《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正文 1.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 “不要,不要!有谁,有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还没有人夸奖我—” “还没有人认同我…!” 奥尔加玛丽的面容扭曲起来,泪水毫无节制的从眼眶中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所有人都讨厌我,没有人理解我…!” 即使尊为迦勒底的所长,阿尼姆斯菲亚的当主,奥尔加玛丽此时也只是一个无助的少女。 纤细的身体径直飞向了迦勒底亚斯——如同太阳一般炽热,黑洞一般致密的信息聚合体。 奥尔加玛丽深知迦勒底亚斯的内部是异次元的领域,时间与空间都会扭曲。 常人一旦接触便会被分解为分子级别的物质。在扭曲的时空与空间中体验着无止境的死亡。 更不要说只剩下灵魂的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我还什么没有做啊!” “救命,谁来…有谁来救救我!罗玛尼!玛修!藤丸!救救我!” 少女愈发靠近了迦勒底亚斯。最后与被未来染为赤红的圆球融为一体,其呼救也戛然而止。 “救救我——” “……” ……… 一旁的红发少女目睹着一切,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喃喃着。 “所长...” ******* “滴” 一声电子声响起后。 白色的合金门如同科幻片一般打开。 “喔,真的管用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惊叹一边看着手中薄薄的金属卡片。 “希望接下来也都管用吧” 这么想着,阿尼姆斯菲亚走进了迦勒底,将风雪拒之门外。 一位幸存下来的迦勒底职员与阿尼姆斯菲亚擦肩而过。 “早上好。” “早上好。”职员下意识的回道 ? 走了几步之后,职员疑惑地扭头回身,望着阿尼姆斯菲亚远去的背影。 迦勒底有这样的人吗? 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连续工作了几十个小时的大脑已经不允许她继续思考了。 还是去睡觉要紧。 灵子转移的现场发生爆炸之后,迦勒底损失了半数以上的职员。 几乎都是训练有素的魔术师。 幸存的职员大部分也都有负伤,无法进行工作。 迦勒底本部的情况十分危急,然而对于特异点f的支援也刻不容缓。 需要有人时刻观测候补御主048号与亚从者玛修的状态,以确保他们的存在以及返回迦勒底的可能性。 因此她才这么“自愿”加班了许久。 毕竟罗曼医生都还在坚守职位,谁又敢先行下班呢。 所长似乎....也死在了爆炸中。虽然在冬木市还确认着存在,特里斯吉斯忒斯——灵子演算机将048号御主与玛修和所长的灵魂一同转移去了特异点。 但也只是她的灵魂而已。 奥尔加玛丽所长肉体早已死在了雷夫教授所引发的爆炸中。 所长临死前绝望的呼救仿佛还就在耳边。 尽管她也觉得十分可惜,但想起来平日里奥尔加玛丽颐指气使的样子又觉得十分解气。 职员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想法甩出大脑。 那也太不敬了,再怎么说,死者为大。 而且所长临终的哭喊足以抵消以往所有的负面印象。 所谓的时钟塔君主,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内心柔弱的小姑娘罢了。 房间门顺滑的向一侧平移,房间内的灯自动点亮。加班了许久的职员终于躺在了床上。 不管怎样,她再不睡觉的话说不定就要和奥尔加所长见面了。 到时候究竟有几个奥尔加可就没人能保证了。 ***** 管制室内气氛沉重极了。 完全不会魔术,赶鸭子上架的新晋御主——藤丸立香,遭遇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挫败。 她虽然成功的讨伐了saber·alter,并拿到了圣杯。但藤丸立香也失去了自己的伙伴,在短暂时间内并肩作战并教授自己知识的上司。 红发少女在主控室一角抱腿蹲坐着,玛修并未换回平日在迦勒底所穿的常服,举着盾牌守候着自己的御主。 “那个...” 罗玛尼·阿其曼打破了僵局。 “虽然所长已经……,很令人遗憾,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祭奠她,我们依旧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做。因此只在此能表示一下哀悼之情。” “倘若雷夫说的全部属实的话,那么全世界仅有迦勒底受到迦勒底亚斯磁场的影响而没有进入被毁灭的未来。” 罗曼顿了顿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藤丸立香抬起头看向了他。 “迦勒底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人类的未来。迦勒底亚斯,这个仿佛地球仪一般的装置也是两代所长的毕生心血。” “也就是说———” 在罗曼身侧的莱昂纳多·达·芬奇打断了他。 “我们现在应该去拯救人类史,不单单是为了人类,为了自己。” 达芬奇走到了藤丸立香身边,俯身面对着红发少女。 “也为了奥尔加玛丽所长的心愿,不能就这么消沉了。你说对吗?藤丸亲。” 未等藤丸立香答复,达芬奇便站起身来,一转语气。 “——这么说,替啰啰嗦嗦的讲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的无能罗玛尼总结了他要对你说的话。” 罗曼无言以对。 “快谢谢我这个天才,罗曼。” “喂,不要太过分了。” 罗曼觉得自己真的被看扁了。 管制室的门自动开启了。 藤丸立香等人和还留在现场的迦勒底职员们不禁侧头看向了门口。 阿尼姆斯菲亚望着齐齐看向他的迦勒底职员们,露出了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各位早上好。” 不论何时何地,早上好总归是没错的。就算是深夜,也可以早上好的。因为地球上总有一个地方处于早上。 迦勒底众人并未回话。 玛修一脸戒备的将盾牌竖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 玛修随时有用盾攻击的觉悟。 这次阿尼姆斯菲亚屡试不爽的早上好战术显然失效了。 仅是单纯的问好并不能打消一个在世界末日之后闯入“诺亚方舟”的陌生人的嫌疑。 “厄,怎么说呢。” 阿尼姆斯菲亚思考一阵之后表示: “我已经知晓了前任迦勒底所长、奥尔加玛丽·亚斯米雷特·阿尼姆斯菲亚的死讯。” 一旁蹲坐着的藤丸立香不禁站立起来,握紧了双拳。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轮到了罗曼医生发话。 “简而言之,我将从现在开始接管迦勒底的大小事务,成为迦勒底的新任所长。” 他想了想说: “你们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正文 2.不是侵略吗? ,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所长了————” “开什么玩笑!” 一旁的职员坐不住了。 “怎么能把迦勒底就这么交给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手上!” “嗯,说的也是呢。”阿尼姆斯菲亚用手抵着下巴,点了点头。“倘若迦勒底就这样交出了自己的指挥权,那作为人理存续机构来说也太不严谨了。”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摘下了白手套。 玛修并不知道面前这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要干什么,他只穿着一身棕色的格纹西装,围着围巾戴着手套,他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性。 然而雷夫·莱诺尔的前车之鉴在此,容不得玛修大意。 谁能想到那个平易近人的迦勒底元老居然会背叛人类呢。 “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请立刻停下来。” 玛修的身体紧绷起来,蓄势待发。 她身后的达芬奇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魔力在法杖上汇集。 “冷静,冷静。”阿尼姆斯菲亚流下了一丝冷汗。 他这回确实太莽撞了,虽然知道迦勒底都是好人,但看起来想要获取他们的信任却不是那么容易。 最起码空降来直接做上司显然很难被人接受。 阿尼姆斯菲亚向着左手输送魔力,一道特殊的魔术刻印显现了出来。 “那是阿尼姆斯菲亚家的魔术刻印。” 伴随了两代所长的罗曼医生一眼认出了左手上魔术刻印的正体。 正是作为时钟塔天体科君主家系---阿尼姆斯菲亚家代代相传的魔术刻印。 魔术刻印对于魔术师来说是如同凡人遗产一般的存在,也是魔术师家系之所以成为魔术师家系的凭由。 魔术师虽然有着远超凡人的能力,但依旧无法摆脱生老病死,即使能够挽回肉体的腐败,却无法阻止灵魂的朽坏。 想要达到永恒,只有借助‘魔法’才能够实现,而魔法既魔术师们追求一生的至高目标,抵达世界的根源。 拥有魔法的魔术师们就如同掌握了世界的管理权限。 当然从古至今掌握魔法的魔术师只有寥寥几人,更多的魔术师则是临死前将自己的一生心血以及未能将魔术登峰造极的情感记录在了魔术刻印中,传给了下任当主。 而魔术刻印也不仅仅是拿粉笔画在地面上的法阵,而是在魔术师花费几百年时间培育出的类似一样的东西。 因为是器官,所以无法与非血缘者相匹配,因此能够继承魔术刻印本身便代表着魔术师家系中的血脉传承。 “如果奥尔加玛丽·亚斯米雷特·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死亡,那么我作为迦勒底内外仅存的阿尼姆斯菲亚家的继承人,应当继承她之前在迦勒底的一切职位以及迦勒底的所有权。” 阿尼姆斯菲亚重新带上了手套。 “当然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与诸位交朋友的,因此大家也只需要知道我姓阿尼姆斯菲亚就好了。” 他再度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话虽如此,但我也绝非各位的敌人。未来该如何拯救人类,也需要与大家一起合作。” 罗曼作为迦勒底的暂时负责人提出了疑问: “虽然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前所长还有个儿子.......不过你手上的魔术刻印确实不能做假,但你是怎么来到迦勒底的?” “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放心吧,这里还是安全的。至少现在,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到这里。” 阿尼姆斯菲亚将双手举过头顶。 “那么能解除对我的攻击表示了吗?” 他可不会现场印卡。 就算是为了人类史捐躯也不能捐到这种地方,阿尼姆斯菲亚姑且还有个死得其所的愿望。 “呜啊,居然还在玩这种梗吗。你也太out了吧,阿尼姆斯菲亚先生。”达芬奇默默的散去了聚集在法杖上的魔力。 虽然很想吐槽达芬奇说出out这种词本身就很out这一点。罗曼还是竭力压制住了自己的吐槽之魂。 “玛修,已经可以不用这么戒备了。” 尽管那位天才的脑回路令人难以理解,但一般却不会做什么错误的判断。 而且虽然面前的人十分可疑,但他也认为来者并没有恶意。 搞不好真的是来帮助他们的。 “罗曼医生,请闭嘴。现在并不能排除你和面前这位奇怪所长臭味相投之后狼狈为奸的可能性。” 玛修冷冷的回复道。 现在她基本可以确信面前自称是迦勒底唯一合法继承人的奇怪家伙是罗曼医生的一丘之貉。 罗马尼·阿其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唉。” 他抚面长叹之后转身向身旁的红发少女求助。 “藤丸——。”罗曼可怜巴巴的盯着藤丸立香。 没想到自己与玛修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比不上一个刚来的小姑娘。 难不成这就是女大不中留? “玛修,已经可以了。” 藤丸立香冷淡地说着。 “欸?前辈,但是....” 没有预想到自己的御主会这么轻易松口的玛修尝试向藤丸立香解释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入迦勒底的危害。 “已经可以了,玛修。我们走吧。反正迦勒底也不会轮到他来指挥吧?” “欸?前辈....master?” 藤丸立香并没有多说,拉着玛修走出了主控室。 她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眼看事态渐渐平息,依旧留守在主控室的迦勒底职员们也纷纷离去。 伤员的救治以及灵子筐体爆炸所造成的废墟还亟需处理。 “抱歉,所长的死对她影响很大。”罗曼出言缓和气氛。 “理解,理解,我也知道我的出现很仓促,也有很多疑点,但这些都不方便解释。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会慢慢给你们解释的。”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一把椅子,随即坐下。 “不过正如藤丸那孩子说的一样。” 达芬奇跟着走近了阿尼姆斯菲亚。 “我们还不能就这么草率的把迦勒底的指挥权交给你。” 罗曼与达芬奇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这样,你的出现太可疑了。我们还不能完全相信你。” “那倒没有关系,等到你们相信我的时间,我姑且还是有的。” 阿尼姆斯菲亚无所谓地说道。 “不过我还真是被当成了侵略者啊....” 他看了看已经随着藤丸立香走光的迦勒底职员们。 其立场也不言而喻。 看起来要花一番功夫处理人际关系了。 “就先请麻烦两位帮我准备一间房间吧。” 气氛略显严肃。 阿尼姆斯菲亚决心拉近自己同迦勒底众人的距离。 “对了,再请帮我拿一顶白色帽子,下面最好有十根蓝色触手。” “?” 罗玛尼不得其解。 “据说带上这个帽子的生物不会被当成侵略者。” “哈哈哈哈.......” 一旁的达芬奇再也憋不住,大笑着离去了。 又出现了,古老的梗。这个人或许真的没什么威胁性。 罗玛尼一边想着一边追上了达芬奇的步伐离去了。 只留下了在原地思索的阿尼姆斯菲亚独自疑惑。 “难道我的玩笑真的过时了?” 正文 3.英灵召唤 , “那么,你怎么看我们这位新任所长?”达芬奇一边走着一边对着跟上来的罗曼说道。 “不好说,但应该不是敌人。” “嘿~你这么相信他吗。” “先放弃警惕的人不是你吗?我觉得有时候相信一下天才也还不错。” 达芬奇十分罕见的脸红了,随后立即同罗曼拉开了距离。 罗曼一脸疑惑的盯着达芬奇。 “讲真的,你这么率直还蛮恶心的。” 说罢,达芬奇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工房前,逃一般进去了。 里面传来了茶杯落地的声音与达芬奇的惊呼。 看来天才也有失手的时候。 “啧,偶尔信赖一下天才也这么难吗。” 罗玛尼阿其曼揉揉自己蓬松的头发,郁闷的走了。 再说他虽然不比从前,但看人的眼光姑且还是有的。 阿尼姆斯菲亚到这里的意图很模糊。 先忽略不计他是如何抵达的迦勒底,单论阿尼姆斯菲亚的目的。 显然不会有人愿意接手现在的迦勒底。 如果是他的话,罗曼情愿把迦勒底卖掉也不愿意来处理现在的烂摊子。 但罗玛尼·阿其曼有着自己的理由,他想要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负责到底。 倘若把阿尼姆斯菲亚当作一个普通的魔术师来看的话,在未来全部消失的情况下。 他也只有加入迦勒底和他们一起为人理而奋斗,和选择投敌与迦勒底同归于尽两条道路。 罗曼更愿意相信阿尼姆斯菲亚是为了帮忙而来。 再者说此时的迦勒底也没有再次袭击的必要。 情况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 作为精英的a队御主和所长在雷夫引发的爆炸中全军覆没,现在只能将重伤的御主们冰冻起来。 能够算作战斗力的只有玛修与达芬奇两骑英灵,以及完全不懂魔术硕果仅存的御主---藤丸立香。 达芬奇要帮忙负责这边的事务,因此能够去处理特异点的只有玛修和藤丸立香。 就算是能得到抑制力自行召唤的从者的帮助,但罗玛尼也远远放心不下赶鸭子上架的藤丸立香主仆二人。 藤丸立香十分有作为御主的天赋,但也仅仅是天赋罢了。 她本该接受更为完备的训练,但眼下没有那个时间。 此时阿尼姆斯菲亚的出现,即便不算是雪中送炭,也算是暗室逢灯了。 先不论其身为魔术师的才能如何。但阿尼姆斯菲亚家系的大魔术的威力罗玛尼是知晓的。 但目前还不能完全的信任他,让阿尼姆斯菲亚召唤从者的事先暂缓。 御主的事暂时先全权交给藤丸立香来处理吧。 明天就想想办法召唤第二个从者。 至于新所长,还是让阿尼姆斯菲亚先来管制室给他帮帮忙为妙。 召唤过多的从者也会对御主自身造成负担。 虽然魔力的供给由迦勒底来提供,但对于精神层面的压力,即便是迦勒底也无能为力。 然而情况特殊,罗曼也不得不先委屈一下藤丸立香了。 希望阿尼姆斯菲亚未来能替她分担些压力。 罗曼医生打开了一间房间的门,将置于房间冰箱中的草莓蛋糕端了出来。 只可惜自己能摸鱼的地方又少了一处。 ****** 一夜充足的睡眠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起床了。 带上了他自制的白色乌贼帽,阿尼姆斯菲亚打开了房门。顺带一提,阿尼姆斯菲亚十分欣赏迦勒底的门。 开启时的声音科幻的很。 “啊。”宛若受惊松鼠一般的声音。 正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 “你是....昨天的陌生人。” “哟,早上好。” 阿尼姆斯菲亚继续使用自己的早上好战术,他坚信‘早上好’是释放善意的关键,也是人生重要的一环。 倘如人只能活八十年的话,能说话的日子只有77年,也就是两万八千一百零五天。 这两万多天当中,并非每天都有机会说话,即便有机会说话,寻常人也并未会说早上好。 阿尼姆斯菲亚决定在有限的人生当中尽可能多的说‘早上好’。 “您也早上好。” 摄于面前人的气势,刚睡醒的职员不禁用出了敬语。 “我可不是什么陌生人。你可以叫我阿尼姆斯菲亚,我将是迦勒底的新任所长,也就是你的上司。” 看着面前戴着乌贼帽子自称新所长的奇怪男人,刚从梦境中归来的年轻职员只好应答: “是....是。” “很好。” 看着面前少女的反应,阿尼姆斯菲亚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向主控室。 昨天罗曼医生对他说今天早上要召唤新的英灵,他可不能错过这个。 不过,乌贼帽子确实有效啊。 “那.....那个。”身后的职员弱弱的发话。 “怎么了?” “您头上的帽子——”年轻职员指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头顶。 “我的帽子怎么了?” 职员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那个梗真的很过时,看起来很尴尬,请不要做了。” “......” “这样啊。”沉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帽子扔进垃圾桶,走向了主控室。 伴随着懊恼的情绪,阿尼姆斯菲亚来到了管制室的门前。遭遇了一同前往管制室的玛修与藤丸立香。 “早上好。” 依旧是迦勒底新任所长(自称)的问好。 “....早上好。”藤丸立香不情愿地回应道。 看样子昨天罗玛尼说帮自己给藤丸立香做沟通工作是真的。 最起码眼前的红发少女并没有昨天那么敌视他。 不过态度也不好就是了。 “早上好,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玛修的态度倒是规规矩矩的。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总感觉她对自己带着一丝戒备,始终保持着距离感。 嘛,比昨天强多了。 阿尼姆斯菲亚跟着二人走进了主控室。 “哦,玛修和藤丸都来了啊。”dr.罗曼从显示屏前挪开了目光。 “召唤的准备都做好了,召唤阵是达芬奇氏负责的,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问它。” 罗玛尼看向了达芬奇。 “一切ok哦,藤丸亲可以尽管相信我这个天才的。”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 “我也没问题,随时可以进行召唤。”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召唤英灵,她也很好奇自己究竟能召唤到怎样的从者。 “教给你的召唤咒语都记好了吗?”罗曼医生再次确认,一丝汗水从他的脸庞滑下。 这次召唤的意义是事关重大,迦勒底目前的希望全都押在了藤丸立香的身上。 倘若她在召唤中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藤丸点了点头,随后站在了召唤阵的中央,开始咏唱召唤的咒语。 【汝之身躯在吾之下;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在此立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吾乃传达世间一切恶意之人! 三大言灵将缠绕汝, 穿越抑止之轮,出现吧, 天秤的守护者!】 三道金色的光圈从召唤阵中迸发,强烈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阿尼姆斯菲亚眯着眼看着召唤的仪式。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的面前。 漆黑的魔剑,厚重的铠甲,遮盖住面容的面甲。 一旁的玛修惊呼出声。 “那是特异点f冬木市的saber————” 凛然而又傲慢的声音随后响彻了迦勒底。 “试问,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正文 4. 目标法国 , “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黑色的骑士矗立在召唤阵的正中央,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藤丸立香觉得面前的骑士正盯着自己。 森寒的威压从她的身上溢出,手中黑色的圣剑闪烁着不祥的红光,藤丸立香不禁后退一步。 冬木市那道黑色的光炮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尽管已经见识过一次,她的小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这下麻烦了。” 罗曼怎么也没想到藤丸立香会直接将曾经在冬木市战斗过一次的反转亚瑟王召唤出来。 原先最糟糕的预想就是召唤出了狂战士职介的从者。 但即便如此,凭借着迦勒底魔力的支援以及令咒,罗玛尼依旧有信心帮藤丸立香掌控局面。 眼下虽然亚瑟王的战力十分值得信赖。 但面前光看外表就不寒而栗的黑骑士显然并不是历史上那位仁慈的王。 也许需要解除契约重新召唤了。 罗玛尼心想。 就算迦勒底的能量供给由核电站来补充,魔力也还有从冬木市带回的圣杯做底。 但召唤英灵也属于一等一大魔术,现在容不得他们去铺张浪费。 “前辈,请小心。” 玛修瞬间切换到了亚从者状态,想要冲到藤丸立香的身边掩护她。 阿尼姆斯菲亚伸手拦住了她。 “等等。” 玛修不解的看向了他。 “这位是藤丸立香召唤出来的英灵对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 “那就交给藤丸立香自己来处理吧,倘若御主连自己的从者都不信赖的话,又怎么拯救人理呢?” 玛修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藤丸立香,现在可是你的场合。与自己的随从建立羁绊,共同作战,随后取得胜利,这才是御主该做的事吧。真正合格的御主,即便搭档是传说中的海格力斯,想必也能互相信任。” “说得好——”自刚才之后一言未发的阿尔托莉雅突然出声。 “我再问一遍,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march”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淡红色的光芒在食指的末端闪现。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殷红的轨迹。 藤丸立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中涌出一股热流,双腿也随即不再颤抖。 她回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藤丸立香又看了看被阿尼姆斯菲亚拦在身后的玛修。 特异点f的经历又重现在了藤丸立香的眼前。 帮助她们的caster—库丘林从容战斗的身影、与其苦战的rider和archer的身影。 虽然偶尔很慌张,但总的来说还算可靠的奥尔加玛丽所长的音容笑貌。 以及最后为她挡下反转亚瑟王宝具的玛修。 藤丸立香的眼神坚定起来,她向前迈了一步,伸出了自己的手。 正如自己之前与玛修并肩作战一般。 “我就是你的master。” “好。”黑色骑士欣赏的点点头,摘下自己的面甲,露出了盔甲后精致的面容。 “好漂亮...”玛修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禁道。 骑士王也同样伸出了自己的手,与藤丸立香的手握在了一起。 随后双手持剑,将漆黑的圣剑——excalibur morgan插在了迦勒底的地面上。 看到此景的罗玛尼不由得眼角一歪。 紧接着骑士王单膝跪地,说道: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参上。” 罗玛尼·阿其曼长出一口气,他看向了一旁的达芬奇。 两个人笑着点了点头。 管制室内的职员们也欢呼出声。 有了大名鼎鼎的亚瑟王协助的话,之后的未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黑暗了。 一切结束之后,藤丸立香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怎么,不先跟新召唤出来的从者亲近一下感情吗?” “谢谢了。” “?” “刚才的事。” 阿尼姆斯菲亚疑惑的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 “哦,这个啊,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阿尼姆斯菲亚接着说道: “再说,我可是迦勒底的所长,帮助作为我下属的你,可是理所应当的。” 藤丸立香突然弯下了自己的腰。 “之前的态度,我很抱歉。” 红发少女抬起了自己的脸,富有生气的眼瞳和姣好的面容一时间让阿尼姆斯菲亚看呆了。 紧接着—— “早上好。” 不同于之前的不情愿,这次的问好充满了藤丸立香真挚的感情。 “哦...早上好。”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回应了藤丸立香。 随后逃出了管制室。 这次还真是出丑了。 希望她没注意到自己脸红了。 “前辈—” 玛修来到了藤丸立香的身边。 “刚才我看到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对你施展了魔术。” “唔,我除了身子暖暖的以外感觉没什么差别啊。” 玛修一脸的担忧与不安。 她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的御主。 刚刚前辈的态度突然软化,搞不好阿尼姆斯菲亚给她下了什么不好的魔术。 比如魅惑魔术、魅惑魔术和魅惑魔术。 越想玛修觉得越危险。果然那个人太可疑了,是个和罗曼医生一样危险的家伙。 “前辈!” “嗯?” “我们快去找达芬奇小姐做一下检查吧!” “欸?” 玛修推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藤丸立香赶往了达芬奇的炼金工房。 ******* “你怎么敢确定召唤出现的saber·alter会是友善的呢?” 罗玛尼·阿其曼向阿尼姆斯菲亚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之前迦勒底也曾召唤过英灵,其中不配合的英灵可不在少数。 阿尼姆斯菲亚拿起勺子毫不客气的从桌子上的草莓蛋糕舀走一大块奶油,随后放入口中。 罗曼的嘴角抽了抽,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召唤英灵本来就是双向的。魔术师在呼唤从者时,英灵也在呼唤着魔术师。”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了草莓蛋糕上的草莓。 “契约与圣杯满足的不单单是魔术师的愿望,也是从者的愿望。” 然后将草莓放入了自己的嘴里。 “除非是御主实在是做出什么从者不能接受的事情,不然通常来说从者是不会与御主产生矛盾的。” 阿尼姆斯菲亚的勺子动个不停。 “即便她是失去善的alter也一样,那位可曾是骑士王。” 回想起迦勒底的所作所为,罗玛尼沉默不语。 连达芬奇都曾拒绝为迦勒底服务。 如果让那位骑士王知晓了过去的迦勒底,又会如何呢。 阿尼姆斯菲亚抿抿嘴,罗曼医生珍藏的草莓蛋糕确实不一般。 他拍拍罗曼的肩膀,随后走了出去。 “蛋糕很不错。” 罗曼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长叹一口气。 那蛋糕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藤丸立香和玛修以及新来的阿尔托莉雅·alter正在模拟战斗室中训练。 迦勒底明天就要着手攻略第一个特异点了。 地点在法国,时间约为公元1431年。 届时不知还有怎样的困难等着藤丸立香他们。 正文 5. 你也是亚瑟? , “灵子筐体,无问题。” “特里斯吉斯忒斯(灵子演算机),无问题。” “迦勒底亚斯,无问题。” “示巴观测仪,无问题。” 迦勒底的职员们纷纷向罗玛尼·阿其曼汇报情况。 “存在确认公式也准备就绪了哦。” 达芬奇也说道。 罗曼点了点头,通过麦克风向灵子筐体播报。 “此次任务的目的地是法国,时间为c.e.1431年。行动人员为藤丸立香,玛修·基列莱特与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如果不出意外,迦勒底将会与你们在灵子转移之后立即取得联络并支援你们。” 他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对其点了点头。 罗曼从麦克风前让开,阿尼姆斯菲亚顺势接过了麦克风。 “大家早上好。” “......”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迦勒底的众人或多或少的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么,我,阿尼姆斯菲亚,以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迦勒底的所长名义宣布,转移开始————” 毫无感情起伏的广播开始了播报: 逆召唤系统启动。 开始进行灵子转换。 距离灵子转移开始还剩3、2、1.......... 全工程 clear。 开始实际验证任务代号:grand order———— 藤丸立香的眼前出现了如同在滚筒洗衣机中加入颜料的蓝色漩涡。 一阵眩晕过后。 耀眼的日光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但吹拂在身上的和煦微风以及脚下泥土的触感都预示着一件事。 “master,我们到了,1431年的法国。”阿尔托莉雅·alter向她汇报了情况。 这便是sir.兰斯洛特的故乡吗,她暗自打量着周围的风景。 芙芙从玛修的盾牌内侧钻了出来。 阿尔托莉雅打量着芙芙,想到: 这只珍兽也跟过来了吗。 “前辈身体没有不适吧?” “没有不适,一切正常喔。” 藤丸立香对玛修摇了摇头。 但玛修并未对自己御主的回复做反应,而是双眼失神地盯着天空。 藤丸立香与阿尔托莉雅·alter顺着玛修的视线一同抬头望去,随后也不得不呆滞起来。 巨大的光环镶嵌在天空的正中央。 “那是.....什么?” ****** “罗曼医生,示巴观测仪的结果出现变化。”一位职员汇报道 迦勒底亚斯,是整个迦勒底的核心装置。藉由迦勒底亚斯的存在,人类可以预测人理未来数百年间的变化,然而光是迦勒底亚斯并不能达成这一点。 就如同想要观测地球不单单需要地球,也需要在近地轨道飞行的卫星。 示巴便是起到了卫星作用的仪器,将迦勒底亚斯的信息捕捉,随后以数据的方式呈现。 罗曼并没有预想到示巴会出现变化。 “不用担心。”在罗曼出声之前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职员。 “在进行特异点的修复时,未来本身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如说观测不到示巴的变化才有问题。” 阿尼姆斯菲亚盯着赤红一片的迦勒底亚斯说道。 “这反倒证明了我们做的不是无用功,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罗曼,检测到藤丸亲的信号了。”达芬奇传来了讯息。 罗马尼启动了投影装置。 ****** 罗曼医生的影像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的面前。 “喂喂?听得见吗?虽然画质差了点,但是可以传送影像了。” “呃,你们在干什么?全都看着天空。” 正抬头仰望天空的玛修呆呆地对罗曼说道: “罗曼医生,那道光环什么?” 管制室内的罗马尼也同时收到了职员们的报告: “dr.罗曼,藤丸立香等人的上空发现极巨大魔力波动。” 玛修回过神来,迅速地将空中的景象记录。 “医生,我们把影像传输给你。” 影像传输的过程中,阿尼姆斯菲亚打量起了玛修的装扮。 “果然不论看几次都觉得玛修这身打扮很羞耻啊。” 一旁的罗曼同感地点了点头。 “唉,我也不记得我把玛修教成了这样不知廉耻的孩子啊。” 听到这番话之后的玛修,脸先是一红,随后一黑。 “医生,请闭嘴。我正在思考一种能够不危害他人生命的攻击方式。” 玛修一拍手,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啊!就用盾背砸吧。” 不寒而栗的罗马尼与阿尼姆斯菲亚只好不再作声。 阿尼姆斯菲亚仔细端详了传输回来的影像之后,说道。 “这应该是在卫星轨道上展开的某种魔术术式吧。” “不管怎么样这也太大了吧,搞不好和北美大陆一样大——”罗曼接着说。 阿尼姆斯菲亚接过了职员递交上的报告,继续说道。 “这种程度的异常现象如果出现的话,不应当没有任何的历史记录。这无疑是未来消失的原因之一,其中的魔力量,恐怕足够解放亚瑟王的宝具几亿回。说它是未来消失的元凶也不为过吧......” “总之,具体的调查,迦勒底这边会进行的,你们的当务之急是调查特异点以及寻找灵脉。” “罗曼医生说的没错,我们还有堆积如山的事情要处理,先向着城市进发吧,前辈。”玛修赞成道。 “master,前方有一小部队的士兵正在向我们接近。”手持漆黑圣剑的骑士王警戒起来。 “没有检测到魔力反应,应该是普通人。我建议先接触他们了解当前的情况,尽量避免战斗。”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很快,身着铠甲的士兵们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等人的视野中。 还未等玛修开口,看到阿尔托莉雅的士兵们一个个如同见鬼一般。 “那张脸,我之前在战场见过。....还有这股不详的氛围....没错,一定是她。” 一个老兵喃喃低语道。 “是魔女!快逃啊——!” 士兵们扔下武器,四散而逃。 “太专业了,不愧是法国士兵。”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感叹道。 留下不知所措的藤丸立香等人面面相觑。 “阿尔托莉雅小姐....有那么可怕吗?” “不知道。”管制室内的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总而言之还是先追上他们吧,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可以沟通的。总之先将误会解除吧。” 藤丸立香等人跟着逃窜的法军士兵来到一座堡垒前。 堡垒是一座普通的堡垒,士兵也是普通的士兵——————倘若忽略掉大群在堡垒上方飞舞的双足飞龙的话。 “前辈!是双足飞龙。” “数量也太多了吧!”藤丸立香不禁说道。 如同乌云一般密布双足飞龙们在空中喷吐着火焰,来回飞舞着。不时便俯冲而下,叼走一个倒霉的士兵。 此时已经不再是战斗,战意完全丧失的法国士兵们哀嚎着在堡垒中逃窜。 “它们在玩弄猎物,呵,杂种就是杂种。”身为龙种的阿尔托莉雅·alter对于双足飞龙十分不屑。 “无论如何,这绝对不是在15世纪的法兰西应该存在的生物!”玛修补充道。 “前辈,请全力以赴,这与我们之前在冬木市所遭遇的龙牙兵不同。” 正当玛修与saber·alter准备战斗时。 一个扛着巨大旗帜的金发少女出现在了士兵们的中间,面容和一旁的阿尔托莉雅完全一致。 “法兰西的战士们,重整旗鼓,站在一起,往自己的身上泼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能抵挡一下它们的火焰!” 少女看向了藤丸立香。 “那边的几位,请也拿起武器,同我们一齐战———— “欸?” 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士王进入了她的视线。 “你也是亚瑟王?”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发出了提问。 正文 6.贞德 , 火焰燃烧着,从下身贯穿躯体破口而出的漆黑铁枪也变得滚烫。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舌头早无法再度说出话语。 体表的皮肤失去了知觉,内脏与柔软的腔肉同样被炙烤着。 泪水与汗滴一同落在了火焰上,伴随着噼啪声,火焰燃烧的愈发热烈。 浓烟毫无阻拦地从口鼻进入肺中,挤占了空气的位置。 窒息的痛苦又导致身体被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灰烬跟着浓烟黏着在了咽喉,食道与气管上,最后进入胃中。 被多只铁枪交叉贯穿的身体连呕吐都做不到。 愈是痛苦愈是想要哭喊,愈是哭喊便愈是痛苦。 痛苦痛苦痛苦痛苦————— 已经不可能得救了。 最终留给自己的归宿只有熊熊烈火。 圣女贞德生前就曾遭受了这样的酷刑。 皮埃尔·科雄肥胖的身躯在火焰中炙烤着。在愤怒与复仇的火焰中,他连尸体也无法剩下,可悲又可憎的人将在痛苦中保持清醒,直至化为灰烬———— 黑贞德一边大笑一边目睹着科雄大主教的惨相。 “如果痛苦的话,就向天上的主祈祷吧————,反正也不会回应你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快求救啊,快让你的主救你啊!” 吉尔·德·雷在一旁眯着眼睛,微笑地看着面前疯狂的贞德。 他欣赏的贞德,只有如此的贞德才能符合他的幻想。 “真是狼狈。”弗拉德三世面无表情的评价着。 他虽然钟情于穿刺,但却厌恶火刑。烧焦的尸体只有腥酸的恶臭,血液的鲜甜在熊熊的大火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可惜是个丑陋的肥猪——”一旁的卡米拉捂嘴轻笑。“如果是个美丽的少女发出如此的哀嚎,一定会非常动人。” 绿发的持弓少女与身着纯白全身重甲的骑士,则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惨叫声很快便消失了。 “呵,连灰烬都没有留下吗。”黑贞德鄙夷的说道。 她随意的挥了挥手,漆黑的铁枪消失不见,方前还在火刑的地方除了黑色的烧痕已不留一丝痕迹。 “贞德,我的圣女————其他的神职者该怎么处置呢。” 吉尔一脸狂热。 “还用说吗?当然是如同地狱中的恶魔一样,将他们全数消灭了。”黑贞德的脸上带着理所应当的表情。 “我的从者们哟,破坏与杀戮,这是我唯一的命令。让充满生机的富饶之地归于荒野,看到生机盎然的村落,就尽情蹂躏,见到朝气蓬勃的街道,便将其毁灭。不管多么邪恶,无论何等残酷,天上的父定会给予饶恕吧——” 修道院内化作了人间地狱。 ***** 贞德虽然很想向面前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发出提问,但面前袭来的双足飞龙已经容不得她继续迟疑了。 “那边的几位,请同我一起战斗!” “藤丸立香,虽然反应很微弱,但她是从者没错!” 罗曼迅速的辨明出了来者的身份。 “先帮助他们击退双足飞龙吧。” “不用你说,我也准备这么做了。”藤丸立香回复罗曼道。 “玛修负责掩护士兵们,saber负责击退双足飞龙们。” “是,master。”玛修与阿尔托莉雅同时回应,随后以惊人的速度奔向战场。 火焰直直的冲向自己,士兵的脸甚至已经能感受到那惊人的热度。他闭上了眼睛,就此认命。 他还不想死,但如果能结束这场噩梦的话,如果能够逃离眼前这个地狱的话.... 然而预想当中的灼热并没有来到,士兵惊讶的睁开眼睛,一个举着巨盾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玛修用盾牌挡住了火焰,随后向上跳跃,沉重的巨盾砸向了双足飞龙的头。 “砰” 伴随着沉闷的巨响,双足飞龙应声落地。 烟尘中,玛修回头对着愣在原地的士兵说: “bonjour,先生。请快点远离这里,找到同伴———” 还未待话说完,另一只双足飞龙就已经袭来。 玛修举起盾牌插在地面上,挡下了飞龙的利爪。巨大的冲击力将玛修击退,十字形的盾牌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深壕。 “法兰西的战士们,在这里集合,重整旗鼓!” 士兵的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呼喊。 贞德将自己的旗帜展开,立在了地面上,盛开的鸢尾花在旗帜上迎风飘扬。 如同有着魔力一般,丧失战意的士兵们重新拾起了武器,聚集在了贞德的身边。 漆黑的圣剑划过了双足飞龙的脖子,一道血痕出现,龙头随后砸落在地。 阿尔托莉雅·alter在双足飞龙群中快速的腾挪着,从一只龙的背上跳到另一只龙的身上,再将其斩首。 每当其挥剑一次,就有一只双足飞龙落下。 双足飞龙们开始围攻她,几只双足飞龙同时攻向了阿尔托莉雅。 “哼。” 漆黑的圣剑开始聚集魔力,随后大量的魔力从剑刃上迸出。 宛若铁锤一般。 “哈——————” 阿尔托莉雅将手上的圣剑用力向双足飞龙们砸去。 被砸中的飞龙如同被满载的卡车撞击一样,向后飞去,随后不再动静。 重整旗鼓的士兵们也重新加入战斗,合作着讨伐了几只双足飞龙。 然而即便如此,天上的双足飞龙群还是如同乌云一般, “这至少得有几千只吧。” 管制室内的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说道。 “saber,能解放宝具吗?” 远处的藤丸立香对着阿尔托莉雅说道。 阿尔托莉雅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御主,点了点头。 藤丸立香随即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以令咒命令你,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将双足飞龙全数剿灭。” 红发少女手背上的令咒随即消失一道。 庞大的魔力从四周向着阿尔托莉雅汇集。 骑士王高举手中漆黑的圣剑,肉眼可见的黑色魔力束缠绕在了圣剑上。整个战场都暗了下来,唯有漆黑圣剑上的不祥红光照耀着。 “卑王铁锤,反转旭光;吞噬光芒吧———” 战斗的士兵们不由得停下来,转头瞠目结舌的看向了阿尔托莉雅。 “excalibur—————morgan————————” 伴随着剧烈的风压,黑色光炮夹杂着红色的闪电朝着双足飞龙群射去。 尽管迦勒底众人之前在冬木市已经见识过一次亚瑟王的宝具解放,但此刻还是不免被震惊。 光炮扫过了双足飞龙们,连同云层一齐击穿,最后消失在了天际。 前一刻还遮天蔽日的双足飞龙们此刻全部消失,只剩下零星的几只也嚎叫着逃窜向了远方。 阳光穿过被洞穿的云层照在了惨烈的战场上。 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回过神来的士兵开始欢呼: “哦哦哦哦哦哦!!!!” 震耳的欢呼声瞬间响彻原野。 ****** “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贞德向着藤丸立香等人鞠躬感谢,随后自曝家门。 “我的名字叫做让娜·达尔克。” “欸?您就是让娜·达尔克吗?那个大名鼎鼎的圣女贞德?”玛修听了之后十分惊讶。 “啊哈哈哈,没有大名鼎鼎啦。”贞德的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 罗玛尼·阿其曼翻阅着资料。 “虽然圣女贞德确实是在英法百年战争期间活跃的指挥官...” 罗曼抬头通过影像看着贞德。 “但,你是被圣杯召唤出来的英灵对吧。” 贞德点了点头,说: “我的确是从者,职介为ruler。” “那么这个时代的贞德小姐,在哪里呢?”玛修急切地问道。 贞德低头,眼神略显暗淡。 “这个时代的让娜·达尔克,已经在不久前被当作魔女烧死了。” ****** 熟悉的魔力波动传来。 身着白甲的骑士拔出了手中的剑,鲜血从尸体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他抹去了面甲上的鲜血,回头看向了向天空射出黑色光柱的远方。 “ar....thur?” 正文 7.阿尼姆斯菲亚的猜想 , 得知贞德死讯的玛修十分失落。 她对于这位近六百年前的女性很是敬仰。 “但对于现在的贞德小姐来说,其实和生前差不多吧。”藤丸立香作声。 “嗯,是这样的。这片土地依旧是我爱着的国家,土地上居住的人也与我生前一般。” “就像是生命再度延续了呢,死而复生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盯着有关于天上光环的报告,一边随口说道。 贞德看向了在堡垒残骸中为逃出生天而庆祝的士兵们。 又扫视了原本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原的战场。 双足巨龙的遗骸与阵亡士兵们残缺的早已不成人形的尸体遍布整片原野。 “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自己熟悉的景象被破坏之后,内心就会更加———” “愤怒吗?” 阿尼姆斯菲亚放下了手中的报告。 “是悲伤。” 大笑声从残破的堡垒中传来。 是法国的士兵们。 理论上来说,他们不应该就这么懈怠的。 但在这个看不到一丝希望的世界当中,能多欢呼就不要吝啬。 尽情地狂欢吧,在死之前。 “不愧是救国的圣女啊,这种时刻都如此高尚。”罗曼称赞道。 “请不要这么说我,您实在是过誉了。如果我真的值得被称作圣女的话,就不会制造出这些惨剧了。” “啊,刚才士兵们在看到saber小姐之后都说她是魔女,是一切的元凶....” 玛修之前还对士兵们的反应感到疑惑,此时看到了长得和阿尔托莉雅一模一样的贞德之后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贞德吗?”藤丸立香说。 “嗯....”贞德点了点头,听说当我被处刑之后的第三天。带着恶魔从地狱当中复活了。” “恶魔就是说这些双足飞龙吗?” 藤丸立香从地上抱起了一个巨大的龙首,端详着。 管制室内的罗曼发现了一个装着点心的盒子。 “不仅仅是双足飞龙(vouivre),还有真正的龙种(dragon)。”贞德摇头。 “欸,这些还不算是真正的龙吗?”藤丸立香惊讶道。 “当然不算了,双足飞龙仅仅是从外观上与龙存在些许联系的生物。从词根上看,不论是撒克逊语的wyvern,还是法语中的vouivre,这个词最早都是用来形容毒蛇的。在之后的漫长岁月中,名为双足飞龙的幻想种便被臆造出来并冠与了毒蛇之名。” 阿尼姆斯菲亚向着尝试从双足飞龙嘴里拔牙的藤丸立香解释。 罗曼看了看周围忙碌的职员,以及正在给藤丸立香介绍双足飞龙的阿尼姆斯菲亚,面色一喜。 得知了双足飞龙并不算龙的藤丸立香如遭雷击,颤抖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那龙牙还——————” 阿尼姆斯菲亚一笑,说道: “放心吧,虽然最早的双足飞龙与龙并无关系,但作为知性生命的人类在传颂时却会对其赋予。现代所流传的双足飞龙,都或多或少带着狮鹫或龙的血统,根据传说出现的幻想种也自然会遵守设定。” 阿尼姆斯菲亚转进千里,瞬间来到角落中的罗曼身边,一把夺过其手中的点心,塞进了自己嘴里。 dr.罗曼目瞪口呆。 “是豆沙包啊,真甜,不过我更喜欢豆粒馅,那样吃起来口感更丰富。罗曼,下次有这种好东西还要再和我分享啊。” “啊!那是我放在管制室里等到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准备犒劳前辈的豆沙包!” 玛修大喊。 “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啦,哈哈哈哈哈。”阿尼姆斯菲亚先是一愣,随后尴尬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诸位的身份是?” 贞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随后目光停留在了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的身上。 据说这一位是大名鼎鼎的亚瑟王,除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这一点以外,贞德还有一个问题。 亚瑟是个女孩子吗? ******** 在听了罗曼给出的解释之后,贞德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没想到各位居然身负着如此重大的使命,我的烦恼同你们的烦恼比起来瞬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贞德小姐。”藤丸立香接着说道。 “那就是拯救法国,将事态扭转回历史的轨道上。” 贞德听到之后,真挚地看着藤丸立香。 “请务必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太好了!我方如果能有救国圣女的战力加入,这次任务的难度就大大下降了。”在管制室内的罗曼紧紧握拳。 刚来到特异点便得到了 “能够帮助你们修复人理,我觉得十分荣幸。” 玛修摇头说道: “不如说倍感荣幸的一方是我们,居然能和历史上的圣女贞德一同战斗。” “那么我们是时候抓紧时间了,该去寻找灵脉建立召唤阵了。”阿尼姆斯菲亚对着藤丸立香说。 “比起豆沙馅更喜欢豆粒吗.....” 红发少女残念地低语着。 “还在这件事上吗!!————” ********** “呼————” 结束了迦勒底的公务之后,阿尼姆斯菲亚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开始理解罗玛尼·阿其曼为什么总是摸鱼了。 把他换成罗玛尼,他也愿意躲在房间里吃蛋糕看虚拟偶像。 阿尼姆斯菲亚开始思索他选择接任迦勒底所长的选择是否正确。 “嘿嘿,嘿嘿嘿。” 罗玛尼盯着电脑屏幕傻笑出声。 屏幕的另一侧是虚拟ai偶像魔法少女梅莉酱。 不得不说,阿尼姆斯菲亚也觉得她很可爱,因此昨天晚上直接superchat到了榜首。 今天的罗曼医生也十分惆怅,因为他发现魔法少女梅莉酱的贡献榜首不再是他了。 阿尼姆斯菲亚再度检查一边他的魔术推演草稿之后,对着罗曼说道: “医生,能将我也灵子转移到第一特异点吗?” 罗曼医生警觉的回头。 该不会是这个新所长已经厌倦了管制室内的公务,准备跑路了吧。 那样的话他就没办法忙里偷闲,看魔法少女梅莉酱了。 “我或许能够利用特异点上空的的巨大光环。” 阿尼姆斯菲亚将手稿递给了罗曼。 “嗯?你说那个巨大的魔术式吗?” “没错。” “要怎么做?” 阿尼姆斯菲亚伸手指了指罗曼手上的手稿。 “你应该知道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大魔术吧。” “知道是姑且知道,是需要多位魔术师准备许久的大魔术,使得天体的魔力与大地链接,藉此来————” 罗曼翻动着手上的纸张,一脸惊讶的抬头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你是要用阿尼姆斯菲亚大魔术去偷取那个巨大的魔术式的魔力?”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个响指。 “正是如此。” 正文 8. 相信你的心 , “正是如此。”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个响指。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大魔术只能用作天体吧.....毕竟这是时钟塔君主家系基于占星术的研究的魔术。” 罗玛尼·阿其曼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况且想要使用它人的魔术式中的魔力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如同想要取出他人银行账户的现金一般。 而魔术师们对于自己魔术的加密方式也远胜于六位数字排列的银行密码,这次特异点之上的巨大光环基本已经确定是造成人理烧却的原因之一。 罗曼可不认为他们能够暴力破解仅凭一己之力就消灭了人类历史的的存在的魔术。 虽然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倘若阿尼姆斯菲亚家真的有能够掠夺它人魔力的能力,又何苦去想方设法的引动天体的魔力呢。 “有关于占星术,罗曼医生你了解多少呢。” 罗曼继续翻动着手上的草稿,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冗杂而又繁长的数学公式。 “占星术最早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苏美尔人将天上的星星按照神与动物的形象进行了划分。并确立了黄道十二宫与月球运行轨迹‘白道’的位置,他们还在乌尔以及乌鲁克建立了象征着当时所能观测到的七个太阳系天体‘七曜’的七级神庙——” “那么问题来了。”阿尼姆斯菲亚打断了罗曼,接着说道。 “直至几千年后才被发现的天王星与海王星,以及一度成为太阳系天体的冥王星,此刻在哪里呢?” “这...”罗曼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直至新的太阳系行星被所发现,在占星术往前几千年的历史中,不论是古中国还是古希腊,又或是古埃及古巴比伦,哪怕是时钟塔的魔术师们都未曾在占星术中引用未被发现的天体。 “自占星术被发明至现在为止的四千多年间,魔术师们对占星术的利用也大都局限于预测未来吧?” “是这样。”罗曼流下了一丝冷汗,却不得不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正在质疑已经传承了数千年的占星术,甚至是魔术本身。 “那么为什么,使用着错误理论的占星术却能够奏效呢?” 罗玛尼·阿其曼缄默不语,以前的他或许能回答这个问题,但也绝对不会将这一点道明。 伴随着科学的进步发展,地球上的‘大源’魔力不断地消退。神代被迫结束,神明陷入沉睡,幻想种也纷纷绝迹于世。 现代的魔术师们仅仅能够使用生命体内的生命力通过魔术回路释放到外界来施展魔术,并称之为‘小源’。 所以不能说。 一旦说出来,神秘就将被。 阿尼姆斯菲亚适时地结束了话题。 “还记得我们今天说的双足飞龙吧?” “欸?当然记得,怎么了?” “本来不是龙的双足飞龙在人类的传颂下却参杂了龙的血统,这样的案例可不少见。” “你是说?” 阿尼姆斯菲亚伸了个懒腰,对着罗曼医生说道: “相信你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啊,医生。” “.....” 罗玛尼·阿其曼坐在原地。 居然是这个梗吗。 阿尼姆斯菲亚离开管制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明天一早就要准备灵子转移到特异点了。 玛修和藤丸立香等人已经在拉沙里泰附近的一处森林中找到了灵脉并设立了召唤阵。 而且阿尼姆斯菲亚还急着看魔法少女梅莉酱的生放送,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 “&lt;一千零一个老婆也比不上梅莉酱&gt;成为新榜首” 直播间系统的推送让阿尼姆斯菲亚眼神一滞。 居然有人敢超他的榜。 你就等着吧。 *********** “逆召唤系统启动。 开始进行灵子转换。 距离灵子转移开始还剩3、2、1.......... 全工程 clear。”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消失在了灵子筐体之中。 罗玛尼·阿其曼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自他与老所长缔结契约也过去十多年了,罗曼算是看着奥尔加玛丽长大的人。 在老所长自杀之后,奥尔加玛丽做出的努力他也历历在目。 如果奥尔加也有灵子转移的资质的话,是不是会在死亡之前被特里斯吉斯忒斯直接转移到特异点呢? 罗曼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面色发紫。 他是不是也没必要处理这么多公务了? 那个“所长”,刚做了一天的工作就跑路了。 “怎么了?罗玛尼,难不成是因为又要和我一起工作而惆怅了吗?”莱昂纳多·达·芬奇来到了罗曼的身边打趣道。 “还是说因为没有时间再看‘魔法少女梅莉酱’呢?” 罗曼脸色一红。 “你不要乱讲,我不是,我没有!我这么成熟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会去看那种网络上的虚拟偶像呢?” 达芬奇没有回答他,笑嘻嘻的走到了另一旁开始指挥作业。 轻盈的步伐伴随着欢快的哼唱,看的出来罗曼吃瘪让她心情不错。 只留下罗玛尼面色复杂不定的盯着面前的文件喜马拉雅山。 顺带一提,阿尼姆斯菲亚还拜托他用灵子演算机---特里斯吉斯忒斯辅助进行阿尼姆斯菲亚大魔术的演算。 罗曼医生见识过不少人的不同魔术,但像阿尼姆斯菲亚这样仿佛数学家一般进行的魔术他也是头一次见。 但也许,唯有这样得到的结果才是真实的吧。 海王星的发现便是由科学家们用数字推演出来的。 蓝白色的漩涡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出现,一阵眩晕过后,藤丸立香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已经来到了1431年的法国。 脚下真实的触感和森林中新鲜的空气反而让阿尼姆斯菲亚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 上一秒他还在南极雪山中的迦勒底,下一秒就来到了六百年前的法国。 不过,例行日常还是要做的。 “大家早上好——” “早上好,欢迎来到法国,阿尼姆斯菲亚所长。”贞德十分礼貌的对他说。 阿尼姆斯菲亚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他对所长的称呼很受用。 “嘿~所长呢。”藤丸立香阴阳怪气地说。“真可惜我们这里没有豆粒馅的包子呢。” 阿尼姆斯菲亚的头上排出一排黑线。 这小丫头居然还记着。 不过还好阿尼姆斯菲亚早有准备,他打开了自己带来的手提箱。 里面除了这次要用到的魔术器具以外,还有着一小盒点心。 这是他来迦勒底之前,从带来的。 “对不起啦,把留给你的点心吃掉了,不过作为补偿,尝尝这个吧。” 阿尼姆斯菲亚将其递给了藤丸立香。 少女的态度迅速转变。 “多谢所长,所长早上好。” 真香。 藤丸立香打开了点心盒,里面排列着一块块整齐的黄绿色糕点。 “这是?” “哦,这是中国的绿豆糕吧。”知识丰富的玛修认了出来。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但一直都住在迦勒底的玛修并未见过实物。 “玛修也尝尝看吧?” “前辈。”玛修泪眼汪汪地望着藤丸立香。 “玛修。”藤丸也同样看了回去。 “咳——————” 阿尼姆斯菲亚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深情对视。 “那么我们是时候开始干正事了。” 他摘下手套,露出了阿尼姆斯菲亚家的魔术刻印。 正文 9.阿尼姆斯菲亚大魔术 , 阿尼姆斯菲亚拿着铁锹在土地上奋力挖掘着。 “哪个......”藤丸立香在一旁提问。 “这就是所长的大魔术吗?” 对于她来说,魔术应该是一些更高大上的东西。 虽然不一定非要和saber·alter的宝具一样酷炫,但也要稍微有些浪漫色彩吧。 反正不能是像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一样在埋头在土里刨坑。 玛修抵着下巴,注视着面前不断加深的大坑说道: “应该不是吧.....我听说阿尼姆斯菲亚大魔术要用天体科的仪式场,数位魔术师准备以及花费数天才能做到。据说成型之后,能够将天体与地面接通,使天体的魔力降临在大地上。” “欸,那所长现在才开始挖仪式场吗?”藤丸立香叹了口气,懒洋洋的说。 “哼,别把我跟那些画着鬼画符的庸才相比,他们那也叫的魔力?充其量就是些彗星陨石小行星之类的————连卫星都算不上。”阿尼姆斯菲亚不屑的声音从坑中传出。 庸才......... 罗曼医生在管制室内无语的听着。 不知几代阿尼姆斯菲亚的当主呕心沥血研究开发的大魔术,居然被他这么贬低。 光是这个魔术便足以让阿尼姆斯菲亚家稳坐时钟塔天体科君主家系的宝座。 迦勒底的前任所长奥尔加玛丽在成为君主前便曾使用过一次。 当时还是新手魔术师的奥尔加玛丽直接破坏了腑海林之子,一片如同固有结界一般无止境蔓延的森林,死徒二十七祖的第七位——腑海林的子嗣。 来自于天体的庞大魔力焚烧了整片腑海林之子。 然而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嘴里,如此庞大的魔力居然只是陨石彗星的等级? 那罗曼无法想象真正太阳系行星以及作为恒星的太阳的魔力究竟有多少。 “话说的好听。” 藤丸立香躺在了草地上,天空中巨大的光环遮盖了原本应该出现的蓝天。 贞德和saber alter被派去拉沙里泰探查敌情,只留下了她和玛修在这里守着阿尼姆斯菲亚做魔术。 然后阿尼姆斯菲亚挖了近一个小时的坑。 藤丸立香想让玛修和她一起帮忙,但都被阿尼姆斯菲亚以她们不懂魔术为由拒绝了。 太阳渐渐升到正空,藤丸立香伸出手尝试遮挡,然而一缕缕金色的日光还是穿过了指隙照在她的脸上。 “可所长你已经挖了这么久的坑,魔术呢?” 一道身影出现在藤丸立香的视野中,遮住了照在她身上的阳光。 “起来吧,现在就给你看。” “哦!” 完全不顾头顶还站着人,藤丸立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阿尼姆斯菲亚堪堪躲过了向他袭来的额头。 他觉得藤丸立香似乎不应该当个魔术师,锻炼锻炼和玛修一起上前线和英灵厮杀也未尝不可。 就凭她的身体素质,阿尼姆斯菲亚就能断定此子日后能成大事,手撕几个caster绝对不成问题。 “罗玛尼,把我昨天算好的基于拉格朗日方程的天王星轨道以及地球轨道发送给我。” 阿尼姆斯菲亚向着管制室内的罗曼施令。 “已经传输给你了。” 一阵键盘声之后,在屏幕前等候许久的罗曼答复道。 基于拉格朗日方程以及牛顿的经典力学得出的行星坐标,在小引力小质量范围内是正确的。 但即便是在太阳系内,也依旧能够见识到驳倒经典力学的例子。 水星轨道的近日点每一百年就会比牛顿力学的预测多出43角秒的进动,导致水星的岁差相比地球等其他行星要大得多。 以钟表为例,一圈三百六十度为六十分。 六十个小格平分了一个圆。 而六十秒则是一分,也就是将其中一个小格的六十分之一。 进动就是指这轨道这四十三秒的角度误差。 四十三秒,也就是秒针走了大半圈之后,时针所改变的角度。 看起来并不大,但放在严谨的科学世界中,依旧不可接受。 也直接导致了水星轨道是一个会来回翻动,每一百年就会与原先轨道形成角度约为四十三秒夹角的椭圆。 而非像地球一样几乎是年复一年的沿着同样的轨道运行。 “莱昂纳多氏,拜托你计算的行星轨道广义相对论补充完成了吗?” “当然完成了,我可是天才。” “真可靠,不愧是那位有名的达·芬奇。” 阿尼姆斯菲亚称赞道。 当然在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立提出之后,水星的岁差得到了解释。 距离太阳最近的水星受到了太阳质量的影响。 阿尼姆斯菲亚将一块铀矿石扔进了之前他挖的巨坑中。 正是他之前放在手提箱中从迦勒底带来的材料之一。 “那么看好了,真正的占星术就要开始了————” 魔力有节奏地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放出,如同水面上的波纹一般向着四周扩散。 伴随着魔力的不断放出,波速越来越快,波纹越来越密集。 肉眼逐渐不能再次捕捉到魔力的波纹,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也被掩盖。 取而代之的如同投影一般的影像,一个魔力形成的球体出现在了法兰西的森林中。 “anim·sphere 拟形天球。” 尽管看不到人,但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依旧清晰。 “我这么称呼它。” 漆黑的虚空与不断运转的太阳系模型呈现在了藤丸立香的眼前。 管制室内。 罗玛尼皱眉看着眼前的影像。 虽然预想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不同寻常,但眼前的场景属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难怪阿尼姆斯菲亚说天体科的仪式场是鬼画符。 同这种程度的模型相比,天体科的仪式场连鬼画符都比不上,充其量是简笔画而已。 但,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单用魔力和演算过后的数据就能够缔造出如此惊人的模型吗? 尽管理论上可以做到,是个有魔力回路的人就能够有节奏地放出自己的魔力。 但罗曼自觉地球上能做到这般地步的人只有阿尼姆斯菲亚一个。 “还真是不得了啊,我们的新所长。” 达芬奇对着罗曼感叹。 “能让你这个天才也出乎预料的话,看来他是真的不得了。” “嘿——”达芬奇别有深意的盯着罗曼。 “我倒是觉得能出乎你的预料的人更少见呢。” “怎么会。”罗曼尴尬的笑了笑。 “我就只是个好吃懒做的医生而已。” 看到罗曼否认,达芬奇也不再深究,但罗曼究竟是谁,她已经有了一丝线索。 日后时间还长,达芬奇总有机会去探明罗曼的身份的。 倒是眼前的新所长,她到现在都对其毫无头绪。 拟形天球的运转逐渐稳定下来。 阿尼姆斯菲亚开始颂唱起了咒语: “uranium(铀之轴), uranus(天之王);earth(尘之穴),gaia(地之母);gods(神之形);animus(吾之形);cosmos(宙之形);anima, animsphere(神明为虚空)” 模型中,天王星的魔力开始向着地球汇集。 “巨大的魔力波动从外太空接近地球,而且目的地不是现在.....是1431年的法国,第一特异点。” 迦勒底的职员向罗曼发出了报告。 “这是预想之中的事情,魔力量呢?” 听到罗曼的发问之后,职员再度低头查看监控数据。 “.......” 没有听到答复的罗玛尼·阿其曼回头一看,发现职员目瞪口呆的盯着监控数据。 “魔力量大约是....大约是特异点上空出现的巨大光环的十倍。全部落下足以蒸发整个欧亚大陆...” 正文 10. 乌拉诺斯之枪 , 藤丸立香不知道第几次抬起了自己的头。 即便是她也觉得自己到法国之后抬头的次数未免有些多。 然而眼前的景象不得不令人仰视。 来自恒星的光芒被遮挡了部分,本当是正午的天色此刻却如同黎明一般。 巨大的星球虚影的一半出现在了天空中,青白色天体的压迫感让人连呼吸都无法保持。、 另一半则深埋在天际线之下。 在森林中栖息的鸟类成群的飞上天空,四处乱窜,企图躲过天体虚影的压迫。 然而它们再怎么飞,也无法逃离。 就如同无法超过太阳,也无法追上月亮。 仅在地球上移动,又怎么能躲得过比地球还要巨大的天王星。 除非躲到地球的另一面吧。 很快,天空中的鸟类便接二连三的坠落在地。 不论怎么飞也无法逃离,不断涌现的源自生物体内本能的恐惧最终让它们动弹不得。 “哈————,哈—————” 藤丸立香颤抖着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无力地倒向一旁。 “前辈,请振作起来。” 玛修强忍着肉体的战栗,搀扶住了自己的御主。 “这就是.....魔术吗..” 看着仿佛下雨一般落下的鸟尸,依靠着玛修的藤丸立香默念着。 管制室内。 罗玛尼·阿其曼只觉得不可思议。 阿尼姆斯菲亚当时告诉他想要偷取一部分光环的魔力时,他已经觉得是在异想天开了。 现在倒好,直接整出来了十倍于特异点上空巨大光环的魔力。 能够解放三亿次誓约胜利之剑的光环在这个虚影面前简直是个玩具 这下子还没等人类史焚烧殆尽,人类就先一步因为天体碰撞灭亡了。 “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力?” “我以为你会预料到的。” anim·sphere平滑的出现了一个足以供一人出入的缺口,阿尼姆斯菲亚从中走了出来。 随后缺口再度合上。 一旦确立了运行模式,阿尼姆斯菲亚便无需亲自维持模型,一直输送着魔力就可以了。 宇宙的方程已经确立,接下来只需要照着算就好了。 “谁能预料到这种情况啊!”罗曼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他现在只希望阿尼姆斯菲雅不会直接将这些魔力砸向地球。 届时可不亚于真正的天王星撞上地球。 “罗曼医生,你知道吗?” “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如果说小源是魔术师体内的生命力,那么大源就是在大气中徘徊的星球的生命力————” 罗曼如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话音戛然而止。 “bingo,正是你现在所想的。”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一个响指。 “地球上大源消退的话,从其他星球的大源上借不就好了吗。” 包括达芬奇在内的迦勒底全员都无言以对。 困扰了魔术师们两千年的问题,就这么被解决了? 而且已经出现在特异点地球上空的行星投影已经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 被称之为魔法也不为过吧。 虽然未能达到世界的根源,但却做到了魔法也做不到的事。 如果将阿尼姆斯菲亚放入时钟塔,无疑会成为这一代魔术师中最为璀璨的明珠。 恐怕只有那几位魔法使才能比拟。 哪怕是未来数百年,阿尼姆斯菲亚在魔术师中的影响力想必也不会有丝毫的减弱。 “喂喂,你们别这样啊,搞得我像个怪物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十分不适应这样的气氛。 罗曼打破了僵局,问道: “所以你要怎么处理另一个星球上的大源。就算你把它召唤来,也不能就这样直接地和地球相撞吧。”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将是另一场不亚于人理烧却的灾难。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选天王星(uranus)啊。” 在希腊神话中,乌拉诺斯从大地女神盖亚的指端出生,随后成为了盖亚的配偶。乌拉诺斯作为盖亚的造物,成为了天空的象征,因此自他出生之后便一直趴在盖亚(大地)的身上,紧紧的链接着。 也因此,承袭了乌拉诺斯之名的天王星是最容易与地球-盖亚连通的行星。 回想起古老神话的罗曼瞪大了眼睛。 “虽然乌拉诺斯紧贴着盖亚,但是他们之间只有一处连接着————” “正是如此,我能让魔力只连接这一处” 铀之轴(uranium)与地之穴(earth)。 阿尼姆斯菲亚将双手张开,仿佛拥抱着天空中的青白色虚影。 蓝色的光柱悄无声息地从天王星投影落进了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所挖的大坑中。 藤丸立香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就这? “可别小瞧这光柱。” 阿尼姆斯菲亚提醒道。 “前辈!请小心!” 仿佛预见了什么,玛修瞳孔微缩,瞬间在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架起了十字形的巨盾。 “假想宝具拟似展开/人理之础!” 还未曾知晓自己灵基真名的玛修解放了宝具。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强烈的风压向着巨盾袭来。 近处的树木被连根吹起飞向远方,稍远一些的树木直接被拦腰折断。 高温则瞬间将光柱落点周围的泥土化为了近乎玻璃的晶体。 “所长!还有什么办法吗————” 嘈杂的风声中,藤丸立香抵着玛修的后背向着阿尼姆斯菲亚提问。 在冲击来临的一瞬间她便连用三道令咒加强了玛修的宝具。 然而即便如此,玛修也只能再支持最多十秒钟。 “当然有。” 阿尼姆斯菲亚毫不慌张。 “根据希腊神话,当乌拉诺斯长久保持着自己与盖亚的联系,剥夺了包括自己子嗣在内的所有存在的生育权之后,乌拉诺斯最小的儿子同盖亚合力斩断了天空同大地之间的联系。” 巨盾之后,依旧在运行的拟形天球中的土星阻挡在了地球与天王星之间。 蓝色的光柱也如同被拦腰斩断。 “其名为克洛诺斯,既农神塞图恩,土星(saturn)。” 飓风戛然而止,天空中的青白色虚影也逐渐消散。 “而被斩断与大地联系的天空-乌拉诺斯则发现自己越升越高,无法再度返回地面。” 阿尼姆斯菲亚再度说道。 待藤丸立香再次看向之前阿尼姆斯菲亚的挖的深坑之时。 一根晶莹璀璨的不规则长枪矗立在泥土中。 “不过乌拉诺斯还是在地上留了点东西的。” 她总觉得阿尼姆斯菲亚在趁机说黄段子。 ******** 黑贞德身旁的双足飞龙全都卧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连传说中的邪龙————法夫纳也乖乖的将头俯下,不敢多做什么。 黑贞德愤愤的看着天空中的巨大天体。 “告诉我,吉尔,那究竟是什么!” 吉尔·德·雷也未能搞清楚目前事态的发展。 他只不过是被魔神柱召唤然后从魔神柱的手中拿到圣杯,实现了自己的夙愿的一介从者。 为什么天空中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天体,其中的魔力也高到令人窒息。 随后,光柱直落在远方的森林当中。 庞大的魔力波动让他不寒而栗。 “库————”黑贞德咬牙看着落下的蓝色光柱。 强烈的风压甚至一路来到了吉尔·德·雷等人的身边。 邪龙旗帜与黑贞德的长发在风中飘荡。 “archer,berserker,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绿发弓兵同身着漆黑铠甲的狂战士奉令奔向了远方的森林。 正文 11.水银之星 , 一切都重归平静之后。 玛修解除了拟态宝具,疲惫的身体不禁向后倒去,阿尼姆斯菲亚连忙搀扶住了她。 “真是抱歉,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玛修不好意思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道歉。 她一直都对这位新来的所长不抱有好感,有意无意的在两人之间制造着隔阂。 玛修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造访有着一种危机感。 并非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对迦勒底有害的事。 “嘿,所长也终于开始意识到玛修柔软身体的好了吗。” 藤丸立香在一旁打趣道。 “我怎么可能是趁人之危揩油这种龌龊的人,这句话说的是你自己吧。” 阿尼姆斯菲亚说着便向藤丸立香的头顶来了一记暴栗。 “呜——”红发的年轻御主双手抱头,幽怨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没错,而是像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就和自己的御主关系亲密起来。 意识到自己自私内心的玛修脸红起来,离开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怀抱。 这就是人类的情感吗。 “哦,已经恢复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关心的话语传来。 “已经...已经没事了,非常感谢您的关心。” “这样啊,可不要勉强自己。天王星大源的魔力的威力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但如果抛弃自己的私心,再加上今天所见识到的壮观景象。 玛修·基列莱特发自内心的由衷感叹着———— 阿尼姆斯菲亚无疑是一个出色的人。 “和地球大源相比就像是红色有角三倍速一样啊。” 啊,又出现了,古老的梗。 玛修在自己的内心中悄然变更了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评价。 这个人果然和罗曼医生是一丘之貉。 “啊,所长!那是什么!” 藤丸立香指着不远处惊呼着。 从空中坠落而下的鸟尸们重新站立起来,机械般的扇动着双翅,尝试再度飞向天空。 “那应该是由于这片森林中的魔力浓度过高,导致游离的魔力进入了动物的尸体当中,使得尸体再度活动起来。”管制室内的罗玛尼做出了解答。 “如果是人的尸体的话,就是所谓的(living dead)吧。” 玛修做出了补充。 当游离在大气中的星球生命力取代了生命体内的生命力之后,躯体将会再度运作。 但失去了作为个体关键的小源之后,活尸毫无意志与灵魂可言。只会遵循生前的本能——————以及对生者的仇恨。 活尸们被藤丸立香的惊呼所吸引。 灰白浑浊的眼珠纷纷对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等人。 “嘎———” 嘈杂的鸟叫声响起,活尸们齐齐飞向迦勒底众人,在空中汇聚成了一道潮流。 “不好,前辈,阿尼姆斯先生,请站在我的身后。” 玛修勉强再度举起了十字巨盾,挡在了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 但还未等到活尸们冲击,玛修的双腿突然一软。 她还未从天王星大源的冲击下恢复过来。 正当玛修暗道糟糕时,骑士王凛然的声音响起。 “卑王铁锤(vortigern)————” 源自亚瑟王的宝具之一的一击,将剑上缠绕着的风压解放,压缩的空气与魔力能够一举扫荡敌人。 本应为,但却由于骑士王的反转,变成了更具攻击力的。 黑色狂风夹杂着红色的闪电席卷了活尸,被彻底绞碎的尸体们终于重归宁静。 “没出问题吧,master。”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的身影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的视野中。 原来还未等到阿尔托莉雅与贞德到达拉沙里泰进行侦察,巨大的天体投影与击向藤丸立香等人位置的光柱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误以为御主遭受了袭击的阿尔托莉雅与贞德便临时折返了回来。 顺带一提,为了避免被与贞德混淆,对一般人造成困扰,阿尔托莉雅·alter再度戴上了自己的面甲。 “欸?之前一切的都是所长先生的魔术吗?” 惊讶于阿尼姆斯菲亚魔术威力的贞德说道。 她虽然知道阿尼姆斯菲亚要进行魔术,但却没有想到之前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幕出自阿尼姆斯菲亚之手。 光柱落地时的巨大风压险些将贞德击飞。 阿尼姆斯菲亚走向了自己之前所挖的深坑中。 此刻坑中的泥土已经悉数被融化为晶体状的二氧化硅,如同玻璃一般反射着光芒。 不规则的青白色水晶长枪屹立在坑中。 阿尼姆斯菲亚拔起了长枪。 “这就是我魔术的成果,高纯度浓缩的天王星大源魔力结晶,单论硬度不亚于钻石,魔力量的话,完全解放的话一瞬间将这片森林蒸发也不是做不到。” 罗曼反而在管制室内见怪不怪。 能将一整个天王星大源的魔力都召唤在外太空的阿尼姆斯菲亚此时突然拿出一个能够媲美对城宝具的魔术礼装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其名为,是天空在大地上留下的唯一之物。”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继续说道。 “当然,这就类似于杀伤范围一千米射程五百米的单兵核弹一样,解放它的话,我自己也跑不了。” “不过......” 想起阿尼姆斯菲亚离开迦勒底时对他说的理由,罗曼提问道: “你不是说要去偷取特异点上空光环的魔力吗?” 罗玛尼·阿其曼现在已经不会在光环前面加巨大两个字了。 跟天王星比这些都是小儿科。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哈哈哈哈” 阿尼姆斯菲亚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从自己带来的手提箱中拿出了一瓶水银。 身后的拟形天球(anim·sphere)再度运行起来。 他将瓶中的水银悉数倒出,在魔力的引导下,一部分水银围绕着阿尼姆斯菲亚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魔法阵。 另一部分则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头顶汇聚成了一个圆球。 阿尼姆斯菲亚再度颂唱起了咒语: “mercury(汞之珠),mercury(风之使);gods(神之形);animus(吾之形);cosmos(宙之形);anima,animsphere(神明即为虚空)————” 水星的投影缓缓出现在了天空中 然而不同于天王星,水星的直径仅为4878千米。 相比于月球也就只大了一千公里左右,魔力也远不如天王星。 因此许多人都未曾注意到水星虚影的出现。 也未能造成天王星出现时的影响。 “怎么感觉这次很弱的样子。”藤丸立香做出了评价。 “嘛,作为水星(mercury)名字来源的墨丘利,既赫尔墨斯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强的神明。” 阿尼姆斯菲亚继续解释着。 “不过他虽然不擅长战斗,但他却有着其他神所不能及的特长。” 水星虚影发出了一道光芒,穿过了天空的光环,随后落入了阿尼姆斯菲亚头顶的水银圆球。 “比如说偷。” 水银圆球的形状开始发生改变,浑圆的表面向内塌陷,不断缩小。 “赫尔墨斯在幼时便悄无声息的偷走了阿波罗的五十头牛,在此之后赫尔墨斯便成为了象征着欺骗与偷盗的神明。” 水银法阵也向上融入了圆球。 “用来偷这么个东西,真的是大材小用。”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动作,漂浮在空中的水银最后全都汇聚在一起。 一串项链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一颗迷你版的水星漂浮旋转着,镂空的外侧是日冕一般的银色边缘。 “啪。”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一声响指。 拟形天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缓缓消散了。 天空中的水星虚影也随之散去。 阿尼姆斯菲亚将其戴在了藤丸立香的脖子上。 “只需要向里面注入魔力就可以引动天上的光环,威力嘛,大概比得上一发excalibur。记得关键时刻用来保护自己。” “总感觉我的这个比起你的乌拉诺斯之枪声势要差不少啊。” 红发的少女御主一边看着在自己胸前垂挂的礼装一边说着。 “不过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了,所长。” 藤丸立香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绽放出了笑容。 “嗖!” 伴随着破空声,一道绿芒突然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袭来。 “master,小心!” 身着黑甲的骑士王闪身挡在了藤丸立香的身前,随后用手中的黑色圣剑将箭矢劈向一边。 “轰——” 偏向的箭矢将一旁的土地炸开,烟尘遮盖了迦勒底众人的视线。 “检测到从者正在靠近,数量为两骑!” 管制室内的罗曼发出了警告。 正文 12.阿塔兰忒 , 烟尘中,黑saber与恢复了些许力气的玛修戒备着。 伴随着风声,烟尘被箭矢洞穿。 又是两道绿芒袭来。 玛修架盾竖在了藤丸立香的身前。 “前辈,请躲到我的身后。” 魔力所化的箭矢重重的轰在了十字巨盾上。 “咕————”玛修咬牙,身体向后一晃,随后再度站稳,说道: “敌方应该是archer。master,请指示。” “玛修坚守这里,阿尔托莉雅去找出袭击者的位置。至于贞德小姐————” 藤丸立香冷静地发出了指令。 “请掩护saber。” “遵命。” 贞德和黑saber一同奔向箭矢射来的方位。 “所长,能战斗吗?” 红发少女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当然,我这乌拉诺斯之枪可不是用来自爆的。” 阿尼姆斯菲亚亮了亮手中的魔术礼装,表示自己不是吃素的。 “arrrrrr——————thur!” 狂怒的吼叫从森林中传出。 一道身影疾驰到了贞德与阿尔托莉雅的面前。 在看到贞德的面容之后,浑身散发着狂戾气息的黑甲骑士仿佛被刺激了一般。 “这魔力波动.....是berserker!要小心,它没有理智了!” 管制室内的罗曼再度警告道。 狂战士面甲下隐约的红光明亮起来。 “亚——————瑟————” 嘴中的话语也清晰起来。 还未待贞德反应过来,狂战士的剑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锵” 长剑落在了旗杆上,火星四溅。 得益于英灵的躯体,贞德下意识地抬起手中如同长枪的战旗。 如果她还是人类,断然挡不下这一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劈成两半吧。 “我不是亚瑟啊!” 不断招架着狂战士的攻击,贞德欲哭无泪的大喊。 这次轮到她享受被认错的苦果了。 “可恶,另一个敌对英灵是狂战士吗。”藤丸立香抵着下颌,啃咬着自己的食指。 “saber,继续去寻找archer。玛修去支援贞德小姐。” 阿尔托莉雅看着面前的狂战士以及其挥舞着的那柄熟悉的剑。 “抱歉,master。看起来这一战必须由我来上了。” 听到阿尔托莉雅话语的狂战士停止下来,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骑士王。 “欸?” 玛修不解的发出疑惑。 阿尔托莉雅摘下了面甲,露出了铠甲下的真容。 “sir.兰斯洛特。没想到能在此地重逢————这么说身为狂战士的你也无法理解吧。” 反转的骑士王将手中的漆黑圣剑指向了兰斯洛特。 “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怒火吧,兰斯洛特卿。 “ar——————————thur!” 狂怒的骑士冲向了自己的王。 ******* “啧,没想到狂战士居然就是那位有名的兰斯洛特。”阿尼姆斯菲亚无奈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和贞德一同去解决archer,玛修你在这里保护藤丸,等到我们纠缠住archer之后你就去帮助saber。” 阿尼姆斯菲亚改变了原先的计划。 “欸?我吗?可这是那位兰斯洛特和亚瑟王之间的战斗啊,别人插手的话会不会——” “别人或许不能插手,但唯独你一定行,相信我。” 阿尼姆斯菲亚打断了玛修的发言,随后如同之前在管制室一样,抬手再度画出了咒文。 银色的光芒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指尖闪烁,在空气中留下白色的轨迹。 “mercury” 身为十二主神之一的墨丘利显然不能只象征着偷盗与欺骗。 身为倍受宙斯喜爱的儿子与他的信使,赫尔墨斯被视为行路者的保护神,过往的旅人总要祭拜他的神像。 而事实上,赫尔墨斯本身就是风的化身。 银色的光辉在贞德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亮起。 贞德的身体突然变得轻盈起来。 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就这样一鼓作气找到archer。” 话音刚落,阿尼姆斯菲亚就已经来到了贞德的身侧。 “是!” 一道光箭径直冲向云霄。 “诉状箭书(phoibos catastrophe)!” 察觉到两人逼进的archer直接释放了宝具。 听闻宝具名字的阿尼姆斯菲亚瞳孔一缩。 “敌人是希腊神话中的女猎人阿塔兰忒,快防御!。” 箭矢消失在了空中。 诉状箭书是由阿塔兰忒的爱弓——天穹之弓所射出的祈祷招致的。 并非是阿塔兰忒本人射出————而是在天空之上的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在收到祈祷之后向地上射箭。 直至将目标一个不剩地全部射杀。 无数的光箭如同暴雨一般从空中落下。 “吾主在此!” 高举旗帜,贞德毫不犹豫地解放了自己的宝具。 生前只是一介普通人的贞德理论上并没有抵御古希腊英雄的攻击的能力。 然而生前在战场上拯救了法国,每一场战斗都近乎无损的完胜的功绩让成为英灵的贞德获得了这个宝具。 旗帜中天使的祝福能够将袭来的攻击统统吸收。 虽然每次使用都会微小的对旗杆造成伤害,因此无法无限制的抵御攻击。 但无需魔力的宝具用在此时再好不过了。 诉状箭书将之前从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下幸存的树木彻底化为齑粉。 每一发光箭都如同炮弹一般轰击在土地上。 等到宝具结束之后,唯有贞德和阿尼姆斯菲亚两人身下的泥土还保持着平坦。 被击碎的石子与木屑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地面。 一道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居然能够防御住我的宝具。” 正是阿塔兰忒本人。 “你们应该就是这出史诗的主角了吧。” 贞德发出了质问: “为什么,你既然是那位希腊的英雄,为什么要在法国的土地上行使暴行。” “是啊——为什么呢。” 阿塔兰忒的声音极其平淡,但其手上的弓弦却在不断颤动着。 箭矢再度袭来。 “冷静,贞德,她不是普通的从者。” 躲过箭矢的阿尼姆斯菲亚提醒着与阿塔兰忒缠斗在一起的贞德。 “这个魔力波动,恐怕是被强行加注属性的从者。” 听到这里,阿塔兰忒的眼神出现了一丝变化。 “我确实陷入了狂怒当中————” 灵活的一跃,阿塔兰忒躲开了刺向她的圣旗,同贞德再度拉开距离。 “你们能做到吗?” 光箭再度射出,贞德用旗帜抵挡了下来。 “帮我结束这场噩梦。” 贞德再度贴近,不断攻击着阿塔兰忒。 阿塔兰忒摇了摇头,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是做不到的。” 身为女猎人的阿塔兰忒虽然出生在王室,但却被父亲所遗弃。在母熊养育下长大最后被山中的猎人所收养。 即便如此也未能埋没她的才能。 被选为探寻金羊毛队伍的一员,射杀卡吕冬的野猪,以及最后决定婚姻的赛跑。 在希腊的英雄史诗中留下了自己的一笔。 若非爱神对参赛者的相助,让她拾取了金苹果因此被追上。 恐怕在场的希腊英雄中没有一位能够跟上阿塔兰忒的步伐。 倘若贞德没有获得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加持,也根本无法近身阿塔兰忒。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摸不到灵活的女猎手。 “确实,如果不知道你是谁,仅凭我和贞德连攻击到你都无法做到。” 阿尼姆斯菲亚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不过在知道了你的真名之后,我反而有办法帮你结束这场噩梦。” 阿塔兰忒最后由于拾取爱神的金苹果而在比赛中落败,嫁给了胜利的墨拉尼昂。 然而抱得美人归的墨拉尼昂兴奋到忘记感谢最小心眼的奥林匹斯众神。 最终被爱神阿弗洛狄忒设计在盖亚的女儿瑞亚——与其母亲同样是地母神的神殿中和阿塔兰忒云雨,由此激怒了瑞亚,将两人变为一对狮子为自己拉车。 在希腊神话中,公狮无法与母狮进行交配,而母狮想要繁衍就必须和老虎一同。 而雌狮在与老虎交配时,便会被雄狮所得知并处罚。 阿塔兰忒的一生都可谓被爱神所玩弄。 碰巧,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还有另一个名字。 “venus” 阿尼姆斯菲亚掷出了手中的魔术礼装。 不规则的水晶长枪在空中旋转着画出了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阿塔兰忒的身前。 在看清长枪之后,阿塔兰忒不由得迟疑了一瞬。 随后乌拉诺斯之枪爆发出了巨大的魔力,魔力的压迫感让她无法移动。 “这究竟是————” 阿塔兰忒的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贞德抓住时机,用圣旗洞穿了绿色弓兵的灵核。 在克洛诺斯斩断乌拉诺斯同盖亚的联系之后,乌拉诺斯的私处就飞进了爱琴海当中。 溅起的浪花就成为了爱神阿弗洛狄忒,既维纳斯,金星(venus)。 正文 13. 无毁的湖光 , 两柄漆黑的剑交织在一起。 “ar————thur!”陷入疯狂中的兰斯洛特吼叫着。 即便如此,狂化也未能使深刻在兰斯洛特灵魂中的战斗本能减弱一丝一毫。 阿尔托莉雅不断招架着来自兰斯洛特的攻击。 湖上的骑士即便失去了理智,也依旧没有失去战斗的技巧。 剑与剑再度碰撞在一起,些许的火星溅出。 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与兰斯洛特手持着的无毁的湖光(aroundight)同出自于湖中仙女之手。 因此亚瑟王无往不利的断钢剑在此时遭遇了自己的对手。 由于阿尔托莉雅·alter灵基反转的缘故,此刻的excalibur也进行了反转。 如同亚瑟王有着正反两面一样,誓约胜利之剑也同样有着两面性——象征着湖中仙女的薇薇安(vivian)与作乱不列颠的女巫摩根(morgan)。 反转之后的誓约胜利之剑依旧没有失去将持有者的魔力化为光并击打出去的能力,一同阿尔托莉雅的两面本质上都是亚瑟王一般。 但漆黑的圣剑转化魔力之后所放出的不再是光的粒子,而是仿佛连光也能一同吞噬的黑暗。 “卑王铁锤!(vortigern)” 如同为了守护不列颠而出现的邪龙——一般。 魔力从阿尔托莉雅的剑上放出,剑身上缠绕的深邃黑暗将周围的光都吞噬了进去。 并非剑,而是如同巨锤一般轰击向了兰斯洛特。 “砰————” 一声巨响,兰斯洛特虽然用自己的剑挡下了袭来的魔力巨锤。 “哈啊啊啊啊啊” 阿尔托莉雅·alter没有就此收剑,而是继续向剑上施加着压力与魔力。 兰斯洛特身下的土地龟裂开来,一道道裂缝如同蜘蛛网一般从他的脚下迸裂。 阿尔托莉雅的魔力无所顾忌地释放着,漆黑的魔力像流水一样从誓约胜利之剑上流下,顺着无毁的湖光流向地面。 魔力化作雾气向四周蔓延。 单是身处在saber·alter魔力所化黑雾当中,玛修就觉得皮肤阵阵刺痛。 这是生前的亚瑟王绝对不会使用的攻击方式。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玛修可以确信。 “arrrrr——————thur” 伴随着兰斯洛特吃力的吼叫,卑王铁锤沉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尘土飞扬。 如同在地下事先安装了炸弹一样,先前出现裂缝的地面此时彻底化作碎块向天空中飞去。 事实也如同炸弹一般,魔力先被砸入地下再释放出来。 “前辈请小心!” 玛修带着藤丸立香跃起,并挡下了飞速射来的土块。 再度回到地面之上。 十几个小时之前还郁郁葱葱的森林此刻在阿尼姆斯菲亚同几位从者的轮番摧残下已经彻底消失了。 尘土消散,兰斯洛特的身影在巨坑的中央出现。 盔甲一块块碎裂,身后触手般的披风也悉数消失。 “arrr——thur” 唯有无毁的湖光依旧完好无损。 这是与誓约胜利之剑成对的圣剑,剑身上铭刻着精灵的印记,漆黑的剑刃上泛动着如同月光下闪耀湖水的光辉、绝不会毁坏。 因此被人称作,同兰斯洛特一起活跃在欧洲,缔造了许多的英雄事迹。 甚至屠戮过巨龙。 只是,斩杀了同为圆桌骑士的同僚之后,无毁的湖光就由圣剑变为了魔剑。 所以剑身才漆黑一片。 就像是兰斯洛特同样化作漆黑一片的内心一般。 阿尔托莉雅静静地看着狼狈的湖中骑士。 兰斯洛特拄着魔剑站了起来。 “喀嚓”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一道裂痕出现在了兰斯洛特的头盔之上,随后,更多的裂痕出现。 头盔破碎,兰斯洛特憔悴的面容与眼中的疯狂展露在了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的眼前。 ******* 贞德缓缓地抽出圣旗。 “我很抱歉,阿塔兰忒小姐。如果还有其他的方法的话————” “不。”阿塔兰忒打断了贞德的话语。 “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绿色弓兵看着贞德的面容,说道: “果然,您才是的圣女啊。如果您最终见到了那位龙之魔女,请不要迷惑————话虽如此,想必您也一定不会迷惑吧。谁是,一见便知。” 阿塔兰忒低头看着自己被洞穿的灵核,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真没想到....我到最后也还是没能逃过阿弗洛狄忒的玩弄啊。” 阿尼姆斯菲亚走上前,拔起了乌拉诺斯之枪。 “如果你觉得是被阿弗洛狄忒玩弄,那才是真的被玩弄了。” 躯体已经开始缓缓消散的阿塔兰忒不解的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我只是让你觉得这与爱神有关罢了。” “你是说————”阿塔兰忒瞪大了双眼。 阿尼姆斯菲亚用食指比着嘴唇。 “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塔兰忒的身影彻底消散为金色的粒子。 “不过,我不说的话,谁也无法反驳就是了。” 阿尼姆斯菲亚无赖的摊摊手。 “罗玛尼,告诉玛修她们这边处理完成了。” ******* 苍白内陷的面颊,略微外凸毫无理智的双眼。 紫色的长发许久未曾打理,被干涸的鲜血粘连,凌乱地盖在了兰斯洛特的头上。 狂战士抬起了头,与漆黑的骑士王对视。 “你就如此憎恨我吗——————” “arrr————thur!”兰斯洛特吼叫着举起手中无毁的湖光。 大量的魔力在魔剑上汇集,随后放出。 “兰斯洛特————” 阿尔托莉雅同样举起了圣剑,吞噬辉光的黑暗在剑上不断流转着。 无毁的湖光同誓约胜利之剑碰撞在了一起。 缚锁全断?过重湖光(aroundight overload)。 原本魔力该是如同蓝色的湖水一样流转,但在变为魔剑之后,连宝具的形式也改变了。 此刻与其说是漆黑的湖光,不如说是漆黑的链锯。 玛修在一旁咬牙看着。 她开始有些理解阿尼姆斯菲亚之前说的话了。 在看到这副场景之后,玛修的灵基仿佛在告诉她: “快去揍一顿兰斯洛特” 再加上自己对于阿尔托莉雅不知名的感情,玛修基本可以确定附身自己的英灵应该是圆桌骑士的一员。 或许只有她才能做得到这件事。 那么现在答案只有一个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 玛修举起了自己的十字形盾牌,向着不远处那个极其让她火大的男人冲去。 厚重的盾牌径直砸向了兰斯洛特。 狂战士略显纤细的身躯就这样倒飞出去。 连阿尔托莉雅·alter都未曾预料到事态会这样发展。 不过, 看着玛修屹立的身姿以及那面熟悉的盾牌。 她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正文 14. 兰斯洛特的处罚 , 玛修静静地看着在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兰斯洛特。 不知为何,她觉得十分火大。 在脑中出现了想要暴揍兰斯洛特想法的同时,身体就已经行动了。 “适可而止吧,sir.兰斯洛特!身为骑士居然向自己的王挥剑不觉得羞耻吗?” 看着强势的玛修,远处的藤丸立香不禁感慨。 原来茄子后辈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在面对罗曼医生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状态。 怎么说呢。 就是这种这种和平时反差巨大的地方才意外的可爱。 玛修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啊——,十分抱歉,阿尔托莉雅小姐。” 她居然真的打断了亚瑟王同兰斯洛特的决斗。 “不,没关系。不如说这件事只适合你来做。” saber·alter摇了摇头。 “阿尔托莉雅小姐应该知道赋予我灵基的那位英灵的身份吧。” 注视着玛修的十字形巨盾,阿尔托莉雅?alter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的真名应当由你自己去探索。唯有这样,你才能配得上这面盾牌。” “......王啊....” 一旁的兰斯洛特发出了微弱的呼唤声。 “请闭嘴,sir.兰斯洛特,你没有资格呼唤王。” 玛修又一次下意识的对兰斯洛特发出了责难。 “啊!非常抱歉,灵基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这回接管玛修身体的是平时那个礼貌的人格。 “诶,狂战士刚刚说话了。” 藤丸立香发现了盲点。 “应该是他的灵基已经开始崩坏,狂化技能的影响暂时失效了。” 管制室内的罗曼给出了解释。 看着玛修的身影,兰斯洛特十分惊讶。 玛修与他记忆中的同样会这么和他说话的某人十分相似, “你...难不成是———” “兰斯洛特卿,现在还不是时候。” 阿尔托莉雅?alter打断了兰斯洛特。 “......是这样啊。” 暂时取得清明的狂战士将视线移回了反转亚瑟王的身上。 在生吃了一记卑王铁锤之后,他就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 刚刚释放的宝具以及来自玛修“爱”的盾击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兰斯洛特全身上下似乎只有眼睛能动。他竭力控制着身体中的魔力不向四周扩散。 他的灵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兰斯洛特生前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亚瑟王,魔力暴虐,气息冰冷。 “这般模样的王,真是邪恶...但是把您逼到这般境地的..正是我们啊。” “无须多言,兰斯洛特卿,是我自己选择以这般模样现界的。这也是我,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一面。” saber·alter冷冷地说着。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会对我抱有着如此多的仇恨———果然是因为桂妮维雅吗?” 兰斯洛特曾于亚瑟王的王后桂妮维雅有过一段柏拉图式的爱情。 亚瑟王本人对此知晓,但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至于王为什么这么做,并不知道亚瑟王真实性别的圆桌骑士们表示困惑。 于是以莫德雷德为首的十三位骑士闯入宫中将正在幽会的兰斯洛特同王后抓了个正着。 兰斯洛特作为最强的圆桌骑士,独自一人逃出了重围。 然而迫于压力,亚瑟王不得不宣布对“不忠”的王后——桂妮维雅判处火刑。 “不对啊,王。”兰斯洛特否认道。 在听到王后处刑的消息之后,兰斯洛特闯入了刑场,成功地劫走了桂妮维雅但也杀死了骑士高文的弟弟。 亚瑟王被迫远征法兰西,此时的不列颠内,莫德雷德却举起了反旗。 之后便是著名的剑栏之战(battle of camlann)以及亚瑟王之死了。 “让我陷入的疯狂的是您没有惩罚我啊。” 亚瑟王死后,不列颠王国轰然倒塌。 将所有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的兰斯洛特回到了法国,余生都沉浸在悔恨与愧疚当中。 也未与桂妮维雅再见一面。 阿尔托莉雅始终不认为兰斯洛特有错,也拒绝惩罚兰斯洛特。 但,现在的王或许能够能够满足他的夙愿——让罪人得到惩罚。 “王啊....请您惩罚我吧。” 兰斯洛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阿尔托莉雅·alter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兰斯洛特的身影。 “或许真的如特里斯坦临走时说的那样——亚瑟王不懂人心。” saber·alter走近了兰斯洛特。 “但我已经抛弃了王的身份,也抛弃了骑士的尊严,现在的我只是一介听从御主命令的从者。” 漆黑的誓约胜利之剑指向了兰斯洛特的胸膛。 “倘若如此便能够结束你的疯狂————” 湖中剑轻而易举的刺穿了狂战士的灵核。 “我便在此对你行刑,兰斯洛特卿,愿你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 兰斯洛特满足的合上了眼,不再压制灵体的四散。 “berserker,兰斯洛特,确认消灭。” 罗曼在管制室中核对了战果。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也传来消息说archer确认消灭。大家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阿尔托莉雅依旧站在兰斯洛特消失的原地。 “那个,saber小姐———” 玛修尝试安慰saber·alter,与自己昔日的好友及部下战斗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更别说亲手了结。 “谢谢你,玛修。” 阿尔托莉雅抬起头,拒绝了玛修的好意。 “不过我已经说过了,现在的我不再是骑士也不再是王,只是御主的一介从者罢了。” 阿尔托莉雅静静地走向了远处。 但或许身为王的她真的十分失败。 ****** “幻想大剑·天魔失坠(balmung)!” 拖着残破的身体,齐格飞向着面前的宿敌放出了最后的宝具。 还未等他亲眼目睹宝具命中目标,一柄纯白的长剑就率先从后洞穿了齐格飞的胸口。 沐浴龙血的屠龙战士刀枪不入,唯有身后沾有菩提叶的皮肤未曾遭受龙血的洗礼。 也成为了齐格飞的阿喀琉斯之蹱,屠龙者唯一的弱点。 长剑抽出。 屠龙勇士的身躯无力地向前倒下。 “对不起,我就到此为止了。” 齐格飞对于自己未能解决宿敌——法夫纳这件事十分抱歉。 只希望能有人代替他解决这头魔龙吧。 最后出现在齐格飞视野当中的是全身白甲的骑士以及狂笑着的龙之魔女。 “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英灵消失的金色粒子,黑贞德大笑着。 “连那个屠龙的齐格飞都被我击败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我的法夫纳了。” 然而下一秒,黑贞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我的圣女。” 吉尔·德·雷对贞德的变化感到不解。 “berserker和archer被人干掉了——” 面容仿佛寒冰一般,黑贞德咬牙切齿地说道。 正文 15. 失败者 , 阿尼姆斯菲亚来到了独自眺望着战场的阿尔托莉雅·alter身边。 贞德正与玛修愉快地问答着。 看得出来,玛修对于这位几百年前的圣女颇有好感。 贞德也对来自后世的粉丝有问必答。 “事情我听说了,真没想到berserker居然就是那位兰斯洛特。”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完全没关系。现在不管是昔日的部下还是敌人,只要master是的命令,我就会挥剑。” “是是——” 阿尼姆斯菲亚敷衍的应答着。 “但很不好受吧。” 阿尔托莉雅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昔日的下属最后居然陷入了这样的状态。”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停止,继续说道。 “真是失败啊,生前的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呢?” 他的目光与身着漆黑铠甲的少女相交汇。 “会这样不禁问自己吧。” 传说中缔造出伟大王国的亚瑟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众叛亲离,死于与叛军的对决。在其丧命之后,硕大的国度顷刻间分崩离析。 亚瑟王是一位英雄,也无疑是个悲剧的失败者。 “确实像你说的那样———” 阿尔托莉雅沉默良久,再度开口说: “但即便抱有这种感情,我又能怎么做呢?之前的我想要靠圣杯的力量挽回一切,结果到最后连圣杯本身也只是一场骗局。” saber·alter将手中的誓约胜利之剑插入地面。 “现在的我仅仅想要帮助御主完成这场拯救世界的伟业————以一介失败者的身份。为此我甘愿抛弃之前的荣誉与骄傲。” 阿尼姆斯菲亚静静地等待着阿尔托莉雅说完。 “果然,王不愧是王。” “?” 少女不解的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她明明已经说了自己不不在乎骑士的身份,也不愿再当王。 明明作出了如此令人耻辱的抉择,为什么面前的人依旧称赞自己。 “因为您现在还视之为耻辱啊,小人甚至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卑劣———” 阿尼姆斯菲亚平静地说道。 “我其实十分高兴能够参与到这场拯救人类的冒险。您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你无疑是一位优秀的魔术师,能够在这样的危机中挺身而出也说明了你的品德。” 阿尔托莉雅中肯地叙述着自己的评价。 “我之前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罢了,没有能力,没有成就也没有名气。” 阿尼姆斯菲亚自嘲的笑着。 “我却总想着能够成为一名伟大的人,能将自己的名字传颂下去。倘若就这么下去,我或许就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失败者。” 阿尔托莉雅默然。 她生前也曾见过许多心怀大志的人,然而能够做出成就的只有少数。 又有几个人没有志向呢? 但人类几千年的历史上,进入英灵殿中的英雄也只有区区几百位。 更多的人埋没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因此我甚至对这场人类的危机感到欣喜,而对于我能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更觉得不胜荣幸。”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反转的骑士王说道。 “因此您才更显高贵,您所做的功绩从未为了自己。” 也因此不管亚瑟王如何反转,其本质都是亚瑟王。 “或许亚瑟王生前真的做错了什么,但我敢肯定,现在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绝对不会再犯一遍同样的错误。” 阿尼姆斯菲亚向少女伸出了自己的手。 “请您再度踏上旅程吧,不作为王也不作为骑士。而是同我一起,作为一名失败者,将之前获得的经验化为实践。” “毕竟圣斗士不会被同一个招式击倒两遍啊。” 一旁窃听着两人对话的玛修满脸黑线。 又来了!古老的梗! 正文 16. 末日时在做什么?可以来屠龙吗? , “所长!”藤丸立香飞身闪进,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感受着身旁强劲的风压,阿尼姆斯菲亚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两步。 这小姑娘当真不是英灵? 阿尼姆斯菲亚觉得起重机可能也就是这个水平吧。 下次再碰到敌人或许应该让藤丸立香上去肉搏? 保不准就能拿下几个人类手撕英灵的伟业。 人和人还真是不能相提并论。 少女极其老练的揽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脖子,将嘴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耳边。 “怎么,所长居然已经开始攻略外表冷酷的saber酱了吗?一上来就是这个吗?难度有些大诶。我觉得纯情的玛修更容易呢。” “前——辈——” 在旁边竖起耳朵倾听良久的玛修终于忍不住了。 “那么什么时候去攻略贞德小姐啊?” 藤丸立香猥琐地笑着,看向了与玛修站在一起的贞德。 阿尼姆斯菲亚开始怀疑起了藤丸立香少女的身份。 说是一个大叔藏在下面他也觉得未必不可能。 “诶?” 贞德对于自己即将被下手的未来表示震惊。 “不行不行不行———我已经发誓要为主献身了,而且我已经死去成为英灵了———” 圣女慌乱的摆着手。 “生者的恋爱对我来说完全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啊啊啊啊——————最起码也要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再考虑啊!” 众人一齐沉默,看向了满脸通红的圣女贞德。 藤丸立香率先打破了僵局。 “嘿~贞德小姐居然不直接表示拒绝吗?” “欸?” 玛修一脸不忍的拽了拽贞德的衣服,在其耳边小声说道。 “贞德小姐,是玩笑啦,玩笑。”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贞德沉默地捂着自己的双脸不再言语。 后世人的玩笑并不是她这个没上过学的法国村姑能够招架的住的。 藤丸立香仔细地端详自己身旁的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容。 没想到这家伙还蛮受欢迎的。 不过,长相确实还算清秀,性格也还算和善。要是能不玩烂梗就更好了。 简直和罗曼医生同病相怜。 “咳咳——” 管制室内的罗玛尼打断了他们。 “我们差不多该转移了。之前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声势实在太过浩大,既然龙之魔女的从者已经打探到这个地方,就说明我们的位置已经被知晓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正色补充道: “虽然我们现在解决了两骑敌对英灵。但根据贞德和溃兵们的叙述,敌方的实力远不止这些,除去成群的双足飞龙,据说还有真正的巨龙。” 在战胜双足飞龙群之后,玛修同立香曾询问过四散的士兵。 得到了有五位四处屠杀的恶魔以及巨龙存在的消息。 “saber能够战胜龙吗?” 藤丸立香问向了阿尔托莉雅·alter。 “当然做得到,但是要花些时间。” 手持漆黑圣剑的少女点了点头。 “毕竟是位于幻想种顶层的巨龙啊。” 罗曼医生头痛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从昨夜开始准备阿尼姆斯菲亚的灵子转移以及帮助他计算天体数据的疲劳已经浮现在他的身体中。 玛修抵着下颌总结着。 “同相比,我们的实力差距依旧悬殊啊———”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说道: “因此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避免与龙之魔女发生正面冲突,在法国寻找更多的盟友。” 贞德却在一旁补充道: “不行,如果说龙之魔女和我一样的话,那么她也应该是ruler职介,能够感受到英灵存在的位置。” “那现在的贞德小姐能察觉到其他英灵的位置吗?” 贞德脸色暗淡的低下了头。 “十分抱歉,可能是因为刚刚死去不久,现在的我几乎失去了作为ruler的所有职能,不仅不能看破对方的真名,甚至连大约的位置也无法察觉到。” “啧,那就麻烦了,如果龙之魔女赶在我们之前将抑制力自行召唤的英灵逐一击破的话,我们的胜算就几乎为零了。” 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头接着说道。 “那么我们依旧按照之前的计划,前往最近的拉沙里泰,搜索英灵痕迹的同时也要想办法联系到依旧在抵抗的法兰西军队。” 据士兵们说,现在依旧有一只由法国元帅吉尔·德·雷带领的军队在抵抗。 正是还未踏入魔道的蓝胡子。 在成为臭名昭著的黑巫师之前,吉尔·德·雷作为同贞德一齐战斗并保卫法国的英雄所被人尊敬。 虽然不能阻挡英灵,但已经列装大炮火器的法国军队们在将军有效的指挥下依旧能够对抗成群的双足飞龙。 人也有人可以做到的事。 “可是我们一旦离开这里的话,就没有办法凭借灵脉得到迦勒底的支援了吧。” 藤丸立香发现了盲点。 “关于这一点,你无需担心。” 阿尼姆斯菲亚举起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不规则的水晶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就是为此而制作这把魔术礼装的。其中贮藏的魔力不亚于此处的灵脉,只需要带着它随处走就可以了。” “那么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拥有屠龙传说的英雄对吧。” 藤丸立香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确认着。 “是这样没错。” “可你怎么确定一定会有屠龙的英雄被召唤出来呢?” 藤丸立香歪头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嘛,一般来说,抑制力会尝试按照如果有龙出现,就安排屠龙的英雄出现这种思路去纠正历史。” “那还等什么,快出发吧!让龙之魔女抢先的话可就完蛋了。” 少女御主动力十足的率先冲了出去。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藤丸立香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也能如此乐观的藤丸立香,是否也是抑制力安排的结果呢? 世界将要被毁灭,于是拯救世界的人就出现了。 至于藤丸立香是否是这样,阿尼姆斯菲亚无从得知,他只能确定自己的身份。 如果没有屠龙的英雄,就由他自己来。 阿尼姆斯菲亚在心中默默的说着。 他不介意在末日的时候当一把屠龙勇士过过瘾。 ******* “你的魔术,还真是不得了啊。” 罗玛尼并未将自己的影像投射,而是简单传声给阿尼姆斯菲亚。 “过誉了。” “你还真谦虚。” “礼貌罢了。” 管制室内的罗曼不禁失笑。 “这么说你也觉得自己的魔术不一般了?” “那当然,毕竟好歹努力过了,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阿尼姆斯菲亚自觉他在魔术上下的功夫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没有1%的天赋就用999%的汗水去努力。 最后还多亏他人的帮助阿尼姆斯菲亚才能做到如今的地步。 “但是你为什么要计算那么多公式呢?” “什么意思?” “不用计算,也做得到吧?” 缺少两颗大行星的古代占星术依旧能够起效。 这便是神秘的本质。 “嘛,话虽如此。有些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有些不会。” 罗玛尼坐在原地睁大了双眼。 “你是说?” “罗曼医生,你相信了吗?” 正文 17. 乔尔乔斯 , 相信。 是一件谁也可以做到,但谁也做不到的事情。 并非想让自己相信便可以做到相信。 有些人十分想要相信神的存在,也十分希望得到神的帮助。 然而他们无法相信。 即便是所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面前的鹿是一匹马。 阿尼姆斯菲亚也无法说服自己,面前的鹿就是一匹马。 阿尼姆斯菲亚相比于他人,更加相信自己。 因此有时,容易被欺骗的人反而更加幸福。 因为容易被欺骗的人也同样容易相信他人。 信徒们相信着神、道、理。 这些东西似乎就真的能在他们身上所实现。 古代的魔术师们如此相信着占星术。 所以,尽管它是错的,但还是奏效了数千年。 在相对论解释水星的岁差之前,科学始终对于水星的轨道有着假设,认为在水星同太阳之间还有着一颗行星。 尽管并非正确,但却能解释。 然而在天王星被发现之后,魔术师们才发现自己的占星术理论有着缺陷。 而往常正确的魔术,在此时也都出现了错误。 直到魔术师们加入了新发现的行星之后,占星术的结果才恢复了正确。 神秘向着科学妥协了。 世界的本质或许就如同着薛定谔盒子里的猫。 是生是死,看了才知道。 如果说科学是看到了已经存在的事物。 神秘便是将事物变成自己所看到的。 于是科学家看到了死猫,魔术师看到了活猫。 科学家们看到了繁星,魔术师们则看到了星座。 而猫究竟是死是活,似乎取决于“人”是怎么观测的。 “啪!” 一声轻响,藤丸立香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札合了起来。 “看不懂!” 少女理直气壮地说道。 阿尼姆斯菲亚伸手将他的魔术手札抽走,随后说: “你作为一个之前完全没接触过魔术,科学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普通人,看不懂很正常,我这可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大作。” “嘿———” 藤丸立香再次鄙夷地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但看着还在自己胸前流畅旋转的水星(吊坠),再回想起来阿尼姆斯菲亚之前魔术的声势,她又不得不信。 “那怎么之前完全没听说过你?玛修之前有听说过吗?” 持盾的少女思考一阵,最终还是答道: “非常抱歉,我之前也......完全没听说过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你看。” 藤丸立香得意的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面前。 “果然所长之前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吧。” “你以后就知道了。” 阿尼姆斯菲亚搪塞过去,快步向前走了。 说实话他不是很擅长应付身后的少女。 尤其是藤丸立香经常和他人进行一些极为亲密的身体接触。 玛修就时常遭受其害。 虽然她似乎反以为乐,十分享受的样子。 但阿尼姆斯菲亚不一样,他还要保持自己所长的尊严。 因此在藤丸立香那若有若无的女孩子香味和柔软的身体下,阿尼姆斯菲亚十分煎熬。 他还蛮想确认体香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该怎么确认呢? 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一些略显粉红的画面。 “不行不行。”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将思考中的念头甩出脑海。 拉沙里泰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但是城中冒出的滚滚浓烟给了迦勒底众人不详的预感。 城墙后不时传来几声双足飞龙的嗥鸣。 他们不由得加速前进。 在saber·alter的引导下,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穿过了敞开的城门。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 倒塌的钟塔,燃烧着的房屋,遍地的残肢以及随意丢弃的武器向他们展示了这座城市之前所发生了什么。 还有些许的活尸重新站了起来。 在藤丸立香嫌弃的目光下,阿尼姆斯菲亚捻起了断肢旁略显粘稠的血液。 “没凝结,还有温度,应该刚死不久。” 阿尼姆斯菲亚下出结论。 “可恶。” 御主少女显然对这样的结论不能接受,用力地捶击了身后的城墙。 听着城墙内石块的呻吟,阿尼姆斯菲亚的眼皮一跳。 “罗曼医生,能检测到生命反应吗?” 玛修皱起眉头,面色凝重的问道。 罗玛尼在管制室内紧盯着屏幕。 “几乎没......不对!还有生命反应,以及一骑英灵!” “一骑英灵,有可能会是敌人吗?” 藤丸立香问道。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不太像,如果是敌人的话,这么近的距离没理由不和阿塔兰忒以及兰斯洛特一起去袭击我们。” 阿尼姆斯菲亚举起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 “看来我们运气还算不错,一来就碰到了抑制力自行召唤的英灵。” “我现在就把那个年代的拉沙里泰城市结构图传输给你们。反应的位置在—————” 不同双足飞龙,一声高昂的龙吟传来。 其中蕴含的魔力甚至令人的鼓膜阵阵刺痛。 阿尔托莉雅·alter金色的双眼明亮起来。 “master,这是真正的龙。” 身为龙种的saber第一时间辨别出了结果。 “看起来不需要位置信息了,巨龙已经同英灵发生战斗,只需要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就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随手用乌拉诺斯之枪捅穿了几具活尸说道。 “快走吧!” 银色的光辉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mercury” 在众人离去的背影下,被乌拉诺斯之枪洞穿的活尸从伤口中心的空洞开始化为了齑粉。 ******* 乔尔乔斯灵活的砍下了一头双足飞龙的脑袋。 他身后的地窖口下,是瑟瑟发抖的普通人。 “哈!” 乔尔乔斯手中的圣剑阿斯卡隆(ascalon)再度阻挡在了双足飞龙俯冲的路线前。 并非是剑刺向了飞龙,而是双足飞龙自己撞在了剑上。 被开肠破肚的双足飞龙一边撒着内脏一边晃晃悠悠地向着旁边飞去。 最后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双足飞龙撞向了一旁的建筑物。 乔尔乔斯生前就以击败巨龙而闻名,因此还成为了英格兰的主保圣人。 即,圣乔治。 圣乔治十字也成为了英格兰的象征,成为了不列颠国旗的一部分。 因此他在守护普通人时将会拥有更强的能力。 圣剑阿斯卡隆上也附有着能让持有者远离一切恶意与敌人的法术。 正是凭借着这道加护,乔尔乔斯才勉强躲避了黑贞德的追捕。 可惜他还是来迟一步,被天上的虚影以及不远处的光柱所吸引来到此处。 然而当乔尔乔斯进入这座城市之后,拉沙里泰已然化作了人间地狱。 双足飞龙的尸体不断堆积,形成了一座恐怖的尸山。 然而尽管如此,普通人看向乔尔乔斯的眼神中依旧没有恐惧。 圣乔治身上所披着的白底红十字罩袍也未能染上一丝鲜血。 并非所有的屠龙者都将成为巨龙。 他要竭力救赎剩下的这些人。 一道响亮的龙吟声出现。 乔尔乔斯的双眼凝重起来。 沉重的身躯,狂风将四周堆积着的双足飞龙尸体吹飞,也同样向着乔尔乔斯及其身后的地窖袭来。 但仿佛一面巨壁一般,不论是龙吼还是狂风,都未能越过他一步。 守护圣人,圣乔治,乔尔乔斯于此。 正文 18. 就叫你乔乔吧 , 绿色的巨龙沉重的身躯落在地上,厚重的双翅舒展开来。 巨大的翅膀宛若乌云一般,遮蔽了太阳。 巨龙张开了嘴,如同门板一样的牙整齐的排列在嘴中。 乔尔乔斯甚至能闻到巨龙口中的腥臭。 想必死在它利齿下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 守护圣人握紧了手上的圣剑·阿斯卡隆(ascalon),剑上附有着能够躲避灾厄与不幸的法术。 然而一旦当剑沾染了龙血之后,阿斯卡隆就将失去其应有的威能。 生前的乔尔乔斯因此而被极力阻拦了与毒龙的对决。 巨龙的竖瞳捕捉到了乔尔乔斯的身影,略显灰色的内眼睑覆盖了眼睛,随后再度退去。 幻想种的本能告诉它,面前的这个男人十分具有威胁。 遮天蔽日的双翅再度扇动,连同滚滚浓烟,飓风吹向了乔尔乔斯。 乔尔乔斯的斗篷在狂风下猎猎作响。 他现在逃跑,或许还来的及。 一旦同巨龙战斗,阿斯卡隆就难免沾染上龙的血液。 届时即便他能战胜这头龙,也难逃龙之魔女的追捕。 但, 逃走又能去哪里呢? 乔尔乔斯早就死了,生前尚不惜命的他,此刻作为英灵更无惧于死亡。 只是未能打倒龙之魔女,拯救这个时代这一点有些遗憾。 乔尔乔斯在来此处的路上曾遇到过身负诅咒的屠龙者——齐格飞。 据齐格飞说,他的诅咒是在战斗中被龙之魔女身旁的caster下的。幸运的是一位身着白甲的骑士放过了他。 但骑士说下一次便不会再手下留情。 得到一丝空隙的齐格飞突出重围,受到天空中的天王星虚影以及光柱的吸引,遭遇了同样赶往此地的乔尔乔斯。 身为圣人,乔尔乔斯也尝试过替齐格飞解除诅咒。 然而仅凭他一个人无法解除此等诅咒。 自知解除诅咒无望的齐格飞决定自己一个人去牵制龙之魔女,做出殊死一搏,尝试杀死他的宿敌——邪龙法夫那。 乔尔乔斯没有阻拦他。 乔尔乔斯在齐格飞的身上看到了他生前所见识过的,殉道者的背影。 也正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乔尔乔斯最后也选择了殉道。 圣乔治将阿斯卡隆竖在身前,眼神坚定。 他不知道齐格飞是否成功,但他只知道今天他要在此处守护民众。 哪怕代价是死亡。 伴随着破空声,尖锐的利爪拍向乔尔乔斯。 单是一只龙爪,就比乔尔乔斯连人带剑都要巨大。 然而圣剑阿斯卡隆精准的砍在了巨龙的指缝之间。 圣乔治有着数次与巨龙战斗的传说。 “嘎————” 巨龙吃痛,然而乔尔乔斯并未给它迟疑的机会,迅速扭转圣剑。 阿斯卡隆斩下了巨龙的脚趾。 龙血喷涌而出,阿斯卡隆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吸食着龙血。 一层紫色的光芒覆盖在了剑身之上。 巨龙突然间觉得这把剑恐怖极了,它第一次出现了碰上天敌的感觉。 在沾染上龙血之后,阿斯卡隆将不再拥有守护的效果。而是将其全部反转,成为足以屠戮巨龙的力量。 其名为: 刚力屠戮祝福之剑(ascalon) 用残缺的龙爪抓紧圣剑阿斯卡隆之后,不顾剑上传来灼烧的感觉,巨龙慌忙地将另一只前爪挥向乔尔乔斯。 “可恶!” 乔尔乔斯直接顺势斩断了紧握阿斯卡隆的龙爪,然而另一只前爪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如果他的爱马在的话,说不定能够替乔尔乔斯挡下这一击。 只可惜在之前的追捕中,幻影战马贝亚德已经替他抵挡了一次来自远处的暗箭。 不过即便他吃下这一击也无所谓,只要还能行动,乔尔乔斯就有把握击杀掉这头巨龙。 “砰————” 然而预料当中的攻击并没有来。 一面厚实的盾牌竖立在了乔尔乔斯的面前,挡下了来自巨龙的攻击。 相对于十字巨盾,身材略显娇小的玛修回过头对乔尔乔斯说道: “幸苦您了,接下来请由我们共同与您战斗——!” 乔尔乔斯对于突然出现并帮助他的陌生人感到吃惊,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贞德则进入了后方的地窖,高举圣旗。 “请各位跟着我离开这里!如果有受伤的人,请来到最前方让没有受伤的人搀扶着前进。” 绣着鸢尾花的圣旗随风招展着,散放出了神圣的光芒。 正是贞德的宝具。 “吾主在此” “请放心大胆的行走吧,在这面旗帜之下,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仿佛听着贞德的声音,信念就会从心底迸发一般,藏身在地窖中的群众纷纷走出,跟着贞德撤向了后方。 令阿尼姆斯菲亚菲亚震惊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不少法国士兵。 “太专业了——” 阿尼姆斯菲亚第二次感叹道法军士兵的专业。 saber·alter也抓住机会,一记卑王铁锤砸向了巨龙。 漆黑的狂风从剑刃上射出,狠狠的砸在了巨龙的脸上。 巨龙血肉模糊的脸朝着一侧歪头,但它并未晕倒,反而更加盛怒。 “吼——————” 魔力化作实质性的音波从巨龙的口中喷出。 “saturn!” 伴随着咒语,土黄色的光芒从阿尼姆斯菲亚以及藤丸立香的身上亮起。 虽然龙吼的威力十分巨大。 但在阿尼姆斯菲亚魔术的加护下,他和藤丸立香表示根本听不见。 阿尼姆斯菲亚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 “喝啊啊啊啊啊———” 有着高阶对魔力技能的阿尔托莉雅本身就可以免疫大部分魔术,完全无视龙吼,跳上了巨龙的头部。 汇聚着魔力的誓约胜利之剑·morgan宛若巨大的锤子一般,一下下地敲砸着龙首。 每次敲击巨龙都要颤抖一阵。 乔尔乔斯虽然觉得这样的方式未免有些凶残,但还是抓住时机,向着巨龙胸前的逆鳞刺去。 寻常的武器根本无法破开巨龙的鳞片,一般的魔法对于巨龙也无可奈何。 因此龙才站在了幻想种的顶端。 圣剑阿斯卡隆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便是阿斯卡隆的真面目,汝为龙,有罪!刚力屠戮祝福之剑!” 长剑宛若刺向黄油的热刀一般,毫无阻碍的挺进了巨龙的胸膛。 ********* 藤丸立香飞速扑向了无力瘫倒在地的巨龙尸体。 据她说,巨龙身上的材料十分稀缺。 当时阿尔托莉雅一记宝具将巨量双足飞龙蒸发之后,她还跪地痛哭了半晌。 还没做御主的阿尼姆斯菲亚表示不解。 “你们是———” 乔尔乔斯询问起了迦勒底众人的身份。 “我们是来自未来的人理保护机构,菲尼斯·迦勒底的成员。” 玛修代其他人做出了解释。 ....... 一阵解释之后,乔尔乔斯终于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的身份。 “原来如此,你们真是值得敬佩的人。我的真名是乔尔乔斯,在此对你们献上敬意。” “啊!您就是那位圣人乔治吗。” 见多识广的玛修再次认出了英灵的真身。 “诶,玛修知道他吗。” 藤丸立香不愧为魔术小白,连历史于民俗也不大好。 “是,前辈。乔尔乔斯先生在欧洲乃至中东北非都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 “我也时常听说您的故事。”贞德说道。 乔尔乔斯看到此刻的贞德,不由得问: “想必您才是那位圣女贞德吧。” “...是我。” 贞德心情复杂的回复道。 “果然!我就说圣女贞德绝对不会是那副样子!” 看起来乔尔乔斯被化为龙之魔女的黑贞德深深地打击到了。 “不过,你叫乔尔乔斯对吧。” 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着。 玛修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 似乎面前的这个男人又要说些十分尴尬的东西。 “那就叫你乔乔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满脸舒畅的说道。 果然!老梗又来了! 正文 19. 最后一位屠龙者 , “那就叫你乔乔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满脸舒畅地说道。 “嗯?” 乔尔乔斯对此感到疑惑,虽然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但叫他乔乔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是个奇怪的名字,但你愿意的话就这么叫吧。” 玛修迅速地将阿尼姆斯菲亚挤到一边,满脸抱歉地说道: “真的十分对不起,乔尔乔斯先生。这只是一个玩笑罢了,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就是喜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随后按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头一同鞠躬。 “啊,我没有很在意这些。请你们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乔尔乔斯摆着手说。 原来这是个玩笑吗,未来人的玩笑可真是令人摸不清头脑。 玛修长吁一口气,她还有些担心自家的所长会因此惹恼面前的这位英灵。 不过看起来是多虑了。 圣乔治作为圣人,不愧是在小半个世界上都享有盛名的伟大人物。 “玛修,所长我啊,也是会记仇的。”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整理着自己被玛修揉乱的头发,一边不满地说着。 玛修发现对待阿尼姆斯菲亚就要像对待罗曼医生一样。 不然指不定他还要说些什么令人尴尬的话。 明明是个还不错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残念。 “总而言之请安静,所长!” 气势凌厉极了。 在这样的过程中,玛修似乎更能找到和自己灵基的共鸣感。 难不成自己的灵基生前就是这样的角色吗? 之前碰到的兰斯洛特也是这样的情况,玛修不禁这么想到。 “总之,十分感谢各位能够帮助我剿灭这头恶龙。” 乔尔乔斯说道。 “哪里,我们也一直在寻找有着屠龙经历的英灵。” 礼貌的玛修回来了。 乔尔乔斯再度注视着贞德说: “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我早知道还能碰到另一位圣人的话。一定不会让他独自一人去赴死的。” “您是说还有一位与您同行的英灵吗?” “是这样的,那一位比起我来更加有名,他正是曾经战胜过邪龙法夫纳的战士——齐格飞。 “但你说他已经赴死了,对吗?” 阿尼姆斯菲亚提问道。 乔尔乔斯点了点头说: “齐格飞被龙之魔女身边的caster下了诅咒,我曾尝试过替他解除诅咒,然而仅凭我一个人无法做到。至少需要两位圣人才能清除那种程度的诅咒。” 贞德十分不甘心地将圣旗插入土中。 “要是我能来的再早一些的话————” “我们并没有料想到能够遇到另一位圣人。因此齐格飞选择殊死一搏,尝试直接杀掉邪龙法夫纳。” “成功率应该很低吧。” 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几乎为零,龙之魔女在过去的几天里不断猎杀着自行出现的英灵。我和齐格飞都受到了一定的创伤。除你们之外,我可能是最后一骑留存的英灵了。” 乔尔乔斯举起自己的圣剑·阿斯卡隆。 “若非阿斯卡隆的庇护,恐怕我早就被龙之魔女捉住了。” 管制室内的罗曼皱起眉头。 “但根据传说,圣剑阿斯卡隆在沾染上龙血之后就会失去它的法术吧。” 乔尔乔斯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龙之魔女现在一定知晓了我的准确位置。” 正文 20. 血之女伯爵 , “这可麻烦了啊。” 在听闻到来自乔尔乔斯的消息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知道敌方有巨龙的存在。 但传说中的巨龙法夫纳给予阿尼姆斯菲亚的压力着实不小。 而现在唯一有能力杀死法夫纳的齐格飞也失败了。 再加上黑贞德一方还有复数从者,这个屠龙的巨任或许真的落在了他的头上了。 当前能争取到的助力也只剩下了依旧在抵抗的吉尔元帅所率领的法国军队了。 “乔尔乔斯先生知道还在抵抗的法军的消息吗?” 阿尼姆斯菲亚发问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他们现在应该据守在奥尔良的堡垒内。龙之魔女一直致力于追捕英灵,还没有对他们动手。” 乔尔乔斯在地面上用剑画出了一幅简易的地图。 拉沙里泰约在正中央,而奥尔良就在拉沙里泰的左边。 也就是位于拉沙里泰的西边不远处。 “那么我们现在就应该赶在龙之魔女追上我们之前到达奥尔良,取得法国军队的支援。” 阿尼姆斯菲亚作出了总结。 “我们的时间有限,虽然很抱歉,但还是快行动吧。” ********* “咕————” 生有两角,长着长尾的少女痛呼着。 华丽的短裙被血液沾透,细腻的皮肤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拄着长枪,伤痕累累的少女费力地睁开左眼。 失去光泽,被鲜血溢满的右眼已经无法再度使用了。 白发的吸血鬼微笑着,一步步地向自己逼近,面具下的眼瞳中充斥着愉悦的光芒。 伊丽莎白·巴托里被“自己”逼上了绝路。 “哼哈哈哈哈———” 卡米拉肆意大笑着。 在遭遇面前这个半龙少女的一瞬间,卡米拉便知晓了她的真身。 又怎么能忘怀呢? 如此天真无邪地歌唱着青春与美丽,如此淳朴无知地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无法饶恕。 对于遭受悲惨结局的卡米拉来说无法饶恕。 在城堡中活活饿死的卡米拉无法饶恕曾是如此天真的“自己”。 “真是让我嫉妒啊,” “闭嘴!” 伊丽莎白怒吼着,鲜血从她的脸庞滴落。满身伤痕的半龙少女此时在卡米拉的眼中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还这么有活力,这么.....美丽啊。” “闭嘴啊!!!” 举起长枪,伊丽莎白刺向了卡米拉。 然而在枪尖刺穿卡米拉之前,伊丽莎白先行被血液化作的尖刺贯穿。 长枪在卡米拉的身前停止了。 “哼哈哈哈———” 卡米拉抚摸着面前少女精致的面容。 “太让我嫉妒了啊,过去的「我」。” “我才不是你啊啊啊啊啊啊!” 卡米拉的话语显然刺激到了伊丽莎白,半龙的少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向了面前的吸血鬼。 鲜血喷涌而出。 未曾防备的卡米拉直接被伊丽莎白咬下了一根手指。 “可恶!” 吃痛的吸血鬼对着伊丽莎白扇了一巴掌,被咬掉的手指已经蠕动着肉芽,开始再生。 “呸!” 半龙少女顺势吐出了口中的残指。 “真难吃,一股老人臭啊,你这老太婆。” “你说什么————” 卡米拉怒视着面前的少女,身为过去自己的她总能精准的激怒自己。 在怒气达到巅峰之后,卡米拉反而笑道: “呵,说什么你不是我。可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完全的人类吧,你这杂种。” 同样,身为未来的她的自己也能精准的激怒她。 不论加上怎样的谣言又或者重伤,伊丽莎白·巴托里只能是伊丽莎白·巴托里。 身为lancer降临的伊丽莎白由于生前贵族的家纹上有着龙的图案,因此带有着些许最下级的龙属性。 而身为assassin降临的卡米拉则由于后世传说的添油加醋,成为了吸血鬼。 归根结底,同抵御外侮的弗拉德三世不同,原本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夫人,又如何能够成为英灵呢。 “是时候该了结了。” 卡米拉挥了挥手,半龙少女缓缓飘向空中,伴随着伊丽莎白的惨叫,更多的血液从她的伤口中涌出。 随后架着她,在天空中凝结成了一座流动着的圆形鲜血牢笼。 笼壁上遍布着向内延伸的锐利尖刺。 牢笼的中央则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圆球。 牢笼的底部则只留着让血液流出的空洞。 传说中的卡米拉喜爱少女的血液。 她相信处女的血液可以帮助她永葆青春。于是卡米拉城堡的附近不断出现着消失的少女。 而卡米拉最著名的折磨人的刑具——铁处女,则只是为了让她饮用鲜血罢了。 而此刻漂浮在卡米拉头顶的才是真正让臭名昭著的吸血鬼所享用鲜血浴的刑具。 当赤裸的少女被固定在笼中之后,牢笼中的圆球便会如同钟摆一样不断的来回摇动。 迫使被折磨的人不断的撞上尖刺。 血液从处子的伤口中流出,而卡米拉则会站在牢笼的下方,享受着还带着温度的鲜血浴。 当卡米拉沐浴完之后,笼中往往也只剩下了一滩肉泥。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只不过是后人的杜撰罢了。 此即为———空想的鲜血丧钟(phantom death knell)。 然而此刻在法国的特异点却真实上演着这般惨剧。 伊丽莎白不断地发出着哀嚎,卡米拉则静静地站立在下方。 ....沐浴着伊丽莎白鲜血的卡米拉也发生着变化,吸血鬼的头上生出了双角,背上也长出了双翅,鳞片一片片的出现在了皮肤的表面。 在一旁静静观望的弗拉德三世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居然在改变自己的灵基吗。” 弗拉德三世抽出了自己的长枪,喃喃道。 “安珍....大人....” 被传为德古拉的弗拉德三世踩在脚下的英灵呓语着消散了。 不同于卡米拉,弗拉德三世并没有虐杀的恶习,哪怕是他做的最多的把人穿刺在木桩上,也仅仅是为了威慑敌军罢了。 伊丽莎白的哀嚎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 可她的灵基并未向清姬一样消散,而是随着鲜血丧钟的解体,一同涌入了卡米拉的体内。 “你居然没有救她啊,叔父大人。” 已经变成半吸血鬼半龙的卡米拉说道。 “我只是看着你变得更狼狈而已。” 在十五世纪的瓦拉几亚活跃的弗拉德三世与在十六世纪的匈牙利活跃的卡米拉之间有着些许的亲缘关系。 不是巧合的巧合则是两人都被后世加上了吸血鬼的恶名。 变得不再是人。 “你这幅样子,我可没法继续看下去了。我们就从这里别过吧,那位龙之魔女说archer和berserker都被解决了。” 与心甘情愿成为吸血鬼的卡米拉不同,弗拉德三世并不承认也不愿承认自己变为吸血鬼的事实。 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如果非要在伊丽莎白与卡米拉之间选一个的话。 弗拉德三世其实更欣赏伊丽莎白。 只不过他不愿意干涉别人的私事,不论卡米拉如何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那位龙之魔女还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她已经消灭了齐格飞。已经没有大的威胁了,只需要合力将剩下的英灵一网打尽就好了。” 弗拉德三世走向远方。 “即便如此你也要去吗?” 弗拉德三世并没有回话。 他也有着自己的选择。 如果对方能将兰斯洛特和阿塔兰忒都解决的话,或许也能帮自己解脱。 正文 21. 向奥尔良 , 阿尼姆斯菲亚面对着落日,昏黄的余晖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回想起今天一天所遭遇的两骑英灵——阿塔兰忒和兰斯洛特,阿尼姆斯菲亚就感到一阵阵的头痛。 不论哪一位都是极强的从者。 姑且不谈本身就是berserker的兰斯洛特,阿塔兰忒的情况似乎是正常召唤出的英灵随后赋予了狂化的属性。 因此会违背着自己的本意作出行动,即便本身并不是反英雄,也会做出暴行。 阿尼姆斯菲亚不知道其他被黑贞德召唤出的英灵是否是这样,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难度无疑增高不少。 一个berserker就已经够强的了,狂化技能单对于战斗来说有益而无害。 对于持有着圣杯,可谓是无限魔力的黑贞德来说,狂化所带来的魔力负担也可以忽略不计。 身后依稀还能看到浓烟弥漫着的拉沙里泰城。 在解决完巨龙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本打算着赶在黑贞德追上他们之前直接奔赴奥尔良,同还在抵抗着的吉尔元帅汇合。 最后在奥尔良凭借着堡垒与龙之魔女决战。 计划勉强还算合理。 只要时间利用充分的话,成功概率并不低。 至于拉沙里泰城中幸存的人,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对他们多做安排。 然而身为圣人的乔尔乔斯与贞德表示他们无法就这么抛弃毫无生还希望的平民。 藤丸立香与玛修虽然并未表态,但言行间也流露着同样的想法。 甚至连身在迦勒底内的罗曼和达芬奇也都支持先行帮助平民们。 所以现在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在战力处于劣势的状态下兵分两路。 由藤丸立香、玛修、贞德和乔尔乔斯留守拉沙里泰去帮助一般人。 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担心龙之魔女去袭击藤丸立香他们。 有着玛修、贞德以及乔尔乔斯三位专职的从者在,拉沙里泰可谓是现在全法兰西最安全的地方。 三位擅长防守的英灵互相配合,加在一起的效力远非一加一加一那么简单。 因此更需要担心的是阿尼姆斯菲亚自己的安危。 “唉。” 阿尼姆斯菲亚长叹一口气。 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贞德他们情愿降低成功的可能性也要帮助一般人。 在拯救一个人与一百个人比起来,阿尼姆斯菲亚会选择拯救一百个人。 简单的加法问题。 而相比于熟悉的一个人与陌生的一百个人之间,阿尼姆斯菲亚则毫无疑问的会选择熟悉的一个人。 只是他想这么做罢了。 或许这就是他与圣人之间的区别吧。 “怎么了?所长。” 阿尔托莉雅·alter敏锐地注意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情绪变化。 与阿尼姆斯菲亚一同前往奥尔良的还有同样不赞成救助平民的阿尔托莉雅·alter。 “没什么。” “是在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吗?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说: “倒也不是。” 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空中只剩下了散射在大气中的赤红晚霞。 阿尼姆斯菲亚并不害怕就此赴死。 同乔尔乔斯一样,他也多少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因此并不那么在乎自己的安危。 只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也有同乔尔乔斯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在想我果然没圣人那么高尚啊。”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也不怎么高尚吗?” 黑saber说道。 “这还真是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 阿尼姆斯菲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着说。 “哼,我也不需要你的奉承。” 阿尔托莉雅·alter顿了顿继续说道: “如果是以前的我,说不定也选择会去另一边。” “但你现在却选择跟我一起走。” 阿尔托莉雅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淡淡的说: “不是你说的吗?要用失败者的方式,试试新的可能性。” 阿尼姆斯菲亚哑然,随后笑了起来。 “是啊,明明是我说过的话,现在却忘了。抱歉,saber。” 漆黑的剑士点了点头。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月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了土地上。 ******* 弗拉德三世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 尽管厌恶着吸血鬼的身份,然而此时的他无疑是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 感官也自然是吸血鬼的感官。 当弗拉德三世赶到遍地狼藉的森林之后,已经不见释放魔术的魔术师的身影了。 只有阿塔兰忒和兰斯洛特消失前留下的些许的魔力气息告诉他这里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跟踪着在巨坑中检测到的魔力波动,弗拉德三世一路逼近了奥尔良。 此时终于跟上了目标。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出现在了黑夜中的原野上。 弗拉德三世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不远处的魔术师究竟在干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独自一人行动无疑是不明智的。 但隐隐传来的魔力波动告诉他,不远处的阿尼姆斯菲亚就是之前天上巨大行星虚影的始作俑者。 这样的蠢货也能解决掉阿塔兰忒和兰斯洛特吗? 弗拉德三世不知情,但他还是决定先行试探一下。 弗拉德三世融入了深邃的黑夜当中,如同沉入了阴影一般向着阿尼姆斯菲亚滑去。 呼吸间,弗拉德三世以及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浑身散发着高贵气息的领主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寒光芒的长枪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后背刺去。 “锵———” 伴随着清脆的鸣响,不规则的水晶长枪击偏了弗拉德三世的长枪。 正是浑身闪烁着银色光辉的阿尼姆斯菲亚转身挑开了刺向他的长枪。 “还有点本事————” 弗拉德三世出声赞叹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阿尼姆斯菲亚招架着来自弗拉德三世的攻击。每一次招架都仿佛卡车撞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很快,阿尼姆斯菲亚就在弗拉德三世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一瞬间,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出现了数个血洞。 仅此而已吗? 弗拉德三世满心疑惑。 只是这样的对手,怎么才能击败兰斯洛特和阿塔兰忒? 他甚至还没热身。 既然做不到,那就到此为止吧。 弗拉德三世失去了战斗的热情,他向后跳起,停止了手中长枪的攻击,向着一旁挥去。 血液凝结成的“桩”不断地破开土壤,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脚底。 “噗————” 一声闷响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躯被“桩”刺起,随后贯穿。 ..... 弗拉德三世审视的目光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尸体”。 在他的双目下,阿尼姆斯菲亚的“尸体”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化作黑色的光斑消失了。 saturn,土星。 即农神萨图恩,希腊神话中的克洛诺斯,天空乌拉诺斯与大地盖亚的儿子,地母神瑞亚的配偶,宙斯的父亲。 一切事物的开端,黑色的太阳。 幻术与力量之神。 “原来如此吗。” 弗拉德三世竟没有看穿这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 ******* 以saber·alter一同向着奥尔良移动的阿尼姆斯菲亚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阿尔托莉雅向着突然停止的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看来我们抵达奥尔良的时间要稍微推迟一些了。” 感受着土星魔术消失的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道。 正文 22. 鏖战(1) , “有敌人吗?” 阿尔托莉雅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漆黑圣剑。 吞噬光芒的黑暗在剑身上流转着,唯有篆刻在剑上的精灵符文散发着不详的红光。 “告诉我方位————” “不,saber。” 阿尼姆斯菲亚打断了阿尔托莉雅的话语。 根据“塞图恩”最后传回的信息,追上来的敌人显然不是一位好相与的英灵。 甚至比起阿塔兰忒都要更胜一筹。 被“桩”刺穿之后冰冷的触感仿佛就在阿尼姆斯菲亚的体内徘徊着。 或许反转之后的亚瑟王能够战胜他,但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 如果在这期间,龙之魔女赶到并追上他们,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要是藤丸立香他们在就好了。 选择的余地会大很多。 “你继续前进,全速前往奥尔良。在联络到吉尔元帅率领的法国军队之后,再赶回来。”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有着水星魔术墨丘利的加持,但相较于英灵的速度还是慢了不少。 如果阿尔托莉雅全速前进,速度恐怕不比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慢多少。 “你是让我抛弃你,就这么逃走吗?” 阿尔托莉雅不悦地说道。 “并不是逃,而是为了胜利做准备。你的速度更快,我来拖延住他。” 阿尼姆斯菲亚与黑saber黄金般的双瞳对视着。 “你只是个魔术师。” “相信我吧,作为战友———” ...... 漆黑的骑士长久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随后点了点头。 “可别死了。” 留下话语之后,阿尔托莉雅·alter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消失在了远方。 .... “就交给我吧。” 又像是在说给阿尔托莉雅,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总之阿尼姆斯菲亚面朝向身后,握紧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 “saturn!” 墨黑的魔力由枪尖溢出,魔力宛若流水一般迅速淹没了阿尼姆斯菲亚脚下的土地。 一道道漆黑的身影从黑色的魔力池中升起,逐渐化为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模样。 数十柄半透明的水晶长枪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 弗拉德三世继续追寻着人类的气息前进。 随后他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感知中,气息由一道化作了数十道,并且四散而开。 “又是幻术吗....” 弗拉德三世不得不承认这个魔术师的幻术令他略微头疼。 对于弗拉德三世来说,他一心只想得到解脱,而非这样的猫鼠游戏。 狂化的日子他受够了。 而最为关键的是,弗拉德三世无法分辨幻术与本尊的区别。 正文 23. 鏖战(2) , ...... 深红的暗影在夜色中穿梭,月光肆无忌惮地照射在法兰西平原大片大片的田野上。 往日应该掀起大片麦浪的农田此刻却只剩下了焚烧殆尽的残枝。 还泛着火星的灰烬被踩踏而过,弗拉德三世迅速逼近了阿尼姆斯菲亚快速移动着的身影。 相比于英灵来说,他还是有些慢。 不过对于他来说,目的地已经到了。 弗拉德三世的长枪刺出,连一丝抵抗都没有,轻易的贯穿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口。 弗拉德三世微微皱眉,抽出了长枪。 缓缓倒下的尸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鲜血。 但不论是穿刺时的手感又或是魔力的波动,都与真人无异。 圆月升到了正空当中,在风中飘荡着的云层遮住了月光。 深夜了。 弗拉德三世已经花费了数个小时在这场猫鼠游戏中。 不再是光斑,阿尼姆斯菲亚的尸体化作黑色的魔力液体,渗入地底。 这已经是第七十个了。 最开始的幻术体还略微有些抵抗。 到现在已经完全不再做出反抗,似乎一心只想着到达某个地方。 吸血鬼敏锐的感知能力告诉弗拉德三世,他的前方还剩下是十四个人类。 如果这个魔术师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的话,弗拉德三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成功了。 但这并非是弗拉德三世,瓦拉几亚大公所希冀的结果。 “嗯?” 感知中得到的结果不由得让他感到惊讶。 弗拉德三世眯起双眼,重新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 感受到“土星”魔术又消失了一个个体,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了看空中群星的方位。 根据星像来看,他拖延了约有三个小时。 现在已经进入了第二天。 以阿尔托莉雅的速度应该快要抵达奥尔良了。 但抵达奥尔良与法军交涉之后再从奥尔良回到这边,可能还需要五个小时。 幻术个体只剩下十三个了,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要与那个不知道真名的英灵对上。 而作为一介普通人类和英灵对上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即使是贞德这样生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在成为英灵之后也能够以一敌百,更别说其他更善于战斗的英灵了。 不过,既然迟早要对上,不如现在就主动出击。 阿尼姆斯菲亚也从来没想过真的能靠绕圈就能甩开加注了狂化状态的从者。 因此他早有准备。 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一次性最多可以分离出八十三个幻术个体,与土星的八十三颗卫星相对应。 现在牺牲了七十个幻术个体所做的铺垫基本完成了。 阿尼姆斯菲亚还剩下了十三个幻术个体,而恰巧13在西方文化中并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正是耶稣的第十三个门徒犹大背叛了他。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地中海甚至出土了犹大福音解释了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 不过在阿尼姆斯菲亚这里,他只需要一个名罢了。 他说十三不吉利,那就是不吉利。 就好像圣人乔乔也会说什么东西是龙一样。 十三个幻术个体开始同时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方向汇集。 ****** 只花费了十数分钟,弗拉德三世便看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容。 一共十四个阿尼姆斯菲亚整齐地站成一排。 手中透明的水晶长枪上汇聚着魔力。 弗拉德三世的瞳孔略缩,十四道漆黑的光束射向了他。 是单纯的魔力放出吗? 已经吃过一次教训的弗拉德三世不敢多作大意。 弗拉德三世挥枪横档,然而又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魔力光束直接穿过了长枪,固定住了他。 并非是身躯被绳索捆绑,而是魔力的流动被停止。 弗拉德三世感受着体内停滞的魔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毫无作用,但对于全身都由魔力组成的从者来说就不一样了。 正文 24. 沉入冥府 , 十四道漆黑的魔力束穿过了弗拉德三世的长枪,命中了他的身躯,沉没在体表之下。 阿尼姆斯菲亚同分身一齐包围着弗拉德三世,移动间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圆。 土星,塞图恩(saturn),在罗马神话中被象征为农神。 其更本质的含义则是。 也就是古罗马人对于日蚀的具象表现。 而在罗马社会数百年的发展中,罗马神话与希腊神话相互融合,塞图恩作为大神朱庇特的父亲,即希腊神话中宙斯的父亲出现。 与阉割过生父乌拉诺斯的泰坦神克洛诺斯的融合使得塞图恩带有了一丝邪恶的性质。 随着在神话当中的地位变化,黑色太阳的性质也逐渐被引申为春季来临之前的冬日寒阳。 祈求来年能够顺利耕种的罗马农民们就会向着塞图恩祭祀。 塞图恩也因此成为了农神。 一旦冒犯塞图恩,凄冷的冬日便无法度过,春季的暖阳也将无法来临。 流动的生机将被塞图恩所冻结。 “直接用魔术将从者体内的魔力固定住吗,不错的想法。” 低沉浓厚的嗓音传来。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第一次听到弗拉德三世开口说话,仅仅是听着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势。 与身为猎手的阿塔兰忒不同,面前的英灵是真正在战场上战斗过的存在。 “你也是被龙之魔女召唤出来,随后被加上狂化属性的从者吗?” 紧攥着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看来汝已经见过了archer和berserker了。不错,余之名为弗拉德三世·采佩什,瓦拉几亚大公,职介为lancer。” 采佩什,意为穿刺。 因此弗拉德三世又被人称作穿刺大公,其还有一个更知名的名字————德古拉。 麻烦了,居然是那位穿刺公吗。 “人理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所长,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从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中源源不断地放出着魔力。 “阿尼姆斯菲亚吗?汝的魔术很独特,但可惜,单凭这些还拦不住余。” 弗拉德三世强行运作着身体当中的魔力,将双手张开,银色的长枪径直刺入土壤当中。 啧,对魔力起效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暗自想着。 身为上三骑的saber,lancer与archer都有着不俗的对魔力技能。 而在加注狂化之后,还会在此之上加强其对魔力的强度。 类似于阿尔托莉雅以及弗拉德三世这样的存在,寻常的魔术理应都无法伤害到他们。 也无法作用在他们身上。 阿尼姆斯菲亚的天体魔术则算是特例,但在作用于持有高等级的对象时依旧会有些许的影响。 但弗拉德三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枪掷在地面上? 阿尼姆斯菲亚的寒毛根根树立。 这是接受到七十多次穿刺经历记忆之后所产生的直觉。 在阿尼姆斯菲亚记忆当中,他全身的每个角落都曾被弗拉德三世穿刺过。 阿尼姆斯菲亚的分身们虽然能够以假乱真,但对于施术者的精神负担极大。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的精神曾遭遇过比这更严苛的考验。 他有预感,虽然不知道弗拉德三世在被束缚的情况下要怎么行动,但他一定会在下一秒被刺穿。 阿尼姆斯菲亚撤销了束缚在弗拉德三世身上的魔术向着一旁躲避。 然而从泥土中激起的“桩”还是贯穿了他的左臂。 “嘶——————” 阿尼姆斯菲亚倒吸一口冷气。 鲜血喷涌而出。 而在弗拉德三世身旁包围着的其余十三个分身也在同一时间被“桩”所贯穿,化作了黑色的魔力流,如同淤泥一般沉入地底。 连左臂被贯穿都无法比拟的,剧烈的痛楚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大脑传来。 不顾左臂依旧悬挂在“桩”上,阿尼姆斯菲亚用右手抚着自己的的额头陷入了痛苦当中。 “终于现出真身了————” 弗拉德三世拔出刺在土壤中的长枪,接着说道。” “十分遗憾,虽然余并不想杀死无辜的人,但强行加上之后。战斗与屠杀就成了余的本能。” 弗拉德三世化作一道深红的影子扑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浮云被风吹去,圆月重新出现在了天空当中。 银白长枪在月光之下反射着寒光。 然而就当弗拉德三世的枪尖距离阿尼姆斯菲亚还有一步之遥时。 他的身体无法再向前一步了。 弗拉德三世脚下的土地化作了漆黑的泥沼。 瓦拉几亚大公的身形缓缓下沉。 “呼——” 从痛楚中缓过神来阿尼姆斯菲亚长吁道。 “看样子赶上了啊。” “这是....” 弗拉德三世看着足下不断吞噬着他的泥沼。 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左臂从“桩”上取了下来。 不断运行着的拟形天球(anim·sphere)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一个个幻术个体重新出现在了其原本消失的地方,绽放出黑色的光芒,八十三道漆黑的光柱冲上天际。 土星一共被八十三颗行星环绕着,而八十三道光柱的中心则恰好是弗拉德三世。 黄色的光辉照耀在了大地之上,之前皎洁的月光在这般光辉下就如同腐草的荧光一样不堪一提。 弗拉德三世注视向了天空。 一颗巨大的行星虚影出现在了空中。 比白天的天王星还要巨大,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这颗天体马上就要撞上地球一般。 此刻的法兰西有如白昼一般明亮。 肉眼可见的风暴在星球的表面不断涌动着。 橙白相间的条纹之下蕴含着的是风暴巨大的能量。 宛若天神之眼一般的红色漩涡在条纹中盘旋着。 哪怕是将整个地球放在这颗行星之上也不及这个漩涡大小的四分之一。 天体的虚影占据了整个天际。 太阳系中最大的行星,木星,朱庇特(jupiter)于此。 尽管一切都只是虚影,但弗拉德三世却还是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力。 “瓦拉几亚的....大公哟。” 阿尼姆斯菲亚略显虚弱的声音重新吸引了弗拉德三世的注意力。 “上面的星球,名叫朱庇特,而困住你的魔术,则叫做塞图恩....” 弗拉德三世眯起自己的双眼。 虽然他生前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但不意味着他不知晓希腊与罗马神话。 在克洛诺斯将自己的生父、天空乌拉诺斯阉割流放之后,乌拉诺斯诅咒他的孩子也将被自己的子孙所背叛。 当克洛诺斯成为第二代神王,泰坦神领导了神话中的黄金时代之后,乌拉诺斯的诅咒应验了。 一如同克洛诺斯推翻自己的父亲乌拉诺斯,克洛诺斯则被自己的儿子宙斯所推翻,随后流放到了地狱塔尔塔罗斯之中。 而宙斯在罗马神话中的对应正是——— 朱庇特(jupiter)。 巨大的压迫力自弗拉德三世的头顶所落下。倘若魔术完成,他或许真的会落入地狱中。 “真是出人意料的魔术,汝打算直接将余流放到冥府之中吗?不错,很不错。” 弗拉德三世的声音依旧十分平静。 “但想要帮余解脱,可还有些不够————” 正文 25. 血染的王鬼 , 漆黑的光柱冲向天空,木星庞大的魔术虚影照亮了拉沙里泰城。 藤丸立香抬头看向遮盖了整个天际的星体。 “这个应该是所长的魔术吧?” 在贞德和乔尔乔斯两位圣人提议留下来帮助安排剩下的居民之后。 阿尼姆斯菲亚与阿尔托莉雅·alter决定先行赶往奥尔良,以争取时间。 “从上午的天王星魔术来判断,应该是他。这次是木星吗.....实际出现在眼前还真是大啊。” 代替去休息的罗玛尼,莱昂纳多·达芬奇在管制室内透过影像说道。 自从藤丸立香一行人转移到法国之后,罗曼医生还未合过眼睛。 虽然留给他了休息时间,但每次都被罗曼用来看虚拟偶像。 无法再坐视不管的达芬奇于是在罗曼的红茶里加了些料,让他休息去了。 “所长又缺蓝了吗?” “但感觉,似乎没有白天那么强的魔力。” 玛修疑惑地说着。 “应该是另一种魔术,迦勒底这边并没有检测到木星的大源魔力也一起跟着虚影降临。” “难不成,是所长遭遇了敌人?” 玛修提出了猜想。 乔尔乔斯向前踏出了一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糟糕了。龙之魔女的所拥有的战力远超出我们,就算已经解决掉了archer和berserker,我们依旧处于下风。” “现在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吧。” 藤丸立香说。 下一刻,黑色的光柱却在同一时间如同太阳下的雪花一样一齐消融了。 庞大的木星虚影也悄然消散。 前一秒还如同白昼一般的拉沙里泰城内此刻又恢复了黑暗。 只剩下不明所以的幸存者们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是....魔术被打断了吗?” “看起来是这样...前辈。” 玛修回应着自己的御主。 “从目前出现的状况推断,我们的新所长很有可能遭遇了敌人的袭击。” 迦勒底管制室中的达芬奇说道。 藤丸立香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同saber·alter离去的方向。 “所长..” 御主少女攥紧了自己胸前的魔术礼装。 不断旋转着的迷你水星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 以八十三道光柱为源头,黯黑的魔力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束缚着弗拉德三世的身躯。 随后在天空中的木星虚影下同弗拉德三世一同缓缓的沉入泥沼。 阿尼姆斯菲亚要将弗拉德三世当作塞图恩(saturn),以朱庇特(jupiter)的威能强行联系现界与冥府塔尔塔罗斯。 因此才将八十三个幻术个体分散开,围绕在弗拉德三世的周围,借此来模拟太阳系中的土星。 这算得上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终极大魔术了,消耗的魔力与精力均不在少数。 若非他持有着魔力量堪比圣杯的乌拉诺斯之枪,恐怕连八十三个幻术个体也无法集齐。 与英灵战斗是件困难的事,然而阿尼姆斯菲亚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拖延时间。 “但想要帮余解脱,可还有些不够。” 然而从弗拉德三世口中传来的话语让阿尼姆斯菲亚有些疑惑。 眼下魔术阵已经完成,哪怕是对魔力极高的阿尔托莉雅在这里也未必能移动一丝一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沉入冥府。 就算是穿刺公的对魔力受到了狂化的提升,也还要比阿尔托莉雅低上一丝。 “在此将余之血染的人生所献上————” 伴随着弗拉德三世的诵唱,阿尼姆斯菲亚被桩贯穿依旧鲜血直流的左臂传来阵阵悸动。 “天上的父啊,原谅余。” 不详的感觉愈发强烈,阿尼姆斯菲亚咬紧牙关,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爆发出了魔力。 .... 左臂飞离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躯。 而预想中血液宛如喷泉一般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肩膀射出的场景也没有发生。 乌拉诺斯之枪中的魔力并非是地球上的普通魔力(mana)。 作为天空所存在的乌拉诺斯,以及被冠以“天王”之名的行星上。 天王星大源的魔力是在地球上罕见的“空”属性魔力。 在古代炼金术中,炼金术士们将构成自然界的四大元素划分为地、水、风、火四种,而在这之上作为构成天体传递光的物质则被称作架空元素。 如果说虚是理论上可以存在而实际上不存在的架空元素。 那么空就是理论上不存在而实际上存在的架空元素。 在乌拉诺斯与盖亚的传说当中,乌拉诺斯拒绝从盖亚的体内离开,因此断绝了地上的所有生机。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地上存在。 因此链接阿尼姆斯菲亚左臂的一部分身体组织直接被化为了虚无。 连血液也是。 “血染的王鬼(kazikli bey)!” 下一刻,阿尼姆斯菲亚还未落地的左臂在半空中被无数的“桩”从内而外刺穿。 而在各处环绕着弗拉德三世的幻术个体也同样被无数的桩刺穿。 失去了中心的漆黑光柱迅速消融,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也戛然而止。 血染的王鬼,极刑王(kazikli bey)。 是对弗拉德三世生前功绩总结的宝具。 与贞德的宝具类似,生前仅仅是个普通人的弗拉德三世并未拥有着如此宏大的力量。 然而作为其功绩总结的宝具,极刑王却能够超脱于生前的弗拉德三世。 弗拉德三世可以让大量的“桩”在空间内出现,在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最多召唤出多达两万根桩子穿刺敌人。 而弗拉德三世的每次刺击同样会在敌方的体内留下的概念,因此弗拉德三世可以直接在被桩命中过的目标身体内召唤桩。 也因此,八十三个已经被穿刺过的幻术个体才会同时被消灭。 生前曾为瓦拉几亚大公的弗拉德三世,曾数次抵御了奥斯曼苏丹国进攻。 然而弗拉德三世的前半生却是作为质子与弟弟一同在奥斯曼帝国度过的。 直到其兄长与父亲都被暗杀之后,他才被迎回了瓦拉几亚。 然而仅在其掌权两个月之后,弗拉德三世便被邻国的特兰西瓦尼亚大公匈牙提所打败,逃往了另一个邻国摩尔达维亚。 几年后,摩尔达维亚的大公被人暗杀,弗拉德三世被迫离开了摩尔达维亚,回到了已经成为特兰西瓦尼亚一部分的瓦拉几亚。 而击败过他一次的特兰西瓦尼亚大公匈牙提则重新支持他成为了瓦拉几亚大公。 弗拉德三世飘渺的前半生就此结束,安定了下来。 在作为东正教信徒的弗拉德三世拒绝向奥斯曼土耳其继续进贡,并将土耳其来使的使者活活钉死之后。 消灭了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风头正盛的奥斯曼苏丹穆罕穆德二世则趁此机会宣布侵略基督教世界。 此后弗拉德三世同穆罕默德二世交战数回,均大胜而归。 甚至一次性将超过两万名土耳其俘虏杀死穿刺在桩上,陈列在首都周围。 在被称作“征服者”的穆罕默德二世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也被惊吓到连夜撤军返回奥斯曼。 事后他曾对自己的部下说: “不管什么样的人我都不怕,但恶魔(dracula)是另一回事。” 经此一役,弗拉德三世的声名大作,也被当作了基督教世界的英雄,与蛮王阿提拉的“上帝之鞭”所对应,作为“上帝之盾”所存在着。 然而其作为吸血鬼德古拉(dracula)的恶名或许也正是从这里开始流传。 “丢弃了自己的左臂吗....” 弗拉德三世从已经恢复原状的土壤当中抽出了已经没入大半的双腿。 “汝还有更多的手段吗?” 银色的长枪再度指向了强忍着痛苦的阿尼姆斯菲亚,看着面前刺穿自己近百次的枪尖,阿尼姆斯菲亚不由得流下一丝冷汗。 “很遗憾,如果没有的话,今天汝便要死在余手下了。” 弗拉德三世再次挥枪,数之不尽的桩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周围,随后一同向他刺去。 “血染的王鬼(kazikli bey)!” 正文 26. 弗拉德三世 ,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拟形天球不断运作着。 近两万余根“桩”朝着他刺来,弗拉德三世的宝具(kazikli bey)不单只从物理层面攻击着敌人。 铺天盖地的“桩”同样会对敌人的心理层面造成压力。 就如同寻常人在面对高速驰来的汽车时会一时间无法行动。 而弗拉德三世的每一根“桩”都曾夺走过一个人的性命。 面对着一根曾刺死活人的桩袭来时,阿尼姆斯菲亚都能嗅到桩上的血腥气。 更别说一次性两万多根。 弗拉德三世看着阿尼姆斯菲亚再度举起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阿尼姆斯菲亚还能有什么方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魔术被打断,还失去了左臂。 如果说之前阿尼姆斯菲亚的依仗是依靠幻术分身在各处留下魔力,藉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术阵,并要将他打入冥府。 那么还解释的了阿尼姆斯菲亚敢于以一介凡人的身份挑战英灵。 弗拉德三世自认如果他像是黑贞德召唤出的saber那样不怎么擅长远程作战的话,可能真的要栽倒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上。 并非每个英灵都能在攻击的同时留下印记以便下次攻击。 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考虑到弗拉德三世能够同时击破他的八十三个分身。 他只设想过在对魔力的加持下,弗拉德三世能够略微行动,击破一到两个分身。 如果是那样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再度凝聚土星魔力,控制住弗拉德三世。只要坚持到魔术仪式完成便成功了。 现在,就只能真的拼命了。 ...... 乌拉诺斯之枪上凝聚着黑色的魔力,弗拉德三世感知中的魔力波动愈发强烈,甚至让空气产生了模糊。 爆发着璀璨光芒的乌拉诺斯之枪被阿尼姆斯菲亚掷向了弗拉德三世。 直接抛弃了自己的武器吗? 这无疑是个愚蠢的行为。 弗拉德三世看得出来,阿尼姆斯菲亚使用魔术的魔力基本都来自于他手中的长枪一样的魔术礼装。 乌拉诺斯之枪中寄存着巨量的魔力,倘若阿尼姆斯菲亚还有获胜的希望那便只能寄存在这柄长枪上了。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却直接将希望向他扔了过来。 而外形就不具有着良好稳定性的不规则长枪在空中的轨迹摇摇晃晃,能不能命中弗拉德三世都是两说。 然而感知中乌拉诺斯之枪不断膨胀的魔力反应不得不让弗拉德三世改变想法。 下一瞬,弗拉德三世瞪大了双眼。 他是要引爆魔术礼装吗? 弗拉德三世不禁这样想到。 真是疯子。 虽然弗拉德三世并没有没资格说别人,但一次性引爆如此多的魔力绝对堪称疯狂。 爆发的巨量魔力可能瞬间就能将周围夷为平地。 是在没有胜利可能的情况下选择和他同归于尽吗..... 用一个魔术师去交换一个英灵的战斗力,很显然是笔划算的买卖。 然而弗拉德三世却觉得有些可惜,他面前的魔术师所展现出的魔术不亚于一个从者所能展现出的战斗力。 或许在正面对决时会差一筹,但加上在战斗外的辅助手段后,甚至比一骑英灵都要更加有用。 说不定他们真的能打败龙之魔女。 但现在就十分可惜了。 弗拉德三世的战斗本能让他召回所有的桩挡在了身前。 ........ 乌拉诺斯之枪被引爆了。 “嗯....?” 弗拉德三世预想中的魔力爆炸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就像黑色羽毛一般漫天飘落的魔力残片。 这是幻术———— 他又被骗了。 当弗拉德三世再度看向之前阿尼姆斯菲亚所处的地方是,八十三个阿尼姆斯菲亚正整齐的屹立在原地。 只不过这次他们都少了一只胳膊。 即便弗拉德三世想要被击败,但数次被玩弄的他也未免起了一丝愤意。 阿尼姆斯菲亚们齐齐冲向弗拉德三世,手中的水晶长枪都同样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血染的王鬼!” 桩从弗拉德三世的身前化为血液消散了,随后从地面上不断冒起。 骇人的长桩不断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们袭来,但这回并未像之前那么奏效。 部分阿尼姆斯菲亚的分身接连躲避着从下而上刺来的桩,继续冲向弗拉德三世。 而另一部分则在躲避的同时一直对着弗拉德三世释放魔术,束缚扰乱着瓦拉几亚大公体内的魔力流动。 但依旧有许多幻术个体在躲避数次之后被桩所贯穿,化作黑色的光斑消失。 长枪与长枪相撞击,仅仅招架数次之后,弗拉德三世的长枪就刺进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口。 没有血液溅出,只有灰黑色的光斑溢出。 下一个。 再度转身刺穿了从后袭来的阿尼姆斯菲亚。 又是假的。 每当他消灭一个分身,便会有一个新的分身凝聚。 不断地战斗与被愚弄使得弗拉德三世的理智难以压制被赋予他的狂化。 原本弗拉德三世的灵基就由于生前在战场上的行为有可能被作为berserker而召唤。 此时虽然是以lancer的身份被召唤,但由于黑贞德强行给每一位英灵都加注了狂化,他难以像往常般抑制自己。 “真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 阿尼姆斯菲亚的一个分身出口说道,下一刻便被从地面上升起的桩贯穿。 “还真是不负您穿刺公的盛名啊。” 弗拉德三世又一次刺穿了喋喋不休的分身。 “不知道您在与自己的兄弟战斗时是否会这么果断。” 弗拉德三世在人生的最后时期,在失去了父亲与兄长之后。同宣称自己王位的弟弟发生了战斗。 同年就死在了与土耳其人的战斗当中,由胞弟继承了领地。 桩子再度贯穿阿尼姆斯菲亚,随后更多的桩从他的身体中浮现。连血管当中都流淌着细小的桩,不断穿刺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血肉。 骨骼也被交错的桩挤碎。髌骨、肋骨、锁骨,上颌下颌以及头颅中的大脑都被搅在一起。 然而没有一滴血液流出,不成人形的尸体就这么消散了。 “不知您对待自己的子民是否也会如此残忍————” “闭嘴————” 弗拉德三世怒号着。 弗拉德三世倘若只对敌人作出酷刑的话,也不会拥有后世的恶名。 然而在他生前在位时,律法十分严厉。稍有不法便会对罪人施以极刑。 因此当在奥斯曼土耳其于瓦拉几亚遭遇挫折之后开始散布弗拉德三世的流言时。 国内的贵族与平民们同样开始落井下石。 或许这就是到最后以讹传讹变成了吸血鬼德古拉传说的原因吧。 “果然是哪位吸血鬼,德古拉啊———” “闭嘴啊啊啊啊啊——————” 暗红的魔力在弗拉德三世的身上聚集,随后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射出了无数的桩。 弗拉德三世接受后人暴君的称呼,也无谓穿刺公的尊称。 但他唯独不能忍受,把他当作吸血鬼的诋毁。 分身被一扫而空,唯有瘫坐在弗拉德三世正对面的阿尼姆斯菲亚。 此刻的他身中数桩,但没有丝毫的血液滴出————— 弗拉德三世的双眼由于愤怒化作赤红,眼仁则是骇人的漆黑。 “汝把余激怒了。” 弗拉德三世一步步走到了鲜血淋漓的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就准备好迎接死亡吧————” 乌拉诺斯之枪却从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拟形天球中突然刺出。 “以为把余激怒就能躲到一边偷袭了吗?” 弗拉德三世可还记得分身一共有八十三个。 而刚才与他战斗的也只有八十三个阿尼姆斯菲亚。 那么正体藏在哪里就不用多说了。 八十三道桩从拟形天球的下方升起,破坏了不断运行的魔术,也刺起了一道身影。 血液顺着桩汩汩地流淌。 结束了————— ...... 下一秒,乌拉诺斯之枪却毫无阻拦的穿过了弗拉德三世的胸膛。 在弗拉德三世身前的阿尼姆斯菲亚缓缓站起身来。 终于.... 终于对弗拉德三世造成了伤害。 身上的桩与身后被贯穿的尸体以及血液都一同化作了光斑消散。 这也是幻术。 然而脑中不断回荡着的痛苦与缺少一只手臂的失衡感让阿尼姆斯菲亚栽倒在一旁。 “咕,最终还是被骗了吗。” 弗拉德三世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但余可没那么容易死————” 曾在瓦拉几亚与土耳其作战的弗拉德三世也遭遇过失败。 但他总能重整旗鼓,不惜将首都的居民全部迁入山中,继续与敌人进行着游击战和焦土作战。 身为lancer的弗拉德三世持有着。 正文 27. 鲜血的落幕 , “汝终归还是输了———” 弗拉德三世举起手中银白色的长枪,向着跌倒在地的阿尼姆斯菲亚刺了过去。 “呵呵.....” 连翻身都无法做到的阿尼姆斯菲亚就这么面对着泥土轻笑道。 枪尖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停了下来。 “汝为什么发笑?” 弗拉德三世不解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知什么时候,弗拉德三世眼中的赤红已经退去,萦绕在他周围的血腥气也渐渐淡去。 遍地林立的桩接二连三的消失。 穿刺过分身的,阿尼姆斯菲亚身后高耸的八十三道桩也全部消失。 太阳从地平线后缓缓升起,清晨的阳光一丝一缕地照在了弗拉德三世的脸上。 整整一夜过去了。 弗拉德三世略显厌恶的用手遮住了刺向他眼睛的日光。 他虽然不害怕太阳,但现在弗拉德三世的灵基对阳光也绝对算不上喜欢。 地上的阿尼姆斯菲亚依旧面对着土壤喘着粗气,他还是没能够恢复到翻身的程度。 不断地召唤分身,随后被消灭,再度召唤,再度消灭。 虽然魔力的供给由乌拉诺斯之枪来提供,对阿尼姆斯菲亚本身没什么影响。 但每一次被杀死的记忆都会清晰的返回到阿尼姆斯菲亚的大脑中。 包括痛觉在内。 如果说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所遭遇的折磨是“静”的极致。 那么这次恐怕是“动”的极致。 “难不成汝是想借着太阳将余消灭?” 弗拉德三世眯眼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难得地放声大笑。 “但恐怕要让汝失望了,余又怎么能是真正的吸血鬼。” 即使遭到奥斯曼土耳其人的诋毁,弗拉德三世也只是被冠上了杀人狂、疯子、恶魔之类的称呼。 真正轮到吸血鬼德古**场的时候,已经是四百多年后的十九世纪末了。 爱尔兰作家亚伯拉罕·布莱姆·斯托克所创作的长篇小说《德古拉》真正的将这位大名鼎鼎的吸血鬼搬上了舞台。 或许每个人都能看出德古拉伯爵带有弗拉德三世的影子。 弗拉德三世最常用的称呼也确实是德古拉(dracula)。 但德古拉的本意却是。 弗拉德三世的父亲,弗拉德二世曾经是由神圣罗马皇帝所组建的巨龙骑士团的一员。 弗拉德二世也因此用(dracul)来称呼自己。 在弗拉德三世的统治期间,他乐于使用并听到他人称自己为(dracula)。 德古拉的恶名也在此时伴随着弗拉德三世的功绩被人们传唱。 但从来都没有人说德古拉伯爵就是弗拉德三世本人。 实际上连爱尔兰的布莱姆·斯托克本人在构思初期也未曾将自己的吸血鬼与远在罗马尼亚的穿刺公联系在一起。 他最初想给自己的小说起名为《不死僵尸》,就连书稿出版前的几个星期,他的书稿题目依旧是《不死人》。 直到布莱姆·斯托克偶然间看到了名为《瓦拉几亚&amp;摩尔达维亚公国记》的书。 在他读过这本书之后才决定将自己的小说命名为《德古拉》。 布莱姆·斯托克或许只是想从这位声名赫赫的大公身上借一些威严罢了。 也因此,弗拉德三世本身作为吸血鬼德古拉的成分也少得可怜。 或许还有一位真正的德古拉伯爵作为英灵等待着人们的召唤 然而风评被害的弗拉德三世还是不可豁免的在灵基中留下了吸血鬼的痕迹。 他甚至为此获得了宝具。 (the legend of dracula) 发动这个宝具的弗拉德三世将会直接化作后世口传的吸血鬼德古拉,封印起寻常的技能与宝具,但却会大幅提升自己的能力。 也同样拥有了吸血鬼的弱点。 倘若处于这个状态的他,说不定会惧怕阳光、白银与十字架。 但现在的弗拉德三世依旧是那个保卫祖国的穿刺大公。 阳光虽然能让弗拉德三世感到些许不适,但也只是不适而已。 “余,是龙之子、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iii·采佩什,而不是吸血鬼德古拉———” 弗拉德三世这般说着。 “我当然知道您不是那个以杀人为乐吸食人血的吸血鬼————” 栽倒在地的阿尼姆斯菲亚却打断了他。 “因此我们也没有战斗的必要啊。” “嗯?” 正当弗拉德三世疑惑着,他却发现了他终于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不必被迫战斗,也无需再度杀戮。 弗拉德三世只是厌增着恶,而非传说中的喜爱鲜血。 缠绕他许久的狂化,此时也烟消云散。 “汝究竟....做了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缺少一条胳膊带给他的失衡感显然要再适应一段时间。 阿尼姆斯菲亚用剩下的右手,握住了依旧插在弗拉德三世胸前的乌拉诺斯之枪。 弗拉德三世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的不规则水晶长枪上正不断浮现着扭曲的秘文。 就像是蝌蚪一般,秘文不断扭曲着,仅仅是看着便能从其中感受到深深的不详。 仅仅是看着就会导致生理上的不适。 随后乌拉诺斯之枪光芒大作,秘文如同被点燃的柴薪一般消散了。 阿尼姆斯菲亚拔出了自己的魔术礼装。 “真是扭曲的魔术啊....” 他见过的魔术不多,但阿尼姆斯菲亚可以确信,像是弗拉德三世体内这般形式的魔术绝对不常见。 但在乌拉诺斯之枪下,不管是什么样的魔术都无法维持其原有的姿态。 乌拉诺斯之枪刺入的本身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就是魔术仪式的一环。 用来模拟天空乌拉诺斯进入大地盖亚的身体当中。 之后要做的事就是像乌拉诺斯一样,断绝除自己以外,大地上所有其他生命再次延续(生育)的权力。 阿尼姆斯菲亚或许无法阻止弗拉德三世这匹马继续奔驰。 但他可以破坏掉捆住弗拉德三世的缰绳。 如同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做的一般,使神话再演。 将弗拉德三世的灵体当作,将插入,断绝其他再度延续的可能性。 尽可能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想对男英灵用出这招....... 当然寻常时的英灵阿尼姆斯菲亚也根本不会有机会直接将自己的武器刺入对方的身体。 感受到之前不断输送给自己的魔力消失,弗拉德三世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汝破坏了caster帮龙之魔女缔结的契约?” “正是。” “一介凡人居然能破解从者的魔术...汝还真是能干。” “哈哈哈....” 阿尼姆斯菲亚用仅剩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区区caster而已,怎么跟我比,我死了之后保不准也是个caster。” 灿然的朝阳下,失去契约的弗拉德三世的灵体缓缓散出了金色的颗粒。 “汝口气倒不小.....” 弗拉德三世走到了阿尼姆斯菲亚德背后,面朝着朝阳,将全身沐浴在了日光下。 “不过汝确实有本钱这么嚣张。尽管骄傲吧,余承认,这场战斗是汝赢了。” 弗拉德三世的灵体逐渐变淡,开始消散。 “之前对您说的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阿尼姆斯菲亚开口说道。 “哦?汝那些挑衅的话吗?汝很了解余,说的也差不多全是事实。”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不,虽然吸血鬼德古拉被人和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联系在了一起。” “但在罗马尼亚,弗拉德三世却是受人敬仰的英雄。” “嗯?” 弗拉德三世惊讶的回头望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也都意识到了曾统治瓦拉几亚的大公并非是吸食人血的怪物。” 弗拉德三世不禁哑然。 “鲜血的传承(the legend of dracula),该落幕了。”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说道。 “这样啊.....那么...余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谢谢了,异乡的旅人———” 微笑着留下最后的话语,弗拉德三世消散在了朝阳之下。 正如阿尼姆斯菲亚所说, 鲜血的传承,落幕了。 正文 28. 龙之魔女 , 弗拉德三世消失在了朝阳之下,金色的粒子四处飞散。 阿尼姆斯菲亚拄着乌拉诺斯之枪瘫坐在原地,长吁了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虽然曾在阿塔兰忒哪里见识过英灵的实力,但在贞德的帮助下,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遭受太大的压力。 像这样与英灵一对一的战斗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头一次。 尽管弗拉德三世最后称自己为‘胜者’,但阿尼姆斯菲亚心知肚明。 率先失去战斗力的一方是自己。 但好在结果还是好的。 阿尼姆斯菲亚保住了性命,还成功的让龙之魔女--黑贞德一方减少了一位从者的战力。 一夜过去之后,之前留守在拉沙里泰城内的玛修、贞德与藤丸立香等人应该完成了平民们的安置。 而先行赶赴奥尔良的阿尔托莉雅·alter想必也已经和法国一方的吉尔元帅取得了接触。 有着乌拉诺斯之枪作魔力补充,除了头痛之外,阿尼姆斯菲亚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消耗,如果不算左臂的话,甚至没有受伤—————— 只可惜。 阿尼姆斯菲亚站了起来,走向了被自己亲手斩落的左臂。 被‘桩’翻起的泥土上盖着些许的野草,已经看不出手形的碎骨,碎肉以及干涸的血液静静地呈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 这样子肯定是接不上了。 在看到左臂被弗拉德三世用无数的桩贯穿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 “唉。” 阿尼姆斯菲亚丢了一只胳膊。 他只后悔自己在失去左手之前没能再多地用用它。 阿尼姆斯菲亚甩了甩头,分身死亡所带来的头痛慢慢的缓解了,他用手中乌拉诺斯之枪的底部敲了敲地面。 乌拉诺斯之枪上泛起黑色的光芒,魔力化作的液体迅速覆盖了阿尼姆斯菲亚周围的土壤。 包括他的左胳膊。 泥土在魔力的作用下翻腾起来,随后迅速的平整了下来。除了没有植被,周围已经完全看不出这里曾发生了一场战斗。 阿尼姆斯菲亚的左臂也自然失去了踪影。 如果可以的话,阿尼姆斯菲亚还想为他的左手刻个碑。 只有失去过的人才能懂得能自由活动的左手十分宝贵。 但现在显然没时间做那些了。 阿尼姆斯菲亚现在要尽早的与阿尔托莉雅或者藤丸立香与玛修她们汇合。 忽视了左肩传来的幻肢痛,阿尼姆斯菲亚拄着乌拉诺斯之枪,向着奥尔良的方向,背对着太阳缓缓地行走了起来。 在失去左臂之后,尽管大脑已经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还未能对此习惯。 左肩的神经系统不断地向着大脑发出的信号。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依旧能够感受到左手的存在,并且能够接受到来自“左臂”持续性的疼痛。 这样的症状将伴随阿尼姆斯菲亚的未来,甚至直到死亡,阿尼姆斯菲亚都将被幻肢的疼痛所困扰。 可眼下顾不上追究这个了。 如果让现在的他再度遭遇敌人,阿尼姆斯菲亚或许就没必要等着摆脱幻肢痛了,直接死在这里就好了。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找到队友。 银色的光芒浮现,阿尼姆斯菲亚不断地飞奔着,意志依旧支撑着他向着奥尔良前进。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已经临近极限了。 从昨天的清晨来到法国特异点,之后进行了两次大魔术,制作了乌拉诺斯之枪。 随后与来袭的阿塔兰忒进行战斗,接着一刻不停地赶往拉沙里泰。 在拉沙里泰城中与巨龙战斗,然后从圣人乔尔乔斯处得知了仍然在抵抗着的法国军队的消息。 依旧没有休息,阿尼姆斯菲亚连夜奔赴向了奥尔良。 紧接着与穿刺大公弗拉德三世战斗了一夜,期间还施展了召唤冥府大门这种级别的大魔术。 最后以一条手臂为代价,将弗拉德三世从龙之魔女的契约中解脱。 阿尼姆斯菲亚觉得,稍微有些累。 但还不能休息—————— 身后庞大的阴影遮住了阿尼姆斯菲亚和他前方的土地。 猛烈的风压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吹来。 “哼,弗拉德三世那个叛徒,居然自己先送死了。” 熟悉的嗓音传来。 阿尼姆斯菲亚姑且能够辨识出这声音的主人,是暂时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救国少女,贞德。 然而这声音与他印象中的贞德却还有些不同。 语气也未免太差了。 和阿尼姆斯菲亚印象中那个和玛修一样礼貌的少女有着明显的不同。 当然,玛修也有不礼貌的时候这一点另当别论。 根据奥卡姆剃刀“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的原则,阿尼姆斯菲亚比起贞德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点更愿意相信另外一种简单实际的可能性。 顶着狂风,阿尼姆斯菲亚艰难的转过身去。 硕大的巨龙身影与其身后遮天蔽日的双足飞龙们映入眼帘。 与贞德长相完全一致的少女正站在漆黑巨龙的头上,毫无感情的双眼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呴?就是你解决掉了lancer?” 扫视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疲惫的身姿与残缺的左臂。 黑贞德的眼中满是不屑。 “lancer可真是废物,居然败在了你的手上。” 阿尼姆斯菲亚深吸一口气。 最坏的结果来了————— 他独自一人遭遇了龙之魔女。 黑贞德失去了兴致,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解决他。” 得到assassin卡米拉的传信。 知晓了lancer独自去战斗的黑贞德一路追踪弗拉德三世,最后在天明时失去了与弗拉德三世的魔术契约。 黑贞德首先因弗拉德三世背弃了她而恼怒,随后又对解决了弗拉德三世的人感到好奇。 但结果让她很失望。 甚至不屑于让从者与巨龙法夫纳来对付阿尼姆斯菲亚,黑贞德仅仅命令了双足飞龙们。 在她的眼里,只需要一只双足飞龙就能轻松的解决掉面前这个残疾的魔术师。 宛如深绿的潮水,无数的双足飞龙涌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举起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 面对着如此悬殊的战力差,他毫无胜利的可能性。 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从奥尔良返回支援他的阿尔托利雅·alter与从拉沙里泰向奥尔良进发的藤丸立香等人。 “jupiter!” 粗壮而又明亮的雷电顺着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放出,一瞬间甚至让朝阳都略显黑暗。 朱庇特,即宙斯最为出名的权能恐怕就是雷电了。 而这道魔术也毫无技术性可言,只是单单的将乌拉诺斯之枪中的巨量魔力转化为闪电而已。 雷电命中了最前方的双足飞龙,随后如同分叉树一般蔓延向了它身后的其他双足飞龙。 在闪电蹿出后,沉闷的雷声才从空气中传来。 一大片双足飞龙应声倒下。 然而面对着数以万计的双足飞龙,这点损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深绿的潮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已经能够闻到双足飞龙们口中的腥臭。 “excalibur————morgan——————” 深黑的光炮从阿尼姆斯菲亚身旁掠过,灼热的魔力让他不禁后退两步。 随后,光炮命中了双足飞龙群,一如之前曾上演过的景象,无数的双足飞龙直接化为了尘埃。 “嗯?” 已经准备离开的黑贞德疑惑地看向了远方。 “法兰西的将士们,听从我的命令,开炮!” 沉厚的男声传来。 紧接着大量的炮弹一波波地击向了残余的双足飞龙们。 深绿的潮水被钢铁的洪流击退了。 士兵们的身影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而阿尔托莉雅·alter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惊讶的目光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空空如也的左肩。 “陷入苦战了吗?看来我赶到的还算及时,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虽然语气不怎么友好,姿态也似乎摆得很高,但却令人安心。 随后她持剑望向了在法夫纳头顶咬牙切齿的龙之魔女。 正文 29. 终战的开始 , 对于黑贞德来说,这次针对于教会、法国、人类乃至于世界的复仇都是一帆风顺的。 从她被吉尔召唤出开始就毫无困难。 就算遇到了抑制力连锁召唤的无主英灵,虽然还有漏网之鱼。 但大部分的无主英灵在黑贞德不遗余力的追捕下也已经被悉数消灭。 因此在一天当中接连失去lancer、archer与berserker三位英灵对于黑贞德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lancer弗拉德三世不听指令的独行尤其令她恼怒。 这与背叛无二。 而黑贞德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背叛。 她被人民背叛、被君主背叛、被教会背叛。 甚至被神所弃———— “如果你是无辜的,天上的主一定会保护你的吧。” 体态如同肥猪一般的大主教在行刑前曾这样对她说过。 然而主并未像是保佑油锅中的圣约翰一样拯救贞德。 传说中的圣约翰在被放进沸腾的油锅当中后也未能受到丝毫损伤。 信仰开放的罗马人认为犹太人的神显灵了,因此将他流放到了拔摩岛上。 在拔摩岛,圣约翰作出了新约圣经的最后一篇————《启示录》。 但拯救法兰西的圣少女贞德却就此化作了焦尸。 或许没人会想到,现在的黑贞德将圣约翰所写《启示录》化作了现实。 甚至犹过之而无不及。 在邪龙肆虐之后,地面上所剩的人口远小于四分之一。 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可比启示录与主的天启四骑士要严苛多了。 这就是黑贞德对于背叛的报复与憎恶。 .... 漆黑的光炮扫过,无数的双足飞龙被蒸发。 随后巨量的炮弹对着残余的双足飞龙们倾泻而去。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持剑与站在龙首之上的黑贞德对峙着。 虽然同为alter,但她们二人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在阿尔托莉雅与贞德酷似的面容以及其毫不留情的“物理”交涉下,吉尔·德·雷最终下令全军放弃奥尔良,与龙之魔女作出最后的决战。 现在看来时机刚刚好。 “全军,准备白刃战!冲锋!” 蓝色的人潮向着深绿的双足飞龙群反冲。 士兵的兵器与双足飞龙口中火焰交织在一起。 后方山坡上的火炮时刻不停的开着火,在战场上砸出一个个空缺。 但紧接着,双方的潮流就会将空缺补上。 ... “哼,你也是saber吗,居然敢......” 黑贞德怒视着面前与自己样貌相似的少女。 那个令人生厌的魔术师曾说过,会有一群来自未来的人尝试阻止她。 想必就是他们了。 “那么,saber,解决掉她!” 黑贞德随后下令给了身边默默不语的白甲骑士。 全身白色重甲的骑士向前踏出一步,跳下了法夫纳的头顶。 烟尘与沉闷的落地声同时出现,白骑士的身影一步步地走出了烟尘。 骑士从背后取下宽如门板的阔剑,随后竖举在身前。 凌厉的气势以白骑士为中心,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与阿尔托莉雅·alter压了过来。 阿尔托莉雅握紧手中的誓约胜利之剑,压低重心,剑尖对准了不远处的白骑士。 面前的这个重甲骑士给阿尔托莉雅的感觉与之前遇到的敌人不同。 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甚至比兰斯洛特更重。 ..... “轰————” 剧烈的音爆声响起,乳白的云气附着在白骑士的盔甲上,阔剑在眨眼间来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身边。 眼前的重甲骑士居然突破了音障。 “铿—————” 洁白的阔剑同纯黑的誓约胜利之剑碰撞在了一起。 猛烈的风压向着阿尔托莉雅与在她身后的阿尼姆斯菲亚吹来。 站立在法夫纳头顶之上的黑贞德看到这样的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assassin,你去把那边那个碍眼的虫子解决掉。” 黑贞德决定除掉阿尼姆斯菲亚。 “呵呵呵~我还是更想尝尝那个骑士小姑娘血的滋味啊。” 浑身遍布着龙鳞的卡米拉用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叫你去你就快去,难不成你也要像lancer一样背叛我吗?” 黑贞德略带威胁地看着半龙半吸血鬼的卡米拉。 “是是~真是不可爱的魔女啊。” 卡米拉化作了鲜红的血雾离开了法夫纳巨大的身躯。 “恶心的吸血鬼......” 凝视着卡米拉离去的身影,黑贞德的脸上满是厌恶。 ****** 血雾极速接近着阿尼姆斯菲亚,眨眼间就来到的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锐利的龙爪从雾中伸出,刺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与寻常龙爪不同的是,本应是指甲的尖端此时却由不断流动着的鲜血组成。 阿尼姆斯菲亚用乌拉诺斯之枪架住了龙爪,然而组成龙爪尖端的鲜血却突然伸长,刺穿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头颅。 随后粗壮的龙尾从雾中抽出,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躯拦腰截断。 “呵呵呵...” 轻笑着,半龙的吸血鬼从雾中显现。 “嗯?” 面前魔术师的尸体似乎有些奇怪。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阿尼姆斯菲亚的尸体化为黑色的光斑缓缓消失。 “戚,又是吸血鬼吗。” 阿尼姆斯菲亚从一旁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在巨龙的阴影遮盖阿尼姆斯菲亚的一瞬间,他就发动了塞图恩魔术,将自己的真身转移到一旁。 没什么好迟疑的。 不过, 阿尼姆斯菲亚真的受够了吸血鬼。 卡米拉的眼神逐渐凝重,盯着从阴影中走出的阿尼姆斯菲亚。 “你就是凭借着这样的本事击败了德古拉吗?” 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回复卡米拉,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阿尔托莉雅此时正在与黑贞德一方的saber战斗,眼下无暇顾及阿尼姆斯菲亚。 与英灵的作战并不简单。 不过好在现在不单单只有他能作战了了。 伴随着破空声,一面巨盾砸向了半龙的吸血鬼。 “嘭——” 重盾落地,泥土飞溅向四方。 卡米拉化作血雾,躲开了攻击。 正是从拉沙里泰赶到的玛修等人。 “亚从者,玛修·基列莱特,向您报道!” 举盾面朝着再度显现的卡米拉,玛修回头向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紧接着,玛修注意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缺失的左臂。 “阿尼姆斯菲亚先生,这是?” “少了一只胳膊而已,别在意。对手是吸血鬼,从外表上看还有龙的特征,不要分心。” “是!” 玛修转回头专心同皱着眉的卡米拉对峙了起来。 ***** “法兰西的士兵们,请聚集在这面旗帜之下,吾主在此!” 举着巨大旗帜的正版贞德也出现在战场之上,释放了自己的宝具。 在远处山坡上指挥作战的元帅吉尔·德·雷在目睹一切之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但如此动人的身姿,如此高洁的精神。 吉尔·德·雷自认绝对不会将贞德认错。 自贞德死去之后,往日战场的回忆不断的回荡在吉尔的脑海中。 他只想再见那位少女一面。 此刻愿望成真。 吉尔·德·雷翻身上马,向着战场疾驰而去。 那无疑才是货真价实的圣女贞德。 正文 30. 恰赫季斯城 , 黑贞德不爽地看着战场当中引导着士兵们的贞德。 圣洁的光辉伴随着鸢尾花旗帜的挥舞洒落在战场上。 人潮不断地将双足飞龙们向后推去,不时就有双足飞龙坠地的巨响伴随着火炮的轰鸣而出现。 在场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曾抗击过勃艮第人和英国人。 在英吉利海峡的两岸断断续续地持续了近百年的战争在后世被称为英法百年战争。 因此这里的士兵们都有幸拥有着良好的素养以及丰富的经验。 虽然面对双足飞龙这种仅存在于世界里侧幻想种来说依旧孱弱,但相较于普通人来说依旧强了不少。 此刻在贞德的宝具加持下,更是一往无前。 他们无处可退,也无处可逃。 就算是可以困守在奥尔良的城墙中,也迟早会断粮。 即便投降,也无法保全性命。 倘若与敌国作战,只要不死在战场就还有活命的可能性。 但与吃人的怪物作战........ 从没见过会有向着屠夫投降的家畜。 士兵们根本不在乎贵族老爷们的荣誉,也不在乎法国的国王究竟是谁。 他们只知道自己需要活命。 或许身为圣女贞德旧部的士兵会有着狂热的信仰与崇高的牺牲精神吧。 但圣女贞德的部下早已死在了自家的城门口前了。 遭遇勃艮第人突袭的贞德损失惨重,勉强逃到了友军的城池门口。 但友军却以追兵就在身后,可能会将敌人放进城内为由,拒绝打开城门。 残军被屠戮在城门口,圣女贞德就这么被俘虏了。 此后的法国国王查理七世拒绝支付赎金,也只做了几次象征性的营救就放弃了。 也难怪贞德会化身龙之魔女前来复仇。 既然龙之魔女和巨龙都出现了,那么再出现一个贞德似乎也没那么令人吃惊。 骑马飞驰到阵中的吉尔·德·雷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圣女。 自贞德被处刑之后,他就陷入了迷惘当中。 而龙之魔女的出现使得他暂时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将思考的重心放在了抵抗上。 但对贞德被审判的不公而感到的愤怒与不解却始终萦绕在吉尔·德·雷的心头。 他逐渐的软弱起来,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再一次出现的圣女身姿却将这一切全部打消。 “全军————,集结在这圣旗之下,冲锋!” 命令随着疾驰的马匹传递到了阵中。 此刻恐怕无需命令,所有的士兵也会在贞德引导下冲击敌阵。 毕竟她也不会别的。 但吉尔·德·雷此刻才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 并非复仇,也非公正。 捕捉到吉尔身影的贞德面色一喜。 “吉尔将军,你来的正是时候,请与我一起战斗吧!” 圣旗挥舞着,刺穿了双足飞龙的咽喉,随后跟上的士兵迅速地将飞龙解体。 贞德还不知道,在她死去之后,战功赫赫的吉尔·德·雷晋升为了元帅。 但吉尔·德·雷不在乎。 “是!” 他只是想再一次见到那位少女的容颜,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剑刃出鞘,斩向了身型庞大的巨龙。 再一度与她并肩作战。 ******* “喝啊啊啊!” 伴随着玛修的十字型巨盾重落在地,鲜红的血雾绕开了下落的巨盾,在玛修的身后重新凝聚。 鲜血淋漓的尖刺显现,刺向了破绽大开的玛修。 “gandr!”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传承自北欧的古老魔术如同子弹一般命中了半龙吸血鬼的身躯。 卡米拉的身形不由得凝滞了一瞬。 “阿斯卡隆!” 洋溢着绛紫光芒的圣剑立即斩向了停在原地的卡米拉。 正是稍稍落后一些的藤丸立香与圣乔治—乔尔乔斯。 然而圣剑所斩到的依旧是泥土,卡米拉再度化作了血雾。 与不愿使用吸血鬼能力的弗拉德三世不同,卡米拉十分乐于活用自己的能力。 阿尼姆斯菲亚在一旁默默观察着。 看起来只有在其攻击的一瞬间才能命中面前的吸血鬼。 “所长!没事吧?” 红发少女来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随后看到了阿尼姆斯菲亚消失的左臂,惊讶的说: “这是?” “你已经是第三个这样的人了,小问题,不影响。战斗怎么会不受伤?”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小心!” “呜啊————!” 伴随着惊呼声,藤丸立香被阿尼姆斯菲亚用仅剩的右手环腰抱起,跃上了空中。 鲜血如同浪潮一般以卡米拉的中心向四周冲击。 “mercury!” 银色的光芒在从乌拉诺斯之枪放出,在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的足下浮现,宛如不断扇动的翅膀一般。 墨丘利,既赫尔墨斯拥有着许多众神给予他的宝物。 最为出名的恐怕就是能够乘风在空中奔跑的鞋子。 赫尔墨斯飞靴。 阿尼姆斯菲亚凝神看着身下的鲜血浪潮,皱起眉头。 “唔,好重的血腥味。” 藤丸立香捂上了自己的鼻子。 “这些鲜血不是魔力所化....”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说着。 “欸,那是什么?” “这些都是真正的从活人体内榨出的血液。” 藤丸立香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地面上仿佛湖泊一般的血池。 “这么多...都是真正的人血吗?” 她简直不敢想象要凑齐这么多的血液需要杀死多少人。 “恐怕assassin有着特殊的宝具或者能力可以将杀死的人的鲜血贮存起来。” .... 粗壮的龙尾抽击在了玛修的巨盾之上,宛若波浪一般的鲜血还一波一波的轰击着她。 就连擅长守护的乔尔乔斯也不得不暂时躲在玛修的盾后。 手中的圣剑阿斯卡隆正积蓄着魔力。 不断攻击着的卡米拉此刻无疑不能化作血雾。 那么他准备下一击直接解决掉前方的assassin。 乔尔乔斯与玛修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呀啊啊啊啊啊!” 玛修跳上了空中,举着硕大的盾牌俯冲向了血池中心的卡米拉。 而乔尔乔斯也一跃而起,手中的宝具蓄势待发。 “呵,以为人多就能打倒我吗?” 半龙的吸血鬼冷笑着。 “恐惧的尽头,流言的终端,此即为少女鲜血流尽之所————” 阿尼姆斯菲亚的心中满是不详的预感。 “恰赫季斯(?achtice)!” 鲜血的湖泊冲天而起,将阿尼姆斯菲亚、藤丸立香、玛修与乔尔乔斯一齐吞没。 连同卡米拉一起,众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正文 31. 不列颠的化身 , 漆黑的圣剑————excalibur morgan,同亚瑟王一起反转的誓约胜利之剑同宽如门板般的阔剑重叠在一起。 誓约胜利之剑上不断流转的黑暗与阔剑剑身周围环绕着的罡风互相交织,最后湮灭。 兵刃交错之后,两人双双向后退去。 “你的剑,不对。” 略带疑惑地缓缓摇了摇头,白甲骑士的盔甲之下,传来了沉闷的话语。 “少废话!” 面前的骑士似乎认识原本的亚瑟王。 阿尔托莉雅·alter也对其隐隐散发出的魔力有着亲近感。 但她的圆桌骑士当中并没有这样的一号角色。 阿尔托莉雅也绝不会忘记任何一位圆桌骑士。 魔力凝聚在脚下,随后炸开,漆黑的裙甲突破了空气,向着全身白色重甲的剑士而去。 这次轮到了黑saber主动攻击。 但白骑士的脚下宛若生根一般,轻描淡写的用阔剑挡住了袭来的誓约胜利之剑。 宛若溪流中的石块,漆黑的光束伴随着狂风绕过了白骑士,向着他的身后飞去。 双方僵持不下。 此时,阿尔托莉雅的身后,通天的血柱吞没了藤丸立香等人的身影。 “master!” 阿尔托莉雅不禁向后看去。 “在战场上不要东张西望!” 沉闷的言语再度传来。 “铿——————” 刺耳的金铁交错声响起 阿尔托莉雅的身影被厚重的阔剑挑起,倒飞向后方。 关键时刻,阿尔托莉雅下意识地用誓约胜利之剑招架住了攻击。 “嘁——” 黑saber再度持剑正视向面前的重甲骑士。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assassin究竟使出了什么招式,居然一次性让玛修,圣乔治,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同时消失。 但阿尔托莉雅·alter依旧能够感受到契约平稳的联系着。 作为御主的藤丸立香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当务之急是解决对方的saber。 面前的白甲骑士对于她的招式都很熟悉,显然是生前十分了解阿尔托莉雅的人。 不过,现在的她并非生前那个以他人幸福为目标的亚瑟王。 仅仅了解亚瑟王的话,还没法战胜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 娇小的身型再度激射出去,剑与剑拼击在一起。 阔剑仅变化着十分微小的角度,就将阿尔托莉雅用漆黑圣剑斩来的每一击格挡下来。 在横斩再次被挡开之后,阿尔托莉雅顺势高举手中的誓约胜利之剑,吞噬光芒的黑暗在剑身上汇集,随后竖直地向着面前的重甲骑士劈去。 “没用的。” 白骑士轻转手腕,阔剑宛如风车一般轻巧地扭转方向,正对着落下的誓约胜利之剑上挑而去。 他已经预见了漆黑圣剑又一次被阔剑挑开的未来了。 然而结果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黑saber黄金般的双瞳中放出光芒。 在誓约胜利之剑与阔剑接触的前一刻,漆黑圣剑剑身上萦绕着的黑暗几何倍增的膨胀,形成了一把巨槌。 “卑王铁锤(vortigern)!” 阔剑被狠狠的砸入地面中,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着纯白重甲的骑士已经被抬手变招的阿尔托莉雅击飞了。 就像是被火山喷发的石块击飞一般。 阿尔托莉雅轻点脚尖,追上了被自己向着一旁击飞的重甲骑士。 随后再度挥舞卑王铁锤,将其从空中打入地面,烟尘四射。 阿尔托莉雅明亮的双眼刺破了尘埃,手持漆黑圣剑的骑士少女缓缓地走向了遭受重创的敌人。 白甲骑士单膝跪地,拄着阔剑,盯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阿尔托莉雅。 “卑王(vortigern)吗.......真是有够讽刺的。” “你究竟是谁?” “呵,明明嘴上还说着,实际却不认识我了吗?” 白骑士将自己的面甲取了下来,盔甲之下,是一张阿尔托莉雅熟悉的面孔。 “我亲爱的侄子,亚瑟哟。” 亚瑟王传说中,亚瑟王之父乌瑟的兄长,亚瑟的伯父。 卑王————伏提庚。 ******** 世界分为里外两层。 梅林曾如此对着身为王的阿尔托莉雅说道。 如同星球的衣服一般,外层是毫无神秘的,属于人类的一层。 而里层则是充满神秘的,属于妖精,神明和幻想种的一层。 自公元开始,大陆上的神秘不断衰退,魔力也不断减少。 人格化的自然奇迹逐渐变成了单纯的自然现象。 彩虹不再是神与人的约定,地震也不再是波塞冬的震怒。 天地间的法则变成了最适合人类的法则。 神明们离开了这方天地,前往了属于神秘的,世界的里层。将星球的表面留给了人类。 但远离大陆的海岛不列颠却有些特殊,就像是地球的肚脐一般连接着世界的内外层。 神代的结束在这座海岛上来的格外的迟,因此不列颠依旧会有着妖精与龙的存在。 梅林这般告诉阿尔托莉雅。 就连梅林自己本身也是半人半梦魔的混血。 尽管如此,不列颠土地上的神秘依旧在不断地衰退。 往代的不列颠君主都有着非同常人可比的强大力量,包括阿尔托莉雅的生父尤瑟王。 但尤瑟与宫廷魔术师梅林却察觉到了神秘的衰退。 尤瑟的下一代将不会再继承的力量。 “那就制造一个理想的王吧——————” 梅林做出了他这辈子最愚蠢也最后悔的决定。 阿尔托莉雅就这么被作为“理想的王”以半人半龙的身姿制造了出来。 可“非人”的梅林制造出的“非人”的王注定无法将不列颠带向属于人类的未来。 在尤瑟王死后即位的卑王伏提庚为了抵御异族的入侵以及神秘的衰退,选择吸收不列颠岛的神秘。 成为了“非人”的幻想种,成为了神秘本身。 垂垂老矣的伏提庚最终被冠以暴君之名,被自己的侄女亲手斩杀。 “非人”战胜了“非人”,神秘战胜了神秘,红龙战胜了白龙。 然而依旧是“非人”统治着国家,依旧是神秘维持着国家,依旧是“龙”统治着人。 成为概念本身的神秘化身的伏提庚在临死之前曾对着亚瑟王说过: “你是无法使人类获胜的———— 接下来将是人类的时代,文明的时代。 在你根底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人类共容。 只要你还活着,不列颠就没有未来。” ******* “这副模样,果然,你失败了吧,亚瑟。” 洁白的铠甲化作了鳞片,伏提庚的身体迅速膨胀—————— 白色的巨龙出现在了阿尔托莉雅的眼前。 正文 32. 活了? , “恰赫季斯!” 伴随着卡米拉的吟唱,鲜红的血池向上喷涌,逼近了飞在半空中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 来不及了。 阿尼姆斯菲亚心中默算着距离。 眼下就算全力加速也无法冲出血柱的覆盖范围。 “吸气!” 电流从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上闪过,阿尼姆斯菲亚只来得及向着藤丸立香下达这样的指令。 鲜血将二人吞没。 ***** 殷红。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殷红。 仿佛有人在抽水一样,血液不断地从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的脚下上涌。 视野消失,无法呼吸。 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的唯一联系就只有藤丸立香紧抓着他袖口的手。 时间的感觉被模糊,甚至连空间的定义也被模糊。 不算上与他状况相同的藤丸立香,阿尼姆斯菲亚缺少一个对比的参照物。 与地球相比的阿尼姆斯菲亚是静止的,但与火星相比的话则一定会得到阿尼姆斯菲亚正在飞速移动的结果。 什么都无法参照的阿尼姆斯菲亚甚至无法判别自己究竟是正立还是倒立。 明明应该是被血流不断的向上推着,他却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倒立着向血海中不断沉没。 强烈的不适感顺着阿尼姆斯菲亚双耳中的半规管传出。 半规管是人体负责维持姿势与平衡的重要器官。 是转移性质的魔术吗? 阿尼姆斯菲亚来不及多想,将藤丸立香紧紧的搂入怀中。 如果在这个时候落单,身为魔术小白,只会从礼装上释放魔术的少女恐怕没有丝毫幸存的可能。 手上握着的乌拉诺斯之枪给阿尼姆斯菲亚的触感逐渐诡异了起来。 原本给予阿尼姆斯菲亚的感觉是冰冷光滑的无机晶体。 现在却变得柔软滑腻,宛若某种生物的身体组织一般。 阿尼姆斯菲亚脑中能与这种触感所匹配的事物只有不断扭动着的泥鳅。 ...... 仍旧是不断上升的殷红。 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血液包裹下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分钟,又或者是一个小时。 时间的定义早已紊乱。 但应该不会太久吧,阿尼姆斯菲亚自觉自己还没法像鲸鱼一样潜水一个小时。 好在被血液淹没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使用魔术,将电荷注入了自己与藤丸立香的体内。 储存氧气的肌红蛋白在普通生物体内会经常性的结成大块,降低其携带氧的能力。 然而在类似鲸鱼之类的深潜哺乳动物的体内,肌红蛋白会带电。 电荷与电荷之间的排斥让血液和肌肉中的肌红蛋白能够更高效率的工作。 阿尼姆斯菲亚所做的就是这些。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阿尼姆斯菲亚做到像是海豚一样的潜水。 生物与生物之间是有差距的。 人类憋气时间的世界纪录为十九分钟。 阿尼姆斯菲亚就算是用上魔术似乎也无法做到这么久。 头脑的思考逐渐变缓,阿尼姆斯菲亚的意识模糊了起来。 看起来到极限了。 眼前彻底变黑,阿尼姆斯菲亚失去了意识。 ****** 潮湿、寒冷、粘腻、不适。 血液的腥臭刺激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鼻腔。 伴随着某种响动,血腥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芳香。 随后是口中传来的————柔软的感觉。 一滴一滴潮湿的感觉传来。 似乎,下雨了。 .... 鲜血浸透了藤丸立香的全身,血液一滴滴从少女的发梢滴落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 取回意识的阿尼姆斯菲亚睁开了双眼,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藤丸立香微红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感受到藤丸立香呼出的微弱气息。 少女与阿尼姆斯菲亚僵持在了原地。 几秒钟之后,头脑回复清明的阿尼姆斯菲亚发问道: “你是要给我做人工呼吸吗?” 藤丸立香愣了两秒。 随后如同缸压全满的蒸汽机一般,御主少女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嗯...” 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藤丸立香缓缓点了点头。 “哈,谢谢了。但想占我的便宜还没那么简单。” 阿尼姆斯菲亚的恋爱观十分朴素,什么样的关系就做什么样的事。 婚前性行为是严禁的! 摇了摇头,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想法甩出脑海。 为什么已经快进到这一步了。 “嘿————,是吗?下次我就成功给你看。” 藤丸立香回复了往常的状态。 “我之后会专项做潜水训练的,你恐怕找不到机会了。”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躯体。 在他身后的藤丸立香不着声色的长吁一口气。 看起来他还没发现。 那就按没发现的来吧。 四周萦绕着浓厚的血雾,能见度低于十米。 周围也没见到有龙或者英灵存在的痕迹。 目前这么看来那道血柱应该就是某种空间转移魔术的启动条件。 就像是迦勒底的灵子转移一样。 玛修和乔尔乔斯不知道会去哪里。 而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脚下,血液微微没过他的鞋底。 殷红的鲜血下面似乎什么也没有,但依旧稳稳的支撑着阿尼姆斯菲亚。 乌拉诺斯之枪也静静的躺着,半露在血液之外。 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乌拉诺斯之枪传给自己的奇妙触感。 阿尼姆斯菲亚半蹲,尝试捡起自己的魔术礼装仔细检查。 然而,他并未能捡起乌拉诺斯之枪。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原本是自己左手的地方。 什么也没有。 啊,是这样。 阿尼姆斯菲亚这才想起自己的左臂在昨夜被自己亲手斩断。 以后看来要当残疾人了。 一只手拾起了他的乌拉诺斯之枪,递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顺着纤细的双手,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去。 是藤丸立香微笑的面容。 阿尼姆斯菲亚略微移开自己的双眼,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管制室内的一幕。 上一次与女孩子牵手是在小学时做儿童节表演的阿尼姆斯菲亚对此毫无抵抗力。 “你看,所长。下次机会来了。” “咳——” 阿尼姆斯菲亚半捂嘴咳嗽着,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可你也没占我的便宜吧。” “哼哼?” 少女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后退两步。 “我呢,刚才可是做了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想用左手做的事情呢,那其他用左手的事情也可以办得到吧。” “你该不会是说—————” 阿尼姆斯菲亚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少女。 “所长还没有女朋友吧———” “难不成————” “右手也是会累的吧————” 藤丸立香温柔的微笑着,一步步的靠近不断退后的阿尼姆斯菲亚。 随后少女的身体亲密的贴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右臂环绕着阿尼姆斯菲亚,藤丸立香洁白的左手顺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小腹缓缓向下探去。 “好,黄段子就到此为止。” 阿尼姆斯菲亚抓住了藤丸立香不断下探的左手。 “欸?所长你这么纯情吗,你的魔术可不是这样的。” 藤丸立香撇撇嘴,无趣的说道。 阿尼姆斯菲亚的乌拉诺斯之枪可是不好说得很。 “嗯?” 奇怪的感觉传来。 随后她看向了自己环绕在阿尼姆斯菲亚背后的右手。 本应当是不规则的水晶长枪的———— 宛若一条白色的蛇,乌拉诺斯之枪不断扭动着。 “啊!” 惊呼中,藤丸立香对着阿尼姆斯菲亚扔出了手中的不明生物。 自己造出的奇怪魔术礼装就想办法自己处理吧。 阿尼姆斯菲亚连忙接过不断扭动着的乌拉诺斯之枪。 原本的乌拉诺斯之枪现在就像是上岸的鱼一般,来回翻动着。 “所长,你的魔术礼装这是活了吗?” 正文 33. 世界的里侧 ,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所长,你的魔术礼装这是活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皱眉看着手中不断扭动着的乌拉诺斯之枪说道: “不清楚,我是理论派,这玩意我也是第一次造。” 他想摩挲自己的下巴,然而只剩下一只右手的阿尼姆斯菲亚在控制了不断扭动的乌拉诺斯之枪后没办法再做其他事了。 阿尼姆斯菲亚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所长也不清楚吗?” 眼中闪烁着可疑的光,藤丸立香逐渐远离了阿尼姆斯菲亚手中活蹦乱跳的乌拉诺斯之枪。 她可还记得阿尼姆斯菲亚曾经说过,一旦他的乌拉诺斯之枪解放,威力足以夷平周围。 说起来乌拉诺斯之枪变成了这样,那阿尼姆斯菲亚给她的水银吊坠是不是也会————— 藤丸立香缓缓地将自己的视线向下移动,来到了略微挺起的胸口处。 眼神与眼神之间相互碰撞。 原本在金属日冕中旋转的水星此刻变为了一只硕大的眼睛,与向下看来的藤丸立香对视着。 “呜啊啊啊!” 少女后退几步,溅起了脚下的血液。 藤丸立香尖叫着将胸前的“吊坠”扔向了一旁。 出乎藤丸立香预料的是,化为眼珠的水银之星并未被就这么抛向远方。 而是稳稳当当悬浮在了半空中。 巨大眼珠的背侧居然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眼睛。 眼珠先是愣愣的望了藤丸立香几秒,随后颤抖起来。 硕大的眼睛眨巴几下,居然不断的流出了眼泪,背面的无数小眼也同时紧闭了起来。 “泣泣泣......” 哭泣声传出。 尽管声音极其微小,但周围什么也没有,除了血液的滴答声之外就只剩下了乌拉诺斯之枪不断扑腾的噪音。 因此藤丸立香和阿尼姆斯菲亚都听的清清楚楚。 “欸?” 藤丸立香看着面前不断哭泣的眼珠,思维逐渐跟不上现实。 居然还会哭的吗。 “所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所措的少女站在原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发问。 看着手中依旧在抽动着的乌拉诺斯之枪,阿尼姆斯菲亚若有所思。 再回头看了看在半空中啜泣的水银眼球,缓缓说道: “我似乎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这里不再是我们之前所处的世界了。” “.........” 藤丸立香沉默着扫视了周围。 鲜红的血雾弥漫着,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血腥味。 观测不到天空,观测不到远方,也无法联系到迦勒底。 脚下除了覆盖着一层鲜血的不知名底面之后,也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也该看出来他们不在原先的世界了吧。 “呐,所长,认真的吗?” 感受着藤丸立香话语中冰冷的感情,阿尼姆斯菲亚的额头上留下一丝冷汗。 “你听我解释,解释。” 阿尼姆斯菲亚将乌拉诺斯之枪放回了淹没地面的鲜血中。 宛如鳗鱼一般,在血液中游着泳,乌拉诺斯之枪绕着阿尼姆斯菲亚来回转圈。 “如果说我们之前在的公元后二十一世纪是属于人类的时代,那么现在我们所身处的地方应该和神代类似。” “我记得医生曾经说过,我们之前在的法国,大气中的魔力浓度也堪比神代啊。” 藤丸立香疑惑的问道。 “确实如此,不过神代与人类时代的区别并非是单纯的大气魔力量这一个要素决定的。” 魔力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上汇聚,周围的血雾如同被排斥一样,四散而去。 阿尼姆斯菲亚身边如同在瘴气之谷扔了燧石一般,血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所处的附近,比后世还要贫瘠,甚至连一丝游离的魔力都没有。” 阿尼姆斯菲亚接着说道。 看起来这些血雾会绕着魔力走,而周围倘若有一丝的魔力,血雾也不会均匀的分散在各处。 此处完全没有星球的生命力存在着。 “那这里岂不是比现代社会还要不像神代吗?” 藤丸立香更加疑惑了。 “所以说啊,不能仅凭大气中的魔力含量来推测是否为神代。” 阿尼姆斯菲亚招了招手,将还在悬浮在空中啜泣的眼珠唤过身旁,不断抚摸着。 眼珠逐渐停止啜泣,还眯上眼,享受起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抚摸。 虽然表现得像个小动物一样,但此时水银之星迥异的外表还是让藤丸立香有些难以接受。 明明之前做为吊坠时还蛮漂亮的。 至少她自己很中意这件礼物。 “这就是例子。” 停下手中的动作,阿尼姆斯菲亚手指布满眼珠的水银之星对着藤丸立香说道。 失去了抚摸的水银之星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向了藤丸立香,眨了眨眼。 “咦?它吗?” “正是如此,我在制作魔术礼装之初就并未将其当作单纯的工具来制造。其中蕴含着天体的大源魔力与神话的联系。乌拉诺斯之枪和水银之星中的神秘恐怕连一般的幻想种都无法比拟。” “所以说它们居然可以拥有生命吗?” 藤丸立香接着问道。 “常规的来说,它们将会以天王星和水星的第一个生命的身份存在着。但在地球之上,神代结束的地球,幻想种是不被允许继续出现的存在。” 阿尼姆斯菲亚将水银之星推到了藤丸立香的面前。 小生物漂浮在半空中,静静的观察着少女。 “所以说现在我们到达了类似神代的地球,所长做的魔术礼装就变成了生物吗?” “基本没什么错。” “嘿,是这样啊。”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藤丸立香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魔术学习,但是理解能力和天赋却十分不错。 虽然缺少魔术刻印能被算作劣势,但作为初代魔术师,家族中没有任何魔术师的藤丸立香也保有着魔术回路,天资十分优秀。 “那现在还能到哪里找到类似神代的地方啊?” “这就不好说了,大体就是没有人类的地方吧。” “欸,那我们现在在外星吗?” “外星的话确实如此,不过根据assassin之前的宝具颂唱,她应该是传说中的那位吸血鬼卡米拉。所以我们现在不太可能在外星。” 阿尼姆斯菲亚答道。 “那地球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像神代一样呢,没人类的地方,地心吗?”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个响指,说道: “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吧。我们现在应该位于被称作‘世界里侧’的地方。” 正文 34. 前进的方向 , “我们现在应该身处于世界的里侧。” 阿尼姆斯菲亚散去手中的魔力,抬起头望着重新涌向他身边的血雾。 不过世界里侧中的魔力应当远胜于现代社会,恐怕魔力浓度高到普通人无法呼吸的程度。 这里则完全没有魔力,反而空气中充斥着另一种令人难以呼吸的物质。 “嘿~,这样啊。” 盯着面前总而言之十分奇怪的小生物,藤丸立香慢慢地伸手碰了碰。 伴随着藤丸立香的触摸,硕大的眼珠眯了起来,眼神中布满了喜悦。 随后扑向了红发少女。 “哈!” 受到突然袭击的藤丸立香下意识地反手拍了过去。 略微筋道的触感传来,长满眼睛的水银之星被拍飞了。 在倒飞一段距离之后,水银之星缓缓地停了下来,再度悬浮在空中,颤抖着啜泣了起来。 “别反应那么大......这孩子没什么恶意的,只是想亲近你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将水银之星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安慰了起来。 “嘛,它亲近你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会亲近我啊。” 藤丸立香看着阿尼姆斯菲亚脚下在血液中绕着阿尼姆斯菲亚不断欢快打滚的乌拉诺斯之枪不解的说道。 “这孩子虽然是被我做出来的,但主人其实是你吧。如果说我是父亲一样的存在的话,你就是母亲吧。” “欸!我和所长的孩子居然有这么丑吗?” 藤丸立香嫌弃的看着阿尼姆斯菲亚手上的水银之星说道。 在听到藤丸立香的这番话之后,水银之星又开始流出了眼泪。 居然还能理解人的话语吗? “你也对它太刻薄了吧,长相又不是它自己能决定的。”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的说。 水银之星依旧在哭泣着,泪水不断地从它的每个眼睛中流淌出来,场面甚是吓人。 “.........” 藤丸立香对此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泣泣泣....” 细微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但看到不停哭泣着的水银之星却还有些不忍。 “嘛,好吧好吧。过这边来吧————” 还未待她说完,水银之星就冲到了少女身前,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不住地蹭着她的脸。 “呜啊!果然还是受不了啊!” 藤丸立香逃向一边,水银之星紧随其后。 既然些许的了解了现状,就是时候出发了。 就这么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可不符合她的作风。 阿尼姆斯菲亚正打算跟上藤丸立香,脚下的拉扯感却让阿尼姆斯菲亚停了下来。 “嗯?” 他向着脚底看去,一直在阿尼姆斯菲亚周围畅游的乌拉诺斯之枪此时却缠在了他的脚腕上。 “藤丸——————” 阿尼姆斯菲亚喊停了藤丸立香前进的步伐。 “怎么了,所长?我们总要想办法出去吧。” 红发少女疑惑的回头望着留在原地不动的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则低头对着乌拉诺斯之枪问道: “你是说我不要去那边?” 化身为谜之柱形生物的乌拉诺斯之枪点了点自己的尖端,想来这就是头吧。 “那你要去哪个方向?” 乌拉诺斯的另一端直立起来指向了一方。 难不成头其实是这个吗?又或者两边都是头?又或者两边都不是? 甩甩头,将奇怪的想法抛出脑海,阿尼姆斯菲亚抬头对着藤丸立香说道: “那边不对,要往这个方向走。” 红发少女迅速地返回到阿尼姆斯菲亚身边,问: “所长是怎么知道的啊?” “喏。” 阿尼姆斯菲亚指着缠住他脚踝的乌拉诺斯之枪说: “乌拉诺斯之枪告诉我的。” “所长你居然这么信任它吗....为什么它会知道应该走向那边?” 藤丸立香十分不解。 “啊,这样啊,你是真的完全不了解魔术啊。” 阿尼姆斯菲亚感叹道。 藤丸立香微笑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有什么问题吗?” “.......” 阿尼姆斯菲亚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感觉,不同于前几次,这次的微笑有着另一种层面的不妙。 他决定遵循求生本能。 “没,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是因为与水银之星不同,乌拉诺斯之枪是纯粹的魔力集合体。” “呴呴,是类似游戏里水元素一类的东西吗?” 藤丸立香抵着下颚说道,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千针石林湖泊中的436水爹们。 阿尼姆斯菲亚惊讶的看着藤丸立香说道: “没想到你还知道不少,差不多。然而跟水不同的是,水会自己从地势高的地方转移到地势低的地方。” “难不成魔力会自己飞到天上吗?” 少女惊奇的看着依旧缠在阿尼姆斯菲亚脚踝上的乌拉诺斯之枪。 这不起眼的小家伙居然还能一飞冲天吗? “不不不,那种程度就过分了,只不过魔力会主动向着魔力更多的地方汇集。” 阿尼姆斯菲亚连忙否认道。 “这样啊,不过太不公平了,这么下去的话原本有魔力的地方只会变得越来越多,而魔力稀少的地方到最后只会什么都不剩吧。” 少女开始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打抱起不平来。 “没错,实际上科学中也是这么做的,拥有物质的地方会有更大的引力,更大的引力吸引来更多的物质,如此循环才成为了宇宙中的一个个天体。” 阿尼姆斯菲亚索性跟着她说下去。 藤丸立香一时语塞。 “总之,卡米拉和乔尔乔斯都是英灵。组成从者身体的则只有魔力,魔力既是一切。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和现在的乌拉诺斯之枪是同样的存在。” “但玛修和他们不一样,玛修是demi————亚从者对吧。”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确实如此,尽管玛修身为亚从者,并非是完全由魔力构成的身体,但她体内的魔力也远胜于身为普通人的你和我。” 他顿了顿,指向四周。 “而这片空间几乎没有魔力,所以只要跟着乌拉诺斯之枪前往魔力更多处的本能,就能找到出去的线索。” 说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藤丸立香。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基本没有了,不过我还是想问。” “问什么?” “如果找到的不是玛修和乔乔老师,而是assassin该怎么办啊?” 阿尼姆斯菲亚挠了挠头说道: “确实,这算是一个问题,但你也说了,她是assassin(暗杀者)对吧。” “是这样没错.....啊!我知道了!” 藤丸立香右手握拳敲向掌心,恍然大悟。 “如果我们能够找到assassin的踪迹的话,反而会更有利吧!” “没错,身为assassin的卡米拉正面的战斗能力并不强,我们反而更需要担心在血雾中被她偷袭。” 正文 35. 吸血鬼与龙(求推荐!) , “如果我们能够主动找到assassin的踪迹的话,形式反而会变得更加有利。” 一边跟着在血液中游动的乌拉诺斯之枪前行,阿尼姆斯菲亚一边对着在自己身后的藤丸立香说道。 “所以她其实并不强吗?” 把水银之星再度挂在胸前的藤丸立香反问道。 虽然水银之星依旧会飘在少女的肩膀上方不断地蹭她的脸就是了。 但其实忽略的外表的话,这家伙也只是一个粘人的宠物而已。 似乎没多大的威胁性。 看久了,藤丸立香甚至觉得这个长满眼睛的金黄色圆形生物有些可爱。 难不成待在这里审美也会发生改变吗?! 没有理会少女纠结的表情,阿尼姆斯菲亚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也只是与assassin交手了一瞬间,不太清楚,理论上来说暗杀者职介的战斗能力是从者中最低的,但.......她的样子有些奇怪。恐怕灵基有什么改变,所以不好说” “咦?那个assassin很奇怪吗?” 藤丸立香回想起卡米拉长着龙角,鳞片以及长尾的模样,和双足飞龙还有巨龙比起来也没那么奇怪。 在上个特异点冬木市她甚至还见到过在城市中成群结队乱跑的骷髅们。 超出常识的事一件件地发生,就连吊坠下一秒都能变成未知生物狂蹭自己。 藤丸立香已经不认为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东西不会发生了。 “你还记得assassin在将咱们传送到这片空间之前颂唱的咒文吗?”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藤丸立香提问道。 少女伸出食指抵着自己的脸颊,缓缓回答: “嗯.....我记得好像是什么......流言的终端,恰赫季斯城之类的。仅凭这些所长你就知道她的真名是吸血鬼卡米拉了吗?” “虽然确实是比较冷门的知识,但二十一世纪好歹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只要有心去了解,没什么东西是你接触不到。” “可这和卡米拉的样子奇不奇怪有什么关系啊?” “这就要说到assassin生前的传说了,你刚刚也说了,卡米拉是被作为吸血鬼所传唱的。在‘非人’的怪物中,吸血鬼算是最与人类相似的一种了。也正因如此,能够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的吸血鬼才被人畏惧。” “可assassin完全看不出来像个人吧?” 鲜血淋漓的龙爪和卡米拉粗壮的尾巴给藤丸立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她的样子有些奇怪,作为吸血鬼的卡米拉生前并没有与龙相关的传说。” 伴随着二人的前行,血雾逐渐变薄。 “啊,说不定是龙之魔女像加上狂化一样给她加上了龙属性。” “不。狂化是可以人为加上的属性,但龙种却是构成灵基根本的关键要素,根本无法随意改变。”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而且龙之魔女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话,之前向我们袭来的archer,berserker和昨夜我遭遇到的lancer也该一并变成龙吧。” 藤丸立香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缺失的左臂。 “果然昨天晚上的那个魔术是所长释放的吧。” “嗯,说起来也是,想不被注意到都难呢。不过很丢人,魔术还没有完成就被lancer打断了。” “赢了吗?” “呵,没赢的话现在陪着你的就该是那位lancer了。” 阿尼姆斯菲亚轻笑。 “还丢了一只手吗?” 藤丸立香的眼神略显黯淡。 “用一条胳膊的代价战胜一个曾在历史上留名的英雄,可不亏,这么看来我比那位英灵都还强。” 虽然与弗拉德三世的战斗胜之不武,但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决定在藤丸立香面前吹吹牛。 “逞英雄......” 少女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说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没办法否认呢。我和黑saber的对话你其实也听到了吧,我就是为了当英雄才来的。” “抱歉。” “嗯?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诧异。 “如果我们选择和所长一起去的话,所长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和lancer作战了吧,手臂也就不会————” “不。” 阿尼姆斯菲亚打断了藤丸立香的话语,将仅剩的右手放在了少女明亮的红发上搓揉了起来。 “或许你们与我一起来的话,我确实能够保住自己的手臂。你只是在帮助我与帮助他人之间选择帮助他人罢了。导致我丢掉手臂元凶是那位lancer与龙之魔女,如果你为此自责的话那大可不必。” 阿尼姆斯菲亚之前还很不解,少女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没想到是在纠结这个,换做是阿尼姆斯菲亚自己,他才不在乎呢。 果然是能够完成拯救世界伟业的人啊。 同阿尼姆斯菲亚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阿尼姆斯菲亚是想要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才决定要拯救世界,而藤丸立香则是真的为了拯救世界才来拯救世界。 虽然结果一样,但动机却完全不同。 藤丸立香的眼神再一次坚毅起来。 重新整理好自己被揉乱的发型,盯着阿尼姆斯菲亚不甚平衡的背影说道: “下一次,我会帮助所长的。” 听到这句的阿尼姆斯菲亚不由得回头看向少女,随后哑然失笑。 “那我就心怀期待好了,不过想要帮到我可没那么容易喔。” 两人继续跟着在血液中扭动着的乌拉诺斯之枪前行。 ...... “说起来,水银之星那孩子,准确地说的话,我是生父,你则是养母。” “........” 藤丸立香沉默了一阵。 “所长,你绝对没有女朋友吧,或者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 阿尼姆斯菲亚满脸疑惑,他确实没谈过恋爱,难不成藤丸立香还有学习占卜术的天赋吗? “那它的生母是谁啊?” 少女抓住了在自己肩膀上方安静漂浮着的水银之星放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水银之星硕大的眼睛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眨了眨。 “那....当然是没有了。说到底就是个比喻罢了,别这么较真啊。” “所以你也别那么较真啊!” 血雾渐渐失去了踪迹。 ********* 玛修看着面前宛若地狱一般的场景,不禁倒咽一口。 乔尔乔斯也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四周满是悬吊着女性干尸的木桩,而地面上漫无边际的血池此刻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宛若西点的液体巧克力一般,血液平滑的向着坑洞中流去。 以及如同瀑布一样的鲜血阶梯。 不时能够隐约地听到巨龙的吼叫声从看不见底端的阶梯传出。 正文 36. 未亡人 , “这究竟是.......” “乔尔乔斯先生,请小心,我们现在恐怕在assassin———吸血鬼卡米拉的宝具中。” 在迦勒底中曾接受过良好知识教育的玛修成功的辨别出了敌方的真名。 被作为亚从者制造出来的玛修,从一出生开始就被灌输着各种各样有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其中也自然包括着从者们的传说。 玛修并未对此怀有不满,反而十分热衷于学习新的知识。 也因此对着在历史或传说中大放异彩的‘前辈’们心怀憧憬。 贞德和乔尔乔斯都是例子。 对于玛修来说,要作为一个人类存在于世界之上,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需要向自己的‘前辈’们请教。 而有关于恰赫季斯城的传说,则属于她不怎么喜欢的故事一栏当中。 吸血鬼卡米拉,原型是身为匈牙利贵族的伊丽莎白·巴托里。 家族中曾出现过波兰国王与波西米亚国王的巴托里家族在当时的匈牙利显赫一时。 巴托里家族的财富与名望甚至要凌驾于自己的领主——匈牙利国王之上。 直接导致伊丽莎白·巴托里从小就过着优越于常人的生活,是象牙塔中的金丝雀,每日歌颂着美好的生活。 贵族的概念被深深的植入在她的脑海之中。 如同当今的魔术师对待寻常人一般,中世纪的贵族同样不把农奴们当作人来对待。 背景雄厚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在出嫁时被母亲赠送了一整个城堡连同周围村落的礼物当作嫁妆。 这就是之后恶名昭著的城堡。 而伊丽莎白本人在出嫁之后甚至无需随夫改姓,依旧持有着自己“巴托里”的姓氏。 而这之后,不断有少女在城堡的周围失踪。 传言逐渐在匈牙利的国土上扩散。 最后一名侥幸逃出的少女曝光了城堡当中的一切。 平日中待人和善的伯爵夫人实际上是个为了自己的青春美貌不惜沐浴处女鲜血的魔鬼。 而大名鼎鼎的刑具铁处女就是伊丽莎白·巴托里用于榨取处子鲜血的工具。 她饮用少女的血液,用鲜血沐浴,在十年间杀死了近六百五十名少女。 骇人听闻的流言最终席卷了整个匈牙利的上流社会,而伊丽莎白·巴托里本人则被软禁在了恰赫季斯城中,直至死亡。 但也有传闻,伯爵夫人在软禁期间变成了吸血鬼,在夜间化作蝙蝠继续四处猎食。 吸血鬼卡米拉的传说,逐渐成型。 玛修皱起眉头,望着如同瀑布般下流的鲜血阶梯。 若是按照目前的场景来看的话,的确符合吸血鬼的传说。 但她清楚的记得与自己对战的assassin身上有着极为鲜明的龙的特征。 为什么身为吸血鬼的assassin卡米拉会有龙种的性质? 这一点同样困扰着玛修。 “吸血鬼吗....真是邪恶啊。” 乔尔乔斯看到周围的场景不禁感叹着。 “现在完全联系不到迦勒底,也搜索不到前辈和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踪迹。” 玛修不断尝试着与管制室中的达芬奇取得联系,但没有一次成功。 “可恶——————” 十字形的巨盾砸向脚下,血液四溅。 “不要失去冷静,玛修小姐。” 乔尔乔斯的话语让玛修回过神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抱歉,乔尔乔斯先生。” 乔尔乔思摇了摇头说道: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很关心御主小姑娘,但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思考。” “是!” “根据我们在传送进来时的位置相距不远来看,御主小姑娘应该也和你们的所长在一起。既然是和你们的所长在一起,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敌人应该也只有assassin了。” 乔尔乔斯曾目击了两次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一次是白昼时的天王星虚影,另一次则是夜中照亮大地的木星虚影。 不论是哪一次他都不得不承认仅凭自己无法匹敌。 阿尼姆斯菲亚不愧为能够统领未来人理保障机构的领导者。 倘若他知道阿尼姆斯菲亚是刚刚空降迦勒底,成为所长的时间甚至不足一周。不知道又该作何打算。 “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找到他们,只是单纯的在这片空间游荡的话反而更难以汇合,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入口。契约传来的魔力依旧平稳,说明御主那边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您是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与我们战斗的assassin带有着龙的特征。虽然不知道身为吸血鬼的她究竟为什么会成为龙,但这个入口的深处无疑传来了龙的气息。” 玛修望向了仿佛一直延伸到地狱中的阶梯说道: “乔尔乔斯先生是说,assassin很有可能就在这之下吗?” “没错,如果能直接讨伐掉对方的话,这个宝具也自然会不攻自破吧。” 乔尔乔斯点了点头,手持着圣剑阿斯卡隆,毅然而然的走下了鲜血的阶梯,玛修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 顺着阶梯逐渐向下,血液从原先没过鞋底的深度上涨到了玛修小腿一半的位置。 行走变得困难起来,从入口处射入的暗红色光芒也慢慢消失,地下城的内部昏暗了起来。 还好,对于身为亚从者的玛修与乔尔乔斯来说,即便周边环境黑暗,他们也依旧能够清楚看到眼前的事物。 “咕咚咕咚咕咚————” 仿佛什么东西上浮一般的声音突然出现。 玛修和乔尔乔斯对视,点了点头,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巨盾。 逐渐向前移动。 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鲜血被践踏的水声。 在玛修的视野中,一个银发的贵妇手提黑色的蕾丝长裙不断地面朝她跑来。 悬挂着的黑色面纱让人从远处看不清她的真容。 标准的未亡人打扮。 “救....救救我!” 在看到玛修与乔尔乔斯的身影之后,贵妇仿佛看到了希望的稻草一般,发出了呼救。 随后玛修在她身后看到了追逐着她的怪物—————— 不着衣物,浑身苍白的人,正面朝上仰着。四肢却犹如蜘蛛一般细长,以反关节的姿态在爬行着。 头颅则如同脖子已经断掉一样,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正视着前方,原本应该密布着头发的位置则被一块鲜血染红的破布包裹着。 “你做的你做的你做的你做的你做的————————” 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鼻子下也什么都没有。 唯有一张巨大的嘴在额头上,来回张合着,不断地高声尖叫。 没有多想,玛修飞跃而起,落在了贵妇的身后。 脚下的血液四处飞溅,在玛修的面前形成了一道血幕。 “你做的!!!!!!” 苍白的头颅突破了血幕,惊悚的面容出现在玛修的面前。 “哈!” 巨盾砸将怪物的身体向一旁砸去。 “汝即为龙!” 随后紧跟而来的圣剑将怪物的头颅砍了下来。 失去头颅的怪物无力的倒在血池里,尸体化作恶臭的脓液融化在了鲜血当中。 还没当玛修回头询问贵妇的状况,更多的诡异生物就一个接一个的从深处的黑暗中出现。 “你做的你做的你做的你做的你做的————————” 或是尖叫着,或是低语着,怪物们包围了玛修与乔尔乔斯。 正文 37. 吸血鬼的另一面 , 阿尼姆斯菲亚同藤丸立香跟着乌拉诺斯之枪不断地在血雾中穿梭前行着。 伴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萦绕着他们的血雾变得越来越稀薄。 最终消失殆尽。 周遭的视野恢复清明,四处有如西伯利亚平原一般平坦,被不深也不浅的鲜血覆盖着,一眼望去只有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 但抬头望去,暗红的天空中毫无星辰的存在,阿尼姆斯菲亚甚至不敢确定自己头顶上方是否存在着天空。 他们在地底也不一定。 出现在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雅眼前的同样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入口。 宛若建立在地下的城堡一样,鲜血顺着阶梯向着入口深处流去。 阿尼姆斯菲亚停止了脚步。 “所长,我们要进去吗?” 藤丸立香拽了拽阿尼姆斯菲亚的衣袖,问道。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用仅剩的右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看向了脚下不断指示着继续向前的乌拉诺斯之枪。 “我总感觉里面有些不详。” “这是正确的直觉。”阿尼姆斯菲亚回头望了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女,继续说着: “想想看吧,传说中屠戮了数百名无辜处女的吸血鬼的宝具,怎么可能吉祥的起来?” “嘛.....这倒也是。” “你也别太担心自己的安全,进去之后贴着墙走就好了,我有办法。” 两人走到阶梯前,阴冷的风夹杂着兵器交接与嚎叫的声音从入口吹向了他们。 “藤丸君,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黑色的魔力放出,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紧贴着墙壁向下前行着,鲜红的砖面仿佛能够析出鲜血一般潮湿。 “.......还是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这个地方的入口不止一处,而下方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战斗。” 少女脚下血池的深度不断加深,相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藤丸立香稍微矮一些,因此她的行动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会是玛修与乔乔老师他们吗?” “很有可能。” 如果这个地下城中没有其他入口,是不可能有风从内部向外吹的。 视野变得昏暗起来,血液淹没了藤丸立香的膝盖,她每向前迈出一步都变得异常吃力。 虽然不知为何,藤丸立香的身体素质远非常人能及。但在面对牛顿第三定律时,依旧没人能够逃脱。 “mercury” 银色的光辉在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亮起。 “噢!多谢了,所长。” 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漂浮起来继续向前前进着。 下行的阶梯也来到了尽头,血池也不再继续升高。 好像一个丁字路口一般,在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的面前不再有通路,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左右通向的长廊。 长廊的左右对称分布着一个个房间,房门紧闭着。 而每隔不远就有一个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吊灯悬挂在走廊拱顶的下方,殷红的光芒勉强足够人类视物。 但一直挥之不去的昏暗感却又加重了几分。 并非什么也看不到,但也非能够清晰地看见。 昏红的光芒下只能勉强看清物体的轮廓。 恐怕这才是assassin卡米拉所说的恰赫季斯城。 “那所长,坏消息呢?” 阿尼姆斯菲亚伸手将藤丸立香又往墙壁上紧靠了靠。 “嘘,坏消息来了。” 尖嚎声听着远比战斗的声音要清晰。 “嘎——————————-” 高叫着,没有五官,如同蜘蛛一般的类人诡异生物撕碎了在走廊中行进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 大群的怪物跟随着它,踩踏过了二人破碎的躯体。 在其经过走廊左右一个个房间之后,原先紧闭的房门也突然打开。 每一个房间中都钻出一个蜘蛛一般的类人怪物,嚎叫着跟上了继续向前的怪物们。 骇人的场景远去。 而血液中漂浮着的残破身躯却化作了黑色的光斑消失了。 藤丸立香和阿尼姆斯菲亚紧靠着墙壁的身影在两道房门之间缓缓出现。 鲜血一滴一滴地从吊灯上滴落。 少女放下了捂住自己口鼻的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哈.....哈.....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阿尼姆斯菲亚诚实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里是近似于世界里侧的地方,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很正常。” 说着,他指了指安静漂浮在藤丸立香肩膀上的水银之星以及环在自己脚踝处的乌拉诺斯之枪。 水银之星的眼珠眨了眨,表示不解。 “不如说我们两个作为人类在这里才是最奇怪的东西。” “说的是呢,差点让你们两个跑掉呢————————” 陌生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阿尼姆斯菲亚向传来话语的地方转头看去。 血红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黯黑的轻铠上,骑着宛若马匹的生物,不知名的少女缓缓靠近了阿尼姆斯菲亚。 “哼,又放进来了了些什么奇怪的人啊,我明明连另一个还没处理呢。” 阿尼姆斯菲亚抄起环绕在自己身上的乌拉诺斯之枪,在尖端处凝聚起了魔力。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到你啊,assassin。” 虽然外观并不一致,但阿尼姆斯菲亚记得很清楚,进入卡米拉宝具里的只有包括assassin自己在内的五个人。 玛修应该和乔尔乔斯在一起,而他和藤丸立香在一起。 那么面前的从者只能是卡米拉了。 “哦?把我认成了吗?” 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逐渐看到了类似马匹的生物的真身。 生物有前后两个头颅,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只有上半身,没有腿的存在,共用着一个腹部。 下颌被卸去,牙齿被拔掉,口水与血液毫无阻碍的滴落在血池当中。 双手则十分细长,犹如羚羊的腿一般立在血池当中。 无神的眼睛则像是变色龙一般乱转着。 宛若少女一般精致的面容完全拯救不了人对其的观感。 藤丸立香原以为自己的水银之星已经足够挑战想象力了。 现在一比,只会啜泣乱蹭的眼球生物就像是家畜一样。 甚至还有些可爱——— 正文 38. 纳达斯迪夫人 , “你做————————” 怪物的嚎叫声被乔尔乔斯用绛紫色光芒包裹着的圣剑阿斯卡隆所打断。 随后扭曲的身体倒在了血池当中,融化成恶臭的脓液。 这是最后一匹。 目前而言。 “请问您没事吧?” 玛修搀扶起了无力地坐在血泊当中的贵妇。 没有魔力的反应,也没有吸血鬼和龙的感觉。 在这个可疑的地方,玛修面前的贵妇人浑身散发着普通人的气息。 只要注视着她,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人类’二字。 可能是之前被assassin卡米拉用宝具卷入的普通人吧。 玛修没有多想。 “快跑,快跑.....” 贵妇浑身早已以被鲜血浸透,素黑的蕾丝长裙紧贴在少妇婀娜的酮体上。顺滑的银发披散夏来,精致的面容隐约浮现在黑色的轻纱下,不断逃跑导致的轻喘与脸上淡淡的潮红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好漂亮.....” 玛修又不由得看呆了。 “快,快逃!仆人们还会来的,他们太多了!” 贵妇捂着头,不断地重复说道。 “您无需担心,有我乔尔乔斯在此,这种程度的敌人,不论再来多少,也无法突破我的守护。” 乔尔乔斯拭去了圣剑上的脓液,转过头对着少妇说。 他很奇怪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在assassin的宝具中幸存到现在的。 但不论如何,眼前的少妇无疑是个寻常的人类。 那么就属于他守护的对象。 “真的吗?” 身着丧服的少妇抬头看向了乔尔乔斯。 “就请您相信我吧。” “我也会保护您的。” 玛修也向少妇展现了自己的巨盾,虽然还是新手从者,但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守护自己要保护的对象。 “谢谢你们.......” “那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吗?” 玛修对着少妇发问。 少妇摇了摇头,白银般的长发伴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一睁开眼睛,就出现在这座城堡中了.....然后来了许多那样的怪物,一直在追赶我。” “然后您就碰到了我们吗?” “嗯。”少妇点点头。 乔尔乔斯抵着下巴,沉默了许久,接着说道: “那就奇怪了,我分明记得被assassin宝具波及到的只有我们四个,为什么您也是刚出现在这里的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时间是紊乱的呢?” 玛修补充道。 “眼下我也不能判断清楚,或许你们的所长会有什么思路。” 乔尔乔斯锐利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继续向下的阶梯。 “总而言之我们应该继续前进,如果真的存在时间紊乱的话,不解决元凶,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出去。” 玛修点点头,继续对着少妇问: “您还能回忆起些其他的事吗?” “......我,我只记得我的丈夫去世了......他叫纳达斯迪.....然后....我好像看到了龙。” 提及到龙,乔尔乔斯认真了起来。 “纳达斯迪夫人吗,对您丈夫的遭遇我表示遗憾,但请问您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龙呢?” “就在这座城堡中,在我逃跑时,我隔着镂空的墙壁看到了巨龙。还好它在进食,没有注意我。”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一般,纳达斯迪夫人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乔尔乔斯先生,看来assassin就在这里。” 得知准确消息的玛修回头向乔尔乔斯说道。 “嗯。” 乔尔乔斯点了点头,对着少妇继续说: “虽然明白很强人所难,但在下还是请求您,能将我们带回巨龙所在的地方。” “你们...是要去讨伐巨龙吗?” 少妇很聪明,她瞬间就猜到了乔尔乔斯和玛修的目的。 “欸,您看到的巨龙恐怕就是将我们拉入这个奇怪空间的元凶,即便逃出去了,外面也什么都没有,只有战胜它,我们才能脱离这里。” 玛修对着少妇补充说。 纳达斯迪夫人转头看了看从外界射入昏暗红光的入口,又转头看了看玛修与乔尔乔斯的面容,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带你们去。” “十分感谢您。” 乔尔乔斯则对着少妇行了一个礼。 “我对您的勇气感到敬佩。” ******** “还真是爱乱送东西进来啊。” 骑乘着诡异生物的assassin举起了手中的长枪,与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相对峙着。 仿佛感受到压力一般,阿尼姆斯菲亚手中原本挺直的乌拉诺斯之枪居然弯了回来。 “别缩啊!” 阿尼姆斯菲亚喝斥着,乌拉诺斯之枪不情不愿地再度变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的assassin笑得前仰后合。 “为什么你的武器怎么会这么胆小啊,哈哈哈。” “区区潜藏在阴影下的吸血鬼,也好意思提胆小吗?” 阿尼姆斯菲亚怎么能让这种小姑娘嘲讽自己。 “看来你还是在把我当成卡米拉那家伙了啊,告诉你好了,接下来要折磨你的,是我伊莉莎白!” 话音刚落,伊莉莎白骑乘着的诡异生物就向着阿尼姆斯菲亚飞速冲刺而来。 是身为原型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吗? 那就用这一招好了。 “jupiter!” 粗壮的电流顺着乌拉诺斯之枪的尖端放出。 “就靠这个也想抵抗吗.......欸?” 然而出乎伊丽莎白意料的是,闪电并未向着她自己袭来。 电流径直落入血液当中,大量的蒸汽瞬间充满了整个走廊。 “哼,只会耍些小聪明。” 虽然视野被影响,但这依旧不妨碍伊丽莎白将长枪刺向原先阿尼姆斯菲亚所在的地方。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鲜血从阿尼姆斯菲亚的体内汩汩而出的情形了。 可期待中刺穿肉体的手感完全没有出现。 这一枪如同刺在了空气上一样毫无感觉。 实际上也确实刺在了空气中。 “什么?” 蒸气消失,数个阿尼姆斯菲亚环绕着伊丽莎白。 数道黑色光束将伊莉莎白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啊!太卑鄙了!快放开我!” 像个小孩子一样,伊莉莎白不满地挣扎起来。 “看起来比起身为长辈的穿刺公,你还差很多啊——————” 阿尼姆斯菲亚们一齐开口说道: 正文 39. 无以脱身 , “看起来比起身为长辈的穿刺公,你还差很多啊——————” 多道黑色光束顺着乌拉诺斯之枪放出,隐没在了伊丽莎白的灵体之下。 正是阿尼姆斯菲亚曾对弗拉德三世使用的土星魔术“塞图恩”。 将冬日寒阳冻结大源魔力的神秘具象化,从而冻结从者体内的小源魔力。 理论上是作为纯粹魔力生物的使魔————从者的克星。 然而并非完全没有对策,拥有着极高对魔力的弗拉德三世依旧可以在这样的状态下行动,并且使用自己的宝具成功的命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左臂。 但显然在捆绑下奋力挣扎的伊丽莎白不能算作此列。 “gandr!” 漆黑的阴炁弹同时命中了伊丽莎白跨下的诡异生物。 “嘎啊啊啊——————” 诡异生物前后两张面庞同时扭曲了起来,痛苦而又凄厉的尖嚎从没有下颌的嘴中传出,鲜血从失去牙齿的空洞中流出。 “嘭——嘭——” 又是两发魔弹命中,伊莉莎白跨下的诡异生物半跪在地,无力地倒下了。 “咦,好弱。” 藤丸立香感叹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连gandr都无法承受的怪物。 就是普通人,也能挨个两三发阴炁弹而不死。 gandr原本就不是为了物理性杀伤,而是更近似于诅咒的一种魔术。 由北欧地区用手指对着人会导致不幸的传闻演变而来的一种诅咒。 魔力将会直接注入到对象的体内,扰乱其小源魔力-生命力的循环,藉此来达到诅咒身体健康的效果。 由于使用方法极其的简单,被称作。 至于还有与之对应的先暂且不提。 当然,如果魔力足够强大的话,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阴炁弹也可以做到子弹般的效果。 “啊!卑鄙!太卑鄙了!你这个小人,像个骑士一样跟我正面作战啊!” 看到“爱马”惨死的伊莉莎白再度扭动起来,可惜她依旧无法挣脱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 “哦?骑士吗?” 包围在伊莉莎白身旁的其中一个阿尼姆斯菲亚撤销了自己的魔术,走到了伊丽莎白的身边,正视着她。 伊莉莎白怒视着他。 “这么看来,你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而已。想要和我对决,还是回去长大几年再来吧。” “区区贱民,等我抓到你一定要好好地拷问你!” 伊莉莎白移动着自己的脑袋,尝试咬到阿尼姆斯菲亚靠近她的脸庞。 然而不论她怎么努力,始终与阿尼姆斯菲亚的脸差着那么一丝距离。 阿尼姆斯菲亚仔细打量着伊莉莎白。 穿着男性的轻铠,不及阿尼姆斯菲亚肩膀的身高,冲动而又蛮横无理,鲜红的长发伴随着撕咬阿尼姆斯菲亚的动作飘动着。 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罢了。 哈,原来如此吗。 阿尼姆斯菲亚逐渐明白了吸血鬼卡米拉的灵基为什么会有些异常了。 但想要完全解释这个问题,面前的少女还缺少些东西。 仅凭着出嫁前的伊莉莎白还不足以解释为什么卡米拉会有龙的特征。 “拷问吗?那我等着你————” 话音未落,阿尼姆斯菲亚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捅穿了伊丽莎白的身躯。 “所长?” 藤丸立香没想到阿尼姆斯菲亚会这么果断地下手。 尽管身为敌人,但如此娇小的少女并没有让她产生太多的敌意。 但伊丽莎白看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眼神却如同看着笨蛋一样。 被乌拉诺斯之枪贯穿的伊丽莎白宛若消融的冰块一样,化作血水汇入到血池之中, 血液迅速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成型。 她从一开始就想方设法的挑衅阿尼姆斯菲亚,以让他杀掉自己。 “蠢货,忘了告诉你了,在这座恰赫季斯城中,我可是不死的————” 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阿尼姆斯菲亚肯定会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用本体走来。 长枪捅穿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胸膛。 然而从尸体中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 随后在伊丽莎白不可置信地目光下,阿尼姆斯菲亚的尸体化作了黑色的浓稠液体,顺着她的长枪包裹住她的整个身体。 周围环绕着伊丽莎白的阿尼姆斯菲亚们也再度从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上放出了漆黑的魔力光束,注入被黑色液体包裹住一半的伊丽莎白。 最后连自己一起也变成了黑色的魔力光束,如同倒入杯中的水一样融入了已经被完全包裹的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此时就如同浑身都被套入胶衣一般,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呜咽声。 “可惜,你也杀不掉我。”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从藤丸立香身后的影子缓缓钻出。 “所长一直都在我后面吗?!” 藤丸立香被吓的不轻,她刚才的一瞬间还为阿尼姆斯菲亚的安危感到担忧。 “啊,没有啦,刚刚才钻进去的。”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笑着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说道。 “那也足够吓人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从自己的影子中突然钻出一个人对藤丸立香造成的刺激显然不小。 更别说她才刚刚经历过一波异形冲锋。 在用闪电蒸发血液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就趁机躲到了藤丸立香的影子中用幻术将自己伪装了起来。 包括与伊丽莎白对话并杀死她的阿尼姆斯菲亚在内,所有控制伊丽莎白的阿尼姆斯菲亚都是土星魔术演化的分身而已。 为了他仅剩的伙伴————小右考虑。 在弗拉德三世处吃过一次亏的阿尼姆斯菲亚决定不再和英灵面对面。 “呜呜————呜呜呜呜!” 阿尼姆斯菲亚走近了被困在黑色“胶衣”之内,不断挣扎着,只有双眼露出来的伊丽莎白。 看起来重新成型的能力并不受伊丽莎白自己的控制,如果她不死的话,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挣脱了。 还好他留了个心思,没有自己露面。 不然这次就又栽了。 把乌拉诺斯之枪放回血池中,将自己身体强行绷直许久的乌拉诺斯之枪再度欢脱的在鲜血当中游了起来。 单单杀死伊丽莎白不能破解,反而她还会在这座城内不断地复活。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没有提前预想到伊丽莎白还会复活这一点,但他的猜测确实被应证了。 正文 40. 非人 , 浑身被黑色胶状物质束缚的伊丽莎白怒视着阿尼姆斯菲亚,不断扭动着尝试挣脱。 “没有用的。” 阿尼姆斯菲亚留下淡淡的话语。 “这是专门特化了属性的魔术,生前就曾被囚禁至死的你,倘若有什么弱点的话,那也就只有这一点了吧。” 被丈夫生前的好友,首相乔治·图尔索下令逮捕的伯爵夫人伊丽莎白·巴托里在恰赫季斯城中度过了余生,再也没能踏出房门一步。 据说人们因为惧怕伊丽莎白逃出软禁她的房间,用石块封死了房间的门窗,只留下了仅供食物通过的小口。 而伊丽莎白·巴托里,最终瘦死在了自己的城堡——恰赫季斯城当中。 阿尼姆斯菲亚判断,恐怕这就是assassin宝具的真实面貌。 这般绝望的场景,恐怕就是伊丽莎白·巴托里临死前对于这座城堡的心象风景。 “唔唔唔———————”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食指,伊丽莎白娇小的身躯正面向上漂浮了起来。 “继续走吧。” “欸?” 藤丸立香惊讶的指向躺在空中动弹不得的伊丽莎白。 “那她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杀又杀不掉,放了还会和你作对,只能带着咯。我估计我们还要碰见各种各样的assassin。到时候集齐指不定就能召唤神龙离开这里了。” “.......” 藤丸立香无话可说。 不过这回阿尼姆斯菲亚还真没有骗她,尽管不会有神龙出现,但从宝具中脱离的关键确实在assassin自己的身上。 “唉。” 藤丸立香长叹一口气,一副拿阿尼姆斯菲亚没办法的样子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啊?” 进入地下城之后,魔力的浓度大幅上升,仅凭乌拉诺斯之枪的趋魔力本能已经无法决定方位了。 “还记得刚才的那群怪物吧。” 御主少女点点头,一副不愿回想起的表情。 “记得倒是记得,你说它们干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向着怪物们离去的方向前行一边指了指身后跟着自己漂浮的伊丽莎白。 “它们和这家伙应该都是为了抓捕某人行动的。进入assassin宝具的人,除了你和我,还会有谁呢?” “你是说玛修和乔尔乔斯先生吗?” 藤丸立香思索了思索,试探着说。 “没错。”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回头,回答道。 藤丸立香一边跟着阿尼姆斯菲亚前进一边打量着依旧在挣扎的伊丽莎白问: “说起来,assassin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还有所长你说的各种各样的assassin又是什么啊?” “嘛.....这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 “诶,是这样吗?” “嗯。”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连锁召唤吧?” 藤丸立香回想着说道: “是所长之前说的那个,一旦出现龙,就会出现屠龙的英雄吗?” “就是那个。” 少女依旧不解。 “那和assassin变成这样有什么关系啊?” “你也记得我和你说过,assassin的灵基很奇怪吧?” “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 藤丸立香受够了。 谜语所长还请滚出迦勒底。 “抱歉抱歉。” 阿尼姆斯菲亚苦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 “就直接和你说吧,伊丽莎白·巴托里如果以英灵的身份现界的话,一般只会有两种情况,一是以assassin卡米拉的身份以贵妇的形态出现。” “还有另外一种呢?” “另外一种就是这家伙咯,以贵族的身份成为英灵,一般来说会召唤英灵的全盛期。而伊丽莎白·巴托里作为贵族的全盛期则是出嫁前的十四岁少女的状态。” “欸,比我还要小吗?” 藤丸立香打量着被包裹在黑色胶衣内的伊丽莎白说道。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看伊丽莎白平坦的胸口,再看向藤丸立香略微鼓起的前胸,随后不动声色地将双眼移回前方。 “确实,是你比较大。” 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少女双臂环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啊!所长,你刚才在性骚扰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这种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呢。” 藤丸立香总觉得罗曼医生似乎在哪里做过相同地反应。 “真的吗?” 怀疑的目光从少女的双眼中放出,连漂浮在藤丸立香肩膀上的水银之星也怀疑地看了过来。 你凑什么热闹? “咳咳。” 阿尼姆斯菲亚咳嗽了两声。 “言归正传,这次发生在assassin身上的情况,恐怕就是伊丽莎白·巴托里与卡米拉被同时召唤出来,然后两骑从者的灵基融合在了一起。” “那这孩子就是另一个从者了吗?” 藤丸立香指向了失去活力,不再动弹的伊丽莎白。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她顶多算是另一骑从者的一部分。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吸血鬼卡米拉的灵基是绝对不可能和伊丽莎白·巴托里的灵基完全融合的。” “为什么啊?” “这里就要说到卡米拉的特殊性了。记好了,在正史上,卡米拉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吸血鬼,但身为伯爵夫人的伊丽莎白·巴托里绝对不可能是吸血鬼的。” 藤丸立香有些疑惑。 “嗯?可卡米拉明明被作为吸血鬼召唤出来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说道: “这是由于后世的传说强行加上的烙印,改变了原本英灵的灵基。” “仅仅是人们的传说也能改变英灵吗?” “嗯,这些之后再和你细说。总之我们目前只需要清楚,身为assassin的吸血鬼卡米拉的灵基中有一部分是真实的身为伯爵夫人的‘人’的成分,而另一部分则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的‘非人’部分。“ 藤丸立香思考之后说道: “那伊丽莎白·巴托里身为纯粹的人不就没办法和卡米拉融合了吗?” “不。”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我们看到的assassin连‘人’的部分都消失了,是纯粹的‘非人’。即便是真正的伊丽莎白·巴托里被召唤出来依旧是反英灵,她天生有着‘非人’的部分。” “人类也会有‘非人’的部分吗?” “当然咯。”阿尼姆斯菲亚理所应当的说着。 “没有同感心的杀人狂,被怒火吞噬的复仇者,沉溺于本能的可怜鬼。人类之所以被称作人,与野兽分出区别,就是因为人拥有着‘人’的部分。既然有,那就可以失去。” “那就是卡米拉分离了自己和伊丽莎白‘人’的部分,把‘非人’的部分融合在一起了吗?” “聪明,你很有天分嘛。” 阿尼姆斯菲亚能看出,即便没有旁人的引导,藤丸立香未来也应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 “那她为什么会有龙的特征?” 藤丸立香继续问道。 “这就暂时不清楚了。” 阿尼姆斯菲亚指了指在一旁漂浮的伊丽莎白: “这家伙是不把自己当作人,又或者是只把自己当作人的‘贵族’。是身为人类的‘非人’。” 正文 41. 所长的XP系统 , 昏暗的城堡走廊中,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踏在血池上不断地前进着。 “这家伙的话,就是身为伊丽莎白·巴托里的‘非人’部分了。虽然在外界我们看到的assassin是单独的一个从者,但在其体现心象风景的宝具中,依旧会分成不同的个体。” 至于阿尼姆斯菲亚为什么能判定这就是伊丽莎白·巴托里自己产生的‘非人’,则还要归结到被阿尼姆斯菲亚束缚着已经不再挣扎的少女自身。 并非骇人听闻的传言也并非后人的杜撰。 伊丽莎白的童年在全匈牙利最具权势的贵族家系——巴托里家度过,贵族的概念深深的刻入了她的人格中。 因此如同现在的魔术师一样,伊丽莎白不再将寻常人当作值得尊重的对象看待,而是单纯的当作物品来对待。 但概念的偏差无法影响少女的本性,深受贵族观念影响的伊丽莎白本人依旧喜爱着美好事物。 崇拜着故事当中的骑士,也同样憧憬着童话中的王子。 所以年轻时的伊丽莎白时常穿着男装训练骑术与剑术,并与自己的侍女们排演着骑士们的传奇故事。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我们之后应该还会碰到吸血鬼的‘非人’,倘若能够碰到‘龙’的话,就能解释我们所遇到的assassin了” 阿尼姆斯菲亚继续说道。 尽管同为‘非人’,但、与的灵基却无法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把伊丽莎白·巴托里本人的传说比作半杯水的话,、、这三种属性就如同牛奶果汁与烈酒一样。 牛奶掺了水还是牛奶,果汁掺了水也还是果汁,烈酒也是同理。 但牛奶果汁与烈酒之间却无法强行结合在一起。 即便能够融合出类似于外界assassin一般的,但从分子层面来说,三者依旧互相孤立着。 进入了作为卡米拉宝具的心象风景之后,就如同从分子层面来观察这杯鸡尾酒。 牛奶依旧是牛奶,果汁也依旧是果汁。 最后产生的身为lancer的伊丽莎白·巴托里与身为assassin的吸血鬼卡米拉就像一棵树上的不同分叉,虽然同根,却不相同。也就导致卡米拉的心象风景中会出现不同的自己了。 “那这些‘非人’的部分如果有三个的话。被排除在外的‘人’也会有三个吗?” 藤丸立香不禁苦恼的问道,如果卡米拉真的像龙珠一样分成七个,这她该去找到猴年马月。 “不。”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与被杜撰出的‘非人’不同,不论是十四岁的伊丽莎白又或是临死前的伊丽莎白,本质上都是伊丽莎白,是可以融合在一起的,‘人’应该只有一位吧。” “那和不一样,的伊丽莎白也是她自己吧,为什么不会被融合呢?” “嘛。” 阿尼姆斯菲亚头痛的看了看漂浮在自己身后被束缚的伊丽莎白,接着说道: “本来这家伙作为伊丽莎白自身的‘非人’,也应该跟着‘人’的部分一起融合。但人是会变的,逐渐成熟的伊丽莎白·巴托里最后摒弃了自己之前的偏见,成熟的伊莉莎白融合在一起,这家伙也就无处可去咯。” “嘿————,她嘴上那么嚣张,实际上却是个那也去不了的可怜鬼吗?” 藤丸立香鄙夷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伊丽莎白说着。 “不对....所长,她不会是死了吧?” “不可能的。” 阿尼姆斯菲亚自信的说道。 “我的土星魔术虽然说看着好像密不透风,但实际上全部由魔力组成,除了紧缚感与身体不能行动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不适。” 随后阿尼姆斯菲亚动了动手指,缠绕在伊丽莎白身上的黑色粘稠物体不断地收紧。 伊丽莎白娇小的躯体再度扭动起来。 “嗯..呜....呜呜,嗯唔————” 气氛奇怪了起来。 “你看,没死吧。”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藤丸立香说道: 然而藤丸立香看向阿尼姆斯菲亚的眼神却变得充满了警惕。 红发少女缓缓拉开了自己同阿尼姆斯菲亚的距离,跟着她一同远离的还有长满眼睛的水银之星。 “喂,你在干什么。快过来,这里很危险的。”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伊丽莎白依旧漂浮在半空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昏红的灯光下,漆黑的粘稠液体形成的“胶衣”将少女纤细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 年轻的躯体曲线原本就富有魅力,此刻在魔术的衬托下更是不得了。 之前听起来十分正常的呜咽声此刻也在有心人的耳里淫靡了起来。 “不不不———” 藤丸立香摇摇头。 “我觉得待在所长你的身边才更危险。不管怎么说所长的爱好也太诡异了。” 水银之星也操纵着自己上下浮动着,表示同意。 这家伙,胳膊肘居然朝外拐。 “明明是你自己想歪的好吧!我只不过是把她控制住了而已啊。” 阿尼姆斯菲亚欲哭无泪,虽然说现在伊丽莎白的状况的确很戳他的xp。 但天地良心,他这么做绝对是无心之举。 要是知道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早这么做了。 “居然不否认自己的爱好吗?!” 藤丸立香倒退的更远了。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自己的干的事情更过分吧?” 阿尼姆斯菲亚可还没有忘记刚进入这片空间时面前红发少女的所作所为。 还好玛修没有目击到这一幕,不然状况可能就要演变到这样的场景了。 “说起来是这样啊。”藤丸立香摸着自己的头说道。 “已经忘了吗?” “嘛嘛,总之是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 少女再度接近了阿尼姆斯菲亚,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 “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啊.....” 阿尼姆斯菲亚用右手苦恼地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所长你很喜欢这样的风格吗?” 藤丸立香冷不防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啊,是啊,我超喜————” 下意识回答的阿尼姆斯菲亚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红发少女的面容贴近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脸庞。 笑容满面的说道: “嘿~,所长喜欢皮衣啊。” “我不是,我没有,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阿尼姆斯菲亚决定贯彻失忆原则,只要他不改口,他就什么都没说。 藤丸立香并没有理会阿尼姆斯菲亚的矢口否认,身体前倾,背着双手,轻快地踱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 伴随着少女的跃动,洁白的迦勒底制服外套下的黑色短裙摇摆着,露出了短裙下少女套着黑丝的匀称大腿。 有着水星魔术的加持,皮靴灵巧地在血池表面踮起旋转着。 波纹翻起,藤丸立香转身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那么我下次可以穿给所长看吗?” 阿尼姆斯菲亚呆呆地看着少女的身姿。 他的脑海中不禁幻想起了藤丸立香穿着紧身衣时那诱人的身体曲线。 “好。” 话音刚落,他便再度后悔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哈哈哈哈———”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藤丸立香回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旁。 “没想到所长的xp系统这么怪啊———” “不要再说了。” 阿尼姆斯菲亚捂面长叹,他怀疑自己花费几天辛苦建立起的所长威信似乎就要这么消失了。 这样的一幕绝对不能再让其他的迦勒底成员看到了。 正文 42. 龙与地下城 , 玛修与乔尔乔斯跟着纳达斯迪夫人在地下城堡中前进着。 不时就有成群结队的怪物们向她们袭来。 纳达斯迪夫人称他们为“仆从”。 而越跟着纳达斯迪夫人前进,乔尔乔斯心中的疑惑就越浓。 他们已经顺着不断向着地底深入的走廊与台阶走了许久。 红宝石吊灯发出的光芒愈发昏暗,血池渐渐没过腰际,吊灯上不停滴落的血液依旧没有停歇。 即便是身为从者的玛修与乔尔乔斯在这样的环境下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 人的体液中蕴含着魔力。 泪液、唾液、汗液、血液甚至于*液都富含着生命体内的小源魔力。 说白了,生命力就是小源魔力。 将自己置身在血液中本身就相当于给了身为吸血鬼的卡米拉可乘之机。 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深入恰赫季斯城的玛修与乔尔乔斯更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魔力的流逝。 这片血池在“消化”他们。 武器更为灵巧,身型更为高大的乔尔乔斯以“公主抱”的姿态抱着纳达斯迪夫人。 灵活地躲开来自被怀中的少妇称作“仆从”的怪物的攻击,乔尔乔斯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玛修。 “哈!” 巨大的十字形灰色巨盾重击,将袭来的最后一只怪物狠狠地砸入血池当中。 飞溅起的鲜血如同雨水一样再度落下。 这也是乔尔乔斯为何感到疑惑。 就连身为从者的他与身为亚从者的玛修都难免会被拥有着细长四肢的怪物“仆从”们追上。 虽然“仆从”们的实力并不强劲,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成年男人都能够与之为敌。 但在这座光线昏暗、难以行动的地下城堡中,“仆从”所拥有的优势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那他怀中的纳达斯迪夫人究竟是怎样从这样的地方一路逃跑到接近至地下城出口的位置? 甚至摆脱了“仆从”的追赶? 普通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中世纪的城堡原本就不是以居所为目的而设计的。 就拿恰赫季斯城举例,真实世界的恰赫季斯城是建立在一座山丘上的孤堡。 周围有一个名为(?achtice)的村庄,因此这座城堡也被叫做了恰赫季斯城。 最早城堡的建立并非是为了提供贵族们的住所,而是沿袭自罗马时代棱堡的传统,建立起的军事堡垒。 被雇佣的流浪骑士与领主从各处征集的征召民兵们会以此为跳板,进行军事行动。 其宜居性可想而知。 之后伴随着蛮族的定居以及国土的划分,战争逐渐变得少了起来,城堡也就失去了自己原本的作用,成为了贵族们居住的地方。 但城堡本身的构造并没有改变,城堡外墙的窗洞少的可怜,即便有开窗口也在十几米之上。 空气在其中难以流通,阳光也难以进入。欧洲大陆的潮湿环境也让城堡的内部布满了霉斑。 城堡内部的格局更是复杂的如同迷宫一般,到处都是密室与回廊,还有难以清理的犄角旮旯。 即便雇佣着仆人打扫,也无法完全保持卫生。 蟑螂、老鼠与虱子肆无忌惮的城堡内繁殖。中世纪简陋的建筑科技也难以将蚊虫蛇蝎阻隔在墙外。 而城堡有大多建立在远离人烟的区域,食物与日需品的采购往往需要耗费几天的时间。 住在城堡里与住在监狱几乎没有区别,贵族老爷们唯二与罪犯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自由和他们拥有更大的“权力”吧。 生前就曾对城堡留下如此印象的assassin在自己的心像风景体现的宝具中将其还原了出来。 在城堡中困死终生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可能是最能体会到城堡恐怖之处的人了。 ******* 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脚下的血池伴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进,渐渐的如同有了脉搏一样鼓动了起来。 受到惊吓的乌拉诺斯之枪果断地第一时间跳上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环绕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所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看着脚下不断波动着的血池,藤丸立香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之前一直如同死水一样的血池现在突然起了动静,说什么都没有显然不能让人信服。 “恐怕前面就是这座地下城的核心了。” 一边继续前进,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观察着不断被泵退向他们身后的血池说道。 “所长,前面!” 跟着走廊拐过了一个转角,视野豁然开朗,然而一道由鲜红血液组成的浪却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拍来。 被藤丸立香的惊呼拉回注意力的阿尼姆斯菲亚连忙在空中画出了一串深蓝色的字符,高呼道: “neptune!” 鲜血的浪花被一分为二,绕开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涌向了他们身后走出的长廊中。 如果没有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恐怕他们俩就要一起被血潮卷出去了。 阿尼姆斯菲亚顺着血浪拍来的方向,向着浪潮的中心看去。 巨大的螺旋楼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光是栏杆恐怕就有数十米高。 血液如同被什么东西泵动一样,违背着重力法则,顺着楼梯向上爬升。 最终上升到顶层,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以浪潮的形式进入他身后的走廊入口中。 而向下看去,仅仅阿尼姆斯菲亚所能看到的环绕在螺旋楼梯各层的走廊入口,就有不下上千个。 以心跳的节奏,血液从楼梯的最底端逆流而上,跨越数千米的高度,灌入到每一个入口当中。 而在楼梯最底层的空洞中,是一道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已经见过数次,却又只应存在于幻想之中的庞大身影。 巨龙。 正文 43. 巴托里之龙 , 在高约数千米的螺旋楼梯底部,巨龙静静地沉睡着。 熔岩一般赤红的鳞片覆盖在其庞大的身躯上,在楼梯上方的高穹拱顶中悬吊着的巨型水晶灯散发出的暗红光芒映射下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着。 这仅仅是巨龙身型的一半,另一半则深埋在殷红的血池之下。 伴随着赤红巨龙的呼吸,小山般的身躯一起一伏,从鼻中喷出的魔力融入了周遭的血液当中,随后如同潮汐一般,顺着螺旋阶梯有节奏地反涌上去。 最终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它们所到的顶层。 与阶梯相比,阿尼姆斯菲亚一路走来的,勉强还算宽敞的走廊就如同一根绳子一样纤细。 把螺旋楼梯底部,足以巨龙自由活动的空洞当作心脏,螺旋楼梯自身当作动脉的话。 那足以容纳三人并排前行的长廊就像是毛细血管一样可笑。 “所长,这家伙就是吗?” 看着面前的景象,藤丸立香拉了拉阿尼姆斯菲亚的袖角问道。 感到阵阵头痛的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没想到,这座的规模居然会这么大。” 阿尼姆斯菲亚原以为卡米拉的顶多就是把真实存在的城堡当作原型。 但眼前这个打入地下几千米的“铆钉”,有着至少数万条走廊向着周围延伸出去,宛若在地下生根一般的庞大建筑实在超出他的预想。 支撑起一个这样的固有结界需要的魔力绝对是天文数字。 这里该感叹龙之魔女不愧是拥有圣杯财大气粗吗? 不过,想要搭建固有结界,将自己的心象风景映射到现实,强行创造出一个类似奇点的空间不单单只对魔力有着需求。 同时还对魔术师自身或者英灵的灵基有着苛刻的要求与极大的负担。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望去。 螺旋阶梯上方的巨大拱顶上则刻画着一排排互相交错的锯齿状条纹。 红白相间。 “原来如此啊。” “嗯?所长你又知道什么了吗?” 自从遭遇到伊丽莎白之后,藤丸立香就逐渐跟不上阿尼姆斯菲亚的思考回路了。 这个人的大脑中似乎除了老段子之外就只有神话、历史、科学之类神神叨叨的东西。 也难怪他的魔术会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在面对英灵从者的时候会像ruler一样发现对方的真名与弱点这一点十分方便,但藤丸立香还是觉得阿尼姆斯菲亚应该再多了解一些其他的事。 与魔术无关的事。 顺带一提,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与科学息息相关,所以在这里科学也被列入与魔术相关的事当中。 “我知道为什么assassin会有的一面了。” “就看到这条龙就明白了吗?” 藤丸立香看着阶梯下方依旧沉睡着的红色巨龙说道。 “嘛,算是吧。单看到龙只能印证我的猜想,实际上解疑的还是这个。”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个响指,随后指向了巨大的拱顶。 藤丸立香跟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指的方向望着拱顶上斑驳的锯齿花纹。 “这不就是一堆红色的三角形吗?” “不。” 阿尼姆斯菲亚摇摇头。 红发少女又定睛看了看,缓缓地说道: “还有......白色的三角形??” “如果单纯物理层面的角度上来看的话,确实如此。不过这个图案还象征着更深的含义。” “是什么?” “这还要涉及到某一任特兰西瓦尼亚大公———斯特凡·巴托里的故事。” 又是匈牙利——罗马尼亚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想着。 导致阿尼姆斯菲亚抛弃自己手臂的弗拉德三世就是隶属于这片区域的英灵。 还好第一特异点是在法国,如果在喀尔巴阡山脉附近的话,局面恐怕远非现在这般轻松。 “呐,所长。” 藤丸立香打断了正准备长篇大论的阿尼姆斯菲亚。 “怎么了?” “我对历史和神话之类的完全不感兴趣,可以长话短说吗?” 她忍阿尼姆斯菲亚很久了。 “..........” 阿尼姆斯菲亚无言以对。 难道历史之类的不会很有趣吗? 知道了英法百年战争实际上和征服者威廉以及阿基坦的埃莉诺脱不了关系这一点;知道了诺曼底其实是北欧诺曼人的新家这一点;知道了宙斯原来是个甘愿变成公牛的神这一点。 难道不会很有趣吗? 他有些受打击,这是阿尼姆斯菲亚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能够正常行动之前最大的爱好。 阿尼姆斯菲亚还以为藤丸立香能继承他的衣钵来着。 毕竟这小丫头很有学习魔术的天分。 “嘛.....总之身为特兰西瓦尼亚大公的斯特凡·巴托里是伊丽莎白的先祖。他之后成为了波兰的国王,顺带抵御了来自俄罗斯的入侵。算是位功绩斐然的人物,而斯特凡·巴托里时期的盾徽就是上面这个样子的。” “嗯......” 藤丸立香盯着拱顶上的图案继续说道: “可这和龙有什么关系啊?” “这些红白相间的锯齿象征着龙牙,同时也是巴托里家族的家徽。 “所以恰赫季斯城里才会出现这样的图案吗?” “没错,本来的话,已经出嫁的伊丽莎白将会随着丈夫一起姓,但出身于巴托里家族的背景却让她继续持有着巴托里的姓氏。” 藤丸立香再度看向了依旧躺倒漂浮在他们身后,紧跟着阿尼姆斯菲亚的伊丽莎白。 “这就是为什么她还有的一面吗?” 阿尼姆斯菲亚将乌拉诺斯之枪从自己的脚腕上拽了下来,放在手中抻直,接着说道: “没错,这个恐怕就是象征着巴托里家族荣耀的巨龙,本来不会这么轻易的显现出来。” “但是本身就承接了传说的伊丽莎白有着这一技能,作为lancer伊丽莎白现界时,卡米拉的特性不会显现,但作为伊丽莎白的技能技能却并不会消失。” 就如同水消失了,但杯子依旧在那里一样。 刚好,原本属于伊丽莎白的‘非人’与作为伊丽莎白家族象征的‘非人’能够很好的契合在一起。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召唤过英灵,但他已经能大概猜出身为lancer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原有的模样了。 在拥有的‘人’的同时拥有着与的‘非人’,虽然本性善良,却又会做出残忍之事。 但由于与不能完全融合,因此不会成为太高位的龙种。 恐怕是个天真烂漫却又喜爱拷打的十四岁半龙少女吧。 与历史上的伊丽莎白·巴托里除了龙这一点以外,倒也基本契合。 应该在黑贞德召唤出灵基为assassin的吸血鬼卡米拉之后,通过连携召唤的方式来到法国,最后被卡米拉杀害与自身融合在了一起。 构成灵基的要素也零七零八地散落在了卡米拉的灵基中。 这也说明卡米拉与伊丽莎白融合的时间并不长,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被她勉强整合在一起。 伊丽莎白·巴托里本来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同伴,只可惜迦勒底一行人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如果说她可以被称作伊丽莎白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身后被束缚的严严实实的伊丽莎白示意。 “那么这家伙就应该叫巴托里了。” 阿尼姆斯菲亚将乌拉诺斯之枪对准了熟睡中的巨龙。 正文 44. 汇合 , “那么这家伙就应该叫巴托里了。” 说罢,阿尼姆斯菲亚就拿着乌拉诺斯之枪准备往下跳。 “喂!等等啊!” 仅离阶梯一步之遥,藤丸立香拉住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衣服。 宛若被吊车钩到了一样,阿尼姆斯菲亚只觉得自己被定在了原地,行动不得。 阿尼姆斯菲亚决定订正前文。 这小姑娘不适合学习魔术,反而更应该去学武术。 “怎么了?” 他回头看向了藤丸立香。 “所长就打算这么跳下去和龙战斗吗?” “不然呢?” “下面可是龙啊!” 虽然未曾亲手和巨龙对战过,但藤丸立香依旧通过黑saber见识到了龙种的威能。 巨龙的心脏就好像是天生的魔力泵,源源不断地向着它的身躯输送着魔力。 哪怕只是简单的呼吸,在巨龙的口中也会产生巨大的威力。 而数公里之下的这头血龙,单凭着呼吸产生的魔力就足以将巨量的血液倒灌向地下城的各处,显然不能当作普通的巨龙来考虑。 “那又怎么样呢?” 阿尼姆斯菲亚的回答让藤丸立香一时说不出话。 事实上,连从没接触过魔术的少女都能发现的非同寻常之处。 阿尼姆斯菲亚又怎么会没有考虑呢。 “我们想要出去的话,肯定要从伊丽莎白与下面的这条巨龙着手。这座地下城堡的规模你也看到了,就这么等着玛修和乔尔乔斯来找我们肯定不现实。” “那也太危险了.......” 语气有所减缓,但藤丸立香依旧没有放开紧抓着阿尼姆斯菲亚衣角的手。 她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但藤丸立香依旧不希望阿尼姆斯菲亚独自去和巨龙搏斗。 “没关系的。” 阿尼姆斯菲亚握住了少女的手,将其从自己的衣角上拿下。 “就相信我吧,区区巨龙而已,完全没问题的。” “真的吗?” 藤丸立香明亮的双眼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我从来不说谎——————” 话音未落,阿尼姆斯菲亚就推开了藤丸立香,背向后跳下了螺旋阶梯。 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向着血龙袭去。 从阶梯高处落下的人只会是等待着男主角接住的无体重荡漾同学吗? 不。 有可能是准备宰蛇的独臂忍者先生。 “mars!” 赤红色的光芒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闪烁。 ————————也有可能准备屠龙的独臂魔术师。 映入眼帘的光景变换着,螺旋阶梯在不断落下的阿尼姆斯菲亚眼中逐渐连成了一片。 与之前曾用来激励过藤丸立香的小魔术“march(三月)”类似,但却身为更加接近神秘本质的魔术“mars(火星)”。 火星,军神玛尔斯,在希腊神话中也被称作阿瑞斯。 是在基督教兴盛之前的前罗马时期最有人气的信仰之一,甚至远传到了地处亚洲的波斯,影响了拜火教中的军神巴赫拉姆的神话。 而巴赫拉姆的希腊名字则为韦勒斯拉纳,拥有十个化身的战争与胜利之神。 不过阿瑞斯并没有像自己在波斯的‘兄弟’一样同样有着胜利的好运。 尽管拥有着伟力,但神话中的阿瑞斯往往是吃瘪的那一方。 在罗马人的概念中,玛尔斯也是象征着受伤之后愈战愈勇,而非百战百胜。 这也是阿尼姆斯菲亚为什么更倾向于使用神秘性更小的——祭拜玛尔斯之月。 虽然火星魔术对于身体能力的加强更为显著,但也会加上些许‘无法战胜’的不幸。 这也是为什么在与弗拉德三世战斗时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选择使用火星魔术。 不过在面对仅仅是伊丽莎白·巴托里灵基一部分的巨龙,阿尼姆斯菲亚有着十足的把握———— 三十秒后,红芒命中了沉睡的巨龙,怒吼响彻地下城。 ******* 宛如春日炸雷般的龙吼仿佛就响彻在玛修与乔尔乔斯的耳边。 随后二人脚下的血池剧烈的波动起来。 “乔尔乔斯先生,纳达斯迪夫人,请小心————” 玛修举盾竖在了抱着纳达斯迪夫人的圣乔治身前。 蕴含着庞大的魔力,足以淹没走廊的血液从长廊的尽头呼啸而来。 “假想宝具拟似展开/人理之础!” 看上去略显薄弱的虚幻墙壁顺着玛修灰色的十字形巨盾展开。 然而与看上去的不同,玛修虚幻的宝具在血潮中稳稳地屹立着。 鲜血的浪潮逐渐平息,宛如惊雷般的龙吼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玛修小姐,我们快前进,声音传来的位置离这里很近,恐怕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已经和之前纳达斯迪夫人看到的巨龙遭遇了。” “是!” 乔尔乔斯与玛修加速在血池中前进。 随后他们也同样地在长廊尽头拐进了庞大的螺旋阶梯。 首当其次的,就是如同赤红的山脉一般,飞舞在阶梯间四处乱撞的巨龙。 成为亚从者之后视力变得极佳的玛修一眼便看到了在巨龙头顶骑乘着,前后翻转跳跃的阿尼姆斯菲亚。 乌拉诺斯之枪不断戳刺着巨龙的后背,每一次戳刺在伤口中留下了一根黑色的魔力桩。 “那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这就是终结技了!” 阿尼姆斯菲亚高喊着,将乌拉诺斯之枪插入了巨龙的头顶。 漆黑的魔力顺着枪尖从巨龙头顶的伤口溢出,而之前被插入巨龙背部的桩也同样释放起了魔力,魔力与魔力相互交融在一起,随后迅速的包裹住了巨龙庞大的身躯。 小山一样的躯体,如同引擎熄火的直升机一般,在空中停止了动作,随后坠向阶梯最底部的空洞中。 “噗————————” 巨物入水声传来。 紧接着漫天的血雨从玛修等人的头顶落下。 正文 45. 玛修的妄想 , 阿尼姆斯菲亚很早就想试一回了。 像这样骑到巨龙的头顶,打一套连招,最后使用终结技把龙击倒在地。 可惜中并没有长枪这件武器,不然他就可以彻底还原了。 更不幸的是,伴随着血红巨龙失去行动能力,骑在巨龙身上的阿尼姆斯菲亚也一同着螺旋阶梯底部的空洞坠落。 “mercury!” 银色的光辉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亮起,随后他不断下落的身影犹如被空气托举着一般平稳滑翔到了底部。 阿尼姆斯菲亚毕竟还不是猎人,不能从古代树的顶端直接自由落体到地面且毫发无伤。 “嘶—————” 同伊丽莎白一样,同样不断挣扎着妄图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中挣脱出来。 漆黑的魔力束却如同牢实的皮带一样,结实的捆绑着的全身各处。 浑身鳞片宛如燃烧着的赤红巨龙此时就像被一张黑色的渔网罩住。 足以轻松吞下一头大象的巨口也被阿尼姆斯菲亚的魔力束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动物全身最为强健的肌肉是位于下颌与上颚之间的咬合肌。 但仅限于咬合。 想要张开嘴的话,咬合肌能提供的力量远远小于之前。 甚至连咬合力的十分之一都不足。 因此不论怎样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呲牙咧嘴,展示着自己比成年人还要巨大的牙齿都无法起到一丝一毫的威胁作用。 被巨龙从高处落入血池中激起的血液化作漫天血雨落下。 智力仅仅相当于普通的野兽吗? 无视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血液,阿尼姆斯菲亚看着不停向着自己示威的巨龙想到。 连同头发在内,他的全身早就被血液浸透了。 与藤丸立香身上的迦勒底制服不同,阿尼姆斯菲亚身上穿的只是一件普通的格栅西服。 更何况因为左臂的消失,阿尼姆斯菲亚的西装还缺了一个袖子。 就算是有能够避水驱尘的魔术此时也该不管用了。 “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呼唤阿尼姆斯菲亚名字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 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一位妙龄少女。 但态度这么礼貌,肯定不会是藤丸立香。 “这声音,是玛修吗?”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去。 穿着略为暴露的铠甲,玛修同巨盾一起落入了阶梯底部的空洞。 “neptune” 以玛修的落点为中心四溅而起的血液被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牢牢的固定在了空中。 虽然说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血不血了,但血液在皮肤表面粘腻的感觉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希望尽量避免。 同时玛修脚下的血液也被凝固成了坚硬的平面。 “是!玛修·基列莱特,向您报告。” 手持巨盾的少女看了看阿尼姆斯菲亚身后被捆绑着的巨龙,有些惭愧。 “非常抱歉,我们来迟了。” “不,你来得很及时,这下压力就小多了。” 阿尼姆斯菲亚摇摇头。 “说起来要小心咯,我要取消魔术了,这下面还是很深的。” “欸?” 指了指身下的血池,随后阿尼姆斯菲亚轻挥手中的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 玛修这才注意到浑身闪烁着银色光芒的阿尼姆斯菲亚居然稳稳地漂浮在鲜血之上。 之前被魔术·涅普顿固定在空中的血液竖直向下落去。 玛修周围在她跳落时被排开的鲜血也一同向着她回涌。 而玛修脚下坚硬的平面也在瞬间重新化为鲜血。 身底忽然失去着力点的玛修向下沉去。 虽然血液的密度要大于人体,甚至大于水。 因此人能够在血液中轻松的漂浮起来。 但身着铠甲,手执巨盾的玛修显然不在此列。 “欸———————?” 就把这当作阿尼姆斯菲亚的小小恶作剧吧。 浴“血”奋战的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因此在玛修沉入血液几秒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就再度使用水星魔术,让玛修和他一起悬浮在血池的上方。 “呼.....非常感谢,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不过心地善良的玛修并没有意识到来自阿尼姆斯菲亚的恶意。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她只有对阿尼姆斯菲亚的感谢。 真是礼貌的孩子啊。 内心略微感到惭愧的阿尼姆斯菲亚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话说回来,乔尔乔斯呢?难不成你们俩没有在一起吗?” “啊,没有。我和乔尔乔斯先生是在一起被转移到这个地方的。” 玛修连忙摇头否认道: “但是我们在来这里的途中碰到了被不幸卷入assassin宝具的普通人,为了安全起见,乔尔乔斯先生现在和那位夫人在上面待在一起。” “哦?被卷入的普通人吗?”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耐人寻味的说着,一边抚摸着自己的下颌。 一天一夜未曾打理,此时他的下巴上冒出了不少胡茬。 在这座地下城中,怎么可能会有普通人。 不过从玛修与乔尔乔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一点来看,对方确实是个没什么威胁的“一般人”。 恐怕这就是assassin卡米拉被分离出来的‘人’了吧。 玛修不断打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周围。 “那个......” “怎么了吗?玛修。” “那个,前辈和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在一起吗?” “哦,你说她啊,理由和你们差不多,安全起见就没让她下来。” 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再度回想起了藤丸立香的笑容,烦恼地挠了挠头。 总不能说自己推开她就一个人跳下去吧。 “立香————,可以下来了!”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阶梯上方高声喊道。 然而底部的空洞距离阿尼姆斯菲亚跳下的阶梯顶层有着数千米的高度,光凭借着声音传递信息显然不怎么可靠。 阿尼姆斯菲亚的回声回荡在空洞中,他并没有听到来自红发少女的回应。 “唔,我还是直接上去找她吧。” 在留下这句话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周身再度亮起了银色的光辉,飞向了螺旋阶梯的顶端。 只有老实人才会慢慢的走楼梯。 不过玛修显然并没有认真听到阿尼姆斯菲亚说了什么。 在阿尼姆斯菲亚呼唤藤丸立香的一瞬间玛修就已经陷入了混乱。 居然是立香吗!居然直接称呼前辈的名字了吗————————! 难不成在这段她不在,只留下阿尼姆斯菲亚先生与前辈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当中。两个人又增进了许多的感情吗?! 这么想来,前辈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这个年纪正是恋爱如同潮水般泛滥的时候———— 朱丽叶只有十四岁就和罗密欧一见钟情,而前辈已经十八岁了。 虽然喜欢玩一些令人尴尬的梗,但难保前辈不会与看起来成熟可靠的阿尼姆斯菲亚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些什么啊!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前辈从自己的身边慢慢离去了。 甚至已经看到了阿尼姆斯菲亚与红发少女卿卿我我的场面了。 不要啊!!!! 玛修彻底的迷失在了自己的幻想中。 不过实际上也没差太多就是了。 正文 46. 封印指定(更新版) , 视野不断抬高,阶梯底部的空洞逐渐变小,阿尼姆斯菲亚看到了正向下观望着的藤丸立香。 红发的少女安静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向着自己靠近。 两人对视着。 “.......” 没有回应。 “哟,早上好。” 虽然只有一天,但阿尼姆斯菲亚总觉得自己已经有许久没有说过这句话了。明明昨天刚到法国的时候他就已经对着所有人都说过了一遍早上好。 时间还真是一种奇妙而又深奥的东西。 不过总之,不知道说什么时,就先问好吧。 “.........” 然而藤丸立香依旧没有应答他。 这是生气了吗? 是因为战斗的时候直接把她排除在外了吗? 又或者是因为些别的什么东西呢? 难不成是在为自己担心吗? 身为下属的藤丸立香关心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所长”上司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但为此生气就未免太过了吧。 难道是喜欢自己吗? 不可能的。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将人生三大错觉甩出自己的脑海。 虽然藤丸立香平时表现得像个猥琐大叔一样,但这种时候居然又意外的像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或许是好事吧。 但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他会很苦恼。 因为除了母亲以及亲戚之外,阿尼姆斯菲亚在两个世界认识的女性加起来也不超过两只手的数目。 和历史科学之类的东西比起来,女人心对于阿尼姆斯菲亚造成的困惑更大。 阿尼姆斯菲亚能够根据暴露出的信息准确地判断出对方究竟是哪一位英灵,但他却无法得知红发少女闹别扭的原因。 女孩子的学问也和时间一样奇妙又深奥啊。 阿尼姆斯菲亚不由得感叹着。 或许他该找一个文科比较好的同学补习补习女人心的试题了。 不过他之前曾听说过:这样的话。 “对不起,让你独自待在这里。”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在少女身旁漂浮着的水银之星与被束缚着的伊丽莎白。 虽然这俩都不能算作是人。 但准确的来说红发少女待在这里也不算一个人.....吧? 但他还听过相同的人说过另一句话:类似于这样子。 “哼。” 少女终于给了他一丝回复。 真的奏效了。 阿尼姆斯菲亚决定回去就把这两句话奉为至理名言。 “不过,巨龙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我看到了.....” “那你也该看到玛修也来了吧?”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 “嗯...” “那你还在等什么,让可爱的后辈久等可不好吧?来,我带你下去。” 少女从身后紧紧地环抱住了阿尼姆斯菲亚。 “我们走吧。” 阿尼姆斯菲亚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讶到了,他愣了几秒,随后无奈的说道: “喂喂,这样可不方便下去啊。我也会帮你施加魔术的,自己飞不会更舒服一些吗?” “不————” 藤丸立香摇摇头。 “就这样带着我下去,我就原谅你。” “这........” 眼看从背后环抱着自己的少女没有一丝一毫要放手的迹象,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妥协。 “至少要来前面吧?这样会更安全一点。” 阿尼姆斯菲亚少一只手臂,相比较反手背人,显然抱人更安全一些。 “嗯!” 藤丸立香的声音似乎又恢复了精神,精神到阿尼姆斯菲亚认为之前她都是装的一样。 很好,很有精神。 红发少女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将他的右手环在自己的腰间,柔软的躯体则紧贴着阿尼姆斯菲亚。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社交距离的概念。 “我们出发吧,所长!” “我说,你之前该不会都是装的吧?” “嗯.....” 藤丸立香用食指比着嘴唇,思索了思索说道: “保密~” 好嘛,咕哒子也有少女的秘密了,多新鲜呐。 怀抱着藤丸立香,阿尼姆斯菲亚跃下了螺旋阶梯。水银之星与被束缚着的伊丽莎白也漂浮着跟着他们一同向下飞去。 ******** 虽然自由落体只需要三十秒,从下向上全速飞向也只需要几分钟。 但抱着一个人缓缓下落显然不能算在考虑范围之内的事情,花费的时间也大大增多。 距离阶梯底层的空洞越来越近,自阿尼姆斯菲亚下落开始就一直在他怀中未曾说过一句话的藤丸立香突然开口道: “所长,可以教我魔术吗?” 阿尼姆斯菲亚惊讶的看向了怀中的红发少女。 “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不想无能为力,不想就这么站在别人身后了。” 在冬木市面对黑saber的宝具时这样,奥尔加玛丽所长的死是这样,阿尼姆斯菲亚失去的左臂也是这样,这次与巨龙的对战也是这样。 她始终站在他人的身后,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想再看到他人牺牲什么了————” “很好,不过我不能教你啊。” “为什么?所长的魔术很强吧?”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还是不能教你。” “为什么?” “我的魔术,是会被封印指定的。” 阿尼姆斯菲亚一字一句地说道。 藤丸立香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口中听到了从未耳闻过的名词。 但仅仅是理解字面意义,她也觉得十分不妙。 “封印指定是什么?” “啊,抱歉,你之前应该完全没接触过这方面吧。总而言之,是由魔术师协会发起的一项抓捕有才能的魔术师的行动。” “......是会抓捕犯罪的魔术师吗?” “嘛....虽然确实有些魔术师会因为违背的原则而被处刑。但封印指定的立意还算是好的,本质上是为了将作出惊世骇俗成果的魔术师保护起来,为子孙后代留到后世作为现代魔术成果的展示品。” “怎么感觉听起来像是标本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实际上也确实会像标本一样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你该不会想要等到自己拯救世界之后就被魔术师协会抓到时钟塔里当几百年标本去吧?” 藤丸立香沉默着摇了摇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那所长不会被封印指定吗?” “当然不会了,奥尔加玛丽死了,我现在可就是君主·阿尼姆斯菲亚。时钟塔就是由包括阿尼姆斯菲亚家在内的众多君主家族建立的,他们怎么会抓我呢。再说,时钟塔也压根抓不到我。” 阿尼姆斯菲亚失笑否认。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其实说谎了。 包括那句他从不说谎在内都是谎言。 阿尼姆斯菲亚最擅长的就是讲述谎言,换句话来说,就是让别人相信自己。 谎言中也往往参杂着许多真实。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要到最后才能揭晓。 “虽然我的魔术是毋庸置疑的,值得被封印指定的成果,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格学习。”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藤丸立香,突然认真地说道: “但是你不一样,你有着那份才能,所以能答应我吗?” “答应什么?” “即使你旁观学会了,也绝对不要使用出来。” “....嗯。” 红发少女点了点头。 虽然答应了阿尼姆斯菲亚,但藤丸立香的心中依旧充满疑惑。 正文 47. 消失的吸血鬼 , “答应我,即使学会了,也绝对不要使用我的魔术。” 阿尼姆斯菲亚如此对着怀中的少女说道。 他并不打算主动去教藤丸立香该如何使用天体魔术。 然而虽然能够学习他的魔术的人除了阿尼姆斯菲亚本人以外几乎不存在,但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归根结底毫无技术含量。 不需要天资也不需要积累。 不需要努力也不需要付出。 只需要相信就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曾在管制室内和罗玛尼说过: 这句话并不只是单单的玩梗,也的确承载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核心。 信则有,不信则无。 正如阿尼姆斯菲亚手札中所记载的。 人类的存在属于宇宙的一部分,人类的思考能够影响到客观现实。 在光的双缝干涉实验中,人的观察与否就会影响到实验的结果。 如果实验直接或间接的在人的观测下进行,那么光会以粒子的形式出现。 如果没有,则光将会以类似于电波声波的波的形式出现。 光的波粒二象性与双缝干涉实验也被当作了量子力学的经典论题。 人类天生相信着科学,观察着科学,信任着科学,因此世界变为了科学的模样,法则与规律变为了属于人类的,科学的规律。 神明与幻想种们主宰的神代也从地球上结束,被迫转移到了世界的里侧。 魔术师们自信着自己的占星术是奏效的,所以即便早期占星术中缺少计算了两颗主要行星,结果也依旧完全正确。 但当海王星与天王星被发现之后,虽然自视高人一等,可本质上身为人类的魔术师们同样承认着科学的真实性。 之前的占星术自然就不再被相信了。 不再被相信,就不再会产生正确的结果。 弗拉德三世与伊丽莎白所持有的属性,就是最好的例子。 尽管他们生前只是普通人,但后世人们的认知逆转了现实。 无辜的怪物就这样产生了。 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实际上就是在用自己人类的本质制造类似一类的产物。 因此,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也不能完全保证不会有任何其他人能够使用他的魔术。 十分困难,但不代表不能做到。 他能感觉得到,藤丸立香就有这个能力。 阿尼姆斯菲亚自己无所谓时钟塔的追捕,他也压根没想过要与魔术协会的人碰面。 可在他怀中的少女,与自己完全不同,她在拯救世界之后要与时钟塔打的交道还多。 阿尼姆斯菲亚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藤丸立香背负起的苦难。 所以他才不打算教导她。 可不教导不意味着藤丸立香无法学会。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和怀中现在紧搂着自己的红发少女做出约定,即便她学会了,也不要使用。 “所长,你现在的表情,相当吓人喔。” 藤丸立香出声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思绪,他回过神来。 “哦?是吗。” “当然了,所长你自己可能没有察觉,实际上脸色要比通宵三天的罗曼医生都要差啊————!” 藤丸立香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双手放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搓揉着。 “而且脸上的肌肉都挤在一起了。” “喂,快停下来了,要看不清下面了。” 倒也不是真的看不清,从藤丸立香双手的缝隙中,阿尼姆斯菲亚依旧能够看到外界的光景。 但少女双手略微冰凉而又柔软触感让阿尼姆斯菲亚内心的压力颇大。 再加上依旧在他怀中那富有活力,充满曲线的身体。 这个时候立起flag的话就尴尬了。 “果然还是,有些累吗?” 藤丸立香停止了继续搓揉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容,双手环抱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将小巧的下颚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呵,你关心的倒还不少。放心吧,区区几场战斗而已,我完全应付的来。”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累是真的累了,但也仅限于肉体。 阿尼姆斯菲亚的精神状态依旧很好,他的灵魂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停歇。 不过尴尬时例外。 怀抱着藤丸立香的阿尼姆斯菲亚下降的途中,与老老实实走楼梯下行的乔尔乔斯碰了个正着。 不巧的是,乔尔乔斯的怀中也抱着一位女性。 而且还以只有一只手的阿尼姆斯菲亚无法完成的公主抱。 “哦!阿尼姆斯菲雅先生,还有御主小姐,你们果然在一起啊。这下我就安心了。” 正直的乔尔乔斯老师根本没有往别处去想,他只是单纯的在行动不便的环境中为应当守护的人提供便利罢了。 尽管对象的身份存在着疑点。 但身为守护圣人的圣乔治,他是万万不可能就这么放着自己怀中的少妇独自一人前行在没过腰部的鲜血当中的。 没什么不妥的。 阿尼姆斯菲亚仔细打量着乔尔乔斯怀中的银发贵妇。 少妇嫩滑的肌肤与充满光泽的长发让阿尼姆斯菲亚估计对方只有约莫不到三十岁。 一副未亡人的黑色丧服打扮也符合伊丽莎白·巴托里丧夫的年纪。 想来她便是被assassin分离出来的“人”了。 那么现在还有都齐了。 只剩下还不知所踪。 “啊!太狡猾了!” 藤丸立香的反应却远比阿尼姆斯菲亚猛烈。 “居然是公主抱——————!我们也来吧,所长!” 红发的少女指着在鲜血中前行的乔尔乔斯与纳达斯迪夫人说道。 “如果能用到另一只手的话,我早用了。”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的说着。 说实话,他的手有些开始发酸了。 看来在法国特异点结束之后,他真的要回去进行一些锻炼了。 “啊,对不起....所长。” 藤丸立香的印象中,阿尼姆斯菲亚依旧是个四肢健全的人。 “没关系,实际上我也经常觉得自己的左臂还在一样。” 依旧幻肢痛一刻不停地侵扰着阿尼姆斯菲亚。 “说起来,既然遇到了,我用魔术带你们一起下去吧。” “那就帮大忙了,十分感谢您” 正文 48. 失意后辈 , “就让我用魔术带你们下去吧————” 忽视了在他怀中里胡闹的藤丸立香,阿尼姆斯菲亚对着乔尔乔斯说道。 “那就帮大忙了,十分感谢您,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乔尔乔斯依旧非常的稳重。 虽然乔尔乔斯对于他现在抱着的贵妇完全没有其他别的想法,但他自己也清楚。 不管怎样,就这么抱着一个刚刚丧夫不久的年轻未亡人,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许不好的影响。 如果能直接跟着阿尼姆斯菲亚滑行降落到螺旋阶梯底端的话,简直太好不过。 “请问.......” 乔尔乔斯怀中的银发贵妇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开口发问: “有什么事吗,夫人?” 阿尼姆斯菲亚没想到属于吸血鬼卡米拉‘人’的一部分居然会主动向他搭话。 难不成对自己还没有定位吗? 又或者是真的普通人? “您就是玛修小姐所说的的所长吗?” 纳达斯迪夫人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嗯,是这样没错,看起来我就不需要介绍自己了,我确实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的所长,您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与纳达斯迪夫人对话,一边挥动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银色的光辉笼罩在了身着黑色丧服的少妇与乔尔乔斯的身躯上,随后二人缓缓的漂浮了起来。 乔尔乔斯虽然是第一次体验水星魔术的失重感受,但生前曾屠戮过巨龙的他再搭配上英灵优秀的身体能力,乔尔乔斯十分迅速的在空中找到了平衡。 可和他一起漂浮起来的银发少妇就没那么从容了。 “您好,阿尼姆斯菲亚所————” 正打算和阿尼姆斯菲亚打招呼的少妇毫无防备的漂浮了起来,富有成熟魅力曲线的胴体在空中打转着。 “哇呜啊啊啊啊——————! “请小心。” 乔尔乔斯也同样寻找着平衡,只剩下一只手的阿尼姆斯菲亚还要抱着怀里的藤丸立香,因此只能自己靠近了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无规律旋转的银发少妇。 视野不停反转的纳达斯迪夫人眼看着有人靠近了自己,本能的抓住了阿尼姆斯菲亚。 她终于停止了翻转。 漆黑的丝质长裙被血液浸透,紧紧地贴在了少妇的身体上,甚至能够隐隐看到衣物下的肌肤。 这样的景象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呈现。 “呼————。” 少妇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长吁了一口气。 “真的十分对不起,阿尼姆斯菲亚先生。露出这么丢人的一面,给您添麻烦了。” 随后纳达斯迪夫人的脸上表露出一丝羞愧,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不,是我太仓促了,没有考虑到夫人你从来没有使用过魔术,抱歉。” 阿尼姆斯菲亚决定还是先对她礼貌一些。 这么看上去,面前的少妇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像是伊丽莎白那样一上来就出言不逊,态度极差。 和一个正常的人类毫无区别,当然,除了身材比较吸引人的目光这一点—————— “啊!所长,不行!不可以看!” 将双手捂在他的眼睛上,阿尼姆斯菲亚怀里的藤丸立香强行阻止了纳达斯迪夫人曼妙的身姿继续吸引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 毕竟和“真”圣人的乔尔乔斯不同,阿尼姆斯菲亚显然不能做到坐怀不乱。 阿尼姆斯菲亚对面的银发少妇也意识到了自己目前的状态,一只手紧拉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衣服,另一只手臂挡住了胸前的丰满。 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羞红,缓缓地将身体向后蜷缩。 藤丸立香随后遮挡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急速地将自己的迦勒底制服外套褪下,披在了纳达斯迪夫人的身上。 “谢谢.....” 眼看着银发贵妇披上了自己的衣服,红发少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重新解放了阿尼姆斯菲亚地视野。 看着重新紧贴在自己身上,上身只剩下一件被血液浸湿之后更为透明的纯白衬衫的藤丸立香,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说道: “我说,现在你的暴露程度更大一些吧...” 众人继续下降,藤丸立香十分不在乎地说道: “事到如今,我完全没关系的,重要的是不能让所长占到其他女性的便宜了。” 听她这么说,阿尼姆斯菲亚也无法反驳,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 “前———辈————!” 阿尼姆斯菲亚等人逐渐接近了阶梯底部的空洞,玛修的身影不断地变得清晰。 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清楚了起来。 玛修此时一手撑着自己的十字形巨盾,另一只手则对着上方接近自己的藤丸立香不断挥手。 “玛修————” 阿尼姆斯菲亚怀中的红发少女在听到了来自可爱后辈的呼喊之后也向着空洞中的玛修挥起了手。 “master—————欸?” 随后玛修看到了正怀抱着藤丸立香的阿尼姆斯菲亚,以及只剩下白色衬衫的藤丸立香。 “欸欸欸欸欸欸—————?” 为什么,为什么前辈会在所长的怀里,为什么前辈的衣衫不整了,难不成那两个人已经...... 直接忽视了披着藤丸立香外套的纳达斯迪夫人与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乔尔乔斯。 比起之前尺度更大的幻想在玛修的脑海中上演了起来。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的茄子后辈依旧需要努力。 正文 49. 疑点 , 怀抱着藤丸立香,阿尼姆斯菲亚降落到了位于螺旋阶梯底部的空洞中,随后稳稳地漂浮在了血池上方。 “玛修————!” 刚等阿尼姆斯菲亚悬停在血面上,他怀中的红发少女就迫不及待地挣脱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臂,准备靠近玛修。 “喂!危险!” 藤丸立香显然是忘了自己并没有被阿尼姆斯菲亚施加漂浮的水星魔术。 “呜啊!” 少女踏向血液的左脚毫无阻碍地沉了下去,藤丸立香顺势失去了全身的重心,就这么向着血池里载去 阿尼姆斯菲亚显然不能就这样放任红发少女坠入血池当中。 不同于英灵的体质,如果藤丸立香在这个时候把来路不明的血液呛入肺中的话,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因此他一边出声提醒着藤丸立香的同时,一边给少女套上了水星魔术。 藤丸立香已经倒向一旁的身体缓缓地漂浮了起来。 “哦哦,多谢了,所长~” “唉————。”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说了,抱着你你一起下来的话会很危险。” “抱歉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吗? 阿尼姆斯菲亚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前辈,没关系吧?有受伤吗?” 玛修则是第一时间来到了藤丸立香的身边,关切地问。 红发少女摇了摇头说道: “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 玛修放心地长出一口气,不过,还有一件更让她担心的事情。 “还有.....” 看着面前吞吞吐吐的玛修,藤丸立香有些疑惑。 “还有什么?” 玛修看着藤丸立香衬衫下隐隐透出的雪白肌肤,脸色有些发红,扭扭捏捏地说道: “还有....前辈的外套去哪里了。” “哦,你说这个啊————————,嗯?” 藤丸立香脸上突然浮现了诡异的笑容。 “欸........?前辈?” 看着面前的御主,玛修总觉得有些不妙。 “难不成玛修很在乎这个吗?” 藤丸立香缓缓地靠近了玛修,一颗一颗的解开了自己胸前的纽扣,与少女的红发形成鲜明对比的洁白颈部逐渐暴露在玛修的眼前。 “maaa......master?” 红发少女的脸几乎和玛修的脸庞挨在了一起,胸前的纽扣也来到关键的位置。 “前前前前....辈!请停下来!” 眼看着藤丸立香又搞出了什么粉红气氛的场面,阿尼姆斯菲亚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转身对着刚刚降落的纳达斯迪夫人询问了起来。 而玛修的双眼则转成了一团,不知安放在何处,但还是忍不住被藤丸立香展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吸引着目光。 “哈哈哈哈哈————” 藤丸立香忽然笑着重新系上了纽扣。 “果然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吧。” 眼看危机解除的玛修似是安心似是可惜的叹了口气。 “前辈,以后请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即便是这种时候,玛修也依旧很有礼貌。 “欸,可是玛修的反应很有趣啊,和所长完全不一样。那个人在关键时刻只会冷着脸说什么‘到此为止了’,很扫兴的。” 咦,前辈还跟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做过这样的玩笑吗? 玛修的心中突然燃起了嫉妒之火。 冷静!玛修·基列莱特,这样不行下去啊! 玛修不断地在内心告诫着自己。 随后她跟着藤丸立香的目光一同看向了正在与银发少妇交谈的阿尼姆斯菲亚。 “啊,前辈的外套。” 玛修看到了藤丸立香披在纳达斯迪夫人身上的迦勒底制服外套。 “对哦,我把制服外套借给她了。” 啊,这样啊。这么说所长和前辈还没有发生什么。 玛修总算安心了。 “说起来,您是叫纳达斯迪夫人,对吧?”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面前的银发少妇说道。 “嗯。” 少妇点了点头。 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耐人寻味地摩挲起了自己的下巴。 或许玛修与乔尔乔斯没有发现,正常人也根本不会注意这种事。 但阿尼姆斯菲亚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曾了解过许多有关于历史的轶事。 就比如说伊丽莎白·巴托里下嫁的正是伯爵·费伦茨二世·纳达斯迪,匈牙利的时任太仆寺卿。 虽然伊丽莎白从未跟着丈夫改姓,历史上也自然不存在着纳达斯迪夫人,但要说在这个吸血鬼卡米拉的宝具中出现的纳达斯迪夫人只是个被卷进来毫无关系的普通人,阿尼姆斯菲亚显然不能相信。 十有八九就是伊丽莎白·巴托里的‘人’了吧。 “那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继续提问道。 银发贵妇摇了摇头: “除了亡夫的名字以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尼姆斯菲亚皱起了眉头。 “连这里也是吗? “嗯。” 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那就意味着自己面前身着丧服的贵妇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包括这座地下‘城堡’属于自己这件事也同样没有意识到。 这就不正常了,理论上来说,伊丽莎白·巴托里就是忘了什么也不能遗忘关押自己一生的这座城堡。 更别说还有什么都记得,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伊丽莎白在旁边和巨龙一起躺着,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想到任何一点能足以解释这个问题。 而最该出现的到现在也没有现身。 不过,总之先向着玛修与乔尔乔斯解释一下自己的发现吧。 他们俩恐怕到现在也还认为纳达斯迪夫人只是单纯的被害者。 “这样啊,情况我大致了解了,非常感谢您。请您去一旁和那位红发的少女等候吧,我要和玛修以及乔尔乔斯先生交流一下情况。”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对着玛修与乔尔乔斯示意。 接到指示的两人随即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开始了讨论。 而藤丸立香则与银发少妇一起在不远处,守着被捆绑的巨龙与伊丽莎白,观望起了他们。 ******** “也就是说,纳达斯迪夫人也是assassin的——————” 在听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解释之后,玛修正待出声,却被一根食指挡住了嘴唇。 是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指,他回头看向了正在与藤丸立香交流的少妇,随后说道: “嘘,还是先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玛修沉默着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需要找到,才有解除assassin宝具的可能吗?” 乔尔乔斯沉思了许久说道。 “正是如此。”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不过眼下究竟在哪里还是一个谜。 他们总不可能将这座地下城的每一个甬道都探索一遍。 正文 50. 交谈 , 阿尼姆斯菲亚正向着靠近他身边的玛修与乔尔乔斯解释着他的发现。 藤丸立香则与银发的贵妇一起,在阿尼姆斯菲亚的不远处守候着。 尽管红发少女想要竭力地听到阿尼姆斯菲亚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传入她耳中的声音总是微妙的介于‘听到’与‘听不清’之间。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音断断续续的进入了藤丸立香的耳廓中。 明明能够听到些许,但完全无法知晓大概。 “咕呜呜呜呜呜——————可恶啊!” 藤丸立香有些不甘。 虽然也能猜到阿尼姆斯菲亚大致要和玛修与乔尔乔斯他们说的内容—————— 无非就是一些关于这座城的主人,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历史故事吧。 但她还是想知道所长到底说了些什么。 “那个,您是叫藤丸...立香小姐吗?” 少女身旁银发的贵妇突然对着藤丸立香说道。 “喔,是我哦。” “藤丸是姓吗?” “是哟,不过你就叫我立香好了,藤丸听起来怪怪的,总觉得像个男生一样。” “这样啊,立香小姐也是姓氏在前,名字在后啊。您是来自印度的吗?” 藤丸立香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 “嘛....应该比印度还要再靠东很多吧,有什么奇怪的吗,我们那边的人都是这样子的。” 虽然她的地理很差,但也依稀还记得日本是被称为极东之国的地方。稍微往西的话,则是朝鲜半岛与冲国这样子。 而印度的话已经脱离她对亚洲的认知了。 毕竟长相完全不一样嘛。 随后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右手握拳轻锤自己的手心。 “啊!不过好像在欧洲都是名在前,姓在后。玛修和罗曼医生都是这样的,所长的话.....说起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清楚。” “没错,大部分的欧洲人都是姓氏在后。不过,匈牙利人除外,我们也是将名字放在后面的。” “诶,匈牙利人也是亚洲人吗?” 藤丸立香看着面前银发少妇深邃的面容与挺拔的鼻梁,有些不敢置信。 跟她比起来,阿尼姆斯菲亚长得更像是个亚洲人。 纳达斯迪夫人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欧洲似乎只有匈人会这样做。或许我们的祖先也是从东方来的吧。” “唔.....这个世界上的谜团还真多呢。” 红发少女苦恼地说。 藤丸立香不知道特异点上空的光环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清楚为什么人理会被烧毁;不知道玛修的过去,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甚至不知道与自己相处这几日的阿尼姆斯菲亚的真名究竟叫什么。 她想要了解更多。 “立香小姐很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吗?” 银发少妇对着依旧竖着耳朵期望着获取些信息的藤丸立香问道。 “当然了,所长他们可是在背着我讨论着什么啊!” 明明自己是迦勒底的最后一名御主,又有什么事不可以和自己说? “说不定待会儿会单独地和立香小姐说呢。” 纳达斯迪夫人排解道。 藤丸立香心中也清楚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所说的事八成已经和自己交待过一遍了。 但她还是不喜欢这样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藤丸立香气愤地坐到了被阿尼姆斯菲亚捆绑地严严实实的巨龙的鼻子上。 如同车轮一样巨大的双眼紧盯着她,狭长的竖瞳中仿佛燃烧着火焰,眼珠中透露的满是威胁—————— 这一切只能让红发少女更好受一些。 “略略略~” 藤丸立香转身毫不在乎地对着巨龙吐出了粉舌,随后根本不管巨龙的反应,直接扭头无视了它。 银发的少妇显然依旧没有克服对巨龙的恐惧,没有跟着藤丸立香一同靠近巨龙。 “啊,不用怕的,这家伙已经被所长的魔术固定了,没办法动的。” “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看————” 说罢,藤丸立香还挑衅般的拍了拍身下巨龙的牙齿。 眼看着除了无能狂怒以外,巨龙没有做出一丝反应,纳达斯迪夫人这才安心的同红发少女一起坐在了的鼻尖上。 “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的魔术还真是厉害啊,连这样的巨龙都能制服。” 贵妇对一直望着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的红发少女说道。 “对吧~,所长的魔术很强吧。” 依旧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虽然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实际联系,但藤丸立香依旧骄傲地鼓起了胸膛。 突然,她看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食指比在了玛修的嘴唇上。 “啊!那个所长居然————” 没有理会吃痛的巨龙,红发少女激动地在的鼻尖上站起了身,跺着脚。 “呵呵呵————” 忽然传来了银发少妇的轻笑声,打断了正要发作的藤丸立香。 虽然感觉这笑声有些耳熟,但藤丸立香并没有深思。 “怎么了?” “立香小姐,喜欢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吧?” “诶?怎么看出来的?也许我喜欢的是玛修呢,那孩子虽然看上去很正经,实际上却有些色呢。” “不————” 银发少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立香小姐看向玛修小姐的眼神,和看向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的目光完全不一样。” “那又能说明什么。” 仍然盯着谈话中的阿尼姆斯菲亚,藤丸立香重新坐了下来,只是这次离贵妇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这确实说明不了什么,但立香小姐一直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吧。” “......只是稍微地,有有一点点在意他。” 沉默了一阵,红发的少女才继续补充道: “我和所长认识其实才只有几天喔。” “咦,是这样吗?” 纳达斯迪夫人有些意外,看到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亲近的抱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想着即便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关系,也该熟识了。 “所长的身份到现在我也不清楚的说,所以我一开始对所长的态度很不友好,但后来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所长他还是帮了我。” “这样看来,阿尼姆斯菲亚先生是一位很好的人啊。” “但是.....我却没能帮到所长。” 藤丸立香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也许这才是隐藏在她乐观外表下的真实模样。 “?” 银发的贵妇有些不解。 “我昨天和所长告别时,他的两只手都还完好无损————” 藤丸立香看着阿尼姆斯菲亚空空如也的左半边肩膀说道: “明明知道所长可能会遭遇危险,我却没有选择跟他一起去。我,本来可以帮到他的....” ......... “我不了解魔术,也不会战斗,好不容易有了能做到什么的机会时,却没能抓住。” 红发少女低着头说道,让人难以看清她的表情。 “这么说,你对阿尼姆斯菲亚先生抱有着亏欠的态度,所以你就开始在意起了他吗?”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我就讲一个有关于我和亡夫的故事吧。” 正文 51. 往事的回忆 , “既然立香小姐这么在意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的话,我就讲一个有关于亡夫的故事吧。” “亡夫.......吗?” 藤丸立香明亮的双瞳注视着一身丧服的银发少妇。 纳达斯迪夫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无奈地说道: “嗯,还要感谢立香小姐呢。其实,我也是在和立香小姐的交流中才回想起的。” “欸?为什么?” 藤丸立香有些惊讶,为什么和自己聊天就能回想起记忆? “立香小姐还不知道吧,我的记忆现在其实很混乱,只有出现在这个地方之后的记忆。就连对亡夫的印象也是从自己身上的这身丧服得来的。” “但是.....夫人你有记得自己是匈牙利人吧?” 藤丸立香可还没忘了刚刚才讨论完的话题。 “是的。” 银发少妇对着藤丸立香笑了笑,继续说道: “这也是遇到立香小姐之后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东西,我和立香小姐说不定很能相处得来呢。” “那————,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们再聊更多吧。” “嗯,要是能出去的话,我很乐意。” “所长的话,绝对做得到的。” 红发少女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立香小姐还真是信任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啊。” “毕竟他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嘛,这样的话想不去相信他都很难啊。” 虽然很奇怪,但藤丸立香还是不得不承认阿尼姆斯菲亚的确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就好像脸上写着“快来信任我”一样,阿尼姆斯菲亚浑身散发着这样的氛围。 尽管迦勒底已经被雷夫的背叛而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虽然举止很相似,角色构成看上去也很类似。 但藤丸立香始终觉得,雷夫与阿尼姆斯菲亚不是同一类型的人。 罗曼与达芬奇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不然他们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将阿尼姆斯菲亚转移到特异点中了。 “以前的我,也是这样相信丈夫的。” 纳达斯迪夫人的眼中露出了追忆的神色。 藤丸立香没有打断她,继续倾听着。 “第一次见到亡夫的时候,我只有十二岁。作为婚约对象的他却已经十八岁了,我们差了整整六岁喔。” 那段记忆显然对于少妇来说十分轻快,就连她叙述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欢快了起来。 “我在那个时候每天都有在幻想自己未来会被怎样伟大的人迎娶,被通知自己有了婚约对象之后还有些兴奋呢。” “结果现实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十八岁的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瘦弱少年。见面之后,我超失望的,嘛,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只想嫁给英勇的骑士,甚至恨不得自己也成为故事里的骑士。” “但婚约已经定了下来,似乎是涉及到了什么利益,我后来就和他一起搬到城堡里居住了。” “但夫人和丈夫间应该很恩爱吧?” 尽管叙述的内容全是失望,但纳达斯迪夫人脸上洋溢的表情却很幸福。 即便是藤丸立香也能够看出来,面前的贵妇一定有着一段美好的婚姻生活。 自己和所长相处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藤丸立香无从得知。 “恩爱吗?确实,明明那个时候发生的日常完全不怎么有趣,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依旧很开心啊。不过,真正信任起来他,是结婚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欸,直接结婚了吗?” “唔,是哟。” 纳达斯迪夫人仔细地打量了打量藤丸立香,随后说道: “在我像立香小姐这么大的时候,我的儿子已经会说话了哦。他在这里的话,应该比你还要再年长几岁吧。” “欸?!” 藤丸立香的世界观出现了些许的偏差,她之前还把面前容貌依旧艳丽的少妇当作大姐姐一样的角色。 没想到已经差了自己整整一辈了吗? 中世纪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光明。 “呵呵呵,虽然这样,但我还没有服老喔,立香小姐可千万别把我当作长辈了。” 银发的贵妇再次轻笑。 “即使想那样做,也做不到的,夫人你看上去真的很年轻。” “.........我的丈夫也经常这么说呢。” 又想到什么一样,纳达斯迪夫人沉默之后缓缓说道。 “在我们结婚之后不久,邻国就来进犯了。虽然他的体格并不算强健,身手也还差得远,甚至还不如我。” 说到这里时,银发少妇的脸上还有些许的得意。 “但我丈夫他很有才哦,精通很多外国的语言,也很有战略的头脑。国王于是就让他成为了大臣,最后还成为了作战的主指挥官。” “那个时候,他就被人们尊重并叫做了,我的梦想似乎也成真了。所以尽管两个人之间聚少离多,我们之间的感情却变得更好了。” “虽然战事在他的领导下很顺利,但我们的领地属于与邻国交界的地方,因此时常还是会有敌国的士兵跑到我们的土地上骚扰。” “为了不给丈夫添麻烦也为了不给他蒙羞,我那个时候也尽力管理着领地的每一个角落。也曾为了自己的领民亲自去与敌国的指挥官索要补偿。” “说起来还有些丢人,我家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呢,结果我却是有名的抠门夫人。” 纳达斯迪夫人虽然嘴上说着丢人,可语气中却充满了自豪。 “我不是所谓的花瓶,也不是单纯的联姻工具。虽然我和丈夫的婚姻是利益的交换,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却是货真价实的。” 看着银发贵妇幸福的回忆着,藤丸立香不由得出声感叹道: “真好呢。” “什么?” “夫人你,能帮到丈夫呢。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藤丸立香总是能回想起奥尔加玛丽临死前的哀嚎。 但让她印象更为深刻的,则是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 “这才是我要说的呢。” 纳达斯迪夫人却轻笑着摇了摇头。 “欸?” “立香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做些什么事的呢?” 在阿尼姆斯菲亚出现之后,藤丸立香的脑海里依旧只想给奥尔加玛丽报仇。 一方面是因为在特异点f·冬木市时,奥尔加玛丽给予自己的照顾。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藤丸立香无法容忍雷夫的暴行。 她没有把灵基转移与圣杯战争当作是什么很严肃的东西。 尽管知晓着自己身上肩负着拯救人类的重任,但藤丸立香对此没有实感。 一开始就已经死于爆炸的奥尔加玛丽依旧同他们修复了特异点f,被压在了石柱下的玛修也因为成为了半从者而毫发无损。 直到已经慢慢被接纳为同伴,前一天还与自己互相打趣,活蹦乱跳的阿尼姆斯菲亚以满脸憔悴的神色和缺失一条左臂的姿态出现在藤丸立香的面前时。 她才发现自己有可能再也无法同阿尼姆斯菲亚一起对话。 藤丸立香终于意识到了修复特异点的战斗并非是一场儿戏,而是足以让她永久无法再见到某人的残酷现实。 “.......看到所长受伤之后。” 纳达斯迪夫人点了点头说道: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想做些什么是从小的梦想。” “难道不是吗?” 藤丸立香也想拯救人理。 “可能算是吧,但这和想要帮助某人的心情是无关的。” “嗯?” 红发少女有些不解。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亡夫罢了,想要替他分担一些压力,想要不被他甩在身后,想要和他站在一起。” “想要做些什么,是对谁都有的。但想要和某人并立在一起的心情,我却只对亡夫有过,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的喜欢上了他吧。” 正文 52. 约束 , “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情,大概谁都会有吧。但想要帮助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不被他落下,想要待在他的身旁,我却只对亡夫产生过这样的情感。” 银发的少妇取出了之前被自己摘下的漆黑面纱,在手中把握着。 “也许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爱上了他吧。” 她回忆往事的轻快表情消失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却是略为无奈又透露着几分苦涩的微笑。 “但,他已经不会再夸赞我了,也不会再回来了。” “现在再想的话,幸福也好恩爱也罢,或许只剩下了痛苦.......” 藤丸立香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些迟疑。 “不是这样的——————!” 红发的少女再度站起说到。 她最终无法忍耐下去。 “那又是什么样呢?” 纳达斯迪夫人的态度却平静地出奇。 “虽然不能再和丈夫分离这一点很令人悲伤,但你们之间的感情所剩下来的,绝对不只是痛苦!” “还有留下些别的什么吗?” “夫人你在回忆时很幸福吧,这就是剩下的,除了痛苦之外的事吧?” 人总是喜爱着自以为美好的事物。 藤丸立香也自然如此。 在听闻了纳达斯迪夫人的讲述之后,她由衷觉得两人的故事十分美好。 因此不应该就这么被故事的主人公自我否定掉。 “至少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依然能够对往昔经历的事情感到喜悦吧?依旧留下了宝贵的回忆吧?” “......” “呵呵,是这样哦,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银发少妇轻笑着打破了沉默,面上则重新绽放着释然的笑容,仿佛之前的苦涩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但不论是苦涩还是释然,都是无比真实的感情。 “欸?” 藤丸立香对于面前银发贵妇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惊讶。 “和他生前度过的每一件事的回忆都十分宝贵,宝贵到连记忆稍稍模糊我都想要落泪的程度啊。” “但,在亡夫去世的时候,我的泪水已经流尽了。尽管悲伤,我也仍然拥有着值得珍惜的回忆。你能感受到这份心情吗?立香小姐。” 一边说着,纳达斯迪夫人一边将自己的黑色面纱递到了藤丸立香的手中。 “这份心情...?” “嗯,这份心情————。” 少妇的双手轻轻放在了藤丸立香的脖子两侧,随后将红发少女的面容缓缓扭向了阿尼姆斯菲亚所在的一侧。 “这份想要站在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的身旁,和他一起创造美好经历的心情,立香小姐能感受到吗?” “我.....不知道。” 又一次轻笑着,纳达斯迪夫人放下了自己的手。 “呵呵,立香小姐的话,没必要急于去寻找答案。我只是觉得,立香小姐所注视着的的对象是阿尼姆斯菲亚先生,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也说不定呢。” “只不过,当那份感情出现在心中时,请不要错过,一定要抓住它。” “要问为什么的话。” “想要创造回忆时候却无法做到是很痛苦的哟。” “趁可以做的时候多做一些吧,不要像我一样这么后悔。” 许久的沉默之后,红发少女缓缓地点了点头。 纳达斯迪夫人的脸上绽放出了笑颜。 “那,就约好了喔。” 银发的少妇向着藤丸立香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 少女愣了愣,随后也将自己的手指伸了出来,与纳达斯迪夫人的小指勾结在一起。 “我,不会食言的。” 两人相视一笑。 “抱歉呢,立香小姐。” 银发少妇突然对着藤丸立香道歉了起来。 “怎么了?这么突然。” “说是想要和立香小姐交谈,结果到最后却变成我自顾自地想到哪里说哪里了。” “哪里哪里。” 一边否定着,藤丸立香一边摇头。 “完全没关系的,我对夫人您的故事也很感兴趣的。” ******** “说起来——————” 再度落座于巨龙鼻尖上的藤丸立香忽然问道。 “匈牙利也有拉小指的习俗吗?” “哦,你是说这个吗?” 银发的少妇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小指说道。 “嗯嗯。” “嘛,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不过听人说好像和十字军有关,里面还有段骑士与公主之间的爱情故事呢。” “嘿,这样啊。” “立香小姐也知道这个故事吗?” “不——————”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的故乡可没有十字军,但是也有拉小指作为约束的见证呢,不过和爱情故事没什么关系吧,不如说还有些恐怖。” “欸,很恐怖吗? 红发的少女装模做样的点了点头。 “嗯~,最初的版本好像是要把小拇指切掉一半来契约的,而且如果违背誓言的话,要吞下一千根针的。” “......这也有些太残忍了吧。” “是哟,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家最后都不切指头了,一千根针什么的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了。” “这真是太好了。” 看起来纳达斯迪夫人在为自己幸存下来的小拇指而庆幸着。 而藤丸立香却在怀疑着自己。 这样思考着。 “啊——————!” 一旁传来的惊呼声与纳达斯迪夫人随后靠近她的躯体打断了藤丸立香。 “欸?” 难不成有敌人了吗? 藤丸立香急忙对着靠向自己身侧的纳达斯迪夫人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银发少妇那充满诱惑力的身体。 即便依旧披着自己的迦勒底制服外套,但在素黑的丧服包裹下依旧让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更有魅力。 难怪所长会忍不住看了。 随后藤丸立香看到了,从巨龙阴影中露出一半,小心窥伺着自己的。 浑身长满眼珠的不明生物如同会呼吸一样,有节奏地上下漂浮悬动的着。 眼睛也跟着节奏如同建筑物顶端的翻转广告牌一样依次眨着眼。 倘若不是已经与这小怪物熟识了起来,她也会被吓一跳吧。 毕竟就水银之星这诡异的外形,再配合上这里诡异昏暗的环境,身下的巨龙,直接拿去拍恐怖片都不需要加特效吧。 “怪....怪物!” “没事的,夫人,它是所长做出来的魔术礼装,虽然看着很吓人,但没什么危险的。” “真的吗?” 纳达斯迪夫人依旧没能从这座地下城中诸多非人怪物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你看。” 红发的少女挥了挥手,而水银之星在接到命令之后,欢快的飘了过来,蹭起了藤丸立香的脸颊。 她还有样学样,像是阿尼姆斯菲亚一样抚摸起了水银之星。 水银之星也在抚摸下惬意的合上了所有的眼珠,连同浑圆的身体都变扁了几分,成了一个椭圆。 “忽略掉外形的话,其实就和只普通的小狗差不多嘛。” 正文 53. 端倪 , 红发的少女来回搓揉抚摸着水银之星的身躯。 “忽略掉外形的话,其实就和只普通的小狗差不多嘛。” 看着藤丸立香手下表现得极为温顺的水银之星,纳达斯迪夫人也逐渐的放下了警惕。 从这样的表现来看,硬要说是宠物的话,也能算是吧。 只是, 长得未免有些太古怪了,说是地狱来的恶魔也不为过吧。 她听闻过小亚细亚的领主们似乎会豢养狮子、猎豹和老虎之类的猛兽当宠物。 也不乏有国王饲养鳄鱼蜥蜴之类的爬虫。 但水银之星明显不是个一般的生物。 眼下所待在的这个城堡当中就已经够诡异的了。 更别说已经有不断追捕她的怪物这种前车之鉴了。 脑海中回想起反曲的细长四肢与怪物那苍白的皮肤,还有失去耳目,只有一张长在额头上的嘴的面容。 仅是回想,纳达斯迪夫人就不寒而栗。 因此,银发的少妇依旧拒绝靠近这个奇怪的生物。 感受到除藤丸立香以外另一人的目光,水银之星脱离了惬意的放松状态,正前方的硕大眼珠好奇的看向了纳达斯迪夫人,随后眨了眨。 ........ 不动声色地,银发少妇将自己的身形完全埋在了藤丸立香背后。 然而比起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少女来说,她的身材还是略显高大,显然不能完全遮住她。 在注意到纳达斯迪夫人躲到藤丸立想的背后之后,水银之星的兴致更加高涨,遍布在其身体上下左右的小眼睛也一齐聚焦在了银发少妇的身上。 眼珠怪物缓缓地漂浮着靠近了纳达斯迪夫人。 而伴随着水银之星的不断靠近,纳达斯迪夫人也不断地向后退缩。 “......嘛。” 看到纳达斯迪夫人仍然对水银之星抱有着距离感,一进一退,藤丸立香决定打破这个僵局。 红发少女一把抓住了原本将悬挂在她脖子上的吊链,随后将其缓缓拉到了纳达斯迪夫人的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纳达斯迪夫人并没有在水银之星的身上感受到有类似于之前追捕她的怪物一般的恐惧感。 不单单是外貌的丑陋,银发少妇对于那些怪物存在的本身就抱有着恐惧。 “这家伙只是作为装饰品被造出来的喔。” 倘若让阿尼姆斯菲亚知道自己做出来的足以释放一次相当于对城宝具的魔术的礼装就这么被藤丸立香简单的称作吊坠的话,不知又该作何打算。 不过,在藤丸立香收下作为吊饰的水银之星之后,她就没想过要使用它。 这还是她收到第一份来自它人的礼物。 因此在水银之星变成诡异的长满眼睛的怪物之后,藤丸立香还有些许的落差。 她还是很中意原先的吊坠的。 如果现在不说的话,恐怕没人会觉得这家伙原本是个标致的吊坠吧。 不过现在这个表现得像是小狗一般的怪物,也还算是讨喜,也很亲近她。 倘若可以忽略掉外表的话。 似乎游戏里也有仿生女仆只喜欢这类型的宠物,还会让它们互相吞噬。 美名其曰。 总之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那个......” 纳达斯迪夫人勉强发声,对着藤丸立香问道。 “会把吊坠做成这样,阿尼姆斯菲亚先生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吗?” 银发的少妇曾听说魔术师们都是些异于常人的角色,虽然眼前的藤丸立香看上去并不是这样。 但难保阿尼姆斯菲亚不会如此。 “哈哈哈哈————” 听到所长风评被害,藤丸立香开心地笑着,把玩着水银之星的同时对纳达斯迪夫人解释道: “倒也没有到那种程度啦。这孩子一开始被所长造出来就只是个会自转会反光的普通吊坠而已。”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银发的少妇伸手指着漂浮在空中对着她不断眨眼的水银之星。 “欸嗯唔唔唔——————” 藤丸立香开始困难起该如何给纳达斯迪夫人解释发生在水银之星和阿尼姆斯菲亚的乌拉诺斯之枪上的异变。 有关于世界里侧之类的东西,她自己也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啊,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对不起。” 眼看藤丸立香陷入了困惑当中,纳达斯迪夫人道起歉来。 “不不不,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夫人你完全没有关系的。” “我完全没关系的,只是我的好奇而已,如果立香小姐不方便解释的话,不解释也可以的。” “也没有难到那个地步了,总之就是和这里有关了。” 藤丸立香指了指四周。 “和这座城堡有关吗?” 目光跟随着红发少女的手指,纳达斯迪夫人扫视向了周围。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嗯,总而言之就是这里的世界规则和外面有些不一样,而所长造出来的东西又很独特,因此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水银之星就从普通的吊坠变成怪物了。” “唔,是这样,阿尼姆斯菲亚先生还真是了不起啊。” “那个人的话,魔术很强的喔。” 好像在吹嘘自己一样,藤丸立香吹捧道。 “是是是————” 纳达斯迪夫人一边笑着一边无奈地附和到。 果然面前的红发少女还是坠入了情网而不自知啊。 帅气什么的,强大什么的。 哪怕只是一丝丝好感,最后也会越陷越深的。 “不过,说起奇怪的爱好,所长搞不好真的有——————” 藤丸立香忽然一鬼鬼祟祟的回头道。 “欸?” 这把纳达斯迪夫人吓的不清,她才刚刚放下心来确信阿尼姆斯菲亚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指了指身下的巨龙,藤丸立香又指向了不远处地被束缚着的少女。 “你看,捆绑方式很独特吧?” 啊,这个啊。 银发的少妇松了一口气。 确实......是有些偏向成人化,不过作为成年人来说,阿尼姆斯菲亚有些爱好也是正常的。 贵族间也偶尔会找些类似这样的乐子。 阿尼姆斯菲亚的这个,如果用英国人的话来讲,好像是叫latexsuit之类的。 不过纳达斯迪夫人还有更在意的一点。 “那孩子是.....?” “哦,是叫伊丽莎白来着,这头龙的话,好像叫巴托里。” 藤丸立香满不在乎的说道。 正文 54. 杀戮冲动 , 浑身被阿尼姆斯菲亚用魔术束缚着的少女玩味地看着与藤丸立香对话的银发少妇。 纳达斯迪夫人总觉得这个少女的视线中包裹着些别的东西。 某些让她不愿深思的东西。 她对这道视线有着本能的恐惧。 就好像是面对着之前追捕她的怪物一般恐惧。 “这孩子.....是谁?” “你看,所长的爱好果然很奇怪吧?” 藤丸立香并没有察觉到纳达斯迪夫人的语气。 “这.....就先放在一边吧。她为什么会被阿尼姆斯菲亚先生束缚起来呢?” “嘛,她和这头龙,的话都可以被算做拉我们到这个诡异地方的元凶。” 藤丸立香一边指了指怒视着她的巨龙。 “元....凶吗?” 如果说这头巨龙的话,她或许还能理解,但纳达斯迪夫人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看体型只有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也是元凶之一。 “嗯。”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 “听所长说,这孩子叫伊丽莎白,而这家伙的话——————” 红发的少女来到了巨龙的眼前,略微贴近,露出了明快的笑容。 “叫巴托里来着。” 巨龙黄金般澄澈的眼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眼中流露出的怒火仿佛能将这道身影点燃一样。 哈,确实很吓人,但没什么作用。 藤丸立香就是喜欢看这副表情。 要不是脚下是不知深浅的血池,只能靠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勉强漂浮着的话。 她甚至想要趴在地上。 “伊丽莎白.....和巴托里吗.....?” 银发的少妇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夫人你有听说过吗?” “诶...我觉得是相当熟悉的名字呢,不过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不过,所长好像说过巴托里家在匈牙利是什么有名的贵族,夫人你从匈牙利来的话,听说过也很正常呢。” “嗯...立香小姐说的有道理,是有这个可能。” 纳达斯迪夫人心中仍然留有着疑团,但现在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 目前她回想起的所有事物都是经由与藤丸立香的交流所产生的,更具体一些的事物,她自己也不怎么清楚。 但与之前回想起的不同,有关于和的回忆让她倍感恐惧。 而藤丸立香不知道的是,在十五世纪的欧洲,巴托里家族根本还没有起步。 “现在只抓到了两个,听所长说,如果我们想要从这里出去的话,还要找到另外一个家伙。” “元凶,是有三个人吗?” “唔,也倒不是这样。”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把我们传送到这个敌方的敌人只有一位,但是好像她在这个世界中分成了几个不同的个体。” “这头巨龙难道和这个小姑娘原本是一个人吗?” 银发少妇惊讶地问道。 “嘛....毕竟是魔术召唤出来的从者呢,不合常理很正常的。据所长推测,应该还有一个在这座城堡中。” 这个名词仿佛重锤一般落在了纳达斯迪夫人的脑海中。 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头突然有些痛。” 强忍着痛楚,纳达斯迪夫人对着藤丸立香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抱歉,让您担心了,立香小姐。” “真的没问题吗?” “嗯,还在忍耐的范围内,没必要在意我的。” 藤丸立香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关心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哦。” “让您费心了。” 眼看着银发少妇恢复了原状,她才再度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不过,对着小孩子也就算了,对着巨龙也这么做,所长到底有多喜欢这种风格啊。” 然而,让藤丸立香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后。 “我怎么一来就听到我的风评被害了。” 正是阿尼姆斯菲亚。 他承认自己有这样的爱好,但对于伊丽莎白与巨龙的处理他敢发誓,绝对只是个意外。 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啊!所长,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吗?” “不要岔开话题啊!我的爱好是什么情况?” 红发少女撇了撇嘴,说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所长难道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吗?” “喜欢倒是喜欢.....但我绝对没有——————” “好了!这里就足够了!” 藤丸立香强势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解释。 “这..........唉,你说是就是吧” 长叹一口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不再多做解释,回到了正题。 “休息休息,我们差不多要准备继续前进了。” “所长找到的下落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完全没有头绪,但我们总不能待在这里守株待兔,你也该知道对方是assassin吧?越早找到对方的行踪对我们越有利。” 说罢,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纳达斯迪夫人。 虽然不知道的下落在哪里,但他没有跟藤丸立香解释的是,面前的少妇九成就是了。 可阿尼姆斯菲亚发现眼前的银发少妇与藤丸立香相处的还算融洽。 甚至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 因此他决定不对少女阐明真相,就这样一直保持谎言到最后,也挺好的。 虽然说不知为何,纳达斯迪夫人失去了记忆,可单单是的话,也没什么危害。 说到底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撒谎,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难道我们要找遍这个地方的每个角落吗?” 藤丸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她也知道这座城堡到底有多大。 “还有别的方法吗?快走吧。” 阿尼姆斯菲亚先行一步飘向了上方巨大的螺旋阶梯,玛修与乔尔乔斯也跟上了他。 “唉~。” 这回轮到藤丸立香叹气了。 “既然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已经说了,我们还是抓紧行动吧,立香小姐。” 银发的少妇对着藤丸立香提议道。 “是啊,没有别的办法了。” 重复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话,红发少女行动了起来,只是她的情绪依旧低落。 随后对着已经飞向空中的阿尼姆斯菲亚追去。 银发的少妇也紧跟在她的身后。 但纳达斯迪夫人的头痛却在愈发加重,她的耳边仿佛一直回响着一词。 接着,映入她眼帘中的事物也变得一片猩红了起来。 漂浮在空中的银发少妇停止了继续向上攀升,在原处缓缓地蜷缩着。 “果然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注意到少妇异状的藤丸立香回过头来,来到纳达斯迪夫人的身边关心的询问着。 “抱歉.....,立香....小姐,可能...有些严重,要拖累你们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场景,回头注视着两人。 银发少妇缓缓抬起头来,痛苦地对着藤丸立香道歉。 少女连忙搀扶住了她。 少妇的口中一片干涩,脑内的回响越来越沉重,视野中也只剩下了猩红。 纳达斯迪夫人转头看向了红发的少女,唯有衬衫领口上方的雪白皮肤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颜色。 仿佛有谁在不断地对她说着话一样。 宛如恶魔的耳语。 纳达斯迪夫人的脑海中涌出的声音,甚至吓到了自己。 但身体已经本能的行动了起来———————— 正文 55. 隐匿于‘人’ , 停下来—— 怎么能这样做... 为什么会想要做这样的事, 快停下来啊————! 虽然早有疑惑,但她仍不愿相信。 即便是自己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即便是自己应该待在匈牙利的土地上。 即便是自己不应该拥有自由活动的权利———————— .....这样啊。 于高塔中阴暗监牢度日的记忆逐渐涌上了纳达斯迪夫人的脑海。 指尖的指甲延长,口中的犬齿也锐利起来,银发的少妇扑向了正搀扶着她的藤丸立香。 雪白的脖颈就在她的嘴边,纳达斯迪夫人甚至已经能够察觉到少女细嫩皮肤下血液的流动。 “欸?夫人?!” 藤丸立香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摸不清头脑,纳达斯迪夫人钳制着她身躯的力量忽然增大,甚至连她都无法反抗。 随后银色的光芒迅速闪烁着,两人都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向着阶梯底部的血池坠去。 “立香!” 眼前的场景是阿尼姆斯菲亚从来没有预想过的场面。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失去了一条左臂,但总体来说,他们到达位于法国的第一特异点之后都处于一种顺风顺水的状态。 剿灭了大群的双足飞龙,歼灭了三骑龙之魔女召唤出的英灵。 找到了依旧在抵抗的法国军队。 甚至于在进入了assassin卡米拉的结界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也依旧顺利的捕获了两个从assassin灵基中分离出来的个体。 最为艰难的时刻还属他与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的对决。 可最后也还是以阿尼姆斯菲亚取巧的胜利结束。 因此他在遇到纳达斯迪夫人的时候想当然的忽略了其身上的疑点。 阿尼姆斯菲亚并非没有注意到,只是单纯的不屑于去深思。 “可恶————!” 现在想来,只能觉得羞耻。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解除了自己的水星魔术,以自由落体的姿态下落,一边对着纳达斯迪夫人从乌拉诺斯之枪上放出漆黑的魔力束。 然而在银发少妇与藤丸立香的纠缠中,纳达斯迪夫人锐利的的牙齿已经来到了红发少女的脖颈前。 “前辈!” 玛修与乔尔乔斯也注意到了身后发生的变故,俯冲而下。 阿尼姆斯菲亚眼看黑色魔力束不断地向下延伸,靠近坠落的二人,脑中快速推算着距离。 赶不上了———— 如果说今天藤丸立香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全部都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过失。 利齿咬向了红发少女的咽喉。 然而银发少妇却在仅离少女皮肤几毫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藤丸立香此时这才看清了她。 纳达斯迪夫人精致的面容此刻痛苦地扭曲着,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之前的端庄矜持而又美丽。 还未等少女提问,一道银白色的光柱从藤丸立香的肩旁射出。 几乎擦过了藤丸立香的脸颊,光柱穿过了纳达斯迪夫人的身躯,随后蒸发了几阶螺旋阶梯以及其后的墙壁。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光柱上灼热的能量粒子四溅到自己的皮肤上。 如同溃堤的大坝,奔涌的血液从墙壁的漏洞中喷出。 光柱消失,藤丸立香也重新掌握了平衡,不再坠落。 红发少女转头看向了发出光柱的方向,失去光泽的吊坠借由着她吊在脖子上的项链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胸前。 被阿尼姆斯菲亚制作出的只是个一次性用品罢了。 而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此时也触及到了被蒸发了半边身躯的纳达斯迪夫人。 但就像是之前遇到过的伊丽莎白一样,少妇的身躯化作血液,穿过了魔力束,随后在底部的血池中重新成形。 玛修此时也来到了藤丸立香的身边,面对着重新成形的纳达斯迪夫人,在红发少女的身前竖起了巨盾。 “前辈!没受伤吧?” “嗯嗯——”藤丸立香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了已经在下方和银发少妇对峙起来的阿尼姆斯菲亚身上。 “所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尼姆斯菲亚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眼中一片迷茫的纳达斯迪夫人,说道: “抱歉,立香。我没有告诉你的一点是,纳达斯迪夫人恐怕就是assassin分离出来的。” “那也只是吧?我们不是敌人吧?不是的,对吧?” 藤丸立香依旧不能相信之前还跟自己相谈甚欢的大姐姐一样的银发少妇会是敌人。 “如果只是的话,确实不是敌人。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动手。但她刚才确实攻击你了吧,立香。” “.......” “这是我的失误,你无需自责。” 没有理会少女的沉默,阿尼姆斯菲亚接着说道: “正是因为其容易藏匿于当中,才被大众所恐惧的。可笑的是,我明明说过这一点,结果到了这里却还是在到处寻找,却对视而不见。” 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正文 56. 吸血鬼 , “正是因为其容易藏匿于当中,才被大众所恐惧的。可笑的是,我明明说过这一点,结果到了这里却还是在到处寻找,却对视而不见。” 猛兽固然令人恐惧,可真正令人恐惧的不是猛兽的存在本身。 而是猛兽就在人的身边。 没有人会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森林中有一头老虎而感到恐惧。 但整个城市可能会因为动物园逃跑了一批毒蛇而陷入混乱。 因此吸血鬼最为大众所恐惧的一点并非是其诡异的特殊能力,而是吸血鬼就有可能潜藏在你我的身边。 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并不是个卓著的战士,连续几日的战果冲昏了他的头脑。 倘若说他从不知道吸血鬼的特性,或许阿尼姆斯菲亚还会宽心许多。 但偏偏阿尼姆斯菲亚对于这些知识烂熟于胸,所以才会如此受挫。 他解开了诸多的谜团,确立了诸多的事实。 会藏在哪里? 但却在如此简单的问题上栽了跟头。 就如同对弹反形成肌肉记忆的八周目玩家倒在了英雄古达的手上一样郁闷。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银发的少妇身着着与玛修初见她时完全相同的服饰,发出了著名三问的变种。 玛修对纳达斯迪夫人发出的提问感到惊讶。 “难不成,你都忘记了吗?” “我.....除了亡夫以外,什么都不记得。” “原来如此,无限的复活吗?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能遇到一直被追赶着纳达斯迪夫人吧。” 乔尔乔斯从鞘中抽出了圣剑·阿斯卡隆,正对着一身丧服的贵妇,锋利的剑刃上隐隐发出绛紫色的光芒。 现在他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了。 之前乔尔乔斯一直在困惑,为何一个瘦弱的贵族夫人能够在众多怪物的追捕下幸存。 恐怕纳达斯迪夫人早就死在那些四肢反曲没有五官的怪物手上无数回了。 只不过本人不会保留记忆,无法察觉到吧。 眼看着剑刃指向了自己,银发少妇漆黑的面纱下透出了紧张的神情。 “你们....是谁?究竟要干什么——————” 尽管失去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水星魔术,可纳达斯迪夫人依旧稳稳地踩在血池之上。 面对着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与阿斯卡隆的剑刃,银发少妇一步步的后退。 甚至都没有自觉吗? 阿尼姆斯菲亚沉思着。 伊丽莎白·巴托里所持有着的属性与真正存活着的吸血种有着本质的区别。 真正的吸血种是如同像一样的幻想种一般,与人类背道而驰的生物。 然而同幻想种绝对地无法与人类相容不同的是,吸血种是一种存活在两者夹缝中之间的群体。 也因此吸血种们在幻想种纷纷遁入世界里侧之后依旧活跃在已经属于人类的世界中,还留下了诸多的目击传说,也被魔术师们称作‘死徒’。 某种程度上来说,一只脚站在神秘世界,另一只脚却立足于人类世界的魔术师们也算的上是吸血种的同类吧。 当然,魔术师既不会吸血也做不到不老不死这一点要除外。 如果说死徒—————既吸血种的存在是与人类相当的,都在生命诞生时一同出现的话。 与巴尔干半岛上流传的目击死徒的传说不同,广为现代人所知的吸血鬼(vampire)是在十九世纪初时由英国作家约翰·威廉·波利多利在他的短篇小说《吸血鬼》(the vampyre)中才首次被提出。 约翰·威廉·波利多利是英国著名诗人拜伦的私人医生,《吸血鬼》的灵感就起源于拜伦和他朋友们的一次聚会上。 在聚会中,拜伦提议每人都构思一个恐怖故事。 于是与东欧传说中肤色深沉、尸体肿胀的死徒完全不同的吸血鬼就这么诞生在了约翰·威廉·波利多利的脑海中。 而值得一提的是,身为拜伦朋友之一的玛丽·雪莱也在这次聚会中构思出了影响世界的第一本科幻著作————《弗兰肯斯坦》。 总之,在威廉·波利多利的小说中,吸血鬼头一次被套上了一个彬彬有礼的贵族身份,鲁斯范勋爵就这么诞生了。 随后,十九世纪下叶,乔瑟夫·雪利登·拉·芬努的小说《卡米拉》(carmilla)被创作出来。 紧接着,十九世纪末,爱尔兰作家亚伯拉罕·布拉姆·斯托克创作的小说《德古拉》(dracula)横空出世。 与古代传说中死徒丑陋而又没有理智的动物形象相分割,直接奠定了吸血鬼的基本形象———贵族、文质彬彬、甚至能够控制他人思想的怪物。 花费近一百年的时间,脱胎于死徒却又和死徒不同的吸血鬼就此留在了人类的记忆当中。 和古代魔术师们错误的占星术一样。 既然出现了,留下了,人们还相信了。 那么就没有理由不存在,甚至于身为吸血鬼原型的死徒们也或多或少的被加注了一些现代吸血鬼的特征。 相比于死徒来说,以德古拉与卡米拉为代表的吸血鬼们恐怕更偏向是幻想种。 脱胎于没有历史依据,或者是东拼西凑的传说中的亚瑟王与齐格飞也是同理。 但是这些无法解释纳达斯迪夫人的记忆为何会缺失。 也同样无法解释银发少妇的身上没有透露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甚至是身为基督教圣人的乔尔乔斯也在有着谜团的情况下,把纳达斯迪夫人当作了普通人。 也就只有刚刚的一瞬间,银发少妇的身上流露出了吸血鬼的气息,直接触动了已经拥有智能的水银之星。 导致即便藤丸立香没来得及主动操作,也依旧自动放出了阿尼姆斯菲亚在其中预设好的魔术。 不过说是魔术,也就只是普通的魔力放出罢了。 水银之星被制造出来的用途就是为了让藤丸立香自卫,只是阿尼姆斯菲亚没想到会这么快的以这样的方式派上用场。 他也没有猜到乌拉诺斯之枪与水银之星有得到自我智能的机会。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夫人。” 银色的光芒环绕在他的体表,阿尼姆斯菲亚漂浮着逼近了银发的少妇,随后说道: “这可解释不清啊,尤其是你现在的状况——————”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扯下了自己领口的一枚纽扣,随手扔入脚下的血池中。 接着,在纳达斯迪夫人的注视下,阿尼姆斯菲亚的纽扣径直落下,随后被深不见底的血液所吞没。 “我是靠着魔术漂浮在这血液之上的,夫人你呢?” 阿尼姆斯菲亚在初次见到纳达斯迪夫人时,她正被乔尔乔斯抱在怀中。 必然是少妇在血液中无法行动自如,为了节省她的体力,乔尔乔斯才选择抱着纳达斯迪夫人。 然而现在纳达斯迪夫人却能够什么都不凭借就这么立足于血面之上,像极了能够随意操控血液的吸血鬼。 说眼前的银发少妇只是单单的死亡之后并且复活,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其中肯定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正文 57. 卡米拉 , 纽扣下坠,随后轻易地就被血池所吞没,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就这么简单的消失了。 失去纽扣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的领口松开,将他着装时精心埋在外套下方的纯黑衬衫暴露出来。 阿尼姆斯菲亚用右手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使其更加宽松。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又属于揭开伤疤的行为了。 并非是人变成了吸血鬼。 而是吸血鬼潜藏在了人中。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必须设法将潜藏在纳达斯迪夫人背后的吸血鬼激发出来。 “为什么?身为一介普通人的夫人您,为什么能站立在血液之上?” 与落入血液中的纽扣不同,纳达斯迪夫人同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的接触与交流必定会在某处留下痕迹。 “你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贵族吗?” 魔力在半空中凝聚着,逐渐形成了一副图像。 略显滑稽的绿色巨龙喷吐着恶魔一般的尖舌,环绕着被包裹在其中的红白双色的龙牙。 正是历史上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家徽。 “好好看看这个,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这是....这是....” 在看到阿尼姆斯菲亚给出的图像之后,银发的少妇明显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双手捂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看上去是有印象的吧,夫人。” 但阿尼姆斯菲亚不会留给纳达斯迪夫人缓息的时间。 “那么仔细看看我们,想起来什么了吗?” 他的猜测没有错,assassin的卡米拉将身为lancer的伊丽莎白·巴托里的灵基与自身融为一体。 然而埋藏在两位从者灵基最深处的‘人’实在是太过强大,以致于两者融合之后将与排除在外。 归根结底,伊丽莎白·巴托里的本性并不邪恶。 则凭借着自己的特性藏身于‘人’的身上,可也未能占据上风。 纳达斯迪夫人善良的一面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恐怕这就是在外界所看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assassin出现的原因—————— ‘人’完全不愿与‘非人’们为伍。 伊丽莎白与卡米拉在融合之前都能各自找到灵基中的平衡,使得‘非人’与‘人’共存。 而灵基融合之后的卡米拉反而无法压抑住从年轻的自己哪里得来的美好本质。 虽然如同一杯鸡尾酒一样,表面上得到了统一。 但在心象风景表现出的固有结界当中,则彻彻底底的将卡米拉灵基分裂的状态具现化出来。 抛开肉眼可见的差距,从纯净物还是混合物的角度来分析。 于是乎,不断被‘非人’们追逐的纳达斯迪夫人出现了。 无限重复着死亡、复生、死亡、复生、再度死亡、再度复生的循环。 如果没有外来因素的参与,这场猫鼠游戏恐怕会永远地持续下去。 倘若属于伊丽莎白·巴托里‘人’的部分没有占据上风的话,情况会更明朗一些,吸血鬼或许就在他们的眼前。 可惜的是,被深埋在了银发少妇的表面之下。 单单像是控制贵族与巨龙那样控制住纳达斯迪夫人是没有成效的。 阿尼姆斯菲亚必须要实打实的控制住吸血鬼才行。 刚才纳达斯迪夫人突然袭击藤丸立香就是一个好机会,可惜他并没能把握住。 面对着能够媲美对城宝具的水银之星的轰击,纳达斯迪夫人当然无法幸存下来。也因此完成了复生,好不容易占据上风的吸血鬼再度深埋在了‘人’的表面下。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枪口下,甚至尝试过自杀的伊丽莎白显然不会因为死亡而失去记忆。 纳达斯迪夫人也应该还有着记忆才对。 银发的少妇抬起头来,迷茫的双眼中倒映着阿尼姆斯菲亚与玛修等人的身影。 她有些动摇,但依旧坚称着: “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说会有理由导致纳达斯迪夫人的记忆受到影响的话,通过变量来看,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藏身于银发少妇身上的了。 玛修曾和阿尼姆斯菲亚说过,她与乔尔乔斯能找到这里也都是因为纳达斯迪夫人的指引。 如果说纳达斯迪夫人之前是一直从这处阶梯逃到玛修与乔尔乔斯所在的入口的话,或许能够说得通。 但要是现在这样,每一次复活都会失去记忆的话,就不太解释得了了。 这变相证明了纳达斯迪夫人不是因为复生而导致记忆丧失的。 再结合面对身为半英灵与英灵的玛修和乔尔乔斯时毫无异样,只有在面对依旧是普通少女的藤丸立香时,吸血鬼出现了动作这一点来看。 恐怕是吸血鬼的灵基影响了银发的少妇,导致她的记忆模糊了起来。 既然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阿尼姆斯菲亚就要接着趁热打铁,再度将被压制的激发出来。 “既然想不起来的话,就让我帮你回忆吧,夫人。” “你的真名就是伊丽莎白·巴托里,你的丈夫则叫弗伦茨·纳达斯迪。虽然你们的孩子依旧姓纳达斯迪,但是你根本没有跟着丈夫一起改姓,反而是你的丈夫开始用为姓。” “什么...?” 银发少妇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在你们结婚之后,纳达斯迪伯爵建立了赫赫的战功,但却不幸染病,在壮年死去。留下了你一个人作为未亡人继续管理着他的财产。”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并没有理会银发少妇的哭喊,阿尼姆斯菲亚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然而就在你的丈夫病重,临死前的一年。有关于恰赫季斯城中居住的女爵是个食人的恶魔这一流言就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匈牙利中。” “在纳达斯迪伯爵本人去世之后,流言愈演愈烈,最终来到了匈牙利国王的眼前——————” “那不是真的!我根本没有做!” “看起来夫人你已经回想起来了吧。” “那都是假的!都是谎言!我从来没有干过那些事!” “哦?那可不一定。”脸上带着戏谑地笑容,阿尼姆斯菲亚继续说道: “国王下令搜查恰赫季斯城,结果在你的城堡当中发现了一位奄奄一息的少女,你的仆人们也纷纷指控你在十年间虐杀了多达六百五十名处女。” “他们都在说谎!他们都该看到的!都该听到的!我从来都没有辱没过丈夫的名声!” 银发少妇的神情激动,不断地为自己辩解着。 “很遗憾,不论如何,你最终还是被软禁在自己的城堡中,度过了自己短暂的余生。” “换句话来说——————” “你已经死了,夫人。都该记起来了吧。” 阿尼姆斯菲雅的话语如同敲碎纳达斯迪夫人幻想的最后一柄铁锤。 银发少妇的身体无力地向前跪倒,悬浮在了血面之上。但口中仍在不断低语着: “我是...无辜的,他们都在说谎。” “说谎与否,靠你自己来证明啊————卡米拉夫人。” “不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 “是吗?那么就来向我证明吧,你究竟是不是吸血鬼。” 阿尼姆斯菲亚一面说着,一面向一旁侧身,露出了被自己遮挡住的红发少女。 “立香....小姐?” 血池沸腾了起来,无数之前阿尼姆斯菲亚曾看到的过的怪物从血液中涌出,如同潮水一般对着玛修与乔尔乔斯等人袭来。 阿尼姆斯菲亚脸色一变,挥动乌拉诺斯之枪,带着藤丸立香等人急速上升。 “啊啊啊啊啊啊!”纳达斯迪夫人痛苦地尖叫着。 随后大量的怪物也顺着血液从之前被水银之星开了一个大洞的墙壁上涌现。 同时,猩红的血液吞噬了银发的少妇。 正文 58. 事态激化 , 无数的怪物如同潮水一般从血液中出现。 嘶吼着、沉吟着、啜泣着。 浑身苍白,四肢反曲不断攀爬着的怪物们所发出的叫声充斥了整个螺旋阶梯的回廊。 短短几秒钟,纳达斯迪夫人纤细的身影就被怪物们啃食殆尽。 吞食掉银发少妇之没能满足怪物们的食欲也未能遏制怪物的行动,相反不断有新的怪物从血液中诞生。 就像是不停增生的菌群一样。 处在最底层的怪物甚至只能被同类活活踩死,随后化为恶臭的血水,再度化形。 位于顶层的怪物则攀爬着同类的身体与阶梯,不顾及疼痛将细长的四肢插入墙壁追逐着向上急速飞去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 整片阶梯所处的巨大回廊化作了沸腾的水壶,没有耳朵也没有双目的怪物就是这水壶中的水与蒸汽,上下翻滚沸腾。 之前被水银之星开出大洞的墙壁现在往外涌出的也不再是血液,而是成群成群的怪物。 “jupiter!”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颂唱,金色的符文浮现在了他的身前,随后粗壮的闪电闪过,将昏暗的回廊照亮了一瞬,也将从洞中涌出挡在了他们面前的怪物悉数化作了灰碳。 抽刀断水,水更流。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液体,也同样适用于现在无穷无尽的怪物们。 没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只在额头上有着一张不断嚎叫的血口的怪物就重新从巨洞中涌出。 所幸阿尼姆斯菲亚等人已经冲过了此处,但从下方无底血池中溢上来的怪物也追了上来。 两股‘洪流’冲击在了一起,无数的怪物们被挤成了肉泥,随后化为了血水。 接着‘洪流’与‘洪流’汇聚一起,以更猛烈的姿态袭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等人。 藤丸立香也借此机会看清了此刻的场景。 如果说前一秒这里只是个被鲜血覆盖着的,略显奇怪的场所。 那么此刻的恰赫季斯城无疑可以被称作地狱了。 “数量为什么会这么多啊!” 一面在玛修的带领下急速上升,红发少女一面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看样子所有的血液都可以变成这种怪物——————” 来自不断对着从身体下方‘生长’上来的‘塔’进行着清理的阿尼姆斯菲亚的回答。 “换句话说,他们是无穷无尽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眼看着回廊顶层的龙牙图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藤丸立香不禁着急地问道。 可以预料到的结局就是自己一行四人被怪物们追上,随后死于撕咬。 “非常抱歉,御主,在下的宝具仅仅只能对有限的目标释放。相比于消灭敌人,我更擅长守护。” 乔尔乔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也是....” 玛修也不甘的点了点头。 “....但是你们的话,应该能保全立香吧。”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发声。 “嗯,虽然数量庞大,可敌人的实力仅仅相当于普通人。有玛修小姐的配合的话,仅仅是守住一片区域应该不成问题。” 作战宽度的缩小可以有效地减少敌人能够实际投入到战斗中的战力。 温泉关的三百斯巴达人就是在狭小战线中才能抗衡波斯人的‘不死军’。 “那就好,等到上到顶层之后,你们只需要靠住墙角,保护立香就好——————” “小心!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玛修的话语突然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命令。 “嘭————!” 随后巨响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头顶传来。 玛修用巨盾将从上方袭来的怪物拍了出去。 然而更多的怪物如同水流一样不断向下扑来,玛修只能展开自己的宝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透明的障壁。 下方的怪物也涌了上来,将阿尼姆斯菲雅等人包围在了玛修的宝具内。 在地下城中保有估计这样的怪物的数量恐怕有几亿吧。 更别说还会复活。 “可恶,上面也出现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咬了咬牙,一边释放着闪电不断清理着周围涌来的怪物,一面彻底揭开了自己胸前的纽扣。 被他深埋在衣物下的皮肤暴露在外。 “所长.....这是————” 藤丸立香被眼前的场景所惊讶。 阿尼姆斯菲亚的脖子以下的每一寸皮肤都有如漆黑的幕布,失去星光的夜空。 甚至隐隐泛着一丝透明。 “魔术改造罢了,别大惊小怪。” 淡淡的说着,阿尼姆斯菲亚夜空一般的皮肤上亮起了橙色的光芒。 木星的图样清楚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一个如同一样的符号在覆盖了木星的图样之上。 是代表木星的天文符号。 “立香,把眼睛闭上。” “诶?”虽然不明所以,但藤丸立香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双眼。 “jupiter!”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大喝,无数的闪电以玛修的宝具为重心,向着四方蔓延而去。 就是闭上双眼的藤丸立香,视野也依旧是一片橙红,还能感受到惊人的热量。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的左臂还在的话,威力还能更大一些。 正文 59. 艺术就是爆炸 , “jupiter!”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高喝,以玛修的宝具为中心,经过加持的木星魔术‘朱庇特’瞬间充斥在了巨型阶梯所在回廊的每一个角落。 无比明亮的光芒一瞬间足以灼瞎一般人直视的双眼。 即便是在擅长防御的玛修的宝具守护下,藤丸立香也依旧能够用皮肤感受到雷电的灼热感。 而在阿尼姆斯菲亚释放完魔术之后,他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一截。 单论魔力储备几乎能够堪比圣杯的乌拉诺斯之枪也遭受到了如此剧烈的损耗,可以十足的证明刚才阿尼姆斯菲亚放出的魔力量究竟有多么庞大。 “呼————” 松了口气之后,玛修解除了自己的宝具。 尽管所有的怪物们都化作恶臭的血脓,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快,趁现在!玛修,把立香带到顶层之后准备好防守。” 趁着四肢反曲的怪物们重新塑形的空隙,阿尼姆斯菲亚对着乔尔乔斯以及玛修说道。 “所长呢?” 皱眉轻轻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臭味,红发的少女向阿尼姆斯菲亚提出了问题。 言语间,已经完全复活的怪物们再度向上涌了过来。 “我吗?” 阿尼姆斯菲亚平静的看着下方,随后轻挥一下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 银色的光芒消失,与他一起漂浮在空中,被紧紧束缚着的伊丽莎白径直落了下去。 “是时候该从这里出去了————” 就好像之前阿尼姆斯菲亚落入血液中的纽扣,落入怪物群中的伊丽莎白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就迅速地被分食,毫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铺天盖地的怪物们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于继续向上扑袭的怪物们也无法起到一丝一毫的阻拦作用。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还会再复活的吧?” 藤丸立香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突然的行动表示不理解。 明明无法起到阻拦作用,伊丽莎白还会不停的复活,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 阿尼姆斯菲亚,摇头否定道: “现在她们不会再单独复活了。” 纳达斯迪夫人和移动不便,泡在血池中的巨龙是在最初就被怪物们啃食了。 但上升了这么久,不提纳达斯迪夫人,阿尼姆斯菲亚也未能再看到巨龙庞大的身影。 再结合之前一直被伊丽莎白·巴托里的人性所压抑的的解放,阿尼姆斯菲亚推断,维系assassin灵基中不同成分平衡的状态被他打破了。 现在他又亲手将组成assassin灵基之一的伊丽莎白抛弃掉。 恐怕接下来要出现的就是外界的assassin一样的半龙半吸血鬼了。 不过,这正是阿尼姆斯菲亚想要的。 就是要释放宝具的家伙出来,他才能解除宝具 “好了,该上去了,立香。再不上去那些怪物就该自己下来找你了。” “等等!那所长也————” “区区assassin罢了,不用担心。” 阿尼姆斯菲亚轻松地对藤丸立香发出了最后的通告,随后操纵水星魔术将玛修与乔尔乔斯等人一同送上了顶层。 顶层的怪物们也应该复活了,不过数量相比于下方来说应该少得多。 仅仅只有一个从者可能会对付不来如此庞大的数量,但乔尔乔斯与玛修相互配合的话,保护好他们的御主显然不成问题。 也该试着让藤丸立香学习一些防身的魔术或者体术了。 身为御主的她必定要到战斗的第一线上去,然而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藤丸立香也必定需要分配额外的战力去保护她。 如果现在乔尔乔斯与玛修其中的随便一人能和他并肩作战的话,阿尼姆斯菲亚相信这场战斗的难度将会直接下降到入门级。 阿尼姆斯菲亚下方大片大片的怪物们突然停止了自下而上的追逐,停在了原地。 要来了吗? 随后怪物们的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道道伤痕————鞭伤、烫伤、烧伤、裂伤、刺伤、刀伤、扭伤、挫伤...... 仅仅阿尼姆斯菲亚能够辨认出的伤痕就已经数不胜数了。 还有许多他压根无法想象形成原因的伤口。 从怪物长在额头上的嘴中发出的哀嚎声响彻了回廊。 拷打的痕迹如同瘟疫一般扩散在怪物群中,所有的怪物都奄奄一息,静立不动。 甚至还在瑟瑟发抖。 接着血液从怪物们的伤口中被吸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团血球。 血球表面逐渐凝固,宛若丝绸一般。 然后一张脸出现在了血球丝绸般的表面上,如同丝绸下紧紧地裹着一个人一般,一个“人形”的生物缓缓地从血球中浮现了出来。 不过,说是人形,恐怕也没有人会在看到这样的角色之后认为其还是个人。 从血液中出现的正是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所见到的过的,半龙半吸血鬼的assassin。 卡米拉的双眼骤然睁开,金黄色的竖瞳扫视了一圈周围。 所后注目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呵呵呵~” assassin发出的轻笑与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从纳达斯迪夫人身上听到过的极为相似,但却从内心深处令人感到不适。 “没想到,是你们帮我压制住了那可笑的人性。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就赐予你没有痛苦地死亡好了。” “呵,你也好意思说?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我可看不出来跟那位夫人有什么关系。” “啰嗦!”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显然戳在了卡米拉的痛点上,黄金般的双眼如同冻结了一般冰冷。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往你那张烦人的嘴里塞满烙铁,接着再把它彻底撕碎。” “做得到的话,你就来啊。” 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惹人生厌的笑脸。 “咕——————!” 卡米拉被阿尼姆斯菲亚的行径彻底惹怒了,强忍着怒火释放了自己的宝具。 “流言的尽头,无辜者的牢笼,此即为血迹斑驳的谎言,恰赫季斯(?achtice)!” 收到了卡米拉颂唱的影响,周遭浑身布满伤痕的怪物们苍白的皮肤变得一片血红,纷纷痛苦地狂吼着涌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甚至连同顶层的怪物们也放弃继续攻击藤丸立香与乔尔乔斯他们,扭头跃下了阶梯。 “小心,所长!” 红发的少女也连忙来到了阶梯的边缘,望向了浮在半空中面对着无数怪物的阿尼姆斯菲亚。 “哦,立香啊。” 阿尼姆斯菲亚依旧不紧不慢地对着藤丸立香打着招呼。 “既然能赶上的话,就千万不要错过了。” “诶?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嗅了嗅空气的气味,点了点头,说道: “艺术————————” 随后他打了个响指,一道细小的闪电从他的指尖放出,劈向了下方。 怪物们的嚎叫声依旧绵延不绝。 ...... “呵呵,就准备受死——————” “轰!!” 一声巨响传来。 还没等卡米拉嘲讽完,爆炸的气浪就将她吞没。 冲天的气浪甚至让藤丸立香都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 但她仍然模糊地从双眼的缝隙中看到了张开单臂在气浪中稳稳漂浮着的阿尼姆斯菲亚,脸上甚至还有一丝享受的神情。 阿尼姆斯菲亚早在释放木星魔术时就谋划好了这场爆炸。 当雷电轰击在空气中时,会让氧气转变为臭氧。 臭氧本身则是一种比氧气还要强烈的助燃剂。 藤丸立香之前嗅到的奇怪臭味就是这个。 而臭氧要比空气略重,虽然在下落过程中会分解,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阿尼姆斯菲亚就是在等臭氧下落到怪物位置的这个时刻。 不如说臭氧的分解反而帮助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爆炸。 因为只有浓度降低到一个阙值之后,臭氧才会爆炸,而非燃烧。 现在助燃剂有了,可燃物&amp;assassin也有了,那么就只剩下艺术的结果了。 “爆炸” 正文 60. 监牢城 , 夹杂着血液,爆炸所产生的巨响和气浪瞬间充斥了整个回廊。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则挡住了投射到红发少女脸上的火光。 在爆炸中不断变换着源头的光线之下,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闪动着。 “前辈,请小心。” 顶着气浪,玛修靠近了藤丸立香,将巨盾竖在她的身旁,挡下在热量的影响中不断膨胀着的空气。 “玛修,这也是魔术吗?” 藤丸立香对着来到自己身边的玛修提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应该不算是魔术的范畴吧。” 玛修也只能凭借自己在迦勒底中接受过的教育勉强推测出爆炸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也未曾理解过。 归根结底,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还是一个魔术师们成立的组织。 既然是魔术组织,那么又要科学有什么用呢? 就算是在时钟塔里已经十分平民化的现代魔术科也依旧不会对与完全在神秘对立面的上进行过多的研究。 所谓的“现代”也就仅仅是代表着现代魔术科打破了魔术协会的贵族门阀制。 而非真正的属于人类的现代。 又或者说,像阿尼姆斯菲亚这样的魔术师在时钟塔内几乎看不到。 阿尼姆斯菲亚的状况更符合一些偶然间接触到神秘、未能得到系统学习的野路子魔术师类型。 萦绕着绛紫色光芒的剑刃斩断了扑向玛修身后的怪物头颅。 “不要放松警惕,玛修小姐,敌人会无限制的复活。” 乔尔乔斯的话语还未落下,圣剑阿斯卡隆就再度穿透了一个怪物的身躯。 被阿尼姆斯菲亚引发爆炸清扫一空的怪物们又一次汇聚了起来。 “是!乔尔乔斯先生。” 玛修重新挥舞起了手中的十字形巨盾,将对着自己袭来的敌人挨个嵌进了墙壁当中。 但在几乎无穷无尽的怪物面前,没有大范围杀伤性宝具的乔尔乔斯与玛修只能勉强维持着一小片安全区域。 如果saber·alter能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还有反攻的余地。 爆炸产生的气浪退去。 与复生的怪物们一同出现的是浑身一片狼藉的半龙半吸血鬼。 拍打着身后的双翅,卡米拉也飞到了半空中。 然而之前赤红的鳞片不再光鲜亮丽,面容上也布满灰尘,头顶的犄角甚至断掉了一根。 血液顺着卡米拉折断的犄角流下,她紧紧盯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双目也同样黯淡了下来。 “果然,一次简单的爆炸还不足以杀死英灵啊。” 面对着狼狈不堪的卡米拉,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哈哈哈哈哈——————!”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事情,卡米拉狂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 “你该不会以为,把我杀掉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吧?” “那大概率倒不会,毕竟我也见识过了,怪物和你都是会无限复活的吧。” 卡米拉的笑声停止了下来,接着对着阿尼姆斯菲亚提问: “既然知道这一点,你们又为什么要在这里挣扎呢?” 鲜血凝结成的尖刺穿透了卡米拉的身躯,assassin的眼中瞬间失去了原先的光泽。 阿尼姆斯菲亚则静静地守望着这一切。 随后卡米拉的‘尸体’同尖刺一起化作了血液,接着再度形成了身躯。 如同爆炸从未发生过一样,毫发无伤的半龙半吸血鬼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 “能击伤,就算是击败我又如何?只要还有魔力,我和我的仆人们就可以无限的复生。” “你的魔力难不成是无尽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操控着漆黑的魔力顺着自己的阴影蔓延。 “托那位龙之魔女的福,我现在的确拥有着无限的魔力供给。你们从踏入这座‘恰赫季斯’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失败了,你们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嘿,这样啊。” 阿尼姆斯菲亚依旧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顺带一提,就算你们在这里拖延再久也没有意义——————” 卡米拉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侧身躲过了从她身后死角处迸出的魔力束。 “我可不会再在你这种卑劣的伎俩上当了。” 阿尼姆斯菲亚装作苦恼的样子挠了挠头,接着说: “那可就麻烦了啊。” 漆黑的魔力束上下翻飞,不断地尝试着碰触到卡米拉的灵体,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痕迹。 然而都被卡米拉一一躲开。 这就是阿尼姆斯菲亚魔术的弊端,倘若是面对毫不知情的敌人偷袭或许可能见效。 但如果对着已经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的对手。 就未必能够奏效了。 更不要说是身体能力完全凌驾于人类之上的英灵。 生前曾身经百战的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自然能够轻松的躲过。 可阿尼姆斯菲亚的木星魔术就算是在面对贞德与卡米拉这种并不擅长战斗的从者时也依旧难起大用。 他诚然能够凭借着木星魔术控制住从者,再凭借着天王星魔术破坏从者灵基上的契约。 然而前提都要建立在能够命中的情况下。 “这些都是无用的。你就安心接受死亡的命运吧,不如说,唯有死亡才能逃离这片监牢。” 卡米拉不断闪躲着袭向自己的魔力束,但奇怪的是,她并未主动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出手,只是一味地让没有五官的怪物们持续攻击着藤丸立香等人与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抬手释放了几道雷电,将靠近自己的“仆从”们纷纷化作了焦炭。 “原来如此,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被困,最终度过了余生吗?” “你在说些什么?现在被困在恰赫季斯城内的人可是你们。”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卡米拉看向阿尼姆斯菲亚的眼神中却不再和之前一样。 “哦?你刚才也说了吧,我们只有死亡才能逃脱这里,可夫人你呢?” “什.....?” “你连死亡也无法逃离这里吧,恰赫季斯城就是你的心象风景,哪怕是在其中死亡,你也只会无限的复活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一语道破了卡米拉宝具的真相。 “你的宝具并非是有了无限的魔力才因此可以一直维持下去,而是压根没有办法停下来吧。你自己也该清楚的吧,这个宝具针对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从进入‘恰赫季斯’城的这一刻开始你就再也无法逃离了。” 如同库丘林会对螺旋剑无法抵抗一样,卡米拉同样有着自己的弱点。 并非是太阳也并非是大蒜,正是她自十五岁开始一直居住到临终的城堡。 见证了伊丽莎白·巴托里一生的城堡,也是囚禁了她一生的地方。 恰赫季斯。 若非有着黑贞德圣杯的供给,恐怕卡米拉的结局就只有被自己的宝具抽空所有的魔力回归英灵座。 现在的结局则更凄惨了,如果阿尼姆斯菲亚没能解除她的宝具的话,卡米拉将在这片时间流速不等的空间里度过一段相当于永远的时光。 那么为什么assassin依旧释放了自己的宝具呢? 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回想起了自己曾遭遇过的两骑英灵——弗拉德三世与阿塔兰忒。 龙之魔女就这么不被部下爱戴吗? “真是的,一个个都这么爱给别人添麻烦,再率直一点不好吗...” 长叹一口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挥舞起了手中乌拉诺斯之枪。同时,魔力束在卡米拉周围留下的黑色痕迹也发出了光芒。 幸好阿尼姆斯菲亚掌握着,能够破除assassin宝具的方法。 他之前放出的土星魔术也根本不是为了简单的将卡米拉束缚住。 乌拉诺斯之枪内的魔力不断地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放出,随后连接起了魔力束留下的漆黑巨网。 是时候从这里出去了。 正文 61. 奥卡姆剃刀 , 由阿尼姆斯菲亚魔力形成的漆黑巨网笼罩住了卡米拉悬浮在空中的半龙半吸血鬼的身姿。 “哼,凭借着这种手段就妄想把我控制住吗?” 眼看着自己已经无处闪躲,卡米拉索性停在了原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就算是你能够束缚着我,让我不能亲自动手,你们也终究会在‘仆从’们的围攻下精疲力尽的。还是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阿尼姆斯菲亚的眼角轻挑,没有作声,继续释放着魔力。 体表由参拜变为赤红,浑身布满伤痕的怪物们依旧在不停的对着空中的阿尼姆斯菲亚与顶层上的藤丸立香等人发起进攻。 不断地被斩杀,再不断地复活。 玛修决定订正自己之前天真的推测。 恐怕就算是反转的亚瑟王saber·alter到这里来,最终的结局也就只能是魔力耗尽最后败下阵来。 即便是能够将过程拉长,结局也依旧无法改变。 乔尔乔斯也已经诛杀了上千只四肢反曲、没有五官的怪物,挥舞着圣剑阿斯卡隆的手臂也逐渐沉重。 就连assassin卡米拉自身也无法解除的宝具,再加上龙之魔女近乎无限的魔力供给,藤丸立香她们从进入这座地下城堡的一瞬间就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 只在于她们能在其中挣扎多久。 虽然卡米拉的战斗能力不如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碰到的lancer弗拉德三世出色,但凭宝具来说。 仅仅是的存在就使得卡米拉要胜过弗拉德三世数分。 真要说起来,恐怕身为最弱职介assassin的卡米拉才是这次修复特异点过程中最棘手的角色。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恰好有着破除卡米拉固有结界的思路。 “这就是你放弃抵抗的原因吗?” 雷光闪过,阿尼姆斯菲亚顺手将袭来的怪物们再度化作焦炭,随后说道: “因为抵抗会带来痛苦,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所以你就放弃了抵抗吗?” “.......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些意义不明的话语啊,现在还在负隅顽抗的人明明是你们才对吧?” 沉默一阵之后,处于阿尼姆斯菲亚魔术巨网中的卡米拉缓缓地提问。 阿尼姆斯菲亚的嘴角略微向上提起,看了看手中已经缩短不少的乌拉诺斯之枪后接着说: “如果你没有放弃抵抗的话,作为你心象风景的体现的固有结界也自然不会是这副样子。” 激昂的雷电再次闪过,将阿尼姆斯菲亚周围涌上的怪物们一扫而空。 “明明最终还是会取得战果,你又为什么,这么想让我们放弃抵抗呢?” 阿尼姆斯菲亚抓住空隙,伸手放开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 乌拉诺斯之枪也顺势向上竖着悬浮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 “答案很简单,你希望看到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你希望看到自己当初确实没有任何希望了。你不愿意看到,自己当初还有自由的可能。” 的确,倘若如今再告诉那位已经死在高塔中的贵妇说: 恐怕只会令伊丽莎白·巴托里更加绝望。 明明她还有着机会,却自己选择了屈服。 唯有成为贵族是不可避免的,被栽赃陷害是不可避免的,被关入城堡中是不可避免的,被传说为吸血鬼是不可避免的。 唯有当自己遭遇的不幸都为‘不可避免’时。 唯有这样, 自己才没有错。 自己就没有错。 只需要厌恶这个社会,这个人类,这个世界就好了。 因此不论是卡米拉还是伊丽莎白才都能心安理得的压抑住自己善良的‘人类’一面,成为反英灵。 也因此她们才得到了自己的宝具,以生前传说为基础升华形成的宝具。 也是如此。 当伊丽莎白·巴托里的两个形态的从者相互融合的话,就会产生这个完全反映女伯爵夫人一生的宝具。 流言的终焉,鲜血的末端。 万策尽的监牢。 “不幸的是————————” 卡米拉睁大了自己看向阿尼姆斯菲亚的双目。 “难不成你......”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说道: “我,有将夫人你从这里解救出去的办法喔。” 乌拉诺斯之枪上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卡米拉的情绪则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话语的瞬间失去了控制。 不论是‘人’还是‘吸血鬼’,又或者是‘巨龙’与‘贵族’,卡米拉始终都保持着良好的素养。 然而此时她的理智却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住手!快停下来!!快住手啊————————!” 鲜血凝成的尖刺以卡米拉的灵体为中心向着周围辐射扩散,如同海胆一般飞速的向着整个回廊充斥。 “没用的。” 阿尼姆斯菲亚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后操作魔力巨网收紧。 随后鲜血凝结而成的尖刺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操控下被一道道漆黑的光束悉数绞碎。 面对上三骑之一的lancer他或许会吃瘪,但区区最弱的assassin就另当别论了。 只要不是冠位级别的暗杀者来,不然阿尼姆斯菲亚都有把握与其一决雌雄。 卡米拉的宝具是因为灵基相互融合才产生的固有结界。 有着圣杯的无穷魔力做后援,想要物理上击败assassin和破坏固有结界都是行不通的。 但阿尼姆斯菲亚可以从她的灵基入手。 既然人类的认知可以从根本上创造出‘无辜的怪物’这种灵基的存在,那么也自然能够从根本上否定。 伴随着乌拉诺斯之枪上放出的剧烈光芒,阿尼姆斯菲亚颂唱出了咒语: “entities should not be multiplied unnecessarily(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随后,透明的光波以乌拉诺斯之枪为中心,覆盖了整个螺旋阶梯所在的回廊。 不断攻击前行着的怪物们如同被重锤击打一样在地上动弹不得。 玛修与乔尔乔斯的动作也在瞬间迟缓了下来。 他们甚至能够从乌拉诺斯之枪上感受到仿佛是身体本能一样,强烈的厌恶感。 这招原本是阿尼姆斯菲亚留着用来挑战邪龙法夫纳用的。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在藤丸立香的面前使用。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阿尼姆斯菲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卡米拉也从中感受到了危机,更加疯狂的反扑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 但阿尼姆斯菲亚显然不会留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诵念着: “numquam ponenda est pluralitas sine necessitate.(避重逐轻)” “pluralitas non est ponenda sine necessitate.(避繁逐简)” “frustra fit per plura quod potest fieri per pauciora.(以简御繁)” “entia non sunt multiplicanda praeter necessitatem.(避虚就实)” 阿尼姆斯菲亚伸手握住了面前已经如同白炽灯一般刺眼的乌拉诺斯之枪,随后狠狠向着下方插去。 就像是碰到了地面一样,乌拉诺斯之枪在半空中伸展出了一道巨大的冲击波,横向席卷了整座地下城。 “ockham's razor (奥卡姆剃刀)” 阿尼姆斯菲亚平静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说出了足以否定神明,弑杀巨龙的定则。 正是结束了宗教哲学与迷信对于科学几千年来的捆绑,引发了始于欧洲的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科学革命。 最终将宗教钉在了耻辱柱上。 正文 62. 恰赫季斯记事(上) , 光线从城堡中寥寥无几的窗洞中射入,将昏暗的走廊略微照亮了一些。 鸟雀的鸣叫声也与光芒一同传入城堡,在石质的四壁上发出回响。 身形略显瘦小的青年站在墙壁前,静静地观望着窗外,不知思索着什么事情。 “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吗?”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纳达斯迪的思绪。 青年转身看去,身着黑色哥特长裙的少女正端庄的挺立在他的眼前。 樱红色的长发整齐却又无拘束的披散在少女的肩上。 比他矮了近两个头的身高,少女抬头望着纳达斯迪。 她只有十二岁。 已经充满魅力,与年龄略显不相符的精致面容上浮现着一丝失望。 在双方父母缔结婚约时,纳达斯迪曾远远的见过她一面。 也得知了,对方就将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想到这里,纳达斯迪的脸就不禁有些发红,脑海中甚至已经想好了未来孩子的名字。 如果是男孩,就叫保尔;如果是女孩,就叫安娜吧。 又或者,他们可以多生几个,全都要。 在十六世纪的欧洲,多数的贵族在联姻前甚至都未曾谋面。 不管妻子美丑与否,丈夫总是要捏着鼻子认了。 反之同理。 因此贵妇包养情夫,贵族包养情妇也就成了上层社会中不成文的规矩。 只要私生子不会继承爵位与财富,双方都会互相保守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纳达斯迪·弗伦茨一直都从内心深处不愿去遵守这道规矩。 纳达斯迪的父亲与母亲都有着各自的爱人,甚至在调情时从不避讳纳达斯迪的存在。 但他渴望美好的爱情,像是童话传说中的美好故事。王子与公主相遇,随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因此在得知自己的结婚对象已经选定之后,他还或多或少有些兴奋。 可纳达斯迪又难免担心起自己未来的妻子究竟长相如何。 如果真的娶了一个丑女回家的话,纳达斯迪也难保自己不会去逾越过心中的那条线。 所幸,在双方父母协议时,他看到了自己未婚妻的真容。 一个漂亮又端庄的小淑女。 尽管有关于利益的交换还在谈判中,可纳达斯迪当即在就心中默认对方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人选了。 现在近看之后,只能觉得对方更加可爱。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简直太可以了。 纳达斯迪在回到自己的领地之后立马就与父母主动商议了有关于自己婚约的问题,最终造就了现在的结果。 由纳达斯迪家出资修建的城堡以及周围的领土被当作了彩礼赠送给了他的未婚妻,双方结婚之后,虽然生出的孩子依旧姓‘纳达斯迪’,可女方却不会改姓,相反,纳达斯迪自己以后还会加上名为‘巴托里’的姓氏。 相当于是变相的入赘,不过对方是有名有势的巴托里家,在贵族间看来也没什么丢脸的。 不过纳达斯迪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自己未来的妻子能不能让自己满意。 “是,初次见面,我就是纳达斯迪·弗伦茨。” 做出了练习许久的贵族礼节,纳达斯迪难忍自己的喜悦。 现在看来,太满意了。 可惜—————— 女方似乎不是很满意他。 “唉~” 带着明显失望的态度,伊丽莎白叹了口气。 “真的是你啊。” 少女兴致缺缺地说道。 “诶?我怎么了吗?” 面对着失落的少女,纳达斯迪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为了今天伊丽莎白的到来作出了充足的准备,提前几个月就开始谋划了。 从巴托里家的领地到这里一路上纳达斯迪都做着做好的安排,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小未婚妻满意。 这座恰赫季斯城也是刚刚落成的崭新城堡,纳达斯迪也仅仅布置了简单的装设,其余的他都打算交给伊丽莎白来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处置。 没错,在城堡修缮完毕后,纳达斯迪就忍不住向着巴托里家发出邀请,恳请自己的未婚妻能够先行与自己居住在一起。 因此少女的失落完全不在纳达斯迪的预想中。 “没什么。” 并没有与纳达斯迪多说什么,伊丽莎白闷闷不乐的走向了城堡深处。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要吃些什么吗?我吩咐仆从们去做。” 纳达斯迪连忙跟在了未婚妻的身后,不断地嘘寒问暖着。 伊丽莎白停下脚步,转头冷漠地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纳达斯迪,说道: “住在这种荒僻的山上,还是刚刚建好的城堡,会有新鲜的事物吗?” 纳达斯迪露出了笑容。 “?” “为了今天欢迎你的到来,我昨天特意吩咐下人们去小镇中的集市进行采购,算算时间的话,现在应该回来了。” 纳达斯迪推开了阳台的门,请伊丽莎白一同去看。 抱着疑惑,伊丽莎白跟着纳达斯迪进入了阳台,顺着纳达斯迪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正在城堡后院装卸食材的马车。 其后还跟着几辆马车正准备从城门进入。 “哼,准备的还算充分。我要吃甜点,快让他们去做。” 少女的语气依旧不好,但态度却缓和了下来。 “是是,我这就吩咐。” 眼看着未婚妻的态度逐渐缓和,纳达斯迪也安心下来,随手招来两个佣人,吩咐下去了下午茶的准备以及晚餐的食谱。 随后继续跟上了伊丽莎白的步伐。 “我的房间在哪里?” 少女突然发声问道。 “就在前面,我带你去吧。”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默认了纳达斯迪走在自己的前方。 在拐过一个转角之后,纳达斯迪推开了房间的门。 映入伊丽莎白眼帘中的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左右两边都留有着阳台,能够将恰赫季斯城所在的山丘以及山下的城镇都收入眼底。 围绕着纱帘,足以睡下五六个人的人大床位于房间的正中央。 仅仅是看着就能感觉的床褥的柔软。 然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摆设都没有。 伊丽莎白刚刚缓和的眼神此刻又带有了一丝恼怒。 搞什么鬼。 “你就打算给我住这样的房间吗?” 面对着未婚妻冷冰冰的话语,纳达斯迪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间房间只是半成品罢了。” “半成品?” “嗯。”纳达斯迪拍了拍手。 伴随着纳达斯迪的拍手声,一队工匠从身后的房门鱼贯而入。 “这是?” “因为不知道你的喜好,我就从附近召集了一批工匠,合约已经签好了,他们将会在这里按照你的意愿装修这座城堡,一直改到你满意为止。” “外面也是吗?” “只要不拆掉这座城堡,你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 正文 63. 恰赫季斯记事(中) , “合约已经签好了,他们将会留在在这里按照你的意愿装修这座城堡,一直改到你满意为止。” 伊丽莎白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有些略微怀疑地问向了纳达斯迪: “外面也是吗?” “嗯....” 纳达斯迪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沉吟了一阵之后说道: “只要你不拆掉这座城堡,其他的地方,你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好了——————。” 伊丽莎白的眼眸中放出了明亮的光, “真的吗?” 面对着娇小未婚妻期望的眼神,纳达斯迪微笑着,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这座城堡以后就是你的东西了。” 巴托里·伊丽莎白决定订正自己之前的偏见,虽然自己的婚约者没有想象中的骑士那么英姿勃发,但似乎也不是那么坏。 总之,伊丽莎白小姐来到恰赫季斯城的第一天并不算那么糟糕。 在这之后连续的几个月中,伊丽莎白每天都带着大队工匠穿梭在刚刚落成的恰赫季斯城当中。 ********* “哈————————。” 睡眼惺忪的伊丽莎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樱红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丝质的睡衣之上。 这几日她都‘呕心沥血’地为恰赫季斯城的改装提供着创意。 伊丽莎白本身也对这件事十分的上心,因此每天都假扮着吉萨金字塔的监工——手持皮鞭敦促着工匠们。 为什么会是吉萨金字塔的监工? 这要问当初还在巴托里家的领地中给她讲故事的女仆。 女仆们也给她讲了很多的骑士故事。 有关于查理曼和他的十二个勇士,亚瑟王的圆桌骑士,以及就发生在不久前的十字军。 阿斯托尔夫与巨人的搏斗,兰斯洛特挑战的巨龙,还有被冠为帕拉丁之名的圣骑士罗兰。 总之,伊丽莎白对于自己从女仆们口中听到的各种故事都极为向往,恨不得成为其中的一员。 再度伸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揉着朦胧的双眼,伊丽莎白抱着一副困倦的身躯来到了餐厅中。 此时的纳达斯迪早已安排仆从们准备好了早餐等候多时了。 “早上好。” 纳达斯迪对着伊丽莎白进行了日常的问好。 不过他的未婚妻并未给他回复,反而是在长叹一口气之后闷头吃起了早餐。 伊丽莎白依旧有些郁闷,虽然自己的婚约者还算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但与她心目中的骑士形象依旧大相径庭。 虽然纳达斯迪的身高不算矮小,但素来体质不好的他体重却明显地低于正常水平,因此看上去还是十分孱弱。 只有十二岁的伊丽莎白无法忍受幻灭的郁闷。 还好纳达斯迪也习惯了这连续几日来问好的石沉大海,对伊丽莎白的态度仍然充满包容。 他也不打算放弃每天早上问好的这个习惯。 毕竟他还能去哪里再找到这么优秀的未婚妻呢,又还能跟谁去问好呢? 伊丽莎白匆匆的吃完了早餐,呼唤来成群结队的工匠们再度开始了一天的翻新。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在这座城堡中应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纳达斯迪·弗伦茨相处。 不过纳达斯迪这几日几乎有空就会陪在她的身旁,碍于礼节,伊丽莎白也不好意思直接驱赶他,两个人只能在尴尬中沉默度过。 虽然纳达斯迪非常享受注视着未婚妻的时光,但伊丽莎白似乎忍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待在我的身旁?” 伊丽莎白对着再度跟随到自己身边的纳达斯迪发问。 “你讨厌这样吗?” “也算不上是讨厌吧.....很奇怪吧?为什么你要每天和我待在一起?” “因为我们是未婚夫妻吧。” 纳达斯迪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道。 “不不不————” 伊丽莎白摇着自己娇小的脑袋否认着: “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也不会这样的吧?我们只是政治联姻吧?” “但我是认真的。” “诶?” 伊丽莎白被纳达斯迪突如其来的直球撞昏了头脑。 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是政治联姻的工具也接受了自己的婚约这两点,但年仅十二岁的少女巴托里还是没能做好面对告白的准备。 “为什么?” “因为你很漂亮,换句话说,很美丽,很有魅力。我很喜欢。” 纳达斯迪之前也从未研究过如何套取女孩子的欢心,也从来没有了解过情诗,只能从自己的词典中挑选出这几个干巴巴的词汇。 “嗯....唔....谢谢你的夸奖,真是感动.....呢。” 不过对于伊丽莎白来说已经足够了,在听到纳达斯迪的话语之后,少女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变红,随后眼神飘忽,口中的话语也含糊不清。 “那,我以后还能待在你的身边吗?” 纳达斯迪问道。 “随你喜好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语之后,伊丽莎白逃一样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少女的背影,纳达斯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依旧不知道伊丽莎白为什么会感到郁闷,但纳达斯迪感觉自己与她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 突然,纳达斯迪的脸色一变,看向周围已经隐隐含着笑意、停止工作的工匠们。 “看什么看,继续干活。合约可摆在这里了!” 纳达斯迪雇佣工匠的费用并不低廉,甚至说十分高昂,恐怕是匈牙利的国王来修建城堡也就是这个待遇吧。 不过他的未婚妻能高兴就好。 随后依照着少女的喜好,几个月间,恰赫季斯城从内到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现在的恰赫季斯城堡能有一点和之前的恰赫季斯城相似的话,那么也只有地理位置一样了。 但未来纳达斯迪伯爵夫人的伟大设计这才刚刚开始。 才年满十八岁,没什么紧要事物处理的纳达斯迪也理所当然的每日守在自己的未婚妻身边,与伊丽莎白一同布置着城堡的里外。 “啊!这里!” 伊丽莎白突然指着城堡半埋于地下的底层的一连串储物间说道。 纳达斯迪此时正拿着城堡外侧门楼的设计图纸在油灯下仔细端详,不过他依旧很难看清楚羊皮纸上的黑色图画。 也许应该在城堡的墙壁上多开几个窗洞,恰赫季斯城的内部也未免太过昏暗了。 但他与伊莉莎白的城堡领地处于与邻国的边界之上。 恰巧现在匈牙利与这位邻国的关系不是那么的融洽,为了安全着想,纳达斯迪还是不敢冒险改变城堡原有的军事功能。 他这几个月做的也都全是在伊丽莎白的‘创意’下尽量维持城堡的安全性。 不过现在还是他的小未婚妻最优先。 “怎么了吗?伊莉莎。” 比较令纳达斯迪郁闷的是,自那天之后,他与伊丽莎白唯一的关系突破就是称呼上的变化。 当然,能够称呼伊丽莎白为伊莉莎这一点对于纳达斯迪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 他与自己的未婚妻之间还有很长的时光。 “我要把这里的墙都拆掉,然后改造一个骑士训练场出来。” “唔....”纳达斯迪沉思了一阵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骑士啊。” “去招募不就好了吗?” “我只是个伯爵的继承人,现在还不能册立骑士。” 伊丽莎白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这样啊.....” 纳达斯迪最看不得这样的表情。 “只是想要骑士对吧,那我来当你的骑士就好了吧?” “诶?你吗?” 少女怀疑地看着纳达斯迪孱弱的身体。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就先凑合着来吧。等到我继承爵位之后,一定把这里填满了骑士。” “你这样说的,我可听到了,不可以骗人喔————” 伊丽莎白对着纳达斯迪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放心吧,我从来不说谎。” 纳达斯迪也将自己的小指伸出作为回应。 两人的小拇指紧紧的勾结在了一起。 “那么该给你称号了,神骑士怎么样?” “那也太........” “嗯.....超级骑士?” “这也......” “啊啊,好难想啊!你自己想一个出来吧。” 在这种事情上多少有点耐心比较好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纳达斯迪不敢就这么直抒胸臆。 “黑骑士怎么样?” 纳达斯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啊,这个不错,你以后就是我的黑骑士了。黑骑士,巴托里·纳达斯迪·弗伦茨。” 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文 64. 恰赫季斯记事(下) , 恰赫季斯城的修缮在伊丽莎白来到的半年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站在大门前,纳达斯迪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城堡不禁感叹着时间的神奇。 不知不觉间,恰赫季斯城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了。明明改动并不大,每一处角落他也都有印象,但整体看上去却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城堡。 “弗伦茨————————!” 城堡的窗口中探出了伊丽莎白娇小的身躯,少女挥手呼唤着自己的未婚夫,樱红的长发也随之四处摆动着。 虽然想要改造城堡内部的光照条件,但碍于近来愈发蠢蠢欲动的邻国奥斯曼土耳其,纳达斯迪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不能为了舒适性而放弃安全。 “待在哪里干什么,快点上来,宴会已经开始了喔。” 今天是城堡翻修结束的一天,纳达斯迪特意安排仆人们准备了盛大的餐点作为庆祝。 但城堡里真正的贵族也就只有他和伊丽莎白两人,只有两个人进行宴会也未免太过寒酸,所以纳达斯迪还差人给城堡里的每一个仆人和侍女准备了一套华服。 反正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恰赫季斯城中,些许的逾越礼节也没人会看得到。 仆人们也都是纳达斯迪半年前从父母那边带来的,这段时间来也还算尽职尽责,就权当奖励了。 真要说起来,这半年的度过意外的迅速。 与伊丽莎白在一起的半年恐怕是他人生中过的最快的一段时间。 每天都要跟着伊丽莎白从早到晚的在城堡内外走动,抽闲的晚饭后的时间还要在底层接受伊丽莎白的‘骑士教育’。 虽然纳达斯迪本人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是太感兴趣,但伊丽莎白似乎是乐在其中,纳达斯迪就陪着她一起胡闹。 托她的福,纳达斯迪这半年来过的十分充实,如果未来的生活也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我这就上去。” 纳达斯迪仰头对着从窗洞中探出的伊丽莎白回复道: “很危险,快退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快点哦。” 伊丽莎白不耐烦地将自己的身体收了回去,随后嘱咐着纳达斯迪。 “收到,收到。” 纳达斯迪也重复着口中的话语,一边整理着胸前的衬衫内衬一边走进了他们二人的城堡中。 宴会要开始了。 *********** 宴会开始了。 从伊丽莎白来到恰赫季斯城的那一天算起,已经差不多有三年有余了。 与纳达斯迪间虽然也曾发生过矛盾,但最后也都成功化解了。 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在附近小镇上找来的花童的带领下,纳达斯迪来到了一身纯白婚纱的伊丽莎白面前。 于诸多贵族的注视下,众人的恭贺声中, 纳达斯迪牵起了伊丽莎白纤纤的双手。 在洁白婚纱的衬托下,少女如同樱桃般鲜艳的长发显得更加明亮,白皙的面颊也伴随着纳达斯迪的动作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伊丽莎白的目光则低低地飘向了地面,不敢与纳达斯迪对视。 “紧张了吗?伊莉莎。” 纳达斯迪凑到了新娘的耳畔低声说道。 “才没有。” “真的?” “当然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伊丽莎白犹如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的面庞却出卖了她。 “说实话——————” “什么?” “我其实有些紧张,可以握住我的手吗?” 伊丽莎白终于抬头正视了纳达斯迪难以掩饰笑意的面容。 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紧张的地方。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紧紧的握住了纳达斯迪的手。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你这么紧张的,要抓紧喔。” “是是,多谢了,夫人。” 纳达斯迪突如其来的改口再度让伊丽莎白的脸变得通红起来。 “真是恩爱啊,不过两位就不要在这里调情了,牧师还在台上等着呢。” “晚上再好好享受吧。” 周围的贵族们纷纷调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 “确实,是我们失礼了。” 纳达斯迪转身微微低头对着来客们说道。 这次出嫁的是巴托里的女儿,因此前来造访参加婚礼的贵族几乎囊括了匈牙利所有有名的大贵族,也不乏神圣罗马帝国与东欧其他国家的贵族遣来的使者。 连兼任匈牙利国王的神圣罗马皇帝也派使节送上了礼金。 眼看着纳达斯迪摆足了礼节,宾客们的笑声也都随之停止。 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贵族,本来婚礼应当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在这种场合开玩笑也难免有些不妥。 不过两位新人虽然算是政治联姻但却十分恩爱,婚礼上的气氛也很轻快,再加上还没有正式进入会场。 些许地开点无关大雅的玩笑也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花童将手中的铃兰花团递给了伊丽莎白作为捧花。 山谷百合,又名铃兰,是在北欧与东欧地区的婚礼中作为手捧花十分流行的植物,宛若铃铛一般的花体总是能让人联想到婚礼上的钟声。 唤来幸福的铃铛,其纯洁无暇的寓意也与今天婚礼上的主人公十分契合。 伊丽莎白扭头看向了纳达斯迪,湿润而又充满活力的双眼与他对视着。 随后纳达斯迪对着伊丽莎白点点头,放开了握紧的手。 伊丽莎白伸手接过了花童递给她的捧花,弯腰微笑着揉了揉小姑娘柔顺的金发,随后轻拍着花童的后辈。 花童也识趣地退到一边,与其他从小镇上被请来当花童的小孩子们站在了一起。 伊丽莎白目送着花童离去,接着抬起身来再次看向了纳达斯迪。 看着爱人的目光,纳达斯迪立即心领神会,对着伊丽莎白探出自己的手肘。 面对着纳达斯迪伸出的手臂,伊丽莎白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新娘的笑容在洁白婚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美丽。 纳达斯迪不经意间就沉迷在其中,呆站在了原地。 “好了,我们走吧,伊莉莎。” 伊丽莎白伸手挽住了纳达斯迪的胳膊,双手捧着铃兰花。 纳达斯迪回过神来,也露出了一副笑容说道: “是啊,走吧。” 在宾客的掌声中,两人互相倚靠着进入了会场。 而结婚仪式的会场中,双方的父母与牧师早就等候多时了。 ********** 月光挥洒在地面上,恰赫季斯城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纳达斯迪的视野当中, “图尔索男爵,前面就是我的领地,到这里就可以了。” 纳达斯迪对着自己身后的年轻人说道。 “这里就是伯爵的领地吗,那我就先失礼了。” 微微点头之后,年轻人拨转马头准备离去。 乔治·图尔索,奥拉瓦州长,男爵。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但乔治·图尔索是神圣罗马皇帝兼匈牙利国王亲密的庭臣,还有着实地领地,地位与一般的男爵显然不能相提并论。 当然,纳达斯迪自己也在皇帝的身边得到了不小的权力,前几年还从逝去的父亲手中继承了肖普朗州的领地与爵位。 加上结婚时得到的沃什州,纳达斯迪自己就统领着两个州的领地,再加上来自夫人巴托里家的出身。 纳达斯迪摇身一变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成为了匈牙利境内有名望的贵族,因此也没必要做过多的拘束。 只不过他自己也很是欣赏这个才华横溢,比自己妻子还要年轻、甚至足够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 甚至图尔索的父亲也叫弗伦茨,奇妙的缘分让纳达斯迪更加关照这个年轻人。 他们两个都是匈牙利人,说来也巧,两个人也同时得到机会从皇帝的宫廷中返乡,因此带领着各自的骑士一起结伴而行。 “对了。” 骑在马上已经与图尔索离开几米的纳达斯迪忽然扭头叫住了他。 “贵母的事情我很遗憾,所以这次就不留你做客了,快点回故乡吧。” “......” 图尔索沉默了一阵答复道: “十分感谢伯爵的好意,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纳达斯迪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继续向着恰赫季斯城前行。 这次图尔索回乡的理由就是替母亲操办葬礼以及继承遗产。 然而他依旧执意要遵守礼节先送一程纳达斯迪。 如果按照传统,纳达斯迪也该至少留图尔索过一夜才对。 不过有些时候,传统并不能当饭吃,一味的遵守传统也没法让人满意。 纳达斯迪摇了摇头,随后加速策马带领着骑士扈从们进入了恰赫季斯城内。 在院中吩咐好骑士们的住所之后,纳达斯迪推开了城堡的大门。 披着暗红色的线巾,身着丝绸睡衣,小腹微微隆起的伊丽莎白正等待着他。 “真的是....” 纳达斯迪连忙取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妻子的身上,随后关上了大门。 “这么晚了就去休息啊,没必要等我的。” “是你写信说今天要回来的,我怀孕之后可是一直都没见过你喔。” 已经从少女成长为成熟少妇的伊丽莎白嘟着嘴埋怨道。 从她与纳达斯迪的婚礼上算起也十年了,不过这还是伊丽莎白与纳达斯迪的第一个孩子。 没错,与图尔索不同,纳达斯迪能够返家的理由正是他的夫人怀孕了。 即便是在整个匈牙利境内,纳达斯迪的婚姻也属于被人交口称赞的模范,深知这一点的神罗皇帝也自然给纳达斯迪放了一段时间的假期。 “对不起,是我的错。” 几个月未曾回家的纳达斯迪心中也满是对伊丽莎白的亏欠,乖乖的给妻子道了歉。 “知道错就好——————” 伊丽莎白靠近纳达斯迪,伸出食指挡住他的嘴唇,打断了纳达斯迪接下来组织好的语言。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虽然伊丽莎白的身材与性格与儿时有了很大的差距,但与十年前依旧无二的眼眸盯着纳达斯迪眨了眨,眼神中还微微透露出些许的期待。 “我的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啊。” 纳达斯迪略微无奈,敷衍地称赞着。 “诚意呢?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感情啊,要再真诚一点。” “是是是。” 在听到来自伊丽莎白的抱怨之后,纳达斯迪正色立直重新对着伊丽莎白说道: “你还是那么漂亮迷人,我喜欢你,伊莉莎。” “嗯嗯。” 伊丽莎白带着满意地表情点了点头,显然是对纳达斯迪的话语极为受用,随后与纳达斯迪走向了二人的房间。 “这样的话还没有听腻吗?” 自纳达斯迪在那天对着还是自己未婚妻的伊丽莎白说出那番话之后,伊丽莎白就每天暗示他要再说一遍。 连续十几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 对伊丽莎白的称赞也和早上的问好一样被刻入了纳达斯迪的dna中。 搞不好在灵魂中也留下了什么痕迹。 “完全听不腻喔,我每天都有让仆人们在遇见我的时候夸奖我的美丽。” 居然真的会有这么做的人吗? 不过纳达斯迪再联想到与自己相处十多年的妻子,却又有些拿不准。 “不会听着很尴尬吗?” “不啊,完全不会,那些是事实吧?” 伊丽莎白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弗伦茨,你该不会是为了奉承我才每天这么说吧?” 纳达斯迪连忙否认起来: “怎么可能,我的夸奖全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任何人逼我,也没有一丝弄虚作假的行为。” “我怎么总觉得你话里有话。” “是错觉吧。” 纳达斯迪决定抗拒到底,只要他不改口,他就什么深意都没有。 “是吗?”伊丽莎白闭上了一只眼睛,用食指抵着自己的下颌说道: “就当是错觉吧。” “说起来,既然你每天都在听人夸自己,为什么还偏偏要我每天都说一遍?” 纳达斯迪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伊丽莎白乐意听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话语。 伊丽莎白抬起头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纳达斯迪。 “就因为是你我才想要听啊,要不然我换个人给我说好了。” “谁要是敢这么做的话,我赌上之名也要和他生死决斗。” “什么嘛,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说这个。” 看得出伊丽莎白对于儿时的‘游戏’回忆有些羞耻,真要说的话,类似于回望中二病的自己吧。 “你当初不是相当中意嘛。” “这个就暂且打住,可是你死掉的话怎么办?” “我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抛下你。” 看着纳达斯迪依旧瘦弱的身体,伊丽莎白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真的吗?就凭你?” 纳达斯迪总觉得自己听过一遍来自于妻子的怀疑。 “我怎么感觉听过一遍这句话......算了,总之我是不会骗人的。” “我怎么也感觉听你说过一遍同样的台词。” 相似的事情似乎就在这座城堡中发生过。 “我说,你该不会是就为了这个才等我的吧?” “不知道呢,可能是吧。” 一边说着,伊丽莎白一边靠进了纳达斯迪的怀中。 “你又在说笑了。” 纳达斯迪对于这样的事态当然欢迎,一把搂住了靠入自己怀中的妻子。 “那,说正事吧。” 伊丽莎白抚摸着小腹说道。 “什么?” “孩子呀,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纳达斯迪忽然理解了伊丽莎白想要重复听一句话的心情了。 “伊莉莎,这句话可以再说一遍吗?” “不会听着很尴尬吗?” 纳达斯迪似乎被自己说过的话驳倒了。 “但是真的很想再听一次,每天都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想得美,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孩子该起什么名字吧。” “这个的话,早就决定了,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已经就想好了。” “啊,好恶心。” “不要这样说啊!” 难道正常的男性在遭遇自己喜欢的女性之后不会立刻畅想结婚生子之后的日常吗?幻想中必然缺少不了儿女的名字吧。 一个男人幻想自己未来与未婚妻的生活是一件美丽而又自然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才十二岁吧,你为什么会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想这些事?” “真要说的话,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也才只有十五岁吧。” “那不是更能证明这一点吗?” “嘛,我不是一直等到你十六岁之后才动手的吗。” 说到这些,伊丽莎白的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别打岔,名字既然已经想好的话,就告诉我吧。” “如果是个男孩,就叫保尔;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就叫安娜吧。” 听到名字如此的简短,伊丽莎白的脸上有些不满。 “总感觉有些简单啊,你不是弗伦茨二世吗?男孩子的话不如就叫弗伦茨三世吧。” “不,听到你叫另一个男性弗伦茨的话我总会觉得有些难过。” “是你自己的儿子吧?” “那也不行,弗伦茨三世还是留给保尔的儿子吧。” 伊丽莎白对纳达斯迪的占有欲有些无语,却又有些许的喜悦。 能够在这样的时代得到这样的爱人,不,不论在那个时代找到这样爱人都是一件难得的事吧。 “话说回来,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听到这里,纳达斯迪的脸色凝重了下来。 “不好说,可能孩子出生之后我就得走了。奥斯曼土耳其那边一直在搞些小动作,战争快要来了。” “.......你也要吗?” 伊丽莎白有些担心的握住了纳达斯迪环绕在她腰间的双手。 纳达斯迪露出一丝笑容,反手同样握住了伊丽莎白。 “当然了,皇帝可是很赏识我的,这下子我也有机会成为你一直想要的英雄了,不是吗?” “......” 沉默之后,伊丽莎白转身对着纳达斯迪说道: “我的话,保尔和安娜都想要。” 在说完之后,伊丽莎白的脸已是一片通红。 纳达斯迪愣了一阵,随后不禁笑了出来。 “我也想要。” 然而战争的阴云依旧笼罩着恰赫季斯这座边境的小镇。 正文 65. 恰赫季斯记事(终) , 战争最终还是降临到了匈牙利的土地上。 在灭亡掉拜占庭帝国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就占据了东欧以及巴尔干半岛上大片的土地。 然而哈里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自弗拉德三世起的特兰西瓦尼亚就一直抵御着来自中东突厥人的侵袭。 奥斯曼土耳其想要像灭东罗马帝国一样灭亡掉神圣罗马帝国。 小规模的冲突在边境的土地上不断地爆发着。 领地就在两国边界上的纳达斯迪首当其冲,深受皇帝信赖的他被委以协助时任的外多瑙总司令与突厥人进行着战斗。 最终,纳达斯迪仅以死伤十一人的代价击破了敌军,顺带还俘虏了一千多名的战俘。 将奥斯曼的势头略微的措灭了一些。 近期也没有再进犯领土,因此战争也可算是告一段落。 经此一役,纳达斯迪也被从奥斯曼人的口中传出了“黑色领主”的称号。 伊丽莎白抱着怀中两岁的女儿静静地听着纳达斯迪讲述着在军中发生的事情。 “真奇怪啊,我明明是想着把‘黑骑士’打出名气的,还刻意让人把轻甲染黑了。到最后为什么是‘黑领主’这么奇怪的外号。 纳达斯迪懊恼地说着。 “如果你能穿上板甲的话,说不定就是黑骑士了。” 伊丽莎白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女儿一边对着纳达斯迪说道。 “那还是饶了我吧,我可想不到有什么人能穿着那么重的铠甲上战场。” “骑士们都可以的吧?” 伊丽莎白脑海中回想起了每日跟在纳达斯迪身后的罐头们,理所应当地说道。 “他们连上下马都成问题的,需要有人帮着才能上马,移动也不便,一旦在战斗中坠马就只能待在盔甲里等死了。” 纳达斯迪撇撇嘴说道,随后又起身走到了妻子与女儿的身边,微微蹲下从伊丽莎白的手中接过了女儿轻轻地摇晃着。 “再说穿上那么厚的铠甲又该怎么抱我可爱的安娜呢?” 纳达斯迪又抱起安娜挥举着,女童在空中发出了阵阵的笑声。 看着眼中只有女儿的纳达斯迪,伊丽莎白的脸色有些不悦,攀到了丈夫的耳边,双臂环绕在纳达斯迪的胸前问道: “那我呢?” 听到此言的纳达斯迪不禁转头看向了伊丽莎白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无奈的一笑,将安娜放置地板上,随后伸手将自己的妻子拥入怀中。 “今天也很可爱啊,伊莉莎。” 伊丽莎白满意地点了点头。 “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吃醋的吗?” “不给儿子起名弗伦茨三世的你好意思这么说吗?” 伊丽莎白反击道。 “这......生出来的不是女儿嘛....就别提这茬了。” “那,就再生一个出来吧~” 轻笑着,伊丽莎白吻上了纳达斯迪的嘴唇。 虽然屯兵的居所就在附近,但纳达斯迪一直都无暇返家,始终与士兵们过着军旅生活。 明明骑马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但他与妻子两人之间在这段时间始终只能用书信来相互交流。 眼下战争总算是告一段落,纳达斯迪才终于有时间回到恰赫季斯城享受家庭的温情。 “喂,安娜在看着喔。” 意识到了什么,纳达斯迪挣脱出伊丽莎白的怀抱,提醒着自己的妻子。 只见伊丽莎白抱起停止在地上四处乱逛的女儿,接着放在了门外,招呼着女佣将安娜带走。 “现在呢?” ....... 纳达斯迪苦笑。 看来是躲不过这遭了。 ********** 纳达斯迪亲切的拥抱了来迎接他的图尔索。 “我可要提前恭喜您了,太仆阁下。” 一边走着,图尔索一边对着纳达斯迪说道。 “哦?皇帝陛下居然打算直接让我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吗?” 本来太仆的实际职责是管理整个国家骑兵与马匹的调动,然而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化之后,太仆也逐渐离开了原本的定义,成为了军事方面的重臣。 “纳达斯迪卿的实力和功绩是值得这点奖励的。” “真话呢?” “......真话是皇帝陛下的廷臣中派系林立,战争之后,各地的封臣们也都蠢蠢欲动。皇帝需要一个立场坚定还有实力的贵族作为重臣。” 从小就被送到维也纳进行进修,家族势力不算强,但凭借着妻子的背景也还算深厚的纳达斯迪自然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不会被贵族们反对,也还与皇帝的关系良好。 纳达斯迪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我也可以期待一下你日后作为皇帝信赖的重臣登场了。” 他拍了拍图尔索的肩膀笑道。 乔治·图尔索也是个与他类似的人物,但图尔索是个祖上更加显赫的家族。 “我还什么都没做,直接担任内阁成员的位置不能服众。” “没关系,日后你到我的军中来,战功什么的自然就能拿到了。” “伯爵说的是?” 纳达斯迪又点了点头肯定道: “战争还会有的,这次胜利只能让对面消停一阵子。” 眼下双方的国家内部目前都还埋着隐患,因此还不会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但纳达斯迪能够预测,终有一天奥斯曼将兵临这座维也纳城之下。 “那我还要请伯爵日后多多照应。” 纳达斯迪摆摆手说: “这算什么,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靠你来关照我呢。” “说起来,伯爵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乔治图尔索突然问向了纳达斯迪。 “....你知道了吗?” 图尔索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皇帝陛下收到了外多瑙司令的来信,然后告诉了我。” 纳达斯迪在曾在大营中突然昏倒,虽然医生检查并无大碍,但他自己始终觉得肢体末端有些麻木。 “是这样啊。” “现在还有大碍吗?” “说实话,没什么改变,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之前只是觉得手指和脚趾的之间有些麻木,近来整只右脚都没办法很好的控制。” “希望不会对您的身体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多谢,我也这么想。” 在皇宫守卫的放行下,两人跨步进入了维也纳的宫殿中。 ********* 感受到身后来势汹汹的妻子,纳达斯迪连忙放下保尔,随后唤过已经成为少女的安娜让她把弟弟带走。 “哟,伊莉莎。” 纳达斯迪若无其事的对伊丽莎白打着招呼。 “为什么这次回家之后一直躲着我?” “诶?有吗?” 纳达斯迪的脚下不动如山,虽然想要逃跑,但这次他一旦跑了就彻底露陷了。 更不要说他现在根本跑不了。 “当上总司令之后就把我忘了吗?” 纳达斯迪凭借着多年来的战功以及在匈牙利地区经营多年的人望,成功的接替了已经故去的前任外多瑙河总司令的职务。 然而自他这次回到恰赫季斯堡之后却始终避着伊丽莎白,即使见面纳达斯迪也多数是在书桌与餐桌上一动不动。 “怎么可能,我永远都爱着你,伊莉莎。” “先不要说那些漂亮话,弗伦茨,你能走到这边吗?” “可以不走吗?” “不行。” 长叹一口气之后,纳达斯迪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伊丽莎白的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伊丽莎白着急地想要掀起纳达斯迪的裤腿。 “....没有受伤,是疾病。” “疾病?什么病?” 纳达斯迪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医生们也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也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了。” 还好升任总司令的他也没必要再亲临前线了。 伊丽莎白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抬头问向了纳达斯迪: “弗伦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多年前就知道了吧,皇帝和图尔索他们也都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是和我说过不会欺骗我的吗?” 纳达斯迪撇撇嘴,毕竟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虽然近几年病情的恶化有些迅速,但他也实在没有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 现在纳达斯迪的整条右腿都毫无知觉,也无法弯曲。 “我确实没有骗你....你问的东西我全都说了吧。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 “.....那是狡辩。” 纳达斯迪轻轻搂住了伊丽莎白,将妻子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抚摸着。 “对不起,是我错了。” “原谅你的话,病就可以好起来吗?” “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你的病,还会继续发展吗?” 纳达斯迪沉默不语。 实际上,就从他回到恰赫季斯城的这几日中,纳达斯迪就察觉到了病情的不断恶化。 他很想亲口告诉伊丽莎白不会,但纳达斯迪同样不愿意欺骗她。 伊丽莎白从纳达斯迪的态度中猜到了一二。 她愈发着急地问向了纳达斯迪。 “.....这样啊,弗伦茨,但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纳达斯迪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保持着沉默。 “当然了,我绝对不可能抛下你的。” 在亲耳从纳达斯迪的口中得到确认之后,伊丽莎白相信了他。 或者说伊丽莎白情愿相信是这样的。 ******** “图尔索,听说你还有个小妹妹?” 纳达斯迪突然问向了身旁的图尔索。 年龄也过了三十大门的图尔索老脸一红说道: “是这样...没错,是我继父的女儿。” “年龄跟我家的保尔差不多啊,要订个婚约吗?” 纳达斯迪突如其来的提案使得图尔索有些惊讶,但他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能与伯爵结亲是我家的荣幸。” 听到图尔索的答复之后,纳达斯迪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僵硬的右手中持有的钢笔。 “那以后,就要请你多关照一下我家的儿子和伊丽莎白了。” 图尔索脸色一变,对着纳达斯迪问道: “难不成您的病——————” 纳达斯迪点着头打断了图尔索的询问。 “我自己心里清楚,恐怕撑不了几年。从发病到现在有快二十年了,也没什么突然的。不过你还很有前途,我只希望你日后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顾照顾她们吧” 沉默中,图尔索对着纳达斯迪鞠了一躬。 ******* 公元1603年9月,纳达斯迪率部与奥斯曼军队在布达佩斯发生了一场激战,虽然取得了大胜,但身为外多瑙河总司令的纳达斯迪却突发重病,被送回了恰赫季斯城中。 全身完全不能动弹半分的纳达斯迪看着面前眼泪不停从眼眶中滑落的伊丽莎白,虽然有心想要摸摸妻子的头,但却根本做不到。 “伊莉莎,哭泣中的你,可远没有笑着的你来的美丽。”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也模糊不清。 但伊丽莎白与纳达斯迪相处近三十年,理解了丈夫口中的话语。 伊丽莎白拭去泪水,在纳达斯迪的面前强颜欢笑着。 “流着泪水的我,就不美丽了吗?” “但我还是更喜欢笑着的你。” 纳达斯迪也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用以回敬。 “这回,就能好好休假了吧。” “这副样子,不休也没办法吧。” 纳达斯迪无奈的说道。 “那你,还会走吗?弗伦茨。” 纳达斯迪沉默着。 这样啊........ 泪水仿佛又要从眼眶中溢出,但被伊丽莎白迅速地控制住了。 他不喜欢流着泪的她。 “一起好好享受休假吧,弗伦茨。” 笑容重新回到伊丽莎白的脸上,与纳达斯迪印象当中的那个十二岁少女的笑容无二。 在这笑容之下,他变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 公元1604年1月,在家中养病数月的纳达斯迪最终在伊丽莎白的注视下失去了自己的呼吸。 恰赫季斯城中发生的美好故事就在这里结束。 正文 66. 流言的终末 , 接下来要发生的,是‘坏事’。 是将幻想全部打碎,将美好悉数毁灭的事物。 将赤裸的现实完全地暴露在目光之下。 “奥卡姆剃刀” 结束了繁长的有关于表述奥卡姆剃刀原意的拉丁文颂唱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沉稳地说道。 其实颂不颂唱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能让他自己信服。 如果能够让他相信,哪怕是高唱蜘蛛侠主题曲,阿尼姆斯菲亚一样能改变事实。 恰巧阿尼姆斯菲亚觉得拉丁文很酷,于是就这么做了。 奥卡姆剃刀,又被称作奥康的剃刀。 最早是由身为修士的英国人奥康所提出的,理由则是他厌倦了宗教哲学中无休止的讨论。 宗教哲学的讨论就好像在做加法一般,总是能在原有的东西上新增一些问题,比一百还大的是一百加一,比一千还大的是一千加一。 神父曾与阿尼姆斯菲亚辩论过:倘若他在路上捡到一块手表,绝对不会相信那是自然形成的。 如果说人类与自然都是精美的工艺品、高度耦合的齿轮、精密的钟表,不可能诞生于巧合中,那么自然有一个存在创造了世界与人类,其名为‘主’。 那位神父奉行的是天主教,倘若是道教或者是印度教之类的角色的话。 或许创造一切的存在就该被叫做梵天或者盘古了。 可阿尼姆斯菲亚有一个疑问。 能够制造出一切的神明理应是更加精密的构造才对吧。 “那么是谁创造出的神明呢?” 这时的神父满脸不屑并引经据典地说道,这就是他身为人类的悖逆。 可这是神父避重就轻,转移话题的手段。 他无法更深层次的去思考,又或者说,做得到,但却无意义。 圣经中的话很晦涩,可信徒们总是认为其中蕴含了一切。 他们宁愿相信一套耶稣没有必要提及恐龙,所以圣经中才没有恐龙记录的说辞。 也不愿相信耶稣不知道有恐龙这件简单的事。 宁可宣称空无一物的房间中存在着一只隐形的龙,也不愿承认哪里什么都没有。 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总是奇怪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他接触到了明明诞生在教会当中,但所有教会人士都闭口不提的事物。 “奥卡姆的剃刀。”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简单的一句话将宗教所有的幻想悉数打破。 与其相信一个复杂的无法解释的人格神的存在,不如相信没有。 阿尼姆斯菲亚现在要做的事情也是同样的。 用自己的‘深信不疑’去打破他人的‘迷信’。 随着乌拉诺斯之枪的敲击,透明的波动以阿尼姆斯菲亚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着。 如同蝙蝠得到了超声波的反馈一般,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内,阿尼姆斯菲亚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问题没有变得复杂,但事态更复杂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说到底在来到迦勒底之前他自己也未曾有机会使用过几回魔术。 相比于实践的生物与化学科学家,阿尼姆斯菲亚更多研究的是理论物理。 显然这次魔术出现的状况与他的理论预想不符。 不过大体上还是正常的。 漆黑的魔力网散去,半吸血鬼半龙的卡米拉仿佛被无形的手钳制住了一样漂浮在空中,动弹不得。 四周不断侵袭的怪物们也都如同被什么东西踩在身上一样紧紧的贴着地面。 “厉害——————!” 红发的少女看到被阿尼姆斯菲亚镇压住的一票怪物与卡米拉不禁感叹。 攻势在瞬间停止,乔尔乔斯与玛修也都松了口气。 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也不得不感叹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的确独辟蹊径。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无法从这里脱身啊.....” “前辈说得对,敌人会无限复活,即便是现在趁机将对方全部消灭也无法达到目的。” 玛修附和补充着藤丸立香的话。 “正是如此,单纯的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只能看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究竟有什么办法了。” 乔尔乔斯点了点头说道。 藤丸立香再次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悬浮在空中的身影。 而阿尼姆斯菲亚现在则要给卡米拉的灵基做个‘手术’。 仅仅是映入玛修与乔尔乔斯的眼帘也让他们感到十分不适的白色光线如同手术刀一般穿过了assassin的身躯。 与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所使用的魔术完全不同,虽然看着十分不科学,但却仅凭感受就能得知那是与‘神秘’完全背道而驰的东西。 如果说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是在以观测者的角度往着现实上增添事物。 那么现在就是在以观测者的角度从现实中削减事物。 虽然一者唯心,一者唯物。 但世界的本质取决于观测者的认知,唯物也好、唯心也罢,只是世界呈现在人类眼前的两种形态。 世界是既唯物又唯心的。 就好像光的波粒二象性,硬币的两面一样。 量子力学与广义相对论都起着作用,也都能解释乃至预测世界。 但两门最伟大的物理学科却从根本上不相容。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站在硬币的中间也没什么不妥的。 在需要唯心的时候唯心,需要唯物的时候就唯物。 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才是好猫。 只可惜不知为何,这回的奥卡姆剃刀和assassin的状态一样出乎他的预料。 好像是做梦一般,大量的信息与场景穿插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 虽然能够理解这是伊丽莎白·巴托里的过往,但其中依旧有他理解不能的地方,一些令阿尼姆斯菲亚困惑的地方。 与神明不一样,科学家与魔术师总不是全知全能的。 不过,‘奥卡姆剃刀’的状态基本稳定,依然能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无论怎样,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从assassin的宝具中脱身。 “吸血鬼,最早起源于在十七世纪初被囚禁在恰赫季斯城堡中直到死亡的伊丽莎白·巴托里。”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数道贯穿于assassin灵体的白色光线迅速延伸,成为了平面。 散发着淡淡荧光,宛若被人精心搭建出的纯白扑克塔,半龙的半吸血鬼就位于其中。 尽管看上去被切割成了数块,但‘奥卡姆剃刀’并不具备着实体,也同样无法被触碰。 光线也好,平面也罢,只是单单的穿过了她的灵体,如同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一样,仅此而已。 可仔细看去,萦绕着微弱白光的平面实际上是由众多竖向排列的‘弦’所组成,每当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落下,弦就会随之颤动改变,好像织布机一般。 而身处其中的assassin就是这台织布机上的布。 “然而那终究是流传于乡间的传闻,直到最后,伊丽莎白·巴托里都未被判处有罪,也未能找到足够客观的令人信服的证据。” 不知为何,负责主审伊丽莎白·巴托里一案的时任帝国首相乔治·图尔索始终没有作出判决。 恰赫季斯城的佣人们在交出口供之后也被迅速的处死,让人不得不怀疑严刑逼供的可能性。 唯一留下实际证据的,只有一位当时在城堡内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奄奄一息的少女。 平面不断改变着,上下起伏的‘弦’如同被击锤敲打着的钢琴线一般,只是看着也感觉能谱写出乐曲。 乐谱也好,诗歌也罢,又或是0与1组成的代码。本质上都是信息的传递,从者的灵基内也自然包含着大量的信息,从者的灵基就是生物的基因。 英灵就是被灵基中的信息所决定好的程序。 改变,自然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阿尼姆斯菲亚目前还没有研究到英灵是用怎样的一种‘程序语言’编写出来的。 那太难了。 “奥卡姆剃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将因为人类认知而出现的偏差找到并去除。 无疑就是一个完美的对象。 “真正的吸血鬼卡米拉被世人所熟知的时机是在公元一八七二年,在爱尔兰女作家乔瑟夫·雪利登·拉·芬努发布的小说《卡米拉》中登场。” 说起来《德古拉》的作者也是爱尔兰人,爱尔兰人还真是罪孽深重。 “《卡米拉》比小说《德古拉》的出现还要早了二十五年,尽管吸血鬼的形象大多以弗拉德三世为原型,但卡米拉无疑才是更早出现且被人类所熟知的‘吸血鬼’。” 白色表面上的部分弦就像是被某人拽住了一样,紧紧地绷直,不再颤动。 阿尼姆斯菲亚也确实抓住了assassin灵基中属于‘吸血鬼’的一部分。 “死徒确实存在于世界之上,作为不为人知的生物悄悄生存着。然而,我却有理由相信吸血鬼只是小说家们以死徒的传说为原型创作的形象,是在被愚昧无知的一般人知晓之后于现实中幻想出来的存在。” 那么结论十分确凿,剃刀已经架在了紧绷的弦上。 “‘吸血鬼’,根本就不存在。” 阿尼姆斯菲亚淡淡的话语落下,弦应声而断。 随后断掉的‘弦’如同升华的雪花一样缓缓地消失了。 assassin半龙半吸血鬼的身姿随之极速膨胀,体表原本萦绕着仿佛流动的血液一般的殷红光华消失殆尽。 ‘吸血鬼’的成分被从卡米拉的灵基中剥除而去了。 不过,被奥卡姆剃刀否定的成分,与其说是剥除,不如说是从根本上否认了它的存在。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吸血鬼’这种东西,那么融入到assassin的灵基中自然也是无稽之谈。 可谓是从因果上抹杀掉了吸血鬼。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的奥卡姆剃刀所能生效的也仅限于短暂的一段时间内。 阿尼姆斯菲亚只是取巧靠着自己强行否定了某个被人类公认的概念,在魔术结束后的不久,全人类的认知就会再度将因果扭转,将已经被阿尼姆斯菲亚否认掉的传说再度具现化出来。 少数服从多数,即便多数是错的、是虚构的也无所谓,只要人多势众就好了。 奥卡姆剃刀最难的一步不在于否定其本身的存在,而是在于驳倒全人类几千年来的共同认知。 想要真正的一劳永逸,还是要将植根人内心深处的偏见与迷昧断绝。 当全人类都使用了奥卡姆剃刀,届时的神秘才真的无处可逃。 不然就算阿尼姆斯菲亚再如何坚信,再如何否定,最终能够起效的也就只有几分钟罢了;或许他比得上一千一万人的坚信,但却永远比不上七十亿人。 所幸,如果只是面对从者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所需要的也只是这几分钟。 巨大的地下城开始抖动,砖块不断地化作半固体的粘稠物落下溅起大片的血液,最后与血池融为一体。 assassin的宝具是因为灵基的融合才产生的,但灵基被强行剥离之后,宝具也自然而然地会崩溃掉。 不过目前也只是‘吸血鬼’被去除了,想要恰赫季斯完全崩溃还需要剖析得更加彻底。 现在剩下的,还有龙—————— “然后是巨龙,这点本身就看着十分牵强吧。” 仅仅是家徽上有着龙的图纹,就能够将龙与伊丽莎白·巴托里联系起来吗? “实际上这点更多的是偏向于所有巴托里家族的流言,巴托里家在民间的口碑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恶劣。” 相传伊丽莎白·巴托里有着一票疯子亲戚,整日说着胡话与空气作战的邪教徒叔叔,教导她拷问技巧的女同性恋姑姑以及一个荒淫无度的色鬼哥哥。 再加上巴托里家徽上的巨龙本身在欧洲就象征着邪恶与恶魔。 整个巴托里家族的人都无法改变在宗教下一昧迷信的人们的偏见,只能默默背负着邪龙的恶名。 “不过这些流言本来就牵强,十七世纪的农民们或许无法探知真相,而以现代人的目光一看便知。” 伊丽莎白根本没有一个叫加布雷尔的叔叔,她只有一个叫加布雷尔·巴托里的远房侄子,也正是她那位‘色鬼’哥哥的养子。 至于荒淫无度的兄长一辈子都未曾有过一个自己的子女。 等到伊丽莎白十岁时已经年过七十的姑姑也不可能再教她些什么手段。 “而巨龙本身,则更是已经也只能潜入世界里层苟存的幻想种,在神代结束后的今天,是不能也不可能存在于世。” 剃刀再度架在了紧绷的‘弦’上。 “生活在十六十七世纪的伊丽莎白·巴托里与巨龙有关系这一点本身就是无稽之谈。” 弦再度崩断。 巨龙庞大的身躯则像是破裂的泡沫一般消失了。 又一次显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眼前的,是那位熟悉的少妇。 恰赫季斯城内的崩塌更加剧烈,庞大的螺旋阶梯也从底部消融与血池融为一体。 不断上升的血液也吞没了大量的‘仆从’怪物们。 现在的assassin已经不能被叫做卡米拉,也无法继续冠上巴托里之名。 能在奥卡姆剃刀上留下的,只有真切地伊丽莎白自己。 “这样说的话....错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吗....” 带着哭腔,伊丽莎白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太不公平了吧,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没有吸血鬼,也没有巨龙,那么传说当中死在恰赫季斯城中的六百余名少女就都该算在她一人头上了。 都该算在伊丽莎白·巴托里的罪上。 然而的确是确切属于伊丽莎白自身的灵基,而并非像是与一样,是被人为臆造上去的。 这点即便是奥卡姆剃刀也无法剔除。 如果能够找到证明伊丽莎白·巴托里没有干过这些事的证据,阿尼姆斯菲亚地奥卡姆剃刀才能将此定义为夸张的流言随后剔除。 然而生活在几百年之后的阿尼姆斯菲亚根本不可能找到足以让自己信服的证据。 虽然供述伊丽莎白有罪的证据都十分可疑,但这不代表这伊丽莎白可以脱罪。 她的确有可能作出这样的罪恶这一点无法回避。 “确实,现在几乎不可能找到足以撤销对伊丽莎白·巴托里指控的证据。”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说道。 “那么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啊,阿尼姆斯菲亚先生。除非奇迹发生,否则没有人能从这样的处境脱身....不论你再怎么辩解,最后罪责还是会落在你的头上啊。” “可能是这样吧,不过奇迹或许真的发生了。”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漂浮向了被固定在半空中的伊丽莎白。 “诶?所长?” 在后方一直观望着阿尼姆斯菲亚身影的藤丸立香惊讶地出声。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阿尼姆斯菲亚要主动冒险去靠近敌人。 “我恰巧能够证明你的无罪。” 归根结底,以上所述地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阿尼姆斯菲亚坚信。 而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不需要证据也能坚信伊丽莎白·巴托里并没有犯下传说当中记载的罪行。 可谓是黑哨。 “我相信你喔,伊莉莎。” 最后紧绷的一根弦,被斩断了。 穿插着的众多白色平面随后化作点点光斑消失在了空气中。 少妇一头柔顺长发上的银白色也随之崩散,流露出了原本明亮的樱红发色。 原本不断崩坏着的地下城也在瞬间变成了一片黑暗,仿佛寂静的虚空。 与assassin的宝具不同,此时流言迎来了真正的结尾。 正文 67. 末路(上) , 那是纳达斯迪度过的最后一个冬日。 恰赫季斯堡中,伊丽莎白来到了纳达斯迪的床前。 “早上好,弗伦茨。” 伊丽莎白微笑着对着纳达斯迪问好道。 然而已经完全无法说出话语的纳达斯迪只能微微点了点自己的头,以示问好。 今天轮到脖颈了吗? 每时每刻都仿佛会有某些部位失去知觉的恐惧长久笼罩在纳达斯迪的头顶。 病情发展到现在,纳达斯迪连舌头与嘴唇都如同被冻僵一般,难以言语。 现在他也只能做到动动眼皮这类程度的动作。 想必失去呼吸的能力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般痛楚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灵魂仿佛被束缚在了躯壳当中。 可惜的是,纳达斯迪现在连自尽也做不到了。 心灵的束缚,比肉体上的囚禁更能折磨一个人的内心。 所幸,纳达斯迪还能看到,听到外界的信息。 还与这个世界剩下了最后一丝的交流。 “‘早上好,伊莉莎。’以前的弗伦茨每天都会这样和我主动问好呢。” 说话中,伊丽莎白撑起纳达斯迪的身躯,使其靠在了床背上。 “现在也会这么想吗?我之前几乎没有回过你的问好呢。” 接着她就无奈地说道: “不过,你这样的家伙,恐怕每天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问好吧。” 伊丽莎白在纳达斯迪面前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好了,早饭想吃什么呢?汤的话就眨一下眼睛,燕麦粥的话就眨两下。” 纳达斯迪微微合上了双眼。 “啊,不行,不可以吃我的。” 伊丽莎白伸出食指,比在纳达斯迪的唇前。 然而纳达斯迪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言语。 “.........” 伊丽莎白脸上明亮的表情迅速消沉,她转手将之前推入房间的餐车推向一边。 随后轻轻的靠在了纳达斯迪的胸前。 “不行啊......什么都不吃可不行啊......” “不要抛下我啊....” ************** 那是伊丽莎白与纳达斯迪的最后一次‘互动’。 从那之后,纳达斯迪伯爵连头部的活动也难以为继,只能终日躺在病榻上合着双眼,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意识。 城堡中的每一位仆人都觉得伯爵大人只是一个会呼吸的尸体了。 唯有伊丽莎白仍旧坚信着纳达斯迪还聆听着外界的一举一动。 她还是会每天来到纳达斯迪的床前对他叙述着城堡内发生的大小事。 还是会每天坚持着对着纳达斯迪进行着清晨的问好。 注视着纳达斯迪的面孔,她总是能回想起许多的事。 “今天保尔也订婚了,听图尔索说是你的安排。不过他好像不太像你,对未婚妻根本没什么兴趣,跟你当初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呢。” “你在那个时候的眼神好像只盯着我一样,说实话我被你吓到了......嘛,虽然之后知道你不算什么坏人,但也还是有些害怕呢。” “唉~,保尔就完全不同了,整天还是想着玩耍,说不定长大之后会更像你的性格一些。” “现在还能睁开眼睛吗?” “.........“ “能做得到的话一定会睁开双眼看我的吧?” “毕竟这么美丽的妻子,全匈牙利,不,全世界你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哦。” “呐,你在听着吧?” “有了我这么完美的妻子,一定要每天称赞一遍。不然也太暴敛天物了,你说对不对。” “.........” “弗伦茨,我好想听啊,能再说一回吗?” “这么完美的妻子,你是不会抛下的吧?” ********** 国内传闻着外多瑙总司令,身为太仆的纳达斯迪伯爵被恶魔附身的消息。 因此才在打了胜仗的同时却没能将失地夺回,还陷入了重病。 就连恰赫季斯城的仆人们也都对纳达斯迪的房间开始退避三舍。 但伊丽莎白并未对此放在心上,依旧整日的坐在纳达斯迪的床边。 ********** 灰白的光透过城堡内高且小的窗洞些许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弗伦茨,今天下雪了哦。匈牙利去年也下雪了,最近几年天气变得意外的冷呢。” “不知道明年还会不会下雪————-——” 伊丽莎白像是往常一样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摒住了自己的呼吸,房间内寂静无声,只余下窗洞外依旧呼啸着的风声。 能够证明着纳达斯迪最后存在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伊丽莎白再也无法在脸上伪装出笑容,扑在了纳达斯迪的怀中开始啜泣。 他不喜欢看到伊丽莎白的哭泣,因此伊丽莎白始终都在纳达斯迪的面前尽量保持着乐观。 但现在都无所谓了。 “骗子————” ********** 纳达斯迪伯爵过世了。 但碍于另一个谣言,前来吊唁的贵族与平民寥寥无几。 另一个比恶魔更加恐怖且真实的‘谣言’。 数十名生活在恰赫季斯城周围的少女失踪了,而凶手就是丧夫的伯爵夫人。 正文 68. 末路(下) , “陛下,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刚刚当上首相还不足一年的乔治·图尔索如此问向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马蒂亚斯。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对弗伦茨的遗孀开刀,但谁叫她是巴托里呢?我也没有别的办法,纳达斯迪伯爵已经过世六年了,在周围的势力也该削减殆尽了,不会引起其他贵族反对的。” “那也——————” 图尔索依旧没有忘记数年前纳达斯迪曾嘱咐给他的话。 “真要说的话,弗伦茨卿留下的遗泽早在他那好堂兄帮他儿子摄政叛乱的时候就一笔勾消了。我没有借机剥夺纳达斯迪家族的所有封地就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皇帝的表情不善。 在纳达斯迪逝世后的一年,帮助保尔摄政的堂伯父塔马斯二世就帮助了一个叫波奇考伊的人伙同土耳其人一起夺取了匈牙利的领土。 说来可笑,导火索居然还是巴托里家篡夺了波奇考伊的领地。 最终波奇考伊也只当了两年的亲王就被谋杀。 “这么一来,国库欠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大笔借款也能一笔勾销,周围欠她钱的贵族也不少,想来也没什么人会不满,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这回则是伊丽莎白·巴托里的侄子又来叛乱。 而且又是和奥斯曼土耳其人有关。 见图尔索还想挽回,皇帝马蒂亚斯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言。 图尔索见状也只得行礼退去。 “哦,对了。” 皇帝出声叫住了图尔索。 “你和纳达斯迪家的联姻我很清楚,弗伦茨的儿子我不会动手的,这是最后的让步了,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 乔治·图尔索弯腰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您的荣耀。” 随后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间。 真丑恶啊。 ********* 伊丽莎白急切地来到了图尔索的面前。 “图尔索,你也该不会相信了那些谣言吧?其他的人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伊丽莎白的质问,乔治·图尔索面无表情地说道: “传言已经蔓延到了皇帝的宫廷当中,我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来此调查的,至于真实与否,都要看搜查出来的证据。” “....其实是加布雷尔的事对吧?” 即使是身处恰赫季斯城,伊丽莎白也得知了自己的侄子密谋反对哈布斯堡家的消息。 “那就是夫人你的多心了,归根结底那都是他人的罪过,弗伦茨卿生前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你们的清白,皇帝陛下也始终没有忘记他的功绩。” 图尔索不愿将这背后的阴谋告知伊丽莎白。 如果真的这么说了,岂不是亲口告诉了她纳达斯迪生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甚至不如皇帝眼里的几千枚金币。 乔治·图尔索又怎能不知。 叛乱的牵连事小,国库的欠款事大。 毕竟领土只是名义上归皇帝管辖,可国库中的金币却是货真价实的皇帝的东西。 真丑恶啊。 ********* 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了恰赫季斯城中,纳达斯迪生前册封的骑士们纷纷被控制了起来。 “首相大人,对仆从们的审问结束了,他们都说伯爵夫人待人和善,从来没有做过传闻中的事。” 从士兵口中得知情况的图尔索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向了一旁皇帝派来的官员。 “那就用财帛买通他们。” 官员轻描淡写地说道。 显然是精于栽赃陷害,对这类伪造证据的事手到擒来。 “不过,在买通他们之前,先拷打一顿。看看招不招,如果还是不招的话,再用金钱收买。” 在如此强烈的落差之下,没读过书的下等仆人们基本都会乖乖中招。 “如果留下了拷打的痕迹作为证据该怎么办?” 图尔索尝试着打消官员的念头。 “就说是伊丽莎白·巴托里拷打的不就好了吗?反正传闻中也有这一条。” “他们如果带着金银作为收买的证据翻供呢?” “放心吧,首相阁下,他们活不到那个时候的。金也好,银也好,他们消受不起的。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作伪证的人渣罢了。” 又一名士兵进入房间向着图尔索汇报。 “报告,我们在城堡的地下室中发现了一个重伤的少女。” “嗯?” 图尔索有些惊讶,难不成传言是真的? 但按照他对纳达斯迪一家人的理解,图尔索始终不相信伊丽莎白会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官员则提起了兴致。 “哦?什么原因?” “据仆人们说,是采购的马车偶遇了森林中被野兽袭击的少女。在伯爵夫人的同意下被收治到城堡中养伤。” 官员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被野兽袭击的少女。” “呃?” 士兵有些不解。 “这是在伊丽莎白·巴托里拷打下还奄奄一息的少女,你记住了吗?” 这下物证也有了。 “拷打留下的伤口和野兽留下的伤口该不一样吧。” 图尔索忍不住说道。 官员则不动声色地瞄了图尔索一眼说道: “会有人发现被圣火净化之后埋在地底的尸体上有伤口吗?我们知道了就好。” 真丑恶啊。 ********** “那么请证人出场。” 图尔索作为法官宣布了指令。 衣衫褴褛,消瘦不堪的仆从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了法庭之上。 “我们都可以作证,伊丽莎白·巴托里是个无恶不作的女恶魔。” “诶?” 被告席上的伊丽莎白诧异地看向了往日与自己相处的‘仆从’们。 “她经常虐待我们,我们也经常能听到地下室中发出少女的惨叫。” “我,我亲眼看到了有女人的残肢被运往城堡外掩埋。” 图尔索冷眼旁观着一切。 这些佣人们虽然被拷问了一顿,但得知有好处拿的时候都欣然接受了作伪证的要求。 忽略了双耳听到的一切,忽略了双眼见识到的一切。 这种人根本不需要耳目吧,只需要挂着一张嘴就好了。 “你们——————!” 伊丽莎白原以为只是一场形式上的判决,只要自己的仆从们作证,自己就能够摆脱这些谣言。 “你们都在说谎!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哪些事!” “啪啪————” 官员轻拍了两下手,士兵们应声剥去了佣人们褴褛的衣物。 脖子以下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寸是完好的,四肢的指甲全部被剥离,身上还满是烧焦的痕迹。 烙铁留下的印记一处接着一处。 “同时,我们也在你的城堡中找到了一名被拷问至重伤的少女。” 官员发声道。 “不对!那孩子只是被野兽伤到了而已!” “还想狡辩吗?面对着死者你也要狡辩吗?真是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她死了吗?.......不对!那孩子的伤明明没有那么严重。” “非常遗憾,那位少女已经伤重不治了,全都是你这个魔鬼的错。” 官员的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不是.....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我没有对那孩子干过任何事!......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她!” “多说无凭,铁证如山,法官大人还是快宣判吧。” 真是丑恶啊。 ********** 辜负了官员的准备,最终图尔索并没有宣判,只是将伊丽莎白·巴托里软禁在了她自己的城堡中。 然而仆人们却被很快的定了刑,以伊丽莎白的同犯为罪,被判处了绞刑。 皇帝对此略有不满,不过看到一笔勾销的欠款之后还是满意的默许了图尔索这么做。 但他还是下令将伊丽莎白·巴托里囚禁在了一处房间内,并用砖块封死房门与窗户,只留下了供食物进出的小口。并且不许任何人来看望她。 不过就算是食物也经常被看守伯爵夫人的士兵所克扣,哪怕是身为首相的乔治图尔索亲自下令也无法改变。 恰赫季斯城中住着一个女魔鬼的传闻似乎变成了事实。 最终伊丽莎白·巴托里瘦死在了城堡中。 之后的图尔索沉迷于建造修道院,哪怕是借款贩卖家产也要继续,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正文 69. Return to the happiness , 伊丽莎白就这么沉默不言地目睹着房门被看守她的狱卒们用砖块一块块的封死。 最终只留下了一个堪堪能够让餐具进出的小口。 听信谣言的平民们为了防止她逃离,甚至还不惜用石头封住城堡中为数不多的窗口。 囚禁着她的房间内一片漆黑。 除去每日一次送来食物时,士兵会稍微地开启门下的小口,光芒会从中透出之外。 其他情况下伊丽莎白都只能沉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甚至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仿佛过去了一秒,又仿佛过去了一天。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时间的定义在黑暗中被模糊。 纳达斯迪还在的时候,总是想着多开几个窗口,好让城堡内的采光更好一些。 当时他要是这么做了就好了。 不过就算这么做了,多出来的窗口也照样会被恐惧于她‘威名’的人封死吧。 想到这里,伊丽莎白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嘛,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可这么说着,也没有人会相信了吧。 伊丽莎白知晓着门外就有看守她的士兵,伊丽莎白也曾尝试着进行对话。 就算是她向着看守着她的狱卒搭话,对方也不会回应。 有时连狱卒们并未送来食物都只能凭借着腹内的饥饿感发觉。 送给伊丽莎白的食物只是一些最简单的粗粮,水也是混着泥沙的井水。 看守她的人没有贪墨这些东西的理由。 那为什么不来送给她呢? 只是单纯的恐惧着她,恐惧着巴托里·伊丽莎白罢了。 现在知晓事情真相的人,恐怕都已经死去了。就算是还没死,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开口了。 要说怨恨,伊丽莎白理所应当的怨恨着他们。 怨恨着仆人们明明知道着事情的真相,却还是做了伪证。 怨恨着将她自由剥夺,将她污名的所有人。 怨恨着将她一个人抛下,自己先行离去的纳达斯迪·弗伦茨。 可如果怨恨的话,还能否在死后去向天国? 如果不能去到天堂的话,就不能再见到弗伦茨了。 她还想死后,好好地埋怨一番弗伦茨。 伊丽莎白的余生是可以预知的,只能在这片黑暗中度过了。 只不过,所谓的余生,在这样的状况下也就几年吧。 对于伊丽莎白来说,这样反而好一些吧。更快的死亡就意味着更早的解脱。 不过在这黑暗中,几年也好像几十年,乃至永久一样漫长。 然而自杀的话却一定上不了天堂,伊丽莎白只能慢慢地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结束。 安娜已经出嫁了,保尔也应该在图尔索的关照下没太大的问题。至于保尔的弟弟妹妹们,等到保尔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家主时,也足以保护他们了。 人生应该已经没有遗憾了才对。 然而泪水还是止不住的从伊丽莎白的眼眶中流出。 明明不想回想起,然而与纳达斯迪·弗伦茨相处的一幕幕却还是随着眼泪一起止不住的浮现在了伊丽莎白的眼前。 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堡,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婚夫。 第一次与弗伦茨度过的晚餐,第一次装修自己的城堡。 数之不清的回忆一段段的浮现出来。 还是少女的自己与纳达斯迪踏遍城堡每一个角落的回忆,虽然是她要求的、每日弗伦茨对自己的赞美的回忆。 本以为能为他流下的泪水早就流尽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伊丽莎白不断擦拭着自己滑落在脸庞上的眼泪。 弗伦茨曾经说过,泪水会破坏她的美丽。但现在被拘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伊丽莎白恐怕早就失去了那份美丽。 或许根本不是为了弗伦茨,而是为了自己哭的吧。 被担上‘杀人恶魔’的自己也只能给他生前留下的英名抹黑。 但冤罪也好,污名也罢,她只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 回忆一幕幕地浮现,身体中的热量也一丝丝地流失。 “我....好冷啊。” 身体传来的寒冷让伊丽莎白不由得开口说道。 然而沙哑的嗓音让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的她自己也无法辨认出来。 “.........” “睡吧,夫人。” 从未与伊丽莎白说过一句话的看守此刻却对着她说出了话语。 “睡醒之后,就不冷了。” 啊,是这样啊。 是该要睡觉的时候了,仔细回想起来,被关在恰赫季斯城之后,自己似乎都没能真正的睡着过呢。 靠在墙壁的一边,伊丽莎白合上了双眼。身躯在一瞬间变得十分沉重,可她又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最后浮现在她眼前的景象,是一场盛大的宴席。 是宴会啊..... 是谁的宴会呢?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伊丽莎白从花童的手中接过了铃兰捧花。 “好了,我们走吧,伊莉莎。” 面前的新郎如此对着自己说道。 啊,是我的宴会啊。 “是啊,走吧。” 伊丽莎白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紧紧地挽住了纳达斯迪的臂膀。 接着在鼓掌声中,两人走向了散发着白光的礼堂中。 随后伊丽莎白的眼前又一次回归了漆黑。 ................. 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被奥卡姆剃刀斩去所有‘非人’灵基的贵妇在黑暗中静静的漂浮着。 阿尼姆斯菲亚在她的面前表情复杂地端详着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 assassin睁开双眼,看到了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眼神先是一愣,随后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这下应该回想起所有的记忆了吧。” 已经恢复原本樱红色长发的少妇微微点了点头。 “为了以防这是我的错觉,还是让我先开头吧。说起来,今天的早上还没对你说过呢。”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随后摆出了记忆中的那副表情。 “早上好,伊莉莎。” 周遭的漆黑一寸寸的龟裂,洁白的光芒从裂隙中流出。 看着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面容与话语,伊丽莎白终究无法抑制自己,扑进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 阿尼姆斯菲亚用仅剩的右手微微抚摸着伊丽莎白柔顺的长发。 “真是不可思议,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对不起,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监牢也好,污名也好,都结束了。” 阿尼姆斯菲亚所看到的回忆中,纳达斯迪·弗伦茨与自己的样貌乃至想要做出的行为都一般无二。 阿尼姆斯菲亚想到或许是自己的错觉,不过现在看到伊丽莎白的反应之后也不得不否认这个猜想。 前世以及根源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吗? “太迟了.....太狡猾了啊....” 伊丽莎白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啜泣着。 “这样子的话,我该怎么埋怨你啊。” “一切都回来,不就好了么?” 周遭的黑暗彻底崩解,露出一片洁白的空间,随后慢慢化作铃兰的模样消散。 久违的法国的草原与天空再度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等人的面前。 铃兰的花语似乎正是,幸福归来(return to the happiness)。 正文 70. 幕间 , 逐渐崩坏。 伊丽莎白的灵体也逐渐透明,金色的粉尘开始析出。 “还真是捉弄人......明明才刚刚和你重逢,结果就要离开了吗?” “也没办法啊,你和我能像这样再见一次就已经是奇迹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怀中有些不舍的伊丽莎白说道。 “.....是呢。” 阿尼姆斯菲亚从使用奥卡姆剃刀的一开始就已经预见了这个结果。 抛去与这两点,单凭着伊丽莎白·巴托里本人的灵基无法维持着一个英灵的存在。 就算是生前卓有功绩的纳达斯迪也无法成为英灵,更不要说他的妻子了。 “不过,从你宣称要拷打我的那时候算起的话,似乎也有一段时间了呢。” 伊丽莎白的面上有些微红,不满地嘟囔道: “那怎么能算数....那个时候的我都好像不是我一样。也没能认出你来.....你不是也一样没能认出我吗?” 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半龙半吸血鬼可怖的模样,与面前美丽的少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那副模样别人怎么能认出来.......我的脸可是一直都没变的吧。” 而且,倘若他没能对着伊丽莎白使用“奥卡姆剃刀”的话,恐怕到底他也无法回想起远在十六世纪发生的事。 说到底,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依旧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是真的回想起了那些事情,而非凭借着魔术看到了伊丽莎白的过去。 只是说,凭借着伊丽莎白的反应与自己内心的悸动,阿尼姆斯菲亚更偏向于认为自己同弗伦茨二世·纳达斯迪有着关联。 但这只能更让他的疑惑加深。 伊丽莎白突然将双臂紧紧地环绕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 阿尼姆斯菲亚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说道: “这种时候,就算还这么恋恋不舍也————” “这是不得不分别的场面呢,我很清楚。虽然很想更多更多地待在你的身边,但,能再见一面我就很满足了。” “你....长大了呢。” 阿尼姆斯菲亚感概着。 “难不成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是十二岁的小孩子吗?你把我丢下之后,我可是自己度过了十年的时光。这些事情也该理解了吧。” 不论在阿尼姆斯菲亚又还是纳达斯迪的思考回路中,伊丽莎白还真的始终是初次去到恰赫季斯城的模样。 “.....对不起。” 也不知是在为了哪一个方面而道歉。 “真是的,现在才说太迟了啊。” 虽然嘴上埋怨着,但伊丽莎白的表情还是满意地接受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道歉。 最终,伊丽莎白的灵体也开始从脚下消失,化作了斑驳的金色光斑。 “差不多是时间了呢....” 伊丽莎白如此说着,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耳边。 “最后是,托你给那个红发小姑娘带的话。” “哦?立香吗?” “嗯,你就这么和她说吧:抱歉呢,立香小姐,我不能再支持你的感情了,不如说还要反对。欸~嘿~?。” 是什么东西啊..... 看起来在阿尼姆斯菲亚不知道的时候,伊丽莎白在英灵座中似乎还学了些奇怪的东西。 至于‘藤丸立香的感情’这个奇怪的名词也让他摸不清头脑。 “总之,我会好好传达给她的。” “那么,就该真的再见了,弗伦茨。” 微笑着,伊丽莎白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做出了最后的道别。 “再见了,伊莉莎。” 宛如友人一样,阿尼姆斯菲亚同样对着伊丽莎白道别着。 最终,伊丽莎白的灵体如同其他被消灭的英灵一样,消散了。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看到的是,在回归‘座’前的最后一刻,伊丽莎白脸上无法再压抑住的落寞。 果然,还想再多,再多的和你待在一起啊。 ........ assassin和assassin的宝具在同一时间消散了。 而伴随着assassin宝具的消散, 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等人再度出现在了法国的土地上。 “所以———,” 红发少女的双目中充满了质疑。 “可以解释一下吗?所~长~” 藤丸立香和善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看去。 重新出现在第一特异点的土地上之后,本来同阿尼姆斯菲亚在城内保持着一段距离的玛修与乔尔乔斯他们意外的出现在了一起。 不过就算是隔着很远,在那种黑暗的情况下浑身散发着诡异白光的迦勒底所长也是唯一引人注目的事物。 一举一动自然也看的清楚。 “前辈,请冷静——!冷静一点啊!” 玛修拼命拦住了准备猛虎硬爬山的红发少女。 “完全冷静不下来吧!所长和伊丽莎白·巴托里,那个吸血鬼看起来很亲密的抱在了一起啊!” 少女叫嚣着,准备对阿尼姆斯菲亚发起进攻。 “我相信,阿尼姆斯菲亚先生姑且也有自己的判断吧。” 虽然不知道藤丸立香是从哪里学来的武术,但乔尔乔斯看着面前的情形也不由得替阿尼姆斯菲亚解释了起来。 “确实,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整理好表情之后转身突然对着红发少女说道。 “你相信前世吗?” 藤丸立香脸上写满着怀疑。 “我如果说我前世和伊丽莎白·巴托里的认识的话,你会相信吗?” “确实...如果所长先生认识assassin的话,就能对着伊丽莎白·巴托里本人进行无罪辩护了吧。所以最后我们才能从assassin的宝具中出来的吧。” 玛修则一本正经的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分析了起来。 “重点根本不在那里吧!玛修也看到了吧,他们俩可是抱在了一起了哦?” “这.....” 玛修也语塞了起来。 “话说回来,所长就算是前世认识她,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因为是刚刚想起来的。” “.......” “唉,那所长你的前世和那位夫人是什么关系?” 阿尼姆斯菲亚的眼神忽然向着一旁飘去。 “这就属于个人隐私了。” “啊!果然好可疑!” 虽然口中的话语依旧中气十足,但藤丸立香的心中忽然有些沮丧。 ........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觉得心脏的跳动仿佛也会疼痛。 “顺带,伊莉莎托我给你带个话。” “是什么?” 姑且打起精神,红发少女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则聚精会神的整理了一番精神状态,以脑中伊丽莎白的形象为原型,模仿着她对着藤丸立香说出了: “抱歉呢,立香小姐,我不能再支持你的感情了,不如说还要反对。欸~嘿~?。” “什么啊!是什么啊!” 阿尼姆斯菲亚摆了摆手说道: “我在听到的第一瞬间也是这么想的,本来以为你能理解,没想到你也不知道。这下就没办法了。” 听到此处。 唯有玛修的脑内清楚的出现了的形象。 正文 71. 总是那么难懂 , “什么啊!是什么啊!” 红发少女不满的发着牢骚。 然而一旁的玛修却在脑中清楚的模拟出了伊丽莎白说这话时的模样。 为什么呢? 罗玛尼·阿其曼曾在玛修的面前表演过数次这样的艺能。 做着宛若不二家商标的表情,随后轻轻地用右手敲击着自己的头。 啊啊啊啊! 可恶的罗曼医生,为什么要给自己灌输这种知识。 藤丸立香注意到了茄子后辈的复杂表情。 “玛修,你知道吗?” 少女一语惊破了幻想中的玛修。 “诶?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哦!前辈。” 玛修连忙摆着手以撇清罗曼医生对于自己的影响。 “嘿~,这样啊。” “是是是,是这样的。” 玛修不断附和着,然而藤丸立香的眼中依旧十分可疑,少女看向后辈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不过随后她就放弃了继续对玛修的逼问。 “是这样啊......” 没有继续接下,藤丸立香的双目低垂,将话题生硬地结束了。 “欸...?前辈?” 没有理会玛修有些不适应的落差感,藤丸立香默默思索着。 不能再支持自己了......不如说还要反对.....这是只有她们两人才能理解的话题吧。 果然,所长还是和那位夫人有着什么关系吗。 短暂的相处与谈话中,藤丸立香并不讨厌伊丽莎白·巴托里化身的纳达斯迪夫人。 甚至还有些喜欢她。 当然,不是作为男女关系又或者女女关系上的喜欢。 只是愿意与她相处的喜欢罢了。 那位女性无疑是一位温柔而又受过良好教育的,知性的人。 身材也好,容貌也好,也都十分优秀。 会有人对这样的女性不萌生好感吗? 但在藤丸立香看到伊丽莎白与阿尼姆斯菲亚相拥之后,心情却又有些复杂。 不能再支持自己的感情? 说到底藤丸立香连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这个新来的所长也不清楚。 只不过..... 阿尼姆斯菲亚虽然经常玩一些令人尴尬的老梗,但是对她却也意外的温柔。 在伊丽莎白的宝具恰赫季斯中也全程保护着她。 现在回想起来,她在恰赫季斯城中的处境依旧不能算作是危险了————与玛修和乔尔乔斯失散,在没有从者的保护下就这么暴露在英灵的宝具中。 直接认定为死亡更恰当一些。 就算是系统学习过的魔术师也很难存活,换作完全不会魔术的她,则没有生还的可能。 藤丸立香虽然敢于冒着危险去拯救人理,但也不是心脏大到无惧生死的人。 只是与阿尼姆斯菲亚待在一起之后她却从来没有感到畏惧。 待在那个人的身旁总是会十分的安心,仿佛不管出了什么样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都能设法解决一般。 可,那是错觉吧。 不然他也不会在战斗中失去一条手臂了。 结果到最后,这次她还是只能站在他的身后,什么都做不到。 伊丽莎白的话语似乎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回响起。 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吗? 如果自己不在这里,反而会减轻玛修他们的负担吧。 藤丸立香攥紧了胸前悬挂着的已经失去光泽的。 要不是阿尼姆斯菲亚提前制作给她的魔术礼装,恐怕自己已经死于被本能吞噬的伊丽莎白手下了。 满是眼珠的诡异外形依旧存在着,可现在的只是一个没有丝毫生气的雕像。 它没办法再因为来自少女的嫌弃而哭泣了。 “有什么心事吗?”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突然传来。 “是所长啊。” 藤丸立香抬头看了看阿尼姆斯菲亚连续战斗而神色略显憔悴的面孔,随后又低下了头。 “.....什么也没有啦。” “你的那副表情可不是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嘁。” 嘁,居然是嘁吗。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关心一个青春期少女的心事。 明明长相还算不错,偏偏经常行为的像一个中年人。 完全就不像是个少女嘛....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也不会奢求过多了,只求眼前的藤丸立香能够更像女孩子一些。 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在应付少女时的狼狈模样 “伊丽莎白........” 藤丸立香突然出声道。 “嗯?她怎么了?” 阿尼姆斯菲亚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名字从少女的嘴中说出。 “和....” 藤丸立香吞吞吐吐地说着。 “和?” “....没什么.......她真的像是传说中的那样吗?” 虽然想要细问伊丽莎白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不过最终藤丸立香还是没能问出口。 不过猜也应该猜到了。 听到来自红发少女的问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顿了一下,随后释然,说道: “确实,你们俩个相处的还算融洽,会关心这些也是自然。” 当然,藤丸立香也确实想要知道有关于伊丽莎白·巴托里的传闻是否属实。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了一段时间,但从那位夫人的言行举止当中她可看不出有丝毫以少女血液沐浴为乐的杀人魔的样子。 “所以呢?结论是?” 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这要取决于你是怎么认知的,就好比拿出了两个版本的史书一样,取决于你相信哪一本。” “但,真正发生的只有一种可能吧?” “不,谁说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阿尼姆斯菲亚摇着头否认道。 “实际上我们能确信的只有当下这一普朗克单位的时间罢了。” 普朗克时间,是在量子物理世界观下时间的最小单位。 公元1900年,物理学家普朗克在有关电磁波与热辐射研究中发现,能量可以被分割为不可再分的、最小的粒子。 这就是量子力学的基础,量子的由来。 如同minecraft中的方块构造了整个游戏世界,在量子力学中,空间就是由无数个这样的粒子为基本单位构建出来的不连续的世界。 只要人类还在这片空间中,就不可能分出比普朗克量子还要小的事物。 再结合恒定不变的光速,时间等于距离除以速度,速度与距离都有的情况下,自然能够得到最小的时间单位。 最快的光速跨越最短的距离,宇宙中没有什么事件能够比这一瞬间发生的更快。 “什么意思?” 虽然藤丸立香不懂一普朗克时间究竟是什么,但她大致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想要说的可能是此时此刻的意思。 可她依旧没有能够联想到这和历史有什么关系。 所长的话总是那么难懂。 “就这么说吧,我们都知道未来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对吧。” “这倒是这样没错。” 少女嘟着嘴说道。 “可你不知道的是,过去的可能性也同样是无限的。” “欸?” “立香,量子坍塌......你知道吗?” 所长说的话总是那么难懂。 “请说人类的语言,所长。” 但不知为何,所长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总是说着晦涩话题的所长这一点让立香安心不少。 就算阿尼姆斯菲亚真的在十六世纪活过一回,也总不会该知道这些知识。 那么所长就还是她的所长。 知道这一点就足以让少女暂时安心了。 反正伊丽莎白已经消失,不可能再回来了。 “唔.....想要解释这个还比较困难。总而言之就是,我们所能确定的,只有我们能够观测到的东西。” “其他的事物,在确认之前本来就是未知数。” 虽然从逻辑上很难理解,但从因果关系上来看却很正常。 “过去也会像未来一样有各种可能性的吗?” “嗯,是这样的。现在不同的选择或许会导致不同的未来,可谁说过去的不同不能导致现在相同的结果呢?” 人们总以为平行的世界是一个无限分叉的树。 可实际上,更多的叉到最后会汇于一点。 不论是身为恶魔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又还是普通贵族的伊丽莎白·巴托里,最终世界都会到达现在的模样。 “我总感觉懂了,却又好像没懂.....” 藤丸立香有些苦恼地拍着自己的脸颊。 “你也没有必要全部理解。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的清楚,可也要记住,对这个世界,人也比你想象的清楚得多。” 留下了这样的话语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结束了话题。 说到底,量子力学本身无法和广义相对论兼容这一点就足够致命了。 真正能够理解所有的人,研究出真正的万有理论,恐怕已经用科学探索到根源了。 用魔法探求到根源的魔法使们也仅仅是能够做到,而非理解,只是单纯地利用着根源。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神秘’并非属于人类。神秘,神秘,那是属于神的秘密。 使用魔术与魔法的人,就如同使用着枪支的猴子一样。对于猴子来说,枪支就可以被称作人秘。 科学才是由人类自己从无到有掌握的,探索世界奥秘的工具。 倘若能用科学触碰到根源,人类才能真正的理解‘根源’。 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神代结束之后,科学已经将‘神秘’逼上了绝路,魔术师们甚至不得不在人类的面前保密,以防‘神秘’最后的土壤被侵蚀。 把世界比作一台计算机的话,掌握魔法、碰触到根源的魔法使们也仅仅是得到了世界的管理员权限,而非真正能够制造出电脑。 阿尼姆斯菲亚曾想要这么做,这是一条超越所有魔法使的路。 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份才能,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些其他想做的事。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才会像一般的魔术师一样只是使用,而不去深究。 用‘神秘’侵蚀科学,再用‘科学’侵蚀神秘,身为观测者,不断地改变着世界的认知。 阿尼姆斯菲亚所做的就一直是这般的循环,需要时,使用神秘,不需要时,就使用科学。 单是魔术师做不到,单是科学家也做不到。 不过——————,这些事他不想告诉藤丸立香。 看到少女的情绪放松许多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就已经放心了。 “但....最后所长你也没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要看——————” 阿尼姆斯菲亚正欲重复自己的论述,就被藤丸立香打断了。 “不,我也多少理解了所长你说的东西,我只是想问,所长你认识的伊丽莎白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尼姆斯菲亚顿住了。 抛开繁复的理论,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简单的一看就懂的世界。 叶子是绿色的,天空是蓝色的,立香的头发是红色的,玛修的大腿是白色的。 啊,最后两个不算,碰巧进入到视野中了而已。 不过,一个人是什么样的,问认识他的人不就好了。 薛定谔盒子里的猫是死是活,看了便知。 “说的是啊。” 阿尼姆斯菲亚回想起了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与伊丽莎白相处的记忆,面上不禁露出一丝温柔。 “她是个不怎么率直,有些天真,做事冒失的人。但本质上,绝对不会作出那种事,也绝对没有做过那些事的。” 本来一直母胎solo到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以为就算是到他的人生终点也找不到女主角了。 现在有了疑似前世的记忆之后就算是让他献身stella也没什么遗憾了。 只不过,他有些后悔。 如果让伊丽莎白·巴托里嫁给别人,不像他一样早死的人的话,伊丽莎白是否会更加幸福他说不准。 但弗伦茨·纳达斯迪的死亡与之后的囚禁对于伊丽莎白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美好回忆。 藤丸立香在旁一边听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叙述,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她忽然有些生气。 “是这样吗——————” 语气有些冷淡 “又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敏锐的察觉到了少女的变化,但却不明所以。 “不,什么都没有!” 赌气一般,藤丸立香转身不再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然而却看到了满脸不好意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玛修与装作看不见的乔尔乔斯。 似乎是自己与所长的互动被当作打情骂俏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少女叹了口气。 所幸,突然出现的蓝色影像替她打破了尴尬。 “终于找到你们了。” 正文 72. 白龙 , “终于找到你们了。” 影像的另一头,莱昂纳多·达·芬奇在迦勒底内的管制室中如此说道。 在迦勒底的观测中,藤丸立香几人突然在关键时刻被assassin的宝具所笼罩,随后就这么失去了他们的联系。 甚至于搜索遍第一特异点全部区域也未能再发现阿尼姆斯菲亚于藤丸立香的身影。 达芬奇只好推测assassin的宝具是近乎于固有结界的存在,同时下令不断监视着法国的每一寸土地。 此时的罗曼医生还在被她加了料的红茶药效中睡得香甜。 自阿尼姆斯菲亚来到特异点的前一夜就连续几天未曾合眼的他已经到了极限,让达芬奇不得不管的程度。 但如果把丢失御主方位这样的一个烂摊子交给醒来的罗曼的话,即便是达芬奇也会不好意思。 “哦,莱昂纳多氏啊。” 阿尼姆斯菲亚出声回应着。 虽然脑海中多了一大段记忆,还姑且与少女消耗了几分钟的时间用来进行对话,但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忘记自己等人此行的目的。 讨伐‘龙之魔女’,修复第一特异点。 “在迦勒底的观测中,从我们消失到现在有多久?” “五分三十七秒。” 不假思索地,达芬奇说出了答案。 对于她来说,自己的思维就是时刻保持运转的铯原子钟。 “不愧是那位天才,真可靠。” 听到了来自达芬奇的答案,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还好,看起来伊丽莎白宝具内部的时间流动速度与外界是不同的,而且是对他们有利的不同。 倘若就这么在恰赫季斯中待了几十天,扔下贞德与黑saber两个人在外界孤军奋战的话,事情可就大条了。 再结合他们在被迦勒底发现前谈话的时间约为五分钟左右,自己等人几乎是在瞬间就被释放了出来。 “是是,我可是天才————。所以,assassin在哪里?” 达芬奇问道。 “assassin已经确认消灭了,这么看来,她的宝具内时间流速与外界不一样,实际上的我们已经经历过一场苦战了。” “原来如此,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早发现了,自己等人出现的地方并非是当初伊丽莎白拉自己进入宝具中的场所。 据说,在地狱里走一格,就相当于地狱门外主世界的八格。 虽然只是游戏中的理论,但这个道理同样能够被套用在伊丽莎白的宝具恰赫季斯中。 尽管不是百分百的正确匹配,可却能解释如今发生的状况。 “不过,如果你们已经解决掉龙之魔女一方的assassin的话,现在的战斗力对比起来天平就开始朝着我们这一方倾斜了。” 达芬奇在管制室内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不。” 阿尼姆斯菲亚摇摇头,说道: “龙之魔女有着圣杯,如果不考虑忠诚度与质量问题,次等的英灵投影几乎需要多少就可以招出多少。对方还有巨龙‘法夫纳’的存在,战力的差距依旧十分的明显。”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与黑saber汇合,顺势解决掉对方的saber。趁人之危以我们暂时的优势直接消灭龙之魔女,避免持久战的发生。” 最好让她来不及使用圣杯就结束战斗。 就凭藉着黑贞德对阿尼姆斯菲亚的轻视,还真有可能做到。 “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把回到战场的路线发给你们,黑色的saber小姐现在还在与敌对的saber战斗着。” 这么说着,达芬奇正准备将地图发送给远在特异点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 像是变魔术一样,一头巨大的白龙出现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上。 前一秒还空空如也的天际此时却被庞大的身形所遮盖。 宛若生根在大地上的天柱一般屹立在土地之上,每一枚纯白的鳞片都仿佛一面塔盾一样巨大。 仅仅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魔力的流动。 如同狂风一般,四周游离在空气中的魔力开始向着魔力充盈的核心———巨龙聚集。 “不,看起来不需要地图了。” 阿尼姆斯菲亚行动了起来。 他从这头巨龙的身上感受到了不亚于法夫纳的压迫感。 ********** 在看到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等人被assassin的宝具吞没之后,阿尔托莉雅就陷入了苦战中。 全身穿着纯白重甲的骑士,龙之魔女一方的saber并不弱于她,甚至在战斗中隐隐压制着阿尔托莉雅。 “这副模样,果然——————你失败了吧,亚瑟。” 这么说着,由骑士所化的白色巨龙出现在了saber·alter的视野中。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也终于知晓了为什么与自己对战良久的骑士像是知晓自己的每一招一样能够格挡下来了。 既然是他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还真是碰到了一个在这种情况下无比棘手的存在。 但阿尔托莉雅朝着巨龙还是举起了手中反转的誓约胜利之剑。 “伏提庚!(vortigern)” 并非像往常一样述说着卑王铁锤,而是确切的呼唤着自己的叔父,卑王伏提庚。 即便是传说中那位统领不列颠的亚瑟王前来,在见到他之后也会二话不说的进入战斗。 更不用说是反转状态下的她了。 黑saber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高速地接近了伏提庚所化的白龙。 伏提庚视野中所捕捉到的,只有反转誓约胜利之剑在空气中划过的一道红色轨迹而已。 然而他也无需用眼睛看到阿尔托莉雅。 龙爪落下———— 由巨龙心脏中泵出的庞大魔力流裹胁着空气中的魔力一同灌入地下,再引动着大地的生命力一同涌出。 瞬间被加热到高温成为岩浆的泥土与岩石从土地裂开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在魔力的高压作用下向着天空中冲去。 “咕————!” 迫于压力,黑saber也只好起跳以躲避一道道冲向高空的岩浆。 几乎已经碰触到云端的龙首却精准的捕捉到了阿尔托莉雅·alter起跳的渺小身影。 随后用前爪拍向了她。 看似笨重而又巨大的脚爪在巨龙近乎无限制魔力泵心脏的驱动下展现出了与体型不相匹的灵动。 仓促间阿尔托莉雅只能抬起剑挡下这一击。 娇小的身影被应声被击退,倒飞出去。 所幸,在誓约胜利之剑的阻挡下,除了冲击之外,阿尔托莉雅并未受到别的伤害。 在空中调整好姿态之后,阿尔托莉雅落地将剑插入泥土中,在撞断数棵大树,还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长沟之后,黑saber终于停止了倒退。 喘息着,阿尔托莉雅再度直视向了面前的白龙。 她敌不过伏提庚。 就算是生前还在不列颠时,阿尔托莉雅也是凭借着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在骑士高文的协助之下才勉强击败了届时已经垂垂老矣的伏提庚。 令阿尔托莉雅·alter疑惑的是,她虽然十分确信这就是伏提庚。 然而那位全身白色重甲的骑士却始终与她印象中的叔父有着差别。 正文 73. 卑王 , 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距离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和白色巨龙战斗的阿尔托莉雅·alter的身影。 不远处战场上的士兵们虽然没法观察到在巨龙附近上下腾挪着的黑saber,但却不能对白色巨龙的存在视而不见。 虽然幸存下来且仍有战意的法国士兵们这段时间以来已经熟悉了往日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双足飞龙与普通巨龙作为敌人。 恐惧必定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可恐惧并非意味着无法战斗。 尽管反抗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他们仍旧不愿意放弃。 对于依然在抵抗着的法国士兵们来说,可以失去的,能够失去的也只剩下自己的生命了。 仅仅是活着这一行为没有快乐可言,生命的可贵不在于其本身,而在于‘生命’能够持有什么、能够得到些什么。 因此当人只剩下自己的生命时,抛弃生命也没什么做不到的。 或许有人就此认命,死于双足飞龙与巨龙的利爪之下,葬身兽腹。 就算是一直战斗到现在的士兵也有很多在吉尔·德·雷决定放弃要塞与阿尔托莉雅一同和龙之魔女做出决战时选择留在了堡垒中等死。 可也有人选择反抗的最后一刻。 一无所有的人更容易坚强。 在此处战斗的所有士兵都失去了家人、财富,或是其他重要的事物。 他们是选择反抗到最后的人。 虽然能够理解那些逃跑与干脆放弃抵抗的士兵,可他们选择反抗。 ......... 士兵们都瞠目结舌地注视着白龙庞大的身姿与其拍动地面引出的岩浆。 但显然这只白龙并不能和之前遭遇过的巨龙相提并论。 体型也好,威压也罢———————— 完全不是龙之魔女召唤出来的所谓‘龙’能比拟的。 并非主观上的想要逃避,他们仅仅只是远远地旁观着就无法行动。 与其说是‘巨龙’让他们战栗,不如说是白龙所代表着的某种东西让他们行动不得。 在原地无法动弹的士兵们迅速地被数以万计的双足飞龙杀死。 法军在大炮掩护下与双足飞龙们僵持住的阵线也在瞬间被撕碎。 原本在人数上法军就处在劣势,士兵们还往往是三五配合着才能应对一头双足飞龙。 吉尔·德·雷的本意也从未想要歼灭双足飞龙,他只想为贞德与阿尔托莉雅等人拖延住大批次的杂兵罢了。 因此依靠着炮兵阵地,从阵型上缩减己方军队的作战宽度,这样一来就算有再多的敌人,能接触到前阵的数量也始终有限,让敌方的数量优势不再起作用。 这么做优点很明显,可弱点一样很明显。 一旦前阵出现了一丝的破绽,大批以逸待劳的敌人就会随之涌入,将他们合围。 阿尔托莉雅同样感受到了压迫感。 但与士兵们不同,她清楚地知晓这股压迫感从何而来。 伏提庚为了力量,不惜成为非人,成为不列颠土地的化身。 阿尔托莉雅的生父尤瑟王是最后一任持有‘力量’的国王。 怀抱着之后的国王没有‘力量’该如何保护国家的烦恼,尤瑟最终决定在宫廷魔术师梅林的帮助下制造一个拥有着‘力量’的继承人——————亚瑟。 这就是她出生的真相。 或许在初次得知时,阿尔托莉雅对此感到了些许的失落。 不过随后她就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自己的‘使命’当中去。 说是使命也好,说是她被制造出来的目的也罢,总之阿尔托莉雅愿意做着这样的事。 可惜,在她真正为之努力时,尤瑟王已经过世了。 杀死尤瑟的是伏提庚,邻国的国王,也是尤瑟的兄弟。 正是伏提庚引来了异族的撒克逊人,在撒克逊人的帮助下以统一不列颠的名号发起了战争。 说到底,在这个时候的不列颠,所谓的国王也就是一个部族的首领罢了。 尤瑟王与伏提庚的父亲曾是一个更大部族的头领,到了伏提庚与尤瑟这里便把部族分给了他的儿子们。 既然是兄弟,伏提庚作为兄长夺回了自己的宣称土地也没什么不对。 只不过相比于被称作“贤君”的尤瑟王来说,伏提庚作为王的名声并不好 最终拔出了石中剑的阿尔托莉雅踏上了成为王的旅程。 救了一个部族,设为据点,在义兄与之后追随她的诸多骑士的帮助下与撒克逊人作战。 最后一步步的扩大势力,最终兵临了伏提庚所占据的,尤瑟王生前修筑的城塞都市——卡美洛。 只有她与骑士高文参加了这场决战,知道了伏提庚的真身。 为了获取力量,伏提庚不惜将自己永远地束缚在了不列颠的土地上,失去自我,成为了不列颠土地的化身。 亚瑟王只是有着龙的心脏。 可伏提庚却彻底地化身为龙,还是不列颠的化身。 只要他还在不列颠的土地上,就立于不败之地。 幸运的是,此处是与不列颠一海之隔地法兰西,否则阿尔托莉雅此时恐怕早就败下阵来。 “真是孽缘,没想到在此处也能与你再会。” 伏提庚没有继续攻击,而是以龙的姿态对着阿尔托莉雅·alter说道。 略微喘息着,阿尔托莉雅也没有接着进攻。 对方没有步步紧逼,这段能用来调整状态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十分的宝贵。 “但这副姿态,和我所知道的你可有所不同啊。果然你失败了啊,亚瑟。” 以alter形式现身的阿尔托莉雅,除了容貌之外几乎没有一点与传说中的亚瑟王能够匹配到一起。 与那位全身白甲的骑士相比,现在的她更像是自己以前见识到的,卑王伏提庚的模样。 “是,我失败了。” 阿尔托莉雅干脆地承认在伏提庚的预想之外。 巨龙黄金般的眼珠中充满了诧异。 “居然不否认吗?” “那些是事实,就算是不愿接受、就算是不愿承认,事实就是事实,我以前是个不懂人心的王,这一点无法改变。” 黑saber抬起头来,两双黄金一样的眼睛对视着。 “哼————明明摆着一副丧家之犬的姿态,却相比之前更有王的样子了。还真是讽刺啊,失败之后才知道如何为王。” 低沉的声音从伏提庚的龙首中传出。 虽然语气并不是那么舒服,但相比于生前阿尔托莉雅曾在战斗中短暂接触过的伏提庚,此时伏提庚更像是她的长辈。 正是这一点让她倍感疑惑。 但阿尔托莉雅还有着问题: “那些暂且不谈,既然是你.......为什么要帮助龙之魔女?” 如果是其他的英灵————就算是兰斯洛特,阿尔托莉雅都能认为对方受到了圣杯缔结的契约的影响。 唯独伏提庚,她不能理解。 “是你的话,那种程度的魔术根本干扰不到你的吧?” 正文 74. 吞噬辉光 , 战场上的喧嚣似乎根本影响不到此处,身着漆黑重甲手持圣剑的少女与浑身纯白的巨龙遥相对视着。 与令人感到不详的邪龙法夫纳不同,伏提庚所化的白龙身上萦绕着威压。 谈不上邪恶与正义,只是单纯地高高在上。 与遥远过去所发生的故事相比,两人的身份好像完全相反了一般。 本应陷入黑暗的王是伏提庚。 而她则是那位为了保护子民而不惜战斗的王。 然而现在看来,以alter状态反转现世的阿尔托莉雅更像是堕入黑暗的那一个。 不过两人的立场依旧没有改变。 无论再怎么反转,亚瑟王始终是那位亚瑟王,即便抛弃了王的身份,即便让圣剑染上了黑色———— 她要做想做的事却不会改变。 即便圣剑被染上了黑色,誓约胜利之剑也依旧是湖中仙女的圣剑,而非像是兰斯洛特所持有的另一把湖中剑一样化为魔剑。 现在的她为了保护人理,再度向着伏提庚发起了挑战。 可让阿尔托莉雅不能理解的是,伏提庚为何会选择帮助龙之魔女。 “是你的话,那种程度的魔术根本干扰不到你的吧?” 伏提庚的双目中透露出了些微的不屑。 “那么肮脏且丑陋的咒文当然影响不到我——————” 回想起什么一般,带着厌恶而又嫌弃的语气,白龙发声道: “可我为何不能是按照着自己的意愿来行动?” 得到的答案却大出阿尔托莉雅的预料。 “你......” “说起来,那位龙之魔女和你很像啊。那张脸简直一模一样啊.......不,不光是外表,还有和你一样空无的内在。” “那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理解吗?” 化身为龙的伏提庚开始不耐烦起来,他并非是天生的巨龙,只是与不列颠的整片土地做出协议才成为了幻想种。 也因此在成为巨龙他的情绪时常会被不属于自己的肉体所干扰。 “那个所谓的龙之魔女,和你一样,都是被当作工具,被寄予着他人的愿望才诞生的。” “可笑的是她还自以为是在复仇.......一看便知,她的眼中全都是虚假的仇恨,只是个没有自我披着戏服演戏的木偶罢了。” “这不是你帮助她的理由,这也不是你屠杀平民的理由。” “确实.....但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如此关心这群异族————” 仿佛在讨论被砍倒的树木一般,伏提庚的语调平淡极了。 “亚瑟哟,这种东西杀掉再多也只能当作娱乐活动吧?” “你,究竟杀掉了多少人?” “那种东西,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数过。” 人会记得自己吃掉了多少面包吗? 恐怕除了和食主义的魔女小偷外没人会记得。 “倒是你,亚瑟。明明是不列颠的王,为什么会对异族这么上心?” 阿尔托莉雅决定订正自己之前的判断。 伏提庚的确受到了龙之魔女一方caster的影响。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伏提庚现在的状态应该与陷入执念的兰斯洛特类似。 虽然伏提庚作为最高位幻想种与从者本身的对魔力技能导致他几乎不会受到影响。 但看起来龙之魔女还是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伏提庚的想法。 “即便是异族,他们也是有感情的人类,就这么屠杀没有抵抗能力的平民对你来说难道不是耻辱吗?” 这回轮到了伏提庚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原以为这幅模样的你会有些改变,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吗?” “变得一方是你,伏提庚。” 喘息逐渐平稳,阿尔托莉雅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圣剑。 虽然阿尔托莉雅对印象中自己的那位叔父,卑王伏提庚并未有太多的回忆。 ————甚至只在最后的决战中才见到了已经垂垂老矣的他。 但阿尔托莉雅也知晓,虽然伏提庚的声望并不算高,也绝不会是这样的存在。 “已经休息好了?” 黑saber没有回应伏提庚,而是默默地将剑刃对准了伏提庚。 “变得更果断了吗......” 巨龙眯起了双眼。 如果当初统领不列颠的王是她的话。 ...... 这样一来,或许结局还能改变...那群异族也..... 罢了。 现在说再多也没有作用。 宛若闪电一般,黑saber再度接近了白色的巨龙。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阿尔托莉雅这回选择尽量地贴近伏提庚的身躯。 不管伏提庚能够行动地再灵活,其巨龙庞大的姿态相比较她而言终究还是太过笨重。 龙爪堪堪扫过了阿尔托莉雅面前的空气,而她却已经来到了伏提庚的脚下。 肉眼可见地魔力流在伏提庚的攻击下跟随着巨龙的利爪。 甚至在伏提庚收回自己的前爪之后依旧在阿尔托莉雅的身后创造出了一条不断流淌着的魔力之河。 “河流”周围的空气也在伏提庚有意的操纵下被魔力流加热,形成了一道高温的障壁。 伏提庚在面对来自阿尔托莉雅的攻击时,总会刻意压制着她。 使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压缩阿尔托莉雅能够转移的空间。 虽然目前为止伏提庚似乎都成功的压制住了阿尔托莉雅,但也透露了一些信息。 如此竭力的压制着阿尔托莉雅的伏提庚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伏提庚正试图避免着对方能够自由的动作起来的处境。 已经来到巨龙庞大躯干下的阿尔托莉雅迅捷登上了伏提庚的身躯。 宛如童话中攀上豆茎的少年,一身黑甲的少女顺着白龙的肢体不断向上腾挪着。 一边向上行进着,阿尔托莉雅也不忘一边对伏提庚发起进攻。 漆黑的圣剑也一次次地劈砍在巨龙苍白的鳞片上。 然而每一次反转的誓约胜利之剑与巨盾般的龙鳞相互碰撞,随后剑刃都会与龙鳞像是碰到了同极的磁铁一般互相弹开。 “咕————!” 阿尔托莉雅不甘地咬着牙。 “没有用的,你早该知道了吧,想要凭借着那把剑是无法击败我的,亚瑟。” 伏提庚出言道。 紧接着白色巨龙的全身就爆发出了剧烈的魔力流,将阿尔托莉雅击飞了出去。 这是阿尔托莉雅头一回如此厌恶巨龙的心脏。 往常都是她用巨量的魔力去碾压他人,现在却轮到了自己。 在空中瞬间调整好姿态的阿尔托莉雅再次落地。 “那把剑所发出的光芒也好,再加上另一把圣剑也好,我都会悉数吞噬。” 生前的阿尔托莉雅与高文一同挑战了伏提庚。 虽然最后以亚瑟王的胜利告终。 但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与高文的轮转胜利之剑所爆发出的力量却被化身巨龙的伏提庚全部吞入腹中。 在暴风肆虐的雨夜中,所有的光芒都被巨龙所吞噬。 最终阿尔托莉雅不得不动用了梅林给予她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以贯彻世界表皮的终焉之塔的权能最后才击败了伏提庚。 可身为saber·alter现世的阿尔托莉雅并未持有着这项宝具。 战胜伏提庚也自然成了无稽之谈。 不过———— 此时的阿尔托莉雅也并非完全是那位曾挑战过一回伏提庚的亚瑟王。 “那可不一定。” 黑saber举起了手中反转的圣剑,深邃的黑暗以誓约胜利之剑为中心,化作千丝万缕向着四周扩散。 见到这般场景的巨龙瞳孔紧缩。 “你居然,敢对着我用这招吗?真是讽刺。” 没有理会伏提庚的讥讽,阿尔托莉雅继续专心着宝具的释放。 “既然你能够吞噬光芒,就试着再吞噬黑暗吧。” 阿尔托莉雅挥下了剑。 “excalibur——————morgan——————” 正文 75. 誓约胜利之剑 , 数千缕能够将周围的光芒悉数吞噬的黑暗在阿尔托莉雅手中的圣剑上缠绕,连整片天空的色彩都仿佛被夺走了一样。 就连战场上的其他事物的色彩都不再鲜明。 究其原因,也只能是进入人类视觉器官中的光线减少了这一种可能。 某种意义上来讲,反转的誓约胜利之剑就如同魔术界的一般,属于仅仅是能够窥测到存在,但却几乎永远无法碰触到其实质的事项。 若非身为最高阶英灵之一的亚瑟王使用着被星球本身所锻造出的、以人类信仰为材料的究极神造兵器。 被冠上了“最强幻想”名号,解放所有的约束之后甚至能击溃游星的誓约胜利之剑。 恐怕这颗星球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样的伟绩。 “excalibur——————morgan——————!!” 高喝着,阿尔托莉雅·alter向前挥下了手中的漆黑圣剑。 实质化的黑暗对着白龙奔涌而去。 强烈的热量随着黑暗走过的路径散发出来。 路径上被吞噬的光芒与物质并非就这么消失了。 而是作为攻击手段被转化为巨大的热能与势能。 宛如以霍金辐射的形式蒸发掉的黑洞。 质量越小的黑洞,其持有的温度越高,向周围辐射的速度越快,存在的时间越短。 而被黑洞拉进事件视界以内的物质也终究会以能量的形式辐射出去。 只不过,天体级别的黑洞的体量太大,因此导致黑洞的温度过低,向四周辐射的速率也过慢,远远低于黑洞吸引周围物质的速度。 但终有一天,黑洞周围将不再有任何物质,最终黑洞内的物质也会化作辐射蒸发到全宇宙中。 届时就将是宇宙的结局。 熵无限大的世界。 抛开宇宙的末路不谈,反转过后的誓约胜利之剑就仿佛是将无数个魔力构成的极微黑洞发射出去。 捕获着路径上的物质与能量,再凭借着‘黑洞’蒸发时的热辐射来造成杀伤。 既然是黑洞,伏提庚当时用来吞噬阿尔托莉雅与高文纯粹能量形式的光炮也自然合情合理。 被黑暗吞噬的事物越多,所能造成的伤害就越高。 当然,反转后的誓约胜利之剑也只是有着和黑洞相似的性质,作为‘神秘’所能够做到的事情存在着,而非真正的黑洞。 科学中的黑洞要比这更奥妙、极端的多,其下蕴含着真正的世界的根源。 理想的状态下,能量的摄入与输出达成平衡之后,这道黑暗恐怕能够一直洞穿到宇宙的边缘,将阻挡在其前方的物质统统吞噬。 不同于出力比起誓约胜利之剑相等或略大一些的天地乖离开辟之星(enuma elish),乖离剑仅仅是因为能够“切开世界”这一点就被称作了对界宝具。 而对于反转后的excalibur所能做到的,如果给予无限大的魔力输出,以不惜崩裂宝具本身为代价的话。 excalibur·morgan单凭出力本身归类为对界宝具恐怕也不为过。 只可惜,宝具在途中释放出的热量要远大于的黑暗在运行路径中吸收的能量。 而“黑暗”能够到达的终点最后也只能取决于身为使用者的阿尔托莉雅最初释放了多少魔力进行转化。 以从者之躯进行攻击的阿尔托莉雅虽然身为最高阶的英灵之一,但也只能进行到对城宝具这一级别。 或许十三道拘束全开之后,能达到对国宝具的程度。 但———————— 这并不意味着现在阿尔托莉雅的宝具没有威力。 只是相比于黑洞与中子星来说,白矮星要逊色一些。 倘若仅凭借着前两者就轻视白矮星的话,轻视者在这样的黑暗下必定会为自己的短见而付出代价。 伏提庚仅有着生前自己使用着这股黑暗吞噬光芒的记忆。 即便出力相等,但当光芒化作黑暗,当其中魔力的性质完全改变之后,他就无法再故技重施了。 黑暗能与光芒相互湮灭,可黑暗与黑暗只会形成更大的黑暗。 如果他继续吞食来自阿尔托莉雅的攻击,结果只会是伏提庚最后被巨量的魔力撑爆。 就算他是龙也不例外。 所幸,伏提庚还有来自于龙之魔女的圣杯做后盾。 将魔力变为黑暗可能没几个人能做到,可要是说仅仅是放出魔力的话,就算是青子也能做的到。 白色的巨龙张开巨口,大量的魔力化作光柱从伏提庚的口中喷出。 —————— 无声中,光炮与黑暗相碰撞,猛烈的风压向四周扩散,大片大片的泥土被掀起。 土层与地表的植物先是被风压卷向周围,接着是稍大一些的石子,再接着是地表下的岩石。 仅仅是在空中相互交接的庞大魔力就已经使得十几米之下的地面一片狼藉。 可想而知在冬木市中用着拟态宝具硬生生接下了解放过后的誓约胜利之剑的玛修遭遇了多大的压力。 虽然伏提庚主动释放魔力予以抵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加大了誓约胜利之剑能够造成的损害,导致阿尔托莉雅的宝具在释放过程中放出更多的魔力。 但对于伏提庚自身来说,誓约胜利之剑在其他地方所造成的破坏越多,就意味着最终作用到他身上的魔力越少。 没错,即便是他本人,除了硬接下来以外,在面对他自己的招数时也依旧没有太大的办法。 伏提庚本人曾吞食了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与高文的轮转胜利之剑两柄圣剑的光辉,即便如此亚瑟王也依旧对他束手无策。 最后凭借着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才勉强将他击溃。 现在局势反转,变成了伏提庚自己用着“光芒”去迎击“黑暗”。 轮到他去面对这份不讲道理了。 黑暗吞食着白龙口中喷出的光柱,不断地推进,更剧烈的能量爆发向四周。 泥土与岩石被融化,卷在狂风中的植物被点燃。 夹杂着岩浆与火焰的暴风以巨龙与少女为中心肆虐着,甚至连远处的战场都被波及,大批的士兵与双足飞龙倒在了魔力对庄的余威中。 然而眼下不论是阿尔托莉雅还是伏提庚都顾不上那么多了。 此刻依旧不断输出魔力的他们正是骑虎难下的最好例证。 一旦稍有松懈,裹胁着伏提庚庞大魔力的誓约胜利之剑就会倒冲而来。 不过,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情形更为明朗一些。 暴风中夹杂着的熔岩与火焰照亮了骑士的侧脸。 这是没有圣枪的她能够战胜伏提庚、不列颠白龙的唯一机会。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托莉雅将所有的魔力都贯注进了手中的圣剑。 洞穿了熔岩与火焰,囊括了不断反抗着的白色光柱,深邃的黑暗最终命中了伏提庚。 随后整个吞没了白色巨龙庞大的身躯。 —————————— 某种程度上来说,别致的刺眼。 正文 76. 复合职介 , 深邃的黑暗吞没了白龙庞大的身躯,最终消失在了天际线后。 “所长,那是——————” 藤丸立香指着天空中的黑色光柱说道。 “那是saber·alter的宝具吧,我还是姑且能认出来的。” 阿尼姆斯菲亚皱起眉头看向了光柱射出的方向。 “不过,saber小姐这回放出的魔力....比冬木市的那一次还要强。” 曾正面迎击过阿尔托莉雅一次的玛修仔细观察着宝具的威力,所后说道。 “连那位王都竭尽全力,看来敌人十分棘手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身侧的乔尔乔斯。 “乔尔乔斯先生有把握战胜这头巨龙吗?” 沉思了片刻之后,乔尔乔斯摇了摇头。 “仅凭我的话,做不到。” 言下之意则是,如果有人帮助的话,乔尔乔斯或许能够战胜。 “这倒没有关系,我们都会协助你的。” “等等....所长你是说光靠阿尔托莉雅的这一击解决不掉这家伙吗?” 红发少女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发问。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能让阿尔托莉雅如此重视的对手,还是一条白色的巨龙。 他大致已经猜到敌人是谁了。 ********** “哈........” 喘息着,阿尔托莉雅将手中的反转圣剑——excalibur·morgan插在了面前的熔岩中。 以她和伏提庚交战的中心为原点,燃烧着的泥土与灼热的空气遍布在四周。 残余的热量导致阿尔托莉雅眼前的景象波动起来。 结束了吗? 现在的阿尔托莉雅连维持自身存在的魔力都几乎用尽了。 这是她面对伏提庚时的唯一机会。 赶在伏提庚之前,率先用出他的招式来击败伏提庚自身。 因此阿尔托莉雅几乎倾尽了所有的魔力在这一击上。 ......... 烟尘与空气的波动退去,伏提庚仅剩下不到一半的骨架与血肉残留在远处。 残存的龙鳞也不复之前的光鲜洁白亮丽。 在誓约胜利之剑高温高能下的环境中,伏提庚的龙鳞如同被熔炼的玻璃,直到此刻也依旧通红。 伏提庚的龙鳞能够吸收贮存一部分的魔力。 然而此时显然是对于伏提庚的鳞片来说,魔力的量过于巨大,导致多余的未能吸收的魔力向外释放。 光与热不断地从白龙的鳞片中放出,炙烤着伏提庚剩余的血肉。 大约“白龙”的确死了。 “呼————————” 长吁一口气之后,阿尔托莉雅卸下了战斗的姿态,双手握住插在熔岩中的圣剑,将重心倚在了誓约胜利之剑上。 虽然暂时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但她和御主的契约联系依旧紧密,魔力也仍然时刻不停的透过契约输送着。 再休息片刻,阿尔托莉雅就能奔赴向不远处的战场去帮助贞德与吉尔·德·雷所率领的法国军队。 只需要一会儿。 只需要一小会儿。 手中依旧握着剑柄,双腿斜向一边,阿尔托莉雅用身侧坐在冷却凝固的熔岩上。 平日里由于她的行为而往往被忽视的精致面容上透露出了一丝疲倦。 以alter的姿态抛去所有身份的话,阿尔托莉雅也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只不过现在,面对着人理的危机,即便能够抛弃掉王与骑士的身份,但战士的角色依旧不能被抛弃。 但阿尔托莉雅依旧期待着,无需扮演任何角色的那一天的到来。 在这之前,还需要先将敌人悉数歼灭。 战局已经变得有利起来。 一开始战胜的berserker兰斯洛特与archer阿塔兰忒。 再加上阿尼姆斯菲亚独自消灭的lancer弗拉德三世与她刚刚击败的saber伏提庚。 敌方所剩的从者已经没有几个了。 龙之魔女一方的caster与黑贞德在一起。 剩余的assassin虽然将藤丸立香她们带入了宝具中,但御主在玛修和乔尔乔斯的保护下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更不要说阿尼姆斯菲亚也在其中,解决掉assassin应该也不成问题。 一开始迦勒底与龙之魔女间令人绝望的战力差此时已经慢慢地转变为势均力敌。 ...... ...... 不,不对。 阿尔托莉雅的心中充满了懊悔。 她怎么能把这么简单的事遗漏掉。 圣杯所能召唤出的,一共七种职介的英灵——————saber、archer、lancer、rider、caster、assassin、berserker。 此时全部算起来,龙之魔女一方出现的从者也一共只有六骑。 还有一骑rider至今也仍不知所踪,也不明正体。 “.......还有休息的余地吗?” 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嘁——!” 阿尔托莉雅不甘的抬头望向了白龙的“残尸”。 宛若海洋最深处潜藏的生物,泛着漆黑与血红的色调,好像蠕虫一样,无数细小的触手从缺口处涌出,出现在白龙的身躯上。 仅仅是看着就感觉到不详,望着就能心生恐惧。 犹如有着生命般的细小触手迅速的蠕动、延伸,最后编织成了白龙庞大的身躯。 漆黑与血红最后也蜕变为纯白。 充满气势的龙首与洁白亮丽的鳞片完全看不出之前令人作呕的景象。 如此的场景也只能与黑贞德身边的那位caster联系起来。 阿尔托莉雅的面色难看。 她只是发现了伏提庚被caster的魔术所影响,但却没能意识到caster的魔术居然能影响最高阶的幻想种“巨龙”到这种地步。 伏提庚却好像对此浑然不知一样。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猜到rider了吧?” “你刚才,死过一次了。” “如果我这次只是单纯的被召唤的话,确实已经死亡了。不如说也的确死亡了。只不过,你也该猜到了,我不止是saber,也还是rider,除非将两份灵基同时击碎,否则就无法真正的消灭我。” 他似乎是真的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咕!” 阿尔托莉雅勉强地将嵌入在凝固熔岩中的誓约胜利之剑拔出,反转的圣剑上亮起了微弱的红光。 将两份灵基同时击碎,说的轻松,但实际上却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 恐怕伏提庚所展现的手持阔剑的骑士形象就是saber,而现在的巨龙则是rider。 可一次性出现在她面前的却只有其中的一个。 更别提,阿尔托莉雅此时也没有余裕再释放一次宝具了。 虽然体力完全没能回复,但眼下留给阿尔托莉雅的却只有决战到最后这一条路了。 即便毫无胜算。 “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那就,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亚瑟。” 深邃的黑暗在伏提庚的口中凝结、膨胀,最后对着阿尔托莉雅爆发开来。 而阿尔托莉雅也只能举起剑,无力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黑暗最终碰触到了誓约胜利之剑的尖端。 ...... “occam's razor!” 伴随着高喝声,无数道白色的魔力弦缠绕在了从白龙口中吐出的黑暗上。 紧接着仿佛被利刃切断了一般,弦与黑暗一同崩散在了空气中。 “要将两份灵基同时击碎吗?”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央。 “感谢你的情报,伏提庚。” 正文 77. 战栗的青眼白龙 , 在黑暗与誓约胜利之碰触的一刻,无数白色的“弦”争先恐后地附了上去。 “ocaam's razor !” 阿尼姆斯菲亚高声喝道,仿佛这么做能在伏提庚足以碾压他的魔力前声张气势一样。 实际上阿尼姆斯菲亚也的确需要这么做。 本质上而言,他不是一个能对自己已经确切看到且理解的事物说“no”的人。 虽然很想做一个会“但是我拒绝!”的男人,可阿尼姆斯菲亚总是倾向于选择摆在自己面前的选项。 虽然给出的理由有理有据,每次使用天体魔术也好,奥卡姆剃刀也好,阿尼姆斯菲亚也总是强制性的让自己相信自己的鬼话。 说到底他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魔术师,魔术这种东西从源头上就违背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本愿。 阿尼姆斯菲亚只是使用着而已。 若非那个人的帮助,恐怕到现在阿尼姆斯菲亚都不能使出魔术。 更别说在之后完成属于自己的魔术了。 在亲眼目睹到从白色巨龙口中喷出的黑色光柱后,阿尼姆斯菲亚所做的也只是尽量地指鹿为马,强制让自己的认知否定掉黑色光柱的存在。 从而让伏提庚口中喷出的黑暗能够进入‘奥卡姆剃刀’的捕捉范围内。 否定后人的非议以及自己确切能够证伪的传闻————换句话而言,否定伊丽莎白·巴托里除却她本人之外的灵基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中,假的就是假的。去证伪一个伪物自然没什么压力。 然而证伪眼前发生的事实这一点阿尼姆斯菲亚需要强烈的自信。 或许让赵高与秦二世朝堂之上的群臣过来更能做好他的魔术。 无数白色的“弦”缠绕在了漆黑的光柱上,接着绷直,所后扩张。 如同初中二年级的生物学教科书为了表达腔肠动物的辐射对称所画出的示意图一样—————— 或许比那更密集。 众多纵向切开光柱的白色平面伸展开来。 仔细看去却能发现所谓的“平面”实际上由无数根不断震动的细小的,白色的弦组成。 接着,就像是被用锋利的铡刀切断一般,平面与弦一起崩解在了空气中。 与之一起崩解的,还有伏提庚的攻击。 ..... 所幸。 阿尼姆斯菲亚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来自伏提庚的攻击也被他成功的化解。 那么现在欠缺的,就只剩下一个帅气的出场以及台词了。 不顾长条生物的反抗,阿尼姆斯菲亚把缠在他手腕上的乌拉诺斯之枪抻直,随后出现在了阿尔托莉雅与伏提庚的战场中央。 说起来这家伙就算是出了伊丽莎白的恰赫季斯城,也依旧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 也让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感叹生命的顽强。 只要曾一度得到生命,就不会轻易失去。 轻易失去.....吗? 与乌拉诺斯之枪一同得到生命的水银之星却在关键时刻果断地抛弃了生命与自我。 那么加上弗伦茨二世·纳达斯迪的回忆,阿尼姆斯菲亚自己呢? .... 摇了摇头,阿尼姆斯菲亚不去再想些有的没的,对他来说当前更重要的是像小说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闪亮登场。 虽然还没想好要效仿的梗,但阿尼姆斯菲亚的双耳已经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本来想从下车的迪奥与被囚禁了一万年的恶魔猎手间做个抉择。 甚至也考虑过范达尔·鹿盔来个他全都要。 可似乎那么做又会被玛修与藤丸立香两人说是尴尬而且还理解不了的的梗。 成功在脑中联想过水爹一次的藤丸立香或许有些希望,不过玛修一定不懂吧。 所以才说是上面的大人物啊..... 梗只是装饰而已。 重要的不在于梗本身,而是愿意玩梗的态度啊! 现在的年轻人也是一副“我看你真的是什么也不懂喔。”,让人忍不住摘下眼镜说出这种台词的样子。 嘛,这次就先这样吧。 “要将两份灵基同时击碎吗?” 阿尼姆斯菲亚将手中的长枪指向了伏提庚所化的巨龙。 “感谢你的情报,伏提庚。” 一字一句地,阿尼姆斯菲亚道出了对手的真名。 ——————这样的出场方式,应该还不错吧? 这么想着的同时,阿尼姆斯菲亚用余光捕捉着不远处红发少女的表情。 他希望得到来自藤丸立香的反响。 不过看起来好像收效甚微,少女并没有表现出其他过多的反应,她依旧没能从之前那股失落的状态回复过来。 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阿尼姆斯菲亚的视线转向了身后不断喘着粗气的阿尔托莉雅。 “陷入苦战了吗?看来我赶到的还算及时,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saber。” “哼,说话的姿态再低微一些的话会更好。” 态度还是那么差。 “我可只是把你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啊。” 不过还有这份精神的话,说明他来的真的还算及时。 虽然只是几个小时,但阿尼姆斯菲亚却觉得与身后这位已经阔别一个月之久了。 “说起来今天还没和你说过啊,早上好。” 阿尔托莉雅似乎是对于来自战场中的问好有些措手不及,顿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哦...早上好。” 伏提庚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们的儿戏,结束了吗?” 仿佛是在嘲笑一般,白龙的词句中满是戏谑的感情。 “没想到你还会和这样的异族一起谈笑啊,亚瑟。还真是令人意外,难不成就是因为与他们相处才让你变得这么天真吗?” 伏提庚的口中再次凝聚起了黑暗。 有着巨龙心脏以及圣杯做后援的伏提庚不同于阿尔托莉雅·alter,对于宝具的释放处于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任何限制。 不论是怎样的从者,在拥有了无限的魔力之后都会得到质的飞跃。 虽然阿尔托莉雅同样有着迦勒底的圣杯与巨龙的心脏作为保障,但时间与空间的双重错位再加上迦勒底本身还是透过藤丸立香来间接地供给着她的魔力。 导致阿尔托莉雅的魔力补给效率显然不能与伏提庚相比。 “再问你一遍吧,亚瑟。” 白龙的双目中充满了嘲弄。 “如果你还是不列颠的王,还能否心安理得地对着那群异族下手?” 阿尔托莉雅的面色复杂了起来。 “那当然做不到咯。” 未等被提问的骑士少女回答,阿尼姆斯菲亚理所应当地说道。 “正常的‘人’谁能面不改色地去驱逐、屠杀他人呢?这是你这种家伙绝对理解不了的吧。” 接着放任乌拉诺斯之枪,用仅剩的右手打了个响指,伏提庚口中凝聚的黑暗应声消散。 不同于前一回的声势浩大,对相同的事物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否定了一词。 第二次也只是重复强调结果罢了。 “你怎么能...!” 还未等伏提庚惊叹完,阿尼姆斯菲亚就打断了他。 “那这当然是做得到咯。” 第一次伏提庚还未曾放在心上,可这次魔力还未曾被他放出去就被阿尼姆斯菲亚打断了。 仿佛他的魔力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一样。 要知道即便是高文与亚瑟两人的圣剑加起来也未必能够突破他的黑暗。 “说起来你也注意到的太慢了吧,伏提庚。”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拉回了伏提庚的注意。 “托你的福,你的弱点我已经全部掌握了。” 正文 78. 猎龙 , “你的弱点,我已经悉数掌握了。” 手持被他强行抻直的乌拉诺斯之枪,阿尼姆斯菲亚如此对着伏提庚说道。 “我的.....弱点?” 伏提庚的眼中满是质疑。 因为就连他自身也未曾发现自己有什么弱点。 现在的伏提庚拥有着无限的魔力供给以及双份灵基带来的“不死性”。 rider的白龙与saber的卑王。 两份灵基相互独立却又互相嵌合。 不论是哪一方被消灭了,无时无刻不在充盈状态下的魔力都会按照剩余灵基上的痕迹复原出被消灭的一方。 而单单是能够击败他的存在就已经少之又少了。 即便是亚瑟王也是凭借着星之锚——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才勉强击败了他。 而如今的伏提庚即便再面对一次来自圣枪的攻击也毫无压力。 虽然还是会不敌,但他也没必要胜利。 伏提庚仅仅是站立在此处就立于不败的端点之上。 就算是现在的阿尔托莉雅动用圣枪也只能够毁灭伏提庚的一份灵基。 更不要提以saber·alter形式现界的阿尔托莉雅无法使用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即便阿尔托莉雅得到了另一份能够击败伏提庚的力量、足以吞噬光芒的黑暗,也并非能够无限制的使用。 可白龙却可以无限制的复活。 而伏提庚不知道的是,他的“不死性”甚至还由身为caster的蓝胡子——吉尔·德·雷进行了加强。 仅仅是双重灵基的存在远不能做到伏提庚这般的再生速度。 双重灵基只是给了伏提庚一个“不死”的可能性。 真正让伏提庚做到像是吸血鬼一样程度复生的是caster的吉尔·德·雷施加在他身上的魔术。 想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头痛地叹了口气。 弗拉德三世也好,伊丽莎也好。 再加上这边的白龙伏提庚,他遭遇的敌人似乎都是和龙扯上关系,但不死性却更胜一筹的角色。 那位“贞德”究竟是龙之魔女还是吸血鬼魔女? 这一点阿尼姆斯菲亚无从得知。 不过,该如何破解伏提庚的不死性,他却已经有了些许的头绪。 “saber,还能战斗吗?” “当然。” 体力逐渐恢复的阿尔托莉雅举起了反转圣剑,简短地回答着。 “那就轻松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在意长条生物是否拥有痛觉神经,阿尼姆斯菲亚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直直插入了地面之中。 不用言语做过多地解释,阿尔托莉雅就已经充分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意图。 宛如离弦的弩箭一般,身着漆黑重甲的少女冲向了与自己体型相差悬殊的巨龙。 已远非杰克与巨人之间的比喻能够恰当形容。 真要说的话,如果伏提庚是巨人,那把她比作那枚豌豆更为恰当一些。 不过, 即便是豌豆,也能够生长成为通天的巨蔓。 已经得到过数次教训的阿尔托莉雅灵活地闪躲开了来自伏提庚的阻挡,轻松地再度靠近了他。 即便是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但仅仅是拖延住他的话,已经足够了。 阿尔托莉雅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能够分散白龙的注意力。 “只想凭借着如此简单的阳谋就来挑战我吗?” 伏提庚也自然看的出来阿尔托莉雅的目的只是干扰他。 不如说圣剑的劈砍对他除了干扰以外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既然已经知道没有威胁,那么干扰就无法收获成效。 真正让伏提庚感到捉摸不透的反而是将魔术礼装插入地面之中的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仅仅凭借着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将他的“黑暗”打散。 哪怕是伏提庚自身在面对来自阿尔托莉雅模仿他反转圣剑光芒所发出来的“黑暗”除了正面消耗之外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可眼前的魔术师却轻描淡写的破坏了他的招式。 甚至还强行打断了自己未曾释放出去的“黑暗”。 阿尔托莉雅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却对他造成不了实质性的威胁。 阿尼姆斯菲亚虽然看上去只是个缺少了一只手臂的普通魔术师,但表象之下掩埋的东西却很深。 那方的威胁更大一想便知。 在看到自己拦截阿尔托莉雅的手段没有收获成效之后,伏提庚果断的选择忽略已经靠近自己死角的她。 而是选择将锐利的前爪探向了在原地施展着魔术的阿尼姆斯菲亚。 伏提庚的身躯上不断传来着剧痛。 尽管肉体能够再生,可誓约胜利之剑造成的疼痛却是一分不少。 在saber·alter毫不留体面,近乎狂暴的攻势下。 即便是伏提庚也不能面不改色的忍耐下来。 “卑王铁锤!(vortigern)” 高喊着他的名字,阿尔托莉雅举着爆发魔力的反转圣剑狠狠地砸在了伏提庚的背上。 虽然常人难以想象被钝器削去血肉的情形。 但此时这个场景却真实的发生在了白龙的背后。 夹杂着狂暴魔力,誓约胜利之剑落下的瞬间就将伏提庚背后的龙鳞与血肉一同砸落。 即便是远隔数百米之外,也能够清楚的看见巨龙小山一般的身躯上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缺口。 伏提庚伸向阿尼姆斯菲亚的利爪也不由得一顿。 紧接着阿尼姆斯菲亚留在原地的身影也爆发出了强烈的白光。 与他使用魔术瓦解“黑暗”时的光芒如出一辙。 虽然心怀忌惮,但伏提庚还是无法继续等待。 最终将尖爪拍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嘭—————!” 一声巨响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所站立的地方被夷为了平地。 正文 79. 弑杀巨龙之人 , 伴随着巨响,伏提庚硕大的前爪落地。 猛烈的魔力流夹杂着被融化的泥土形成的岩浆从地下迸出,碎石随着气浪射向了四周。 短暂的巨响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正常人不可能在这样的惨状下幸存。 死了吗? 不提依旧在攻击着他的阿尔托莉雅,就算是与那位魔术师一同前来的其他同伴也未曾做出太大的反应。 伏提庚也未曾感受到确切拍击到生物的实感。 看样子对方是个逃生的好手。 白龙巨大的双眼微微拢了起来,目光注视向了自己用以拍击的前爪。 一道道黑色的魔力束自他的掌底不断地向上蔓延着。 最终停止在了一处。 虽然得益于身为巨龙的魔力抗性,伏提庚的前爪勉强能够活动。但要用于攻击和支撑起庞大的身躯运动,此刻被阿尼姆斯菲亚用魔术束缚的脚爪显然已经无法再满足需求。 又或者,一开始就没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吗? 一边想着,白龙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伏提庚的背上,阿尔托莉雅身着的重甲后缓缓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正是将自己伪装为黑saber铠甲一部分的阿尼姆斯菲亚。 尽管已经疲倦,但身为英灵的阿尔托莉雅背负着一个普通人进行高速移动当然不成问题。 而阿尔托莉雅所负责的也根本不是什么佯攻———————— 又或者说,干扰攻击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 留给自己的只是看上去像是真相的假象吗? 表面上干扰的阿尔托莉雅是为了给正在进行什么魔术的阿尼姆斯菲亚争取时间与机会。 而实际上的用意却是故意让伏提庚专心攻击阿尼姆斯菲亚留在原地的幻象。 藉此让阿尔托莉雅更容易的靠近了他,也同时成功的限制了他的行动。 可谓是一石二鸟。 还把伏提庚独自撇在了第二层。 伏提庚以为阿尼姆斯菲亚在第一层,实际上他却在第五层。 “幻术吗?还真是高明的幻术。” 即便是伏提庚也未能看破阿尼姆斯菲亚无往不利的土星魔术。 “除此之外还能限制魔力流动吗....不容小觑啊。” 但,什么时候? 阿尼姆斯菲亚是从何时将自己的伪装起来,同时还在原地留下了自己的幻象呢? 这点恐怕除了他自身与阿尔托莉雅外没人能够回答。 从saber背后显现,犹如从拉链世界中钻出的队长一样,阿尼姆斯菲亚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狠狠地刺向了伏提庚被卑王铁锤砸去大块血肉的伤口。 “你的称赞,我就不客气的全部收下了。” 这么说着,阿尼姆斯菲亚将乌拉诺斯之枪更深的插入了伏提庚的身躯内。 漆黑的魔力顺势从伤口中涌出,以积攒在乌拉诺斯之枪内的庞大魔力为后备,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就蔓延到了白色巨龙的全身。 纯白的鳞片之下隐约可见黑色的纹路如同生物一样闪烁着。 仿佛有着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与之前受伤完全不同的体验涌上了伏提庚的心头,强烈的不安感与另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着他。 “你,做了什么!” 深感无力地伏提庚用尽浑身的力量扭动着庞大的身躯。 有如山丘一样的巨龙移动着,造成了地震般的效果。 就连阿尔托莉雅也在伏提庚的挣扎下不得不远离他的躯干,退后到一方。 可手持乌拉诺斯之枪刺入伏提庚伤口处的阿尼姆斯菲亚却如同钉在山脉了一般,不论白龙怎样挣扎,都平稳地站立在远处。 牛顿的三条经典力学定律此刻在他的身上无一起效。 “你,究竟做了什么!!” 伏提庚再度恼怒地发问道。 “我只是简单的,将天空(乌拉诺斯)刺入了你的身体中。” 阿尼姆斯菲亚曾使用过一次的。 用于战胜穿刺公弗拉德三世的技巧。 重现天空(乌拉诺斯)与大地(盖亚)的神话。 断绝除了乌拉诺斯以外,所有生灵的延续权力。 体现到从者的体内,也自然是将魔术也好、契约也罢,所有非“乌拉诺斯”的痕迹全数消除。 只不过———— 即便如此,阿尼姆斯菲亚所针对的依旧只是rider的伏提庚。 被掩盖着的另一面下的saber的契约他依旧无能为力。 阿尼姆斯菲亚拔出了乌拉诺斯之枪,就像是从土壤中拔起的参天大树。 无数漆黑的“根系”也从伏提庚的体内被抽出。 那是阿尼姆斯菲亚曾在弗拉德三世身上见识过一次的魔术体系。 属于龙之魔女一方caster的扭曲而又疯狂的“魔术”。 甚至称其为魔术都有些牵强。 幸运的是,虽然略微棘手,但面对这样的魔术阿尼姆斯菲亚依旧能够处理得当。 乌拉诺斯之枪上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紧接着,漆黑的根系不断地被乌拉诺斯之枪所吸收,最终在化作了光芒的一部分。 caster施加在伏提庚身上的魔术已经祛除,现在伏提庚想要再像之前一样做到吸血鬼一般的再生能力已经不可能了。 “你居然能够借用到这种程度的神秘......天空吗......” “糟了。” 地面上的阿尔托莉雅却突然露出了一丝不好的神色。 “怎么了吗?saber小姐?” 玛修问向了她。 “伏提庚那家伙——————” “可惜我就是不列颠土地的化身啊!” 未等阿尔托莉雅说完,伏提庚就高声吼出了答案。 白龙更加猛烈地挣扎着,束缚着他前爪的土星魔术被挣碎,拔出乌拉诺斯之枪的阿尼姆斯菲亚也被迫落在了地面上。 伏提庚振动双翅,山脉一样庞大的身躯缓缓升起。 压倒性的魔力潮与气浪卷向了迦勒底的众人。 即便是失去了不死性,伏提庚也仍有一战之力。 可阿尔托莉雅已经没有余力再放出之前那样的宝具了。 “你们是无法战胜我,战胜不列颠的。” “是吗?那可不一定。” 阿尼姆斯菲亚仿佛是早有预料一样。 “该上了!圣乔治!” 绛紫色的光芒应声而出。 “阿斯卡隆!” 一直未曾现身的乔尔乔斯从密林中冲出,弑杀巨龙的圣剑已然指向了白龙。 “汝即为龙,有罪!” 正文 80. 不列颠的守护者 , “这便是阿斯卡隆的真面目,汝为龙,有罪!” 乔尔乔斯手中曾屠戮过巨龙的圣剑直直指向了攀升在半空中的伏提庚。 白龙遮天蔽日的阴影下,圣剑阿斯卡隆亮起了隐隐的紫色光晕。 随后绛紫色的光辉越发明亮,最终变作了刺眼的光芒。 逆着巨龙双翅扇动的风压,两道光束从剑刃上斩出。 “刚力屠戮祝福之剑!(ascalon)!” 乔尔乔斯直接解放了自己的宝具。 仅仅是旁观着就能察觉到,伏提庚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条巨龙都要强大。 因此乔尔乔斯直接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如同切割黄油的灼热刀刃,光束在白龙的身躯上留下了一道清晰而又深邃的十字形伤痕。 吃痛的伏提庚被击坠在地。 庞大身躯落地的瞬间就像是从天际坠落在地的陨石。 阿斯卡隆原本是由抚养乔尔乔斯长大的女巫赠与他的礼物————的湖中剑之一。 此外还有与女巫做过约定能够为乔尔乔斯抵挡一次攻击的疾风马贝亚德,以及能够护佑他不受危难的骑枪。 乔尔乔斯也正是凭借着这些宝具才能在龙之魔女的追捕下最后支持到了与阿尼姆斯菲亚等人汇合的时机。 然而阿斯卡隆的庇护却不是无限制的。 一旦当圣剑阿斯卡隆染上了龙血,其的特性就会被转化为。 能够隔绝一切恶意与敌人的守护之剑在染上龙血后不复存在。 可乔尔乔斯还是毅然决然的为了保护平民而不惜为阿斯卡隆染上龙血。 说到底,能够守护一切的阿斯卡隆所守护的仅仅是他自己。 而能够斩断一切的阿斯卡隆却能守护更多的人。 乔尔乔斯从来都不需要一把圣剑来守护自己。 从一开始,他就更甘愿化身为守护一切的圣剑本身。 让“圣乔治”之名,比“阿斯卡隆”更加响彻。 并非守护的圣剑让他成为了守护的圣人。 而是圣乔治的存在才让阿斯卡隆成为了守护的圣剑。 仿佛无法凝结一样,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伏提庚身上的十字型伤口中涌出。 纯白巨龙的胸前,巨大的赤红十字缓缓流淌着。 恰似作为英格兰象征的纯白红十字的旗帜————————圣乔治旗。 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仅仅只是抽出了伏提庚被caster蓝胡子赋予的魔术以及加强的不死性。 可伏提庚本身的自愈能力却是他无法拔除的。 仔细观察的话,或许能够发现,白色龙胸口前伤痕的每一寸血肉上都闪耀着淡淡的紫色光辉。 从微观角度的层面上不断地破坏着尝试凝结的血液。 像是抗生素对于细菌,从圣剑阿斯卡隆上迸发出的魔力对于巨龙也是一样的效果。 在被阿斯卡隆正面击中的一瞬间,伏提庚就相当于被宣判了死刑。 乔尔乔斯的宝具中蕴含的魔力甚至不足阿尔托莉雅的十分之一。 可即便如此,(ascalon)对伏提庚所造成的伤害却远远大于阿尔托莉雅不惜损耗自身灵基所激发出的一记誓约胜利之剑。 即使他能够侵吞光芒的黑暗下被蒸发了大半个身躯,可伏提庚能在短短的数秒内恢复原样。 然而对于阿斯卡隆来说,只需要一道细小的伤口都能在久远的未来最终致伏提庚于死地。 更不要说他胸前这一道巨大的“圣乔治”十字了。 最终,细小的伤口也好,巨大的十字也罢,阿斯卡隆的力量将蔓延到他的全身。 我....又失败了吗? 巨大的龙首在坠落时半埋在了泥土中。 从伏提庚口中喘出的粗气一道接着一道。 但他的气息却变得愈发虚弱了。 乔尔乔斯的攻击将伏提庚的脖子斩断了一半。 虽然没能做到直接的斩首,但伏提庚吸入体内的空气与魔力也大股大股的伴随着血液从伤口中漏出。 死亡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其他的人就是在这种的感觉下步入死亡的吧。 往日的回忆浮现在了伏提庚的眼前。 那是属于伏提庚,却又不属于伏提庚的回忆。 “吼噜噜噜噜噜噜——————”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伏提庚怒吼着。 然而白龙的气力未能得到体现,夹杂着血液的泡沫,最终在咽喉处的缺口被释放了出去。 “我......是不列颠的化身.....我是不会败北的——————!” 用破碎的声带断断续续的呜咽着。 “要是连这副姿态都失败的话......” 白龙从泥土中抬起了头颅。 “那要怎么样才能成功啊——————!” 庞大的巨龙再度挺立了起来。 无视着血液与魔力的外泄,伏提庚现在只想专心的做一件事。 发挥这具身体最后的余热。 白龙扑向了屠龙的圣人。 骨骼断裂也无所谓,鲜血流尽也没有关系。 魔力耗尽了就用蛮力攻击,没有力气了就用身体本身作为武器。 尾巴被斩断就用四肢,双爪被截断了就用牙齿去咬—————— 直至牙齿也全部崩碎、鳞片也全数裂解的那一刻伏提庚也不会认输。 最终,龙的身躯土崩瓦解。 身着重甲的白骑士重见天日,从半空中落下。 他依旧没有停歇,一刻不停,顺势将手中的巨剑挥向了鏖战许久的乔尔乔斯。 “砰————————” 阔剑狠狠地落在了圣剑阿斯卡隆之上。 之后要讲的是,另一个王的故事。 某个“亚瑟王”不是亚瑟王的故事。 ********** 那是罗马帝国势力衰退后发生的事。 往日覆盖着整个地中海、占据着大半个欧洲的庞大帝国最终在内忧外患下发生了裂变。 虽然后任的皇帝迅速的重新确立了统治,但却展示给了全欧洲那个昔日庞然大物的脆弱。 被罗马人归类为三种的蛮族————日耳曼人、斯拉夫人以及凯尔特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基于政治的体制问题,罗马帝国对于行省的统治也从未稳定过。 仅仅是不列颠自身就爆发了数次本土布立吞-凯尔特人的起义。 著名的布狄卡女王也是其中的一员。 罗马内部实力的空虚迫使着罗马帝国收缩势力范围。 最终罗马人从不列颠撤走了。 没有在意失去军队的布立吞人该如何去抵御来自北方的皮克特人以及苏格兰人的侵略,罗马人仿佛在一夜间从不列颠的土地上消失了一般。 权力的真空仅仅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对于更多的布立吞人来说,他们的时间永远地停在了那时。 没有罗马军团驻防的哈德良长城如同摆设,皮克特人与苏格兰人长驱直入,肆意掠夺着已经半罗马化的不列颠。 最终伏提庚站了出来,联合了其他的部落,成立了属于布立吞凯尔特人的布立吞王国(briton)。 亚瑟王的传说是后人杜撰出来的,揉合了许多历史人物故事才出现的传说。 可伏提庚却是实际存在着的,作为亚瑟原型之一的不列颠之王。 真要说的话,伏提庚才是那位亚瑟王。 可他却又不是亚瑟王。 伏提庚没有石中剑也没有湖中剑,更没有忠心耿耿的圆桌骑士团。 更不要说高明的宫廷魔术师与圣杯了。 伏提庚只是一位空有王之名号、想要守护自己家园的普通人罢了。 只是各部落勉强拼凑出的军队根本敌不过终日以掠夺为生的皮克特人和苏格兰人。 亚瑟王传说中那般伟大的国家从来都没出现在过不列颠的土地上。 凭借着罗马人遗留下来的城市与哈德良长城进行防御也只能勉强偷生。 至于农田与村落则根本无法顾及,被掠夺过后的异族付之一炬。 布立吞王国甚至熬不过成立的第一个冬天。 最终伏提庚为了得到守护不列颠的力量而甘愿出卖一切。 他邀请了丹麦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以肯特与萨塞克斯的土地为代价,盎格鲁-撒克逊人来到了不列颠作为雇佣兵与北方的皮克特与苏格兰人作战。 最终伏提庚成功了。 虽然付出了大片的土地作为代价,但盎格鲁-撒克逊人却也成功的击退了来自北方的侵略者。 未来这群人也将会继续居住在布立吞王国内,抵御着前来侵略的掠夺者。 一切看似都走上了正轨。 伏提庚也以为是这样。 布立吞王国有了一段平和而又安稳的时间。 伏提庚作为建立联盟的王也得到了尊崇。 这也是他最像亚瑟王的一段时间。 可无力守护自己财富的国家是无法长存的,一开始是罗马人前来占领了不列颠,罗马人走后是皮克特人与苏格兰人。 赶跑了皮克特人与苏格兰人,还会有维京人有诺曼人。 像罗马人一样“温和”的侵略者总归是少的。 不幸的是,这次再度出现的掠夺者正是之前曾帮助过布立吞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伏提庚所使的驱虎吞狼最终演变为了引狼入室。 当在不列颠土地上征战过的盎格鲁人与撒克逊人返回家乡之后,他们不断述说着自己的战场往事,也同样述说着不列颠土地的肥沃富饶与宜人的气候。 就像是援助美国独立战争的法国士兵在回国之后不断传颂着发生在遥远大陆上的故事而最终成就了法国大革命。 身居苦寒之地久矣的盎格鲁与撒克逊人最终纷纷决定跨海前往不列颠。 “整个国家都被搬走了” 这是史学家们对盎格鲁-撒克逊人们的迁徙所做的评价。 数以百万计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来到了布立吞。 仅凭肯特与萨塞克斯两郡的土地显然无法容纳如此多的人口。 于是亚瑟王背景故事中的战争开始了。 但,伏提庚不是亚瑟王。 犹太人在被阿卡德人建立的巴比伦帝国赶出以色列之后愤怒的在圣经中把巴比伦人新修建的通灵塔丑化为了半途倒塌的巴别塔。 还加入了诸如巴比伦大娼妇之类的其他黑料。 不过不同于犹太人的精神胜利法,布立吞人似乎更愿意去虚拟历史上未曾发生过的事。 假如这场战争胜利了,该如何? 亚瑟王的传说基于亚瑟成功的率领着自己的国家击退了入侵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之后甚至有远征法国,觐见罗马皇帝,寻找圣杯的余裕。 然而伏提庚面临的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一开始给予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靠南海岸的萨塞克斯与肯特两地成为了他们入侵迁徙的最好跳板。 而南方也同样没有罗马人遗留下来的防御工事————罗马的南方还是罗马。 伏提庚的儿子伏提米尔作为统帅在战场上战死了。 而已经年老的伏提庚却只能在王座下抱着儿子的尸体痛哭。 这都是他的错。 布立吞输了。 大批大批的凯尔特贵族被盎格鲁-撒克逊人处死,土地的拥有者也随之换为了盎格鲁-撒克逊贵族。 伏提庚依旧是名义上的国王。 可布立吞的大部分土地却已经都被盎格鲁撒克逊人所篡夺。 真正还算布立吞人的土地的地方只剩下了小小的威尔士。 而最终,连威尔士也将被盎格鲁-撒克逊人夺取,欧洲最后的凯尔特人将只能龟缩在爱尔兰与法国的一角——————布列塔尼半岛上。 再遥远的未来,爱尔兰的也将被英格兰夺取后再吐出一半,布列塔尼也会被法兰西吞并。 英格兰,england的本意是盎格鲁人的土地,而英语,english的本意则是盎格鲁人的语言。 不列颠也好布立吞也罢,统统结束了。 而伏提庚的晚年就在孤独与寂寥中结束了。 这样的异族也好,那样的异族也好,没有一个值得饶恕。 倘若能有第二次机会,伏提庚要让所有的异族都尝尝这样的痛楚。 这就是卑王,作为saber的伏提庚的一生,充满了失败的一生。 和亚瑟王的另一点相似处或许就是二人迎来了同样失败的结尾吧。 辉煌也罢,贫弱也好,卡美洛与布立吞最后迎来的却是同样的崩溃。 与不列颠的白龙不同,作为能够抵达现在结果的,过去的伏提庚/亚瑟之一。 ************ 誓约胜利之剑挑飞了伏提庚手中的阔剑,另一面,阿斯卡隆从后贯穿了伏提庚的胸膛。 “你输了。” 阿尔托莉雅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我,又失败了吗?二对一可不符合骑士的原则啊,亚瑟。” 失去caster魔术影响的伏提庚虽然还有着执念,但却冷静了许多。 “骑士原则早就被我抛弃了,现在的我只在乎能否达成目的。” “......是吗。不列颠的王,要是你就好了。” 伏提庚无力地垂下了双手,等待着灵体自我的消散。 “你在说什么?” “哈,你是不会理解的,毕竟是从童话里钻出来的小姑娘。” 阿尔托莉雅终于找到了伏提庚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位卑王之间违和感的源头。 阿尼姆斯菲亚倒是早就猜出了双职介的伏提庚的根源。 与伊丽莎类似,伏提庚也是有着二重身的存在。 不过并非伊丽莎那样杂乱的揉合在了一起,不论是白龙还是卑王,都是伏提庚自身没错。 没有影响,两个伏提庚的融合就顺利多了。 “真正没能理解的是你吧?”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出声道。 伏提庚不解地看向了他。 “你穷其一生都在守护自己的国家,却没发现真正应当守护的东西。” “那你说,除了自己的人民以外我该守护什么呢?” “民族本身就是狭隘的,说到底,全人类的基因差异也只有不到1%。这么说你也不懂吧.....这么说吧,就算是当初取得胜利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时至今日也不再是纯粹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伏提庚的身前。 “仔细想想你在这片土地上的所作所为吧,和侵略布立吞的异族又有什么区别呢?” “和平、安宁、幸福,正是你自己亲手毁坏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阿尼姆斯菲亚拍了拍乔尔乔斯的肩膀继续说道: “至于不列颠该由谁来守护这件事,作为英格兰主保圣人的圣乔治就在你的面前,说起守护,他可比你在行的多。” “那我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犬了啊。” 伏提庚苦笑着,灵体已经开始缓缓消散。 “不。”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你做得足够多了,只要了解你的所作所为,恐怕没有人会责备你吧。” “没有人会忘却你为自己的故乡所作出的一切。” 伏提庚没有应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彻底化作金色光斑,消失在了法国的特异点中。 恐怕,伏提庚的内心深处还会有不甘。 并非不甘在特异点中落败。 而是仍然在不甘自己身为布立吞国王的失败吧。 “saber·rider——伏提庚,确认消灭。” 一直在藤丸立香身侧保护着她的玛修如此说道。 正文 81. 吾主在此 , 目光回到法军与双足飞龙们混战的战场之上。 巨大白龙的出现导致了法军的前线几乎在瞬间就被双足飞龙们撕碎。 本就数量上处在劣势的法国士兵们也只是堪堪维持着一道阵线而已。 通过战场宽度的缩减来减小自己面对的压力。 同时寄希望于身后的火炮阵线能够及时的给予帮助。 本来他们已经不抱有着能够生还的幻想,只是希望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 倘若吉尔元帅说的是真的。 倘若往日的时光真的能够回来的话。 倘若能够摆脱这样的地狱的话。 那么抛弃自己的生命也不算什么。 就算活着,苟延残喘下去,在这样的末日中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宝贵的事物全部失去,珍视的事物悉数毁灭。 更多的人已经选择了自我了断。 对于依然苟活着的人来说,直到死在巨龙的爪下、成为满足野兽口腹之欲的食物那一刻为止才能解脱吧。 那么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之上,或许还能作为与恶龙奋勇作战的英雄在死后升上天堂。 毕竟,自杀的人是没办法上天堂的。 只不过,几乎在瞬间就支离破碎的前线击垮了士兵们的愿望。 如同崩堤的大坝,原先勉强支撑着的防线眨眼间涌入了大量的双足飞龙。 法军前线与后方炮兵阵地的空缺被填充了起来。 当士兵们从远处白龙的震慑下回过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与同袍们的联系被双足飞龙的海洋完全隔绝,不得不腹背受敌。 还留在战场上的法国士兵们被分割成了无数个三到五人的小组,勉强抵御着包围上来的双足飞龙们。 并非没有落单的士兵,而是三人以下的队伍在瞬间就湮没在了双足飞龙的潮水之下。 后方的炮兵营地也完全失陷。 缺乏长兵器的炮兵们没有任何能够钳制双足飞龙的手段。 因此也遭遇了和前线士兵们完全不同的命运。 至少手持长枪与圆盾的士兵们能够继续顽强的挣扎一会。 被阿尼姆斯菲亚给予厚望的法国陆军完全未能满足他的期望。 仅仅是几个回合之后就已经濒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中。 与其说是濒临全军覆没不如说正在全军覆没。 即便是在双足飞龙好的冲击下顽强幸存、团结起来抵抗的士兵们也只是在拖延时间。 不断的有人丧命。 链条一环的崩坏会导致整个链条的瘫痪。 下本时还是整齐的五个人,大家分工明确,有t有奶有输出,结果打到一半主坦与奶却突然双双暴毙。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小队的崩溃。 由双足飞龙组成的黪绿潮水中的空缺像是水中的气泡一样消失。 士兵们一人接一人的倒下。 从吉尔·德·雷处发出的指令除了身边的人以外也再指挥不了任何人。 想要重整旗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毫无悬念了。 彻彻底底的惨败,即便是曾带领着法军在绝境中发起过数次反攻,最终在英法百年战争中扳回一城的大元帅吉尔·德·雷也无力回天。 “抱歉啊,贞德。看起来让你们失望了,我的部队帮不上你们。” 奋力地将手中的直剑砍向了双足飞龙,吉尔对着身后的圣女贞德说道。 虽然不能拖延龙之魔女的双足飞龙大军,但至少,他还能挥舞自己的剑。 在元帅周围的士兵也是最多的,吉尔·德·雷也依旧能再支撑一会。 “吉尔,你做的足够多了。无需自责,你也好,法兰西的将士们也好,都已经尽力了。” 趁着空档,贞德将被她用作长枪的圣旗重新立在了地面上。 “我还差的远呢。” 面对着绝境,吉尔·德·雷意外的释怀。 没有在意身体的疲倦,法国的元帅像是一个普通的士卒一样拼杀着。 他早就不畏惧死亡了。 要说为什么,吉尔也和其他奋不顾身的士兵们一样—————— 失去了重视珍贵的事物。 只不过,和常人不同,吉尔·德·雷的“宝物”在末日降临的不久前,就已经失去了。 吉尔·德·雷所一直珍重的,尊敬着的,乃至信仰着的圣女,被当作异端处死了。 “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多,要是我能再努力一些.....要是我能做的再多一些,你也不会落在————!” “不,那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吉尔。” 贞德带着释然的表情摇了摇头。 “现在想起来,全都是因为我一个人太鲁莽才被俘虏的。是叫咎由自取吗?我学习的单词还太少了,应该没有错吧?我也不是什么贵族,不如说被处刑才是正常的吧。” “那我也——————” 贞德微笑着回应了他: “你无需自责,吉尔,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现在所有的事都过去了,还没祝贺过你吧?元帅——————恭喜你升任。” 虽然吉尔·德·雷的升迁是在贞德死后发生的事,但贞德从周围士兵称呼以及吉尔的服饰来看也能够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是啊,是啊,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能看到你毫发无损的从那里逃出来,我就已经安心了。元帅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看着往日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吉尔·德·雷心中的自责、愤怒以及彷徨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要他心中的圣女贞德能够平安无事就好。 “但,还是抱歉.....我没能在你不在的时候,守护好法国。还让冒充着你的人玷污了圣女的名号。” 结果,才刚刚重逢,才刚刚能够和她又一次并肩作战,就迎来了这样的死局。 不过,作为军人的吉尔·德·雷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战死的决心。 相比于作为高高在上的元帅老死,他更愿意战死。 而能与贞德一同奋战到最后一滴鲜血更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 并非是希冀着贞德会和他一起兵败。 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样去死最为满意,最能不留遗憾罢了。 “不。” 贞德一边摇头一般遗憾地说道: “吉尔,你误解了。虽然还不知道实情,但对方恐怕也是‘我’吧。”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圣女贞德,你不是就在这里吗?你不是就确确实实地站在这里吗?” 吉尔·德·雷不愿相信那种事,他不愿相信自己心中的圣女会是作出这种事的人。 “还有另一件事,吉尔。” “是什...么?” 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吉尔·德·雷对于贞德之后所要说的事感到恐惧。 “我,没能从英国人的监狱中逃出来。” “但你活了下来,对吧?活下来了对吧?” 吉尔无助地反问着贞德,他迫切地希望从自己的圣女口中听到确认。 贞德没有正面的回答他。 “活下来也好,没能活下来也好,最起码现在我们是在这里共同作战的对吧?” 想要详细的解释清楚英灵从者,乃至龙之魔女降临的原因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就让我们先并肩作战,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吧。” 圣女张开了手中的圣旗。 巨大旗帜上,金色的鸢尾花随风飘舞着。 淡淡金色的光芒从贞德的身上亮起。 “法兰西的将士们,团结,一致!” 贞德合上双眼,举起手中的圣旗,向前踏了半步。 天父的话语仿佛就回响在她的耳边。 “我之旗帜、护佑我的同胞吧!吾主在此(luminosite enternelle)!” 正文 82. “主”所护佑着的 , 贞德合上双眼,高举起手中的圣旗,向前踏了半步。 “我之旗帜、护佑我的同胞吧!吾主在此(luminosite enternelle)!” 圣女全身心地感受着那自天国轻声诵念的话语。 /箴言 12:28 金色的长辫随风轻轻摆动着,淡淡的光辉从贞德高举着的圣旗中洒落。 疼痛不再作响。 鲜血不再显现。 伤口隐匿无踪。 甚至于死去的士兵尸体之上,也重新出现了手持武器的金色身影。 背后扇动着纯白色的双翅,头顶闪耀着光环。 但凭任何一人都能够认出这就是宗教典籍中所祷述的“天使”。 “主”同在。 他们是已经赴往天国却又一次回到战场的士兵,作为类似于次级英灵的存在继续战斗。 战场中所有剩余的法军士兵都在贞德展开圣旗的一瞬间见证到了真正的“神迹(miracle)”。 这是圣女贞德在法兰西的土地之所能引发的最大规模的神秘。 身处祖国的土地,领导祖国的军队,守护祖国的人民。 再现生前的所有功绩,再配合英灵本土的知名度加成。 贞德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吾主在此”。 没有人能在贞德的面前覆灭她深爱着的祖国。 吉尔·德·雷元帅睁大双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与贞德并肩作战许久的他也从未见到过如此的景象。 即便是心中极力相信着那位少女确是“圣女”无疑,可当听到贞德被处以极刑的消息传来时,吉尔·德·雷还是不由自主的动摇了起来。 倘若贞德真的是“圣女”,那所谓的“主”为何会置之不顾。 甚至,默认着那群人给无辜的少女套上了异端的名号。 究竟是圣女说了谎————————又或者说,“上帝”才是谎言呢? 吉尔·德·雷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贞德会是那种编出这般谎言的存在。 所以他才,日复一日的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动摇。 “神”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吧? 自贞德被俘后,异端且叛逆的念头在就吉尔·德·雷的脑海中止不住的生长着。 只需要诉说给他人就足以将自己送上火刑架的可怕想法。 然而此刻与贞德的重逢,再加上此刻亲眼目睹到的奇迹,祛除了吉尔心中所有的阴暗。、 这是神迹,毫无疑问的神迹。 这样的场面之下,除了信任那位圣女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在那面飘扬着的鸢尾花旗帜之下,吉尔仿佛又一次成为了往日战场上的那位将军。 成为了往日战场上,那位与圣女互相信任、并肩战斗,心中除了信仰之外别无他物的吉尔·德·雷。 吉尔原以为这辈子也无法再一次像这样作战了。 原本已无法重新敞开的内心,原本已无法再度燃起的希望,原本已无法再次取得的力量。 此刻全数回到了他的身上。 “士兵们,集结在圣旗之下战吼吧!(saint warorder)” 奋力战斗着,怒吼着。 身为凡人之躯的吉尔·德·雷在贞德的激励之下释放了近乎宝具的能力。 一道道光芒从他的剑上挥出,随后连结到了每一位士兵的武器上————不论生死。 神圣的信仰链接着他们每一个人。 此刻的法军不论幸存者也好,从天国归来的死者也罢,都一同战斗,怒吼着。 像是逆流而上洄游一般,越来越多的士兵突破了双足飞龙的封锁,来到了贞德与吉尔·德·雷的身边。 渐渐的,人数与来时分毫不差的军队重新出现在了战场中央。 在信仰之下,即便是全军覆没也依旧能重整旗鼓。 双足飞龙能够消灭的、吞食的,也仅仅只是人的肉体。真正将人内心击败的事物是恐惧。 而在信仰之下,恐惧无所遁形。 金色的光辉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位士兵。 在无穷无尽的双足飞龙所形成的潮水冲刷之下,再度列阵的法军就像是河流中的顽石一般无法动摇。 “法兰西的士兵们,在“主”的庇护之下,开始反攻!” 无视了数量庞大的双足飞龙们,吉尔·德·雷挥剑直指前方巨大的邪龙法夫纳。 而龙之魔女————黑贞德则站立于龙首之上,面色铁青的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主”所护佑着的? 开什么玩笑。 正文 83. 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 重新集结起来的军队不断地向着前方进军着。 只是普通的巨龙与双足飞龙完全无法阻挡在吉尔·德·雷与贞德领导下的法军。 他们是真真切切地,组成英法百年战争的一份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参与在其中的一员。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并不足以让他们获得近似于英灵存在形式的力量。 只不过,在这片法兰西的土地上, 在圣女贞德以及元帅吉尔·德·雷的带领下,吉尔·德·雷自身与为法兰西而战的士兵们短暂的成为了“英灵”。 仅限此时,贞德的完成了从a到ex的蜕变。 虽然不及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同为ex级别的宝具——王之军势(aionion hetairoi)能够将自己生前的部下作为独立的从者进行召唤这一点。 满足众多苛刻条件的(luminosite enternelle)也只能从体质上将法军转化为近似英灵的存在,至于战斗力甚至还要靠着吉尔·德·雷的宝具来提升。 然而, 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为了夺回失去的宝物。 为了能够修复错误的历史,能够回到往日的生活————————, 更简单的说下去。 为了活下去。 即便是伊斯坎达尔著名的王之军势在此,此刻恐怕也不能阻挡这支部队。 就像是将跳虫们一扫而光的巨像。 被圣洁光芒所笼罩着的军队平推着势如潮水的双足飞龙们,完成了战力的反转。 本该是数人合力也无法对抗,还占据着绝对数量优势的双足飞龙现在却成为了连拖缓士兵进军步伐都无法做到的炮灰。 甚至于之前根本无法触及的巨龙也只能化作法军前进中的绊脚石来使他们稍稍停滞一下。 站立于邪龙法夫纳之上的黑贞德面色铁青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而侍奉在她身旁的caster蓝胡子则陷入了正版贞德所引发的“神迹”带来的震惊中。 短短的几天之内,她就已经损失了七骑从者中的三骑。 berserker的兰斯洛特,archer的阿塔兰忒以及lancer的弗拉德三世。 再加上就在刚刚,黑贞德与assassin卡米拉之间的契约也消失了。 这样一来就是四骑。 黑贞德一方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 不过,她本身就厌恶着卡米拉存在的本身,即便是卡米拉因为融合伊丽莎白的灵基而变强不止一倍,黑贞德也始终未将卡米拉放在心上。 这样的家伙被解决就解决掉吧。 反正她还有伏提庚、法夫纳,以及caster召唤出的由有巨龙与双足飞龙组成的无穷无尽的大军。 战力上始终是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但, 形势逆转之快远超黑贞德的想象。 转眼间她的大军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黑贞德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到了现在自己会成为劣势的一方。 明明她就像是过境的蝗虫一样袭击了法兰西的每一寸土地,除了某个凭借着宝具逃生过数次的rider之外,所有抑制力自行召唤的英灵都一个不落的被她解决。 就算是那位屠龙的齐格飞也最终倒在了卑王伏提庚的剑下。 为什么他们还是会这么顽强的抵抗着? 甚至,还取得了上风? 看着下方不断向自己逼近法军们,贞德的脸色愈发冰冷。 难不成“神”真的存在,还不断帮助着他们吗? 难不成“主”真的一直护佑着这片土地,这群蝼蚁吗? 开什么玩笑——————! 如果神真的存在,为什么会对自己无动于衷,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圣女见死不救? 为什么偏偏保佑着那群忘恩负义的蝼蚁,却对真心实意信仰着他的自己不管不顾? 不可能的,神明定然不存在。 黑贞德要通过折服这群自认为被护佑着的蝼蚁来击碎他们的幻想。 即便是损失了四骑英灵,她也仍然有着不败的资本。 白龙伏提庚与邪龙法夫纳的存在就是抵抗者无法逾越的高墙,唯一有机会击败法夫纳的齐格飞被解决之后就相当于宣布了龙之魔女的胜利。 如果存在的话,也无所谓。 高站于法夫纳的头颅之上,黑贞德张开了手中的战旗。 龙之魔女手中的旗帜纹画着一条在燃烧火焰中怒吼的邪龙,与下方圣女贞德手中挥舞着的金色的鸢尾花圣旗讽刺地相呼应着。 就让她亲自来对神明发起复仇———————— “见识一下被我被憎恨所折磨的,发自灵魂的怒吼!咆哮吧,我的愤怒(la grondement du haine)!” 伴随着黑贞德手中邪龙旗帜的舞动,熊熊燃烧着的复仇之火笼罩在了整个战场上。 正文 84. 升华 , 被圣洁的光辉所笼罩的部队向着邪龙与龙之魔女进军着。 这是贞德短暂升格为ex级别的宝具所缔造出来的全员近似于英灵的军队。 “公义的道,有生而无死” 应从着这句来自于圣经之上的话语,所有针对于贞德以及法军的伤害也好,魔术也好,甚至于恶意都会统统被转移。 宝具本身就是作为贞德生前几乎每一次战斗都几乎无损伤的歼灭敌军这个传说的体现。 但也仅仅只是几乎与传说。 活跃在大陆神代结束一千四百年的十五世纪的贞德有着极为详细的历史文献记录。 相比于活跃在公元三世纪左右的圣乔治来说,圣女贞德的“神秘”程度低了不止一分。 即便圣乔治本来只是出生在巴勒斯坦中一个来自希腊的军官家庭中,即便乔尔乔斯最终也只是子从父业成为了罗马皇帝戴克里先的军官,最后殉道,却也有了屠龙的传说。 即便是未被封圣,乔尔乔斯也依旧是一位屠龙的勇士。 当然,灵基中的神秘不能只凭借着历史的久远来判断。 相比于贞德还要稍晚些出现的弗拉德三世与伊丽莎白也却意外的有着和圣乔治不相上下的神秘。 只不过,从总体上来看,越是接近现代出现的英灵,灵基中的“神秘”程度也就越要稀少。 被史书清楚记载的贞德也同样没有机会通过传言而获得更多的神秘。 而且在贞德死后漫长的数百年岁月中,也始终只是作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守护法国的英雄形象被人们所认知。 虽然贞德死后不到二十年,在英国就进行了她的平反。 但等到贞德被罗马正教教廷封为圣人,却已经是在五百年之后,甚至一战都早已结束的1920年了。 从二十世纪初开始,法国开始推行政教分离,所有在法国境内天主教的教会财产都被收归国有。 时任教皇庇护十世对于法国此举回应的态度十分强硬,将罗马教廷与法国的关系一度置于冰点。 贞德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教廷宣福,成为了圣人的候选者之一。 庇护十世的想法十分容易理解,通过宣福在法国国内风评良好的大人气英雄贞德来将法国境内的天主教徒拉拢到教廷的一方。 在一战来临之前,强硬的庇护十世去世,取而代之的新任教皇是以和善著称的本笃十五世。 本笃十五世用尽全部心思於旋在参与一战的欧洲各国之间,最终一战的停止也有着本笃十五世的一份功劳。 一战之后,法国成为了纸面上欧洲陆军最强大的国家。 除去几乎完全丧失战争能力的德国外,唯二能在欧陆上与法国抗衡的国家则是陷入内乱的俄罗斯与已经解体的奥地利-匈牙利帝国。 本笃十五世为了修复与法国间自庇护十世开始就极为僵硬的外交关系,理所应当的将已经宣为真福的贞德封了圣。 贞德的封圣也成为了罗马教廷与法国之间和解的象征。 充满政治色彩的封圣影响了她的灵基。 如果如果贞德能以正常的形式成为圣人,再加上她生前的功绩以及知名度,成为像是吉尔伽美什以及阿尔托莉雅这样的顶级英灵或许都不成问题。 但只有通过政治手段才能在五百年之后被封圣的贞德从另一种角度来考量的话却又没有成为顶级英灵的资格。 通常情况下在贞德使出宝具之后,在圣旗周围的一定范围内,会将攻击转化为物理伤害的方式被圣旗本身所承担。 圣旗所能承担的攻击并非是没有限制的,只要超过限制,圣旗本身就会损坏。 龙之魔女引发出的火焰眨眼间就覆盖了整片战场。 赤红的火焰不分敌我的燃烧着,在法军出现伤亡之前,双足飞龙与巨龙们就先行倒在了龙之魔女复仇的火焰当中。 通天的火柱不时地自地下钻出,冲击着笼罩在法军身上的光辉。 拥有着圣杯的龙之魔女肆无忌惮地挥霍着魔力,倾泻着内心的愤怒。 不过,贞德的内心中充斥着疑惑。 她,真的有如此的仇恨这个世界吗? 即便被背叛,又真的有如此的仇恨自己的之前挚爱的土地吗? 贞德原以为自己能够肯定的说出答案。 但现在看到龙之魔女释放出的,仿佛连地狱都能燃尽一般的火焰。 她却又有些动摇。 即便是此时已经将自己的宝具短暂升格的贞德,也隐约的察觉到了圣旗到达了能够承受的极限。 不光是她,就连吉尔·德·雷以及其他被贞德宝具笼罩的士兵们都察觉了出来。 在地狱般烈火的炙烤下,他们的阵型就像是暴雨中的一叶扁舟。 “贞德。” 吉尔·德·雷看向了自己的圣女,双目中透露出了一丝请求。 常年间并肩作战的默契让贞德在一瞬间就理解了吉尔·德·雷的想法。 “可那样你们会————” “不。” 这回轮到了吉尔·德·雷打断贞德的话语。 “请信赖你的战友吧,贞德。” 更加强烈的光芒降临在了火焰中不断前行着的士兵们身上。 “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们明明就是一群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却能够用出这样的力量。” 远超吉尔·德·雷带来增援士兵数量的身影一道道地降临在了他们的身后。 “主与圣女,就在此处!” 吉尔元帅高声怒吼着。 庞大的军团降临在了充斥着龙之魔女复仇火焰的战场之中。 其中的每一人都是在特异点中死于战斗的士兵。 这是由百年战争期间保卫国家的所有法军共同组成的整体。 虽然没有英灵的位格,功绩也不足以上升到座。 但仅限此刻,为了守护法兰西的话,即便是他们,也能使出宝具。 这是超脱于迦勒底之外,特异点自身的反扑。 生活在法国土地上的所有人,所有物,不甘接受毁灭的反抗。 仅限此刻,他们就是守护这片土地的“英雄”。 由法军集体升华的宝具。 不是顶级的话,就去成为顶级。 正文 85. 深爱的土地 , 像是受到了在场士兵的召唤一样,一道道光柱落下。 从光柱中走出的,则是一个个手执武器身披甲胄的身影。 人数庞大的军团出现在了战场中央,跟随在了贞德与吉尔·德·雷的身后。 不少士兵甚至从中认出了自己曾认识的,已经逝去的同袍。 除去他们半透明的身躯隐隐散发着金色光芒之外,其余的部分,与存活着的普通人毫无区别。 容貌也好,声音也好,都与生前无二。 对于在宗教熏陶下长大的士兵们来说,这无疑是真正的奇迹。 吉尔元帅说的没错。 “主与圣女,就在此处!” 战场中的所有士兵都跟着吉尔·德·雷高声地喊出。 贞德解除了自己的宝具,但那些被重新召唤到战场上的士兵却依旧存在着。 与之后被召唤来的士兵们混在了一起。 士气大振的法军们无视了地面上燃起的复仇之火,也无视了从地下喷涌而出的烈焰,前仆后继的冲向了在火焰中哀嚎的双足飞龙们。 冲向了在前方屹立不动的邪龙法夫纳。 就算是倒在了龙之魔女复仇的火焰中,也不足为惧。 更不要说,那位圣女本人现在就与自己站在一起,所谓的复仇也自然不成立。 “大家.....” 贞德惊讶却又有些欣慰地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我们也并非是只会站在你的身后,默默地让你承担一切、等着你去守护一切的懦夫。” 吉尔·德·雷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贞德说道。 他们才是真正应该承担下所有,守护着所有的那群人。 圣女贞德的出现本身就是对他这位将军的耻笑。 她的死则更是。 元帅?可笑。 堂堂的元帅也只能对自己尊敬而又珍重的人见死不救。 贞德的处刑就好像将他这位元帅狠狠地从马上拉了下来随后扔在了阴沟当中再踩踏数遍。 吉尔·德·雷的内心就此沉入了深渊当中。 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他曾幻想过贞德回来复仇的场景。 就像是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倘若那位龙之魔女真的是回来复仇的贞德的话,从吉尔的内心深处出发,他想要帮助龙之魔女。 可对于现在的吉尔·德·雷来说,法兰西的和平又是贞德与他奋斗了许久,甚至让贞德为此付出了生命的,来之不易的成果。 如果帮助了龙之魔女,相当于将之前贞德与他的苦心全盘否定。 将那些两人并肩作战的回忆也全盘否定。 对于现在的吉尔·德·雷来说,还太难了。或许再过十年,他才有决心作出抉择。 吉尔做梦都想,但却做梦也都没有想到过他们还有再次并肩作战的机会。 至少这一回,至少这一次—————— 吉尔不能再让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女继续独自面对一切了。 注视着众多不断从身后超过自己向前冲锋的背影,贞德自嘲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吉尔....还有大家。” “该道歉的是我们才对,这么久以来一直依赖着你一个人。” 贞德握紧了手中的圣旗,看向站立在法夫纳头颅之上的另一个“自己”——————龙之魔女。 此时她已经能确切看清对方的样貌了。 和那位亚瑟小姐只是面容上的相似不同,这位龙之魔女还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搞不好要比自己还更加漂亮一些。 “不,有错的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傲慢了。” “傲慢?” 吉尔·德·雷有些不能理解贞德的话语,在他的眼中,贞德几乎就代表着傲慢的反义词。 “嗯,傲慢。之前的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见识了你们的决心才发现————虽然总是声张着团结与共同战斗,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只有我才能守护的了法兰西。这不是傲慢是什么呢?” “是我们的无能....才导致了这种事。” 贞德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接着微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我才发现,圣女也好,魔女也罢,我只是一个和你们一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想要保护这片土地的普通人。” “贞德.....” 吉尔·德·雷无言以对。 贞德对着吉尔露出了一个他此生见过的最为完美的笑容。 “所以,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吧,吉尔。” “哦!” 随后两人也像是其他的士兵一样,向着“龙之魔女”与法夫纳身先士卒的冲锋了起来。 也正是如此,贞德解除了自己的疑惑。 尽管长相一致,但那位“龙之魔女”绝对不可能是从地狱中回来复仇的自己。 无论自己的内心深处埋有着多么强烈的愤怒,多么庞大的憎恨。 贞德也不会做出龙之魔女在法兰西土地上的所做出的一切。 要问为什么的话, 即便遭受了再大的冤屈,再大的侮辱,贞德也绝不会向着这片她深爱的土地发起复仇。 现在的贞德只想向着那位站在邪龙头顶的龙之魔女问一个问题————, “她是否还记得,自己当初参军保卫法兰西的理由?” 是否还曾记得,童年时与伙伴一同在村庄田野中嬉戏的美好。 是否还曾记得,与人和善帮助他人时的快乐。 是否还曾记得,想要一度去海边看看的那份心情—————— 是否还曾记得,自己深爱着的这片土地。 正文 86. 复仇的魔女 , 黑贞德恼怒地看着下方不断集结着的士兵们所引发的“神迹”,以及站在最前方,身先士卒奋战着的“圣女”。 除了赤红与黯黑之外,火光下没有了其他的颜色。 即便是天空中的白日也因为着距离缘故而无法压过这火光一筹。 复仇的火焰依旧在战场之上熊熊燃烧。 炼狱只在此处上演着。 不时有体力耗尽的士兵们失去继续为继宝具的力量,筋疲力尽之后被抓住破绽而被从地下突出的铁槛刺穿。 随后彻底的消失在了火焰当中。 即便是拥有了英灵的力量之后能够轻松的战胜双足飞龙,几人配合之下巨龙也不在话下。 可在面对持有着圣杯,魔力无限的黑贞德时,法军依旧招架的十分吃力。 不远处白龙庞大的身躯缓缓地升在了空中,被干扰紊乱的魔力流甚至一直影响到了战场之上。 像是河流一般,之前仅仅是在原处燃烧着的复仇之火跟随着魔力的流动,形成了一条流淌着的火焰通路。 即便是行走一步,脚下的火焰也会不断炙烤,在高温下略显粘稠的泥土还尝试着吞没士卒的踏上去的鞋履。 复仇之火的“河流”不断冲刷着法军的阵型,能够流淌的火焰沾染上了每一位士兵的甲胄。 龙之魔女还是占据着优势,她依旧胜券在握。 可死亡与痛苦完全没能阻碍士兵们继续前进的步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即使胜算依旧在她的这边,黑贞德却失去了最后的从容。 “为什么那群家伙还是会冲过来?为什么那群家伙不会感到恐惧?” “落井下石的明明是他们,默认着让我受刑的也是他们,为什么现在他们还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尊崇这那可笑的‘圣女’?” “是把自己的丑恶都忘了吗?难道不会羞耻吗?” “那我这份‘仇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答我啊,吉尔!” 黑贞德拽住了caster蓝胡子的衣领,狠狠摇晃地质问着。 “为什么连‘你’也会站在对面!” “你也什么都没做吧!!” 没等蓝胡子作出回忆,龙之魔女就将他甩在了一旁。 caster高大的身躯像是破旧的玩偶一样,被体型比他娇小许多的黑贞德轻易地甩倒。 法夫纳的鼻孔中窜出两道白气,表达着对蓝胡子的不喜。 “贞——” 灰白色的长发摇荡着,紧攥着手中的邪龙旗,黑贞德转身继续低头看向“圣女”。 “没用的废话就不要再多讲了,记好了,包括你在内,整个世界都是我复仇的对象,整个世界也都是不可饶恕的。” 龙之魔女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视着caster吉尔,冷冷地说道: “别忘了,你也是绝对不可饶恕的对象,倘若内心深处还有一丝良知的话,就帮我完成我的复仇。到时候,我说不定会宽恕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接着她自嘲地笑了笑,不再看依旧瘫坐在法夫纳头顶上的蓝胡子。 “不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良知这种东西呢,真是可笑。” 随后黑贞德不再理会他,将邪龙旗卷起当作长枪,跳下了法夫纳的头顶。 但她却没能看到,蓝胡子凝望她背影的那份满足与狂热。 对,对——! 就这么怨恨下去吧,贞德。 就这么憎恶下去吧,贞德。 连同不作为的自己在内,复仇吧,贞德。 蓝胡子像是蟾蜍般外凸的双眼激动的凝视着黑贞德跃下邪龙的背影,微微地眯了起来。 啊,贞德哟。 就这么复仇下去吧,让这个世界也感受一下你所品尝的不甘、痛苦。 身为caster的吉尔·德·雷甚至无法忍耐等待他心中的圣女对他复仇, 快复仇吧,贞德。 唯有这样.....唯有如此.....这个世界...与这个无可救药的自己,才能得到被她复仇之后的那份安宁.... 也唯有这般,才是他的那位圣女啊....... 蓝胡子陷入了对黑贞德背影的沉醉当中。 啊.....贞德哟..... 随后被活动起来的邪龙法夫纳甩下了头顶,激起了大片的尘土之后,躺在了黑贞德复仇的火海中。 “法夫纳,那些杂兵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尽情的屠戮吧。” 从邪龙头颅上跃下的黑贞德对着身后的法夫纳说道。 法夫纳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许可之后,像是人一样露出了一道笑容。 本该象征着和善的笑容,在邪龙可怖面貌下却异常的诡异。 法夫纳所恐惧的那个人,已经倒在了伏提庚的剑下。 那么在这片土地上,它就是无敌的存在。 只不过听从着黑贞德的命令,法夫纳始终没能畅快的大开杀戒。 与不远处天空中的白龙形成鲜明对比的漆黑巨龙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对着自己进军的士兵们。 黑贞德本想好好地折磨折磨这群事到如今依旧敢顽抗的士兵们。 可现在她只想将这群不知廉耻忘恩负义的家伙悉数穿刺在铁槛中烧死。 或者让他们丧命于邪龙的口下。 黑贞德只想让这群家伙死的越快越好。 邪龙冲入了法军的阵线中,在火焰中勉强维持的阵型在法夫纳的冲击下崩溃。 所有的士兵都将目光与注意力集中在了邪龙法夫纳的身上。 黑贞德则闲庭信步地径直来到了“圣女”的身前。 “没想到半吊子的你,居然也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圣女大人’,为什么还要负隅顽抗呢?难不成那些痛苦与怨恨你都忘记了吗?” 贞德平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龙之魔女。 “你,‘我’该和我一起复仇才对吧?对着你身后的那群家伙复仇就好了。把那群对你,对我见死不救却还厚颜无耻地装作一副好人的伪善面孔全部撕碎吧。” 黑贞德伸出食指,抬起了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将嘴轻轻凑到了她的耳旁。 “现在的话,还不算迟————” “贞德,不要听那个冒牌货的话!” 法国元帅吉尔·德·雷手执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向了龙之魔女。 “嘁,碍事的家伙。” 黑贞德啐了一口,向后闪躲,与贞德拉开了距离。 像是某种深海动物的触手却挡下了吉尔·德·雷的剑。 “不要妨碍我的贞德的复仇啊啊啊啊啊!” 手持人皮作为封面包裹着的书本,怒吼着的蓝胡子浑身燃烧着着火焰,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一般,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吉尔·德·雷诧异的看着自己面前脸色苍白,身形佝偻的身影。 即便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也依旧能够认出对方。 他又怎能认不出自己呢。 正文 87. 冒牌货 , “不要妨碍我的圣女啊啊啊啊!” 丝毫不在意头发与衣角燃烧着火焰的caster蓝胡子歇斯底里的嚎叫着。 像是某种深海动物一样粘腻的触手一道又一道的从地面窜出,不断进攻着吉尔·德·雷。 吉尔·德·雷面色凝重的来回闪躲着。 尽管面前疯狂的存在已经达到了“人”与“怪物”的临界,但他依旧能够认出来对方究竟是谁。 或许旁人都不会将他与他联系在一起,但吉尔·德·雷自己却清楚。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先是死而复生的贞德与从地狱中归来报复的魔女,现在又是另一个、陷入疯狂中的自己。 吉尔·德·雷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说到底,还是整个世界变化的太快了。 一夜之间,之前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巨龙”席卷了整个法兰西。 几乎是在瞬间,往日的秩序就被打破。 吉尔也仅仅只是知晓着敌人是谁,该与谁战斗。 他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一点。 有关于圣女与龙之魔女,还有双足飞龙与巨龙的出现这些,吉尔·德·雷统统都不能理解。 见到了和贞德面容相似、但气质却更像那位龙之魔女的阿尔托莉雅·alter之后,吉尔也只是了解对方不是敌人。 至于迦勒底什么的,他也只知道这是一个历史中曾存在过的,在两河流域附近的国家。 现在还出现了另一个,陷入疯狂中的自己。 但他却有着某种预感。 眼前的双眼外凸、身形佝偻,披着肮脏深蓝长袍、脖子下还装饰一圈某种触手的蓝胡子,恐怕就是未来自己的模样。 就是无法再继续忍耐时常出现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低语,败给了那份邪恶,堕入黑暗的自己。 在caster不断召唤出的触手下吃力抵抗着的吉尔·德·雷不甘地吼道: “怎么能.....怎么能败给你啊!” 语气中,却还带着些恼怒与恨铁不成钢的情感。 或许之前的他会就这么对着未来妥协,可在与贞德重逢之后,吉尔·德·雷释怀了。 他唯独不想得知自己未来会屈服于那份疯狂。 也唯独不想败给未来失败的自己。 要是就这么堕入黑暗当中的话,他该怎么才能对得起那位一直以来都信赖着他的圣女。 吉尔·德·雷一边看着自己长剑上不断闪耀着的光芒一边感受着体内涌出的力量,下定了决心。 如果这份光芒与力量都是有着深意的话,那么一定是让自己亲手战胜未来吧。 “在圣旗之下怒吼吧!(saint war order)” 吉尔·德·雷向着自己与失败的未来,发起了挑战。 “哼,吉尔那家伙,和自己搞起了内讧啊。还真是狼狈。” 与贞德拉开距离的龙之魔女侧首看着一旁混战的二人毫不在乎地说道。 “.....所以。” 黑贞德转向看向了自己对面的圣女。 “‘我’总不应该和我产生矛盾吧?怎么样,刚刚的提案?现在就对着那群背叛过你的人,也来一次痛彻心扉的背叛吧。” 说完,黑贞德像是恍然大悟一样自言自语了起来。 “是啊,是这样吧!我就说‘我’是不可能忘记仇恨的,‘我’是为了在最后背叛那群家伙,才会选择帮助他们来反抗我,对吧?” 伴随着黑贞德的步伐,灰白的长发在空中飘扬。 龙之魔女快步奔向了自己对面的贞德,双手搭在了圣女的肩上摇晃着。 “对吧?是这样吧?现在就到了这样的时候对吧?到了对他们复仇的时刻了,‘我’是不可能忘记仇恨的对吧?” 贞德好像看到了苦口哀求着自己肯定她从英国人的刑场上活下来了的吉尔·德·雷一样。 虽然以前她的心中也曾燃起过对在家乡肆意妄为的英军的怒火,也燃起过对造成如今一切的龙之魔女的愤怒。 但贞德从未憎恨或怨恨过什么。 就连对龙之魔女的愤怒在此刻看到了仿佛小孩子一样哀求着的黑贞德时也消散的七七八八。 还真是仁慈啊,我。 贞德也不得不感叹着自己的妇人之仁。 不过,是圣女的话,这样的程度也无所谓吧。 她看向黑贞德的目光中泛起了些许的怜悯。 “什么啊,那种眼神!” 龙之魔女察觉到了贞德目光中的怜悯。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来看着我啊!” 黑贞德抓起了贞德的领口质问着。 “我——————” 一直都平静地保持着沉默的贞德张开了口。 “对大家也好,对这片土地也好,从一开始就没有仇恨。” 黑贞德愣愣的注视着眼前与自己面容相同的少女。 “所以抱歉呢,不能答应你的邀请。我,不能辜负信赖自己的大家,也从内心深处想要阻止你。” 黑贞德的双手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无力地从贞德领口上放了下去。 随后她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不会有仇恨呢,这份仇恨现在还在我的内心,在这里燃烧啊!” 黑贞德猛然张手向着四周燃烧着的战场挥舞着。 自从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后就一直深埋在她内心的疑惑爆发了。 caster总是一味地告知着她应当去复仇,她内心深处的仇恨也无时无刻的在燃烧着。 灵基中的忘却补正导致每一分每一秒火焰都好像炙烤在她的身上一样真实,让她无法忘记仇恨。 痛苦驱使着黑贞德不断地复仇。 可她始终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复仇,也不知道自己的痛苦从何而来。 即便从caster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遭遇,却也依旧无法理解。 倘若无需复仇,她存在于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 黑贞德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面容。 “吉尔————!吉尔——————!” 无助的她开始呼唤起了平时总是提醒着自己的caster。 然而此时忙于与过去自己对战的蓝胡子却没有余裕,无法再像平时一样回应他的“圣女”。 “假的...都是假的!对了!对了!你根本就不是我!你根本不是贞德,你这个冒牌货!” 自我质疑中的龙之魔女终于想出了一套对自己有利的说辞。 “区区冒牌货,居然敢冒充我,我一定要你尝到最痛苦的刑罚。” 邪龙旗尖锐的顶端对准了贞德,旗帜之后是龙之魔女重归冰冷的面容。 贞德没有再多说什么,同样举起了自己的圣旗。 虽然不知为何,这次来到特异点的她灵基有所缺失,并不能像是常规从者发挥完全的实力。 但眼前的战斗却一定要由贞德来亲自完成。 不过有一点她不愿意向对方提及的是——————恐怕“龙之魔女”才是那个冒牌货。 如果“贞德”的名字能让一位可以独立思考的知性找到归宿的话,贞德情愿再多出来一个自己。 正文 88. 苦战 , 纯白的圣旗之上嵌绣着鸢尾花,圣洁的光芒萦绕在旗帜金色的四边之上。 随后在毫厘间,漆黑的枪尖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圣旗之后的贞德刺去。 就像是在发射之后忽然加速的导弹一般,气浪与冲击波以两位“贞德”为原点向着四周迸射。 不过, 预想中旗帜被长枪洞穿的场景并未出现。 相反,看似轻飘飘的在风中摇荡着的鸢尾花旗在龙之魔女的攻击之下没有丝毫的动摇。 枪尖之前的速度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最终只能轻轻地落在圣旗之上。 在这面旗帜之下,不论怎样的伤害最终都只能具现化到圣旗本身,成为旗帜上一处微不足道的划痕。 “嘁,区区冒牌货,只会缩在壳里当乌龟吗?” 不甘心的龙之魔女继续不断地攻击着贞德的防御。 贞德能够勉强的招架来自黑贞德的攻击,可脚下的步伐却依旧止不住的后退。 最开始的贞德还能勉强的用圣旗当作长枪来与“另一个自己”进行对抗。 可仅仅是几个回合之后,她就只剩下了防御的余地。 同样被黑贞德用作长枪的邪龙旗的旗杆沉重地落下,贞德被迫横向举起手中的圣旗。 “铿——————” 金铁交接的声响传来。 像是生长的树杈一般,贞德的圣旗上之前几乎无法看到的细小裂痕在声响下开始互相连接,最终汇聚到了一起。 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出现在了贞德的旗杆之上。 “咕,好强。” 虽然贞德知道自己不是“另一个自己”的对手,但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强。 仅仅是这么强这一点就已经能证明她不是贞德了吧。 即便是能够抵御一切攻击的,也有着自己的极限。 就如同毁于蚁穴的千里之堤,这道裂痕将是贞德宝具崩溃的起点。 可施加在贞德圣旗之上的高压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宝具接近崩溃而放松,反而不断增加着。 贞德用尽全力将龙之魔女落下的长枪挡了回去,但随后火焰与铁槛却又一齐破土而出朝着她袭来。 与贞德同样陷入苦战的还有吉尔·德·雷与法军。 尽管短暂的拥有了英灵之躯,但吉尔·德·雷在面对真正的从者时还是会力不从心。 更不要说对方是对自己知根知底的“未来的自己”。 虽然陷入了疯狂,但蓝胡子战斗时的思绪依旧清晰,不论吉尔·德·雷想要怎样进攻,始终都会正中他的下怀。 但吉尔·德·雷却完全无从得知未来的自己究竟有些什么手段,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掌握如此邪恶的魔术。 只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地从土壤中涌出的触手就能感受到深深的不详。 吉尔·德·雷甚至失去了落脚的余地,只能不断地斩杀着从足下涌出的触手。 如果说吉尔·德·雷与贞德只是落入了下风的话,那么与邪龙法夫纳进行战斗的士兵们则是完完全全的被屠杀的一方。 虽然法夫纳是由caster蓝胡子召唤出来,被黑贞德控制的,但在场的角色中恐怕法夫纳才是最强的那一个。 自齐格飞被伏提庚消灭之后,在特异点的法国中,法夫纳就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无敌的存在。 即便是黑贞德与伏提庚,都无法与法夫纳正面作战。 伏提庚或许凭借着不死性能够留下一条命,但最后也只能落到无限的重复被他杀死的结局。 就算伏提庚是不列颠的化身也不例外。 甚至于齐格飞能够战胜它也仅是因为神话本身的克制。 法夫纳更怕那把剑而不是齐格飞本人。 成为了次级英灵的法军虽然能够在双足飞龙以及寻常巨龙时或许可以所向披靡,但在面对一般英灵也无法匹敌的法夫纳时,就完完全全的成为了刀俎下的鱼肉。 正文 89. 巨龙坠落之时 , 明明是其中每一位成员能够比肩从者的军队,现在在法夫纳的面前却好像显得完全没有战斗力。 甚至无需动用魔力,仅仅是肉体的冲撞就足以让重新组成阵线,包围法夫纳的士兵们溃不成军。 即便如此,法军还是不断地重新集结着。 但能够重新集结的部队却越来越少了。 除却用双爪扑击、用长尾横扫,法夫纳还会不忌生冷地大口吞食士兵。 甚至连已经死去重新回到战斗中的灵体也不例外。 被它所吞食的生物也好,灵魂也罢,将会连“死亡”都无法达到。 纯粹的灵魂体对它来说更是绝佳的食粮。 虽然满足不了口腹之欲,但却能满足他对魔力的渴望。 对于法夫纳,灵魂就好像是魔力版的高纯度葡萄糖。 无需烹调也无需消化,吞食下去的瞬间就能够成为邪龙心脏中庞大魔力的一部分。 而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则要多花一些时间,不过最终也将成为法夫纳的一员。 再度用利爪抓起数个法军士兵,法夫纳丝毫不给他们挣扎的机会,干净利落地送入了自己的巨口当中。 邪龙胸前巨大的绿色印文也变得愈发明亮。 这就是被法夫纳所吞食的存在甚至连“死亡”都无法达到的原因。 击败邪龙与被邪龙所击败的存在最终不会死亡,而是会变成邪龙本身。 法夫纳惧怕齐格飞的一点就是,齐格飞即为另一条邪龙。 诅咒的根源还要追溯到法夫纳的父亲赫瑞德玛身上。 彼时的法夫纳也还不是邪龙,而只是个像自己父亲与兄弟一样的矮人,生活在寒冷的北地。 法夫纳在家中排行老大,他有两位弟弟,一位叫欧特,另一位叫作雷金。 不过欧特则在一场意外中被一位赫赫有名的神灵————洛基杀害了。 悲痛的赫瑞德玛赶往了神明的国度阿斯加德索要补偿。 赫瑞德玛要求数量能够足以盖住欧特生前所持有的水獭皮的财宝。 但即便全阿斯加德也无法拿出这般数目的财宝。 因为欧特持有的水獭皮能够无限的延伸。 像是鸡所啄不完的米山,狗所吃不完的面山,灯火也烤不断的铜锁。 又像是重复伐桂的吴刚,不断向着山顶推圆石的西西弗斯。 不过神明能让米面消失,铜锁寸断。也能轻松赦免吴刚与西西弗斯。 可想要用财宝盖住欧特的水獭皮却是一件神都无法做到的事。 赫瑞德玛的目的就是为了刁难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 然而洛基却不会轻易的栽在矮人的控诉下,他真的找到了足以盖住欧特的水獭皮的宝藏。 只是,那份宝藏归属于另一位矮人————安德瓦利。 洛基毫不思索地杀掉了安德瓦利,夺走了沾血的财宝。 只是他不知道,安德瓦利在临死前用尽最后一丝精力对着一枚名为安德华拉诺特的戒指下了诅咒。 “不管谁拿到了安德华拉诺特,都将承受无尽的灾祸。” 这枚戒指被洛基当战利品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可最后,安德瓦利的宝藏几乎盖住了整张欧特的水獭皮,但唯独留下鼻口的位置有一处空缺。 洛基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自己的手上取下了安德华拉诺特,放在了水獭皮的鼻口处。 没想到洛基真的偿还了他自己所要求的无理补偿,赫瑞德玛也只能打包起财宝,灰溜溜的离开了阿斯加德。 诅咒的循环生效了。 拿到宝藏的当晚,赫瑞德玛就被觊觎财宝的儿子法夫纳掐死。 而法夫纳也在守护财宝的过程中因为贪婪而成为了巨龙。 无尽的财富的法夫纳、贪婪的法夫纳、暴戾的法夫纳、残忍的法夫纳、强大的法夫纳、可怕的法夫纳。 欧洲传说中对于巨龙的印象几乎都是基于法夫纳而产生的。 魔戒与史矛革所映射的也正是持有着安德华拉诺特的法夫纳。 说它是第一头巨龙也不为过。 之后发生的,就是沃尔松格萨迦与耳熟能详的尼伯龙根之歌了。 法夫纳被弟弟雷金唆使的勇士齐格鲁德斩杀,安德华拉诺特就此流落到了齐格鲁德的手上。 齐格鲁德又将戒指送给了自己的爱人布伦希尔德。 又一轮的悲剧就此展开。 与其说法夫纳是被齐格鲁德击败,不如说它是被安德瓦利的诅咒所击败。 法夫纳也好,赫瑞德玛也好,齐格鲁德也好,布伦希尔德也好,都是安德瓦利诅咒的受害者之一。” 法夫纳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可在邪龙的外表下,它的笑容却只能变得更加恐怖。 现如今,那个烦人的屠龙者就在它的眼前被伏提庚斩杀。 那可悲又可笑的诅咒再也无法妨碍到它了。 邪龙继续吞食着法军的士兵们,将更多的人带入安德瓦利的诅咒当中,成为了它的一份子。 贞德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不远处还有同样巨大,甚至更有压迫感一些的白龙。 阿尼姆斯菲亚他们应该在和那匹白龙对决吧。 难道,只能用那招不可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不希望用出那招。 贞德侧身,堪堪躲过了刺向自己的枪尖。 可长枪还是划破了她小腹部的衣物,能够清晰地看到衣物下方的皮肤。 接着,一道血线从雪白的皮肤下渗出。 “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分心关注那群叛徒,还真是有余裕啊,你这冒牌货。” 龙之魔女的进攻依旧不停,刺击被躲过,火焰与铁槛就从地面钻出。 硬吃下火焰躲开铁槛之后,长枪又一次刺来。 贞德总是没有办法完全的躲过她的攻击,的极限也一步步逼近。 鸢尾花的旗帜不再明亮,圣旗的旗杆也布满裂痕。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的出现。 如果继续让贞德的宝具来承受伤害的话,恐怕只能像是围棋中被扭的羊头一样迎来可以预见的败北并不断挣扎着向着败北前进。 “可占据上风的明明是我吧!” 邪龙旗狠狠地落下,贞德咬牙挡住,脚下燃烧着的土地微微下沉。 她有些支撑不住了。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果然在面对正品时会瞬间败下阵来啊。” 黑贞德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口中述说着会让某位白发弓兵暴怒的话语。 在得知自己要比贞德强之后,她安心了许多。 贞德长叹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不想这么做。 但随着身后死难的士兵不断地增多,贞德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呢,自从知道了龙之魔女的存在之后,就一直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用圣旗挡下来自黑贞德的刺击之后,贞德贴近了龙之魔女,随后将圣旗插在了地面上。 “哼,区区冒牌货也有那么多问题的吗?” 在龙之魔女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不过只需要支撑到贞德使出那一招就好了。 代价为她生命的那一招。 之前的动摇并非是贞德不愿献出生命。 而是一旦用了这招,就真的从根本上否定了龙之魔女的存在。 “你,还记得最初的自己是为何想要守护法兰西的吗?” 贞德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向了龙之魔女。 鸢尾花的圣旗在这一刻破碎,而她身后的白龙也在紫色的光刃下轰然落地。 “你.....说什么?” 停下了手中的攻击,黑贞德喃喃地问道。 正文 90. 星之眷族 , 从蓝胡子手中的书本中召唤出的触手狠狠地抽在了吉尔·德·雷的长剑之上 仿佛金铁撞击的清脆鸣响之后,长剑在空中打转,随后坠落在地面上。 再无力把握手中的直剑,吉尔·德·雷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可恶——” 轻骂一声,失去武器的吉尔·德·雷连忙俯身,想要去捡起自己脚下不远处的佩剑。 然而深海生物的触手们却紧随其后。 触手正面粘腻的表皮组织上覆盖着宛若小丑鱼居住在其中的海葵般密密麻麻的圆柱状凸起,每一个凸起都可以在触手本身行动的同时进行独立的活动。 而在触手背面的则好像是将蜗牛与蛞蝓的底部翻过来了一样,不停的蠕动着。 如此外观使人很难不将其与“海洋”二字联系起来。 数条这样的粗壮触手缠绕住了的吉尔·德·雷的铁鞋,接着束缚住了他的小腿。 保持着低位姿态的法国元帅的前进姿态瞬间停滞,随后失去了平衡。 “别来碍事!” 用一只手托扶地面,重新找到平衡之后,吉尔·德·雷凭借着亚英灵强大的身体素质将缠绕在自己脚下的触手们悉数扯开。 他的佩剑就在一步之遥。 但随后塌陷的土壤断绝了吉尔·德·雷重获武器的希望。 元帅的直剑与泥土一同塌落,随后进入了像是沙虫一样的巨口当中。 吉尔·德·雷终于看清了一直以来与自己战斗的“触手们”的本体。: 就像是一个深埋地底的小型要塞,来自深海的怪物此时展露在外。 在怪物本体周围延伸的主干触手不下千只,像是水中漂浮着的水母一样游荡着。 触手的末端也像是水母一样分化出了更多细小的的触手。 之前向他袭击的触手,也仅仅是怪物的一根触手的末端所分化出的多个触手其中的一部分。 除却柔软的触手,怪物的躯干则像是由某种生物体组成的巨大树桩一样,只有躯干顶端有着一张媲美于六鳃鳗的巨口。 吉尔·德·雷的身体也开始随着身下的泥土一同落入深海怪物的巨口中去。 “不行————!!” 就在吉尔·德·雷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蓝胡子却突然出声,深海怪物的触手也随之拉住了吉尔下落的身体。 吉尔·德·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佩剑于大量的泥土被身下的巨口蠕动着吞食。 他突然发现深海怪物依旧深埋在土壤之下的下半部分似乎有些活动。 那是.....章鱼? 现在的深海怪物似乎就像是个倒埋在泥土之中的章鱼一样,对着地表张开身下的巨口,挥舞着自己的触手。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在此恐怕就会认出怪物的真身。 并非是来自深海,而是来自宇宙中的星之眷族。 蓝胡子手中所持的人皮书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宝具(prelati's spellbook)。 螺湮城教本的原型则是拉莱耶文本,最早是某种人类所无法理解的语言,后来被夏朝用古汉语记录,最后被马可波罗从中原带回欧洲并翻译的书本。 一本记载着有关于侍奉克苏鲁的星之眷族、深潜者、深潜者的父神达贡、母神海德拉,克苏鲁之子佐斯·奥摩格、另一位克苏鲁之子加塔诺托亚以及伟大克苏鲁自身的书。 书本后来落入了马可波罗的同乡,意大利的炼金术士弗朗索瓦·普拉蒂的手中。 而弗朗索瓦·普拉蒂则是吉尔·德·雷的炼金术启蒙导师,螺湮城教本最终也流落到了吉尔·德·雷的手中,成就了恶名流传千年的蓝胡子。 据说在蓝胡子死后这本书还曾经一度被法国的传奇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持有过一段时间,但其中的详情却无人知晓。 在星之眷族相互交织的触手支撑下,caster蓝胡子来到了被倒吊在半空中的吉尔·德·雷的面前。 虽然星之眷族的外观导致其看起来像是海中的生物,而且也能在海中生存,但星之眷族却是实打实的陆生。 与其叫做深海生物,不如将其称作宇宙中的生物,在幻想种与人类都还未出现的时候,就与旧日支配者的克苏鲁一同来到了地球之上。 caster外凸的双眼几乎要贴上了吉尔·德·雷的脸。 他紧紧地凝视着“另一个自己”,仿佛要从吉尔·德·雷的目光中发现出什么一样。 “我可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被吊在半空中的吉尔·德·雷眯起双眼,同样注视着对面再熟悉不过,现在却时刻想要撕碎的、自己的面孔。 “当然!我也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但对像是‘我’的话除外。” 蓝胡子依旧凝视着吉尔·德·雷。 “呵,‘我’不是那种能够轻易饶恕自己的人,至少换我来的话,绝对不会饶恕你,哪怕你是我也一样。” “还不懂吗?” 蓝胡子的语气中带上一丝的不耐烦。 “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只不过,那位圣女,可是想要亲手向‘我’复仇啊!‘我’一定要死在她的手上才行!” 谈论起黑贞德,caster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圣女’吗?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圣女明明是站在我这边的,你那边的,只不过是个假货而已。” “你说什么!!” 蓝胡子恼怒地向下扯住了倒吊着的吉尔·德·雷的头发。 “你居然敢说.....你居然敢说,我的圣女是假的!你也要像其他人一样矢口否认她吗?!像是那群英国佬一样?”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愤恨的caster用自己的额头不断地撞击着吉尔·德·雷的面部。 “不可饶恕!”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吉尔·德·雷却还是止不住大笑着。 “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再笑了啊!” 头槌狠狠地撞断了吉尔·德·雷的鼻梁,蓝胡子自己的脸也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哈....哈......你骗不了自己的,你骗不了我的。” 张开嘴不断喘气着的吉尔·德·雷继续说着。 “‘龙之魔女’只是你想象中、我想象中的贞德而已......真正的贞德,和我站在一起啊!” “你————————!” 不远处巨大的白龙坠落引发的巨响打断了蓝胡子的话语。 两人都不由得扭头看去。 除却白色巨龙坠落在地的身躯之外,还有对着‘龙之魔女’拔剑出鞘的圣女。 正文 91. 红莲之圣女 , “你,还记得当初的自己是为什么想要守护法兰西的吗?” 鸢尾花的圣旗破碎,残片四散着洁白的光芒。 “你.......说什么?” 在贞德的质问下,龙之魔女的表情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如同秋叶一样飘落的、散发着白色荧光的圣旗碎片之后,隐约是拔出自己腰间佩剑的贞德。 “嘭——————” 重物落地的沉重声响传来,接着是在大地中传播的冲击波。 宛如导致地震的横波。 于空中盘踞的巨大白龙被绛紫色的光刃命中,像是落入大气中的陨石一般坠落在地。 感受到地面的颤动,就连肆意吞食着法军的法夫纳也不得不看向了稍远处坠落的白龙,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 虽然法夫纳看不上所谓,但也还是没能想到那位伏提庚居然会被打败。 黑贞德此时也无暇再顾及贞德的问题,转头后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之前还被白龙庞大身躯遮天蔽日的天空中。 “不可能,.....saber.....输了?” 明明就连那个齐格飞都无法战胜的伏提庚,居然输了? 正午时分的太阳挂在南方天空的正中央,但在遍地燃烧着的复仇火焰中却几乎差距不出阳光的存在。 在这短短的半天中发生太多黑贞德无法接受的事。 还好,她还有法夫纳。 就算是不列颠的白龙输了,齐格飞被击败之后的邪龙法夫纳还是无敌的。 不同于无法接受现实的龙之魔女,在看到坠落的白龙之后,贞德如释重负。 太好了,看起来,玛修小姐与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他们成功了啊。 贞德咬咬下唇,攥紧了手中的剑柄。 被法夫纳单方面不断吞食却还依旧坚持的士兵们,被龙之魔女的caster、未来的自己倒吊起来却还依旧放声大笑的吉尔·德·雷。 以及成功战胜白龙与assassin的藤丸立香与乔尔乔斯等人。 那么, 是时候轮到她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了。 贞德也不再允许龙之魔女与邪龙继续在这片土地上胡作非为了。 在这片即便是背叛了她,她却依旧深爱着的土地上。 “果然.....你不记得吧。” 贞德的话语拉回了黑贞德的注意力。 “哈?那又有什么关系,那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早就忘记了,谁会记得那种事啊?” 察觉到不止rider,连saber的契约都彻底消失之后,龙之魔女也不得不勉强接受了伏提庚的落败。 不过,邪龙的法夫纳还在,她还没有输。 只要解决掉这个冒牌货——————解决掉她的话—————— “不对,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平静地诉说着,贞德手中的剑刃上却忽然燃起了赤红的火焰。 赤红火焰的最深处中则是一抹苍白。 就像是红莲一般。 “如果了解的话,想必你一定不会选择作出这样的事吧。也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吧。” 以贞德为中心,她四周熊熊燃烧着的复仇之火像是失去了燃料一般,平缓的熄灭了。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什么仇可复。 “那不仅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还是最重要的事。” 手持着红莲般燃烧着的剑刃,贞德一步步的逼近自己对面的黑贞德。 黑贞德却在本能的驱使下不断地后退着。 仿佛......就好像....... 在这道红莲般的火焰下,自己那复仇的怒火才是可笑的冒牌货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不要过来,滚开!不要拿着那把剑靠近我!” 这已经是今天第几回从她的口中说出“不可能”了呢? 黑贞德已经没有去思考那些的余裕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贞德一脸平静地逐步靠近着“另一个自己”。 她已经能够察觉到自己的灵基正在随着剑刃一起不断地燃烧。 不过这也是贞德早已知道的事实。 在贞德灵基的燃烧之下,战场上之前蔓延的复仇火焰此刻全部烟消云散,就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你在干什么?你都干了什么!” 黑贞德看着不断逼近的和自己有着相同面容的少女,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邪龙旗。 印绣着漆黑邪龙的旗帜此刻在旗杆上显得摇摇欲坠。 “这个宝具,就是像你做的一样,把我生前最后遭遇的那场火刑作为武器来概念化啊。” “那我的这份——————!” 黑贞德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说出的话语戛然而止。 又或者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疯子.....居然拿自己的灵基当作燃料,那么做的话,你自己也会消失的吧!” “无所谓的,如果能阻止你的话。反正我早就已经死在了英国人的火刑架上了,如果还能靠着这幅身躯再做些什么的话,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在一旁被吊起的吉尔·德·雷在听到贞德的话语之后面色变得黯淡起来。 果然.....她已经死了啊。 现在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是一场奇迹了,他又怎么能奢求更多,甚至奢求那位圣女放弃牺牲自己。 贞德手中佩剑上燃烧着的火焰愈发明亮,最终达到了极限。 与复仇的火焰相似却又不同,从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负面情绪。 倘若圣经中所记载的能够净化一切的火焰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一定就在贞德的手中。 “主哟,委与此身——————红莲之圣女!(la pucelle)” 贞德最终将剑挥向了自己对面的龙之魔女。 正文 92. 奥尔良的少女(上) , “主哟,委于此身——————!” 贞德摆脱了所有的犹豫,向着“龙之魔女”挥下了手中的直剑。 其间夹杂着纯白的赤红光芒吞没了她,也吞没了黑贞德。 随后极速膨胀,笼罩了包括两位吉尔·德·雷与邪龙法夫纳在内的,战场上的每一人。 这就是贞德的另一个宝具,(la pucelle)。 与其说是宝具,不如说是亚种的固有结界,将贞德自身的心象风景铸造成了长剑。 以生前从未使用过的圣萨瑟琳之剑为触媒,把将圣女贞德生前所遭受火刑的概念结晶化的武装召唤出来攻击敌人。 届时,圣萨瑟琳之剑就会化作让火焰显现的“红莲的圣剑” 在平时收入鞘中的状态下作为等级c的宝具存在着,可一旦宝具被贞德解放,就会成为ex级的强大宝具。 然而解放的条件是苛刻的,在单纯面对强敌或者是怀有着憎恨的情感下无法充分的使用这份火焰,也就是说,这份火焰只会灼烧那些她从内心深处认为必须击溃的对象。 苛刻条件的结果是,一旦宝具奏效,就会成为能够消灭一切、净化一切存在的杀手锏。 但将生前灼烧过她的火焰具现出来也是有代价的,(la pucelle)就几乎是贞德的灵基本身,所以一旦战斗结束,贞德就会从现世消失。 可谓是以生命为代价,去守护一切。 为什么不是消灭一切? 贞德这样的使用者,即便是下定决心击溃某人,初衷也定然不会是消灭吧。 尽管可以成为消灭一切的宝具,但宝具的持有者本身就让这一假说不成立。 或许可以像是考虑自己在下一刻突然出现在沙漠当中一样假设。 但就像是没人会瞬间移动一样,贞德不可能、也不会去使用这份火焰去作恶。 赤红的火焰取代了黑贞德眼前的所有景象。 “.......” 无视着已经点燃她衣物的火焰,黑贞德沉默不言。 要问为什么的话,可能是因为这副场景她已经见过无数遍了。 是亚种的固有结界,将圣女贞德本人的心象风景展现出来攻击的手段。 而心象风景往往是某人内心深处最为深刻的场景。 对于贞德来说,自然是生前最后一秒所感受到的火焰。 无边的火焰,除却通红之外,再无一物。 黑贞德自然也有着那份记忆。 日夜折磨她的,让她不能忘怀仇恨的,也正是这样的景象。 每一刻,每一秒,黑贞德都好像依旧置身在火刑架上一样痛苦,唯有复仇时才能感受到些许的宽慰。 因为贞德被除以火刑,临死前就是这样的绝望,这样的痛苦。 想要解脱,除了复仇之外再无他法。 本该是这样的........ 可眼前的火焰又与龙之魔女心中的那份火焰截然不同。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冒牌货的火焰当中,完全感受不到绝望? 为什么这个冒牌货的火焰中,憎恨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为什么她火焰中的这道光,如此的耀眼? 就好像.......就好像这真的像是净化一切的上帝之火。 “.......为什么?” 龙之魔女问向了,分开赤红从中走到她身前的圣女。 正文 93. 奥尔良的少女(下) , 像是玻璃圆罩一样扣在地面上,赤红的光芒笼罩在了战场之上,即便是从远处以阿尼姆斯菲亚的角度来看,也依旧显得不可思议。 尽管无法凭借着视觉确认光罩内的情况,但巨龙吃痛的哀嚎声却响彻在法兰西平原的原野上。 伏提庚已经被他们消灭,现在剩下的就是那位法夫纳了吧。 对于传说中的“邪龙”,阿尼姆斯菲亚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亲自见一面。 自从来到第一特异点之后,不知不觉间阿尼姆斯菲亚也已经与众多在历史或传说中留下浓墨重彩的存在相遇了。 亚瑟王、卑王、兰斯洛特、圣乔治、阿塔兰忒、弗拉德三世,还有救国的少女贞德。 如此宝贵的经历并非是正常人能够体会到的。 虽然代价是一条手臂以及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但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这样的代价也无所谓。 “所长,那是贞德她们在的地方对吧?” “自今天开始就一直没跟我分开的你这么问我的话,我该问谁呢?” 藤丸立香微微拽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衣角,站在他的侧后方,露出半边脑袋凝视着不远处的赤红,将剩余的身体藏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 阿尼姆斯菲亚扭头看向了紧贴着自己的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孩子自打从伊丽莎的恰赫季斯城中出来之后,和他之间的距离感就直线减小。 说起来伊丽莎白的事情,也还让阿尼姆斯菲亚颇为头疼,他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她。 就算“纳达斯迪·弗伦茨”与“阿尼姆斯菲亚”的本质相同,但纳达斯迪·弗伦茨毕竟是已经死去的历史人物。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也应该还能再活一阵子。 不过,能再次和伊丽莎白相遇的概率也低的微乎其微,阿尼姆斯菲亚也无需太过烦恼这些事。 把自己看到的与感受过的“经历”深深地埋藏在脑海之中,作为重要的回忆留下来即可。 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所以,你在干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侧头注视着自己身后的红发少女。 卑微的玛修则在藤丸立香的身后满脸失意,半伸出手,欲言又止。 茄子亚从者后辈也不容易啊。 “红色的光突然膨胀,看起来不会像是核弹一样吗。” “.......” 阿尼姆斯菲亚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说...我又不是核掩体,如果是核爆的话就是躲在我身后也无济于事的吧?就算能躲得过强光辐射,也躲不过核辐射、高温、冲击波导致的静态高气压和随后就到的动态气压吧?” 静态气压也很好理解,核武器爆炸时的冲击波会将周围的空气压缩,在一定范围下短期内造成一个高压环境,对建筑与人来说都有十足的威胁。 至于动态气压就更好理解了,就是冲击波本身带来的狂风。 资料中原子弹造成的实质性破坏基本都是以上两者做到的。 “唉....又在说些听不懂的话了,反正所长一定会用出什么奇奇怪怪手段把它挡下来吧。所以躲在所长身后总是没错的。” 听到这句话的玛修在后方更加受挫。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手中的盾牌已经无法保护前辈了呢? 长叹一口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回复道: “那你还真是高看我了,如果真的遇到了核爆,我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 “诶?真的吗?所长明明连天王星都叫的过来,居然挡不下来区区核爆吗?” “什么叫区区核爆啊,区区。别小看人类的最强武器啊!” 弯起食指,阿尼姆斯菲亚用右手轻叩红发少女的额头。 “啊!好痛!” 双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藤丸立香夸张的蹲在了地上,不算长的侧马尾随着少女的动作来回摆动着。 “起来吧,演技也太差了,反应太过了。” “嘁。” 藤丸立香一脸可惜的站起身来。 阿尼姆斯菲亚的眼角一阵抽搐。 虽然一直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唯有在面对少女时,阿尼姆斯菲亚总是会感到阵阵的头大。 “可所长的天体魔术砸下来比核弹的威力要大多了吧?那样的魔术都能做到,却防御不了核弹吗?” “我以前是学者,又不是什么战士。”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着自己缺失的左手。 “要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阿尼姆斯菲亚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和其他的魔术师不同,我的魔术即便威力再大,也不是我本身的力量,我归根结底也只是在利用世界本身的力量罢了。天王星的魔力,一直在那里,也一直都是那么多,我只不过是拿来用而已。” 就像是人类使用名为科学的杠杆一样。 只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多了一个名为魔术的滑轮。 “著名的诺贝尔研制出了硝化甘油,利用着硝化甘油。可因为实验室的操作不当,诺贝尔的弟弟就死在硝化甘油引起的爆炸中,意外最终导致六人死亡,诺贝尔的父亲也因此负伤。” 阿尼姆斯菲亚指了指自己,说: “把我比作诺贝尔的话,那么我的魔术也就是硝化甘油了。有威力的是炸弹,不是诺贝尔。”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藤丸立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再者用攻击抵消攻击也做不到吧,没见过有人为了抵御核爆而引发核爆的。所以碰到那种程度的攻击我也没什么办法的。”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耸耸肩。 “话说回来,根据现在空气中的魔力浓度来看,想来那边也不是什么核爆吧。” “那是什么?” 藤丸立香疑惑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那是圣火.....来自主的,能够净化一切的圣火。” 自斩杀伏提庚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乔尔乔斯看着不远处的赤红出声道。在基督教的传统中,水与火能够洗清人身上的罪。 也因此,有了“洗礼”与“火刑”。 据说犯下罪孽之后的法国元帅吉尔·德·雷就被处刑时就恳求能够对他施以火刑。 最终臭名昭著的蓝胡子如愿死在了火刑架之上。 “既然基督教的圣人圣乔治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圣火无疑了。” 阿尼姆斯菲亚同样将视线转移回了不远处的赤红之上。 “是龙之魔女的伎俩吗?” 藤丸立香问道。 “不,就算她能使用,渎神的龙之魔女也肯定不会使用这种东西吧。” 一直观察着的阿尼姆斯菲亚否认了藤丸立香的猜测,同时将眉头皱了起来。 “应该是我们的那位圣女贞德的宝具吧。(la pucelle),以自己的灵基为代价,具现化自己经历过的火刑。” “诶?自己的灵基吗?那岂不是说————” 阿尼姆斯菲亚点着头肯定了藤丸立香的说法。 “宝具结束之后,贞德就会回归“座”了吧,看来对方的确是强敌啊。” “那种事情....” “多余的感伤没有必要,真正的贞德早就死在了火刑架上,如果牺牲自己的灵基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位圣女一定会去做的。” “这份觉悟....真不愧是那位奥尔良的少女(la pucelle d'orléans)啊。” 目视着不远处的(la pucelle),玛修钦佩的说道。 正文 94. 我的圣女 , “贞德小姐....不愧是那位奥尔良的少女啊。” 玛修注视着由贞德宝具形成的赤红光罩,不禁感叹。 赤红光罩的内部,与法夫纳奋战的士兵们也同样被覆盖在内。 火焰灼烧着一切,却唯独没能在他们的身上燃起。 只会攻击贞德由心而发感到必须消灭的敌人。 甚至连一般的敌对者都不会攻击,更不要说作为战友的他们了。 可他们的视野中除了赤红外再无一切。 哪怕是上一刻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又或是下一刻就接踵而至的敌人。 在红莲般的火焰下也全部不见踪影。 唯有巨龙凄厉的嚎叫声穿破了火焰的障壁,清楚的回响在每一人的耳边。 仅仅是听着,就能够想象到邪龙法夫纳浑身燃烧着圣火在挣扎的场面。 不过,真实的场景并未有那么骇人。 火苗在鳞甲之下窜动着,从几块鳞片的缝隙中跃起,随后落入了另一道缝隙中。 同样的情形重复在漆黑巨龙的全身不断上演着。 就好像是太阳表面一样不停活动着,于日冕环之上出现的u形冕洞一般。 太阳冕环上的冕洞源于内部能量与磁场间的不平衡导致。 多余的物质从太阳的薄弱点处爆发出来,随后又被太阳自身的引力吸引回了恒星体。 因此在往常均匀的日冕上形成了一个马蹄形的空洞。 法夫纳现在的状况也与太阳所类似。 很不幸,邪龙被圣女贞德发自内心认作了“必须击败的对象”。 大量的魔力被灌注在了法夫纳的体内,化作圣火从内部燃烧消耗着邪龙。 即便他是最初的巨龙,在这股火焰下,法夫纳最终能够迎来的结局也依旧是像蜡烛一样焚烧殆尽。 不过,邪龙应该更狼狈一些才对的。 火焰应该自内而外、毫无顾及的燃烧才对。 几乎能够当作“贪欲”概念本身的法夫纳,在碰到能够净化一切的圣火时,火焰怎么能燃烧的如此拘束呢? 然而“贪婪”的是法夫纳,而非巨龙。圣火能够灼烧法夫纳,但在面对作为最高阶幻想种的巨龙时却没那么所向披靡。 仅仅是沐浴邪龙血液的齐格飞就能够刀枪不入,更不要说邪龙自身了。 巨龙的身躯牢牢地将火焰锁在了法夫纳的体内,即便是有些许的火苗跳出,也会被固有结界本身再次压回邪龙的体内, 无论法夫纳的哀嚎多么凄厉,作为邪龙的它将要迎接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最后也只会剩下一具邪龙的空壳吧。 吉尔·德·雷与caster同样身处赤红之中,但他们却能看得到彼此。 火刑架上的贞德只能看的到自己与这副景象,基于她心象风景出现的固有结界也自然是这样。 除了自己与火焰外别无他物。 束缚着吉尔·德·雷的星之眷族也消失不见了。 不过,吉尔·德·雷与蓝胡子说到底是同一个人,能够相互看到也没什么问题。 火焰没有蔓延到吉尔·德·雷的身上,也没能蔓延到蓝胡子的身上。 就算是一直帮助着“龙之魔女”复仇,贞德始终都未能将他列为敌人的行列。 甚至,贞德不知该如何面对坠入邪道的蓝胡子。 她唯独在面对吉尔·德·雷时会觉得感到亏欠。 倘若圣女的自我牺牲只会伤害到一个人的话,那必然是吉尔·德·雷。 也都是因为她,荣誉加身的法国元帅到最后才会沦为了虐杀孩童的黑巫师。 即便蓝胡子做过再多惨绝人寰的事情,贞德也无法谴责他。 她做不到,也自觉没有资格。 也就无法从内心将“吉尔·德·雷”认定为敌人。 火焰安静的在二人的脚下燃烧着,caster低头注视着不声不响的火焰静静出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他双手撕扯着自己杂乱的短发,瞪大外凸的双眼跪倒在地上。 哭喊着扑向了静静燃烧着的火焰。 可无论他再怎么疯狂的想要将火焰引到自己的身上,再怎么疯狂的在火焰中翻滚,圣火却始终没能侵扰蓝胡子的灵体半寸。 “为什么啊!贞德,为什么不向我复仇!为什么!” 记载着禁忌的知识、用人皮制成的书本好像垃圾一样被蓝胡子扔在一旁。 他从一开始就不在乎其中的知识,他只想要自己的圣女回来。 caster也深刻清楚,使用了之后的贞德会怎样。 他的圣女也好.......真正的贞德也好,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就算是法夫纳也无法敌得过这股火焰,“龙之魔女”的复仇在此刻就要宣告结束了。 一开始,这场复仇就是不成立的。 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有的所有,都只是蓝胡子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惩罚自己,为什么贞德会没有仇恨。 那最少—————— 最起码———————— “把我的圣女还给我啊!!” 正文 95. 禁忌 , “把我的圣女还给我啊!” 蓝胡子的哭喊突破了赤红的封锁,传入了贞德与龙之魔女的耳中。 不管是否有被贞德自内心深处认为必须被消灭的敌人存在,只要发动了宝具,至少贞德必定要被这红莲般的火焰所焚烧。 两位被圣火灼烧的少女平静地注视着对方。 即便是邪龙法夫纳也无法忍受这灵魂连同肉体都被一点点焚烧殆尽的苦痛。 可仅仅是火刑的话,不论是圣女也好,龙之魔女也罢,都不会放在心上。 真正让黑贞德无法接受的,是眼前由“圣女”展现给她的火刑与她心中的那份回忆截然不同。 虽然单调,但却不曾压抑。 虽然痛苦,但却没有憎恨。 虽然只余下了“自己”,但却感受不到孤独。 现在“主”真的和她站在一起吗?圣火又真的能将“龙之魔女”所犯的罪行全部涤清吗? 黑贞德不清楚,即便是现在她也依旧未能察觉到某个高阶的存在。 只不过这片赤红给她留下的感觉......并不孤单。 这就足以证明当时在火刑架上的圣女一定感受到了所谓“主”的存在了吧。 事到如今,黑贞德也不会再去疑惑为什么眼前的景象与自己的记忆不符了。 她那只像是书本中地狱一样单调燃烧着的回忆与贞德的心象风景比起来简陋的像是小女孩拿起画笔来随手的涂鸦。 多少,黑贞德的内心中也猜出了真相。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知道、有怀疑吧。 只是,她不想接受、也不甘心这个事实。 “吉尔.....” 听到了蓝胡子的哭喊之后,黑贞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的松动。 “我的圣女.....”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 龙之魔女松开了手中本就摇摇欲坠的邪龙旗。 漆黑的旗杆在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都未能落地,在接近地面的半空中就被火焰燃烧,甚至连灰烬都没能剩下。 “果然....我只是个吉尔臆想出来的角色啊......” 穿过圣火的帷幕,地面上多了几点湿润。 “自说自话的憎恨、厌恶、复仇,结果却完全跟我没有关系。像个小丑一样滑稽.......在做什么啊我。” 虽然想要在生命的最后露出一副释然的笑容,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从她的眼眶中浮现。 “啊,原来是我啊。” 话语的最后,已经呜咽起来。 察觉到泪水的黑贞德躬身低头想要掩饰,可不论怎么做,她的眼泪始终未能停下来。 明明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明明是能够焚尽一切的圣火。 此时却连几滴泪水都无法蒸发。 黑贞德不断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可下一刻眼泪就透过缝隙落向了地面。 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没有无助地喊叫。 没有了平日里“龙之魔女”的威风,半蹲在地上的她现在只像个笨拙的小孩子。 一个做错事之后还不敢放声大哭的小孩。 贞德缓缓地将手伸向了黑贞德,却在半途又缩了回来,最终也只是站立在原地,默视着黑贞德。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也不知是不是该由自己来宽慰,又是否会伤害到对方。 说起笨拙,贞德也是同样的。 她也只能,在火焰中,聆听着黑贞德的啜泣,静静地等待着双方的灵基被燃烧殆尽的那一刻。 .... 终于,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灵基的极限,黑贞德的哭泣渐渐地停止了。 “贞德,你能帮我回答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着面前的人说出这个名字。 抛去“龙之魔女”的名号与“贞德”的身份,只是作为一个十九岁的法国少女,她抬起头对着贞德发出了疑问: “我是谁?” 没有等到贞德的答复,“龙之魔女”就彻底消失在了特异点中。 金色的星尘四散在周围,邪龙法夫纳的哀嚎也不知在何时消失,四周的赤红也缓缓地开始消退。 战斗结束了。 贞德也到达了极限。 “.....是啊,你是谁呢?” 贞德注视着之前龙之魔女站立的地方,低声自语着。 特异点的元凶————圣杯正在那里熠熠生辉。 不过贞德没有机会与时间去回收圣杯了,她要回归“座”了。 恐怕,那孩子连“座”都无法回归吧。 她会到哪里呢? 贞德抬头看向了宝具消散之后 怀揣着遗憾,圣女贞德也不得不消散,返回到了英灵座之上。 ...... “ruler贞德的信号反应消失......检测到固有结界开始消散。” 达芬奇的声音透过蓝色的影像传递到迦勒底众人的耳边。 虽然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口中知道了结果,但确切的目睹贞德自我牺牲的事实依旧对藤丸立香与玛修打击不小。 “贞德小姐....没有辱没她的圣女之名。” 对于自己就是殉道者的乔尔乔斯来说,虽然感到遗憾,但他更多的是对贞德的钦佩。 至于对更加功利的阿尼姆斯菲亚与阿尔托莉雅·alter来说,贞德牺牲则更像是可在预测范围内的损失。 “贞德的牺牲令人遗憾,但我们同样有我们需要做到的事情。”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低沉的二人说道。 “莱昂纳多氏,战场上还有其他的从者反应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可以回收圣杯了。” “没有————不对!” 正打算否认的达芬奇突然出声。 “怎么了?” “caster的反应依然存在.....而且————” “而且?” “战场中心出现了极为强烈的空间波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来了一样。” 达芬奇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赤红彻底散去,阿尼姆斯菲雅等人也看到了战场中央站在圣杯前的蓝胡子正一脸疯狂的举行着魔术的仪式。 而人皮制成的书籍,则在他的身旁悬浮着,无风自动。在他的不远处,吉尔·德·雷的下半身仿佛被巨蟒绞碎了一样瘫软着。 可奄奄一息的吉尔·德·雷依旧不停的向着另一个自己的方向蠕动,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在看到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的身影之后,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绝对....不能让“我”成功!....贞德的牺牲,不能被“我”破坏!” 用尽最后的力气,吉尔·德·雷对着迦勒底的众人大声吼道。 正文 96. I?! I?! Cthulhu fhtagn! , 想要完全理解贞德消失后发生了什么,时间还需稍稍往前倒回一些。 的瓦解是以贞德为中心开始的,最终在外围完全消散。 一如当时是如何展开的。 在固有结界外守候的阿尼姆斯菲亚等迦勒底的众人观测到之前,吉尔·德·雷与蓝胡子目睹了回归“座”上的贞德。 火刑,结束了。 复仇之火也好,上帝的圣火也罢,不论怎样的火焰在此刻都也已经完全熄灭了。 贞德消失之后,象征着的法军也不再完整,没办法继续以次级英灵的形式留存,纷纷消散。 所幸,他们的对手也已经被击败了,此时的法夫纳只剩下邪龙的躯壳还留存在地面之上。 哪怕是圣火也无法燃尽邪龙。 漆黑的巨龙伸展着双翼,将姿势彻底的定格在了向天空嘶吼的最后一秒。 慑人的气势依旧像是潮水一样袭来,但往常巨龙黄金般的双瞳却不再明亮。 现在与其说是黄金,更像是黄铜一些。 法夫纳胸前巨大的绿色符印也不再散发光芒。 对黄金的贪念与贪婪招致的诅咒该是时候全部结束了。 付出生命的代价之后,法夫纳从诅咒中解脱了。 然而蓝胡子与吉尔·德·雷从一开始就未把邪龙放在心上,在这个人的心中,第一位的始终是贞德。 对于蓝胡子而言,法夫纳只是用来帮助黑贞德复仇的工具;对吉尔·德·雷来说,法夫纳也只是一个阻碍贞德的强劲敌人。 “贞德.....贞德.....贞德.....贞德!!!!!” 蓝胡子发了疯一样的跑到了两位贞德消失的位置。 随后一边喊念着贞德的名字,一边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仿佛像是要将贞德消散在空气中的灵基重新拼凑起来一样。 又或者,他只是在徒劳地去挽留那位已经逝去的圣女。 吉尔·德·雷没有阻拦他。 他不愿意去阻拦“自己”。 说起来可笑,吉尔·德·雷发现在贞德消失之后,他甚至失去了对“自我”的界定。 明明注视着蓝胡子,但感觉上却好像他亲自在战场中央徒劳地捕捉着空气一样。 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吉尔·德·雷扭头看向了地面。 一切都结束了...... 这么想着,吉尔·德·雷的双腿失去力气,瘫坐在了战场上。 他又一次失去了长久以来支撑着他的人和信念。 又一次的,失去了他的圣女。 吉尔·德·雷费力地捡起一把失去主人的剑,拄着剑站立了起来。 他自己的佩剑早已经落入了蓝胡子召唤出的星之眷族的口中,就算星之眷族被贞德的宝具解决,他的剑也早已不知去向。 但吉尔·德·雷已经不再是失去剑就无法战斗的人了。 如果说与那位圣女的重逢让吉尔·德·雷这个已经中年的男人有什么成长的话。 那么一定是让他摆脱了懦弱吧。 吉尔·德·雷注视着被蓝胡子遗弃在地的人皮书——————螺湮城教本。 “就是这本书吗.....” 看着外观朴实无华的书本,吉尔·德·雷自言自语道。 隐隐之中,吉尔·德·雷仿佛听到了这本书在呼唤着他。 一定是这本书的存在.....未来的自己才能在心中那股黑暗的驱使下干出这么多的罪行吧..... 仅仅是有着名为黑暗的子弹还不足以让吉尔·德·雷上升到“座”,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真正让蓝胡子臭名昭著的是名为的枪支。 吉尔·德·雷对着地面上的书本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那么就让他来为自己赎罪吧—————————— 腰间传来的巨力与接踵而至的痛楚在瞬间就将吉尔·德·雷的大脑填充。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吉尔·德·雷的视野就扭转了三百六十度,高高飞起,随后落下。 接着是全身要散架一般的疼痛,下半身的肢体完全失去了知觉。 然后出现在吉尔·德·雷视野中的,是一只捡起书本的手,以及返回书页中的触手。 “是啊!是啊!差点就忘了,谢谢!太感谢了啊,‘我’!” 蓝胡子一脸狂热的捡起了蓝皮书。 “那位伟大的存在一定还有办法的........只要能将那一位召唤出来的话,只要能按照这本书上的描述........贞德,贞德一定还能再回来的!” 没有再理会下半身被绞碎的吉尔·德·雷,蓝胡子捧着螺湮城教本走到了圣杯的附近。 他的视线中还捕捉到了法夫纳的躯壳。 “如果......如果拿这些作为祭品的话——————” 蓝胡子面上带着疯狂的表情,翻开了手中的人皮书。 螺湮城教本无风自动,缓缓地从他的手上升起。 “i?! i?! cthulhu fhtagn!” “i?! i?! cthulhu fhtagn!” “i?! i?! cthulhu fhtagn!” 疯狂的人,疯狂地呼喊着深海下那不可名状的存在。 ———在永恒的宅邸拉莱耶中,长眠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不过现在,梦要醒了。 不是你的,是它的。 正文 97. 往昔旧日时的支配者 , 于是,就有了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等人看到的一幕。 吉尔·德·雷想要破坏掉拉莱耶文本的意大利语誊写版————螺湮城教本,但却被书本自身阻止,下半身被卷了个粉碎,奄奄一息。 而捡起了记载着禁忌知识的书本之后,蓝胡子决定献出他最后的疯狂。 生前的他为了折辱让无辜少女献身的所谓“主”,背弃了自己原先的信仰,投身到了黑暗的“巫术”中。 可吉尔·德·雷想要的并非是报仇。 不论是否陷入疯狂,这个可悲又可恨的男人一生始终只在乎着一件事。 尽管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要为贞德的死而负责,但他真正在乎的却不是仇恨本身。 ............也并不是做恶事来证明“主”不存在。 这只是蓝胡子一直在做的,可以被称作的东西。 从追从内心深处的那道低语的那一刻开始,从遵循着梦境指引而认识那位来自意大利的炼金术士开始————————, 再到后来杀死自己的妻子,绑架领地周围的男童并在亵渎他们之后亲手虐杀献祭给那位伟大的存在。 据吉尔·德·雷被捕之后的自我供述,他就亲手杀害了一百四十余名孩童。 而根据史学家的不完全统计,死于“蓝胡子”之手的受害者数量则大约为200至1000人左右。 做到这种地步,贞德也依旧没能回来。但却让他确信,那位伟大的存在是真实的。 每日每夜的低语、梦中见到的场景也不全是吉尔·德·雷的幻觉。 吉尔·德·雷始终不愿意放弃贞德重生的唯一一根蜘蛛丝。 哪怕那根蜘蛛丝并非是通往天堂的也好,就算那根蛛丝是通往地狱的也无所谓。 只要贞德能够回来就好。 能再一次站在他的身边,让他能再一次侍奉在贞德左右就好了。 为此,就算堕入地狱也无所谓。 反正,没有贞德的世界也与地狱没有两样。 这一回————————————, 蓝胡子要完成他生前没能做到的献祭。 金黄色的圣杯在他的呼唤下逐渐变得通红,其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微型的海洋。 风暴于圣杯中聚集,冲撞着圣杯的四壁,承负着巨量魔力的载体在此刻摇摇欲坠。 邪龙法夫纳的尸体开始缓缓膨胀,宛如被吹起的气球一样臃肿。 而巨龙身后足以遮蔽天日的双翅却萎缩了起来,最终变成了某种装饰性的存在,与变化之后的肥胖身躯完全不成比例。 之前只能给人以“惊恐”印象的龙首也开始长出了像是章鱼一般滑腻的触手。 不同于以往巨龙的恐怖,变化之后的海洋生物一样的头颅更给人一种无从认知的恐惧。 像是去细数海滩上的沙砾一般无从下手。 浅滩上的沙砾或许能够放在手中,可想要认知邪龙尸体逐渐转变的谜之模样却只能凭借着双眼去看、凭借着头脑来分析。 认知这样的事物,对人类来说还为时尚早。 不,根本不是什么为时尚早,而是留声机无法播放光盘的本质。 究其一生哪怕存活到时间尽头的那天,人类也必定不能认知这样的事物。 即便是亲眼看到,也无法理解,只能徒增对未知的恐惧。 邪龙的躯壳越是变化,目视着法夫纳尸体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思考模式混乱。 “i?! i?! cthulhu fhtagn!” “i?! i?! cthulhu fhtagn!” “i?! i?! cthulhu fhtagn!” 禁忌的呼声回响在四周,从最开始的低语逐步变为高声咏唱。 即便蓝胡子已经缄闭,可赞扬呼唤着远古存在的呼声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泥土开始低语。 树木开始呼唤。 甚至连风中都开始回荡着那个名字。 从战场中幸存的法军士兵们也加入了祈祷的行列中。 “i?! i?! cthulhu fhtagn!” 随后齐齐地用长剑,划开了自己的腹部,内脏与血液倾泻而出。 没能完全死去的士兵们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用自己的器官与血液图画着。 直到血液流尽的最后一刻。 自迦勒底众人观测到这里时仅仅只有几秒过去。 藤丸立香神情恍惚的看着一切,脚下不由自主地踏起了向前的步伐。 “不要看!”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惊醒了几乎失去神智的藤丸立香。 再一转神发现她已经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走到了他的身边,前方则是阿尼姆斯菲亚伸出阻拦她的右手。 “所长——————” 少女想要说出的疑问在阿尼姆斯菲亚凝重的神情下戛然而止,随后她的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 “我用魔术暂时覆盖住了你的视觉,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只知道千万不要看那个东西。” ..... 事情的变化远超阿尼姆斯菲亚的想象,已经和他曾经了解到的那段故事完全不同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之后。 “哈————————” 长叹一口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微微地松开了自己的衣领。 “玛修和乔尔乔斯还是老样子保护御主。.....saber,你用宝具全力攻击caster,不要在意后果,哪怕是把圣杯破坏了也要阻止他的召唤。” 看着面色凝重的阿尼姆斯菲亚,阿尔托莉雅·alter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就开始凝聚魔力准备释放宝具。 “莱昂纳多氏,说起巨龙的身躯与章鱼的头颅,你能联想到什么呢?” “补充一点,我的天分没有那么优秀,这位存在一直没来骚扰过我。但作为天才的达芬奇,你应该对他不陌生吧。” 即便是在深海中封印的远古存在,也依旧能将自己的腕足探伸到整个地球之上。 比幻想种和神明都要古老,从地球诞生之初开始,就默默影响着一切。 那位存在偶尔就会用精神与不特定的人类接触。 能与它得到接触的人类也大多是感受性极强的“天才”。 虽然大部分的人到最后都在梦境与低语下陷入疯狂,但也不乏有创作者从中得到灵感。 管制室内透过投影观察特异点的达芬奇仿佛是被揭开伤疤一般,面色复杂的缓缓说道: “你是说?” 短暂的沉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那是不可能的吧?” 漆黑的太阳系模型开始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成型。 “这些祷文和这具躯体已经能足够说明问题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合上了双眼。 “仅仅是外观上的相似就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等到正体出现之后恐怕即便是从者也没办法继续抵抗。” “那我们还有什么机会?” 哪怕是设想到敌人将会十分强大,但达芬奇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这种水平的存在。 人类史? 对于旧日的支配者们来说只不过是纸牌堆砌的高楼罢了。 “没有机会的。” 阿尼姆斯菲亚淡淡的说道: “用人类的方法是不可能取胜的。” 漆黑的能量柱向着操纵着圣杯的吉尔·德·雷径直射去。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感受着邪龙尸体的变化,一边计算着。 随后他的面色一沉。 “赶不上了。” 满脸狂热的蓝胡子毫无畏惧的面对着阿尔托莉雅的宝具,眼中除了疯狂外什么都看不到。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要来了!它要来了!” “咕!” 阿尔托莉雅不甘地加大了对手中反转圣剑的魔力输出。 连光芒都能吞食的黑暗命中的圣杯。 本就在杯中的风暴下摇摇欲坠的圣杯此刻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但蓝胡子需要用圣杯做的事已经做到了。 “太慢了——————!它已经降临了!” 在蓝胡子疯狂的喊叫声中,在誓约胜利之剑的轰击下,圣杯上的裂痕一道道蔓延,最终轰然解体。 仿佛内部链接着大洋一般,腥臭的绿色海水从中涌出。 眨眼间就淹没了大片的土地,巨大的浪潮肆意横行着。 风暴也与海洋一同出现。 在浪潮与风暴中,“邪龙”的身躯动了起来。 那位存在名为————————伟大之克苏鲁。 正文 98. 布尔运算 , 邪龙法夫纳仪式过后臃肿的躯壳缓缓地抬起头来,诡异的红色光芒闪烁在巨大章鱼头颅的双目中。 蓝胡子也终于亲眼看到了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事物。 “终于————————!终于————————!” caster的眼泪与鼻涕同时流出,被火焰熏得漆黑的脸上一片粘稠。 “是我!是我唤醒了您!!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狂乱的气息在四周徘徊,愈发令人难以忍受的不详氛围萦绕在夺占邪龙身躯的克苏鲁身边。 最终,不详的气息到达巅峰,章鱼般的头颅轻微转动,正对向了满脸狂热的蓝胡子。 蓝胡子脸上的狂热却不知为何,在正视旧日支配者的一瞬间悉数退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彻底的陷入了疯狂中,失去了自我,双手撕扯、扣拽着自己的面孔,血液与眼泪交织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真正面对那伟大存在的一刻,蓝胡子才发觉,对方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愿望,也不在乎他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蓝胡子傻傻地呆笑了起来。 所有自己的希望与寄托在克苏鲁看来甚至不如天上的烟尘更重,即便是自己唤醒了它也无二。 始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吼叫声中,蓝胡子跪倒在地,随后向前栽去。 哀嚎也在他栽倒的一瞬间戛然而止,接着caster失去了所有的气息,化作点点金色的星尘,被海水吞食。 即便是从者,也无法理解这种程度的存在。 破碎圣杯中涌出的腥臭的淡绿色海水转眼间就淹没了周围大片的土地。 前一刻阿尼姆斯菲亚等人还明明站立在法国的大地之上,现在却置身于海洋之中。 “mercury!” 依旧紧闭双眼,阿尼姆斯菲亚身后正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模拟中的太阳系。 (anim·sphere) 基于迦勒底机构内的灵子演算机————特里斯吉斯忒斯的演算数据而得到的天体模型。 水星魔术银白色的光芒笼罩在连同阿尼姆斯菲亚在内的每个人身上,在海水中极速上升,最终漂浮在了海面之上。 海水的深度不知在何时已经深不见底。 但他们所要面对的还不止这些。 闪电与雷鸣交替上演,狂风夹杂着海水的腥臭让人难以呼吸。 同时也卷起了高达数百米的巨浪。 作为世界第一高楼的哈里发塔也仅有八百二十八米的高度。 此刻的海浪就如同无数个哈里发塔密不透风的连成排碾压着前进一般。 盖过雷声的巨响,像是倒塌的山脉一样,横向甚至都无法看到尽头的浪潮拍向了于海面上悬浮的迦勒底众人。 “嘁。” 阿尼姆斯菲亚咬了咬牙,随后举起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深蓝色的光芒于枪身凝结。 依旧在他身后漂浮着的不断运行的漆黑圆球中的海王星也在此刻光芒大作。 “neptune!” 数道就像丝带一样的深蓝色魔力束自乌拉诺斯之枪的尖端出发,落入阿尼姆斯菲亚脚下的海水中。 接着像是深入泥土中的植物一样,无数条“根茎”从丝带分化,深植在海水之中,散发着莹莹的蓝光。 随后“根茎”眨眼间就遍布于水下,放眼望去,阿尼姆斯菲亚脚下浅绿色的水域中密密麻麻的亮着一道道的深蓝。 于海面上站立的阿尼姆斯菲亚则变成了真正的冰山一角。 深蓝的“根”随即也蔓延到了巨浪之中。 阿尼姆斯菲亚短暂的掌控了整片海域。 接着在阿尼姆斯菲亚魔力的指引下,仿佛直通到天穹的巨浪也不得不从中断开,留下了一道足够他们通过的缝隙。 出埃及记中摩西分开红海的神迹恐怕也不过如此。 但阿尼姆斯菲亚的这次使用的魔术根源并非来自于旧约圣经,而是来自于被命名为太阳系第八颗行星的海洋之神——涅普顿。 这位神明更广为流传的名字则是希腊神话中有名的主神————波塞冬。 分开滔天的巨浪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的喘着粗气。 即便是他魔术使用的魔力皆是来自于乌拉诺斯之枪中足以媲美圣杯的魔力储量,但使用如此大规模的魔术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精神同样是一种考验。 更不要说他同时还要分心做另一件事—————— 但一切还远没结束。 透过海王星魔术的反馈,阿尼姆斯菲亚隐约察觉到了,在幽绿海洋中潜游着的臃肿身影。 没有实际注目到,也没有亲自感受到,可即便如此,只是通过魔术略微察觉到的身影就让阿尼姆斯菲亚思考的压力增大。 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存在没有敌意。 可也并非是什么善良的存在。 像是蝼蚁一般,人类对于它而言没有丝毫的价值与意义。 或许在其闲暇时会无聊的观察某个特定的个体,但克苏鲁绝对不会对人类产生“蝼蚁”之上的认知。 说是蝼蚁都过于夸大了人类。 对于这种不可名状、超越了时间的存在,人类就像是纸上的图画一样卑微而又脆弱。那怕是看到一眼,也会陷入深深的疯狂之中,再也无法取回自己的理性。 还好.........阿尼姆斯菲亚还有办法不直面它。 不过这个方法需要长期的锻炼与一定的魔术暗示基础,眼下也只有他能用出来。 玛修与立香他们,可能要之后才能掌握了。 但更大的概率是阿尼姆斯菲亚永远也没办法再教给她们。 要问为什么的话—————— 即便是他能在面对旧日的支配者时不陷入疯狂,可想要击退这般存在的同时全身而退......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没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克苏鲁不会把人类放在眼中,也不会对他们发起直接的攻击。 但阿尼姆斯菲亚却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的存在如果觉醒在了百年战争期间的法国,恐怕无需盖提亚燃烧人类史,人类就先一步灭绝了。 紧紧握着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长条状的不明生物仿佛也从海中的魔术感受到了不可名状的存在一样,抻直了自己的身体。 依旧没有睁开双眼,阿尼姆斯菲亚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迦勒底众人说道: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敌人,远非魔术或者宝具之类的事物能击败的。想要击败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红发少女依旧没有胆怯的声音传入阿尼姆斯菲亚的耳中。 阿尼姆斯菲亚循声转向了藤丸立香的方向,略微扯出一丝微笑: “答案很简单,立香。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怎么能作出那种事!我们现在再逃得话,还有谁能——————” 少女的话语突然停止。 “......所长,你也会逃吗? 阿尼姆斯菲亚闻言转过身去,背对向了藤丸立香,没有再作声。 ..... 短暂的沉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开口说道: “放心的交给我吧。” “等————!” 没有待到藤丸立香的话语再度说出口,涌动的潮水就将除了阿尼姆斯菲亚,连同玛修与阿尔托莉雅在内的所有人向着后方急速推去。 此刻也只有达芬奇的影像还留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所以,抛开战力的差距,你要怎么去直面那种存在呢?”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浓厚墨绿的海水,直直地刺向了深海中的存在。 “你说错了,莱昂纳多氏,不是直面,我也不会去理解。” “嗯?” 即便是天才如达芬奇也没能理解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人类无法直视的话,就不用人类的思维模式去认知这个世界。” 并非去理解事物本身,而是将事项拆分成一个个等式,以的形式来认知世界。 那是人类创造出的,但人脑却做不到的逻辑运算。 被广泛运用在计算机与人工智能系统当中的思维模式。 又称,布尔运算。 正文 99. 天空与大地的裂变 , “既然人类的思维无法理解,那么不用人类的思考方式不就好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睁开双眼,再无躲闪地直接注视向了幽绿海水之下隐隐浮现的身影。 “人类的思考方式?” 管制室中的达芬奇像是摸到了什么思绪一样,口中重复默念着阿尼姆斯菲亚地话语。 “莱昂纳多氏,逻辑运算你应该了解吧。”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开口说道。 “当然,我怎么可能不了解————————等等,人类也能做得到吗?” 逻辑运算,又称布尔运算,是计算机以及人工ai的根本。 并非像是人一样遵循着生物理所当然的感性与理性去认知感觉世界。 而是采用了最极端的方式,用等式的构架去解析获得的信息。 从本质上来说,根本不存在思考的过程,只是照着数学公式,机械而又重复的将一堆混起来的小球分到两个篮子中而已。 即便看到了不可名状的存在,也只能得到他能得到的所有的信息,最终将其归纳为与接近的某种事物。 但绝不会是不可名状存在的本身,也不存在思考的地方。 巧妙的避过了困难的地方。 就好像画画时碰到了精细远景时选择直接用纯色的色块来概括一样。 又好像把人类生理结构根本无法说出的“cthulhu”简化为“克苏鲁”一样。 以认知达芬奇为例———— 是——&gt;&gt;&gt;&gt;否——&gt;&gt;&gt;&gt;否——&gt;&gt;&gt;&gt; 下一步的则是遵循着布尔运算的规律,同时为否即为否。 达芬奇本人就会被以逻辑运算为基地的计算机判别为没有性别的存在。 同时布尔运算规定1为真,0为假,那么表示达芬奇性别的一串数字则就是: 1000 至此,所有的计算机读到这串数字之后,都会认为达芬奇不存在性别。 包括此时也已同样采用逻辑运算认知世界的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很难,但想做也还是能做到的,我就是例子,莱昂纳多小姐..........阁下。” 对于达芬奇的性别出现认知偏差的阿尼姆斯菲亚稍微迟疑了一下。 “真失礼啊!别把那种东西体现在我的身上啊!现在的我可是位淑女啊,淑女!lady!” “抱歉,稍微开了个小玩笑。” “tars先生,诚实和幽默指数可以调节吗?” 听到达芬奇话语的阿尼姆斯菲亚撇了撇嘴: “抱歉,幽默指数太高了是会启动自爆程序的;通理,对人类来说诚实指数也不能过高。” 管制室内的达芬奇不由得轻笑起来。 “哈哈哈......果然所长先生是个像罗玛尼一样的人啊,这么久远的梗都能接上来。” 阿尼姆斯菲亚略带感叹的长吁了一口气。 “是吗,已经算是久远了吗,对我来说却好像是昨天才看过的电影啊。这么看来我的人生也还算有点长度的。” 轻松的气氛总归还是要结束的。 达芬奇的轻笑声也悄然停止。 暴风的呼声与雷鸣声充斥驳杂着,细密雨水落入海洋中的滴答声却依旧清晰可闻。 不论是达芬奇还是阿尼姆斯菲亚都清楚的知晓敌人的恐怖程度。 阿尼姆斯菲亚能否成功是个未知数,但不论如何,他都没有返回迦勒底的可能。 假如他失败了,那么结果不言而喻。 就算他真的成功了,也必定无法从足以击退旧日支配者攻击中生还。 不是击败,而仅仅是击退。 “就把这个当作我人生最后的玩笑吧。” “也没那么的有趣。” “那也没办法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人,见谅。”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摊摊手。 “.....但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玩笑。” “谢谢,要是能留下什么印象的话———那我就很满足了。” 阿尼姆斯菲亚转头注视着达芬奇的蓝色影像,说道: “抱歉,看来也只能帮你们到这了。我该实现愿望,干一回‘英雄’该干的事了。” 阿尼姆斯菲亚想要成为“英雄”。 哪怕他没有英雄的性格,也没有英雄的品质,更没有英雄的能力。 但想当英雄的愿望哪管这些。 想当就是想当,阿尼姆斯菲亚就是因为不想最后在临死时一事无成,才选择来到这里的。 “安心吧,就算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迦勒底的所有人也不会忘记你的。” 阿尼姆斯菲亚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去检查立香和玛修她们的情况吧,继续把视角跟着我,蓝胡子就是下场。” “......武运昌隆。” 俗套的祝福过后,达芬奇关闭了连通阿尼姆斯菲亚的影像,随后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管制室中的椅子上。 “啊——————” 达芬奇掩面长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向着从昏睡中苏醒的罗玛尼解释这件事。 “今天,我们又失去了一位所长——————” 如果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话,应该会这么说吧。 但暴风城的国王可比迦勒底的所长要长命的多。 达芬奇整理了整理表情,重新站起,将影像连接到了藤丸立香的位置。 现在还不是思考哪些问题的时候。 ...........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蓝色影像消失之后,解除了水星魔术,缠绕在他身上的银色光芒瞬间消失。 落入了海洋中的阿尼姆斯菲亚借助着海王星魔术莹莹的深蓝色光芒,依稀看到了一个臃肿的暗影在海水深处。 确定了目标的阿尼姆斯菲亚在水中向着臃肿身影飞速坠落。 并非是他排开了海水,而是在魔术的驱使下,海水推动着他。 阿尼姆斯菲亚攥紧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 “呵,你也要跟我一起燃烧殆尽吗?” 仿佛在回应他一样,长条状的青白色不明生物的身上亮起了淡淡的光芒。 “那就走吧。” 在心中默念着的阿尼姆斯菲亚向着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与他之间最后的距离前进。 一面飞速接近,阿尼姆斯菲亚一面从口袋中掏出了之前使用天王星魔术时的剩余的铀矿石。 这次的特异点是法国,因此阿尼姆斯菲亚没有想到海王星魔术会有什么大显身手的情况。 所以只携带了增幅天王星(uranus)魔术的铀(uranium)。 可惜现在需要增幅的是海王星(neptune)魔术。 如果是俄刻阿诺斯的特异点,说不定阿尼姆斯菲亚会带。 不过,幸运的是,增幅海王星(neptune)的镎(neptunium),就是铀元素的衰变产物。 “neptune!” 颂唱之后,海洋底部原本的法国土地开始剧烈的摇晃,出现了一道道足以吞没山脉的巨大裂缝。 恐怕再太空之上也能足以观测到此刻大地上出现的伤疤。 原先再海王星魔术控制下平静地海水也开始形成巨大的漩涡倒灌入裂缝之中。 涅普顿——————即波塞冬持有的神权远不止海洋一个,还有海啸,地震与风暴。 波塞冬也从来不是什么只负责保证风调雨顺的善神。 正文 100. 不可名状 , 潜入深海之中的阿尼姆斯菲亚被厚重的水压包裹着。 几百米? 又或者几千米? 阿尼姆斯菲亚不清楚自己到底潜入了多深,在海样深处的一片黑暗中,人类对于距离的参考系尺度早已模糊。 或许一万米深也不一定。 他只知道如果在此时解除海王星魔术的话,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深海的水压挤成肉泥。 只是,潜入了这么深,阿尼姆斯菲亚依旧未能发现之前的地面在何处。 仿佛像是从一开始从不存在陆地的外星一般。 海王星魔术的莹莹蓝光微微的照亮着周遭的海域。 此刻的幽绿海水就像是流动着的橡胶一般粘稠,身处其中仅是看着就令人窒息。 留给阿尼姆斯菲亚的时间不多了。 哪怕是已阿尼姆斯菲亚经用上木星魔术在自己的血液中注满电荷,增加红细胞携带氧气的效率,但对于这种程度的水域来说却依旧杯水车薪。 之前在伊丽莎白的血池当中他就险些没能挺过去。 所幸,随着时间的流逝,臃肿的身影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距离越发接近。 阿尼姆斯菲亚从衣袋中掏出了之前魔术所剩的铀矿石。 虽然已经来不及回到海面上去,但倘若不将返回作为目标的话,阿尼姆斯菲仍然还有一大片空闲的余地。 ..... 巨大。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身处其下的唯一想法。 虽然克苏鲁是借助着邪龙的肉体才得以苏醒,但现在的克苏鲁却完全不是邪龙法夫纳的躯壳本身能够比拟的。 横卧在地面之上就有如一座山丘的法夫纳此时与克苏鲁比起来也只能是山丘上的一块普通的顽石而已。 虽然头颅以下依旧保持着巨龙的特征,但克苏鲁浑身的鳞片却变成像是某种胶状物的存在。 仿佛在它的身上缓缓流淌着一样。 下颌生长出的粗长而又巨大的触手在粘稠的海水中无规律的摆动着。 于绿色的身体之后与躯干不成比例的狭长翅膀同时缓缓地扇动着。 这是将思维模式转化为布尔运算后,阿尼姆斯菲亚能够认知到的极限了。 渺小的自己在这等存在的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 但即便是如此巨大的存在,在继续下沉的阿尼姆斯菲亚眼中仍然快速地离开着他的视野。 就像是交错的列车一般。 是自己下沉的过快了吗? 不。 克苏鲁同时还在不断地向上游动着。 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吗? 极有可能。 “嘁。” 虽然是件好事,但阿尼姆斯菲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思考逐渐的变得吃力起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就不能继续维持布尔运算的思考模式了。 说到底,人脑还是无法像电路一样单纯的运算。 阿尼姆斯菲亚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像在电脑中装上一个虚拟系统一样,在脑内强行模拟着电路的运算。 将自己的理性全部付诸在布尔运算的模拟上,真正负责处理外界事物与认知的则全部是他模拟出来的脑中“虚拟机”。 可大脑的运作终归是需要氧气的,在氧气缺少的情况下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也没办法一直维持下去。 克苏鲁同时还在不断地远离着他。 旧日的支配者离原先法国的地面越远,阿尼姆斯菲亚的计划就离失败越近。 为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将铀矿石与乌拉诺斯之枪同时攥在了手心中,乌拉诺斯之枪逐渐融化,最终成为了一团包裹着铀的魔力流体。 增幅海王星魔术的镎(neptunium)是铀的衰变产物。 然而原子的衰变时间犹如自然规律一样难以改变,否则核废料的处理问题也不会成为困扰人类许久的难题。 正常的铀恐怕再过数十亿年也未必能产生镎。 不过,据最新的研究表明,高压的环境下或许能够加速元素的衰变。 阿尼姆斯菲亚不清楚这有没有效果。 但现在的他也只好这么相信了。 魔力不断地冲击压缩着铀矿石,原先制作乌拉诺斯之枪的铀元素也在此时再度汇入了矿石之中。 明亮的白光照亮了黑暗的深海,克苏鲁的双目也被漆黑中的光芒所吸引。 此时的阿尼姆斯菲亚,深信着自己手掌之上散发着耀眼白光的魔力球中有着镎的存在。 那就足够了。 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则透过浓厚沉重地幽绿海水,直视着那臃肿身影的双眼。 虽然相比之渺小,但阿尼姆斯菲亚却从未胆怯过。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无法被打败。 这句出自《老人与海》中的名言用在现在正身处深海的阿尼姆斯菲亚身上再合适不过。 “neptunium(镎之核),neptune(海之王);gods(神之形);animus(吾之形);cosmos(宙之形);anima,animsphere(神明为虚空)” 虽然没有开口,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却在海洋中回荡。 波涛汹涌的海面也在顷刻间风平浪静。 当波塞冬的战车奔驰在海洋之上时,即便是滔天的巨浪,也会平息。 原先在遥远海面之上肆虐的风暴也像是乖顺的家犬一般,在天空留下了一道巨大的空隙。 掌控着海洋的波塞冬也同时是风暴的主人。 而海洋深处的地面则剧烈的颤动着,一道道足以吞噬山脉的裂谷接连出现在了法国的土地之上,随后连通。 倘若特异点不会复原的话,恐怕将成为东非大裂谷之外,第二个地球的伤痕。 波塞冬也从来不是什么只会保佑风调雨顺的善神,而是作为与宙斯和哈迪斯同等地位的神灵,能够操纵海啸与地震击碎一切的神王。 巨大的深蓝色星球虚影,仿佛将天空击碎了一般,正好填满了风暴所留下的空隙,分毫不差。 anima animsphere · neptune. 由于地裂的出现,大股的海水开始向着裂口处汇聚,阿尼姆斯菲亚也同样操纵着整片海洋的海水向下压去。 这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计划。 即便是伟大如克苏鲁的存在,只要还拥有着三维空间能够碰触到的肉体,就必然能被人类所干涉。 巨大而臃肿的身影也在数百亿吨的重压之下不得不向着地面倒退。 可单要凭此,就想要击退往昔旧日时支配者们中的一员,还未免有些过于异想天开。 正文 101. 螺湮城 , 伴随着板块的颤动,巨大的裂缝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被淹没深海下的、原先的地面,最终连成一条足以媲美东非裂谷的海沟。 想必从太空中也能窥伺到这道海沟,英吉利海峡或许要多个伴了。 仅仅是这样的地理变换,就足以改变人类史了吧。 所幸,这里是特异点,最终当一切都结束时,就算阿尼姆斯菲亚做了再大的破坏,也还是会恢复如初。 但死伤者不会消失。 而是会以另外的某种形式出现在历史当中,例如一场席卷法国的大瘟疫之类的东西。 在阿尼姆斯菲亚操纵与地球自身的引力迫使下粘稠的海水向着海沟中倒灌。 被深蓝海王星虚影撕裂的风暴下的海面整体都化作了漩涡的一部分。 像是水库中的泄洪洞一般,有如自然形成的万花筒,旋转着最终落入深海大地的裂口中去。 即便是旧日支配者的克苏鲁,在拥有肉身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败退给星球本身的伟力。 在数百亿吨海水的重压下,顺着水流向着深处的裂口不断倒退。 阿尼姆斯菲亚也同样不能幸免于难,甚至先克苏鲁一步,向着深处落去。 包裹着铀的魔力圆球依然在他的手中,可总是漂浮在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太阳系模型“拟形天球”已经被达到极限的阿尼姆斯菲亚自行解散。 他没有多余的氧气来让大脑负责更多的运算了。 好在海王星魔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并非是消灭敌方,而仅仅是创造出一个能够限制对方的环境。 只是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是足以改变地球表面形态的巨大魔术了。 恐怕魔法也未必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不过,科学做得到的事就不是魔法,一颗大质量陨石从天而降应该也同样能做得到这样的效果。 阿尼姆斯菲亚使用着天王星大源魔力结成的乌拉诺斯之枪在地面上施展魔术,就等同于在天王星扯了一部分质量下来,砸在地球上一样。 那自然不是魔法。 阿尼姆斯菲亚被水流带着压到了海底,不断地向着他亲手制造出的巨大裂口靠近。 但眼前出现的景象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能惊讶于这海底出现的诡异建筑。 这里的景象本该是法国的。 然而这座于海底中建立的反常的巨型城市怎么也不像是法国人能够建造设计出的杰作。 整个人类也未必会制造这样的建筑。 并非是制造不出,而是不愿去做。 城市中所有的建筑都保持着鹦鹉螺曲线————黄金回旋的比例。 这本该是符合人类艺术与美感的绝妙比例。 明明融洽不已,然而在整座城市的体现中却令人作呕,心生厌恶。 任何一位人类前来恐怕都会做出同样的反应。 这些建筑虽然合理且自洽,但却从根本上与人类的审美所歪曲,背道而驰。 所有的设计中都不依照这人类喜爱的对称以及以平面为基准的欧几里得几何。 反而运用着大量的不对称手法,建筑也全部被构筑成了以马鞍形与球形为基准的非欧几何。 欧几里得几何中,三角形的内角和等于一百八十度。 但非欧几何中,马鞍面上的三角形内角和可以小于一百八十度,而球面的三角形内角和可以大于一百八十度。 马鞍面与球面上不存在直线。 欧式几何做到最后也无法得到曲线。 但曲线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像是科学对于人、神秘对于神一样。 欧几里得几何,是人类直观感受到的,下意识去认同的事物。 非欧几何,则像是神秘一样,难以被常人感受且认知。 但其依旧存在。 也像是人类能够掌握神秘一样成为魔术师,人类中也有少数能够洞悉非欧几何奥秘的天才。 ...... 可他们也不会设计一座这样的城市。 人类不会这么做。 一座充满了神秘的城市如果不是魔术师所建立的话,必定是神明或幻想种之类的存在所建造的。 那么一座充斥着非欧几何的城市如果不是数学家们设计出的话—————————— 必定是宇宙中某些将非欧几何当作直观感受、下意识去认同的某种生物所建造的。 恰好,阿尼姆斯菲亚就知道有这么一种喜爱非欧几何的生物现在就存在于已经归属人类的地球之上。 克苏鲁的仆从,星之眷族(star-spawn)。 眼前城市的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 深海之都,螺湮城——拉莱耶。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想到,蓝胡子凭借着誊抄过数次的螺湮城教本就能实现这样的成就。 不仅将克苏鲁的意识唤醒还给它找到了一个肉体,甚至还召唤出了深海中的异星都市。 就算是加上圣杯也未免太过惊人。 “嘭!” 巨大的声浪在幽绿粘稠的海水中穿梭,庞大而臃肿的身影狠狠地砸落在原先的地面上,接着继续被水流裹胁这向着海沟深处冲去。,深深地犁入了土地当中。 章鱼头颅下方的无数触手开始挥动,伸长缠绕在了螺旋构筑的建筑之上。 适应了躯体的克苏鲁活动着臃肿的肥胖身躯,顶着深海的压力,逆流前行。 最终旧日支配者下颌处的触须像是在整座城市中生根一样,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了城市中的每一个角落。 庞大的身躯最后还是在漩涡中稳定下来,不再随流,而是盘踞在了巨型的深海都市之上。 像是深渊般黑暗的水域中,赤红的双目终于注意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 在被注目到的瞬间,阿尼姆斯菲亚就感知到了无数的恶意与疯狂向着自己的脑海进发。 还有, 恐惧,无穷无尽的恐惧宛如真的存在于世界上的物质一般,涌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也不知是水流还是恐惧,阿尼姆斯菲亚向着裂口中陷落的速度更快了起来。 突然,腰间缠绕的巨力将阿尼姆斯菲亚的思绪拉了回来。 像是系着安全带遭遇车祸一样,没有丝毫的抵抗可言,猛烈的惯性几乎要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扯碎,也险些解除了他用以抵消水压的海王星魔术。 丝毫没有在意触须上的存在是否有可能死亡,克苏鲁随意的将阿尼姆斯菲亚拉近了自己。 “你从未出现在过我的梦中,庸人,你没有资格直面我。” 虽然克苏鲁对人类抱有的恶意像是其他古神与旧日支配者一样没有缘由,但克苏鲁恐怕是除了尤格索托斯与奈亚拉托提普之外最为了解人类的不可名状的存在。 正文 102. 克拉辛 , 近万米的海底中,不可名状的存在盘踞在螺湮城的上方,令人作呕的臃肿姿态在昏暗的海底中让人联想起了能够凝视他人的深渊。 “你从未出现在过我的梦中,庸人,你没有资格直面我。” 克苏鲁凝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像是在眼前崩塌的山脉,又或是别的什么崩碎。 疯狂与恶意则像是从山脉中封锁镇压中挣脱的野兽,撕咬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意志。 并非一只或是两只,而是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野兽”争相想要将眼前这个渺小的凡人撕碎。 这只是从克苏鲁的意识中无意释放出的。 “哈,现在可是你直面着我,只会睡在海底的老古董。”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却并没有在“野兽”们的撕咬下失去自己的理智。 野兽们咬向他的每一口都好像啃食在了空气中一样,阿尼姆斯菲亚的意志有如漂浮在海洋中的幽灵。 再转眼一看,没有什么野兽,也没有什么幽灵。 只有在几乎能够用双眼注视到的近乎实质性流淌的恶意中矗立着的阿尼姆斯菲亚。 泾渭分明。 “傲慢的庸人,甚至拒绝理解‘真理’吗?” 自人类诞生文明的那一刻起,在拉莱耶中沉睡的永恒梦境里,克苏鲁就能零星的遇见精神强度足以与它共鸣的人类。 他们无一不是天才。 但真正见识到克苏鲁面目的人类最后也都全部陷入了疯狂,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无一例外。 克苏鲁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的“真理”之一。 远非科学或神秘所能局限的,也远非区区“根源”能够束缚的,真正的真理。 生活在流淌的时间之河中,意识也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生物所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世界的真相。 对于克苏鲁来说,没有过去与将来,它即是永恒。 “还是说,已经预见到自己知晓‘真理’后的悲惨模样,提前放弃了理解?” 更多的触须缠绕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挤压着他体表本是用以抗衡水压的海王星魔术。 更多的与疯狂恶意向着阿尼姆斯菲亚涌动,冲击着他似是摇摇欲坠的理智。 “不管怎样,庆贺吧,庸人。你有幸与永恒的克苏鲁(cthulhu)交谈————————庆贺之后就迎接自己可悲的终末吧。” 缠绕在阿尼姆斯菲亚身上触须不断地紧缩着,远超触手本身能够施展的压力附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躯干上。 “咕————” 阿尼姆斯菲亚闷哼出声。 体内传来的痛楚清晰的告诫着他,刺激着缺氧下已经稍稍迟缓的思维。 恐怕骨头也已经断了数根了。 阿尼姆斯菲亚海王星魔术下操纵的水流足以抵消上万米海沟底部的水压,但此刻在克苏鲁的触须下像是不存在一样—————— 应该还是起效了吧,否则远不是断几根骨头这种“不痛不痒”的下场。 即便是旧日支配者,归根结底克苏鲁此时的肉体依旧是邪龙法夫纳的躯壳,理论上怎么能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感觉下也并非像是什么东西在挤压着自己。 反而更像是他的肉体在自行塌陷。 “咔嚓。” 清晰入耳的碎裂声传来,阿尼姆斯菲亚仅剩的右手也无力地瘫软下去。 剧烈的疼痛传入到阿尼姆斯菲亚大脑的同时也带给了他信息。 不是蛮力.....而是空间本身弯曲了吗? 广义相对论中,引力就被阐述为了时间与空间的扭曲。 阿尼姆斯菲亚的手臂与身体当中的骨骼恐怕就是遭遇了近似引力的拉扯,才导致断裂的。 若非海王星魔术的阻挡,恐怕阿尼姆斯菲亚的内脏与骨骼早被挤成了一团。 此时的克苏鲁已经对阿尼姆斯菲亚失去了兴趣,等待着海水填满地下的裂口。 ....... 明亮的电光突然照亮了深海。 “嗯?” 臃肿而又肥胖的身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渺小的人类身上。 原先缠绕在阿尼姆斯菲亚触须已经不见踪影。 只余下模糊扭曲,像是显像管电视中的雪花与闪烁的绿色电弧组成的触手虚影。 而原先被困在触须中的阿尼姆斯菲亚则成功的从束缚中脱出,顺着海水的漩涡继续向着地下的裂口靠近。 阿尼姆斯菲亚用增幅过的木星魔术的爆发烧毁了缠绕在他身上触须。 但近距离的爆发下,阿尼姆斯菲亚的衬衣也同样被电成了焦炭,阿尼姆斯菲亚的皮肤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灼伤。 裸露在外的躯干上,像是扭曲的4一样的木星符号“?”自阿尼姆斯菲亚漆黑却又隐约透明、像是星图一样的皮肤上亮起。 这正是他在不运行时第二种用于增幅魔术的方法,虽然效果略次于拟形天球,但也好过单纯的释放魔术。 完全魔术改造化的身体也不会对思维造成负担。 也得益于魔术的改造化,阿尼姆斯菲亚才能在木星魔术的电流下只是受些体表的灼伤,而非连同内脏一起烤熟。 魔力本身就是近似纯水一样的绝缘体。 电阻高的情况下,产生的热能与电流成正比。 因此也在阿尼姆斯菲亚的体表产生了灼伤。 顺流向着原本地面的裂谷中前进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同时观察到了克苏鲁下颚失去肉体的触须虚影。 果然是这样。 降临于此的克苏鲁本质上还是在梦境之中。 尽管旧日支配者对于人类来说属于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存在,想要束缚这种存在也是天方夜谭。 但旧日支配者也仅仅是旧日的支配者。 它们也有着敌人,并且失败了。 同样属于高维,本质上与其相同,但立场却不同的另一群不可名状的存在。 “旧神”或“古神”,即是它们的称呼。 克苏鲁正是被这群存在封印在地球之上,才被迫用梦境来侵蚀人类的文明。 古神的封印又怎能是区区的魔术与圣杯能够解开的。 也只有群星归位,高质量的天体形成了特殊的引力场——————时间与空间的扭曲,与螺湮城拉莱耶一齐被永恒封印的克苏鲁才有机会苏醒。 那么此处的克苏鲁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恐怕本质上与人类的天才们在梦中遇到的克苏鲁无二,既克苏鲁精神的本我意志,众多化身之一的克拉辛(chorazin)。 蓝胡子所做的,就是为这位游荡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高维意识找了一副能够操纵的“木偶”。 “........虽然只是脆弱的肉体,但你居然胆敢击溃伟大克苏鲁的躯体。” 绿色的火花点燃了整片漆黑的深海,电弧与雪花充斥在漩涡之中,整座螺湮城仿佛置身于白昼。 而盘踞在城市上方的旧日支配者,就是白昼中的太阳。 远超触须能够传递的力量,并非魔力也并非热量,仅仅是单纯的能量本身富集在海水中每一个单体的水分子里。 万米之下的深海中沸腾了起来。 “人类,你触怒了伟大之克苏鲁。” 正文 103. 知晓过去与将来之物 , 深海中沸腾着,粘稠浓重的幽绿海水像是石油一样被点燃,闪烁着绿色的火花。 充斥着如同电器被干扰时产生的雪花,带着跳跃闪动的电弧,燃烧沸腾的海水倒灌向了撕裂大地的伤口。 阿尼姆斯菲亚就置身于其中。 “你触怒了伟大之克苏鲁,人类。” 被绿色火焰照亮的克苏鲁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隐含暗红光芒的双眼中,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与周遭的事像被无限的拉长。 火焰熄灭。 沸腾的深海中忽然开始缓缓地平静下来。 被火光与电弧照亮,明如白昼的螺湮城——拉莱耶也开始渐渐的暗淡下去。 万米下的深海再度沉寂。 “我本还在疑惑为何你会如此愚蠢。” 古老的声音打破了深海中的黑暗。 火焰没有完全的消失。 像是在嘲笑一般,克苏鲁依旧留有着最低限度的恶意。 它要放阿尼姆斯菲亚凄惨而又卑微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于是克苏鲁“小火慢煮”了起来,并非执着于在瞬间攻破阿尼姆斯菲亚用于防身的魔术,而是专注于消耗阿尼姆斯菲亚的精力。 为什么? “原来是你没有‘未来’啊,人类。” 跟随着漩涡,阿尼姆斯菲亚在裂口中不断下落着。 “自知没有未来,所以想到我这里来逞英雄吗。明知即使不会有人知道,却还是想要感动自己吗?” 克苏鲁盘踞在拉莱耶城上的臃肿身躯颤动着。 它在讥笑。 只需稍稍的用心观察,克苏鲁就能得知阿尼姆斯菲亚————人类作为生命的一生。 从过去到未来。 动画的基本原理,就是将一张张定格的画面循序播放。 让仅限于二维层面上的一张张图画,也能随着时间维度的变化而活动。 同理,将三维世界中的事像,也是一幕幕最后连续起来,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图像”。 对于人类来说,三维世界中的一切随着时间变化就是现实。 人类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因此将三维空间的信息投影在二维平面中的定格动画就此诞生。 将物品摆放,拍摄照片,把三维的信息投影到二维平面,接着播放。 也唯有这样,人类才能居高临下的观看着一切。 然而对于处在高维当中的克苏鲁来说,时间本身也不过是承载“动画”介体的又一个维度罢了。 平面承载着人类的“动画”,只有长与宽两个维度。 对于高维的克苏鲁来说,它的“动画”则被承载在中,有着长宽高与时间四个维度。 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 中国古代对于的定义出奇的精准。 对克苏鲁而言,人类生活着的也只是一个巨大的屏幕,时间的一切在它的眼中也只是个可以直观感受到的数值。 从一开始,它就不在这片宇宙中。 就算没有被封印,宇宙中活跃的“旧日支配者”也只不过是高维存在的影子罢了。 就像是把三维空间中的物体拍摄,把信息表现在二维的平面上。 就像是人类将自己的形象画在了纸上。 虽然看起来很像,但画出的人与真正的人有本质的区别。 这张纸人类看来很宽。 这段时间克苏鲁看来很短。 人类在克苏鲁眼中的真正面目更像是某种虫子般长条状的生物。 以幼年出生为起点,以迎来生命的结束作为终点。 人所看到的、感知到的自己,就像是将一段动画只截取一帧一样片面。 唯有克苏鲁这样的高维存在,才能将这段“动画”完整的看完。 这才是人类无法理解它的缘由。 很不幸,阿尼姆斯菲亚要到他的终点了。 即便是克苏鲁什么也不做,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不赴死赶往这么深的海底。 这个人类也没有未来可言了。 “想在你有限而又可悲的短暂生命中留下些意义吗?” 虽然未曾听到笑声。 但却讥讽与嘲弄却与海水一起包裹着阿尼姆斯菲亚。 “滑稽,太滑稽了,人类。” 阿尼姆斯菲亚的视野逐渐消失,哪怕是已经瘫软的手中悬浮着的散发白色光芒的魔力球在他的眼中也黑暗了下去。 不是继承乌拉诺斯之枪中魔力的球体陷入黑暗。 而是阿尼姆斯菲亚自身的思考已经到达了极限。 克苏鲁的讥讽回荡在他的耳边。 “连时间都无法跨越,生命甚至还有尽头的人类,居然也有如此奢望。” ....... “傲慢,太傲慢了。” ....... “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人类,没有丝毫的价值。” 眼前完全的黑暗了起来。 “你的牺牲也只能感动你自己。” ...... “或许连你自己都无法感动吧。” ...... “就这么一事无成,默默无闻的接受自己的结局吧。” ...... “渺小者就该接受渺小者的结局,傲慢的人类。” ....... 克苏鲁,知晓着过去与未来。 阿尼姆斯菲亚就算是曾听闻过有关于旧日支配者的传闻,终究也还是没能自己亲眼见到。 哪怕是梦中,也没有。 他不是天才,没有才能。 即使是在被克苏鲁视作蝼蚁不如的人类中,阿尼姆斯菲亚都算不上优秀。 以人类的身份独立生活,阿尼姆斯菲亚就是渺小者中的渺小者。 还真是被看透了。 不论是自身的卑微还是心中略显羞耻的愿望。 阿尼姆斯菲亚的一切都被克苏鲁丝毫不落的捕捉到了。 凭借着人类社会中流传的蛛丝马迹,再加上达芬奇提及克苏鲁时的反应。 阿尼姆斯菲亚原以为克苏鲁会像是某种像是哥斯拉一样的怪物————只会吼叫与破坏。 哪怕是提及到了对方能媲美人心中全知全能的“神”,可仅靠传闻与梦境中的克苏鲁给人的印象却依旧没有知性也没有智慧。 真正直面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发现传闻与梦境并非是假的。 可也并非完全是真的。 片面的三言两语甚至无法阐述清一个人,又谈何去阐述高维的存在。 恐惧吗? 可怕吗? 更多的是未知吧。 对常人来说,未知下可能会埋藏着恐惧。 但对阿尼姆斯菲亚来说,未知只是未知本身而已。 傲慢吗? 或许正如克苏鲁所言,阿尼姆斯菲亚的确如此。 克苏鲁了解阿尼姆斯菲亚。 在与旧日的支配者交流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也同样有所了解有关于克苏鲁的。 至少,他了解到了克苏鲁也是同样的傲慢。 克苏鲁,难以理解的存在,高维的存在,能够看到过去与未来的存在, 以及,傲慢的存在。 虽然已知的事物越多就越能察觉到自己的无知。 可已知的事物确切的增多了,不会因为自己察觉到更多的未知而减少,这是事实。 “傲慢的家伙,可不止我一个啊。” 阿尼姆斯菲亚重新睁开了双眼,仰望着巨大的螺湮城与盘踞在拉莱耶之上的克苏鲁。 原本充满了黄金螺旋线与各类曲面,以非欧几里得几何为基础构建的城市拉莱耶此时变化了起来。 “诚然你知晓着过去与未来。” 螺湮城中的建筑全部变得虚幻了起来,曲面化成了平面,螺线变作了直线。 “可你却无法把握当下。” 又或者说,对于克苏鲁而言,根本没有过去与未来之分,它所见所处的一切皆是“当下”。 某种层面上而言,和人类一样。 只不过克苏鲁的当下要比人类的长的多。 可就算人类活在当下就能知晓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吗? 答案很明显。 即便是对在克苏鲁这样的存在也是同样的。 世界上决不可能存在“全知全能”。 “否则你也就不会出现在此处了,克苏鲁。” 缠绕在螺湮城拉莱耶中每一个角落的触手纷纷穿过了不断变化虚幻的建筑。 盘踞在拉莱耶之上的克苏鲁在瞬间穿越了整座城市,在水压下狠狠地击打在了原先法国的地面。 旧日支配者庞大而臃肿的身躯重新向着如同深渊般深邃的裂口中滑落。 正文 104. 人知(上) , “你诚然能够知晓过去与未来。” 拉莱耶城中建筑的曲面开始变换,像是有着生命的植物从种子中萌发了新芽。 平直的线与面重新构筑了螺湮城中令人作呕的建筑,变得更符合人类的审美,人类认知世界的方式。 “但你却无法把握当下。”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话语的结束,克苏鲁缠绕在拉莱耶城中每一处角落的触须像是缠绕在了空气上一样穿越过去。 克苏鲁失去了着力点的肉身在水压与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之下重新坠向了撕开大地的裂口。 世界上绝不存在真正的“全知全能”。 否则克苏鲁也不会就这么进入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计划中。 即便克苏鲁“能够”观测到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属于未来的事物,但他却无法做到全知。 宇宙中的一切对克苏鲁而言都是当下,克苏鲁超越了时间。 过去与未来的界限被模糊,真正的克苏鲁超脱于宇宙,超脱于人类,从某个超脱于长宽高与时间的维度注视着一切。 可这也只能给它一个机会去观测人类无法观测到的事像。 而非让它全知。 人类同样能了解“当下”的某个存在。 “知晓”本身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全知”。 “能力”本身也不苛刻,苛刻的是“全能”。 法国的物理学家拉普拉斯曾提出了困扰科学界许久的物理学四大神兽之一,拉普拉斯妖(démon de laplace)。 与之齐名的还有芝诺的乌龟、薛定谔的猫以及麦克斯韦妖。 加上拉普拉斯妖则分别辨证了经典力学(拉普拉斯妖),微积分(芝诺的乌龟),量子力学(薛定谔的猫)与热力学第二定律(麦克斯韦妖)。 在未探究到量子力学与热力学第二定律之前。 认为牛顿提出的经典力学绝对正确的的人们天真的认为只要掌握宇宙中此刻所有原子的位置与动量,就能通过一串公式精确的算出下一刻的宇宙会是怎样。 因此拉普拉斯假设有一个恶魔能够知晓宇宙中所有原子的动量与位置,同时还有着高超的计算能力,那么它就能做到“全知”。 这个恶魔就被诠释为了拉普拉斯妖。 只考虑经典力学的存在,拉普拉斯妖的存在合情合理,克苏鲁似乎正是这种能够做到全知的存在。 可经典力学不能用在极宏观的尺度,那里听从相对论。 也不能用在极微观的尺度,那里听从量子力学。 量子力学中的电子不确定性导致即使只考虑牛顿经典力学的影响,试图计算一个气态氧气分子在0.1毫微秒之后的位置也是无用的。 热力学第二定律则规定了熵增的过程不可逆——————而牛顿力学中的所有现象都应当是可逆的。 尽管身为量子力学的奠基人之一,但爱因斯坦始终不赞同量子力学的正确性。 不过即便是爱因斯坦,也有错误的时候。 为了反驳量子力学,爱因斯坦曾说过:“上帝不掷骰子。” 的确,上帝不会掷出骰子,但这里好像根本没有全知全能的上帝。 然后是“全能”———————— 万事万物皆有着极限,这是热力学第二定律所规定的。 在一个封闭的系统中,熵恒增不减。 熵是什么? 熵是宇宙中的混乱度。 假设暂停在宇宙诞生的瞬间观察,宇宙中所有的物质都聚集在宇宙大爆炸的那个奇点之上。 没有复杂的分子结构也没有多达119种的元素,没有壮丽的星云结构也没有广袤的深空。 热的地方聚集着所有的热量,而冷的地方没有一丝的热。 没有太阳与地球的分别,也没有土星与木星之分。 这时的宇宙单一,纯净,熵(混乱度)为零。 随着时间的发展,宇宙开始扩张,物质开始分化。 天体开始形成,积攒够足够质量引发核聚变的恒星开始向外辐射热量。 寒冷的虚空中开始有了温度,不该拥有活动的地球上也有了生命。 把地球当作一个系统的话,从太阳幅射过来的热量抵消了地球本身向外散发的熵增,因此地球不是孤立的系统。 所以地球会有温度。 但太阳终有一天会熄灭,终有一天会向周围释放干净所有的热。 宇宙也是如此。 收集在盒子中的沙砾挥洒在了整个房间中,混乱度达到了巅峰。 除非还有什么系统能够从宇宙之外加热宇宙,好像太阳加热地球一般。 置身于时间之外,高维中的克苏鲁似乎又成为了完美的“全能”候选者。 但能够加热宇宙的系统也必定会面临熵增。 克苏鲁也仅是相对于人类与这个宇宙而言永恒。 除去能够无中生有的“永动机”,否则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逃过熵增的终极命运。 麦克斯韦妖((maxwell's demon)就是由伟大物理学家、电动力学的创始人詹姆斯·麦克斯韦尝试提出的逆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设想。 他假设有一个智慧的恶魔能够观测到分子运动的快慢,然后操纵着一个理想状态下不会消耗能量也不会释放能量的阀门。 恶魔会将运动快的分子放在阀门的一侧,运动慢的分子放在阀门的另一侧。 运动快的分子的温度更高,而运动慢的分子相比而言则温度略低。 分子本身的运动不需要外力,但在均匀的分布在宇宙大环境下最终将不存在温差,即便有分子运动的温度也只能让全宇宙变为零下273.1499.....度。 仅仅是让宇宙没有到达最极端的零下273.15摄氏度的绝对零度而已。 死寂却还是同样的死寂。 但麦克斯韦妖却可以制造温差,有了温差就可以对外做功。 哪怕耗费数十亿万兆年,但麦克斯韦妖的确可以将宇宙还原至大爆炸发生之前的状态。 届时,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圣经中“全能”的上帝创世时的第一句话就是麦克斯韦妖要做的事。 要是那样就好了,热力学第二定律被称作科学最大的敌人就是因为其预示的死寂结局。 现在有了能够打败热力学第二定律这个臭名昭著的坏家伙的麦克斯韦妖,简直太好不过了。 可麦克斯韦妖不存在。 永动机也不存在。 麦克斯韦在假设最初就忽略了至关重要的根本—————— 恶魔辨别分子时也需要做功,也有着熵增。 既然不是全知,克苏鲁就无法完全得知阿尼姆斯菲亚的计谋,既然不是全能,克苏鲁也就无法完全脱身。 失去了着力点,克苏鲁那臃肿而肥胖的身躯彻底地进入了撕开地壳的裂缝之中。 与阿尼姆斯菲亚一起,在漩涡中不断地下沉。 将直至地心深处。 即便是伟大如克苏鲁般的存在,也不由得为阿尼姆斯菲亚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惊叹。 并非是他的作为在克苏鲁的眼中有多么不可思议,而是以人类个体的身份能够做到这一切这点让它惊讶。 螺湮城中建筑的螺线化为了直线,曲面变作了平面。 拉莱耶中的一切都从星之眷族的认知逐步变向了属于人类的认知。 阿尼姆斯菲亚覆写了现实。 作为人类整体或许能够轻松的改变现实。 将神秘变为科学,把魔术赶尽杀绝。 但仅凭借着一己之力就将星之眷族整体的认知都击垮,强行将拉莱耶变化成人类的建筑显然是天方夜谭。 可阿尼姆斯菲亚就是做到了。 甚至还让克苏鲁的躯体在一瞬间穿越了整座城市,成功的将它拉入了裂口中。 那也是人类知识的一部分。 “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虽然自觉短浅,但也远比你想象得深。” 在目睹着上方克苏鲁臃肿庞大的躯体完全落入裂口之后,海王星的符号浮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又是一波地震袭来,两侧岩壁开始剧烈的抖动,强烈的冲击波在地壳中蔓延。 足以媲美东非大裂谷的海沟在自然的伟力下开始合并,誓要将阿尼姆斯菲亚与克苏鲁一同困在岩层与大地之中。 阿尼姆斯菲亚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正文 105. 人知(下) , 地面颤动着,在阿尼姆斯菲亚用魔术引发的自然伟力之下,深海中的巨大裂口合拢。 海面下的暗流依旧在惯性下旋转着,但涡洞已经消失不见。 克苏鲁与阿尼姆斯菲亚一齐在海沟中坠落着。 虽然顶层已经彻底合拢,但裂口内部还留有大量的空间。 阿尼姆斯菲亚运用了近似于他天体魔术的手法,强行将不属于人类认知体系的螺湮城变作了人类能够理解的“高楼大厦”。 就像是当初科学家们给只认识六颗行星——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的魔术师们在占星学中加入了天王星与海王星一样。 无异于告诉世界与魔术师们: “大人,时代变了。” 阿尼姆斯菲亚做的,也同样是告诉克苏鲁与他的星之眷族们时代变了。 人类对世界的认知虽然还十分浅薄,但也远比正常人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科学距离“根源”仅有一步之遥。 不同于魔法使连通的根源并掌握的魔法只能受用于魔法使本身。 一旦人类找到了真正的能够解释一切的“万有理论”,届时进化的将是人类整体。 相信科学使用科学的人类整体。 那个时候恐怕魔术师们费尽心机最后保留的一丝神秘也得灰飞烟灭。 魔术与魔术师们无法存活于那个时代。 但至少现在,神秘与科学还可以相互配合。 虽然十分牵强,可也并非不可能。 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正是基于此产生的,作为科学探究到根源前的,过渡工具。 拉莱耶城的转变与克苏鲁的肉体直接穿过了城中的建筑皆得益于此。 按照量子力学中的量子隧穿,电子在面对阻碍时,尽管没有足够的能量冲破障碍,但却可以直接出现在障碍的另一边。 以实际一些的例子来举例的话,假设一个人面对着一面墙壁,尽管这个人没有足够的力量冲破墙壁,但却可以极其灵异的穿过墙壁,出现在墙壁的另一边。 经典力学中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场景。 但量子力学却可以让“穿墙术”化为合理,并称其为量子隧穿。 然而墙壁是由众多电子组成的,人体也是由不计其数的电子组成的。 量子隧穿的概率本就低的惊人,想要人体加上墙壁的电子数同时发生这种现象更是将概率趋近于零。 根据公式计算,人身上一个分子穿过墙壁的概率就相当于在六百二十万年中的每一天都中彩票。 而人身上约有十的二十七次方个电子,其中的每一个电子都需要做到六百二十万年每一天都中彩票的奇迹才能让一个人实现真正的“穿墙”。 假设“穿墙”的概率为十分之一,每一个最小的时间单位“普朗克”就尝试一次穿墙,那么穿墙成功的期望值应是十普朗克后就出现一次成功。 然而真正让人穿过墙壁的概率比宇宙的年龄还要大,就算是从宇宙开始的那一瞬间以光速每普朗克都尝试一次,直到如今也不能达到期望值的十分之一。 因此牛顿经典力学即使忽略它,在常规尺度下也已依旧好使。 可忽略不代表不存在。 阿尼姆斯菲亚只需要可能性。 科学与魔术都不可能做到的,被称作魔法。 科学能做到的,魔术一定能;魔术能做到的,科学也一定能。 可科学很难做到的,可能性很小的事物,或许在魔术与神秘的领域十分简单。 反之也同理。 阿尼姆斯菲亚正是用魔术再现了量子隧穿的整个过程,让自宇宙诞生也未必出现过一回的奇妙现象出现在了万米下的深海中。 让克苏鲁,从螺湮城上摔落。 在地壳挤压下彻底闭合的裂口中失去了最后的光芒。 连续多次的使用大规模的海王星魔术、用于从克苏鲁触须中脱身的木星魔术、覆写拉莱耶城、最后人为制造量子隧穿。 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处于精神饱满的全盛状态,在使用了这么多魔术之后也该陷入萎靡了。 更不要提他自来到第一特异点之后就一刻都没有休息过。 引发大规模的天王星魔术与水星魔术来制造乌拉诺斯之枪与水银之星,接着与阿塔兰忒战斗。 随后马不停蹄地前往拉沙里泰,与巨龙作战,解救了乔尔乔斯。 在乔尔乔斯与贞德等人坚持要帮助城内的居民时,阿尼姆斯菲亚与阿尔托莉雅·alter则抓紧时间直接向着法军坚守的奥尔良连夜求援。 接着遭遇了作为lancer的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阿尼姆斯菲亚决定独自拖延时间。 期间还释放了数次大规模的土星魔术,最终在付出了一条手臂为代价之后消灭了lancer。 然而敌人并没有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彻夜战斗就给他丝毫的时间去喘息。 黑贞德率领的邪龙军队追上了阿尼姆斯菲亚,虽然阿尔托莉雅与玛修乔尔乔斯等人也抵达了战场,可阿尼姆斯菲亚依旧没有空闲的余地。 被卷入assassin宝具中的阿尼姆斯菲亚继续不停歇,一面保护着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少女,又一面捕获了少女状态的。 探索过恰赫季斯城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还顺带捕获了龙形态的。 之后与同样被卷入宝具的玛修与乔尔乔斯汇合,迎战恰赫季斯城内无穷无尽的怪物。 最终用奥卡姆剃刀解脱了,在回想起一段不是那么美好的往事后从恰赫季斯城中脱身,同时也消灭了assassin。 接着与不死的白龙伏提庚战斗,用乌拉诺斯之枪的特性破坏了caster附加在伏提庚身上的魔术,也破坏了rider职介的伏提庚与黑贞德的契约。 最后在乔尔乔斯与阿尔托莉雅的帮助下战胜了白龙。 然而特异点似乎是不打算让阿尼姆斯菲亚休息,紧接着就让他来到了万米下的深海中直面旧日的支配者。 至此阿尼姆斯菲亚还没休息过一分一秒。 更不要说此刻他的身体还处在缺氧窒息而死的边缘上。 意识已经徘徊在了模糊的边线上。 事到如今连最后脱离的路线也被他亲手封死,即便他还有足够上浮万米的氧气,现在也彻底的没机会了。 “这就是你的努力吗?人类?” 黑暗中再度闪起了幽绿的电弧与火花,暗红的双目注视着渺小的人类。 “骄傲吧,人类,你已经做到大多数其他人类都无法做到的成就了。倘若你没有对我不敬,或许我还会考虑将你纳为我的信徒。” 作为克苏鲁眷族之一的深潜者就有着达贡与海德拉这样同样成为旧日支配者之一的特殊的存在。 甚至还影响到了早期的闪米特人,成为了闪米特族中的非力士人的信仰。 同为闪米特族的犹太人的旧约圣经中也出现了关于邪神“大衮”的记载。 幽绿的光芒后方,是克苏鲁肥胖臃肿的身影。 “不过,仅仅把我关在这里可没办法阻止我。或许要花些时间脱身,但你做的终究是徒劳。” 章鱼头颅下的巨龙躯干活动起来,相比下略显“瘦弱”的前肢钩住了地质分层的岩壁,更为强壮的后肢则干脆深犁了进去。 闪烁着电弧与雪花,克苏鲁下颌处粗长的触须又再度飘荡起来。 “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可做的?” 粘稠厚重的海水中,克苏鲁的低语格外深沉。 也稍稍唤回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意识。 “哈.....我要做的可还没完。” 阿尼姆斯菲亚的嘴角扯出一丝勉强地苦笑,看向了自己无力耷向反关节方向的右臂。 尽管阿尼姆斯菲亚手臂的骨头被折断,乌拉诺斯之枪所化魔力流体形成的球体却依旧还在他的手掌上悬浮着。 被流体内部高压挤成一团的的铀矿旋转着。 杀伤范围一千米,射程却只有五百米的单兵核弹吗? 解放它的话自己也跑不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向藤丸立香与玛修介绍乌拉诺斯之枪时的台词。 他有些后悔。 还真是勿谓言之不预啊。 不过这个觉悟阿尼姆斯菲亚早就做好了。 从他选择直面旧日支配者的那一刻阿尼姆斯菲亚就做好了决断。 这也阿尼姆斯菲亚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作为人类想要击败克苏鲁是件不可能的事,哪怕是阿尔托莉雅完全解放誓约胜利之剑都做不到。 就算是将地球完全毁灭也没法杀死一个像克苏鲁一样的高维存在。 但克苏鲁使用的是邪龙法夫纳的躯体,尽管邪龙躯体的外表变成了旧日支配者的模样,可本质却没发生变化。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真正的克苏鲁被古神们封印着,控制法夫纳躯体的只是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中游荡的克苏鲁的精神体————克拉辛。 然而就算是需要的伤害等级下降为了邪龙法夫纳的躯体,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也依旧稍显疲软。 她能击杀,但却无法完全毁灭。 更不要说即便是亚瑟王的灵基也一样没法直视不可名状物这点。 克苏鲁可不会因为肉体的残缺而死亡。 阿尼姆斯菲亚必须在瞬间完全消灭蓝胡子准备给克苏鲁的躯体,从而让克苏鲁无法再干涉三维现实。 将克拉辛放逐回它原先徘徊着的夹缝中。 那么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爆发比阿尔托莉雅的宝具还要强力,同时还是阿尼姆斯菲亚能够使用的呢? 或许还有会别的什么办法。 但阿尼姆斯菲亚的脑中第一时间迸现的,也是唯一能迸现出的,就是乌拉诺斯之枪了。 乌拉诺斯之枪的能量均是来自天王星大源的属性魔力。 不同于理论上存在实际上不存在的。 是理论上不存在而实际中存在的东西。 作为魔术概念中构成天体的物质而存在着。 众神皆是天空乌拉诺斯与大地盖亚的子嗣后裔,所以阿尼姆斯菲亚才可以凭借着天王星的魔力使出各式各样基于神话的天体魔术。 同理,地球上的魔力也一样可以使出————————要是地球大源魔力还有的话。 不过相比于多生多育的乌拉诺斯,阿尼姆斯菲亚这次更需要乌拉诺斯的另外一个传说。 断绝连同自己子嗣在内,大地上其他所有存在的生育权。 大地上其他所有存在的再延续权。 即世界除了天空与大地外,再无一物。 这也是阿尼姆斯菲亚为何要煞费苦心,要将克苏鲁带入地底。 这样一来,他引爆乌拉诺斯之枪的损害就可以控制在最小了。 要是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导致特异点即使修复了也还是留下了无可挽回的灾害,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现在,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阿尼姆斯菲亚只欠缺扳动扳机了。 阿尼姆斯菲亚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任由意识在黑暗中遁去。 一句台词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句台词来自于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曾喜欢的一部游戏当中。 “无名小卒————还是名扬天下?” 一边下落,阿尼姆斯菲亚一边喃喃地默念着。 哈。 他选择名扬天下。 充斥着半透明魔力的球体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骤然膨胀,随后静悄悄地,吞噬了裂口中的一切,连声音也没能剩下。 ..... 但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啊。 正文 106. 殉道者 , “等等————————!” 没有等待少女的话音落下,被阿尼姆斯菲亚魔术控制的潮水就将她卷向后方。 与藤丸立香一起被卷走的,还有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等人。 而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则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了少女的视野中。 浪潮也逐渐减弱,最终缓缓地将她们留在了水面中央。 淡淡的银色光芒又重新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属于阿尼姆斯菲亚独有的、水星魔术的特征。 藤丸立香也因此又能重新站立在水面上。 即便是要独自面对旧日支配者,阿尼姆斯菲亚也依旧没有忘记照顾她们。 最终留在原处要迎战的,也只有阿尼姆斯菲亚一个人。 “咕————!” 藤丸立香紧咬着牙,不甘地践踏脚下的海面。 水花伴随少女的踢踏而四处飞溅。 “那家伙—————!那家伙——————” 突然出现的蓝色影像打断了想要继续践踏水面的藤丸立香。 “大家都在吗?这里是你们的天才达芬奇亲哟,如果准备好的话,等到所长阁下处理好扭曲特异点的元凶之后,就可以开始灵子转移了哦。” 是已经重新整理好表情的达芬奇。 “那所长呢?所长该怎么回来?” 面对着来自立香的质问,达芬奇重新整理好的表情有些松懈。 “所长....他能和我们一起回迦勒底的,对吧?” “......” 即便是天才构筑的伪装,在这样的攻势下也只能败下阵来了吧。 达芬奇脸上故作的轻松表情也一齐消失。 “哈啊......” 淡淡的叹息声透过管制室内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递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她本来想再轻松一点地来面对这种有人作出牺牲的场面的。 “没人能活着回来的————” 平淡地话语却好像重锤一样砸落。 “同那种存在战斗没有人能全身而退的。” 在听闻达芬奇的话语之后,藤丸立香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失魂落魄。 “那种事......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玛修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尔托莉雅与乔尔乔斯也都低下了头。 “不如说,能够解决掉对方就已经是奇迹了。所长先生有着特殊地方法才能直面它,寻常人乃至从者甚至都无法面对旧日支配者。” 一本笔记在潮水的推送下撞到了藤丸立香的靴底。 少女认得那本笔记。 她之前曾读过——————虽然没能理解。 但这不妨碍藤丸立香记住这本笔记。 那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手札。 说是魔术手札,但其实里面更多的是他自己的研究,也完全未必和魔术有关。 藤丸立香拾起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手札本。 被刻意赋予魔术的手札尽管完全浸泡在海中,但每一页书页都未曾被水浸透。 显然是阿尼姆斯菲亚用来道别的,最后的手笔。 “所长......” 单手环抱着书本,少女将手札放入怀中,缓缓半跪下来。 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握住了在她胸口悬挂着,已经重新化为毫无生气的雕塑的水银之星。 又是这样。 又是站在他人的身后。 又是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她不想再这样了。 奥尔加玛丽所长也好,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也好。 结果每一次自己都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什么都做不到。 那,她为什么要到特异点中呢? 作为一个不懂魔术的普通人来到特异点中的目的是什么? 帮不上任何的忙。 甚至还会拖后腿。 她无法得到答案......只是很想———— 很想站在那个人的身边。 ...... 没有给少女更多伤感的时间,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了海面之上。 仿佛整片海洋都被漩涡涵盖一样,在视野中根本无法观测到平稳的海面。 即便如此,水流却还是精准的绕开了迦勒底的众人。 就像是海洋中的孤岛一般,藤丸立香与玛修等人的脚下还是一片平静。 巨大的深蓝色星球虚影撕裂了天空中的云层,将风暴挤在两旁。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天体魔术。 他现在还活着,还在奋力战斗着。 但却像是已经被判了死刑一样,走在最后通往刑场的长廊中。 虽然明知阿尼姆斯菲亚还活着,但他将要面对的死亡也是能够清楚预见的。 就好像从树上掉落却还未落地的苹果—————— 除非是牛顿坐在树下,否则即便是三岁的孩童也能预见到苹果的结局吧。 阿尼姆斯菲亚,已经从苹果树上跌落了。 乔尔乔斯迈着沉重地步伐,走到了藤丸立香的身边。 “阿尼姆斯菲亚先生,是个高尚的人。” “.......是那样吗?所长吗?” “嗯,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的高尚绝不亚于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一位圣者。” 少女的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虽然她只与阿尼姆斯菲亚认识短短不到一周,但也自认对他有了不浅的了解。 不管阿尼姆斯菲亚隐藏了有多深的秘密,背后有多少的谜团,至少他不会是悲天悯人的圣人。 “所长的话,大概是为了逞英雄才去逞英雄的吧。” 并非是为了拯救多少人,而是为了去做英雄本身。 阿尼姆斯菲亚与阿尔托莉雅的对话,她也听到不少。 “那就足够了。” 乔尔乔斯沉闷的应答道。 “大部分的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目的与达成目的后自然得到的东西分清,伟大的人做了伟大的事,那就足够了。” 所有的英雄们都是为了帮助他人才去成为英雄的吗? 难道没有一人是为了被当作英雄而受人推崇并尊敬的吗? 恐怕结果没有那么理想。 “乔尔乔斯先生也是吗?” “.......也许吧。当时选择殉道的我,究竟是为了被当作圣人流传后世并让灵魂升上天堂?还是单纯的想要反抗皇帝的强权呢?现在的我已经没法再把两者分清了。” 藤丸立香抬头看向眺望远方的乔尔乔斯。 “那所长也是个伟大的人吗?” “当立香小姐你这么问的时候,答案就已经明了了。阿尼姆斯菲亚先生是个怎样的人,不在于他自己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而是取决于熟识他的人是如何看待他的吧。” “.....所长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的存在.....不是靠什么证据去证明的,而是要靠‘信’。” 所长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希伯来书11:1》” 乔尔乔斯依旧眺望着远方,双眼似乎就注视着不知在何处的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的魔术,虽然从未有过的痕迹。但其中的‘信’却毋庸置疑的强烈,恐怕这才是他魔术的根本吧。” 相信你的心就是你的魔法。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曾对罗曼医生玩笑似的说出的neta。 现在看来,似乎他也不全是在开玩笑。 “但是你有着那份才能,所以能答应我吗?” 少女回想起了在恰赫季斯城中,阿尼姆斯菲亚对她阐述过的话语。 “答应什么?” 那时的藤丸立香是这么回答的。 “即使你旁观学会了,也绝对不要使用出来。” 少女紧攥着吊坠的手指愈发用力,苍白的指节凸显出来。 她当时答应了阿尼姆斯菲亚。 可到头来,藤丸立香也始终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一知半解,更不要提学习了。 藤丸立香翻开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手札,找到了她之前曾读过的一页。 【相信。 是一件谁也可以做到,但谁也做不到的事情。】 看着之前宛若谜语一般的词句,红发的少女哑然失笑。 什么嘛,那家伙,居然一直在做这种事吗。 她逐渐开始理解一切。 注意到藤丸立香变化的乔尔乔斯转头说道: “看起来,立香小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啪’地一声合上了手札,藤丸立香反问道: “有那么明显吗?” 乔尔乔斯点了点头。 “我能够清楚的看到,立香小姐的心中现在充满了‘信’。虽然不是对着这一点比较遗憾,但那的确是‘信’无疑。” “像所长一样吗?” “像阿尼姆斯菲亚先生一样。” ....... “这样啊。” “那么,立香小姐能满足在下的一个请求吗?” 乔尔乔斯抽出了自己的爱剑阿斯卡隆,看着剑身中自己的倒影,对着藤丸立香说道。 “什么?” “虽然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当时选择殉道的目的,可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殉道。” “......你是说?” 一向严肃的圣乔治面上露出了一副豪爽的笑容。 “在下要去营救阿尼姆斯菲亚先生,英雄可不能只留给他一个人来当。为此,立香小姐能帮助在下吗?” 藤丸立香重新站立起来,看向海面上已经缓缓消失的漩涡,将手札紧紧的放入怀中。 “那当然了。” 红发少女眼帘低垂,双目中似乎映出了某位银发贵妇的身影。 “况且,我还和她有个约定啊。” 与纳达斯迪夫人拉钩时的触感现在还仿佛萦绕在藤丸立想的指端。 “是吗,那真是太好。托付给立香小姐的话,我也放心多了。希望能帮上立香小姐什么忙吧。” 乔尔乔斯的灵基开始削弱了起来,源源不断地灌注进了他手中的圣剑阿斯卡隆。 阿斯卡隆的长度与外观也开始随着乔尔乔斯灵基的灌注而缓缓地变化。 这是与贞德的类似,却又完全不同的,属于圣乔治的‘殉道’。 “殉道即为真信所证(martyrium rationes credendi)” 正文 107. 圣者的献身 , 乔尔乔斯的灵基本身都开始缓缓地灌注进了他手中的圣剑阿斯卡隆。 尽管真正曾在千年前活跃的罗马军官乔尔乔斯只是一个普通的、信仰稍坚定一些的凡人,在殉道之后被教廷封圣。 但传说中的圣乔治却是个手刃巨龙、身具祝福的英雄。 有着与抚养他长大的女巫约定好能够替他抵挡一次攻击的疾风马贝亚德和能够隔绝一切恶意与敌人的圣剑阿斯卡隆。 正是凭藉着这两样宝具的存在,传说中的乔尔乔斯才能完成传说中屠龙的壮举。 在法国的特异点中也是依靠着贝亚德与阿斯卡隆的庇护,乔尔乔斯才能坚持到与来自迦勒底的藤丸立香与玛修等人汇合。 而非像是其他的从者一样被龙之魔女猎杀。 最后连阿斯卡隆也染上了龙血,由变为了。 可传说中的圣乔治拥有的宝具,还不止于此。 临别时,抚养乔尔乔斯长大的女巫赠与他的不止疾风马与圣剑。 还有乔尔乔斯的父亲生前所使用自先祖遗留下来的骑枪,持有着它就能不受任何伤害。 与圣乔治的前两项宝具相加起来就是三重的保险。 很难想象乔尔乔斯即便是在传说中最后也还是落得了一个殉道的下场。 “乔尔乔斯先生,您的灵基——————” 察觉到乔尔乔斯灵基正在消散的玛修不禁向前迈步。 “这是正常的现象,玛修小姐。” 乔尔乔斯伸手拦下了玛修。 “不要太在意。” “但这样下去的话,您的灵基是会消散的吧。” “倘若如你们的所说的,特异点被修复之后,我也还是会回归‘座’吧。既然如此,还不如发挥一些最后的余热。” “那也太......” 虽然能够理解圣乔治心中的想法,但玛修依旧难以认同。 将阿尼姆斯菲亚与乔尔乔斯同时绑在两根不同的轨道上,就算是圣乔治会在火车开过后不久就自然死亡,也能牺牲乔尔乔斯来拯救阿尼姆斯菲亚吗? 玛修得不到答案。 生命的价值是因为能否延续的时间足够长而被区分的吗? 五个人和一个人的生命无法做比较。 可孩童与老者的生命就可以拿来比较了吗? 能存活百年的生命就要比只能存活二十年的生命更宝贵吗? 可能阿尼姆斯菲亚与黑saber来做抉择的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百年的一方。 可玛修无法得到答案,或许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份........玛修更倾向于去否认它。 “没有必要纠结,玛修小姐。我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但放心吧,我是自愿的。像是贞德小姐一样,‘圣乔治’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乔尔乔斯合上了双眼,回忆起了千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的我有着选择,那时的皇帝对我也并非那么苛刻。可我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殉道,就像现在一样。” 乔尔乔斯父亲生前曾使用过的长枪,在传说中表现为了一件神妙的武器。 可在没有巨龙也没有魔术的‘史实’中,家传的长枪也仅仅是一柄普通的长枪罢了。 但乔尔乔斯的父亲的确护佑了他。 时任的罗马皇帝戴克里先并未像是对待其他的基督徒一样对待乔尔乔斯。 相反许以了高官厚禄,即便是在羁押期间也未曾为难过他。 戴克里先需要的只有一件事。 只需要乔尔乔斯能够公开宣布重新归信罗马多神教并以此来劝说其他基督徒就好。 不光光是乔尔乔斯本身出色的能力赢得了优待,同样也应承了他父亲与家族的遗泽。 但乔尔乔斯主动放弃了长枪,主动放弃了来自于父亲与先祖的遗泽。 在他的心中,有些东西要比生命更加重要。 “或许在他人的生命间做选择是会很艰难————————这一点在我看来也是好的,任何人都应该艰难下去,但在自己与他人的生命间做抉择时,结果却往往来的简单得多。” 乔尔乔斯注视着玛修。 “总有一天,你也会做出那份抉择吧,玛修小姐。到了那个时候,你心中的困扰自然就会解开了。” 至少现在,轮到他再度殉道了。 (martyrium rationes credendi) 与贞德的类似,将乔尔乔斯生前的殉道化作结晶化的固有结界,重新诠释为了传说中能够保护持有者不受任何伤害的长枪。 然而圣乔治的固有结界并非像是贞德那样在解放后会将所有敌人笼罩。 从最开始就专注于“守护”的圣人在此刻也依旧只会守护。 只将持有者纳入固有结界中,使其不会受到伤害。 但与相同的是,长枪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乔尔乔斯自身。 是以圣人殉道为前提才能发动的宝具。 是放弃了自身的庇护转而选择守护所有人的殉道。 与放弃了只能守护自己的圣剑而去选择守护他人甚至不惜让阿斯卡隆染上龙血这一点如出一辙。 乔尔乔斯毕生的愿望,也只是守护罢了。 没有什么盛大的声势,也没有什么悲壮的场面,乔尔乔斯在平静与沉默下沉入了化作长枪的阿斯卡隆中。 一如他的殉道。 随后,长枪落入了藤丸立香的手中。 少女静静地握住了乔尔乔斯的长枪,微微低下了头。 纯白的枪杆上缠绕着鎏金的藤蔓,枪尖像是水晶般剔透,光线在其中来回折射。 像是巧合一样,风暴也在乔尔乔斯消散之后缓缓消失。 天空中的海王星虚影已经不知在何时退去,海面也重归了平静。 强烈的魔力波动从海底传来,即便是身处海面之上,藤丸立香等人也依旧能够感受得到。 “......扭曲特异点的存在反应已经消失,特异点开始自我修正,现在可以进行灵子转移了。” 至此,邪龙法夫纳与龙之魔女和她的从者们被全部击溃。 而抑制力召唤出的仅存的两骑英灵——圣乔治与圣女贞德也全部殉道。 幸好,看起来,阿尼姆斯菲亚成功的击退了旧日的支配者。 真是奇迹。 可他自己也同样凶多吉少。 “前辈,......果然还是要去吗?” 玛修一脸担忧地问向了自己的御主。 “当然了,你也看到了吧,我对乔尔乔斯先生的承诺。” 藤丸立香轻轻地挥了挥手中的长枪,作为示意。 “况且,玛修觉得就可以这样把所长丢下吗?” 那当然不是!————但...” 玛修吞吞吐吐地否认着。 隔着万米的深海也依旧传来这般剧烈的魔力波动。 甚至连旧日支配者都击退的魔术。 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幸免于难吗? ..... 他大概的确已经死了。 ..... 即便是有乔尔乔斯的宝具守护,玛修也完全不赞同自己的御主孤身犯险。 乔尔乔斯的宝具只够一个人来使用。 而她也完全没有自信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前辈。 “而且,不光是乔尔乔斯先生,这也是我的意愿————玛修。” “诶?” “直到现在,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拯救世界,对吧?” “当然了,前辈。” “我却完全没有实感呢......只是随波逐流的跟着大家到这里到哪里而已,什么忙都没有帮上不说,还一直在拖后腿吧。” 少女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 “明明是在拯救世界,我却好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只会跟着给好的路线前进,自己却完全没有想法。” “完全没有那种事的,前辈.....前辈一直都有在很努力的前进着!” “那也只是漫无目的地前进着吧。” 来自藤丸立香的反驳让玛修哑口无言。 “虽然有些不负责任—————但,我想去把所长带回来。” 少女转头对着玛修露出释然的笑容。 手中同时还紧紧的攥着水银制成的吊坠。 正常的情况下,水银在常温时会是液体。 “而且,我也不是毫无准备的。所长教了————不,我从所长哪里学到了些他的魔术。” 能被叫做魔术吗?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少女轻轻挥了挥乔尔乔斯的长枪示意着。 玛修仍然尝试着阻拦自己的御主犯险,可她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就让master去吧————” 一直沉默着的阿尔托莉雅开口道。 “而我,就在这里等着您。” 黄金般的双瞳直直注视着藤丸立香,可少女的眼中依旧一片坚定。 眼见连那位亚瑟王也同意了,玛修也只好作罢。 “嗯,就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把所长带回来的。” 藤丸立香对着阿尔托莉雅点头承诺着,随后轻轻地吟唱出声: “anima animushere.” 随后少女的身影排开乱流,沉入海中。 正文 108.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 光亮————————, 黑暗————————, 两种完全相反的颜色却同时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脑中。 没有空气也没有海水,他在地壳的缝隙间坠落。 周遭充斥着的除去泥土之外也就只有。 传递光的介质,形成天体的元素。 古人将大地与天体分割,单纯的认为地水风火四种元素构成了地球上的一切,而以太则是构成天空与星星的元素。 只不过在近现代的实验中却无法得以证明的存在。 寻常人或许会认为只不过是古人的谬误,但只有少数人才会得知,那是“空”。 实际上存在而理论上完全不存在的事物。 基于理论的科学能够认知到理论上存在而现实中不存在的“虚数”。 可惜,不存在理论上的“空”是科学怎样也无法发现的。 但阿尼姆斯菲亚更渴求的答案却是————那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 阿尼姆斯菲亚也无法反应过来。 光亮大概是被引爆的乌拉诺斯之枪吧。 那黑暗呢? 明明应该在一瞬间就得到的答案,在此时却迟迟未能浮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 几日的疲倦与氧气的稀缺同时作用在了他的大脑中。 像是在课堂上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要陷入睡眠,却还是止不住的失去了意识的学生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的头脑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再思考。 黑暗完全吞没了光芒。 阿尼姆斯菲亚在地层的“空”中坠落,任凭着地心引力拉扯着自己的身体。 可在失去参照物的黑暗中,坠落本身并无意义。 来自“空”的阻力最终让阿尼姆斯菲亚与引力间找到了平衡,不再加速。 可坠落也好,上升也罢。 没有参照物,匀速直线运动与静止就没有区别。阿尼姆斯菲亚进入了某种别样的“失重”状态。 阿尼姆斯菲亚在一片漆黑中,缓缓漂浮着。 就好像身处“太空”一样.........只是缺少了星光的存在。 没有对比物,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被无限的模糊——————就算不被模糊,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大概无法继续理解了吧。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老者诵念诗句的声音仿佛回荡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耳畔。 昔日求学时的景象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 午后的教室中,略显佝偻的老者背身在黑板上勾画着什么。 依稀能看出,当岁月在他的脸上刻蚀痕迹之前,老者也算是个英俊的绅士。 不过头顶上的毛发也像是来自不列颠的绅士一样无影无踪,连地中海都未能剩下。 春夏交际的阳光穿过古树叶片的空隙,落在教室中的地面与课桌上。 据说日语中有一个专门的名词来形容这种景象。 “暮年当在日落时燃烧、咆哮—————,” 呈阶梯状排列的半圆教室就像是古罗马的艺术剧场一般,从每一个座位都能俯视到站在中央处的讲师。 可偌大的教室中却只有阿尼姆斯菲亚这一个学生。 “怒斥,怒斥——————,” 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教室中,像是禅院中的木鱼声般令人平静。 “怒斥那光明的消亡。” 虽然老者的身形矮小、佝偻,还站立在教室的最低点。 但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心中,老者的形象却要比阶梯教室的最高点还要高得多。 比任何人都要高。 高到阿尼姆斯菲亚不敢过分的靠近那位老者,就算教室中空无一人,他也只会坐在距老者不远也不近的中排座位中。 如果所有的科学研究者都是站立在巨人的肩膀上的话,这位老者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巨人。 “出自狄兰·托马斯,这就是老师最喜欢的诗吗?” 老者在黑板上书写的身影微微停顿,随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最喜欢吗?如果说喜爱的话,毋庸置疑我是喜爱这首诗的。但要是说上‘最’,我这颗已经生锈的老脑袋可就没法确认了。” “老师的头脑要是算生锈的话,我大概就算是没有头脑了。不过确实,说到‘最’的话,恐怕没有人能给出绝对的答案吧。” 人讨厌的事物有很多,喜爱的事物也有很多。 仅是分类很简单,但想要排出次序的话,未免就要好好思考一番了。 “你也很清楚啊。” 老者转过身去,继续在黑板上演算着令人目眩的算式。 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先不求甚解的将板书誊抄在笔记中,等待私下空闲时再继续深思。 “但这首诗确实改变了我的一生,如果不去深刻体会这首诗的话,至少我绝对不会在这里。” 老者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演算,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学生说道: “那我还真是该感谢这首诗与狄兰·托马斯啊。” “能因为酗酒而丢掉自己的命,那小子也没比你强到哪去,只是碰巧写出了几首好诗而已。” 上世纪初就出生的人在老者的眼中居然只是一位小伙子吗。 “老师,您究竟多少岁了?” “那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是啊。” 这已经是阿尼姆斯菲亚不知第几次向老者问出这个问题,同样,老者也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对阿尼姆斯菲亚作出同样的回答。 “暮年之人虽知黑暗有理,” “他们的话语也不能再迸发闪电,” “可他们也不曾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阿尼姆斯菲亚念着诗歌的后几句,若有所悟。 “这说的大概就是老师您吧。” 老者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在黑板上不停的演算着,继续在口中诵念着诗句。 “善良的人翻腾在最后的浪潮中,高呼着辉煌,” “他们脆弱的善行曾在绿色的海湾里跳荡,” “怒斥,怒斥,” “怒斥那光明的消亡。” 怒斥,怒斥, 怒斥那光明的消亡。 阿尼姆斯菲亚漂浮在漆黑的“太空”中。 往日的回忆像是风中的残烛,在波动下消散。 身体传回的温度逐渐降低,残余的思维也终于要沉入黑暗。 ...... 点点星光击碎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长!” 熟悉的声音似乎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不同于恩师苍老的声音,这次更像是正值芳龄的少女。 “所.....!” 是谁?阿尼姆斯菲亚无法得到答案。 “所长!” .......立香? 呼唤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正是穿越深海、突破地壳,来到地层空隙的藤丸立香。 用魔术突破地壳的瞬间,迎接少女的就是半透明的魔力波。 足以将一切都化作乌有的‘空’的魔力。 多亏了乔尔乔斯的长枪,藤丸立香才从冲击下幸免于难。 但作为代价,乔尔乔斯的长枪也在瞬间破碎,化作了打破黑暗的点点星光。 虽然好奇于阿尼姆斯菲亚是怎么样幸存的,但藤丸立香现在更关心怎么把自家的所长救上来。 一抹橙红依稀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随后口中又一次传来的,温暖的触感。 阿尼姆斯菲亚的意识在此戛然而止。 *********** 等到他又一次喘着粗气惊醒时,已经能够重新看到法国的天空。 大气层外硕大的光环提醒着阿尼姆斯菲亚自己的处境。 在少女不算宽阔、甚至有些纤细的背上,隐约能够透过布料感受到皮肤的柔软。 独属于少女的美好气息萦绕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鼻前。 但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无暇感受这些,也顾不上羞耻于自己被一个少女背在身上。 仅剩的右臂骨折传来的疼痛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受伤时分泌的肾上腺素完全代谢之后,神经信号在大脑中重新占领了高地。 不过真要说忍耐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也能做到。 毕竟不忍耐又能怎么样呢。 “所长,醒了吗?” “啊,万幸,我还以为我不会再醒了。” “要感谢我喔。” “口头上的感谢怎么也不够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 沉默片刻,藤丸立香缓缓开口。 “用相信的心做到的。” 阿尼姆斯菲亚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 “没想到你真的学会了啊,还就这么用了出来,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虽然骨折的疼痛依旧十分清晰,但阿尼姆斯菲亚上下眼皮间的引力似乎更强烈些。 “那,所长————” “什么?” “现在可以教我魔术了吗?” “不教你也学会了吧?” “那就是答应咯?” ....... 藤丸立香预想中的回复并未传入她的耳中。 “所长?” 少女扭头看向了自己背后的阿尼姆斯菲亚。 此时的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在疲劳的攻击下忽视疼痛重新入眠了。 感受着背上平稳地呼吸,藤丸立香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怒斥,怒斥着那光明的消亡。 正文 109. 特异点结束后的二三事 , “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为迦勒底的中流砥柱,doctor.罗玛尼·阿其曼的惨叫声昭示了迦勒底新一天的到来。 原因还要归结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木乃伊”。 还未被氧化过的绷带洁白如新,意味着眼前的“木乃伊”年代并非很久远。 至少看起来是新制作的。 罗曼医生脑海中唯一的猜测就是外敌趁他睡眠时进攻了迦勒底,同时制作了大量的木乃伊来辅助进攻。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睡着? 罗玛尼觉得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 但眼下没空管这些了。 虽然年份并不久远,可仍然打上石膏的右手与缺失的左臂表明眼前的“木乃伊”一定经过了数场艰难的战斗。 他罗玛尼·阿其曼虽然不能算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在迦勒底中也还算有一定的地位。 至少他的房间不会处在敌人能够率先入侵的位置。 再结合眼前“木乃伊”的战损情况,罗玛尼已经能够推断出来迦勒底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怕现在整个迦勒底已经沦陷了吧。 达芬奇.... 玛修..... 藤丸立香..... 恐怕也都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可恶! 不过,玛修与藤丸立香她们似乎还在法国的特异点中。 回想起记忆的罗曼医生略微宽慰了些。 她们能够幸免于难真是太好了。 只可惜达芬奇....... 罗玛尼的眼神坚定了起来,抬头又看向了眼前的木乃伊。 安心吧,达芬奇。 他是不会让达芬奇一个人孤独上路的。 他作为罗玛尼·阿其曼的人生也该在此画上句号了。 虽然未能过上理想中悠闲地美好生活,但能够一直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努力这一点罗曼也同样享受。 现在轮到他肩负起他的责任了。 这一次,他不会逃避了。 “诀别之时已至————————!” ...... “不错,你是这批新人中素质最好的一个。” 下一秒口吐人言的“木乃伊”就将罗曼医生的觉悟撕的粉碎。 “这批新人?” 罗玛尼左顾右盼也没能找到第二个人,他也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而非浣熊市地下的火车中。 看起来罗曼医生依旧没能从天才的昏睡红茶的影响中恢复。 不过他总觉得眼前“木乃伊”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究竟是谁?” “i'm batman(我是蝙蝠侠)。” 刻意压低的嗓音从“木乃伊”中传出。 ...... 罗玛尼略微无语的注视了“木乃伊”几秒之后,脱口而出: “啊,你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吧。” “嘁,都包成这样了你居然也能认出我吗。” 罗曼医生泄了口气,缓缓地靠在房间的墙壁,随后瘫坐在地面上。 “除了我和达芬奇外,全迦勒底也只有你会在一秒内被人识别出吧。” “我在迦勒底里的声望居然已经这么高了吗?!亏我当初还苦恼过没有办法取得大家的信任。没想到大家居然如此崇敬我,我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不,完全没那回事吧。 虽然很想这么说来否认阿尼姆斯菲亚,但碍于自己未来的职场生活,罗曼医生还是决定暂且从心。 “话说回来,所长你不是应该和立香与玛修他们一起在法国吗?还有这身伤和你的左臂是?”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默不作声地转头盯向了他。 “.....?” 没有理会罗曼医生的疑惑,阿尼姆斯菲亚继续缓缓说道: “你醒了?” 罗玛尼·阿其曼愣了半天,指了指阿尼姆斯菲亚随后又指了指自己。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 “你是说?” “我是说?” “你该不会说————” “我该不会说?” “法国的特异点已经修复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干笑两声。 “法国的特异点的确已经被修复了。” “所长,我究竟睡了几天?” “不好说,至少我看到你已经昏睡两天了。” 罗曼医生捂面长叹一口气,说道: “唉,已经两天了吗,肯定是达芬奇那家伙下的手脚吧。虽然时间还是有点仓促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没想到你们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只花五天就修复了特异点。” “不。”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你只昏睡了两天。然而据他们说,我之前还昏睡了三天————。” 达芬奇满脸讨好的笑容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想来也是,阿尼姆斯菲亚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解释自己下药迷晕他整整五天。 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罗曼医生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他接收到的信息量略微有些大。 “等等,让我稍微接受一下。你是说,我昏睡了整整五天?”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这也同样意味着,你们在五天前就解决了法国的特异点?” 阿尼姆斯菲亚再次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先生。” “怎么了?” “你们花了几天来处理第一特异点?” 阿尼姆斯菲亚思索了思索,接着说道: “三天。” 虽然感觉上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自藤丸立香到达法国也就过去了三天。 “看起来我有很多的故事要听了。” 阿尼姆斯菲亚第三度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醒来的场景。 首先迎接阿尼姆斯菲亚的就是来自红发少女的蹂躏。 明明只是简单地将头拄在他的胸口上,阿尼姆斯菲亚却感觉像是被压路机碾压了一样。 这让他对自己是否有资格教学藤丸立香产生了怀疑。 这样的存在恐怕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指导的对象了。 甚至能够媲美克苏鲁。 ————阿尼姆斯菲亚已经答应教学少女魔术了。 这次的事件之后也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 恐怕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只靠他一个人远远不够。 不管怎样,能够重新呼吸着空气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所以,你究竟做了些什么才击退了那种存在?” 这是达芬奇在知晓阿尼姆斯菲亚醒来之后前来看望时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虽然对方的精神体位格极高,但肉体却还是邪龙法夫纳的,所以我引爆了乌拉诺斯之枪。乌拉诺斯的传说你该知道吧,断绝包括自己子嗣在内地上所有存在的生育权。” “除去大地外就只有......吗?还真是异想天开啊。” “的确很异想天开,不过它奏效了,这点就足够了。” “那所长先生是怎么在足以分解邪龙躯体的环境下幸免的?” 一旁的藤丸立香也竖起了耳朵开始聆听起了这个问题,对于问题的答案,她同样好奇。 阿尼姆斯菲亚虽然想要挠挠自己的头顶,但原先该是左臂的地方空空如也,右手也被封在了石膏中,浑身因为电流的烧伤而被绷带包裹,也只好作罢。 “这一点恐怕是因为人类的起源吧,当然,我是指神话中的起源。” “人类的起源?” 藤丸立香不禁疑惑出声。 “是,人类的起源。”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这也是他目前在原地能做到的,最大幅度的动作了。 “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用粘土仿造着自己的模样造出了人;圣经中,上帝用尘土造出了亚当;中国的神话中,女娲用泥土造人.......这只是神话中人类起源的几个例子而已。”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一旁的少女。 “立香,你能找到什么共通点吗?” “人类....都是起源于泥土中的吗?” “正解。” 人类某种意义上正可以代表着大地本身。 这也是阿尼姆斯菲亚没有被瞬间化作的原因吧。 但也只是不被化作而已,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抱着任何生还的希望。 正文 110. 暴雪中的安宁 , 人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看作是“大地”的一部分。 这也是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像是克苏鲁的身躯一样,被引爆的乌拉诺斯之枪瞬间分解的原因。 可除了泥土外连空气也被统统转化成的地下对当时的阿尼姆斯菲亚来说依旧充满绝望。 看不到一线的生机。 “所以....所长你是知道我会去救你,才引爆乌拉诺斯之枪的吗?” “不。” 阿尼姆斯菲亚诚实地摇摇头。 “那个时候我的确已经抱了死亡的觉悟,现在能在这里和你对话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迦勒底内的气氛又开始沉重起来。 ...... “是这样没错,她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吧。” “那家伙.....至少也应该带着蛋糕来登门谢罪吧。”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曼。 “罗玛尼,扪心自问吧,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心的达芬奇。” “.....” 沉默一阵之后,罗曼也只好叹气。 “想想也是,是我幻想过头了。” 之后他站起身来整理起了自己因为昏睡而乱作一团的头发。 “唉,不过没想到居然会遭遇这种程度的敌人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短短几天内两次跟人叙述这些东西。” 虽然无法透过绷带看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表情,但从语气上也能判断他的心情并不好。 阿尼姆斯菲亚讨厌重复给它人叙述同一件事。 尤其是当对象从充满活力的少女与顶着蒙娜丽莎脸的天才变成了刚从久睡中苏醒、胡子拉碴的粉发中年男性时。 格外地气愤。 阿尼姆斯菲亚就应该写本书把这些东西都记下来。 以后每当有人问他,他就只需要把书给对方看就完事了。 甚至连书名是什么阿尼姆斯菲亚也已经决定了。 就叫《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好了。 完美。 想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当然,从他那被裹满绷带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来。 “即便是我天才地能力补救了你那一片狼藉的脸,可要是不想让自己的后半生只能扮演爱德华·蒙克《呐喊》的模特的话,就最好暂时不要把绷带撤下来哦,所长先生~” 像是天使一样说着令人毛骨悚然话语的达芬奇仿佛又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为了自己短暂人生的容貌着想,阿尼姆斯菲亚最终也选择屈服。 但脖子以下明明已经被他改造过的魔术皮肤也依然缠上了绷带这一点让阿尼姆斯菲亚感到疑惑。 质问过达芬奇之后,对方明确地表示这不是她做的。 同时还表明阿尼姆斯菲亚身上缠绕的绷带是由藤丸立香全权负责的。 本该是某个医生的职责,但鉴于罗曼医生被某位天才下药而昏迷不醒,最终给阿尼姆斯菲亚缠绕绷带的任务就落到了自告奋勇的藤丸立香头上。 结果还是天才的错。 当阿尼姆斯菲亚再度向藤丸立香发去审视的目光时,少女却毫无愧疚地表示她很满意自己在阿尼姆斯菲亚身上做的一切。 同时还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着被裹成木乃伊的阿尼姆斯菲亚。 在这种目光下,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好意思再要求藤丸立香把自己身上的绷带卸下去了。 也顺带忽略了自己股间的紧绷感与少女身后玛修通红的脸色了。 继续深思下去的话,恐怕会思考出什么了不得的结果。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已经不再是他之前的衣物这一点就阻挡着他继续思考。 与其理解,不如视而不见。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在克苏鲁身上学到的经验。 “再稍稍有些耐心吧。不过,这身伤.....也真是难为你了。” 来自罗曼的声音将阿尼姆斯菲亚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虽然没有人能看到,但他还是撇了撇嘴。 “嘛,能活着我就已经很幸运了。” “哈,说的也是。旧日支配者啊.......” 罗曼咂着嘴,起身开始准备检测用的仪器。 以达芬奇的为人来说,将阿尼姆斯菲亚打发到自己这里绝非仅仅是因为他被达芬奇下药昏睡五天这么简单。 达芬奇虽然对生物颇有研究,但论起真正的医学的话,并非是只了解生物的身体构造就足够的。 身为天才,达芬奇对这一点也自然是心知肚明。 那么让阿尼姆斯菲亚来他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呢? 罗玛尼·阿其曼这个人类的个体也只剩下作为医生这点能派上些用处了。 即使用排除法也能得到答案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见见啊。” “相信我,你不会想见的。只有疯子才会选择主动与那种东西碰面吧——————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那种东西不属于人类应当见识的世界。 “是疯子才会去见它;还是说见到那种存在的人变成了疯子呢?” 罗曼一边调试着仪器地的数据一边说道。 “至少我还没变成疯子。” 阿尼姆斯菲亚躺入了准备就绪的仪器之中。 达芬奇让他来等罗曼医生的原因他也大概清楚,那位天才可不是什么因为犯错就会害臊的人物。 但在没有左手,右手也不能使用的处境下等待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医生对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属实是场煎熬。 “那也要检查之后才知道。” 包裹着仪器的环状结构飞速旋转了起来,随后阿尼姆斯菲亚身体结构的投影出现在罗曼面前的屏幕上。 还未等罗曼仔细端详,医疗室的门就被暴力打开了。 “嘭————!” 让人不禁以为房门是被手雷轰开的。 可回头望去,却只有满面笑容的红发少女与忠实跟随在其身后的玛修。 经常来造访的主仆二人也让阿尼姆斯菲亚的疗养生活不至于那么的无聊。 “芙!” 还有从玛修胸口衣物的缝隙中钻出的粉白色不明生物。 就暂且称其为芙芙吧。 说起来阿尼姆斯菲亚记得这个小生物也去到了法国的特异点中,但却没出现过几回。 原来是藏在了那里吗。 人体工程结构还真是门神秘莫测而又巧妙绝伦的学问。 不过玛修与藤丸立香经过几天的休整之后也都换上了常服,很难看出两人就在不到一周前参与了一场满是巨龙的战争。 “所长!我又来了喔。” 这么说着,少女毫无顾忌地走入了医疗室中。 “前辈....这么做果然还是有些————” 随后两人看到了正在桌前坐着的罗曼医生。 “医生?居然醒了吗?终于睡醒了吗?” “嗯,托某个天才的福,睡了整整五天才醒。” 一边揉着肩膀,罗曼一边抱怨着自己遭遇的恶待。 “达芬奇小姐也是为了dr.罗曼的身体健康着想才这么做的吧。” 善良的玛修开始为正在自己工房中不知在做些什么的达芬奇辩解了起来。 “真是好孩子啊,玛修。不过达芬奇那家伙要是真的为我着想的话,就不会直接下足以让我睡眠五天的药物吧。万一就这么一睡不起了我又该怎么办。” “不说那么多,医生,你还需要所长吗?” 没有在意罗曼与玛修间的对话,藤丸立香对着罗曼说道: “嗯,让我看看,数据已经得到了.....倒是不需要所长继续待在这里了。” “那就好办了,我要借走所长去打游戏了,医生你就留在这里慢慢的分析数据吧。” 疑惑充斥在罗玛尼的脑海之中。 并非说是电子游戏怎么样。 但在他的知识范围内,至少阿尼姆斯菲亚目前的状态是没办法进行电子游戏了。 恐怕连走路都容易失去平衡吧。 罗玛尼还没见过有人能不用手来游戏的。 游戏的音效回荡在了医疗室之中,病床正对面的显示器已经不知在何时被打开。 “别在我的房间里玩啊!” 但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一样,藤丸立香又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肆无忌惮地打开了房间中的冰箱,接着取出了一块草莓蛋糕。 罗曼忽然有了丝不祥的预感。 他连忙走近前去检查冰箱内的情况。 空空如也。 看样子刚刚少女拿走的就是最后一块了。 “不要随便吃我房间里的东西啊!” 正文 111. 左手/右手定则 , 眼看着藤丸立香从医疗室冰箱中拿出一块蛋糕之后,罗玛尼的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默默地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向了位于医疗室房间一角的冰箱。 罗曼的速度伴随着他与冰箱之间距离的不断靠近而提升。 他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回响在医疗室中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最终罗玛尼·阿其曼飞奔向了自己的冰箱。 冰箱的门在罗曼医生满怀期望的眼神中打开,在罗曼医生一脸绝望的神情下关合。 没了,什么都没了。 虽然他忘记了许多,但他从未忘记过冰箱中的蛋糕。 之前齐齐整整排列在冰箱柜架上的蛋糕现在一个都不剩了。 看样子刚刚藤丸立香拿走的就是最后一块。 “不要随便吃我房间里的东西啊!!!!” 罗曼医生的悲鸣似乎响彻了整个迦勒底。 正在走廊上牵着一根狗绳四处寻找的迦勒底职员被突如其来的哀嚎吓出了一个哆嗦。 难保迦勒底外的雪山会不会就此出现雪崩。 “啪。” 或许是被罗曼突如其来的抱怨吓了一跳,藤丸立香手中放着蛋糕的小盘应声落在地上。 又好巧不巧地遵循了黄油面包定律——————下落的面包永远会是抹着黄油的那一面落地。 奶油与海绵蛋糕在引力的作用下被小盘挤压成一团,接着小盘又被落地时产生的力击碎。 陶瓷碎片就像是某个弓兵固有结界中的剑一样插在了“蛋糕”上。 如果还能这么称呼的话。 “啊————!真是的!” 目睹蛋糕彻底不能吃了之后红发少女不满地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元凶。 “都怪医生突然大吼大叫,我的蛋糕都掉在地上了,你要怎么赔?” “那是我的才对吧!” 罗曼跪倒在地双手锤地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自己反倒是被恶人先告状。 “咕——————~” 沉闷的肠鸣声不合时宜的从罗曼的腹中传出。 “唉。” 罗曼叹了口气,满脸凄凉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之前还未曾觉得,但现在看到蛋糕就在自己的眼前跌落之后,连续五日没有进食的饥饿开始展示自己的存在。 说起来他没有因为长时间不进水进食而渴死饿死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看起来达芬奇的药还有抑制人生理活动的功能。 “啊,说起来今天还没有吃饭呢。” 藤丸立香右手握拳锤到了左手的掌心上。 “那就不计较这个蛋糕了,算你好运。我们去吃饭吧,所长。” 没等阿尼姆斯菲亚做出更多的反应,红发少女就拖着他离开了医疗室。 玛修也紧跟其后。 前一秒还显得有些喧闹的医疗室在瞬间寂静了下来。 “咕———————~” 只留下捂着肚子的罗曼与自己的肠鸣声作伴。 ..... 难道没有人关心一下他的状况吗? ...... 用阿尼姆斯菲亚的话来说,十分科幻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是迦勒底中房间门的开启声。 罗玛尼满是感动的回头看去。 遮住半边眼睛,戴着眼镜的短发少女小跑进来。 “玛修——————!” 罗曼医生的感动值已经突破天际。 “我果然有把你教育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啊?” 正准备去拥抱的罗曼与玛修擦肩而过。 只见玛修伶俐地用扫帚将之前藤丸立香掉落在地的盘子与蛋糕扫起,随后丢入了垃圾桶中。 接着再度小跑着出了医疗室。 完全无视了愣在原地的罗曼。 “前辈!等等我啊!” 玛修的呼声隐隐传进了医疗室,逐渐远去。 在原处僵硬住的罗玛尼思索了半天的人生之后,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医疗室的门口。 关上灯,将房门打开。 走廊当中的灯光微微照亮了昏暗中的医疗室。 罗曼回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医疗室与亮着的显示屏幕,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随后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房间。 啊,好想辞职。 ******* 但人总归还是要吃饭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尽管想要辞职,但罗玛尼还是来到了迦勒底的食堂.....中? 摆在罗曼面前的是堆积成山的碗与盘子,像是迷宫一样阻拦着到来者。 发生甚么事了? 虽然没有很多人问罗玛尼,但罗曼还是心生疑惑。 难不成迦勒底确实被占领了? 抱着疑惑,再腹中空虚感的催使下,罗玛尼进入了迷宫之中。 迷宫在出口与入口的墙体可以视作是闭合的线条。 这点罗曼还是知道的。 因此某些迷宫虽然看上去吓人,但究其本质,所有的迷宫都可以凭借着左手/右手法则被突破。 只需要用手抵着墙壁一直朝向一个方向前进就可以了。 不过罗曼也同样知道这个方法的缺点———— 那就是在面对尺寸极大的迷宫时,左手/右手法则虽然依旧能找到出口,但耗费的时间却是恐怖无比的。 罗玛尼也只能寄希望于出现在迦勒底食堂中的迷宫不会太变态了。 现在他必须要在自己饿死之前找到出口。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斗争。 罗曼毅然决然的走进了迦勒底食堂中的迷宫。 说起来这里还是迦勒底吗? ....... 左手/右手定则本身是正确无疑的。 能从迷宫中脱出也是毋庸置疑的。 但罗曼犯了个错误。 他看着自己眼前与来时无二的盘山碗海,愣愣出神。 而他的身后则是布满灯光的迦勒底走廊。 罗玛尼·阿其曼回到了原点。 诚然左手/右手定则只要使用下去一定可以成功脱出迷宫。 可这是以逃离迷宫为目的的。 既然是逃离迷宫,那么无论是出口和入口都无所谓。 然而问题在于罗曼并不想逃离迷宫,而是深入迷宫的中心,找到被隐藏的食堂。 恰好,对于部分终点在内部的迷宫,左手/右手定则可能会在外圈打转,回到入口。 ..... 罗玛尼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他意识到的太晚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又绕回入口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简单的吃个饭会这么难。 难不成自己其实已经进入了某个特异点吗? 之类的什么东西。 叹息着,在腹中叽鸣的催使下,罗曼医生选择继续前行。 不论如何,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诀别之时已至———————— 罗玛尼没有一丝犹豫地重新踏入了迷宫中。 正文 112. 食堂满员了 , “再来一碗!” 阿尔托莉雅豪迈的声音隐隐传入罗玛尼的耳中。 此时的他正在地面上爬行。 在意识到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起不了作用之后,罗曼医生也只能放手一搏,随心在碗与盘的迷宫中前行。 不知行进了多久,罗曼甚至失去了继续站立的精力。 就在他准备放弃,以为自己就要在这片迷宫中饥饿致死的时候。 来自不列颠的骑士王少女宛如天籁般的声音解救了罗曼。 “再来一碗!” 一声声的呼唤告知了罗玛尼前进的方向。 之后的罗曼甚至不惜直接暴力冲破碗与盘的屏障,任凭瓷质的餐具摔落在地。 迦勒底中居然有这么多的碗吗? 来不及思考这样的问题,罗曼全身心聆听着阿尔托莉雅的声音。 但不论他怎么努力的前行,力量却从他的四肢不断地消失。 像是被凿开缺口开始漏水的瓶瓮一样,罗玛尼从还能勉强行走到变为字面意义上的“精疲力尽”也只花了几分钟。 这才有了开始时在地面上蠕动爬行,甚至连头都无法抬起,只能坐视面部与地面摩擦的罗曼医生。 “只要能到那个地方......只要能到那个地方的话!” 只要不停止前进,道路就会无限的延伸。 罗玛尼·阿其曼是不会停下来的。 “再来一碗!” 阿尔托莉雅的话语从未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过罗曼的双耳中。 清晰到什么样的程度? 就好像她本人就在这面“碗墙”后坐着一样。 “只要能突破这堵墙的话!” 罗曼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从地面上激起,突破了可悲的、碗与盘铸成的厚障壁。 在食堂中心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等人也看到了。 仿佛做着水溅跃的鲤鱼王,身披白大褂的迦勒底医生从碗后的地面跃起,撞碎了碗墙,接着面朝下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上。 沉闷的撞击声让人不得不担心起他的安危。 但即便如此,罗玛尼顽强的生命力还是没能被彻底击垮,相反,即便是脸部着陆,他的口中还是念叨着些什么:“只要能到那个地方。”之类古怪的话。 连从来不在进食中停歇的阿尔托莉雅·alter也不禁停下手中的碗筷,注视起了在地面上挺尸的罗曼医生。 “呐,所长。” “怎么了,立香。” “医生在说些什么?” “嗯........” 虽然想要摩挲自己的下颌,但眼下缺少左臂,右臂骨折的情况让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僵在原地。 善解人意的藤丸立香立即站在了他的身后,将自己与阿尼姆斯菲亚的双肩对其,伸手出来。 随后开始摩挲起了他的下巴。 阿尼姆斯菲亚满脸疑惑地扭头看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之前有和所长说过的吧,在恰赫基斯城里。” 两个人间亲密接触的回忆又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里回荡起来。 还好,得益于藤丸立香伟大的艺术操作,现在除了阿尼姆斯菲亚自己,没人能知道他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第一次如此地感谢这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地绷带。 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想起了什么之后脸红,他以后还怎么领导迦勒底。 还怎么保持自己的威严。 “当时所长的右手还是能用的,现在连右手也暂时不能使用了吧。” “这倒的确是.....” “那——————” 少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让我来代替所长的左右手吧。” 一边说着,像是灵活的水蛇一样,少女的双手开始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口前摸索起来。 双手动作的同时,藤丸立香紧贴阿尼姆斯菲亚后背的前胸也让他压力颇增。 他总感觉,虽然还是那么的柔软,但触感似乎变了。 ......好像.....确实变了。 变得更大了些。 是成长期吗? 藤丸立香从阿尼姆斯菲亚胸口滑向小腹的双手阻碍了他进一步地发散思维。 在一侧一直旁观的玛修已经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无法说出话来了。 “前....前辈!那是不行的!” 最终茄子后辈还是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诶?为什么?” 红发少女听到之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从阿尼姆斯菲亚身后探出头来注视着玛修。 眼中满是想要捉弄的神色。 但陷入慌张的玛修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是....这是.....这是因为.....” 在藤丸立香的注视下,玛修的双手上摇下摆,不知在何处安放。口中流出的话语也混乱不堪。 “因为什么?” 可藤丸立香还不打算就此打消自己捉弄后辈的念头。 “因为.....这样......所以......那样也不行........” “所以玛修究竟想说什么呢?” 红发少女靠近了自己的从者,紧紧地面对着对方,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本就陷入慌乱中的玛修更加失去了自己的节奏。 通红的面容仿佛就要冒出实质性的蒸汽。 “总之!总之那么做就是不行!如果前辈是在要做的话,就对我下手吧!” “啪嗒。” 阿尔托莉雅·alter的筷子掉落在地。 阿尼姆斯菲亚则不忍直视地转过了自己的目光。 看样子是爆炸了。 虽然他的确知道玛修很崇敬贞德,还以那位圣女为目标而学习,但他没想到属实没想到连圣女的自爆这一点玛修都学了个精通。 “嘿——————?” 达成目的的藤丸立香意味深长地看着玛修。 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失言的玛修羞愧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半跪在了地上。 “好了,开玩笑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欺负自己的从者了。” 阿尼姆斯菲亚清了清嗓子,用严肃的语气这么说到。 “唉,所长总是这么无聊,每次到关键时刻就要打断别人。” “不打断的话这本书明天就不能再和读者们见面了。” “那是什么意思?” 藤丸立香一头雾水。 “没什么意思。” 没有过多地解释,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仍然趴在地上的罗曼身边,仔细聆听。 呼吸声十分平稳。 太好了,看来他还没死。 “只要能到这里——————只要能到这个地方的话————!” 但罗曼的口中仍然在念叨着什么难懂的东西。 “所以医生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藤丸立香问道。 阿尼姆斯菲亚略微思索几秒,得到了答案。 恐怕,是这个吧。 阿尼姆斯菲亚蹲了下去,将自己的脸凑在了罗曼的眼前。 “这里满员了——————” “什么!” 还未等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音落下,罗曼医生就像是被触动的膝跳反射一样,弹了起来,随后成功的站立在了原地。 可喜可贺。 正文 113. 迦勒底今天的饭 , “那个地方,只要能到那个地方——————!” 如此默念着的医生从地面上鱼跃而起,冲破了碗与盘组成的墙壁,最终着陆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的面前。 不过, 罗曼面部着陆的动静不小,甚至让人担心起了他的安危。 不过依然隐隐传出在他口中念叨着的话语告知他人被叫做罗玛尼·阿其曼的人类个体还没死。 阿尼姆斯菲亚在仔细分析过罗曼口中的话语之后,蹲在了他的面前。 “这里满员了。” “什么!”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话语的罗玛尼像是收到了某种刺激一样,从地面上跳起,重新站立了起来。 可喜可贺。 “啊————,活过来了!” 藤丸立香指着重新站立起来的罗曼,十分夸张地棒读惊叹着。 “真失礼啊!我还没死呢!” 罗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不过你刚才的那个状态离死亡也差不多了吧?罗曼医生。我还真是没想到人居然能虚弱到这个程度。” 阿尼姆斯菲亚对自己面前的罗玛尼说道。 “哈哈哈哈,毕竟已经连续五天什么都没有吃了。虚弱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罗曼干笑着尝试掩盖自己腹中发出的响声。 “不过我想再虚弱的人也不会在食堂里原地打转吧?” “诶?” 罗曼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一个名叫罗玛尼·阿其曼的迦勒底员工在迦勒底的食堂中打转了整整半个小时。” “原地打转?怎么可能,你们没看到那片迷宫————————.......吗?” 满脸震惊的罗曼正打算转身向阿尼姆斯菲亚指出那片困着他许久的迷宫。 但映入罗曼眼帘的却只有堆积起来的餐具。 虽然很多,但却还是能一眼望得到食堂的出口。 这样一个不算迷宫的“迷宫”想要困住一个思维正常的人类? 显然不太可能。 可这样的场景显然又不能同他经历过的记忆所匹配。 难道是他出错了? “不可能!我明明在一片迷宫里困了很久!” “很遗憾,医生。”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看到过所谓的‘迷宫’,相反,大家都只看到你一个人在碗堆里打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回应罗曼的却是阿尼姆斯菲亚平静地眼神与藤丸立香不可置否的点头。 罗曼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看向了满脸通红的玛修。 “玛修,你来说,你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孩子,我绝对没有在那里原地打转,对吧?” 玛修低头搓揉着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地欲言又止。 “玛修,你一定会说出真相的,对吧?” 罗曼尝试着引导玛修说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那个....医生....” “说吧,玛修,将真相大胆的说出来吧,不论是怎样的力量阻拦着大家说出真相,我都会保护你的。所以说吧————!” “医生你.....确实是站在那边一直原地打转,还撞到了好几个盘子!” “是啊!确实有那么一个迷宫...............诶?” 正打算附和真相的罗玛尼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玛修。 “接受现实吧,罗曼医生。”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罗曼的身边,对着他这么说道。 接着藤丸立香的手也恰合时宜地在罗曼的肩膀上拍了拍。 阿尼姆斯菲亚赞赏地看向了自己一旁的少女。 “谢谢你,立香。” “不用谢,所长。” 少女微笑地回应着阿尼姆斯菲亚。 时间好像在此刻定格。 “不要我面前演双簧啊!还有既然早就看到我的话,为什么不把我叫醒啊!” 罗曼不满地打断了眼前地场景,出声抱怨着。 甚至连玛修也出言否认自己的记忆,罗曼也不得不接受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这么一个解释了。 但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没人会把自己从幻觉中唤醒。 “因为医生那个样子很有趣吧,就原地四处打转,一会开心,一会又颓废,最后还干脆趴在了地上。我还以为你在进行什么表演呢,所以一直没有打断。” 藤丸立香满脸不在乎地说道。 总而言之,罗曼医生的猴戏还算有趣。 “一直在把我当猴看吗!” 红发的少女摊开双手,点了点头。 “玛修也是吗?” 已经快要退到角落中的玛修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罗曼从未又一次像今天这样感受到人生的挫败。 已经,足够了。 他想现在就辞职,远离这个不把人当人看的恐怖企业机构。 “咕~~~~~~~” 但果然还是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唉。” 罗曼长叹一口气,决定不再和面前的几人计较。 “再来一碗!” 众人后方重新恢复进食的王胃持有者已经在不知何时又将碗中的饭食清空的一干二净。 “哦,我也要一份。” ————来自于终于说出诉求的罗玛尼·阿其曼。 ....... 然而过去许久,阿尔托莉雅与罗玛尼要求的食物都没有送上来。 “不好了,master。” 阿尔托莉雅·alter静静起身,对着藤丸立香说: “出大事了,食粮的补给被中断了。” “不,我觉得只是迦勒底库存的食品不足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的下颌被身后的右手抵着,淡淡地说道。 “把双簧停下来啊!” 罗曼愤怒地锤着餐桌。 一方面是因为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间诡异的双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索要的餐食也迟迟没有端上来的原因。 “不,这大概不算是双簧。” 阿尼姆斯菲亚说话的同时,藤丸立香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探出手来回摇晃着表示否定。 “真正的双簧大概要立香来说话才算。” “就像这样。” 阿尼姆斯菲亚动着嘴型,但说话声却从他的身后传来。 “唉。” 罗曼无力地趴在了餐桌上,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那个.......罗曼医生。” 一个职工怯生生地走到了罗曼的身边,随后拉了拉他的衣角。 阿尼姆斯菲亚认得她,她是住在阿尼姆斯菲亚房间正对面的那个员工。 说他的乌贼娘帽子很过时的那个员工。 “怎么了?” 罗曼挺起身来看向了她。 “后厨的同事们托我和您说,他们已经全部累倒,没办法继续烹饪了。” “什么!没想到是这样吗,看来迦勒底的后勤人员们还需要训练啊。” 阿尔托莉雅愤愤地说着。 “看来今天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漆黑的骑士少女起身准备离开食堂。 罗曼医生则因为强烈地冲击而导致说不出话来了。 “啊,怎么这样啊。一直只顾着看医生的表演,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吃呢,都怪你,医生!” 藤丸立香开始指责其了罗曼来。 “为什么会怪我啊!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吧!” “哈哈。” 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神情。 “所长你在笑什么?明明因为医生我们的午饭都泡汤了。”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趁saber在进食的时候用魔术藏起了我们的那一份。” 不远处空空如也的碗中忽然泛起了漆黑的波纹,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出现在了其中。 “什么!” 阿尔托莉雅满是震惊的神情,她还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能在她的筷下动手脚。 “太卑鄙了,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这即是兵不厌诈。” 阿尼姆斯菲亚得意地说道。 “那,所长——————?” 罗曼满脸希冀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我没能救下所有人的饭菜————————”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罗曼。 “但我救下了你的。” 罗曼重新在迦勒底中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暖。 正文 114. 我开动了 , “我没能救下所有人的饭菜——————,” 阿尼姆斯菲亚拖长了声调,缓缓地说着。 罗曼看着散去黑色波纹的餐食暗暗吞下口水,转向阿尼姆斯菲亚希冀地看去。 “但————,” 罗曼再度紧张地吞咽着,喉结在他的脖颈上滑动。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罗曼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虽然隔着绷带完全看不出来就是了。 “至少我救下了你的。” “所~~~长~~~” 自醒来之后一直遭受着恶意的罗曼流着眼泪与鼻涕扑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就好像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人类情感的温暖一样。 不过,就以罗曼平时的德行来说,搞不好还真是这样。 但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心中,罗曼始终是迦勒底重要而又不可或缺的一员。 即便是表面上看上去对罗曼态度恶劣的藤丸立香与玛修,实际上在内心深处也一定很珍重这位医生吧。 “好恶心,别往我身上蹭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向一侧扭头远离着冲自己凑来的罗曼。 而站在他身后的藤丸立香也十分默契的用手推开了罗曼的脸。 罗曼应该还算重要.....吧? “唔。” 阿尔托莉雅出声打破了眼前的闹剧。 “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败,那些饭菜,就当作是你们的战利品吧。” 漆黑的骑士少女举起了手中的筷子,好像刚刚从冰封王座上起身的巫妖王一样指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但下次,我绝对不会失败的!” “不不不,我们不是敌人吧,saber小姐。” 玛修满脸冷汗地对着阿尔托莉雅赔笑道。 “我与大家当然不是敌人,但这是训练。” “训练?” “没错,这是与时间赛跑的补给训练,当敌人随时有可能偷袭,将辎重全部付之一炬的时,如何快速高效的完成补给,将粮草全部转化为战斗力的训练!” saber·alter给了玛修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但玛修还是非常想问: 敌人究竟在哪里啊? ..... 虽然阿尔托莉雅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没法直接这么问出来就是了。 看到众人都没有再反驳,阿尔托莉雅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走出了迦勒底的食堂。 “唉。” 玛修像是虚脱一样,倒退几步,坐在了食堂的座位上。 看来之后想要按时吃到三餐,还需要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 “嘛,明天的问题就留到明天去烦恼吧。” 藤丸立香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后走出,拍着玛修的肩膀安慰道: “现在我们还是来吃饭吧!” “前辈——————!” 玛修握住了藤丸立香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感动地注视着自己的前辈。 “说得对呢,至少我们今天的午饭保住了。” 玛修重新振作了起来。 ............. “我开动了!” 除却阿尼姆斯菲亚,其余在场围着餐桌的三人都双手合十,念出了声。 唯独静静注视着餐食的阿尼姆斯菲亚格格不入。 一双双异样的眼神注视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怎么了?需要我祷告吗?虽然我不信基督教,但天主教的祷告词还是略知一二的。” 说做就做,阿尼姆斯菲亚随即念起了天主教的祷告词: “in the name of the father, and the son, and the holy spirit. dear lord——————” “不不不,不是那个。” 藤丸立香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 “那是哪个?” “是‘我开动了’啊!所长你没有做啊!” “这个啊,有做的必要吗?” “........的确没有必要啦,但我从小到大身边人都是这么做的啊。”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藤丸立香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接着说道: “这倒是,毕竟你是从日本来的。” 但随即他就扭头看向了周围的罗曼与玛修。 “那罗曼和玛修,你们也是日本人吗?为什么也要这么做?” 玛修与罗曼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 将食指轻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玛修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么说来,确实.....好像没什么理由必须要这么做。” “但就是不知不觉间一直都这么做着啊。” 罗曼也补充着。 怎么总感觉继续这样深思下去会得到什么很不得了的结果。 玛修与罗曼在本能的驱使下也学会了及时停止思考。 有些时候,无知反而才是幸福吧。 不光光是在面对克苏鲁这样的不可名状物时是这样,生活中也同样如此。 “嘛,不管那么多,既然大家都做了,所长你就也要做,就这么定了!” 藤丸立香一锤定音。 “不然的话——————” 红发少女夹弄着手中的筷子。 “我今天就不给所长喂饭了。” “诶————?” 玛修捕捉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关键词。 喂饭,是那个关系亲密的男女间,互相用筷子将食物送到对方的口中。 一方只需要张嘴,另一方则说着“啊————”的那个吗? 阿尼姆斯菲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缺失的左臂与固定在石膏中的右手,无奈的点了点头。 “太卑鄙了。” “这就是兵不厌诈。” 少女微笑着对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这小姑娘,该学的不该学的都学的这么快。 阿尼姆斯菲亚开始有些后悔同意教她魔术了。 就这么发展下去,即便自己不教,终有一天她也通过旁观全部学会了吧。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开动了——————。” 阿尼姆斯菲亚心不甘情不愿地念出了他个人觉得有些羞耻的台词。 “这样才对嘛,来,所长,啊——嗯————” 藤丸立香从阿尼姆斯菲亚的碗中挑起一筷白饭,径直递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口中。 “诶诶诶诶诶诶诶!” 玛修张大嘴在心中惊叹着。 为什么不出声? 因为她的口中已经震惊到无法发出声音了。 随后就在玛修绝望的眼神下,阿尼姆斯菲亚吞下了筷子上的米饭。 长筷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嘴中抽出。 接着更让玛修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藤丸立香并没有更换筷子,而是直接将阿尼姆斯菲亚使用过的筷子插入了自己的碗中,随后挑起饭菜向自己的口中送去。 那样岂不是就成了间接kiss吗?! 玛修绝不能坐视自己敬爱的前辈的清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丢掉。 早被饥饿俘虏的罗曼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干饭的伟大事业中。 而红发的少女说笑着,也准备吃下饭菜。 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 像是从座位上弹射出去一样,玛修咬住了藤丸立香的筷子,咽下了筷上的饭菜。 “啊!太卑鄙了!玛修!” “对不起!前辈,这就是兵不厌诈!” 在心中对着自己的御主道歉的玛修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上的动作,快速地用自己的筷子将阿尼姆斯菲亚碗中的食物全部转移到阿尼姆斯菲亚的嘴里。 接着她坐回原位,心满意足地享用起了自己的餐点。 同样没有更换筷子。 “多谢款待。” 最后在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玛修神情气爽的放下碗筷,离席走出了食堂。 完全没有在意与阿尼姆斯菲亚间接kiss的一方变成了自己。 “啊!!” 后知后觉的惊呼声从迦勒底走廊的拐角后传来。 看来现在才注意到。 “那个.....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 藤丸立香将碗中剩余的饭菜全部扒拉到口中,咽下之后说道。 “该去玩游戏了吧,所长。” “说的是啊。” 正文 115. 纵使迎来三度....kiss? , “啊!!!!” 从迦勒底食堂外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了惊呼声。 随后像是响着闹铃的手机被扔入水池淹没一样戛然而止。 看样子玛修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已经联想出了玛修满面通红捂着自己的嘴的模样。 藤丸立香则盯着自己的筷子目不转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我说,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少女依旧出神地注视着自己的筷子。 难不成是灵魂进入了生命之前的场所? 阿尼姆斯菲亚想起了之前曾看过的一部动画电影。 如果是那样,可就糟糕了。 继续这么下去,可怜的少女灵魂将会在出神之境缓缓坠落,最终被执念的尘沙所包围、吞噬。 成为背着执念躯壳的可悲怪物。 ..... 这是不可接受的后果。 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不仅没能帮助拯救世界不说,还害原先能够独自拯救世界的功臣到这种地步—————— 阿尼姆斯菲亚不敢想象后人会怎么评价他。 这与他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 阿尼姆斯菲亚赶忙回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影中的桥段。 讲述如何让出神的灵魂摆脱执念的困扰,重新回到身躯中的桥段。 .... 尘封的记忆逐渐清晰,阿尼姆斯菲亚想起了电影中的方法。 依稀好像是要演奏些非洲还是南美风格的空灵音乐。 可问题是他现在要上那里去找演奏非洲风音乐的乐器呢? 阿尼姆斯菲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残一废的双手。 就算找到了,又该怎么演奏呢? 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红发的少女依旧出神地注视着自己的筷子,仿佛时间都无法作用在她的身上一样。 ... 眼下的情况危急,阿尼姆斯菲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没有条件就想办法创造条件。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用脚踢踏着地板,一边在口中打着节奏。 换做旁人来看的话,一定会认为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住在阿尼姆斯菲亚对面的职员在通知过罗曼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食堂,而是留在了迦勒底的食堂内寻找着什么东西。 也因此她就这么看着算是迦勒底的顶梁柱三人陷入了各自的奇怪状态。 首先是实际上一直都在运转着迦勒底的医生罗曼,可能是因为连日的饥饿导致他正在忘我地消灭着食物。 其次是迦勒底硕果仅存的御主最后一人藤丸立香,在盯着阿尼姆斯菲亚与玛修两人先后用过的餐具时突然一动不动。 最后是名义上迦勒底的最高领导者,身为所长的阿尼姆斯菲亚,在看到藤丸立香突然停滞之后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口技表演。 ..... 不过倒是很有他的风格,这个人自来到迦勒底之后就总会在做一些让人冷场的事。 明明平时都一直是一副可靠的样子,让人心生好感,不由自主地去依赖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毛病呢? 职员小姐默默地叹长叹着。 真是可惜。 很难想象人类文明的最后希望很大程度的寄托到了这三人身上。 人类,真的还有救吗?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藤丸立香。 “所长......?你在做些什么?” 看到少女恢复正常的阿尼姆斯菲亚也随即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啊,立香,你回来了吗。” “回来?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倒是所长你在做些什么啊?” “这是将你的灵魂带回来的仪式。” “.........不要玩那么小众的电影里的梗啊。” 反应几秒后,少女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动作的含义。 “小众吗?明明口碑还蛮高的,我个人也还很喜欢那部的。” 阿尼姆斯菲亚表示不解。 “口碑高也不代表它不小众啊,就好像你说你每天都去操场上散步扔砂土、要在雷雨天越狱一样,没有人会知道的。” “嘛,话虽如此,你不还是知道的吗。这就足够了,aibo。” “唉。” 叹了口气之后,藤丸立香重新将目光转回了手中的筷子。 总是说些听不懂的话,这个人的缺点也未免太明显了些。 “说起来,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我刚刚在想玛修这么做岂不是和所长间接kiss了吗?” “嫉妒了吗?” “嫉妒?完全没有喔,毕竟我和所长真正的kiss也有好几次了吧。” “不,不是对我的,你的后辈和我间接kiss的话你难道不会.......等等————。” 阿尼姆斯菲亚从刚才少女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奇怪的信息。 与他息息相关————这么说已经不够格了,他就是当事人,但阿尼姆斯菲亚却完全没有印象的信息。 “嘛,虽然第一次的话会有些害羞,但之后就慢慢熟悉了,也没什么可羞涩的了。” 藤丸立香还是在自顾自地说着。 “等等啊!” “嗯?怎么了,所长。” “我跟你之间什么时候发生过那种事啊?” “诶?” 如遭雷击,少女的表情凝固在了原处,随后缓缓地低沉下来。 “所长已经.....不记得了吗?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是这样啊!” “我原来在所长的心中只有这样的地位吗?” 藤丸立香慢慢地扭过身去,将手抬到眼前,拭去了一滴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我,还真是被玩弄了啊。” “别就这么装作受害者啊!我究竟什么时候干过那种事情,你倒是说清楚啊!” 少女脸上的忧伤全部消失,重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这么美妙的回忆,要靠所长你自己去回想了。” 随后藤丸立香将筷子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顺带一提,这就算第三回了哦。” 阿尼姆斯菲亚绞尽脑汁也未能想清楚自己究竟在何时享受到了这样的福利。 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忘事的人,更不要提接吻这种刺激性的回忆了。 就连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几百年前与伊丽莎做的事阿尼姆斯菲亚也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可藤丸立香又不像是,也没有理由去骗他。 烦恼还是之后再去处理吧,看少女这个样子,应该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嗯......果然还是该去玩游戏了吧,所长。” “说的也是呢。” 留下仍然在忘我干饭的罗曼,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两人离开了迦勒底的食堂。 与少女行走在走廊中,阿尼姆斯菲亚问出埋在他心中许久的问题。 “呐,立香。” “怎么了,所长。”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去救我?” 少女停下了脚步,凝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哦,不过所长,救人需要理由吗?” “那种说法也太老套了,人做事都是有动机的,说实话呢?” 藤丸立香将手背在身后,向前轻倾,快走几步超过了阿尼姆斯菲亚。 接着转过身来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我当时在恰赫季斯城里和所长说了吧,下一回,绝对要帮到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阿尼姆斯菲亚哑口无言。 “是这样啊,真是感谢。” 最终也只能从口中挤出几句干巴巴的道谢。 正文 116. Yes, indeed.... , “我当时在恰赫季斯城中就和所长你说了吧——————,” 少女快步超过了阿尼姆斯菲亚,随后在他的面前转身,露出一抹微笑。 “下一回,绝对要帮到你。” 阿尼姆斯菲亚在这几天中有预想过很多的理由。 但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藤丸立香会将不知何时说过的话语放在心上。 他虽然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可之前也都觉得少女只是说说罢了。 “是这样啊,真是感谢。” 最终也只能从口中挤出几句干巴巴的道谢来。 “嘿————~” 少女显然对阿尼姆斯菲亚的反应并不满意。 她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让开了道路,任由阿尼姆斯菲亚前进,自己则重新跟在他的身旁,并肩走在一起。 “某个人当初可是大言不惭的说‘口头上的感谢怎么也不够。’呢,现在就想蒙混过关了吗?” “别记下那么细枝末节的事啊,把自己的记忆力用在更有意义一些的事情上。” “所长是说自己说过的话没有意义吗?” “也别那么理解啊。” 藤丸立香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奸计得逞的表情。 “那么,所长还是会报答我咯?” “.......你要干什么?” 看着少女脸上浮现的表情,阿尼姆斯菲亚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别误会哦,所长。我只会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仅此而已。” 藤丸立香将双手抬了起来,在半空中抓握着空气,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缓缓靠近。 “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动手啊!” 双手无法使用,浑身都包在绷带里的阿尼姆斯菲亚正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是勉强正位的肋骨也让他没法剧烈活动。 ..... 完了。 他阿尼姆斯菲亚一世英名要毁于此了。 没想到这里竟是他的终点。 阿尼姆斯菲亚合上了双眼。 ..... 然而想象中的末日场景并没有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肩膀上传来的,略微的沉重感。 “嗯?” 怀揣着疑惑,阿尼姆斯菲亚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橙红的短发。 藤丸立香并没有袭击他,而是同样闭上双眼,轻轻地,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肩膀上。 “.......立香?” 没有回复阿尼姆斯菲亚的疑问,藤丸立香继续说着自己的要求。 “下一回,不要再把我推后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张开了口。 “那可不简单。” “我可没有在寻求所长的同意,这是要求。” “还真是暴君啊.....” 两人重新走向了医疗室。 “那所长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是暴君救了你呢。毕竟,救命的恩情,口头上的感谢怎么也不够呢。” 伴随二人的远去,传来的交谈声逐渐减小,最终消失不见。 *********** 想要站在某人身旁的心情吗? *********** 罗曼医生终于消灭掉了碗中的最后一粒米。 等他抬起头之后才发现,之前还很热闹的食堂中居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们都回去了吗? 罗曼开始在食堂中四处张望,但最终也没能发现一个人影。 难不成真的都走了吗? 什么时候? 身边的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他居然没有察觉到? “啊!” 像是某种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离罗曼不远处的碗堆传来了诡异的响动,还使几个空碗摔落在地。 “谁在那里?” 听到动静的罗曼走过去察看。 “罗曼医生,您已经用餐完毕了吗?” 从碗堆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影,之前或许是一直都弯着腰,导致罗曼没有注意到她。 “什么嘛,是你啊。在找什么东西吗?” 正是住在阿尼姆斯菲亚房间对面的那位迦勒底职员。 “欸?找东西?没有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在找。” “嗯?是么?” 罗曼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当然了,我什么东西都没有丢。说起来,罗曼医生您已经吃完了吧?” “嗯,吃是姑且吃完了————” 还没等罗曼说完,职员就推着他走出了食堂。 “既然吃完了,那我们就走吧,说起来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请罗曼医生指教呢。” 罗曼就这么被动地远离了食堂。 谁也没有注意到,食堂中的碗堆,忽然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自行倒塌了。 在似是迦勒底、又不是迦勒底的空间中,在碗与盘所组成的迷宫中,一道身影正在四处探索着。 ********** 重新回到医疗室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终于坐在了屏幕前,准备开始玩少女心心念念的游戏。 (是的,确实如此。) 迷雾中出现了游戏的画面。 一个声音嘶哑的妇人缓缓讲述着故事的背景。 (那被称作洛斯里克,传承薪火的王们暂时居住之所。) (初火渐渐熄灭,王者离开了他们的王座。) ....... “所长,这个游戏真的那么好玩吗?怎么感觉有点压抑的样子。” 因为医疗室中没有沙发,少女又不愿意直接坐在地上,所以她坐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腿上。 “唉,为什么你总是要问我啊,这是你自己选的吧?问我真的好吗?” 这样的日常已经在医疗室里上演数日了。 “不要拿问题来回答问题啊,很失礼的。” “这是反问!要当成陈述句去理解。而且从我的腿上面下去,会麻的。” “欸~~~不要嘛,明明之前我一直都是坐在这里的。” 阿尼姆斯菲亚的头上出现了一排黑线。 “所以我之前一直都被腿麻困扰着啊,你可以稍微的体谅一下他人吗?尤其是伤员。” “哦,嘘————!所长,游戏要开始了。” 藤丸立香又一次完美的撇开了话题。 ..... 屏幕中的动画也终于来到了尾声。 (无数无名的不死人啊,有的甚至无法成为薪火。) (所以就是这样,灰烬寻求着余烬。) “哦!进来了!” 少女还沉浸在游戏的新鲜感当中。 阿尼姆斯菲亚聆听着熟悉的台本,默默感叹着。 无数无名的不死人,有的甚至无法成为薪火吗? 可,为什么要成为薪火呢? 以前这个问题就困扰着阿尼姆斯菲亚。 正文 117. 魔法少女梅莉酱 , (无数无名的不死人啊,有的甚至无法成为薪火。) (所以就是这样,灰烬寻求着余烬。) 听着游戏中熟悉的台本,阿尼姆斯菲亚也不由得在怀念下微微抬起嘴角。 虽然对于藤丸立香来说,这部游戏是个她从未接触过的新作。 但对阿尼姆斯菲亚来说,这部游戏却是他曾几何时与朋友一同用于打发闲暇时间的伙伴。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总是被正义的太阳帮助的那一方就是了。 可游戏通关了数个周目,阿尼姆斯菲亚也始终未能知晓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追求余烬、要成为薪火? 为什么要为了他人,而将自己作为柴薪呢? “嘭——————!” 扬声器中传来的巨响与屏幕中稍显刺眼的蓝光将阿尼姆斯菲亚的思绪拉了回来。 接着就是那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音效与“you died”了。 这么一会儿藤丸立香就已经创建好角色并开始游戏了吗,效率还真够高的。 “这是什么啊!明明才刚开始为什么会这么难!为什么会有滚来滚去的大蜥蜴啊!” 少女抱怨着。 阿尼姆斯菲亚不用想也知道藤丸立香遭遇了什么。 作为初心者在这里丢掉第一条命是件很正常的事。 不如说,能找到这个怪物这一点就已经值得称赞了。 “放宽心,这个游戏就是这么玩的,你可真是个人才——————————,” 还没等阿尼姆斯菲亚安慰完,游戏中复活之后映入眼帘的角色就震惊到了他。 “为什么你捏的角色这么丑!” 破烂衣物褴褛的布条下是明显不属于生物肤色该有的绛紫,像是顶着巨锤,与躯干极不协调的头颅则更加骇人。 像是泡涨的葫芦一样的头颅反着金属色泽般的光,没有丝毫的毛发。 犹如山脉一样高挺起来的鼻梁与极度诡异拉长的嘴在巨大的脸盘上完美形成了一个倒t。 仿佛根本无法合上的硕大的无神双眼更给了角色几分惊悚的色彩。 哪怕是克苏鲁在此,恐怕也难以比拟这个少女创作并操控的角色吧。 若非阿尼姆斯菲亚见过旧日支配者,恐怕就这么认为这就是不可名状物本尊了。 不过不可名状物毕竟还是不可名状物,并不是真的像是藤丸立香塑造出来的那样。 这角色比不可名状物还要不可名状。 “说的别那么伤人啊,所长!哪里丑了,明明我还很满意的说。” 藤丸立香不满地嘟着嘴开始反驳。 “你看,这个眼睛,很有精神的对吧?” 她特意调出了角色装备栏,让阿尼姆斯菲亚足以看到角色的全貌。 “我是完全看不出来精神在哪里就是了.........等等。” 阿尼姆斯菲亚定睛看向了角色栏上的名字。 几个英文字符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连起来的话,似乎念作 “为什么这么丑的角色要用我的名字啊!” “哈哈哈哈哈————。” 少女毫无感情地干笑了起来。 “这不是为了表达平日里对所长的尊敬吗。” 表达尊敬?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屏幕中的角色,紫色皮肤上香肠一样的大嘴略微向上拉起了一丝弧度。 就像是在嘲笑着他一样。 就用这个样子的角色?还冠上他的名字? “你是故意的吧,你是故意的吧?你其实就是在辱骂我,对吧,立香。”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只是巧合而已,我真的没有那种意思,还是玩游戏吧,游戏本身才是第一位吧,角色叫什么之类的都不重要的~~。” 藤丸立香赶忙退出了角色界面,重新回到了游戏中。 “唉。” 阿尼姆斯菲亚克制住自己想往少女头上来个暴栗的冲动——————即便克制不住他现在也做不到就是了。 乖乖的重新看起了藤丸立香的游戏实况。 这也是双手暂时不能行动的他,当下唯一的娱乐活动。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都开始怀疑起来少女是为了不让他陷入无聊才坚持每天都来找自己一起玩。 不然游戏不管在何处也都能玩吧。 和同龄人的玛修一起,也应该要比和他一起更开心吧。 只是阿尼姆斯菲亚不知道藤丸立香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也是他只是怀疑而非确定的理由。 总不可能是手机震动、我能反杀,与吧。 不过,不管怎样,阿尼姆斯菲亚都十分感谢少女这几日能每天都陪着他。 不然,左臂残废、右臂骨折的这段时间阿尼姆斯菲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捱过去。 .... “啊!!!!又死了!他为什么拿着武器还会用身体攻击啊!” “这里要弹反更简单些哦。” ....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这么难啊!这游戏也太难了吧!” 虽然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经验指导下,少女一路上都还算顺利。 即便遭到了宫()英()的恶意,也只是多死了两三次而已。 但到达洛斯里克高墙之后,骤然提升的游戏难度依然让藤丸立香驾驭不住。 并非经验就能简单的解决一切。 “为什么那坨黑泥的伤害会那么高啊!” 少女疯狂的甩着自己的游戏手柄,让人不禁为年轻手柄的安危而担忧。 这是少女从医疗室中某一个角落翻出来的,主人很有可能是现在还不知情的罗曼。 “那家伙对火焰攻击抗性很低的,只需要扔几个黑火焰壶就能解决的。” “那种东西在打第一个boss的时候就全用光了.......所长难道没有什么其他能提升我战斗力的方式吗?” 藤丸立香扭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有倒是有.....不过提升战斗力的同时也有风险,你确定吗?” “什么风险?” “嗯————,打开你的背包,看到了那个长条状的道具了吧。那个是,使用之后你的血量就会暂时升高。” “那风险呢?” “风险就是你在使用余烬之后有可能会被其他的玩家入侵。” 藤丸立香忽然像是看着傻子一样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呃?你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所长,我说,现在除了迦勒底之外,还会有其他的人类在玩游戏吗?” 这确实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盲点。 “......没有。” 少女满脸不在乎的操纵着手柄,使用了余烬。 “那么就算是我会被入侵,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其他的玩家来入侵吗?” “大概.....也没有。” “那不就对了。” 就在两人的谈话中,显示屏中的游戏画面突然浮现了一行字。 “诶?” 藤丸立香缓缓地扭过了头。 真的还有其他的玩家?在人理烧毁的这种情况下,除她居然还有人在玩这个游戏吗! 然而来不及她作出更多的反应,浑身通红的骑士角色在挥了挥手之后就扛着大剑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冲来了。 “不要啊————————!” 少女操纵着角色四处逃窜了起来。 “为什么还会有人入侵啊!所长!” 一边逃命,藤丸立香一边质问着身后的阿尼姆斯菲亚。 “我也不知道........等等,这个名字。” 阿尼姆斯菲亚忽然回想起了在屏幕上一晃而过的提示。 “所长你知道了吗?” “magic_merlin......难不成....是虚拟ai偶像,魔法少女梅莉酱吗!” “为什么这种家伙还会来入侵我啊!!!!” 屏幕中藤丸立香的角色已经被满身通红扛着巨剑的骑士逼到了死角,血线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丝。 眼看着巨剑就要再次落下,带走“阿尼姆斯菲亚”的生命时。 “铿————!” 背刺处决的声音忽然传出。 入侵藤丸立香的魔法少女梅莉居然被另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银骑士用月光大剑背刺了。 少女也抓准机会,几个翻滚逃出了入侵暗灵的攻击范围。 “这又是谁啊!”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屏幕中泛着莹莹蓝光的银骑士灵体,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可能。” “所以说是谁啊!” “这是.....警察。” 正文 118. 默契 , 就在浑身赤红,手持巨剑的骑士落剑的前一刻。 透着靛蓝青光的月光大剑从后插入了入侵的暗灵,打断了他的攻击。 背刺处决成功的音效在藤丸立香耳中从未这么动听过。 她赶忙抓住机会,连续几个翻滚逃出了角落,同时还畅饮回复的生命的道具————原素瓶。 直到屏幕左上角处长长的血量条再看不出一丝空缺后,少女才停止了继续使用原素瓶。 但在之前短暂而又煎熬的游戏过程中,藤丸立香得到了一个经验。 永远不要相信自己的血条长度。 “这又是谁啊!” 谁也保不准这个暂时救了她一命的角色下一秒会不会转身向自己攻击。 看着屏幕中散发着莹莹深蓝色光芒的灵体,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信地说道: “这......这是警察!” “警察?这游戏原来这么和谐的吗?居然还有警察......那为什么其他的怪物在攻击我的时候就不会出现警察呢?” “呃,也不能完全叫警察吧。总之这类角色并不是游戏中本身设定好的npc,而是叫做,像入侵的红色暗灵一样,也是由另外一个玩家操控的。” 但阿尼姆斯菲亚却想不出这个世界上除了眼前的少女与生活在网络上虚拟偶像外,再到那里找出第三位游戏玩家。 真是谜一样的存在。 而且就以藤丸立香现在的这个进度来看,也还不到能够召唤警察的地步。 在除迦勒底外的人类史全部被烧毁的情况下,魔法少女梅莉还会来入侵少女的游戏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现在眼前出现的手持月光大剑,一身银骑士装扮的“警察”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他为什么要来帮我啊?” “虽然这个系统的初衷是为了让玩家们收集任务道具用的,不过到了现在大家都集齐道具,也基本只剩下乐于助人的玩家了。” “总之他是好人,对吧?” 面对少女的疑问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呼~~,那我就放心了。” 藤丸立香忽然操纵着角色往原地一坐,就这么看着红灵与蓝灵打了起来。 “.....你这也太嚣张了吧。” “反正他是来保护我的吧?那么就全部交给这家伙好了。” 少女又操纵着游戏中的角色鼓起了掌。 “加油哦!” 也不管屏幕对方的玩家能不能听到,藤丸立香就这么坐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腿上应援了起来。 “我说,既然要鼓励人家,你最起码要站起来吧。” “诶,为什么?反正他也听不到不是吗?” 来自藤丸立香的反问让阿尼姆斯菲亚哑口无言。 是啊,的确听不到。 那你为什么要鼓励呢? “果然是所长想要将我从你腿上赶下去的阴谋吧,很遗憾,想要休息还早的很喔。” “.......你就那么认为好了。” 说实话的话,少女的体重并不算重。 暂且充当藤丸立香的沙发对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并不是真的那么难受。 不如说这几日下来阿尼姆斯菲亚也习惯了藤丸立香就这么坐在他的腿上。 也不知为何,就这么旁观着少女游戏总是会感到格外的安心。 如果不出意外,阿尼姆斯菲亚的整个下午也都将在这样的安心下度过。 ....... “踏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医疗室的门外传来,不断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靠近。 藤丸立香依旧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中魔法少女梅莉与某个不知名警察间的对决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靠近的脚步声。 唯有阿尼姆斯菲亚将头侧向医疗室的门口,等待了起来。 医疗室的门被骤然打开,这已经是这扇可怜的门二十四小时内第二次被蛮力开启了。 说实话,阿尼姆斯菲亚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强行开启这样的门。 如此科幻风格的房间门就应该遵循规则,好好地开启,细心聆听享受着科技实用后的声响。 “我说!!!!!” 打开房间门的对象倒是出乎阿尼姆斯菲亚的预料,是他印象中一向都很随和的医生罗曼。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让那个对迦勒底的每一处都像是由自己建造一样爱护的罗玛尼·阿其曼着急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这回迦勒底是真的被入侵了吗? 罗曼的手中刻意反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角度则恰好能够看清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蓝色的银骑士正拿着月光大剑向着屏幕中玩家操纵的角色砍来。 然而玩家一个精准的翻滚,用无敌帧躲过了袭来的攻击。 “这是你们吧!所长!” 然而罗曼并没有指向屏幕正中心的蓝色银骑士,而是指向了屏幕中一角极为丑陋、正在鼓掌的一名角色。 “嗯,这个脸的话,确实找不到其他人了啊。” 即便阿尼姆斯菲亚想否认,也没办法否认了。 “啊啊啊啊!果然是啊!可恶!” 罗曼抱着电脑跪到在地,无能的痛锤着医疗室的地面。 “为什么能有机会和梅莉酱一起玩游戏的人不是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的————,你真的很吵啊!医生!可以稍微安静一下吗,我都听不到游戏里的声音了!” 无能狂怒中的罗曼终于引来了来自藤丸立香的不满。 在少女不知为何但就是让人恐惧的气势下,罗曼也不得不收敛起来。 之前罗曼就总有一种藤丸立香下一秒就会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到墙中的感觉。 现在在听闻了迦勒底最后的御主从所长阿尼姆斯菲亚那里学到了魔术,罗曼就觉得自己的感觉愈发有可能成真了。 返回到屏幕中的游戏,最终虚拟ai偶像魔法少女梅莉操纵的入侵暗灵还是在手持月光大剑的蓝色银骑士猛烈地攻势之下露出了破绽,被打出了一次硬直。 然而就像是横板的街机格斗游戏一样,黑魂3中的一次硬直就有可能意味着死亡。 暗灵被抓住机会的银骑士一套连击,丢失了最后的一丝血量。 “哦!赢了!” 少女激动的跳了起来,好像赢的人是她一样。 接着操纵着游戏角色,几个翻滚向前,在暗灵消失的地方开始了螺旋下指。 “这你倒是学的精通.....” 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感叹着。 而暗灵消失之后,浑身靛蓝的银骑士也在挥了挥手之后,回归了他自己的世界。 但阿尼姆斯菲亚却觉得事情总没那么简单。 正文 119. 寻找成吉思汗 , 盛开着鲜花的原野上矗立着一座仿佛刺入大地的长枪一样的高塔。 白发的魔术师端坐于高塔之中,花瓣不时地从他的身下浮现。 “哦呀?” 魔术师盯着自己对面屏幕上的,满脸的诧异。 他也从未想到,居然还有第三位玩家的存在。 随后诧异又转变为了像是欣赏什么有趣表演的笑容。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呢?” ....... 虚拟ai偶像——魔法少女梅莉酱与不知从何而来的青之守护者的乱入终究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所以所长,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少女的疑问,阿尼姆斯菲亚诚实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不知道。” “诶,所长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吗?” 藤丸立香嘟着嘴念道。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注视着依然坐在他腿上不准备挪窝的少女。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又不是上帝,怎么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按照圣女贞德与圣人乔尔乔斯笃信的基督教教义来说,全知全能的只有上帝。 但即便是更高维的旧日支配者克苏鲁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更不要说地球人类所笃信的神明了。 “可所长之前就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不是吗?” “那也只能说我是博学、而且只是对表象的了解,完全不能说是全知。” 阿尼姆斯菲亚淡淡地继续讲着。 “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这个道理了。” 即便了解了化学分子之间的关系与其相互能够产生的反应,即便能够解释出整个宇宙都由粒子组成,又即便能够预言上万光年之外的事像。 但人类却始终未能用科学揭开世界的面纱。 所做的一切也始终是隔着面纱去推测世界。 人类只知道化学分子间会相互产生反应,但却不知为什么。 人类也只知道电能产生磁,磁能产生电,可也同样不知为什么。 将问到极致之后,没有“人”能解答。 那是属于世界“根源”的领域。 尽管人类对世界的了解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要深,也仍仅限表象。 “唯一知道的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吗?这句话本身不是一个悖论吗?所长。” 藤丸立香的关注点却始终不在表象上。 “这倒说的是....” 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也无法做到反驳这一点。 就像是一个人说他正在说谎。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他正在说谎,谎言是,情况回到了他没有说谎。 如果这句话是假的,那么本身就是谎言,情况也回到了他没有说谎。 这就是人类最古老而又最直观的语义悖论,说谎者悖论。 “就这么抠字眼没什么意义,你要更多的去理解这句话啊。” “更多的理解....所长不知道的事有很多吗?” “当然了。” “可所长知道的东西也很多吧?” 藤丸立香像是影视剧中的福尔摩斯一样,捏着下巴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前。 接着抬头仰视着阿尼姆斯菲亚本人。 相比于才刚刚年满十八岁、尤其是来自日本的少女来说,作为成年男性的阿尼姆斯菲亚要比她高出远远不止一头。 即便是藤丸立香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也依旧有着海拔上的差距。 “就算我知道的很多,我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我知道的只有已知的而已。” “哈————。” 少女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忽然低沉了下来。 “这种时候还要玩这样的老梗吗?所长。” 阿尼姆斯菲亚不解地反问道: “难道说的不好吗?” “不,有道理倒是有道理。但结果还是没能搞清楚那个来帮我的家伙是谁吧?” “既然未知的东西有那么多,多这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吧。说不定是什么外星人之类的也在玩游戏呢。总之对方不是敌人就好。” 藤丸立香满是质疑的眼神对准了阿尼姆斯菲亚。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概率大到一定会出现的那种,克苏鲁和它的眷族的话其实就算是外星人把。克苏鲁甚至都可以说是外世界的存在了。指不定那个帮了你的‘警察’就是个类似于克苏鲁一样的高维生物。” “如果是那样的存在,对方为什么要帮我?来帮一个普通的地球人类。” “说不定是一直以来都默默地注视着你,在看到你陷入危机之后,忍不住想要插手帮助你什么的。”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解释,藤丸立香撇了撇嘴。 “既然愿意帮助我的话,为什么就不直接把人理烧毁解决掉,那才算是帮忙吧?只是帮忙在游戏里消灭敌人算什么.....” “也说不定,看着你一步步拯救世界才是对方的乐趣所在。” “那也太恶趣味了吧,不是完全把别人当作游戏和小说里的角色嘛......不过也比善心大发愿意帮助我的高维生物要来的靠谱些,说到底真的会有那样的人吗?” 阿尼姆斯菲亚意味深长的沉默了一阵。 “也说不定呢。” 少女并未深思,只是放松的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下来,伸展身体之后将游戏关闭。 “呼~~~” 墙上的时钟显示着下午已经过去,来到了傍晚。 “那今天的game time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站起身来活动着自己被藤丸立香用作沙发一下午的双腿。 他看向了自刚才就一言不发的医生————罗曼。 罗曼此时正拿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检查报告仔细端详,在感受到他人目光的注视之后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交会在了一处。 “所长,之后可以稍微叨扰一下吗?” 罗曼看了看阿尼姆斯菲亚身边的少女,思虑之后,说道。 “嗯,没问题。” 阿尼姆斯菲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我还有些要事,就先走了。” 拿着检查报告,罗曼沉默地离开了医疗室。 “盯————————。” 像是针刺一样的视线刺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怎么了,你那副眼神。”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红发少女。 “总感觉所长你和医生好像有些事瞒着我啊。” “只是你的错觉罢了,好了,赶紧走吧。” “真的吗?” 藤丸立香眼中的怀疑还是半分不减。 “随你喜好咯,总之我要先走了哦。” 言语间,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来到医疗室的门口,走了出去。 “喂!等等我啊!所长!” 藤丸立香连忙跟上阿尼姆斯菲亚的步伐,追了上去。 ...... “成吉思汗————,你去那里了啊!快出来啊!” 刚刚走出医疗室的藤丸立香,就听到似乎是在寻找的呼唤声传来。 阿尼姆斯菲亚循声找到了呼唤声的发出者。 居然是今天中午在食堂中还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住在阿尼姆斯菲亚对面的职员。 “你在找,成吉思汗?” 阿尼姆斯菲亚狐疑的眼神看向了她。 “嘶——————,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像是被惊吓的小动物一样,职员小姐缓缓转身。 正文 120. 新御主? , “成吉思汗——————!在哪里啊!快出来啊!” 刚刚从医疗室中走出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听到了走廊中回荡的呼唤声。 呼唤声并不嘹亮,甚至能够轻松地断定呼唤者压低了自己声音。 那是为又想被呼唤的对象听到,却又不想被无关者发现的想法而付诸的实践。 如果可以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不想打扰她。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本可以无视这呼唤的声音,但无奈其中出现了阿尼姆斯菲亚作为迦勒底所长而不得忽视的一个名词。 成吉思汗? 不说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是否会有谁真的叫这个名字。 至少在这个能够召唤各类历史与传说中的英雄、不分科学与魔术的人理保护机构迦勒底亚斯中出现的“成吉思汗”大概率不是一般的等闲之辈。 阿尼姆斯菲亚循声看去,一个身穿迦勒底制服的年轻女性正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四处张望着。 “成吉思汗!快出来啊!已经这么晚,再不出来就麻烦了。” 年轻的女性职员并没有察觉到走廊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阿尼姆斯菲亚与跟着他出来的藤丸立香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两个人摒住自己的呼吸,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依旧在寻找着什么的迦勒底职员。 越靠近,阿尼姆斯菲亚越觉得对方眼熟。 走到职员的背后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才发觉对方竟是今天中午在食堂内还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职员。 住在阿尼姆斯菲亚房间的正对面,已经不算是陌生人的陌生人。 阿尼姆斯菲亚回想起最近每晚都能从自己房间对面听到的诡异声响。 还有类似于“攻击!”,“使用宝具”和“自杀吧!”之类的指令声。 原本他还在好奇对面的房间究竟在干什么。 现在看来,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感叹,没想到迦勒底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 事到如今,已经是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接手的局面。 “所以你在找......成吉思汗?”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突如其来的提问之后,年轻的迦勒底职员像是触电一样一颤。 接着脸上挂着马上要哭出来的笑容,缓缓地转过身来。 “阿....阿...阿阿阿阿,阿尼姆斯菲亚...所....所长?” “yes, i am!” 藤丸立香善解人意地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伸出,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前一直划到了下半身。 阿尼姆斯菲亚赞赏地看向了少女。 “那个....有什么事吗?所长。” 职员小姐左手捂着右手,怯生生地询问着阿尼姆斯菲亚。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迦勒底的新任所长没有听到,即便听到也不会深究,不然今天她要出的丑可就大了。 “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成吉思汗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听到了啊!而且还起好奇心了! 职员小姐欲哭无泪。 “这个,那个,怎么说呢——————。” 被紧张吞噬的职员扭动着身体,左手不知所措地来回打转,右手则紧捏胸前的衣服搓动着。 少女的目光被职员右手手背上猩红的痕迹所吸引。 “啊!你那个,是令咒吧!” 藤丸立香突然指着职员手背上的痕迹出声,随后也亮出了自己手背上鲜红的令咒。 “和我的这个一模一样。” 迦勒底明亮的灯光下,两人手背上的咒印完全一致。 职员在被藤丸立香指出自己手背上的是令咒之后,慌忙地将自己的右手收回,重新藏在了左手后。 同时还不停地否认着。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这只不过是油性————。” 但还没等职员的话说完,阿尼姆斯菲亚就打断了她。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已经成为了御主,那么你要找的‘成吉思汗’也应该就是你的从者了吧。” “真的不是那样的!”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不,你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虽然不知道前任的所长政策如何,但迦勒底既然来到了我的手下,有能力的存在就一定不会被雪藏。居然是‘成吉思汗’吗,还是真个不逊色于亚瑟王的从者啊。” 阿尼姆斯菲亚又转头看向了在一旁候命的少女。 “立香,去通知医生和达芬奇,集结迦勒底的所有人力,我们今天一定要找到失踪的成吉思汗。” “aye aye, sir!” 敬了一个标准的美式军礼之后,藤丸立香小跑向了迦勒底的管制室。 “啊啊....” 职员半伸出手想要挽留离去的少女,但转眼间就从走廊不见踪影的藤丸立香显然不是伸手就能挽留的。 她失落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没关系的,我原谅你。” 阿尼姆斯菲亚像是忏悔室中的神父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毕竟是那位草原之王,征服了大半个亚洲的成吉思汗啊。就算是再优秀的御主想来也没什么办法能够压抑他的自由。” “不......” 职员小姐更低沉了。 她现在不知该怎么就住在自己对面的新上司解释这件事。 对方一定会很失望吧。 “嘛,虽然这么说,但就这么低落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先去管制室内汇合吧。” 阿尼姆斯菲亚大跨步地走向了管制室的方向。 职员也只好拖动自己沉重地双腿,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了管制室的方向。 ***************** 那是属于迦勒底、却又不在迦勒底中的,碗与盘的迷宫。 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在迷宫中徘徊。 不时撞落几个位于碗墙顶端的盘子。 它在这片空间中已经徘徊了许久了。 突然像是白纸上撕开的破口,这片迷宫的空间中破开了一道字面意义上的裂缝。 一个手持月光大剑,头顶银骑士头盔的存在出现在了小小身影的前方。 正文 121. 从外注视着的 , 那是属于迦勒底,却又不存在于迦勒底中的,由碗与盘所高筑的迷宫。 一道小小的身影已经在此徘徊了许久。 可它仍未找到出去的方向。 纵使接连不断地穿破碗所筑的高墙,可前方出现的景色丝毫未变。 没有光芒也没有黑暗,灰蒙的空间中有的只是无数的碗与盘。 “呜呜.....” 那身影停在原地呜咽着。 或许是因为身处无人而又单调的迷宫中导致的寂寞,或许是探寻不见出路的恐慌。 又或许两者皆是。 一道裂缝出现在了身影的面前。 在二维的平面上,裂缝就是缺口,像是地面上的深井一样。 那么在三维的空间中,“缺口”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虫洞与黑洞就是近乎三维世界中缺口的存在。 将其称之为洞,只不过是人类为了更好的理解以上两类物体的存在。 没错,是“体”,而非“洞”。 作为三维生物的人类,虽然能够察觉到四维,生活在三维。 但对于人类来说最好理解的事物却是体现在二维层面上,以书本纸面上的信息为代表,包括且不限于屏幕中的图片与视频。 对于人来说,纸上出现了一个洞,远比空间中出现了一个球体要更好理解。 黑洞实际上就是一个密度无限大,有着确切存在的物体。 这道出现在迷宫中“裂缝”与其称为“一道”。不如称其为“一个”。 一个有着长宽高的椭圆形黑色球体。 手持月光大剑的银骑士从中跨出。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见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之前在游戏中帮助过他们的那位银骑士。 *************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失踪的成吉思汗了。” 在迦勒底管制室内的最高处,阿尼姆斯菲亚动员着全迦勒底在雷夫引发的爆炸后还剩余的员工。 而作为事件中心的职员则就站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像尝试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一样。 职员小姐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应。 她手上的令咒说实话也只是仿照着藤丸立香的模样,自己用颜料画上去的罢了。 只不过她今天误用了丙烯,因此怎么也没法用水洗掉。事出紧急,她也没来得及去专门清洗。 那成想会碰巧撞到阿尼姆斯菲亚。 这件事过去之后她该怎样继续在这个职场上活动呢? 职员小姐只觉得前途暗淡无光。 “那么就现在就恳请各位出发,务必要在全迦勒底搜索一遍,直到找到成吉思汗为止!”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话音的落下,聚集在管制室内的员工们纷纷散去,站在他身后的职员也像是逃一样的离开了。 同样在阿尼姆斯菲亚身后聆听许久的罗曼走上前来。 “结果还是没人知道所谓的‘成吉思汗’长什么模样啊,所长。” “描述清楚的话反而找不到吧,她搞不好会直接自暴自弃也不一定。” 阿尼姆斯菲亚略有所指地回答道。 “而且即便是我这种外行魔术师也能看出来她手上的令咒不是真的,罗曼医生你在迦勒底这么多年不会看不出来吧?” “说起来,那位lady昨天晚上还有来我的工房找我来借颜料呢。” 达芬奇抵着自己的下巴回想道。 “但水粉都用完了,我就姑且借给了她丙烯。” 罗曼略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回想起了之前曾见过几次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 这也算是外行吗? 那他自己算什么? “看到是姑且看出来了,既然所长你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这么大张旗鼓?” “这样很有趣吧,不觉得迦勒底中的氛围一直以来都太沉重了吗?” 真正保持良好心态的,恐怕也有玛修与藤丸立香,还有罗曼与达芬奇了。 阿尼姆斯菲亚转头看向了罗曼。 “虽然你和达芬奇之间的氛围一直还算轻松,但也只是你们两个人吧。” “那也是难免的事,毕竟现在可以说是全人类除了迦勒底外都毁灭了,而且连迦勒底自己的未来都无法保证,在这种情况下要求放松也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因为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所以从今天开始就要表现的像是末日一样吗?” 来自阿尼姆斯菲亚的反问让罗曼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再联想起阿尼姆斯菲亚的检查报告,罗曼也不得不承认恐怕阿尼姆斯菲亚就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不说这些了,罗曼你对她了解吗?” 阿尼姆斯菲亚将头略微偏向后方,意指刚刚离去的职员。 “那孩子啊,我也算是熟悉,当初她刚入职的时候还是我给她做的介绍。” “既然熟悉的话,就和我详细说说吧。”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动起了脚步。 “走吧,医生。身居高位也要事必躬亲,一边找一边说吧。” ************* 阿尼姆斯菲亚与罗曼两人来到了迦勒底的食堂前。 “那位‘成吉思汗’真的有可能藏在这里吗?” 罗曼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好说,但这里应该是全迦勒底最杂乱的地方了。” 阿尼姆斯菲亚盯着一片狼藉的食堂。 碗与盘依旧占据着食堂大部分的主体空间,但地上的碎片似乎更多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中午临走之前还不是这样。 “从这里开始寻找是最有效率的。” “说的也是啊。” 罗曼与阿尼姆斯菲亚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食堂之中,以免踩到地上的碎片。 “那接着说说那位职员吧。” “嗯,怎么说呢......” 罗曼组织了几秒语言之后,继续说道: “那孩子算是迦勒底中科学测的一方,平日里做一些数据的测绘报告。” 雷夫的爆炸所针对的对象基本都是迦勒底中的魔术师与御主。 现在迦勒底中剩下的员工基本都是在第一次灵子转移当天不被要求在灵子转移室内,算得上是外部人员的存在。 尽管迦勒底身为联合国直属,不分科学与神秘,超脱于国界与组织的人理保护机构。 但主要运营方与出资方是时钟塔君主家系之一的阿尼姆斯菲亚家导致了迦勒底内占据主导地位的员工基本都是神秘一侧。 “嘿,是科学工作者吗。我喜欢。” 不过新任所长可不管这些。 科学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中是世界上最好的褒义词。 罗曼一边倒塌的碗堆重新整理好,一边说道: “她虽然是科学一侧的,却一直都对召唤英灵之类的魔术比较感兴趣。当初会选择来迦勒底也是这个原因。” “嘛,也是人之常情啊。” “不过遗憾的是那孩子并没有魔术天赋。” 阿尼姆斯菲亚将视线从碗与盘中收回。 “所以即便是来到了迦勒底也一直在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对吗。” 罗曼沉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才会拿颜料来自我满足吗.......” 看似中二而又幼稚的举动下埋藏着一个梦想无法得到实现、徘徊在杂务中的可怜人。 深思下就会发现,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有些事人能改变,有些事人不能。” 寻找的空隙中,罗曼说道。 “比如说世界末日?这是人能改变,还是人所不能的?” 阿尼姆斯菲亚反问着。 “这.....” 罗曼无法作出准确的回答。 他不知道。 “当然没办法回答了,实践之前怎么有人能知道结果呢?” 阿尼姆斯菲亚话锋一转,替罗曼做出了回答。 ...... “你那边找到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问向了罗曼。 “没有一点线索。” “我这边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 看来这里是没什么希望了。 “说起来,我其实有看到她之前在食堂中像是在找什么的样子。”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不早说?” 这就已经能证明食堂中不存在“成吉思汗”了。 “哈哈哈哈.....” 罗曼尴尬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道。 “这不是一开始没有联想到吗.....” “唉。”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电子时钟。 “时间也不早了,先回管制室里看看其他人那里有什么进展吧。” 两人从迦勒底的食堂中离开。 仍然没有注意到,一个个无人碰触却自动掉落的碗。 ********** 碗与盘的迷宫中,银骑士与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对视了一阵。 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但银骑士就像是理解对方的想法一样,点了点头。 随后他手上的月光大剑开始迸发青绿色的光芒。 蓄力之后,银骑士斩了出去。 又一个空间的裂口被月光大剑上迸发的剑光斩开。 并非如同银骑士来时的那个裂口那样漆黑一片,这个裂口后面赫然是迦勒底的食堂门口。 完成一切的银骑士在注视着那个小小身影从裂口跃出之后,满意地挥了挥手,接着转身像是来时一样离去。 ...... 然而漆黑的裂口并未就此消散。 几片花瓣落下,一个白发的魔术师从裂口中踏出,观察着周围。 “.......没想到会追到这里啊。外来的客人们还真是心急,只是看着不好吗?” 摇了摇头之后,魔术师关闭了迷宫中的两个裂口。 “不过自己也参与进来的话,貌似也很有趣啊。” 随后化成花瓣消散。 正文 122. 狗? , 管制室中。 “诶?没人找到吗?” 在得知没有任何人找到“成吉思汗”之后,住在阿尼姆斯菲亚房间对面的职员也顾不上羞耻与否了。 “说起来,「成吉思汗」究竟长什么样子也没人知道吧?” 藤丸立香发出了疑问。 “这........” 职员小姐的言语又卡顿了起来。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成吉思汗」的真身究竟是什么样子,而是在于全迦勒底也没能找到一个陌生人吧。” 玛修在一旁补充道。 “一起帮忙的芙芙也说,没有其他的存在了。” “芙~芙!” 站在玛修肩上诡异的白色小兽点了点头。 看起来玛修和藤丸立香能够和它进行正常的交流。 只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完全搞不明白其中的方式。 迦勒底中也只有玛修与藤丸立香能和芙芙稍微亲近些。 “不如说,「成吉思汗」真的存在吗?” 少女满脸怀疑地说着。 “存在的!它确实存在!直到今天早上还在的!只是突然走丢了....而已。” 职员小姐坚定地确认着「成吉思汗」的存在性,只不过越是往下说,她的底气就越不足。 “走丢了?” 藤丸立香眼中的怀疑更盛。 “嗯,时间也不早了。虽然没有找到,但也麻烦大家了,这之后就交给我继续来处理吧。”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遣散了聚集在管制室内的员工们,也打断了想要继续提出疑问的少女。 “好了,立香,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和saber进行模拟战斗训练吗?” “欸———。” 少女不满地拉长了声调。 “欸也没有用,好了,快回去吧。” “aye aye, sir.” 与前一次不同,藤丸立香这一次的回应有气无力。 “记得不要熬夜,早点休息。” “是是,所长~~~” 少女没有回头,不耐烦地摆摆手以视回应。 踏出管制室之后,藤丸立香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靠在了门旁的墙壁上。 “唉。” “怎么了,前辈?” 玛修看到藤丸立香停下脚步后,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 “是因为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吗?” “.......可能是吧。” 双手拍扶墙壁,藤丸立香重新站立在走廊中。 玛修连忙跟上了她的步伐。 “有些时候总感觉所长像老妈子一样啊。”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吗?” 听闻藤丸立香的话语之后,玛修开始回想起了近些天来阿尼姆斯菲亚的所作所为。 虽然在自家前辈的主动挑拨下两个人总是会做出一些过火的姿势,但阿尼姆斯菲亚始终把握着分寸。 自从观察到这一点之后玛修就放心不少。 “....与其说老妈子,阿尼姆斯菲亚和前辈你的关系更像是融洽的朋友吧?” “朋友可不会关心我的作息问题。” “毕竟他姑且算是长辈呢.....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现在也担任着前辈的魔术教师这一身份吧,关心一下前辈的作息也是正常的。” 少女前进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前辈?” “是啊!玛修!这才是问题吧!” “欸....?什么问题?” 玛修看着像是恍然大悟的藤丸立香一头雾水。 “所长他一直都把自己当作我的长辈了吧!这种点到为止的距离感.......这就是问题啊!” 阿尼姆斯菲亚与罗曼融洽交谈的场景浮现在了玛修的眼前。 在她的印象中,阿尼姆斯菲亚始终是能和罗曼医生划上等号的存在。 “难道阿尼姆斯菲亚先生他不算是长辈吗...?” “当然不算了啊!玛修!” 藤丸立香紧握右拳,抬到胸前,双目凝视着遥远的虚空。 “即便他真的是,我也要把所长的辈分拉下来!” “咦......为什么?” 玛修疑惑地问向了自己作为人类的前辈。 难不成作为,不会允许有他人成为自己的长辈吗? 藤丸立香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之前高涨的气势全部消失,默默地握住了仍然悬挂在她胸前,已经失去生命的水银之星。 那是阿尼姆斯菲亚赠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因为.....我喜欢所长。” ...... 玛修总觉得自己的双耳捕捉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前辈....?您刚刚有说什么吗?” “玛修,我说我喜欢所长哦,所以一定不能让他成为我的长辈。” ....... “欸—————!!??!!” 玛修的大脑不幸地宕机了。 ************************** 目送着玛修与藤丸立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转身看向了自己身旁的职员。 焦急的姿态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担心显然不是假的。 不管所谓的“成吉思汗”究竟是不是英灵,想必一定是确切的存在着。 而且还对她颇为重要吧。 “走吧,我们再去找找。” 职员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真的吗?” “总不能让‘成吉思汗’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失踪吧,有些谜团可以放过,但有些可不行。”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同时转头盯着罗曼。 “而且罗曼医生也会一起来的,对吧?” 这次罗曼并没有推脱,脸上也没有被强迫的神情。 “当然,请务必让我帮忙。” “那还等什么,走吧。” 阿尼姆斯菲亚摆了摆头,示意前进。 ******************** 就在阿尼姆斯菲亚与罗曼以为要就这么耗费一整夜,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起该怎么安慰找不到“成吉思汗”的职员时。 成功的果实就像是精准的制导导弹一样准确的命中在了他们的头上。 只是刚刚走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迦勒底食堂的门口前,摇头晃脑地从食堂中走出的小小身影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像是法国遭遇过的caster一样外凸的双眼,满是深深沟壑皱纹的面孔,灰黑的脸色与嘴角微微淌下的口水都表明不能仅凭体型来预估对方的实力。 “这是......“ 阿尼姆斯菲亚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狗?“ “我想是的,所长,还是一只巴哥犬.“ ....... “成吉思汗!“ 终于找到目标的职员小姐惊喜的扑了上去,与凶神恶煞的巴哥犬“成吉思汗“拥抱在了一起. 正文 123. 陪伴 , 外凸但却不失神采的双眼,满是深深沟壑皱纹的面孔,灰黑的脸色平添了几分威严。 只是嘴角处微微淌出的一丝口水减少了对于对方智力的印象分。 但也增加了不少文明之外的、野蛮的气势。 阿尼姆斯菲亚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 虽然他有预想过“成吉思汗”的真身可能会不尽如人意,但现实也未免太不尽如人意了些。 “所以......那是条狗?” “我恐怕是的,所长。” 罗曼医生看着与职员小姐怀中的“成吉思汗”仔细端详着,接着说道: “而且还是一只巴哥犬。”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迦勒底职员的身边。 “所以,‘成吉思汗’其实是你的宠物吗?” 沉浸在与宠物重逢的喜悦中的职员小姐像是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定在原地。 接着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 “.....是。” “看起来不光是我,其他人也都不知道的样子。” 阿尼姆斯菲亚扭头看了看罗曼。 罗曼诚实地摊开双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是。” 像是恶作剧时被老师抓到现行的学生一样,怀抱着“成吉思汗”,职员小姐将自己的头紧紧地低着。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职员怀中没有丝毫畏惧、一直盯着他的巴哥犬好奇地问道: “我很好奇它是从什么时候来到的迦勒底。” “.....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我入职不久后,就在走廊里碰到了这孩子。” “你入职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前了吧?” 罗曼补充道。 “.....确实是这样。” “所以你自入职之后,就一直在迦勒底中养着一条狗,而且还维持了两年没有暴露吗?” 阿尼姆斯菲亚意味深长的说道。 “到现在,您要怎么惩罚我都无所谓,所长。但至少这孩子!这孩子能留下来吗?” 就像是即将受刑的囚犯一样。 “所长,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好吧...” 一旁的罗曼也为之开脱。 “不是,别把我搞得像是什么反派一样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处罚啊!” “难道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您不会处罚我吗?” 职员小姐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来。 “当然不会了啊。”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郁闷地说道。 “我还正想问你为什么一直以来都要瞒着大家呢,难不成是前任的所长不允许迦勒底中养宠物吗?” 罗曼回想着迦勒底前两任所长发布的指示。 “说实话的话,迦勒底根本就没有有关于宠物之类的规定。倒是有对实验动物的管理规则。” “那么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所有人?” “.....不,如果您前任的奥尔加玛丽所长的话,一定不会允许迦勒底的员工私自养宠物的吧。” 抱着“成吉思汗”的职员顿了顿说道。 往日奥尔加玛丽颐指气使的样子仿佛有浮现在了罗曼的眼前。 “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的样子.....” “是吧,罗曼医生。” 罗曼与职员一齐点了点头。 “不是,即便是前任所长再怎么样,现在也该是我做决定了吧。我像是那种会把能够自由独立思考的生命扔在冰天雪地里任其自生自灭的人吗?” 阿尼姆斯菲亚长吁一口气,接着说道: “嘛,总之你没有必要过多的担心这个,就放心的养着它吧......仔细一看还真是有些丑啊,这家伙。” “欸————?难道不是可爱吗!” 看起来软弱的职员小姐,却在某方面格外的强硬。 “......可爱,当然可爱了。用现在流行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丑萌吧。” “所长,丑萌已经不流行了。” 罗曼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耳畔补充道。 “你闭嘴!” 总之阿尼姆斯菲亚最后颇费一番口舌,才最终让职员相信自己真的觉得“成吉思汗”可爱。 职员心满意足地抱着“成吉思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送走职员后阿尼姆斯菲亚看着杂乱不堪的食堂,略有所思。 “罗曼医生。” “怎么了,所长?” “你觉不觉得食堂和咱们之前来的时候比起来更乱了。” 罗曼粗略的扫视了一遍食堂之后,点了点头。 “而且‘成吉思汗’是从食堂中走出来的,对吧?” 罗曼又点了点头。 “那么之前检查食堂的人是谁呢?” 阿尼姆斯菲亚从绷带缝隙中露出的目光刺向了罗曼。 “......” 沉默中,罗曼伸手指了指阿尼姆斯菲亚,接着又指了指自己。 “如果说其他人或许还有遗漏的风险,可如果是我和你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并没有说完。 “那个时候的食堂除了所长你和我外绝对没有任何东西了,我可以确定。” “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成吉思汗’最终是从食堂中走出的,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有没有可能是它之前在别的地方,在我们走了之后它才进入的食堂?” “如果是那样的话,早就被其他人发现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否认道。 “这么说的话,‘成吉思汗’即在食堂中,又不在食堂中......” 罗曼伸手抵住下颌,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难不成————?!” 他想起了自己中午所遭遇的事。 “罗曼医生,我其实有在思考你中午的话是不是真的,你确实说自己进入了一片迷宫对吧?” “没错!我绝对不可能出现幻觉的!” “那么我们来核对一下,你在所谓的‘迷宫’中大概待了有多久?” 罗曼一边回想一边伸手搓揉起了自己的头发,有些苦恼地说道: “我也不记得在那片迷宫中究竟待了多久了......” “连大概的推测也没有吗?” “没有。” 在得到回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开始了他的推断: “假设迷宫真的存在的话,应该是内外的时间流速不等了。不亲自进去的话还真是不好判断啊。” “但那片迷宫中的环境就像是不在迦勒底一样,这点我记得很清楚。” 阿尼姆斯菲亚将目光放到了食堂中杂乱堆放的碗与盘上。 “总之,应该是和这些空碗脱不了干系。为了防止还有人误入,就麻烦你连夜将这些全部收拾了吧。dr.罗曼。” 说罢,阿尼姆斯菲亚就起身准备离开食堂。 “我自己一个人吗?这些东西?一整夜?!” “很遗憾,医生,虽然我也很想帮你,但我做不到。” 阿尼姆斯菲亚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身体,以示无法使用双手。 “就当作是自己长睡五天之后的热身吧,医生。” 传入罗曼耳中的声音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远去而消失不见,只留下罗曼与一地碗盘面面相觑。 入夜的迦勒底中显得格外安静。 想必即便是有夜间的值班人员,也不会发出过多的响动吧。 在外界的人类全部灭绝,连历史都开始燃烧起来,货真价实的末日中。 位于南极的迦勒底迎来了难能可贵的,虚假的安宁。 纵使每个人都知道末日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仍然悬在头顶,但却没人能够拒绝这份短暂的安宁。 在宁静中,罗曼独自一人整理着迦勒底的食堂。 只有他是不是弯腰的呼吸与碗盘瓷器轻微的碰撞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中。 “哦呀哦呀,这不是罗玛尼吗?” 略微带着些揶揄的问好打破了食堂中的宁静。 不用回头,罗曼也知道是谁。 “这么晚了,没想到我们的天才也会来这种地方啊。” 不过他还是起身转向了来者。 浑身散发着成熟女性魅力的达芬奇倚在食堂的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曼。 所谓蒙娜丽莎的微笑,就是这样吧。 倘若不是知道对方的真面目,恐怕罗曼早就沦陷了。 “因为新所长说有个可怜的医生刚刚醒来就要在食堂里花一晚上做清理工作,所以我才来的。” “既然知道,还不快来帮忙。” 罗曼没好气地说道。 “而且你以为是谁才害的我睡了整整五天啊。” 达芬奇走到了罗曼的身边,一边收拾一边用浮夸的语气说道: “说起来还我还不知道呢,究竟是谁啊?真是过分啊!” “快给我道歉啊!” “欸,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唉。算了,随你便了。” 罗曼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让那位天才道歉。 不过,达芬奇能来和他一起整理食堂,就已经就算是她的道歉了吧。 ..... “谢谢。” 终于将食堂中的碗盘全部收拾好之后,罗曼突然对着达芬奇说道。 “感谢我让你睡了五天吗?” “不是那个啊!是说你肯帮我一起收拾啊!话说你刚才承认了是你把我药倒的了吧!” 罗曼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达芬奇一句话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那么细枝末节的事就不要深究了嘛,而且就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把什么都做了也太悲惨了,而且指不定迦勒底的医生就又进入什么神秘的迷宫里了。” “所以我才感谢你的。” 罗曼与达芬奇一齐走出了已经整理完毕的食堂。 “不说那些,作为劳动之后的消遣,要去喝杯茶吗?” “求之不得。” 两人的话音渐渐远去。 正文 124. 夜袭那个迦勒底人 , 找到“成吉思汗”的第二天早上,阿尼姆斯菲亚就宣布了迦勒底新行通过的宠物法案。 任何职员豢养的宠物从此之后都会被赋予迦勒底名誉成员的身份。 这也是他来到迦勒底之后所做的第一项改变。 芙芙与成吉思汗也荣为了第一批正式获得名誉迦勒底成员身份的宠物。 “如果未来的迦勒底恢复了原先的编制,每人都养一个乃至更多的宠物的话,该怎么办?” 罗曼的疑问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现在没有问题就好了,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人操心好了。” “不,如果人理修复成功的话,这个问题就会变成第一件要处理的事吧.........” “至少现在没有问题我就很满意了,罗曼。” 阿尼姆斯菲亚毫不负责任地撂下话离开了。 “唉.....” 罗曼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比起之前的奥尔加玛丽来说,阿尼姆斯菲亚看上去游刃有余的多,给人的感觉也更加可靠。 但奥尔加玛丽也对迦勒底中的具体事物更上心的多。 而不是像阿尼姆斯菲亚这样的甩手掌柜。 想必之后的迦勒底还会有不少的麻烦要处理。 ...... 不过也与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罗曼已经决定了,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就从迦勒底辞职,去好好享受一番作为人的生活。 未来的事,还是交给未来的人吧。 人理烧毁就将是他这个老古董为人类所操心的最后一件事了。 ********* 几天之后,迦勒底中没有人继续失踪,也没有继续出现关于迷宫的目击报告。 看上去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藤丸立香藏在迦勒底走廊的拐角处,探出脑袋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前.....前辈,这样真的好吗?” “嘘,玛修,不要出声,所长这个时间段还能听到外面在干什么,会打草惊蛇的!” 少女压低声音,将玛修的头按回了拐角之后。 接着她掏出了一本笔记,开始翻阅了起来。 “前辈,这不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东西吗?” 玛修依稀记得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札就与自己御主手中笔记本一般无二。 “哦,这个啊,这个是所长送给我的,和他的那个是同款哦。” 藤丸立香晃了晃手中的书本,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 “毕竟前辈也算是他的学生啊。” 在魔术界,作为老师,给学生件礼物什么的也很正常。 只要不是名为azoth的短剑的话———————— “所长这几天来平均每天都是在二十三点左右回到房间,但等到所长的房间真正的彻底安静下来时,传出平稳地呼吸声时,往往已经在十分钟之后。 藤丸立香一边看着笔记一边总结道。 “前辈你这几天的晚上究竟在干些什么啊.....” “很明显吧,观察所长。” 少女将笔记本毫不遮掩的张开给玛修观看。 上面不仅密密麻麻地记载着阿尼姆斯菲亚这个星期来一天从早到晚的行动,甚至还精确到了秒。 与阿尼姆斯菲亚本人的手札相比起来是另一种的难以理解。 藤丸立香抬头看了看迦勒底墙上的时钟,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最终在笔记上补充道: “23点09分49秒,所长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步幅中等,情绪放松。” 玛修不由自主地想着。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前辈变成了一个追踪狂。 “为什么前辈要观察所长?” “嗯,当然是为了摸清所长的作息规律。” “那为什么要前辈要摸清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作息规律啊.....” “啪”的一声,藤丸立香突然合上了手中的笔记。 “前辈?” “玛修,我这几天来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啊。” 玛修看着藤丸立香一副计划成竹于胸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猜想。 再结合前几日前辈的爆炸性发言—————— “明天所长就可以拆除绷带与石膏并安装义肢了,我如果想要夜袭他的话,今天晚上就是所长行动不便的最后机会了。“ 果然是夜袭啊! “前辈.....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你在说些什么,玛修。想让所长意识到我的魅力,这不是绝佳的机会吗?” “我觉得即便前辈你不这么做,所长也应该已经认识到你的魅力了吧....” “不,玛修,仅仅是认识到我的魅力可还不够,所长完全就是把我当小孩子看了,即便我再怎么有魅力也不会动心吧。” 藤丸立香说着,松开了自己的侧马尾,任由橙红色的短发披在自己的肩上。 接着重新检查了一遍时间。 23点15分31秒。 “好!计划开始!” ********* 阿尼姆斯菲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缓缓关上的房门将昏暗的房间与明亮的走廊相分割。 “哈———。” 长叹一口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即便是他基本将琐事都全权交给了罗曼负责,阿尼姆斯菲亚要处理的事物也仍然相当繁多。 雷夫的炸弹带给迦勒底的影响远非人员损失一词就能概括的。 迦勒底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日常机能。 也难怪他会如此笃信迦勒底没有能力反扑盖提亚的人理烧毁计划了。 房间中的杂乱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 除却床铺外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可阿尼姆斯菲亚没动力也没能力去整理自己的房间。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无法自己独立打开房间中的灯光。 所幸,明天阿尼姆斯菲亚就可以拆除绷带与石膏,就算义肢安装的并不顺利,他也依旧能恢复一只手的行动力。 右手无法使用的日子属实是煎熬。 阿尼姆斯菲亚在坚持了一个多星期之后,也堪堪达到了极限。 可别想歪了,戴着黄色眼镜的坏家伙们。 不过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恢复了行动力,恐怕他的房间也不会有什么改观。 阿尼姆斯菲亚不会用多余的精力去做整理自己的房间这样没有意义的事。 就算他的房间整洁地就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尼姆斯菲亚也早习惯了黑暗的环境。 纵使双眼不能视物,也还有双耳的存在。 他合上双眼,静静聆听着迦勒底外隐约传进的风雪声。 以期望于能够尽快地入睡,进入梦境中。 纵使双耳无法聆听,也还有触感嗅觉与味觉的存在。 哪怕五感尽失........阿尼姆斯菲亚也还有着无羁、自由的思想。 阿尼姆斯菲亚早就习惯了,真正的黑暗。 梦境缓缓吞没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意识。 ...... “欢迎来到伽蓝之堂事务所~” 一进这件名不见经传的小房间中,他就收到了欢迎。 欢迎他的对象是位足以被称得上“美人”的女士。 难以想象这样的丽人会是那位老者的熟识。 橙红色的长发被束作干练的马尾垂在脑后,穿着颇有女白领风格的白色衬衫在前胸的开叉意外的胆大。 橙色的指甲油,橙色的耳钉,橙色的项链。 办公桌一角上随意摆放的提包与她手边仍然冒着热气的马克杯也都是橙色。 房间门庞的衣架上也挂着一件橙色的女士大衣。 想来也是面前这位的。 橙色的人。 这是的主人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 “我说,初次见面就毫不掩饰的打量对方多少有些不礼貌吧?” 略带着些调戏的意味,她将自己胸前衬衫的开叉微微往下拉了拉。 阿尼姆斯菲亚的视线不经被对方的动作所吸引,随后他脸色一红,不动声色的移走了目光。 但似乎,为时已晚。 “呵呵呵,意外的纯情呢,小子。” “您就是苍崎橙子小姐吧?” “嗯,没错。” 苍崎橙子从办公桌前站起,倚靠在身后的落地窗前,优雅地取出一支香烟。 落日的余晖就像是一层赤红色的薄纱映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老家伙的学生吧。他和我联络过了,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来求我。” 打火机的声响传来,苍崎橙子深吸一口香烟,随后吐出。 烟雾萦绕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 “究竟是多么优秀的学生才能让他这么中意呢?” 苍崎橙子缓缓地走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目光透过镜片,注视着他。 “不过,你的问题我也大概了解了。” “您有办法吗?” “你和你的老师应该是奔着我的人偶躯体来的吧?” “正是那样。” “嗯,换个躯体大概能解决你的问题,但——————” “但.....?” “想让我为你定制一副躯壳可没那么容易,就算是加上那个老家伙的面子,价格可也不菲呢。”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苦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我可没多少钱啊,苍崎小姐。” 那位老人让他来这里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说道自己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他只需要人到哪里就好了。 有关于钱的话题可以一分都没提到。 早知如此阿尼姆斯菲亚就该把老人儿子中二时写的小说原本偷出来。 那个人一有空就会拿出那本小说读读。 还会分享给他的学生们听。 当事人偶尔来学校中看望老人时经常会被当面公开处刑。 ...... “嗯,毕竟你的老师是这么评价你的啊。” “........” “嘛嘛,不要灰心,这在那个老家伙那里已经算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苍崎橙子拍了拍阿尼姆斯菲亚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也算好吗?” “多少还有个褒义的修辞不是吗?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他眼里恐怕都不合格吧。” “那我还真是幸运。” “正是那样,我才答应他,让你留在做工来抵消人偶的花费。” “嗯?” 阿尼姆斯菲亚对此表示毫不知情。 “从早到晚随叫随到,全年无休,连着干一年哦。加油,我看好你。” “这...?” “没有工资喔,小子。” 将手中的香烟捻入烟灰缸中熄灭,苍崎橙子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耳边。 “欢迎来到伽蓝之堂~” 独属于女性的美好气息洄游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鼻腔中。 橙红色的长发刺激下,他的脸庞有些痒。 ..... 有些痒。 身体还有些重.... ....... 有点重....?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橙红色的散发。 “橙子....小姐?” 还没能从梦境中完全恢复意识的他下意识的念着。 接着回到大脑中的思维否定了阿尼姆斯菲亚下意识的猜想。 被紧致胶体包裹着的酮体展现出了曼妙的曲线,略微散乱的短发下是一张孩童般动人的面容。 “....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还在梦中。 可趴在他身上平稳呼吸着的少女却做不了假。 微微上扬的嘴角表明她正在美梦当中。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立香睡在了自己的身上? 阿尼姆斯菲亚无从得知。 但少女的这身打扮实在是让人把持不住啊!!! 正文 125. 长夜 ,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在自己身上熟睡的藤丸立香,有些摸不着头脑。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本该在自己房间中的少女来到了他的床上? 从少女口中微微呼出的空气不断的冲击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脸庞与理智。 而立香那一头散发着清新气息的橙色短发也毫不顾忌的躺在了阿尼姆斯菲的脖颈间。 独属于妙龄少女的窈窕曲线也在彰显身材的胶质紧身衣下更具有诱惑力。 只是,对于见多识广的阿尼姆斯菲亚来说,这样的场景他简直完全无....................法拒绝! 藤丸立香身上现在的这一身黑色胶衣完美的契合了阿尼姆斯菲亚的xp系统。 是从恰赫季斯城的那时候起就开始留意起了他的喜好吗? 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也只能做出这个推测。 要想理解发生了什么,还需要将时间稍稍往前倒推十分钟。 ...... 藤丸立香来回看了看时钟,最后确认了时间。 23点15分31秒。 “好,计划开始!” “前辈....居然还有计划的吗?” “当然了,玛修。我可是为这一天策划许久了。” 藤丸立香自信满满地拍着自己膨起的胸脯。 “一定会成功的!” “是吗.........” 玛修却只觉得天像塌下来了一样。 事实上从那天少女毫不掩饰地宣泄着自己心意的时候,玛修的世界末日就已经来到了。 第一次有了可以放心将自己托付给她的御主,也第一次有了可靠强大的所长。 两件令人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 而这两份又理应带来更多的欢乐。 最后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样幸福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过,玛修仅仅过了一夜便想通了。 如果前辈遇到了真心喜欢的那个人的话,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呢? 玛修因此决定为藤丸立香的感情应援。 只要前辈能得到幸福的话,她也就幸福了。 更不要说对象是经过一个特异点的考验,已经取得迦勒底所有人信任的阿尼姆斯菲亚了。 除了有时会像医生这一点以外,玛修也找不到什么他的缺点。 如果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那她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玛修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藤丸立香解开发辫,接着松开了制服的纽扣。 没什么遗憾————————才怪啊! 虽然决定为自己的御主应援,玛修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前辈就这么轻易的献身。 “玛修,这些就交给你了。” 藤丸立香将自己褪下的制服叠好,悉数交给玛修。 玛修接过少女的衣物之后,微微地攥紧了手中的布料。 “前辈.....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去吗?” “当然了玛修,我都说了吧,今天是所长不能反抗的最后一天了。” 接着藤丸立香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胶质紧身衣。 “这也是为了这一天特意准备的。” “说起来,前辈的这身打扮是?” “啊,这个吗?” 藤丸立香带上了皮质的手套,用右手稍稍拈起紧贴在自己锁骨处的胶衣,对着玛修挺了挺自己鼓起的胸口。 玛修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 “.....没错。” “很有魅力吧!这好像是所长喜欢的风格呢,我这几天就通宵做了出来。” “欸?是前辈做的吗?” 藤丸立香骄傲的点了点头。 玛修不敢置信地仔细打量着藤丸立香身上严丝合缝,像是另一层皮肤一样覆盖着窈窕身躯的紧身衣。 那明显不是布料,而是某种像是塑料或皮革之类的材质。 这样的衣物居然是藤丸立香一个人制作的吗? “完成度很高吧?” “完成度是很高没错......前辈是怎么做到的?” “嗯,其实就是拿魔力罩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让魔力具现化就好了。之前所长有在我的面前拿来用过作战,不过我这个只是学个样子而已,完全没有所长的那么好用。” 藤丸立香一边检查着自己的衣物,一边继续解释着。“难点的话其实主要在如何让魔力真的变成固体,形成稳定的衣物呢。” “所以前辈这几天晚上就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玛修逐渐意识到阿尼姆斯菲亚前几日对自家前辈的提醒并不是无的放矢。 看样子阿尼姆斯菲亚是通过白天的相处意识到了藤丸立香并没有好好休息。 只不过他对于少女究竟在忙活些什么恐怕还不太清楚吧。 如果知道的话,以阿尼姆斯菲亚的为人定然不会就这么安然入睡。 “嗯,是那样,不过完全没有答案呢。” “诶?完全没有答案吗?” “嗯。” 藤丸立香诚实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直到昨天我问了所长之后他是怎么做的才意识到,这身打扮就算不能形成稳定的衣物也无所谓吧?反正只要我一直这么维持着就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的答案是他也始终并未让魔力形成稳定的固体,只是操纵着魔力紧贴着对方的身躯罢了。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稍微掀开手套,露出了手背上的三划令咒。 “玛修,我以令咒命令你,待在所长的房间门外,不要让连自己在内的任何一个人进去!” 这是她今晚带玛修来最大的一个原因。 如果让包括玛修自己在内的其他人打搅了今天晚上这最后的机会的话,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而此时的玛修还沉浸在问题的思考中。 “如果前辈现在身上的只是单纯的魔力,而非稳定存在的固体的话——————,” 玛修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衣物。 迦勒底的白色制服,连同少女的黑色裤袜与粉白色的bra都在她的手上。 ........ “前辈现在不就相当于naked吗!!!” 终于反应过来的玛修转身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紧闭的房门。 就在刚刚藤丸立香才蹑手蹑脚的用魔术潜入进去。 而她却立在房间的门前一步也无法前进。 ...... 藤丸立香潜藏在黑暗的房间之中,一步步的靠近着阿尼姆斯菲亚。 房间主人在床上的平稳呼吸清晰可闻。 四周都弥漫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味道。 “还真是乱啊...所长的房间。” 藤丸立香低声自言自语着。 她最终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此时的阿尼姆斯菲亚还在梦境中徘徊。 “嘿嘿嘿,你也会有这么不设防的时候吗?所~长~” 藤丸立香正笑着,忽然停了下来,谨慎地注视着房间的一角。 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的幻术伎俩她可没少见,难保他现在不会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中。 等待半晌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少女这才安心地趴在了床上。 顺势还攀上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 “还没有醒吗?” 藤丸立香从侧方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安稳的睡颜。 ..... 也未免过于安详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的表情安详到足以放在棺材中去,直接举行葬礼。 安详到让人不想打扰他的沉眠。 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谨慎的人会如此的放松。 就这么信任迦勒底的他们吗? .... 藤丸立香趴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口之上。 这次,就先放过你吧。 *****************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少女身上黑色的紧致胶衣,眼中闪过一丝煎熬。 这小姑娘大概是早有预谋。 连自己的弱点都把控这么好。 看这架势是打算来夜袭他的吧...... 也像是她的作风呢。 但为什么夜袭的一方会自己先睡着啊! 阿尼姆斯菲亚很不解。 接着让他更不解的事发生了。 少女身上的胶衣逐渐化作了片片黑色的光斑消散。 露出了其下的洁白皮肤。 正文 126. 就算是身为所长也要召唤从者 , 什么样的情况才算的上煎熬呢? 当一个人在深夜从梦中醒来,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趴着一个穿着性感的美少女,是否算作煎熬呢? 或许对一般人来说是福利吧。 但对于双手不能行动的阿尼姆斯菲亚来说显然是无比的煎熬。 万不说他要压抑着自己做些什么的欲望——————————,即使是阿尼姆斯菲亚压抑不住,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才是最糟糕的。 藤丸立香柔软的躯体就在他的身上,不断地冲击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理性。 事情还能再糟些吗? 现实告诉了阿尼姆斯菲亚答案。 当然能。 少女身上仅有的一层胶质衣物,缓缓地化作了黑色的光斑消散。 在阿尼姆斯菲亚目瞪口呆地看着,藤丸立香洁白的肌肤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 “这是.....魔术?” 阿尼姆斯菲亚对这套伎俩简直熟悉地不能再熟悉,这正是他亲手交给立香的魔术。 藤丸立香就在昨天还问过阿尼姆斯菲亚有关于土星魔术的问题。 “所长是怎么让魔力变成实体的?” “你是说土星魔术的拘束吗?那完全不是什么实体,只是操控魔力让它看起来像是实体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这么回答了藤丸立香。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一天之内就会被藤丸立香用在自己的身上。 而现在,他尝到了恶果。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就算是想将被子拉起盖在藤丸立香的身上也做不到。 少女的美好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下一览无余。 ............... 阿尼姆斯菲亚的房间中,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 只余下他本人与藤丸立香的呼吸声彼此起伏。 最后重叠在了一起。 墙边莹莹地发着黯淡蓝光的夜灯些许地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三千七百八十二。” “三千七百八十三。” “三千七百八十四。” 趴在阿尼姆斯菲亚身上的藤丸立香忽然扭扭自己的脖子,换了个姿势,侧向另外一个方向,继续安睡。 可恶。 又要重新数了。 然而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无奈到开始数起了少女的橙红色头发究竟有多少根,他也还是没办法入睡。 这么刺激的场景下根本没办法入睡啊!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乱瞟,可他的双眼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一些关键的部位看去。 越看的清楚越不能移开。 还真是意外的有料啊,这小姑娘。 明天该怎么向立香道歉呢? 干脆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而且真要说办法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 阿尼姆斯菲亚完全可以也用魔力将少女的身躯包裹起来,但心中的邪恶却不断地阻止着他这么做。 良知与欲望不断地在他的思维中交战,最后还是欲望获得了胜利。 啊,人类还是毁灭好了。 所幸,这样的场景也并未持续很久。 “唔.....” 藤丸立香皱着眉,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翻下去的同时还把被子也一起卷走,睡在了他的旁边。 看起来就算是身体素质堪比英灵的少女,也还是会冷。 阿尼姆斯菲亚长吁一口气,带着些如释重负,也带着些遗憾。 接着他从床上起身,在夜灯地指引下走向了房间一角的沙发。 坐在沙发上,阿尼姆斯菲亚深呼吸了几次,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终于再次入睡。 ***************** 玛修一手环抱着自家御主的衣物,一边紧紧地扒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房门前,细细聆听着其中的一举一动。 自藤丸立香进去之后,玛修就守在这里听了一夜。 奇怪的是阿尼姆斯菲亚的房间中安静的出奇。 清早从自己房间中出来的职员小姐见怪不怪的看着这一幕。 现在就算是特异点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房间里她也感觉不是那么的奇怪。 职员忽视了进行着疑似痴汉动作的玛修,打着哈欠走向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的休整,迦勒底的所有人也都差不多准备好去了迎接下个特异点的挑战。 今天也是迦勒底现任所长————阿尼姆斯菲亚预定进行英灵召唤的日子。 不过看样子当事人现在还在休息中。 玛修的耳中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逐渐靠近,玛修连忙远离了房门。 房门被从内自动开启,出现在门后的赫然是阿尼姆斯菲亚。 “啊,早上好,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真是偶遇啊。” 玛修装作一副路过的样子微笑地打着招呼,但好奇地目光却止不住地绕过阿尼姆斯菲亚向他身后的房间探去。 阿尼姆斯菲亚打量了打量玛修手中的衣物、眼镜后干涩的双眼与隐隐浮现的黑眼圈。 “唉,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吗?” “.....是....” 眼见谎言被戳穿,玛修也只好低下头承认。 “既然一直都在的话,就进来阻止她啊,至少也要让她穿上衣服啊,真的是.....” 阿尼姆斯菲亚苦恼地说着。 “那前辈和所长——————” “什么都没发生,放心吧。说起来你为什么一直守在门外,进去吧,立香的衣服也在你手里吧。” 阿尼姆斯菲亚走出房门,对着玛修示意道。 “不.....我被前辈下了令咒,被命令不准进入所长的房间。” “啊.....那孩子真的是....不要在这种地方算无遗策啊。”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玛修的身后,轻轻地靠了一下。 失去重心的玛修踉跄着走进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房间。 “这样就不算是你主动进入了吧,快把立香叫醒然后给她穿上衣服。我就先去找医生和达芬奇了。” 阿尼姆斯菲亚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啊,是!所长!非常感谢!” 身后有礼貌的玛修还在不断地道谢着。 ********* “所以真的只需要用魔力操纵的义肢吗?以我的天才技术,可以把义肢做的与所长你自己真正的手毫无区别哦。” 达芬奇似乎还是不能接受阿尼姆斯菲亚情愿抛弃自己的高端义肢,转而选择只是用魔力引动,只能做到简单机械运动的原始产品。 “罗曼应该清楚吧,我的神经状态与灵魂现在根本没办法使用与大脑直接相连的义肢。这对我来说反而是作用最大的。”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罗曼。 罗曼沉默地点了点头。 “嗯,那就没办法了。” 达芬奇一边拆卸着阿尼姆斯菲亚右手上的石膏,一边无奈地说着。 “说起来真的要今天就召唤英灵吗?” “嗯,难道不可以吗?” “也不是那样了,可以到是可以,可所长你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达芬奇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或许是吧,毕竟我对自己究竟能召唤出怎样的英灵还是很期待的。” 会有人不期待吗? 阿尼姆斯菲亚觉得没有人会。 正文 更新二合一 , 光亮————————, 黑暗————————, 两种完全相反的颜色却同时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脑中。 没有空气也没有海水,他在地壳的缝隙间坠落。 周遭充斥着的除去泥土之外也就只有。 传递光的介质,形成天体的元素。 古人将大地与天体分割,单纯的认为地水风火四种元素构成了地球上的一切,而以太则是构成天空与星星的元素。 只不过在近现代的实验中却无法得以证明的存在。 寻常人或许会认为只不过是古人的谬误,但只有少数人才会得知,那是“空”。 实际上存在而理论上完全不存在的事物。 基于理论的科学能够认知到理论上存在而现实中不存在的“虚数”。 可惜,不存在理论上的“空”是科学怎样也无法发现的。 但阿尼姆斯菲亚更渴求的答案却是————那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 阿尼姆斯菲亚也无法反应过来。 光亮大概是被引爆的乌拉诺斯之枪吧。 那黑暗呢? 明明应该在一瞬间就得到的答案,在此时却迟迟未能浮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 几日的疲倦与氧气的稀缺同时作用在了他的大脑中。 像是在课堂上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要陷入睡眠,却还是止不住的失去了意识的学生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的头脑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再思考。 黑暗完全吞没了光芒。 阿尼姆斯菲亚在地层的“空”中坠落,任凭着地心引力拉扯着自己的身体。 可在失去参照物的黑暗中,坠落本身并无意义。 来自“空”的阻力最终让阿尼姆斯菲亚与引力间找到了平衡,不再加速。 可坠落也好,上升也罢。 没有参照物,匀速直线运动与静止就没有区别。阿尼姆斯菲亚进入了某种别样的“失重”状态。 阿尼姆斯菲亚在一片漆黑中,缓缓漂浮着。 就好像身处“太空”一样.........只是缺少了星光的存在。 没有对比物,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被无限的模糊——————就算不被模糊,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大概无法继续理解了吧。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老者诵念诗句的声音仿佛回荡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耳畔。 昔日求学时的景象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 午后的教室中,略显佝偻的老者背身在黑板上勾画着什么。 依稀能看出,当岁月在他的脸上刻蚀痕迹之前,老者也算是个英俊的绅士。 不过头顶上的毛发也像是来自不列颠的绅士一样无影无踪,连地中海都未能剩下。 春夏交际的阳光穿过古树叶片的空隙,落在教室中的地面与课桌上。 据说日语中有一个专门的名词来形容这种景象。 “暮年当在日落时燃烧、咆哮—————,” 呈阶梯状排列的半圆教室就像是古罗马的艺术剧场一般,从每一个座位都能俯视到站在中央处的讲师。 可偌大的教室中却只有阿尼姆斯菲亚这一个学生。 “怒斥,怒斥——————,” 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教室中,像是禅院中的木鱼声般令人平静。 “怒斥那光明的消亡。” 虽然老者的身形矮小、佝偻,还站立在教室的最低点。 但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心中,老者的形象却要比阶梯教室的最高点还要高得多。 比任何人都要高。 高到阿尼姆斯菲亚不敢过分的靠近那位老者,就算教室中空无一人,他也只会坐在距老者不远也不近的中排座位中。 如果所有的科学研究者都是站立在巨人的肩膀上的话,这位老者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巨人。 “出自狄兰·托马斯,这就是老师最喜欢的诗吗?” 老者在黑板上书写的身影微微停顿,随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最喜欢吗?如果说喜爱的话,毋庸置疑我是喜爱这首诗的。但要是说上‘最’,我这颗已经生锈的老脑袋可就没法确认了。” “老师的头脑要是算生锈的话,我大概就算是没有头脑了。不过确实,说到‘最’的话,恐怕没有人能给出绝对的答案吧。” 人讨厌的事物有很多,喜爱的事物也有很多。 仅是分类很简单,但想要排出次序的话,未免就要好好思考一番了。 “你也很清楚啊。” 老者转过身去,继续在黑板上演算着令人目眩的算式。 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先不求甚解的将板书誊抄在笔记中,等待私下空闲时再继续深思。 “但这首诗确实改变了我的一生,如果不去深刻体会这首诗的话,至少我绝对不会在这里。” 老者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演算,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学生说道: “那我还真是该感谢这首诗与狄兰·托马斯啊。” “能因为酗酒而丢掉自己的命,那小子也没比你强到哪去,只是碰巧写出了几首好诗而已。” 上世纪初就出生的人在老者的眼中居然只是一位小伙子吗。 “老师,您究竟多少岁了?” “那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是啊。” 这已经是阿尼姆斯菲亚不知第几次向老者问出这个问题,同样,老者也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对阿尼姆斯菲亚作出同样的回答。 “暮年之人虽知黑暗有理,” “他们的话语也不能再迸发闪电,” “可他们也不曾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阿尼姆斯菲亚念着诗歌的后几句,若有所悟。 “这说的大概就是老师您吧。” 老者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在黑板上不停的演算着,继续在口中诵念着诗句。 “善良的人翻腾在最后的浪潮中,高呼着辉煌,” “他们脆弱的善行曾在绿色的海湾里跳荡,” “怒斥,怒斥,” “怒斥那光明的消亡。” 怒斥,怒斥, 怒斥那光明的消亡。 阿尼姆斯菲亚漂浮在漆黑的“太空”中。 往日的回忆像是风中的残烛,在波动下消散。 身体传回的温度逐渐降低,残余的思维也终于要沉入黑暗。 ...... 点点星光击碎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长!” 熟悉的声音似乎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不同于恩师苍老的声音,这次更像是正值芳龄的少女。 “所.....!” 是谁?阿尼姆斯菲亚无法得到答案。 “所长!” .......立香? 呼唤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正是穿越深海、突破地壳,来到地层空隙的藤丸立香。 用魔术突破地壳的瞬间,迎接少女的就是半透明的魔力波。 足以将一切都化作乌有的‘空’的魔力。 多亏了乔尔乔斯的长枪,藤丸立香才从冲击下幸免于难。 但作为代价,乔尔乔斯的长枪也在瞬间破碎,化作了打破黑暗的点点星光。 虽然好奇于阿尼姆斯菲亚是怎么样幸存的,但藤丸立香现在更关心怎么把自家的所长救上来。 一抹橙红依稀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随后口中又一次传来的,温暖的触感。 阿尼姆斯菲亚的意识在此戛然而止。 *********** 等到他又一次喘着粗气惊醒时,已经能够重新看到法国的天空。 大气层外硕大的光环提醒着阿尼姆斯菲亚自己的处境。 在少女不算宽阔、甚至有些纤细的背上,隐约能够透过布料感受到皮肤的柔软。 独属于少女的美好气息萦绕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鼻前。 但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无暇感受这些,也顾不上羞耻于自己被一个少女背在身上。 仅剩的右臂骨折传来的疼痛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受伤时分泌的肾上腺素完全代谢之后,神经信号在大脑中重新占领了高地。 不过真要说忍耐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也能做到。 毕竟不忍耐又能怎么样呢。 “所长,醒了吗?” “啊,万幸,我还以为我不会再醒了。” “要感谢我喔。” “口头上的感谢怎么也不够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 沉默片刻,藤丸立香缓缓开口。 “用相信的心做到的。” 阿尼姆斯菲亚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 “没想到你真的学会了啊,还就这么用了出来,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虽然骨折的疼痛依旧十分清晰,但阿尼姆斯菲亚上下眼皮间的引力似乎更强烈些。 “那,所长————” “什么?” “现在可以教我魔术了吗?” “不教你也学会了吧?” “那就是答应咯?” ....... 藤丸立香预想中的回复并未传入她的耳中。 “所长?” 少女扭头看向了自己背后的阿尼姆斯菲亚。 此时的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在疲劳的攻击下忽视疼痛重新入眠了。 感受着背上平稳地呼吸,藤丸立香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怒斥,怒斥着那光明的消亡。 正文 127. 空降罗马随后成为从者这件事(5K) , “嗯....这样......再这样.....” 达芬奇组装上了机械义肢的最后一个齿轮。 “好,这样就全部完成了!” 原本阿尼姆斯菲亚给了她一份自己设计好的假肢图纸。 但在天才的强烈抗议下,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得不同意让达芬奇来改进自己的设计。 到最后剩下来的归属于阿尼姆斯菲亚自己的,也只剩下了义肢的核心部分—————— 以魔力的传递代替神经电信号的设计。 与其说是用来替代左臂的义肢,不如叫做看上去像是手的某种工具。 形象一点地说,本质上就是一个用魔力控制的夹子。 是为了使用“手”而制作出的“手”,功利性十足的工具。 手能做到的事,它可以做到,手做不到的事,它同样能做到。 但在达芬奇的眼中看来,阿尼姆斯菲亚几乎与现代义肢没什么区别的设计就显得十分简陋了。 “唔......” 阿尼姆斯菲亚尝试着用魔力启动了自己的左臂。 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从蒸汽朋克世界来的黄铜义肢运作了起来,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操纵来回活动着。 并非完全封死的外壳下裸露在外的齿轮不断转动,与外观上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的是,达芬奇改进后的义肢活动的就像是真正的肉体一样。 丝毫看不出内部是由机械零件驱动。 原本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预想中,他的义肢能像是挖掘机的铲子一样活动就算不错了。 现在居然能做到如此流畅的运动。 不得不佩服“天才”的制造水平。 “这还真是厉害啊。”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出声赞叹道。 “哼哼,我的改进可不止这些哦。虽然外观上还是秉承着所长你的设计风格,但内部已经完全不同了。” 达芬奇一边骄傲地说着,一边从自己工房的桌下搬出了一本厚度堪比牛津词典的书本。 “嘭——————” 砸在桌面上后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是.....?” “说明书喔,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你的义肢使用说明书。” 面上带着笑容,达芬奇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语。 允许天才达芬奇所以作出改进的后果来了—————————— 事到如今就算是身为原先设计者的阿尼姆斯菲亚也不清楚自己的假肢现在究竟有多少功能。 “唉......”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桌上厚厚地使用说明,用从石膏中解放出来的右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原本他的伤该静静疗养几个月的,不过在迦勒底强大的医疗条件与魔术作用下,只过了短短一周就基本恢复了战斗能力。 当然,心灵上的疲劳并非科技或魔术能够治愈的,这一点要注意。 “怎么了?难不成其实所长你对学习很不在行吗?” 罗曼凑上来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在苦恼又要花时间去记了..........毕竟我的老师曾经评价我是‘只有剽窃别人的东西还在点行’啊。” “.......学习是在剽窃别人的东西吗?” “仔细一想其实也是那么回事吧?除非你自己发现总结出什么东西来,不然学习不就是在从他人那里获取知识吗?只能变成一个个巨人的分身,连让什么人真正站在自己的肩膀上都做不到。”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无奈地说着。 像是达芬奇这样的天才,站在的并非是阿尼姆斯菲亚这样的人身上,而是牛顿,伽利略,法拉第........他们这些巨人的身上。 阿尼姆斯菲亚充其量也就只是个巨人的分身罢了。 “嘛,那么悲观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 达芬奇适时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与罗曼之间的交谈。 “我更好奇所长你身上的头发是从哪来的呢~~难不成是~~” 达芬奇突然从之前阿尼姆斯菲亚卸下的绷带上捻起一根橙红色的细发。 头发的主人不言而喻。 昨晚看到的画面又一次涌上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 糟糕,现在脸上没有绷带的遮挡,如果脸红得话就没法隐瞒了。 阿尼姆斯菲亚开始怀念起了在自己脸上盖了一周多的绷带。 他连忙去想些不相干的事,将少女的胴体扔出自己的脑海。 “我最近一直都和立香待在一起,身上沾些她的头发也很正常吧?” 阿尼姆斯菲亚含糊其辞。 “嘛,这倒是。” 一旁的医生点头附和着: “最近所长和藤丸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吧,就算抛去学习魔术的时间,平时她和所长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要比玛修还多了吧。” “哈哈,这不恰恰说明了我的气质随和,已经和迦勒底的大家打成一片了吗?” “只是和藤丸立香一个人吧?难不成所长你其实对藤丸————?” 罗曼一副吃惊的样子凑近了阿尼姆斯菲亚。 “看清楚,每次都是立香自己凑过来的,要说有想法也是她对我有想法吧?” 阿尼姆斯菲亚用左臂的义肢无情地推开了罗曼的脸。 不错,很好用。 “再说她那么年轻,就算是有想法也想不到我这个‘叔叔’头上吧。” 阿尼姆斯菲亚原本是这么想的,就算两人偶有亲密举动他也只当作是立香尺度过大的玩笑,不过经历过昨天的夜袭事件之后,他却一时间有些把不准了。 “说起来所长你来迦勒底之前在做什么?现在看起来不也还很年轻的样子吗?” 罗曼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问道。 至少从外表上来说,阿尼姆斯菲亚看上去并不像是个中年人。 但也难保魔术师们的年龄是不是由外表来断定的。 “二十四岁,是学生。” 阿尼姆斯菲亚回应道。 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回答。 “那不是根本不算老吗!” “和立香比的话,已经算是长辈了吧,跟玛修比起来就差的更远了。虽然最近很熟,但其实我们只认识不到一个月吧?我和立香她们之间的代沟实际上深不可测啊。” “我个人倒是觉得那些都不重要,所长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才最重要吧?” “我是怎么想的?居然是最重要的?” 阿尼姆斯菲亚失笑出声。 他居然也有今天,居然能像是轻小说主人公一样。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有成为轻小说主人公的机会,但他却没有轻小说主人公的运气。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人理烧毁的问题,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考虑那些吧,医生。” 阿尼姆斯菲亚拿起厚厚的说明书,走到了房间门前。 “现在就算是思考再多的问题,得到再多的答案,也都是空中楼阁,无济于事的。”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看向了罗曼与达芬奇。 “好了,假肢也装完了,我要先走一步去召唤从者了。要是来晚了你们可就看不到了。” 这么说着,阿尼姆斯菲亚离开工房。 看着阿尼姆斯菲亚离去的背影,达芬奇感叹道: “还真是不率直的所长啊。” “谁说不是呢,藤丸那孩子已经做的很明显了吧,就差正是宣誓主权了,这么拖下去可没有结局。” 罗曼点着头附和。 “不过,所长先生的身体状况现在还能正常行动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在这以上也不好再要求些什么。” 罗曼回想起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检查报告,也正是他告知达芬奇阿尼姆斯菲亚现在的状况的。 因此,在找到成吉思汗之后,罗曼与达芬奇就开始对他的会诊。 在被询问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参与运动的神经元全部被魔力束替代,他其实相当于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操纵着魔力。” “真是不容易啊,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在缓缓地丧失着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力。连义肢也只能用原始版本的。” 达芬奇叹了口气。 “归根结底是灵魂的衰弱啊.......他的灵魂从现在才开始衰弱反而更奇怪吧。” 罗曼拿起之前他们留在工房中的报告说道。 以阿尼姆斯菲亚的状态,灵魂衰退之后,身体内的细胞才会死亡。 而阿尼姆斯菲亚在他的运动神经细胞全部死亡之后,却依然保持着灵魂的活性。 “谜一样的所长呢。还真是喜欢上了一个麻烦的家伙啊,藤丸亲。” 即便是经过了一个特异点之后,迦勒底的众人也还是对阿尼姆斯菲亚一无所知。 甚至连名字也未能知晓。 他究竟是谁?他从哪里来?他真的是阿尼姆斯菲亚家的人吗? 越是不断地接触,从阿尼姆斯菲亚身上露出的谜团就越多。 到现在,也只有一点能肯定———————— 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是他们的敌人。 “所长的状况要对她说吗?” “当然不行了!你在想些什么啊,罗玛尼。” “她应该知道吧,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 达芬奇像是在看三岁孩童一样看着罗曼。 “那玛修的事呢?” “这.......总有一天她都会知道的吧。” “那就等到那一天到来再说好了,所长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就算告诉了藤丸立香一切,除了打击她,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迦勒底中的恶事远不少于外界。 甚至于罗曼不是不能理解雷夫·莱诺尔的背叛。 就连凭依在玛修身上的从者也因此拒绝现界,直至她因雷夫引起的爆炸事故即将死亡的那刻才勉强与玛修融合成为亚从者。 如果藤丸立香在知晓一切的原委之后拒绝继续修复特异点,又该怎么办? 罗曼一时语塞。 他不知道答案。 ******************* “唉。” 少女不满地发出叹息。 玛修满脸通红地跟随着自己的御主在走廊中前进着。 藤丸立香一面整理着的裙褶,一面重新绑起了自己的头发。 “结果我昨天什么都没有干啊......也不知道所长有没有注意到我的魅力。” “前辈,我觉得用这样的方法,没有人不会意识到你的魅力的。” 原来人类的示好就是直接半夜潜入到对方的房间中吗? “可他什么都没对我干啊!.........只是色咪咪地盯着看了而已。” 果然看到了吗!!! 玛修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法平静下来。 “那就已经能证明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他是有注意到前辈你的魅力了吧。” 然而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 “是哦!这么一想目的也达到了啊。那就好了,接下来只需要慢慢攻陷所长就好了,他跑不掉了。” 藤丸立香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 “说起来所长去了哪里啊?” “他早上告诉我说要先去达芬奇小姐那里,看时间的话,现在应该在召唤从者了吧?” “啊!还有这个!” 少女突然握拳锤向自己的掌心。 “要是所长他召唤出来了一个像是saber一样漂亮的从者该怎么办啊!” “早上好,master,玛修。” 没有像是往常那样在迦勒底中穿着一身黑色丝质长裙,反而重新穿上了重甲的阿尔托莉雅对着藤丸立香与玛修问好。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早上好,saber。” “早上好,阿尔托莉雅小姐。” 藤丸立香与玛修相继回问。 “saber你这身打扮在这个时间要去做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召唤仪式就要开始了,以防召唤出不能控制的英灵,我作为重要的战力有在场的必要。” “哦,saber也要去吗,那正好,一起去吧。” 与阿尔托莉雅一同前行的玛修与藤丸立香顺利的来到了召唤室中,罗曼与达芬奇早就在高台上守候着。 阶梯之下是阿尼姆斯菲亚站立的身影与不断地旋转着的召唤法阵。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宣告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 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志、此义理的话就回应吧 在此起誓 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 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 吾即居于顶点之人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之守护者” 阿尼姆斯菲亚颂唱的咒语传来。 “呼,赶上了,safe safe。” 藤丸立香与玛修也走到了高台上注视着下方的法阵,而阿尔托莉雅则就站在阿尼姆斯菲亚的不远处以备不时之需。 三道洋溢着彩色光芒的光圈从阿尼姆斯菲亚脚下的法阵迸出。 “哦哦哦!这是!” 少女兴奋地看向了召唤阵。 即便是她也能感受到的,庞大的魔力气息出现在了法阵的中央。 接着强烈的光芒填满了整个召唤室,就连阿尔托莉雅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 几秒过后,光芒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召唤法阵。 什么都没有。 没有? 疑惑填满了在场每个人的内心。 “.......召唤出来的从者.....在哪里?” 玛修提出了疑问。 “那不是重点吧!所长去哪里了啊?!” 藤丸立香指着空空如也的召唤法阵问道。 之前还站立在召唤阵中央的阿尼姆斯菲亚,此刻却不见任何踪迹。 *********** 罗马的宫闱深处,两伙穿着完全一致的军队混战着。 说是混战,却几乎像是一边倒的屠杀。 双方的兵力悬殊,可谓是碾压。 即便如此,处在劣势的一方仍然在顽强地抵抗着。 一道亮红色的影子宛如在宫殿中起舞一般,四处收割着生命。 用陨铁打造的深红大剑在她的手上也像是轻盈的羽毛一样,随心所欲的挥舞着。 不管是谁来此处旁观,脑海中也都会浮现出一朵殷红的蔷薇来。 犹如蔷薇般的少女。 然而她的士兵们并未像她一样游刃有余,不断地倒在敌军的剑刃下。 即使敌人的装备与自己相同也无需担心会误伤友军,因为根本就没有友军。 最后一名禁卫军的士兵倒下了。 仍然坚持在战场上,只有被缓缓包围起来的,蔷薇一样的少女。 纵使她有再高超的技艺与本领,现在也陷入了绝境。 即便是在战斗中也仍然穿着着深红长裙,举止优雅的金发少女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羊皮纸卷轴。 那是她的宫廷魔术师在临死之前交予她的,能够拯救罗马的最后希望。 而她正是罗马帝国的第五代元首,尼禄·克劳狄乌斯·恺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 “啊....尼禄...尼禄....吾妹之女.....” 像是醉酒一样,与尼禄同样衣着华丽的指挥官分开了包围着她的军队,踉踉跄跄地走到尼禄的面前。 在看到尼禄精致的面容之后更像是发了疯一样,开始吼叫起来。 “啊啊啊啊!尼禄!尼禄哟!!!” 尼禄则是面色复杂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地开口说道: “舅父....” 尼禄对面前攻陷皇宫的元凶熟悉极了。 因为他就是自己早已死去的亲舅舅,罗马帝国的第三任元首,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 他还有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卡利古拉。 如果只是正常的被包围,尼禄还有突围的可能,然而在对上自己的舅父之后,她却没有一丝的把握。 尼禄亲眼看着卡利古像是杀死雏鸡一样处决了她的宫廷魔术师。 那位魔术师绝非什么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而是一位真正地有实力的存在。 即便是这样,也被卡利古拉轻而易举地击杀,只留下了她手中这最后的卷轴。 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靠近,最终挥拳冲来的卡利古拉,尼禄拉开了手中的卷轴。 灼热的疼痛感出现在她的手背之上,刺眼的光芒从被拉开的卷轴中亮起。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卡利古拉与尼禄之间。 机械制成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卡利古拉的刺拳。 “这还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变成亚从者......而且还直接被召唤到了特异点来啊......”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面前的卡利古拉说道。 “汝是.....?” 尼禄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出声问道。 “安心吧,陛下。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正文 128. 卡利古拉 , 出现在尼禄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用假肢稳稳地接住了卡利古拉击向尼禄的冲拳。 卡利古拉攻击所带来的剧烈冲击甚至让阿尼姆斯菲亚周边的空气都化作了湍流向后涌去。 拄着剑站在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尼禄在风压下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正面接下这一击的阿尼姆斯菲亚却像是在地面下生根的巨树一样稳当。 在受到攻击的一瞬间,阿尼姆斯菲亚左臂假肢黄铜的表壳下部分裸露在外的齿轮就开始飞速转动。 大部分直接作用到义肢本身的动能与卡利古拉放出的魔力都被达芬奇巧夺天工的机械结构缓和,作为能量贮存在了假肢内部。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引出这些能量。 连他的义肢能够吸收冲击这件事也还是他之前在达芬奇的工房中时翻开那本厚厚的使用手册偶然看到的。 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直接会被反召唤到第二特异点来。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 实质上迦勒底的灵子转移系统就是模拟的反召唤来让御主与从者到达特异点当中。 只是这次前来的仓促,阿尼姆斯菲亚什么准备都没有做,甚至连那本堪比词典的义肢使用说明也没有看完。 更不要提带上了。 幸好,这次他不光只有魔术可用。 “这还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变成亚从者......还直接被召唤到了特异点来啊。”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眼前双目中满是疯狂的卡利古拉,缓缓说道。 “而且一来就扔给我这种场面——————” 纵使没有乌拉诺斯之枪,也依旧要比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在法国时要强得多的魔力从他的体内输出,凝聚在了左臂的假肢之上。 金属制成的义肢开始迅速升温,义肢周围的空气也开始被热量扭曲。 并非是某种高深的魔术,也并不是达芬奇制作的什么复杂的机械。 只是单单的魔力放出而已。 巨量的魔力爆发,击飞了在阿尼姆斯菲亚身前僵持着的卡利古拉。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现在成为了亚从者,可即便是这样也依然不能与身为正版狂战士(berserker)卡利古拉硬碰硬。 恐怕相同程度的攻击再承受个十几次,他的新义肢就要与阿尼姆斯菲亚说再见了。 到了那个时候还继续近身作战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毕竟他只是个caster。 “真是硬点子啊。” 不过像这样暂且击退对方,阿尼姆斯菲亚姑且还是做得到的。 原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命丧在舅父的手下,于是抱着最后一搏的心态拉开卷轴的尼禄并未等到死亡的到来。 看着眼前挡在她与舅父之间的身影,尼禄的眼中重新露出光芒。 “汝是?” 阿尼姆斯菲亚回过头去,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容。 “安心吧,陛下。我是来帮助您,也是来帮助罗马的,就姑且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此次召唤出来的从者正是周瑜,周公瑾。 那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东吴名将周瑜。 然而诸葛孔明作为“一时瑜亮”的周瑜也同样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以本体现界,最后才导致了阿尼姆斯菲亚成为了与玛修相差无几的拟似从者。 阿尼姆斯菲亚以凡人之身获得了周瑜的灵基,而周瑜本人的意识则沉睡在了灵基深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次还要和获得了诸葛孔明灵基的埃尔梅罗二世对上一番。 还真是令人厌恶的缘分。 “阿尼姆斯菲亚......周公?” 看样子汉语拗口的读音一时间难住了尼禄。 “您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陛下。” “唔姆,阿尼姆斯菲亚吗...,那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阿尼姆斯菲亚示意着尼禄手中仍然握持着的卷轴,又指了指她手背上三道殷红的印记。 “这还要问您自己啊,master。” “master...?是余吗?” “小心——————!mercury!” 未等尼禄的话音落下,阿尼姆斯菲亚就将她拦腰抱起,跃入半空。 银色的光芒亮起。 两人的身影稳稳地漂浮在空中。 “啊啊啊啊啊!尼禄!!!尼禄!!!阿格里皮娜啊啊啊啊!” 下一刻,卡利古拉就犹如坠落的炮弹一样重新击入宫殿中。 “不要从.............吾的眼前......消失!!!!” 被精心打磨过的大理石地板像是脆弱的瓷器一样龟裂,接着化作破片四处飞溅。 然而他的疯狂还未停歇,卡利古拉不分敌我地击打着华丽宫殿中的每一处。 即便是当初跟他一起前来的士兵们也不例外。 起着支撑作用的粗壮圆柱犹如豆腐渣一样在卡利古拉的攻击下破碎,整座宫殿都摇晃了起来。 这座承载着罗马帝国荣耀的建筑物最终也要倒塌。 “详细的事情之后再解释,现在陛下您的舅父才是当务之急。” 抬手一发魔弹击碎了坠落的房顶碎片,阿尼姆斯菲亚抱着尼禄飞出了宫殿,在宫殿外宽阔的广场上落下。 本应体现着繁荣与荣耀的广场上现在却满是横七竖八的近卫军尸体。 仍然在流动的喷泉中一片赤红。 在罗马政治变革中起到重要角色,只听命于皇帝但却对皇帝完全不忠诚的近卫军却在此时献上了自己全部的忠诚。 “唔姆.....” 尼禄面色复杂地看着周围倒下的尸体,点了点头。 “汝是魔术师吧?余之前的宫廷魔术师和汝一样,但汝要比他厉害得多。” “我确实是魔术师,可以这么理解,但我现在并非是一般的魔术师,而是和您的舅父类似的存在。”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轰然倒塌的宫殿,对着尼禄回答道。 伴随着宫殿的倒塌,烟尘弥漫在原先建筑的四周。 “余的舅父吗?” “您也该知道现在的卡利古拉殿下不是常人吧——————不仅仅是他死而复生这点,同样还有他这一身超乎寻常的力量。” “汝也是死而复生的人吗?” “不,我现在姑且还算是活着。”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虽然我不是死而复生的存在,但也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 烟尘中,卡利古拉的身影缓缓直起,矗立在西沉的落日下。 在黄昏夕阳的拉扯下,他的影子与皇宫的废墟交织在了一起。 “舅父........” 注视着践踏着宫殿的卡利古拉,尼禄低声默念道。 正文 129. 尼禄·克劳狄乌斯·凯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 , 如血般殷红的残阳被山峰缓缓吞没。 那是不远处的罗马城区,相传罗马正是由战神玛尔斯之子——————罗慕路斯在这七座山丘之间建立的。 七座山丘分别为凯马路斯、契斯庇乌斯、法古塔尔、奥庇乌斯、帕拉蒂尼、苏古沙与威利亚。 罗马因此又被称作七丘之城。 罗慕路斯与他的双胞胎兄弟雷慕斯正是在七丘之中的帕拉蒂尼山长大,并在此建立了最初的罗马。 尼禄居住的寝宫也正是在这座帕拉蒂尼山之上。 自罗马共和国时代开始,帕拉蒂尼山就成为了领导者们居住的场所。 以一己之力将罗马转变为帝国的屋大维·奥古斯都就生在这里。 进入到帝国时代之后,他又将自己的居所设立在帕拉蒂尼山之上,于是这里又成为了贵族们的专属区域。 在这之后,还有数朝数代的罗马皇帝在帕拉蒂尼山之上兴建自己的宫殿与各式各样的凯旋门。 英语中表示宫殿的词语“palace”,法语中的“palais”与意大利语中“palazzo”的词根正是帕拉蒂尼山“palatium”。 尼禄所居住的宫殿,也正是屋大维当时在此设立的。 从这座山上,能够俯瞰整座罗马城。 其不光光只是帝国元首的居所,更是罗马千年来荣耀的象征————————— 像是孩童手中的玩具一样,被卡利古拉毫不费力的推倒了。 一如他生前对于帝国的嘲弄与肆意妄为。 “舅父.....” 尼禄看着在残阳下与宫殿废墟交织在一起的身影,低声念着。 在卡利古拉执政的短短四年间,也分作两部分。 屋大维死后,奥古斯都的称号与权力被他的继子提比略继承。 对自己子嗣并不满意的提比略选择将继承人定为自己的亲侄子——————日耳曼尼库斯,并与其共同执政。 然而日耳曼尼库斯却在处理波斯人的事物时被时任的叙利亚总督毒死。 提比略于是将身为日耳曼尼库斯之子的卡利古拉作为了自己的继承人。 身为战功累累的英雄之子,卡利古拉即位的前两年可谓是一位“贤明”的君主。 他没有过目任何一封,当众焚毁了提比略时期告密的文件。 也对给予自己奥古斯都封号的元老院毕恭毕敬,甚至打算恢复共和国时期的公民大会。 在他的任内卡利古拉还主持众多工程的建设,举办各式各样的比赛与演出。 是一位风评良好的君主。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罗马又一次迎来了一位“圣明”之君时。 卡利古拉发疯了。 字面意义上的“疯”。 一场大病过后,卡利古拉一改前态。 与元老院决裂,毒死了提比略的儿子。 为了尊崇自己父亲的名号,下令攻打日耳曼地区,但却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改变了主意。 甚至还自命为神,下令砍掉全罗马神殿中神像的头并改成自己的。 他疯了。 传言一天晚上卡利古拉被月光照射之后才成为了这幅模样。 有人说那是来自于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的诅咒。 亦有人说那是独属于月光的宠爱。 在罗马人使用的拉丁文中,空中的明月被称作露娜(luna)。 假如说儒略·凯撒(julius·caesar)让七月变成了july,屋大维·奥古斯都(octavius augustus)让八月变为了august。 那么卡利古拉所做的,可能是将“疯狂与狂乱”永久的变为了lunatic,与月光(luna)相关联。 成为众矢之的的卡利古拉因为他的疯狂,最终被自己的近卫军长官所刺杀。 一并被杀死的,还有他的妻子与女儿。 之后他的叔叔克劳狄乌斯被近卫军拥护为了新任的奥古斯都,并得到了元老院的承认。 克劳狄乌斯的妻子则是卡利古拉的妹妹,小阿格里皮娜。 直到中年才登基的他在位时奉行中庸之道,修复了元首与元老院的关系。 同时也稳定了各个行省,将罗马从大厦将倾的危境中挽救了回来。 然而功劳甚大的克劳狄乌斯却在一场家庭晚宴之后神秘的因食物中毒而死。 人们普遍猜测是他的妻子小阿格里皮娜毒杀了他。 奥古斯都的位置也就轮到了小阿格里皮娜与前夫所生的孩子,克劳狄乌斯的养女。 如今的尼禄·克劳狄乌斯·凯萨·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 “啊啊啊啊啊啊!尼禄啊!!” 卡利古拉嚎叫着从宫殿的废墟中冲向了蔷薇般的少女。 阿尼姆斯菲亚总觉着他在哪里见过这幅场面。 甚至连对象的容貌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位穿的是正红色长裙,是罗马帝国的皇帝;那位是纯黑重甲,是不列颠的骑士王。 追逐这位的是前任罗马帝国皇帝,追逐那位的是首席圆桌骑士。 ....... 说起来,贞德也是有着一副同样的脸啊。 这幅面容是什么流行款吗? 同样也有个精神不怎么正常的跟班。 难不成是标配?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打不准主意。 他似乎总结出了一什么不得了的规律。 而且相比于阿尔托莉雅的保守着装,尼禄的无疑大胆开放的多。 不过现在尼禄的情绪并未像是她的穿着一样豪放。 “saturn!” 漆黑的魔力束从地面中钻出,缠绕在了卡利古拉的身躯上。 像是疾驰的火车被超级英雄逼停一样,仍然在前行的卡利古拉最终还是被不断延伸的土星魔术拦停。 太阳彻底的潜入了地平线下,只留苍白的余晖还在西边的天际上四散。 而转头望向东面,泛着苍蓝光芒的明月已经悬挂于天幕之间。 现在要抓紧时间了,如果将战斗拖至夜晚的话,局势将会发生大大的逆转。 “陛下,趁现在,解决他!”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身旁的尼禄却像是也被阿尼姆斯菲亚的定住了一样,只是无力的握着手中的剑刃。 “陛下,现在可不是情绪低落的时机。”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放出魔力加固着土星魔术。 又是数十道漆黑的魔力束从地面中迸出,缠绕在了动弹不得的卡利古拉身上。 以卡利古拉为中心构成了一幅圆。 假如他的乌拉诺斯之枪还在这里的话,大可以像是之前对付弗拉德三世一样对付卡利古拉。 分出数十个分身,直接把对方控制,接着招来木星(jupiter),将卡利古拉当作土星(saturn)送入冥府。 然而世上没有假如。 目前没有额外魔力量的阿尼姆斯菲亚很难再用出这么大规模的魔术。 即便是得到了英灵身份的增强,但仅靠契约传来的魔力依然不足。 “还是说——————您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舅父就失去了战意?” 阿尼姆斯菲亚用言语刺激着尼禄。 “即便他毁坏了宫殿,践踏着帝国的荣耀。” 阿尼姆斯菲亚直直注视着尼禄翡翠般的眼眸。 “甚至在您的面前妄以奥古斯都自称,也无所谓吗?” “但...舅父他.....” “他的确曾是奥古斯都,罗马的元首。” 阿尼姆斯菲亚肯定着。 “然而那也只是“曾经”,现在的奥古斯都是谁?这片土地之上独一无二的奥古斯都是谁?” 天无二日,罗马不需要两个元首。 不需要两个,更不需要四个。 不需要三等分的法兰克,更不需要东西分治的拜占庭。 “.....是余,余是尼禄·克劳狄乌斯·凯萨·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余才是这片土地之上独一无二的奥古斯都!” 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尼禄挺起胸来大声地肯定着。 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是他知道的那位尼禄。 “那么,请您对着竟敢妄称帝位的叛贼下达判决吧,陛下。” “唔姆!阿尼姆斯菲亚卿,余命令汝,与余一同将逆贼讨伐!” “yes, my lord.” 正文 130. 月光啊,吞噬吾心 , “是余!余才是罗马的元首,余才是这片土地上独一无二的奥古斯都!” 尼禄高声肯定着。 不光光是告知身旁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同样告知着自己。 就算是她敬爱的舅父——————哪怕是曾建立起罗马的神祖罗慕路斯在这里,她的身份也绝不会发生改变。 尼禄也绝不会任由他们破坏罗马,破坏自己所爱的一切。 卡利古拉毁坏了自屋大维时就建立好的帝居,率兵屠戮了近卫军,攻入了罗马城。 天空中最后的余晖消散在夜幕当中,只余下圆月清冷的光芒照耀在破碎的宫殿上。 照耀在七丘之间的城市中。 火光与哭喊声充斥在山下的罗马城中。 这是卡利古拉所做的一切。 这一切都不可饶恕,罪不可赦。 哪怕他曾是这个国家的元首也一样。 尼禄绝对不会饶恕任何一个犯下此等罪行的人。 “那么,您将对这位罪人,作下怎样的判决呢?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问向了姑且算作自己御主的,蔷薇般的少女。 仅从外表上看的话,很难将她与那位历史上的暴君所联系在一起。 “唔姆!阿尼姆斯菲亚卿,余以奥古斯都之名命令汝——————与余一同讨伐逆贼!” “遵命,陛下。” 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右手握拳,轻捶自己的胸口,接着伸展右手并向斜上方伸出。 这是被后世**德国所简化并引用的,罗马式军礼。 虽然面前的尼禄看上去并不像是身居国家顶端的存在,但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个人魅力却货真价实。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在最后因为众叛亲离而被迫自尽。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看向了被束缚在漆黑圆阵中心的卡利古拉。 身为berserker的卡利古拉有着比武仙座赫拉克勒斯作为狂战士现界时还要高的狂化属性。 对于赫拉克勒斯或兰斯洛特这样生前有着高超技艺与智慧的英雄来说,狂化带来的肉体加成作用无几,无疑算得上是鸡肋。 “狂化”技能所让他们失去的理智更为重要些。 可谓是得不偿失。 然而对于卡利古拉这样生前并非是强大战士的存在,狂化所起到的加成就至关重要了,加上英灵之躯,让卡利古拉能够发挥出生前远不具备的实力。 再加上作为其一生功绩结晶的宝具。 极大的提升了卡利古拉作为从者的战斗力。 从一届皇帝转为了能够屠戮千人万人的“使魔”。 普通魔术师的术式对于英灵这种论外的存在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是刻意针对着英灵由魔力构成的特性来下手,也依旧不能百分百的将出力转化为实际的效果。 这也是为何caster这一职介在圣杯战争中不被看好。 除去某些自神代就存在着的大魔术师。 否则即便是从者使用出的魔术,也依旧难以对其他的从者起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光照耀在了卡利古拉的身上。 全身都被漆黑魔力束捆绑着的卡利古拉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仿佛照耀在他身上的银白色光芒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他。 这是卡利古拉的宝具(flucticulus diana)的被动体现。 倘若宝具直接被解放的话,他身上的疯狂还将进一步的被扩散给周围每一个照耀到月光的人。 卡利古拉浑身都在颤抖着,一刻不停地出力尝试强行破坏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 连接着地面上的漆黑魔力束被一道道地崩解,化作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新的魔力束也不断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引导下重新出现缠绕在了卡利古拉的身躯上。 然而术式补充的速度完全比不上被卡利古拉破坏的速度。 就这样下去,卡利古拉不久便能从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中脱身。 阿尼姆斯菲亚此时仅依靠契约与自身的魔力也难以像是之前在法国一样召唤出木星的虚影将卡利古拉封印。 控制卡利古拉的难度也远超阿尼姆斯菲亚一开始的预期。 虽然目标是berseker这一点有着难度,但阿尼姆斯菲亚有自信凭借着自己的魔术制服卡利古拉。 然而实际操作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才发现,他控制的并非仅仅是卡利古拉一骑英灵。 更像是整片土地都在阿尼姆斯菲亚控制下。 而且还在不停地反抗着。 “啧,皇帝特权吗。” 仍然在补充着术式的阿尼姆斯菲亚吃力地抱怨着。 在罗马的土地上对抗罗马的皇帝显然不是那么明智。 阿尼姆斯菲亚束缚的不仅仅是卡利古拉,还有他身后象征的整片罗马。 帝国延续几千年,数以千万计罗马公民的共同认知。 形成了独属于罗马的近似阿赖耶识的集体意识。 虽然不论质还是量都无法与象征全人类的阿赖耶识相比,罗马的集体意识也没有真正形成“自我”。 但数量如此庞大的共同认知也足以改变现实。 阿尼姆斯菲亚一人的笃信就足矣撬动现实。 更不要说众多罗马公民的笃信。 没有自我意识只是遵循本能的“罗马”帮助着自己的皇帝。 这是罗马的城市,罗马的土地,罗马的人民——————罗马这个国家给予皇帝的特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利古拉脚下平坦的巨大广场被剧烈的应力粉碎。 破碎的石块向高处飞溅。 整座帕拉蒂尼山都似乎向下沉了一截。 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也顺势被卡利古拉挣脱。 想要在罗马战胜罗马的皇帝,简直是痴人说梦。 幸运的是,阿尼姆斯菲亚这边也有着自己的皇帝。 “哈———————!” 未等刚刚自由的卡利古拉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造型独特,燃烧着火焰的赤红大剑就斩向了从魔术中挣脱的卡利古拉。 正是从阿尼姆斯菲亚身边冲出的尼禄。 理应还是生者的尼禄本不该有这么强的力量。 或许在她死后作为从者现界时会有所改变。 但现在仅仅是普通人的尼禄,不会魔术也未曾学过武艺,却已经有了媲美从者的力量。 成为了近似从者的存在。 这也是“皇帝特权”的体现。 甚至于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从契约中得到的魔力也并非是由尼禄直接供给,而是有很大一部分都由“罗马”提供。 在月光照耀下完全失去理智的卡利古拉凭借着本能侧身闪躲。 却还是被燃烧着火焰的剑刃自肩膀斩断了一边的身体。 卡利古拉被斩断的手臂跌落在破碎的地面之上,随后化作金色的灵子消散。 “余不会再放任你为所欲为了,舅父!” 尼禄挥去剑刃上的血迹,指向了卡利古拉。 对与全身都完全由魔力组成的从者来说,任何类型的伤口都可以凭借魔力来愈合。 但即便如此,面对肢体残缺这样的损伤时,若非有像是上个特异点的伏提庚、弗拉德三世与卡米拉那样有着不死性—————— 或是有着其他能够复原肢体的能力或宝具。 否则也无法一时间修复自己的身体。 对于主要攻击方式都是肉搏的卡利古拉来说,半边身体的缺失无疑是极大的削弱。 “saturn!” 阿尼姆斯菲亚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数十道漆黑的魔力束又重新从地面中窜出,捆绑在了卡利古拉的身上。 “juptier!” 没有给卡利古拉任何停歇的时间,宛如石柱一般粗壮的雷霆顺着一道道魔力束命中了他。 蜘蛛网状蔓延的闪电照亮了夜幕下的帕拉蒂尼山。 “哈....啊....哈....啊。” 做完这一切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喘着粗气靠在身后倒塌了一半的雕塑上。 让魔术天资并不高的阿尼姆斯菲亚在没有乌拉诺斯之枪作为后盾的情况下一次性释放如此巨量的魔力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幸好他还有与尼禄之间的契约进行魔力补充。 只需要等待魔力透过契约补充就好了。 不然阿尼姆斯菲亚现在就该像是释放完爆裂魔法的人造人少女一样躺尸了。 从自身“小源”中榨取的魔力说的好听,实质上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也不顾上那么多了。 在他的魔术轰击之下,卡利古拉浑身焦黑,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巨坑的中央。 “尼.....禄.....” 然而即便,他也仍然没有消散。 卡利古拉伸出剩余的左手探向了站在自己不远处注视着他的尼禄。 眼中的疯狂统统消散,露出了一丝清明。 “吾妹.......阿格里皮娜之女啊....” 突然,卡利古拉的身上爆发出了强烈的红色光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光芒而来的,还有卡利古拉止不住的痛苦地吼叫。 或许以前的阿尼姆斯菲亚还会疑惑那究竟是什么,但现在已经成为亚从者的他却能瞬间知晓谜底。 那是令咒。 “舅父...?” 尼禄疑惑地看着一边嚎叫一边从地上重新爬起的卡利古拉。 “尼禄,饶恕吾吧.....饶恕吾吧....!尼禄!!尼禄!!” 疯狂重新占据了他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月之女神啊....吞噬吾心吧!(flucticulus diana)” 伴随着卡利古拉的嚎叫,天空中的清月洒下了银色的光辉。 这是卡利古拉的宝具,通过空中投射下来的月光扩散自身的疯狂,广范围的精神污染攻击。 倘若让其成功实施,不光光会攻击到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二人,也会波及到山下的罗马城中。 届时的后果不堪设想。 恐怕这也是低方让卡利古拉来直接绕过前线,奇袭罗马城的原因。 身为berserker的卡利古拉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灾难。 就像是移动的天灾一样席卷着这片土地。 倘若让关键时刻甚至不分敌我的卡利古拉送往战场的前线,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 也唯有将卡利古拉直接派出到敌人的腹地,让其放开手脚的破坏,才能发挥他的完整实力。 更不要说卡利古拉的宝具更能完美地轻松摧毁一整个军团,轻松地瓦解一整座城市了。 卡利古拉可谓是活着的,还没有污染的核武器。 “快阻止他!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大声吼道。 看着面前完全陷入疯狂的卡利古拉,尼禄摒弃了最后的犹豫。 赤红的大剑穿过了卡利古拉的胸膛。 也顺势击碎了他的灵核。 卡利古拉身上暴涨的气势也戛然而止,向前倾倒在尼禄的身上。 不断涌出的血液浸透了尼禄的长裙。 “.....饶恕吾吧...尼禄...” 卡利古拉断断续续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尼禄的耳边低语着。 处在生命最后时刻的他终于找回了一丝清明。 也只有在面对尼禄与罗马相关联的存在时,卡利古拉才能找回些许的理智。 尼禄抽出了贯穿卡利古拉的胸口的长剑,更多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 卡利古拉则失去了最后站立的气力,倒了下去。 往常的爱剑原初之火被尼禄毫不在意地扔到一旁。 接着尼禄蹲坐在地,将无力倒下的卡利古拉抱在了怀中。 她注视着这个仅存留在她童年时的舅父。 印象当中,尼禄只有幼时与卡利古拉玩耍的些许回忆。 之后她和她的母亲小阿格里皮娜就被陷入疯狂后的卡利古拉流放了。 等到再次回到罗马,已经是卡利古拉被刺杀,由她的继父克劳狄乌斯即位之后了。 宫廷中的每一个人都述说着卡利古拉的罪行。 身为继父的克劳狄乌斯也终日处理着她舅父遗留下来的问题。 似乎她的舅父真的是一位十恶不赦的暴君。 但这幅形象怎么也不能与她印象中的那位和善的舅父相匹配。 哪怕卡利古拉在尼禄的脑海中只遗留下了零星的记忆,但善就是善,不会因为记忆的多少而改变。 而她的母亲小阿格里皮娜即便被自己的兄长流放之后,也始终未曾在尼禄的面前抱怨丝毫。 “饶恕吾吧....尼禄...饶恕吾吧....” 卡利古拉仍然在重复地请求着尼禄的宽恕。 “吾一直.....一直都爱着你的母亲....阿格里皮娜......一直...都爱着你.....一直..爱着罗马...”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尼禄的身边。 宛若蔷薇般的少女抬头向了他,像是询问一般。 “不论这片土地上出现了怎样的罪孽......不论他人是怎样认为的——————” 阿尼姆斯菲亚做出了回答。 “您才是奥古斯都,您才是做出最终抉择的人。” 尼禄重新看向了自己怀中的卡利古拉。 “.....余原谅你了....舅父。” 在听到来自尼禄的宽恕之后,卡利古拉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眼。 “....谢谢你..尼禄。” 接着,卡利古拉彻底地化作点点金色的星尘,消散了。 连尼禄身上的血液也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卡利古拉从未来过一样。 银色的细腻月光洒落在地面之上,帕拉蒂尼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两人平静地呼吸声交替作响。 “余....真的该饶恕舅父吗?” 片刻后,尼禄的提问打破了寂静。 正文 131. 最好的奴仆,最糟的主人 , “余原谅你了,舅父。” 凝视着奄奄一息的卡利古拉,沉默中,尼禄发出了言语。 “....谢谢你....尼禄...吾妹之女哟——————” 在得到了来自尼禄的宽恕之后,卡利古拉费力地伸手端详抚摸着她的面容。 最后合上双眼,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作金色的星尘消散。 短短几秒,卡利古拉就彻底的消失了。 连之前浸染尼禄长裙的血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唯有尸横遍野、遍地狼藉的帕拉蒂尼山述说着一切。 山下不远处的罗马城中火光闪烁。 恐怕原因也只能和此处一样———遭到了绕过前线的敌军袭击。 幸运的是,最大的灾害卡利古拉已经被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消灭。 由他带领,绕过由布狄卡负责防御的前线的士兵数量也并不多。 不足以造成什么更大的损失。 ——————光是皇宫被毁,近卫军全灭就已经足够了。 刺过云层的间隙,细腻的银色月光洒落在半坐于废墟之上的尼禄。 犹如披着一层白纱般熠熠生辉。 她双眼低垂,注视着卡利古拉消失前所在的位置。 “余.....真的该饶恕舅父吗?” “.........”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回复她,而是走到尼禄的身边,坐在了她的一旁。 望着天空中的圆月,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开口道: “在回答问题之前,先让我为您讲个故事吧,陛下。” “那是个怎样的故事呢?” 阿尼姆斯菲亚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抬了抬。 “那是个有关于最卑微的奴仆,又同时是最糟糕的主人的故事。” “会有这样的人吗?” “我不知道,陛下,或许没有吧。” 面对尼禄的疑问,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但或许有也不一定。” ..... “他的父亲是一位战功赫赫的英雄,他的母亲则是奥古斯都的孙女。” “而他的祖父则是现任元首的亲弟弟。” 尼禄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 罗马帝国中有着这样身份的人并不多。 恰好每一位尼禄都熟知。 尼禄的亲生母亲,小阿格里皮娜就符合这些条件。 尼禄的外祖母,大阿格里皮娜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女儿尤利娅之女,也就是屋大维的外孙女。 而尼禄的外祖父则正是大名鼎鼎的日耳曼尼库斯。 日耳曼尼库斯的父亲尼禄·克劳狄·德鲁苏斯与亲生兄弟提比略同为屋大维的继子。 因他是第一个率军攻占日耳曼的罗马将军,才获得尊号“日耳曼尼库斯”。 而尼禄的外祖父日耳曼尼库斯的名字也正来自于此。 日耳曼尼库斯还有一位胞弟,正是之后的克劳狄乌斯。 卡利古拉和小阿格里皮娜就是日耳曼尼库斯与大阿格里皮娜的子女。 阿尼姆斯菲亚故事中的主人公是谁不言而喻。 卡利古拉死后,日耳曼尼库斯的胞弟,与侄女小阿格里皮娜结婚的克劳狄乌斯被近卫军拥立即位。 尼禄也随之理所因当地成为了克劳狄乌斯的继女。 克劳狄乌斯死后,就来到了她自己———尼禄·克劳狄乌斯·日耳曼尼库斯的时代。 三位有着皇家血统的先祖最后在她的身上汇集。 “汝,是在说舅父吗?” 阿尼姆斯菲亚笑了笑,没有否认。 “没错,我所说的正是陛下您的舅父,卡利古拉。” “他的家门满是荣耀,但他却并未因此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身为奥古斯都血裔的大阿格里皮娜始终认为权力应当落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在日耳曼尼库斯死后,提比略就把阿格里皮娜与她和日耳曼尼库斯的子嗣流放。” “大阿格里皮娜在被流放后绝食而死,卡利古拉成为了家庭中唯一的支柱。” “卡利古拉并非是日耳曼尼库斯的长子,但是他的两个兄长也都在流放中死去。” “大概是从那时开始,他就下定决心,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了吧。” “直到最后,卡利古拉成为了英雄日耳曼尼库斯唯一剩下的儿子,帝国上下都一致希望由卡利古拉来继承奥古斯都之名。” “提比略迫于压力,将卡利古拉召回自己的身边,日夜监视着他。” “然而卡利古拉表面上对自己的叔祖父百依百顺,完全未曾提及亲人所遭遇的不幸。那个时候的卡利古拉被人侮辱性的称作最好的仆人。” “最终他凭借着隐忍熬到了提比略的死亡,提比略遗诏让他与小提比略同时继承一部分权力,但元老院却直接将所有的权柄都赋予了卡利古拉。” “在掌握权力的前两年,卡利古拉仍然取悦着所有人,依旧扮演着仆人。” “因为不论怎样行事,他始终会被元老院所牵制。那时的卡利古拉选择在这群仍然试图再造共和的老古董面前妥协。” “所以在那时他会被元老院亲切的称作明君,表面上接受着所有人的爱戴。” “可一味的退缩并不能解决问题,得寸进尺的元老院最终触碰到了卡利古拉的逆鳞。” “他与元老院决裂了。” “那不是没有代价的,仅仅数个月之后,卡利古拉的妹妹尤利娅·德鲁苏拉患了一场奇怪的重病而死。” “那是元老们给予他的警告。他们从不介意让恺撒的故事再上演一回。”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尼禄。 “卡利古拉对于自己姊妹的感情绝非普通的亲情,他的爱情早在少年时就已经付诸了实际。” 尼禄指着自己说道: “汝是说.....舅父他?” “或许有些失礼,但陛下您自己也该清楚,您的母亲,小阿格里皮娜殿下正是在十四岁时被自己的兄长卡利古拉夺去了少女。” 尼禄点了点头。 “他对陛下您的感情.....与其说是长辈对于晚辈的亲情,更像是父爱才对。” “德鲁苏拉的死彻底地刺激了卡利古拉,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当中,他被困在了皇权之上。卡利古拉终日都陷在了烦恼与苦闷当中。” “就在这时,月亮诅咒了他,也赐福了他。” “卡利古拉陷入了疯狂,但也从牢笼中挣脱。他从权力与元老院的梏桎中自由了。他尽情地对着每一位曾参与过阴谋的人复仇。”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所爱的人,他个人已经完全无视了元老院之后会来的报复,可他还是流放了自己的妹妹,陛下您的母亲,小阿格里皮娜。” “卡利古拉对家人的爱,对陛下您的爱,对姊妹的爱,要远远胜过对罗马这个国家的爱。” “所以才说他是最糟糕的主人。” “这就是,最卑微的奴仆与最糟糕的主人的故事。” 对着尼禄,阿尼姆斯菲亚深深地鞠了一躬。 “现在我来回答您之前的问题——————” “作为君主来说,卡利古拉绝对不是一位合格的奥古斯都。” “但作为陛下您的家人,他对您的爱从未有过半分衰减。” 尼禄看向周围的宫殿废墟与遍地的尸体,苦闷地问道: “.....余,真的有资格原谅舅父吗....?” “作为卡利古拉的甥女,作为罗马现在的奥古斯都,作为这片土地的主人,陛下您就是最有资格原谅他的存在。” 阿尼姆斯菲亚平静地说道。 正文 132. 立于身侧 , “...余...真的有资格原谅舅父吗?” 尼禄审视着周围的惨状。 残肢断臂遍布于破碎的广场中。 还有角度诡异地弯曲着的,被埋在废墟下死难者遗体的手足。 究竟死去了多少人? 几千?几万? 尼禄无从得知。 但这座帕拉蒂尼山上恐怕只有她幸存了下来。 贵族们,军官们,士兵们,奴隶们。 没有一人幸免于难。 辉煌壮丽,象征着罗马荣耀的宫殿彻底倒塌,只留下了一地残垣断壁。 连山下罗马的城区中,也被乱军入侵。 这一切都该被归罪于她的舅父,卡利古拉的头上。 他生前所干的所有荒唐行径都不及今日的万分之一。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卡利古拉应当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毁去所有的雕像,剥夺所有的封号,消去所有的记录。 他将以自己的罪行为名,连真名与面容都不得流传于后世。 其能在史料中留下的,只有耻辱与罪行。 .... 尼禄的双目低垂,注视着身下的废墟。 破碎的大理石间依然能够看到工匠精心雕琢的花纹。 她本该这么做的。 但尼禄最终却决定原谅自己的舅父。 她原以为远方出现的叛军,出现的众位“先帝”只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的逆贼。 ..... 但绕过前线出现在罗马的卡利古拉,又是她货真价实的舅父,已经死去近二十年的舅父。 失去理智的卡利古拉最终在弥留时恳求着尼禄的宽慰。 尼禄同意了。 但她真的有资格吗? “您是他的甥女,罗马现今的奥古斯都,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倘若要饶恕一位毁坏罗马的罪人,还有比您更有资格的人吗?” “就算余是奥古斯都.....就资格为死难者们饶恕舅父吗?” 看着月光下消沉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情不自禁地向身前娇小少女的头顶探出手去。 可他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伸出的右手凝滞在了半空中,不知该放在何处。 接着他悻悻地将右手放置于胸前,微微躬身。 “这就要涉及到继承法了,陛下。继承债务的同时也要继承财产,人应该只继承债务而不继承财产吗?” “.....那当然不应该了...”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一笑。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倘若陛下您无权饶恕卡利古拉的话,又从何而谈仇恨的权利呢?” 如果尼禄无权饶恕,那就该让死难者自己在冥府中去找卡利古拉报仇,和尼禄又有什么关系呢? 届时,也就没有仇恨和宽恕一说了。 “真是狡辩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尼禄的表情已经轻松了几分。 “狡辩是不能说服他人的,陛下您可是被我说服了。这本身也是简明的道理,没什么狡辩不狡辩的。” 阿尼姆斯菲亚继续躬身说道: “况且,卡利古拉,您的舅父想来他从一开始就没够恳求过他们的原谅。” “那舅父为什么要请求余饶恕他?” 尼禄抬起头看向了即便是躬身也仍然要高出她不少的阿尼姆斯菲亚。 “卡利古拉一直恳求的都是陛下您的宽恕,对于他毁坏了宫殿,破坏了您所心爱的罗马的宽恕。” 卡利古拉恳求的,是来自于甥女的宽恕,来自于罗马的宽恕。 “只是...余的吗?” “恐怕还有您所代表的吧。” 卡利古拉绝非什么善者。 只是在面对心爱的姊妹与像是女儿一般的尼禄时,卡利古拉才会有善的一面。 人是复杂的,不能单纯的用善与恶来衡量。 这一点适用于卡利古拉,也适用于尼禄。 适用于阿尼姆斯菲亚的恩师,也适用于他自己。 甚至适用于藤丸立香,适用于每一人。 明知善意却能做成恶行,身为善者却能容忍恶意,为恶所虐却能贯穿善心。 反之亦然。 明君与暴君,善者与恶人。 都是谁来界定的呢? “到最后,也仅仅是一位渴求您原谅的罪人得到了您的原谅,仅此而已了。”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了自己的机械义肢,黄铜的外壳在圆月下反射着清冷的白光。 金属的左手张开伸到了尼禄的面前。 “站起来吧,陛下。罗马还需要您。” “....需要吗....余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即使回到罗马,也没有人会听从一个连皇宫都丢掉,没有一兵一卒的元首吧....” 好不容易提振起来精神的尼禄又重新失落了下去。 “您可是奥古斯都,独一无二的第一公民,怎么会有人不听从您呢?” “余的近卫军全军覆没了,现有的军团也全部放在了前线上,元老院的那帮家伙随时都能再立一个奥古斯都出来.......到了那时,余就真的不是独一无二了。” 自屋大维建立元首政治之后,名义上,每一任罗马帝国的元首都应当由元老院来承认。 在屋大维的集权统治下,元老院只不过是形式存在的团体。 即便如此,元老院也仍然有着一定部分的权力。 实际上,罗马帝国所有所谓的“明君”都与元老院关系融洽。 而所有的“暴君”几乎都与元老院有着或多或少的隔阂与矛盾。 正史上尼禄的结局正是在误判敌情,逃出罗马城之后被抓住机会的元老院宣布叛国,废除了奥古斯都的称号。 最后不得已而自杀。 由儒略·凯撒奠基,屋大维·奥古斯都开创的儒略—克劳狄王朝就此宣告终结。 自此罗马先后出现了四位宣称奥古斯都的将军,进入了“四帝之年”的混乱。 最后四帝中的韦帕芗战胜了所有的竞争对手,顺利夺得权力,开创了罗马帝国的第二个王朝——弗拉维王朝。 一旦当皇权旁落,元老院会像当初刺杀恺撒一样,毫不犹豫的对所谓的“奥古斯都”落井下石。 现在的尼禄不仅毫无一兵一卒,还面临着众多复生皇帝领导的“联合帝国”的进攻。 元老院恐怕早就开始做第二手准备了。 现在正是叛变投诚的绝佳时机。 尼禄碧绿色的双眼中倒映着满目疮痍的废墟。 如果不出意外,她的统治也该像是这片废墟一样倒塌了。 “余已经....失败了,已经...没有人会再听从余了。” 尼禄扭过头去,平静地诉说着,好像讲述着与她完全不相干的事一般。 只不过正红长裙下被几滴泪水浸润的碎石出卖了她。 即便是被敌军包围,生命垂危,尼禄也从未哭泣过。 因为她是奥古斯都,没有人比她更深爱罗马,更深爱这个国家。 可也正是如此,她现在才想要啜泣。 在奥古斯都光环下的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看着背影微微颤动尼禄,阿尼姆斯菲亚长呼一口气。 接着收回了他金属制成的义肢,直接用自己的右手牵住了尼禄置于腿上,纹有令咒的右手。 尼禄猝不及防下甚至没来得及完全拭去眼泪,就被阿尼姆斯菲亚一把拉了过去,仰视着他的面容。 两人面对着面注视着彼此。 “汝——————!” “没有人还会终于您?那可不对,我就还依旧忠于您,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卿....” 尼禄看着眼前的阿尼姆斯菲亚低语着。 “虽然不是罗马的公民,但我永远都会站在您的身侧——————” 阿尼姆斯菲亚松开了自己牵着尼禄的右手,后退几步。 “所以,就算是元老院剥夺了的封号——————” 阿尼姆斯捡起了尼禄的爱剑“原初之火”,接着半跪下去,将剑柄递到了尼禄的面前。 “能请您成为只属于我一人的吗?” ………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原初之火赤红的剑刃之上,反射的光芒照耀着尼禄的面容。 面对阿尼姆斯菲亚突如其来的效忠,尼禄的眼中重新填满了神采。 苦涩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抬起。 “唔姆!” 尼禄从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接过了剑柄。 正文 133. 人人都可以是罗马 , “所以,就算是元老院取消了您的封号,即便您不再是第一公民——————” 阿尼姆斯菲亚半跪在废墟之上,将从地面上捡起的赤红大剑“原初之火”向着尼禄高高地捧了起来。 圆月照耀在锋锐的剑刃之上,反射银白的光。 “能请您成为只属于我一人的吗?” 尼禄看着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碧绿的眼眸中重新充满神采。 她站起身来走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 “唔姆!” 随后尼禄接过了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剑柄。 英白拉多,imperator。 在罗马共和国时期,英白拉多(imperator)是指在危机时临时全权总揽军事的指挥官。 拥有兵权(imperium)的最高军职者,即英白拉多(imperator)。 在危机解除之后,英白拉多一职也会被元老院所收回,一如当年的辛辛纳图斯一般。 而在共和国后期,战胜归来,进行过大凯旋式之后的将领们虽然会抛弃权力,但会保留英白拉多的荣誉头衔。 士兵们有时也会自发地称呼自己敬爱的统帅为英白拉多。 被元老院刺杀的恺撒就曾因为其在担任行省总督时在军中的崇高声望而被敬称为“英白拉多”。 元老院自以为即便理亏,只要解决掉“英白拉多”之后就能继续将披着共和外衣的寡头政治延续下去。 却殊不知,解决掉了一个“英白拉多”,又冒出来了一个“奥古斯都”。 最终元老院作茧自缚,在恺撒的养子屋大维·奥古斯都的主导下,罗马成功转变为了元首政治,而他本人也变成了“第一公民”(princpes)。 共和名存实亡了。 在屋大维之后,“英白拉多”与“奥古斯都”就同时成为了代指罗马皇帝的名词。 将领再度接受“英白拉多”的欢呼时,就会被视作谋逆的象征。 至今英语和法语中象征帝国的“empire”与皇帝“emperor”“empereur”的词根也都是英白拉多。 而德语中的皇帝则干脆将“恺撒(kaiser)”与“英白拉多(imperator)”画上了等号。 俄语的沙皇“цapь”在转译拉丁文时,也会被官方翻译为恺撒与英白拉多。 如果“奥古斯都”是由元老院给予罗马皇帝的尊称,那么“英白拉多”则就是军队与人民赋予皇帝的爱称。 所以。即便是元老院借机剥夺了尼禄“奥古斯都”的封号,她也仍是只属于阿尼姆斯菲亚一人的“英白拉多”。 即便是尼禄现在一无所有,无法许诺金钱,也无法许诺官职,甚至无法从元老院下保证自己的安危。 阿尼姆斯菲亚也仍然愿意支持着她。 就算是为了回应阿尼姆斯菲亚的期待,尼禄也要担上元首的重任,绝不懈怠。 “阿尼姆斯菲亚卿——————” 从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接过了“原初之火”后,尼禄的朱唇轻启。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俯首回应着。 “汝说过..汝会一直在余的身边,对吧?” “....一直立于身侧并非真正的一直待在身边,而是在说对于您的效忠,如果是关于这一点——————” 在听闻尼禄的问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开口道: “请尽管安心吧,我永远支持着您。” “唔姆。” 尼禄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汝从今天开始就是罗马的公民了!” 阿尼姆斯菲亚从尼禄的口中意想不到的身份。 与“阿尼姆斯菲亚”的名字不同,也与“迦勒底所长”的职位不同,这是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首次得到的。 货真价实的身份。 还有什么比罗马皇帝尼禄亲自认定的罗马公民身份更罗马呢? 精罗落泪。 不,现在还是真罗落泪了。 虽然有些让人意想不到,但仔细想来,也还在情理之中。 在众多的古文明中,埃及、印度、巴比伦乃至中国,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排外思想。 史实中的希腊诸国远征特洛伊的根本原因也在于此。 唯有罗马,虽然也有奴隶制的枷锁,但只要是处于帝国境内公民,不论民族也不论信仰,都会被一视同仁。 以至于之后来自各个行省的将军们也能坐到皇位之上。 在位仅一年的皇帝马克里努斯甚至是一位来自努比亚行省的黑人。 翻遍史书也难以找到像是古罗马一样开放而包容的文明。 罗马也是第一个真正形成的事实上的“文明国家”,而非像是埃及或以色列那样的“民族国家”。 只要你愿意成为罗马,你就是罗马。 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是罗马。 尼禄看着面色复杂的阿尼姆斯菲亚,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汝不愿意吗?阿尼姆斯菲亚卿。” “不,怎么会呢,这是我的荣誉,陛下。” “唔姆,那就好。” 阿尼姆斯菲亚起身眺望向不远处的罗马城区,又看了看天空中的星位。 “汝在看些什么?现在该赶紧下去平定乱军才对吧。” 尼禄好奇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我在推算现在的时间,陛下。” “时间?为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侧身指向了罗马城中一座显眼的巨大建筑。 那是元老院集会时的场所。 自罗马的古典王政时代开始,元老们就会聚集在哪里议事。 上千年来,元老院议事的场所仍然没变,但建筑却变得愈发华丽。 直至元老院大权旁落的今日,也仍然还是罗马城中最重要的建筑之一。 “我会帮您扫除一切障碍,现在还不到我们出场的时间,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指着元老院一边对着尼禄说道。 依稀能够看到元老院外对立的两股势力。 看起来卡利古拉在偷袭罗马时,将更多的兵力放置在了罗马城中,而非帕拉蒂尼山之上。 半天过去,想必有无数的平民惨死在了肆意掠夺的士兵们手下。 据阿尼姆斯菲亚观察,卡利古拉手下的军队都是普通的罗马人。 只是他不知道“联合帝国”中的皇帝们究竟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士兵们心甘情愿的对罗马掠夺。 这是这个时代战争的常例。 可显然不能作用在罗马帝国的都城之上。 罗马城内的损失恐怕也不小于帕拉蒂尼山。 但现在还不到时机。 阿尼姆斯菲亚说过,他要帮尼禄扫除一切障碍。 元老院也同样如此。 正文 134. 父老与新进 , 太阳彻底沉入七丘之下,天空中最后的白色余晖也消散不见。 在卡利古拉的带领下越过前线,来到罗马城中的士兵们肆意掠夺着城区中的平民们。 传说中王政时代第六位王——塞尔维乌斯所修筑的高达十米的城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碎石遍布在塞尔维乌斯墙的四周。 上一次直入罗马腹地的指挥官,还是第二次布匿战争时,传奇的迦太基将军汉尼拔·巴卡。 这位来自北非突尼斯的迦太基人并未在地中海上与罗马人决战,而是率领军队从西班牙进发,奇迹般地翻过比利牛斯山脉与阿尔卑斯山脉,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了罗马人的后方。 而他出发时所带的六万军队在越过阿尔卑斯山后还剩下一半,三十八头战象也只折损了一头。 凭借着出色过人的军事天赋,汉尼拔在亚平宁半岛上所向披靡,一度将当时的罗马共和国逼入崩溃的边缘。 直接导致了众多的罗马同盟城邦投靠迦太基,北方的高卢人与日耳曼人也开始帮助汉尼拔。 此后的几年内汉尼拔始终未曾尝到败绩,反倒是罗马一方节节败退。 不过汉尼拔引以为傲的骑兵在翻过亚平宁山脉面对罗马城的高耸城墙时就不再奏效了。 正是这道塞尔维乌斯墙从汉尼拔的手下保住了罗马共和国的心脏。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汉尼拔绕过罗马城,顺势南下,解放了亚平宁半岛上的第二大城卡普阿,第一次布匿战争后被纳入罗马势力范围的西西里岛上的叙拉古也趁机背弃了罗马。 短短数年间,在汉尼拔的手下,罗马就从制霸意大利半岛的强权变为了一个只能勉强保留中心腹地的小国。 如今面对“联合帝国”的进攻,情形比起第二次布匿战争来说只坏不好。 布狄卡于阿尔卑斯山前设置的的前线只能勉强凭借着天险抵挡住为数众多的敌军。 而罗马城内的奥古斯都与元老院更是只能接收到意大利半岛内的信息。 意大利半岛外,乃至于西西里的行省都全部无法联络。 在一个月来的战争消耗下,罗马本土剩下军团已经全部投入到了前线上去。 罗马城中最后剩下的战斗力,也只有奥古斯都的近卫军与各位贵族元老们家养的奴隶了。 塞克斯图斯抬头看向传来巨响的帕拉蒂尼山。 往日即使在罗马城中也能清晰眺望到的皇宫此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底是怎样的怪物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塞克斯图斯又看向了不远处破碎了一个巨大缺口的塞尔维乌斯墙。 他当时就在附近,亲眼目睹着即便是汉尼拔的战象也未能动摇过分毫的城墙被轻而易举地破开。 而且塞克斯图斯认识那个破开城墙的怪物。 那是卡利古拉,早该连尸体都腐烂的疯子,卡利古拉。 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死去的元首们都复活了。 “元老大人!我们现在该去哪!” 塞克斯图斯身边的奴隶持剑砍倒了闯入庭院中的乱军。 一边问着,他一边递给塞克斯图斯一面圆盾,又从死去士兵的石头上扒下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曾经是罗马军团中的一个士兵,在不列颠行省驻扎。 在平定布狄卡的叛乱之后,他却因为破产而被判定为奴隶,成为了塞克斯图斯的私人财产。 不过塞克斯图斯并未像是对待真正的奴隶一样对待着这位老兵,因此他与老兵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 在目睹卡利古拉用蛮力砸开城墙之后,塞克斯图斯就慌不择路地一路狂奔回了自己的府邸中。 没想到他前脚刚迈进家门,后脚敌军就已经进来了。 白发苍苍的塞克斯图斯一边惊魂未定地的喘着粗气,一边思索着现在的局面。 罗马的城墙被破开,帕拉蒂尼山上的皇宫也被夷为平地。 死而复生的卡利古拉恐怕就在那里。 近卫军与尼禄的下场可想而知。 塞克斯图斯本来面对“联合帝国”就不抱着绝对抵抗的心思,现在连罗马都被攻破,奥古斯都的统治该到此为止了。 “我们去......我们去元老院!现在就去!叫上所有的奴隶,我们现在就去元老院!” 塞克斯图斯吩咐着自己的奴隶。 他要召开紧急会议。 同时前往元老院的不止塞克斯图斯一人,其他的元老们也都在家奴们的拥簇下赶往了元老院。 元老院传说是由建立罗马城的神祖罗穆卢斯设立的,最初由一百个家族的家长所组成。 那时的元老被称作父老(patres)。 王政时代下,国王与父老们共同执政,诸多大事都要得到父老们的首肯。 相传罗马的第七位王就是因为不经父老们的同意私自处死刑被放逐。 国王被放逐之后,父老们就接管了罗马的大小政务,进入了罗马共和国的时代。 此后,路奇乌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将决定政务的人数增为三百人,原有的一百位还是被称作父老,而新加入的两百人则被称作“新进(conscripti)”。 对于他们的称呼从一开始的“各位父老与新进(patres et conscripti)”也逐渐变成了“各位元老(patres conscripti)” 元老院也就此正式成型。 后来儒略·恺撒往元老院中又安插了许多有着军功的贵族或是自己的亲信,将元老院的人数增至六百。 到了屋大维·奥古斯都,共和制被改为元首制,元老院的人数也被定员为六百人整。 虽然进入帝国时代后元老院失去了往日的领导权,但在前罗马时期的政治中仍然起着极大的作用,也同时有着立法权。 尼禄的“第一公民”与“奥古斯都”的权力都由元老院赋予。 直至戴克里先之后,“皇帝”的名号被正式确定,罗马正式从元首制变为君主专制,元老院才逐步变为形式上的机构。 至少在现在,以塞克斯图斯为代表的各位元老们在罗马遭受进攻之后必须要挺身而出—————— 在元老院开个会议商讨一下。 十数分钟过去,元老们纷纷赶到了元老院中。 在奴隶们的抵御下,乱军也倒一时无法攻破元老院。 比起只有一堆老头们的元老院,他们也更乐意去抢劫一些平民与富商的宅邸。 在士兵眼中,元老的唯一价值恐怕就是他们手上的那枚金戒指了。 元老院内一片嘈杂。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都乱成了一锅粥。 “尼禄呢?!尼禄在哪里!” “为什么他们能攻入罗马!” “安静!尼禄在山上,现在恐怕已经跟她的近卫军一起见鬼了。” 塞克斯图斯坐在元老院前排的座椅上静静地说着。 周围站立的许多元老在听闻之后也都静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等着外面的那群叛军自己散去吗?前线已经一个军团也调不回来了!” “他们不是叛军。” 塞克斯图斯平静地述说着。 “他们只是忠于前几位奥古斯都的士兵,我们也一样应该这么做。” “可尼禄才是————!” “尼禄已经死了!即便没死她也该为今天的局面付出代价,现在我就提议弹劾尼禄的第一公民与奥古斯都的身份。“ 塞克斯图斯从坐席上站起。 “有谁不同意?” 元老院内的人都纷纷涌向塞克斯图斯的身后。 ..... 看上去没有异议。 塞克斯图斯点了点头。 “我可不同意——————” 略显刺耳的反对声响起,在元老院的拱形大厅中回荡着。 塞克斯图斯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道身影从门洞后的黑暗中走出。 正是阿尼姆斯菲亚。 正文 135. 谁才是罗马 , “我现在提议弹劾尼禄·克劳狄乌斯第一公民与奥古斯都的身份。” 塞克斯图斯从坐席上站立起来,对着满庭的元老们说道。 “谁有异议?” 他扫视向四周,问道。 站立于议事厅中的元老们纷纷涌向了塞克斯图斯的身后。 塞克斯图斯年轻时曾担任过裁判官,因此他也是少数有座椅资格的元老。 他的着装也相比于不能发言的“行者”们的纯白色长袍与普通元老在白色长袍加上一条绛紫绶带有所不同。 塞克斯图斯穿着的服饰是被称作“toga praetexta”的款式复杂的紫边白色长袍。 自屋大维·奥古斯都的变法之后,元老院在实际上就不再掌握着罗马的最高权力。 可在表面上来看,罗马依旧是一个共和国。 每一任奥古斯都都是由元老院推选出来的第一公民。 元老们也依旧名义上决定着国家的一切事务——————如果不算第一公民的一票否决权的话。 皇宫倒塌,尼禄生死未卜的现在,正是塞克斯图斯采取行动的时机。 一般的元老们在元老院决定事务时其实并没有发言的资格,他们只能站在赞成对象的身后以表投票。 他们也因此被称作“行者”。 而有着发言权的元老大部分时候也无法真正提出自己的看法,只能高呼自己赞成的方案。 直接导致了共和国时期的元老院在多数时间变成谁的声音高谁就能占的上风的场所。 进入帝国时代之后这样的情况倒是好了很多,但元老院中的“声音”还是被几位坐在首席的元老们把持着。 塞克斯图斯正是其中之一。 事到如今,他的话语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元老院中很难再被违逆。 这就是将尼禄踢开的最好机会。 至于联合帝国的威胁,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实际上早在数个月前,塞克斯图斯就被一位自称是“八爪蜘蛛”的神秘人联系了。 那位神秘人说只要塞克斯图斯能想办法从内部瓦解尼禄·克劳狄乌斯统治,就能保证元老院与他本人的安全与权力。 构成联合帝国的诸位君主本身就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元老院的结构。 塞克斯图斯心动了。 可在近卫军支持着的尼禄手下,他所能做的事聊胜于无。 而且塞克斯图斯还怀疑着对方的身份,不过为了多做一条后路,只是客气的送走了他。 “八爪蜘蛛”离开时只是微笑着对他留下了一句话: “你会找到机会的。” 之后,即便塞克斯图斯派人跟踪,但也没有丝毫线索,八爪蜘蛛”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现在看来,他真的找到机会了。 恐怕这一切都在那位神秘人的预料之中。 塞克斯图斯看向其他几位坐在坐席上并未表态的的元老。 恐怕他们也早就与那位“八爪蜘蛛”接触过了,直到现在没有都提出反对,也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塞克斯图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就要成功了。 “八爪蜘蛛”所描绘的美好前景似乎已经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可不同意————” 平静,此时却显得格外刺耳的反对声响彻在元老院中。 塞克斯图斯诧异地回头看向了反对声传来的方向。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漆黑的门洞后走出,面容被微黄的烛光照量。 正是从帕拉蒂尼山上赶来的阿尼姆斯菲亚。 与罗马人近似的黑发黑眼,面容却稍显不同,金属制成的左臂略显诡异。 是东方行省的人吗? 塞克斯图斯不是很确定,但他能肯定对方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象征着罗马的神圣场合上。 “你无权发言,公民。” 塞克斯图斯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而且你还擅闯了元老院,真是大胆——————” 还未等他的话音落下,少女的叱喝声就打断了塞克斯图斯。 “他的确没有权力发言,那余呢?” 尼禄的身影紧跟着阿尼姆斯菲亚进入了议事厅中。 见到尼禄的元老们纷纷嘈杂起来,原先另外几位在坐席上不动如山的元老们的表情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他们在之前没有表态的原因就在这里。 “余现在否定汝的提案。” 尼禄紧绷着面容,凝视着塞克斯图斯。 塞克斯图斯咬了咬牙。 卡利古拉呢? 他可是亲眼看见卡利古拉一拳锤碎了罗马的城墙,接着直奔着帕拉蒂尼山而去。 帕拉蒂尼山也被夷为平地,塞克斯图斯怎么也想不到尼禄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元老院当中。 但现在尼禄的身边没有近卫军。 不管近卫军是死了还是没死,现在尼禄的身旁都只有不明身份的阿尼姆斯菲亚一人。 只能放手一搏了。 “太晚了,尼禄。” 塞克斯图斯即便是在尼禄的面前也没有再使用尊称。 “元老院已经决议通过了,现在的你不是第一公民也不是奥古斯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罢了。” 塞克斯图斯伸手指着尼禄。 “首都被攻破,宫殿也被毁坏,罗马直到今天蒙受的损失都该由你来负责!元老们,与我一起审判罗马的罪人!” 塞克斯图斯的那位老兵奴隶率先冲了出去,元老院中的其他元老们也趁势一拥而上。 势要重演恺撒之死。 然而可惜的是,即便是只有尼禄一人在此,现在拥有着加成的她也绝非一群元老与奴隶能够比拟的。 更不要说现在还有阿尼姆斯菲亚在她的身边。 一声闷响,第一个冲上去的老兵像是炮弹一样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元老院的墙壁之上,嵌入其中。 周遭元老们瞬间像是被冻结一般,定在了原地。 做完一切的阿尼姆斯菲亚抬起自己的金属义肢,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又示威性地晃了晃自己的左臂。 “能再说一遍吗?” 塞克斯图斯颤颤巍巍地接着说道: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是元老!我们代表着罗马!你在违背罗马的意志!” “唉。”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看起来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位奥古斯都,你们也还是没能接受现实啊,老古董们。” 黑色的魔力束捆绑住了塞克斯图斯的身躯,将他抬升到了半空中。 “你还没理解吗?究竟谁才是罗马?” 正文 136. 隐藏在元老中 , 奴隶倒飞出去的身影像是被击发的炮弹一样,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之上。 “嘭——————” 一阵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风压响起。 元老院中的烛光也在风压下忽明忽灭。 有那么短暂的数秒中,整座元老院都陷入了黑暗。 当灯火昏黄微弱的光芒重新照亮议事厅之后,映入众人眼帘的是遍布蜘蛛网状裂纹的墙壁,与死死嵌入墙壁中姑且还能被称作为“人”的物质。 只能分辨出四肢的形状,肌肉与骨骼完全的搅拌在了一起,血液与组织的残渣顺着墙壁破碎的裂纹流下。 还有更多的碎肉与血液像是被喷射出来一样,遍布在元老院之中,染红了元老们那纯白的长袍。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死了。 所有的元老们都不寒而栗,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呕吐起来。 作为社会精英与国家栋梁而养尊处优的他们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就算是在角斗场中有见到过死斗或是被野兽撕碎的角斗士,也只是在看台之上远远地看着。 绝不是这样亲眼看着一个前一秒还与他们一起妄图行刺的奴隶在下一刻就变为了嵌入墙壁中的碎肉。 在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后,尼禄也微微皱眉。 即便是想要刺杀她的罪人,留下这样的惨状也着实不符合她的美学。 事实上阿尼姆斯菲亚也有其他更“优雅”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完全能直接控制住意图行刺的奴隶,而非击杀掉他。 尤其是以这么暴力的方式来杀戮。 但不这么做的话就难以高效的镇压住这群元老们。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甚至刻意在击飞奴隶的同时还往其中灌注了魔力。 最后可怜的奴隶就像是个被撑爆的气球,在被击入墙壁之后还迎来了二次的爆炸。 尼禄对于自己的没有近卫军的支持就难以行政的顾虑是正确的。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要做的,就是成为能够暂时代替近卫军的“皇帝强制力”。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之前还一副信心十足的塞克斯图斯,活动着自己的左臂,黄铜外壳下的义肢关节咔咔作响。 “不好意思,您刚才在说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能再说一遍吗?” 塞克斯图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后退两步。 难怪尼禄能从复活的卡利古拉手里活下来。 他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就是另一个不亚于卡利古拉的怪物。 作为最擅长见风使舵的元老院一员,塞克斯图斯原本打算就这样跪倒在地祈求原谅,可不知是从那里产生的情绪,控制着他继续顽抗着。 “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元老.....我们是元老!我们代表着罗马!你不能违逆罗马的意志!” 塞克斯图斯抬起手指着阿尼姆斯菲亚颤颤巍巍地说道。 “唉————” 阿尼姆斯菲亚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手抬到眼前,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脆响之后,数道漆黑的魔力束从地下钻出,牢牢地将塞克斯图斯的身体捆绑了起来。 “唔————!唔!” 被捆绑的塞克斯图斯顽抗挣扎着,但还是像被举起的布偶一样轻而易举地抬举到了半空中。 “就算是经过了五十多年你们也还是没认清现实吗?老古董————”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走近塞克斯图斯。 “究竟谁才是罗马?” 捆绑着塞克斯图斯的魔力束不断地收紧,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塞克斯图斯的关节以诡异的角度翻折回去,死死地贴在了躯干周围。 接着收紧下去断裂破碎的骨骼就不仅仅是四肢了。 “让我来帮你从共和的美梦中醒来吧,元老大人。” 许多站立在元老院中的其他元老已经不忍地捂上了自己的双眼。 “已经足够了!” 尼禄的声音传来,阻止了阿尼姆斯菲亚继续下去。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看向尼禄。 “怎么了,陛下?” “已经可以了.......塞克斯图斯卿已经被束缚了,之后就到此为止吧。” “真的可以吗?陛下,他可是意图弹劾您的元凶,而且还妄图行刺,就这么饶恕他的话,难以镇服他人。” “汝曾经说过吧,余是奥古斯都,余是这片的主人。那么余也自然可以宽恕他吧?”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 “那么塞克斯图斯卿就不足以被判处死刑,到此为止吧.....余不希望用这样的方法来统治罗马。” 不想要使用恐惧来控制人心吗? 在阿尼姆斯菲亚看来,杀鸡儆猴无疑是最有效最方便的手段。 但这不意味着是最好的方法。 用品行与人望来服众治国无疑是困难的。 可选择困难之路的往往并非是幼稚到极点的蠢材,反而是深刻认知到现实的智者。 即便前路一片荆棘,也仍然无所畏惧。 每个孩童小时的愿望大多都有一项为“当个科学家”。 可真正实践的人却没有几个。 要问原因的话——————,也很简单。 成为科学家是困难的。 未曾认知到困难的孩童,只看到了光环下荣耀的孩童,会想要成为科学家。 可当他们逐渐长大,认识到了成为科学家路途上的阻碍之后,就会有很多人知难而退。 那么那些即便长大认识到困难也还要想成为科学家的人呢? 他们是像孩童一样幼稚吗? 决然不是。 他们的所做所为绝非幼稚一词所能概括的。 而是即便遇到阻碍也要迎难而上,甘愿选择苦难路径的毅力与勇气。 阿尼姆斯菲亚曾想要成为一名科学家。 这并不妨碍其他人想要成为宇航员,飞行员——————乃至于正义的伙伴。 尼禄想要成为的显然是一位贤明的,能够被交口称赞的君主。 “遵命,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对着尼禄微微躬身,塞克斯图斯扭曲的身体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操控下被缓缓放下,黑色的魔力束散去。 背对着塞克斯图斯,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元老院中的其他人。 “你们还有什么疑惑吗?”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的元老们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生怕从自己的口中再漏出什么音来。 “很好,没有的话,就请各位元老们与我一同避难吧,现在的罗马城太危险了。” 阿尼姆斯菲亚微笑地说着。 “你们一定需要我的。” “阿尼姆斯菲亚卿!小心!” 尼禄的提醒声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阿尼姆斯菲亚在疑惑之下回头看去。 四肢全部被折断的塞克斯图斯居然在不知何时重新站立起来,浑身环绕着紫色的光芒,持剑以诡异的姿态向着他冲了过来。 正文 137. 幕后的织网者 , “阿尼姆斯菲亚卿,小心!” 尼禄的提醒声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与此同时,强烈的魔力波动也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传来。 然而现在在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应当只有被嵌入墙壁中的奴隶与四肢都被折断的塞克斯图斯。 还会有什么东西? 阿尼姆斯菲亚疑惑地转头看去———————— 像是被用线提起四肢的木偶一般,塞克斯图斯的身上萦绕着紫色的光芒,不知何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立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短剑直直的冲着阿尼姆斯菲亚刺来。 “啊...啊啊....” 塞克斯图斯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哀嚎着。 仿佛双足被绑上重石,沉溺在水底的濒死之人一样。 但他的运动却丝毫不像是濒死之人似的无力。 相反,说面前的塞克斯图斯是个身强体壮的职业角斗士阿尼姆斯菲亚都可能会相信。 魔术?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脑海中下意识想到的结果。 在这个公元后六十年的时代中,神代的魔术虽然已经濒临消失,但仔细寻找的话还是能发现不少。 已经死在卡利古拉手下的,尼禄的宫廷魔术师正是例证。 恐怕那位魔术师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存在,只不过碰上了近乎开挂一样不讲理的从者,才死的那么憋屈吧。 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也不能对卡利古拉完全起效,更不要提寻常的魔术师了。 来不及再思考过多,闪着寒光的短剑已经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我.....我才是罗马的意志!!” 塞克斯图斯嘶嚎着,将手中的短剑刺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铿——————!” 金铁交击的脆鸣声响彻了议事厅之中。 阿尼姆斯菲亚操纵着金属义肢,牢牢地将塞克斯图斯的短剑握在了手中。 绛紫色的光芒不断地从塞克斯图斯的身上涌现,试图通过剑刃沿着阿尼姆斯菲亚的义肢也缠绕在他的身上。 从短剑上传来的力气也远超一个正常人能够拥有的程度,虽然完全比不了卡利古拉的攻击,但也能有其三分之一的水平了。。 若非阿尼姆斯菲亚有着达芬奇改良过的义肢,仓促下恐怕即便是他已经成为了拟似从者也难以正面招架。 这不可能是一位普通的罗马元老能够做到的。 与阿尼姆斯菲亚作战的根本不是塞克斯图斯,他只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提线木偶。 “jupiter!” 没有再丝毫犹豫,阿尼姆斯菲亚口中喝念着罗马神话中的主神之名,几道强劲的电流从阿尼姆斯菲亚的义肢上击出。 塞克斯图斯在电击之下直接化作了焦炭,四肢蜷缩着躺倒在地上。 萦绕在他身上的紫色光芒也随之消散。 阿尼姆斯菲亚皱眉看着塞克斯图斯的尸体,他刚才隐隐看到几根像是“线”一般的东西崩断。 然而针对于他和尼禄的袭击还没结束。 “我们才罗马的意志!” 数位其他坐在座上的元老,也都齐声高呼着,像是一个个提线木偶一般,向着阿尼姆斯菲亚袭去。 尼禄试图冲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可浑身萦绕着紫色光芒的元老同样挡住了她的去路。 “可恶!” 尼禄挥舞着原初之火,轻而易举地砍倒了挡在她身前的元老。 可想要帮助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来不及了。 “阿尼姆斯菲亚卿!” 一位奔到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元老抽刀刺入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后背。 “嘶——!”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倒吸一口气。 “jupiter!”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回头,咬着牙念出了魔术的咒名。 又是数道明亮而又粗壮的闪电击出,伴随着雷霆击穿空气的巨响,强大的电压一瞬间让电光蔓延在了整个元老院之中。 摇摇欲坠的灯火彻底被熄灭。 元老院陷入了一片沉寂黑暗当中。 面对这样的变故,没有一位元老敢于出声。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仅仅是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各自的家中享受着生活。 尽管前线颇为吃紧,周边的行省也都失去联系,但对于这座作为帝国首都的罗马城来说,影响依旧甚少。 可转眼间,罗马城破,皇宫被夷为平地。 声望颇高的元老在提出弹劾奥古斯都之后又意图行刺,结果却被尼禄带来的神秘人一击制服。 就在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尼禄身边的那位神秘人究竟是谁之时,平日里决策元老院事物的其他几位元老也都暴起行刺了他。 完全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现如今最好的脱身方法就是沉默不语。 “阿尼姆斯菲亚卿!阿尼姆斯菲亚卿!” 只有尼禄呼喊阿尼姆斯菲亚声音回荡在元老院宽广到足以容纳六百人的议事厅之中。 几位元老颤抖着吩咐奴隶重新点亮了灯火。 陷入黑暗中的元老院又一次回归了光明。 重新映入诸位元老眼中的是数具躺在地上肢体抽搐扭曲着的焦尸。 而作出这一切的阿尼姆斯菲亚正坐在元老专供的坐席上喘着气。 “阿尼姆斯菲亚卿!没问题吧?” 尼禄则在一旁满脸急切地询问着他。 “多谢您的关心,我没有问题,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面色如常地回复尼禄道。 “但你都—————” 尼禄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身后插入的短剑,丝丝殷红透出。 “放心吧,陛下。这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什么大伤。” 言语间,阿尼姆斯菲亚拔下了插在他后背上的短剑,几滴鲜血留出之后,伤口便恢复了原状。 阿尼姆斯菲亚的喘息也只不过是他使用魔术之后导致的。 “我现在是您的,只要不是瞬间的致命伤或是肢体缺失之类的,其他的情况都能复原,陛下无需担心。” “是吗....” 尼禄长出了一口气。 “那余就放心了.....对不起,阿尼姆斯菲亚卿....” “陛下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要不是余的命令的话,汝就不会被塞克斯图斯行刺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不,这与您没有关系......甚至与塞克斯图斯也没有关系,行刺也绝非是他和诸位元老们的本意。” “汝是说?” 尼禄不解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您现在正身处一张阴谋的巨网中啊,陛下。” 正文 138. 从今天开始做总督 , “抱歉......阿尼姆斯菲亚卿。” 尼禄的眼帘低垂,接过了从阿尼姆斯菲亚伤口中拔出的短剑。 “陛下为何要对我谢罪?您什么都没有做错。” 尼禄摇摇头,说道: “不,都是余的决断,才让他们抓住了机会行刺。” 阿尼姆斯菲亚从议事厅的坐席上重新站立起来,活动着自己被灵基覆盖的身体。 与寻常的从者不同,身为拟似从者的阿尼姆斯菲亚仍然保有着自己的肉体,而非完全被魔力构成的灵体。 也因此阿尼姆斯菲亚无法做到灵体化。 阿尼姆斯菲亚现在的状态更像是迦勒底中的玛修。 托灵基的福,阿尼姆斯菲亚在受伤之后虽然做不到像从者那样不是致命伤就可以完全无视的程度。 但只要有魔力,寻常的伤口也能恢复的足够快。 此刻在尼禄手中的仅仅是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罗马短剑。 然而刚才刺伤阿尼姆斯菲亚时,他明显的察觉到了剑刃上附带的魔力。 再联系起来暴起的几位元老诡异的行为以及身上的紫光。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英灵的手段。 几位身为“前席”的元老恐怕即便没有笃定谋逆的心思,也被迫参与到了刺杀当中。 元老院中拥有坐席且处于第一排的元老并非只有他们几人,但现在于混乱中赶到场的“前席”却只有他们几个。 也恰巧,就是他们几个突然同时发难。 连被阿尼姆斯菲亚折断四肢的塞克斯图斯都发生了医学奇迹,重新站了起来。 就像是被线提住的木偶一般———————— 不过这线并不是简单的绑在了元老们的身上,而是缠绕在了他们的灵魂之上。 阿尼姆斯菲亚没什么别的好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他只能采取最暴力且最有效的方式。 破坏不了线,就去破坏木偶本身。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怜悯那些已经变成焦炭的元老们。 他更担心这起事件背后透露出的信息。 看样子“前线”并没有将所有的威胁都排除在阿尔卑斯山以北。 “您没有任何的过失,陛下,也请切记,您不会犯下过失。” 真正的“皇帝”是不会犯下过错的。 阿尼姆斯菲亚希望尼禄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专制的君主。 而非像是她的前辈们一样,受到元老院的掣肘,披着一层共和的外皮。 罗马帝国直到二百余年后的戴克里先时期,才在皇帝戴克里先的主导下彻底转变为了君主专制。 可戴克里先并没有像是东方某位一统六国的皇帝一样确立自己的集权,反而反手将硕大的帝国分为了四份,交由了自己的朋友与亲信分别管理。 史称“四帝共和”。 夺权容易,放权难。 戴克里先无疑是高尚而有伟大的,但他的举措却很难让人评价。 “四帝共治”虽然一定程度地缓解了罗马这个庞大而又臃肿的帝国的行政危机,但却为日后罗马帝国的混乱与分裂埋下了种子。 尼禄祖母绿般闪耀的双眼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细细思考着他的话语。 阿尼姆斯菲亚顿了顿之后说道: “恐怕这也不是诸位元老的罪责,甚至不是塞克斯图斯的罪责。虽然他弹劾您的行为罪大恶极,但仅凭他自己还无法从那样的状态下重新站起。” “汝是说?” 尼禄有些疑惑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陛下您正身处一张阴谋的巨网之中啊。” 阿尼姆斯菲亚凑到尼禄的耳边低声说道。 “阴谋的.....巨网?” 阿尼姆斯菲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详细的事情就之后再说吧。” “如果追究一个人的过失的话————那应该是我自己没有用心去观察他人,才让歹徒找到了机会。” 阿尼姆斯菲亚重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您已经尽到了身为奥古斯都的义务与仁慈,切勿自责,这一切都是我的疏忽。”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抬手让地上的几具焦尸漂浮了起来,停在了议事厅的正中央。 “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话题之上,诸位先生们。” 宛如刚才的刺杀完全没有发生一样,阿尼姆斯菲亚像是在自己庭院中散步一般,走到了于半空中漂浮的几具焦尸下。 “诸位元老们,诸位国家的栋梁们,元老院已经陷于危险之中,罗马的城墙与元老宫的深院保护不了你们。他们就是令人痛心的例子。” 阿尼姆斯菲亚指了指他头上的几具焦尸。 “我想,你们一定需要我的,对吧?” 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议事厅内的诸多元老再没有一个敢于说不。 “很好——————”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诸位都是罗马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一言一行都值得倾听并注视,你们的存在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财富,你们就是国家的栋梁。因此我诚恳地邀请诸位能够随我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吗?” 元老院中依然悄然无声。 “太好了,看样子大家都同意了。” 阿尼姆斯菲亚满意地看着像是被驯服的动物一般温顺的元老们。 尼禄也惊奇的注视着他们。 从她的舅父卡利古拉开始,到继父克劳狄乌斯,一直再到她本人的时代,尼禄都从未见过元老们如此的妥协。 甚至比近卫军中的军官都还要服从命令。 前几任罗马的奥古斯都们总是疲于处理近卫军与元老院之间的关系。 用元老院来制衡近卫军,用近卫军来掌握元老院。 与此同时,尼禄还需要应对各地的总督与将军以及来自海外的威胁。 “再次重申一遍,我对于能够执行保护诸位元老这一命令怀着极高的敬意与感谢。” 一道漆黑的魔力束,自地面窜出,挨个捆绑住了每一位元老的脖颈。 往日中高高在上的元老们此刻就像是被押运的囚徒一般。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议事厅的出口处,侧身让开了通道,将右手轻轻伸出。 “请吧,诸位。” 那几具被电焦的尸体就像是督工一样,赶着元老们挨个走出了元老院。 偌大的议事厅中转眼间只剩下了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两人。 “余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汝,阿尼姆斯菲亚卿。” “您是我的御主,陛下,您就是我的多米努斯(dominus),我则是您的仆人(servus)。无需过多感谢的话语。” “那....余就封汝为罗马涅总督好了。” 正文 139. 塞涅卡 , “阿尼姆斯菲亚,汝是否愿意担任罗马涅行省的新任总督?” 尼禄如此对着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后退几步,对着尼禄躬身回答道。 虽然他向尼禄开口索要了帝国行政体制内的官职,但阿尼姆斯菲亚没想到的是,尼禄居然直接委任了他行省总督的职位。 与共和国时期不同,元首制下的罗马帝国有两种行省。 一种是元老院负责委任,没有军权的元老院行省,例如西西里、科西嘉与撒丁尼亚、马其顿三省这样几乎没有军事隐患的地区。 另一种则是由奥古斯都直接委任的元首行省,叙利亚与不列颠尼亚两省就是例子。 拥有军权的元首行省总督又被称作“元首的代理人”。 元首行省的总督直接对奥古斯都本人负责,能够直接联系到罗马帝国的顶端。 可谓是一步登天。 这样的职位居然直接授予了才刚到罗马不久的阿尼姆斯菲亚,足以见得尼禄对于他的信任。 但,阿尼姆斯菲亚负责的行省名字有些问题。 罗马涅,这是意大利半岛上其他几个城邦与异族对于罗马一带地区的总称。 换而言之,这就是罗马帝国的本土。 而意大利半岛的本土在整个罗马的历史上都从未设立过行省。 不论是元老院当权还是奥古斯都当权,罗马涅都不需要总督的管理。 “唔姆。” 尼禄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汝从现在开始就是余的总督了,要努力啊,总督。” “陛下,罗马涅是.....?” 阿尼姆斯菲亚向着尼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唔姆,这是余刚刚设立的行省。” 尼禄骄傲的说着。 “这真的好吗?陛下。” “汝也说了,余继承了奥古斯都之名的第一公民,难道不能新设一个行省吗?” 尼禄走近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几乎要贴上他低垂的面庞反问道。 “那当然不是了。” 阿尼姆斯菲亚又接着后退了几步,与尼禄保持着妥当的距离,态度更为恭谦。 “您当然可以随意设立行省,但罗马涅不正是陛下您直接管辖的领土吗?” 像是玩着追赶游戏一样,尼禄又一次靠近了阿尼姆斯菲亚。 “汝的态度也太疏远了,总督。就算是余的近卫军还在的时候,也没有人对余这么尊敬。” “那只是他们没有真正的忠于您罢了,陛下。您是我的御主(dominus),我是您的从者(servus),这是应该的。” “咕.......汝也太死心眼了。” 尼禄的脸上有些不满。 “既然汝是余的仆人的话,余命令汝,现在就在再靠近余一些。” “遵命,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弯着腰走到尼禄的身边,接着半跪在了地上。 可距离的缩短完全没能减少二人立场间的疏远感。 尼禄总觉得她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有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那正是阿尼姆斯菲亚想要营造的。 皇帝必然也必须是高高在上的。 否则她的统治无法长久。 天底下没有比皇帝更适合所谓孤家寡人一词的职业了。 “......没有总督汝的帮助,余现在恐怕已经被元老院弹劾了吧。光凭余一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统治下去了,汝也该很清楚吧。” “......” 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回话。 “......因此其实不是余授予了汝总督一职,而是余在请求汝成为余的总督来帮助余才对吧。所以啊,总督——————” 尼禄缓缓地下蹲到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而她那足以媲美维纳斯的脸庞靠近了他。” 而尼禄颇为大胆的穿着也让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不知该往哪里看。 不论是半透明的裙摆还是胸前的沟壑,都止不住地吸引着阿尼姆斯菲亚双眼。 他开始庆幸自己在前一夜已经完全见识过一回了,相比于那样的考验,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所遇到的诱惑还算是能够接受。 不然保不准他现在就该坚持不住了。 “不要离余那么遥远啊,余可是只剩下汝了。” 尼禄将额头靠在的阿尼姆斯菲亚的额头之上,从微微翘起的鼻尖下呼出的气息清晰可闻。 尤其是在这种煎熬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只带着斗笠的柴犬。 接着柴犬用一柄武士刀斩断了阿尼姆斯菲亚心中的所有粉红幻想。 谢谢你,cheems。 ...... 回到现实当中。 “....遵命,陛下。” 煎熬下阿尼姆斯菲亚还是不为所动。 “啊————!真的是!” 虽然嘴上说着遵命,可实际上还是毕恭毕敬的阿尼姆斯菲亚让尼禄一阵火大。 “陛下!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门外忽然闯进的人影打断了正与发作的尼禄。 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都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与塞克斯图斯无二的镶紫红边白袍的老者急匆匆地跑进了议事厅之中。 显然也是位在元老院中拥有着一定地位的元老。 “嗯,我没有在刚才的会议上见到您,元老。” 阿尼姆斯菲亚起身问向了闯入议事厅之中的老者,某种程度上,阿尼姆斯菲亚还要感谢他。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组织公民们剿除闯入罗马中的叛军!” “啊,那您还真是伟大。我该如何表达我对您的敬意呢,元老大人?” “是啊,没成想居然被佞臣趁这个时间篡夺了元老院!你就是蛊惑陛下的那个魔术师吧,我待会再来找你算账!” 老者显然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愤怒极了。 他看向了尼禄: “陛下,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各位尊敬的元老们都像是奴隶一样被锁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老师,他们想要弹劾余。” 尼禄对着老者回答道。 阿尼姆斯菲亚也猜出了这位老者的身份。 恐怕他就是历经三位奥古斯都,被流放过两次,后来成为尼禄老师与顾问的塞涅卡。 塞涅卡是一位饱受尊敬的学者,他奉行斯多葛学派的哲学思想,终身都执行着自己的义务。 同时他还是一位政治家,文学家,以及雄辩者。 可惜最后塞涅卡的结局并不好,他被卷入了尼禄执政晚期时的刺杀案当中。 刺杀尼禄阴谋的主谋正是塞涅卡的亲侄子。 哪怕他当时已经回家赋闲了数年,也还是在尼禄的授意下割腕自尽。 “看来还有人忠于您啊,陛下。” 正文 140. 来自未来的帮助 , “我需要一个解释,陛下!为什么诸位元老们会像是囚犯一样被锁在外面?” 塞涅卡气愤地质疑着尼禄。 “唔姆....原因很简单,老师。他们想要弹劾余。” 被打断的尼禄在塞涅卡的面前并没有继续发作。 看起来在面对塞涅卡时,即便是尼禄也必须收敛一些。 塞涅卡在提比略时期进入元老院的晋升系统,在卡利古拉的执政期间因为其卓越的演讲才能而成为了元老院的一员。 然而因为他卓越的演讲才能,或许也因为塞涅卡与卡利古拉妹妹的绯闻,塞涅卡遭到了卡利古拉的妒忌,甚至一度想要谋杀掉他。 幸运的是,在卡利古拉最为疯狂的两年中,塞涅卡患上了肺结核,以养病为由前往了埃及避难。 随后卡利古拉被近卫军刺杀,克劳狄乌斯即位,与卡利古拉妹妹有染的塞涅卡在克劳狄乌斯的授意下,在元老院受审,被判处死刑。 但因为其崇高的地位与声望,塞涅卡的死刑被代以流刑,像是千百年后的某位法国皇帝一样被流放到了科西嘉岛上。 按照罗马的法律,与贵族夫人偷情理应被判处死刑。 然而克劳狄乌斯流放塞涅卡的真实目的或许只是担心塞涅卡会利用他自己在元老院的地位来反对他的统治。 当克劳狄乌斯的皇后麦瑟琳娜因为偷情被他亲自处死之后,克劳狄乌斯的侄女,日耳曼尼库斯的女儿,卡利古拉的妹妹,尼禄的生母———小阿格里皮娜成为了他的新任皇后。 在小阿格里皮娜的游说下,塞涅卡的流放被克劳狄乌斯撤销,重新回到了元老院中,同时也成为了尼禄的老师。 ........ 联想起卡利古拉对于塞涅卡的敌视还有塞涅卡与“卡利古拉妹妹”的绯闻。 还真是令人浮想联翩。 咳。 这仅仅是阿尼姆斯菲亚大胆的猜测。 恐怕塞涅卡也是像卡利古拉一样对尼禄抱着父亲情怀的一人。 真是幸运的女孩。 “看来还有人忠于您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说道。 “我不忠于任何人,我只忠于罗马。” 塞涅卡冷冷地说道。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的摇了摇头,摊摊手。 “陛下,即便是他们想要弹劾你,也不应该遭到如此的待遇。” “如果再加上行刺呢?” 尼禄拿起地上的短剑,扔到了塞涅卡的面前。 短剑的剑柄上赫然刻着塞克斯图斯的名字。 这是铁一般的罪证。 不论如何,塞克斯图斯也不应将武器带到神圣的元老院中。 名震天下的儒略·恺撒便是死于元老院的刺杀。 “塞克斯图斯卿还有其他的几位元老意图刺杀余与总督。” “这.....” 塞涅卡一时语塞。 “塞克斯图斯还有其他人呢?我要去找他问个——————” “不用费心了,元老阁下,首犯与从犯已经全部被我解决了。” 阿尼姆斯菲亚踱步走到塞涅卡的面前,捡起了尼禄扔在地面上的短剑说道。 “解决了?” 塞涅卡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疑惑地问道。 “嗯,解决了。”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个响指,丝丝电弧在他的指尖上闪烁着。 “你为什么要直接杀了他们?就算他们有罪也该经过元老院的审议,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塞涅卡拽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衣领质问道。 “老师,总督并不是有意要杀他们的,余已经留了塞克斯图斯卿一条生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尼禄的话语为阿尼姆斯菲亚开脱了罪责。 “而且有阴谋的也根本不是我,元老大人。” 阿尼姆斯菲亚补充道。 “联合帝国的出现,罗马的陷落,宫殿与近卫军的覆灭,还有陛下的弹劾。” 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衣领从塞涅卡的手上解放了出来,一字一句地说着。 “您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巧合了吗?路希乌斯·埃尼乌斯·塞涅卡大人。” 塞涅卡将双手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放下,双眼失神。 “你是说.....连元老院也背叛了陛下吗...” 元老院对于塞涅卡来说不止是他终身的归宿,还是塞涅卡的信仰。 在塞涅卡的眼中,罗马一切的美好最终都凝结在了元老院之上。 理想而又美丽的共和传统。 对于尼禄的教育,他也从来都是尽心竭力。 并非为了他本人的福祉,而是为了罗马的未来。 塞涅卡也正是知晓了能够教导未来罗马的元首后,才甘愿冒着生命的风险从埃及回到罗马城中。 现在告诉塞涅卡他心中能与罗马本身画上等号的元老院叛国,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你究竟是什么人?” 塞涅卡的双眼恢复了清明,重新抬起头对着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嗯,有关于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很难解释清楚。您只需要知道我是从未来来的就好了。” 正文 141. 转瞬即逝的噩梦 ,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从短暂失神中恢复过来的塞涅卡重新抬起头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罗马元老院的背叛虽然难以接受,但又在情理之中。 身为元老之一的塞涅卡自然知道元老院自刺杀恺撒以来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即便是元老院意图再度刺杀尼禄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如果现任的元首是别的什么人,塞涅卡或许也会参与到其中。 可如果刺杀的对象是尼禄的话........塞涅卡不知该如何是好。 塞涅卡不知究竟该站在被他教导十余年同时被他已经视作是自己女儿的尼禄一方,还是元老院的共和传统一方。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塞涅卡恐怕会暗中默许元老院,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再于忏悔中自裁。 可是相比于元老院的阴谋,眼前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份更令人怀疑。 塞涅卡或许无法从元老院的阴谋中保护尼禄,但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她免受外人的威胁。 这才是塞涅卡在听闻尼禄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魔术师之后匆忙赶回元老院的原因。 所以,所以他才要质问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份。 一旁的尼禄也好奇地聆听起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回答。 虽然她稀里糊涂的与阿尼姆斯菲亚缔结了契约,也隐隐中能够感觉到两人的联系,但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究竟是谁却还都一无所知。 “嗯,这个问题一时间很难回答啊,元老大人。不过您只需要知道我是从未来来的就好了。” “未来?” 塞涅卡与尼禄同时问出了声。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没错,未来,我来自约两千年后的未来。” “两千年后?” 塞涅卡狐疑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你要怎么证明?” “我现在是陛下的从者(servus),陛下是我的御主(dominus)。我是否说谎这一点,陛下应该一清二楚。” 尼禄点了点头,说道: “唔姆......余的确不觉得总督有在说谎。”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塞涅卡耸耸肩。 “如果您实在还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有更多的办法。这是您的自由,元老大人。” “哼.....我就姑且相信你的这套说辞吧。” 事到如今,塞涅卡也不再会坚决地否定某项事物了。 连已经死去的诸位元首都能够复生甚至组建了“联合帝国”来进攻罗马,现在得到来自未来人的帮助也不是不可能。 “等等,总督汝既然是从未来来的话,余的罗马与的战事最后的结果究竟是怎样的?” “这正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的原因,陛下。的出现与最近发生的一切,您觉得合乎常理吗?” “那当然不.......” 尼禄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想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接着说道。 “汝是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原本的历史上吗?” “正是如此,陛下。” “那如果接着这么发展下去的话,罗马...罗马会怎样?罗马会灭亡吗?”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一声响指,可视的魔力像是无线电波一样在他的指尖不断地波动放出着。 最终在他的操纵下形成了一幅动态的图像。 那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随后在一瞬间,巨大的光圈出现在了地球的上空,将所有的美好与丑恶都化作飞灰。 “相同的事态不仅发生在现在的罗马,还有发生在历史上各个时代的不同角落,我们称其为。最终的结局也并非只是罗马的灭亡,而是全人类的灭绝。”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握拳,魔力组成的图像缓缓地消散。 塞涅卡与尼禄都被图像中的场景所震惊。 “正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而设立的人理保障机构,而我,则正是迦勒底的第三任所长。” “那迦勒底的其他人去了哪里?” 塞涅卡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面对着塞涅卡的质疑,阿尼姆斯菲亚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就属于意外事件了,在我以正常人的身份与迦勒底出现在这个时代之前,尼禄陛下率先召唤了成为拟似从者的我。不过无需担心,迦勒底的其他成员也应该将在不久后来到罗马。” “唔姆.....总督的情况余大概理解了。那,余的统治在真正的历史上是什么样的呢?余是个怎样的奥古斯都呢?” 尼禄好奇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的面上却露出了些迟疑的神色。 “怎么了,总督?难道是不能对余说出未来的事,不然也会改变未来吗?” “不.....与您说了也无妨,陛下您大可以认为现在处于梦境之中,等到特异点被修复之后,所有的事物都将恢复原状。也好,毁坏的宫殿也罢,即使连我自己的到来也都会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从未发生过吗?” “嗯,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让所有不该发生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就像是梦一样吗.....“ 尼禄低语着。 “想必近些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于陛下您来说都像噩梦一样吧,在面对现况的同时每天都发自内心的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就好了吧。” “唔姆....” “那就请您安心的把这一切都当做转瞬即逝的噩梦好了。也请相信,我会将您从梦境中唤醒。当您最后醒来之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会像是哪些被忘怀的梦一样,从未发生过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微笑地对着尼禄说道。 “那汝刚才为什么会是一副迟疑的表情?” “.....我只是在犹豫是否要对您说出实情罢了。” “.....” “总督,余在原本的历史上,是怎样的结局?” 沉默之后,尼禄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面对叛乱时误判局势,撤离罗马之后被元老院定为叛国,取消了奥古斯都的称号,最终自裁身亡。” 阿尼姆斯菲亚后退几步,最终还是躬身说道。 “是个怎样的人呢?” “有名的暴君。” “那还真是让人难过啊.......汝难道不担心余在知道这些之后也去改变历史吗?”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一切都结束之后,您不会记得我,更不会记得我说过的话语。” “那汝为什么要告诉余这些?” 尼禄反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请原谅我,陛下。我只是单纯的认为,对您实话实说要比编造出一副虚假的谎言要好得多。而这个时候保持沉默,也与实话实说没有区别吧。” ...... “要是余真的还记得的话,该怎么办?” “其实历史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事,当您改变掉历史之后,我或许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而我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话,陛下您也就不会再知晓一切。” 正文 142. 时间之树 , “要是余真的还记得的话,该怎么办?” 尼禄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其实历史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事,当您改变掉历史之后,我或许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而我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话,陛下您也就不会再知晓一切。” 这就是阿尼姆斯菲亚敢于直接告知尼禄真相的原因。 有关于时间旅行的一个重大悖论。 “等等,如果尼禄陛下没有再知晓一切的话,不也就不会改变历史,你不就会又出现在这里吗?” 身为斯多葛派哲学家的塞涅卡敏锐的察觉到了悖论的后半部分。 阿尼姆斯菲亚鼓掌两下以示赞赏。 “正是如此,元老大人。” 他又用魔力在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竖线。 “不过,如果这是你眼中的时间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在半空中散发着莹莹光芒的魔力线像是生长的树木一样不断地分叉着。 “这才是真正的时间,饱含着可能性。” 树枝在不断分叉的同时,也有无数的分叉就此截止。 “自然,其中也会有无法继续前行的可能。” 阿尼姆斯菲亚忽然伸手折断了一根还能继续生长的枝杈。 “但我们不同,这才是我们的时间。明明还能延续,却被某人从某处强行截断。” 阿尼姆斯菲亚又伸手将折断的枝杈放回原处,像是触须一样的魔力束将两段枝杈重新连接起来。 “而这是我要做的事。” “可你仍然没有解释清楚你的悖论。” 塞涅卡补充道。 “别急,元老大人”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塞涅卡摇摇食指。 “如果你现在认为这就是时间的话,可还不够。更多的时候,可能性不会导致另一条枝杈,另一个结局的产生。”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走到近乎蔓延到整个议事厅之中的“树”前,伸手抚摸着他亲自缔造出的枝杈。 “那么像是我今天早上出门时先迈的的是那只脚这样微不足道的可能性,究竟会体现在哪里呢?” 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枝杈上忽然出现了众多的椭圆与半圆,像是树叶一样生长在枝杈之上。 “不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可能性,有些时候甚至是影响了一个国家的大事,尽管过程有着不同,可只要最后他们还是汇往了一个结局,就会成为枝杈上的叶子。” 蔓延至议事厅顶端的时间之“树”在阿尼姆斯菲亚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发出了耀眼的蓝光,让点燃的烛光黯然失色。 无数的“叶”生长在了“枝杈”之上。 一颗真正的“树”出现在了议事厅当中。 “即便陛下您真的还记住了这时所发生过的一切——————”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看向尼禄的同时从魔力组成的枝杈上取下了一片树叶。 “那也只是为众多的时间分支之上加了一片叶子而已。” 阿尼姆斯菲亚张开手掌,魔力凝结而成的叶片缓缓飘向了尼禄。 闪烁着苍蓝色光芒的叶片上甚至能够看清每一条叶脉的走向。 仿佛世界就在其中。 尼禄注视着飘向她的叶片,接着伸手接住了它。 透过指尖的缝隙,熠熠生辉的叶片照亮了尼禄的脸庞。 “好漂亮....”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一笑,再度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 伴随着响指声,之前阿尼姆斯菲亚所构建的一切都化作了点点星尘消散。 唯有尼禄手中的叶片还散发着莹莹的蓝光。 最终,化作了青蓝色的晶体。 如果藤丸立香与玛修他们在这里的话,对这样的造物一定不会陌生。 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在法国所使用的乌拉诺斯之枪正是这样的材质。 将纯粹的魔力凝结成晶体,最终得到了这近似于钻石一般的结构。 “最终,将会形成通往同一结局的两个时空,以及连接这两个时空的闭环。” “一个是余没有改变历史的时空,一个是余改变了历史的时空.......以及造成这一切的总督汝吗?” “如果您还能记得的话,正是那样。不过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几乎为零,现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您所经历过的一切,最后也还是应该像是泡影般的梦境一样,不知何时就完全忘怀了吧。” 明明刚醒时记忆深刻的梦,明明前一秒还历历在目的景象。 仅仅过了几个小时后,就会遗忘的一干二净,甚至连自己做梦与否都无法确认。 “所以元老大人,如果我之后的对其他元老们的行事颇有冒犯的话,也请多多包含吧。毕竟一切都是一场噩梦,非常时刻,也要用非常手段。” 阿尼姆斯菲亚眯眼看着塞涅卡。 “元老院的存在对于陛下的统治究竟起着怎样的阻碍,尤其是在这种危机中会产生多大的麻烦,想必您也是一清二楚。至少在这场梦境中,就暂且让他们先全部退场吧。” “......你准备要对他们做些什么?” 斟酌了数秒之后,塞涅卡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元老大人,我只会请其他的元老们在好好睡一觉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十分“真诚”地说道。 “那我呢?我也是元老院的一员,你要怎么处理我?” “您似乎误解了我,元老大人。我所针对的不是本身,而是意图阻碍尼禄陛下执政的佞臣。至于您,我个人认为您值得信赖。”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会阻碍陛下?” “我不知道,元老大人——————,但是历史知道。” 阿尼姆斯菲亚向着什么都没有上方指了指。 “英白拉多可不能只有一个士兵,陛下还需要您,塞涅卡大人。” 阿尼姆斯菲亚又转身对着尼禄行了个礼,说道: “陛下,现在我就去安置元老们了。时候不早了,也请您早些休息吧。” “唔姆.....余还不累,余也还有些话要与老师交谈,总督汝就先去吧,余就在这里等着汝。” 将魔力结晶化形成的叶片握在手心中,尼禄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回复道。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后退,远离了塞涅卡与尼禄的身前。 “对了,那片树叶,如果陛下您中意的话,就请收下吧。” 临走之前,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发声道。 “唔姆,余很喜欢,谢谢汝,总督。” 尼禄对着阿尼姆斯菲亚露出了一个满意地笑容。 伴随着步伐声,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消失在了烛光后的黑暗中。 正文 143. 农神庙 , “如果陛下您中意的话,就请收下吧。” “唔姆,余很喜欢,谢谢汝,总督。” 尼禄满意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阿尼姆斯菲亚再度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之后,缓步退出了议事厅,消失在了灯火后的黑暗中。 “唉.......” 在阿尼姆斯菲亚离开之后,尼禄像是泄了气一般,坐在了元老使用的座席之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帕拉蒂尼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陛下。” “老师.....” 尼禄抬头看了看身前的塞涅卡,随后说道: “全都毁灭了————,近卫军也好,宫殿也罢,现在全部都消失了。从帕拉蒂尼山上幸存的,也只有余和总督两个人。” 尼禄一边说着,一边将浅蓝色的透明叶片放在自己的眼前,透过昏暗的灯火端详着叶片上的纹路。 “怎么会这样?” “余....见到舅父了。” “您是说卡利古拉吗?” 塞涅卡对于卡利古拉的印象并不好。 事实上他对于所有的奥古斯都的印象都不是很好,塞涅卡认为奥古斯都就是试图毁坏罗马千年来流传下来的共和传统的犯罪者。 但是,尼禄除外。 塞涅卡当然知道尼禄与前几任的奥古斯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可他就是无法反对她。 当然,就算卡利古拉不是奥古斯都,塞涅卡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好感。 这是两人间的私事。 如果偏要让塞涅卡找出一点他与卡利古拉的共通点的话,可能只有对尼禄抱有这一点了。 尼禄点了点头。 “虽然舅父变得像是野兽一样,但余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确是舅父没错。” “那还真是,奇迹啊。结果,帕拉蒂尼山与罗马的城墙都是他干的吗?” 塞涅卡要纠正他之前的一个错误认知了。 他看错了卡利古拉,塞涅卡原以为卡利古拉就算是再怎么疯狂,对于自己妹妹与侄女的爱也不会消失。 可现在正是卡利古拉亲手将尼禄逼到了悬崖的边缘。 “嗯.....应该是这样吧。舅父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极其强大的力量,和他生前完全不一样呢。余也是,突然间也获得了超出常人许多的力量,但如果总督没来的话,恐怕余就被舅父杀死了吧。” “那家伙......看样子卡利古拉的罪行c又要多加一笔了。” “不,余已经原谅舅父了。” 塞涅卡诧异地看向了尼禄。 “那样真的好吗?陛下。” “那样就好,舅父他是被什么人操纵了才干出了这种事。真要追究的话,余应该为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来定罪.......塞克斯图斯卿他们也应该是被操纵了才会选择行刺吧。” 尼禄并没有提及到塞克斯图斯以及其他元老们有意弹劾她的话题。 她自己的心中也清楚,恐怕一旦让元老院抓到了丝毫的机会,不管有没有幕后的黑手,元老院都会毫不犹豫地弹劾她的。 再者,就算是真的刺杀,在罗马的历史上也未曾没有发生过。 塞涅卡也清楚这一点。 被夹在元老院与奥古斯都间的塞涅卡是最煎熬的那个。 “总督说余深陷在一张阴谋的巨网当中,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这罗马城中恐怕已经被敌人渗透了吧。” “我从未做过任何可疑的事,也从没听闻到任何的消息。” 塞涅卡自证道。 “余也知道.....老师,但老师汝如果真的知道什么的话,虽然不会欺瞒余,但也不会主动告诉余吧。” “这......” 塞涅卡一时间哑口无言。 “汝是一个优秀的学者,也是一个出色的老师.....更是一位尽职的元老,可也正因为如此,汝才不会完全地忠于余吧。” 尼禄轻笑道。 塞涅卡依旧说不出话来。 “所以啊.....所以余才只剩下总督了.....” 尼禄抚着额头,倚靠在椅背之上。 “头痛又犯了吗,陛下。” “嗯.....老师,汝也退下吧。余想稍微一个人待会。” “是,陛下。” 行礼之后,塞涅卡也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尼禄一边抚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注视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叶片吊坠。 据阿尼姆斯菲亚所说,后来的她变为了一个有名的暴君。 虽然尼禄本人绝对不想成为一个残暴的君主,但究竟为什么会那样,她的内心中也隐隐摸到了一些头绪。 这次事件也让尼禄清楚的意识到了自身统治的薄弱。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出现的话,失去了近卫军的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然而近卫军也不会永远地站在她这一方,尼禄的舅父卡利古拉正是被近卫军刺杀的。 现在的尼禄所能够依赖的也只有阿尼姆斯菲亚一人。 可如果某日阿尼姆斯菲亚不站在她这一边呢? 那是尼禄不愿想象的场景。 只要提起就不亚于一场噩梦的话语。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是一场十足的噩梦了,而在这密不透风,几乎要让人窒息的噩梦中—————— 阿尼姆斯菲亚就像是刺穿云层的那一抹阳光一样出现了。 是诸神还没有放弃她才赐予她的吗? 尼禄无从得知。 半透明的叶片散发出莹莹的蓝光。 仿佛一个美好的世界就在其中,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从这方几乎要崩塌的世界中逃离。 “改变的历史吗.......余要是能真的能记住就好了。” 尼禄将叶片握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处,淡淡的荧光被遮挡不见。 ******** 阿尼姆斯菲亚迈出了元老宫的大门。 外面整齐排列着,是一个个被他魔术所束缚,像是牲畜一样被套上缰绳的元老们。 周围的奴隶与市民们好奇地大量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元老们。 很难想像就是他们曾经趾高气扬地决定着罗马的大小事务。 看样子塞涅卡对进入罗马城中的乱兵的搜剿工作做的不错。 以至于市民和奴隶们能重新走出来像是观众一样欣赏着诸位元老们的表演。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在魔力束的拉扯下每一个元老都不得不转头看向了他。 “诸位元老们,你们姑且可以称作我为,就在刚刚,我也很荣幸地获得了奥古斯都的任命,成为了新行省罗马涅的总督。那么现在就请各位元老们与我一同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 阿尼姆斯菲亚可以提高嗓音,让周围的民众也听到了他的声张。 接着像是放牧羊群的牧人一样,阿尼姆斯菲亚驱赶着元老们跨过元老宫正对的罗马广场,来到了不远处的神庙前。 这是五百年前就已经树立在此的神庙,可以与元老宫一起被算作罗马内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也被当作是最重要的殿堂之一。 “这就是你说的安全之地吗?” 被捆绑住的元老不由得发问道。 阿尼姆斯菲亚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正是。” “开什么玩笑————” 正欲发作的元老又看到了还在天空中跟着他们漂浮的几具焦尸,悻悻地合起了嘴。 “不要担心,各位,即便神庙本身不安全,我也会尽力保护大家的,请进吧。”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神庙伸手道。 接着也没管元老们究竟是否同意,阿尼姆斯菲亚驱使着魔术直接将所有的元老们都赶进了神庙中。 “mercury” 进入神庙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用出了水星魔术,漂浮在了半空中。 同时,黑色的魔力还不断地在他高举起的左手上凝聚。 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神像也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样。 “你究竟要对我们做些什么.....?” 一位胆子大些的元老颤颤巍巍地出声问道。 “安心吧,元老大人们。我只会让诸位放心的睡一觉,好度过这场噩梦。” 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仍然凝聚着魔力。 没有乌拉诺斯之枪当作蓄水池,阿尼姆斯菲亚的许多魔术都无法再直接使用出来。 必须要像现在这样透过契约,由他本人拿水桶一桶一桶将魔力从一处倒到另外一处。 看样子重新制造乌拉诺斯之枪也要提上日程了。 终于,大量的魔力完全汇聚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心当中,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旋转着的“天体”。 如果藤丸立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那是二十一世纪人类最为熟悉的行星———————土星。 明亮到甚至能用肉眼直接观察到的土星环让土星本身成为了太阳系中最为独特的一颗星球。 “saturn!” 阿尼姆斯菲亚一声高喝,手中的土星猛然膨胀,迅速地与神庙融为了一体。 农神塞图恩(saturn),黑色太阳,黎明与冬日的黑暗。 罗马人祈祷他并非希望塞图恩能够施展神力让农作物丰收,而是仅仅单纯地恳求着塞图恩与冬日能够一起离去,好让春季来临。 与其称塞图恩为农神,不如称其为冬神与暗神。 恰巧,阿尼姆斯菲亚现在所在的神庙中所供奉的主神正是农神塞图恩。 黑暗的光芒笼罩了神庙内的每一位元老。 数秒之后,黑暗消失,但元老们却不见丝毫的踪迹。 阿尼姆斯菲亚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缓缓降落在地面之上。 他用黑色太阳寒冷的性质将元老们全部“冷藏”了起来,再与农神庙本身融为了一体。 元老们的思绪与身体机能都在魔术执行的一瞬间被暂停了,等到下次他们再恢复思考时,已经该是阿尼姆斯菲亚处理完一切将他们放出的时候了。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看宛若活过来一般的神像与空荡荡的殿堂,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独自一人走出了农神庙。 那一天罗马的市民们看到了众多的元老与阿尼姆斯菲亚一同进入了农神庙之中。 然而却只看到了阿尼姆斯菲亚一人走了出来。 事后曾有好奇者偷偷闯入农神庙中,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觉得农神塞图恩的神像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 深感恐惧的他连忙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 自那之后,罗马城中就开始谣传尼禄的新总督将元老们全部献祭给了农神。 正文 144. 总督的工作 , 那一天,人们只看到了阿尼姆斯菲亚一人走出了塞图恩神庙。 自那之后罗马城中就开始流传起了尼禄的新总督把元老们都献祭给了农神的谣言。 事实上也确实差不多如此。 除了塞涅卡外,阿尼姆斯菲亚现在没有办法挨个确认每个元老的可信度。 虽然之前元老院中发生的一切已经让阿尼姆斯菲亚大概断定针对尼禄的阴谋会暂时告一段落,但他依然不能拿着尼禄的性命去豪赌。 据阿尼姆斯菲亚初步推断,阴谋的幕后主导现在应该已经不在罗马城中了。 但其确实曾到过罗马之中。 几位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的元老们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被他安排好的棋子。 在近卫军仍然忠于尼禄的前提下,想要颠覆尼禄统治最好的突破点就是元老院。 当元老院的一切已经被安排妥当之时,只需要近卫军一消失,就能在瞬间完成政变。 将卡利古拉的到来也算作在计划之内,静候着时机。 阿尼姆斯菲亚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来自于联合帝国中的阴谋,因为无法一时从正面战场上击败布狄卡组织的防线,所以联合帝国采取了另一种方式试图瓦解尼禄与罗马。 只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的出现导致了计划的崩溃,近卫军虽然被全灭,但是尼禄仍然有实力镇压元老院。 恐怕最后元老们的刺杀并非是真正阴谋的一环,而是蜘蛛在蛛网无法捕捉猎物之后,将整张网全部舍弃,以防他人顺着蛛丝追查到自己。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才认为一时半会儿间不会有更多的内鬼了。 但那并不能成为阿尼姆斯菲亚能让元老院继续表演的原因。 即便是共和国时期,在面对外敌时元老院还要选出一位独裁的执政官全领军事,更别说现在了。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并非是完全独自离开农神庙的。 被他一并带走的还有农神庙中隐藏的一千余万枚银币与十数吨黄金。 自凯撒时期开始,农神庙就不再单纯地被当作重要的神殿与节日狂欢的场所了。 除却祭拜农神塞图恩外,塞图恩神庙还一度被当作储存国家档案与国库金银的地方。 阿尼姆斯菲亚对罗马的国家档案没有过多的兴趣,但要说到国库中的金银,那就不一样了。 要真正将总督的职能发挥出来,没有金银的开路必然不行。 从时间上来看,布狄卡女王的叛乱刚刚平定现在应当是在公元六十年左右。 已经是尼禄执政的第六个年头了,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的话,现在就该是尼禄统治由盛转衰的时间段了。 尼禄执政前期“善政”的美名与卡利古拉和克劳狄乌斯的“善政”同样是有代价的。 一位帝国的元首该怎样讨好公民呢? 当然是花钱了。 卡利古拉与尼禄在刚一登基时都选择无理由的给罗马市民们散发金钱作为犒赏,卡利古拉为元老院与骑士阶级的家属们举办了数次宴会,尼禄还会不定时的给罗马的市民们赠送礼物。 包括且不限于食物、牲畜与衣物,甚至还有首饰与房产。 克劳狄乌斯则是更为直接的将一部分权力重新归还给了自屋大维改革后被大大削弱的元老院与几乎名存实亡的公民大会。 美名是有价钱的。 卡利古拉主持修复了叙拉古的城墙与庞贝剧院,克劳狄乌斯大兴水利,尼禄则醉心于为市民们修建浴场与体育场。 甚至举办了两届声势浩大的尼禄祭。 诚然罗马皇帝们为世界的文化与建筑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也直接地掏空了罗马国库内的金银财宝。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可以用魔术一次性的将罗马的国库全部带走,并且用幻术掩盖起来。 十数吨黄金听起来多,可当考虑到黄金的密度时,就不再这样了—————— 近二十吨黄金才只有一立方米。 整个罗马积攒下来的财富居然只剩下这些。 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小觑了尼禄陛下败家的速度。 再联想到她之后想要建造的金宫,阿尼姆斯菲亚也有些开始理解她为什么后来会近乎不择手段的敛财了。 “唉.....” 站在元老宫的门前,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 四个士兵已经重新守卫在了宫门的两侧。 从装备上看他们只是普通的城市卫兵,应该是塞涅卡安排守卫在这的。 不过现在该叫他们新晋近卫军了。 在见到阿尼姆斯菲亚靠近之后,新晋的近卫军们将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显然士兵门并不是很欢迎长着一副东方面孔的他。 “我是罗马涅行省的总督,现在想要参见陛下,麻烦几位进去通报,也可以顺带确认一下我的身份。” 并不打算再生事端的阿尼姆斯菲亚爽快地举起双手,说道。 像是领头的一位士兵在听闻他的话语后,伸手示意另一名士兵凑到他的身边。 在低语一阵之后,领头的那位士兵点了点头。 “那就请您先在这里等候一阵了。” “悉听尊便。” 另一名士兵打开宫门走了进去。 几分钟之后,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阿尼姆斯菲亚卿回来了吗?” 像是等待家长回归的小孩一样,尼禄期待地冲了出来。 在她身后一直追逐着的士兵姗姗来迟。 被皇帝特权强化之后,甚至能算作从者的尼禄现在已经远不是一般的士兵能追上的了。 在得到士兵禀报的一瞬间,尼禄就奔向了元老宫的宫门。 “正是在下。” 阿尼姆斯菲亚乖乖行礼。 周围这才意识过来的士兵们也匆忙兴起了礼。 “那种虚礼就不要做了,快进来吧,总督。余还在想汝要是就这么走了该怎么办......” 尼禄直接握住阿尼姆斯菲亚的手就将他往宫中拉。 “以后总督再见余也不需要禀报了,直接走进来就好了。” 尼禄一面说给阿尼姆斯菲亚,也一面说给了守卫在元老宫门前的近卫军们。 就这样,阿尼姆斯菲亚被半强制性的拉入了元老宫之中。 “等等,先别关门。” 阿尼姆斯菲亚叫停了正打算重新关上大门的卫兵。 卫兵们一头雾水的看着大门对着空气敞开数秒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再度发声。 “现在可以了。” 接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一同走向元老宫的深处。 ******** “所以,总督汝最后怎么处理了那些元老们?” 尼禄坐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问向了他。 “我用了一些小魔术,姑且让之前在场的元老们全都沉睡在了农神庙里。外人不会发现他们的,等到一切都被我平定之后,我就会再把他们放出来。” “唔姆.....可以不放吗?” 尼禄略带恳求地发问道。 “这....不放也行....但等到特异点被修复之后,不管我有没有放出他们,一起都还会恢复到原来的轨迹的。” “唉。” 尼禄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余还以为以后就不用在操心他们的事了。” 阿尼姆斯菲亚微笑着说道: “至少目前陛下您不用再担心他们了,这点还是值得开心的。” “唔姆,说的也是呢。话说回来,汝只干了这么一件事吗?” 阿尼姆斯菲亚摇摇头。 “当然不是了,陛下。毕竟我现在已经算是罗马的总督了,自然也要开始整理政务了。” “那汝做了些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默默转身指向身后。 “什么?哪里有什么吗?” 尼禄仔细地观察了半天,接着有些困惑的问道: “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那可不一定,陛下。”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话音落下,他的身后泛起了一片片黑色的波纹,大量的银币与黄金出现在了尼禄的面前。 “这些是?” “这些是贮藏在农神庙中的财物,全部。我打算用来重整罗马周边的行政体系,并且扩军。” “只剩下这么些了吗......够用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不够。虽然我会想办法让它够的,不过——————” “不过什么?” “这需要陛下您做出一些牺牲。” “为了罗马,余作出怎样的牺牲都可以接受。” “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牺牲,只不过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罢了。” “所以究竟是什么?” “您是否愿意解放自己拥有的所有奴隶?” 正文 145. 夜不能寐 , 伴随着黑色的波纹泛起,大量的银币与黄金凭空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 “总督,这些是?” “这些是我从塞图恩神庙的库藏中取出的金银,全部都在这里了。” 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一笔终身都难以挥霍干净的财富。 但对于一整个国家来说,尤其是罗马这样横跨亚欧非三洲,不论从文化还是经济方面都堪称世界一绝的大帝国来说显然是杯水车薪。 在罗马消亡后的千年中,直至文艺复兴,占据欧洲的日耳曼人与斯拉夫人都未能重现其荣光。 十四世纪时非洲马里国王———曼萨穆萨在去圣地麦加朝圣的途中就曾带了三万磅重的黄金以供消耗。 三万磅约为十三公吨,与阿尼姆斯菲亚在塞图恩神庙中找到的黄金相差无几。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阿尼姆斯菲亚要整顿的并非是一整个庞大的帝国,而仅仅是罗马城附近约为意大利半岛面积三分之一的“罗马涅行省”。 这也是目前没有一兵一卒的尼禄的政令真正能够辐射到的地方。 半岛北方靠近高卢与阿尔卑斯山一带的区域被尼禄全权交予了布狄卡负责。 半岛南方的西西里行省与一直到那不勒斯一带的领土则像是其他行省一样全部失去了联系。 如果情况顺利的话,当阿尼姆斯菲亚带着尼禄的命令赶到那里时,已经被罗马统治数百年的民众们会自然而然地被重新纳入管辖范围。 也不用担心汉尼拔时期那样整个南方众叛亲离的场景发生。 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如果西西里还没有被“联合帝国”攻占的前提下。 至少目前除了卡利古拉的来路不明之外,所有已知的“联合帝国的”进攻都是从北方的高卢-阿尔卑斯山脉一带袭来的。 否则无暇两线作战的罗马恐怕根本支撑不到阿尼姆斯菲亚的到来,只在顷刻间就覆灭了。 需要阿尼姆斯菲亚做的事还很多。 “没想到国库里居然只剩下这些了吗........够吗?总督。” “要说充足的话肯定论不上,这里的金钱加起来也只能算是勉强,不过我会尽力想办法让其够用的。” 阿尼姆斯菲亚实事求是地说道。 “余还真是个挥霍无度的君主......难怪后世会叫余暴君。” “您与这无关,陛下。财富只有在被使用时才能叫做财富,您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如果黄金不去流通的话,只是一堆又软又重的金属罢了。 黄金的价值不在其本身,而在于流通。 “谢谢汝,总督。” 尼禄对着阿尼姆斯菲亚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但余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来究竟怎么挥霍掉了国库中的积蓄,余都一清二楚。” “......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将一个崭新而又强大的罗马呈现在您的面前的。” 眼下,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做着这样的承诺。 因为尼禄的挥霍无度的确是无法否认的一点。 可是,精打细算斤斤计较的尼禄还是尼禄吗? 显然目前在罗马中尼禄拥有的声望并不是因为她作为一位能够积累财富的君主而获得的。 只是因为尼禄是尼禄。 仅此而已。 并不像能够充盈国库直致串铜钱的绳子都被风化也未曾用过的汉文景二帝,也不像是武德充沛却耗光积蓄的汉武帝。 尼禄是个尼禄一样的皇帝。 “唔姆,余信赖汝,汝一定会做到的吧,余的总督。” “就请尽管放心的信任我吧——————不过,要做到这一切,还需要陛下您作出一些牺牲。” “牺牲?”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接着说道: “也并不是什么大的牺牲,并不需要陛下您本人做什么。” “所以总督,代价是什么?” 尼禄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这一......” 阿尼姆斯菲亚差点脱口而出接上那句经典的台词, “一?” 尼禄有些困惑。 “不,什么都没有。只是想问问您,您是否愿意解放您所拥有的所有奴隶?” “奴隶?汝是打算征召他们入伍吗?” “正是如此。” 阿尼姆斯菲亚肯定道。 “根本做不到的.....总督,汝大概还不清楚吧。一旦给了奴隶们兵器,他们就会反叛的。就算没有兵器,一旦他们暴动也很麻烦,所以大家甚至都不会让来自同一地方的奴隶们聚集。” 罗马中的奴隶来自于世界各地,有近在西西里的叙拉古人,有远在耶路撒冷的犹太人,高卢和不列颠的凯尔特人与日耳曼人更是不在少数。 奴隶主们由于担心奴隶们的暴动,已经约定成俗的将奴隶们通过种族来打乱,以防他们互相沟通。 没有接受过训练,甚至连最起码的令行禁止也做不到的奴隶们在这个时代被视作极不可靠的士兵。 只有在最为危急的时刻执政官与奥古斯都才会选择将少数接受过教育值得信任的奴隶用作军队当中,并给于他们用战功换取自由的机会。 而这尼禄早就做过了。 在罗马,奴隶隐瞒身份私自参军是一件极其严重的罪行,倘若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军官明知情却还是将奴隶纳为士兵的话,甚至连军官也要一同问责。 “不,陛下。我要招入军队的士兵们不会是奴隶,我向您保证他们的每一位都会是罗马的公民。” “但现在的罗马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人力——————” “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您是否愿意解放自己的所有奴隶?” “汝要直接给予他们自由人的身份吗?” 尼禄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还要在那之上,陛下。我要让他们都成为。” 罗马的《万民法》中规定,脱离奴隶身份的人被叫做“自由人”,要注意的是自由人并不等同于公民。 虽然自由人已经解除了奴隶的枷锁,但他们却没有公民的各项权利。 只有他们的子女才会成为公民。 “.....如果只是余的话..余答应了。” 虽然觉得阿尼姆斯菲亚的想法过于离奇,但尼禄还是选择信任他。 不过尼禄怎么也想不到已经获得公民身份的奴隶们会因为什么而心甘情愿地为军队效力。 一旦他们再发生哗变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还要在这之上,陛下。想要与拉开十足的差距,就要解放所有的奴隶。您只是一个作表率罢了。” “汝要解放全罗马的奴隶?” “没错,我要让罗马中再无一个奴隶。” “不说元老院,市民们就不会答应的。” 阿尼姆斯菲亚自信地说道: “请相信我,陛下。我会让八成的市民们答应的。” “剩下的两成呢?” “届时已经不需要我了,那八成就会让他们答应的。”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笑着说道。 “........那余就同意汝的所作所为吧,但余有一个条件————” “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总督汝能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余入睡吗?” 尼禄提出了阿尼姆斯菲亚意想不到的请求。 “当然可以了,就算在这里待上一整夜,我也没有问题的。” “......总督也需要休息的吧......直到余入睡就可以了。” 尼禄微微抚着额头有些虚弱的说道。 大抵是她头痛的宿疾又犯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瞬间想到。 儒略·克劳狄王朝的皇室血统实际上并不良好,癫痫与精神疾病始终是奥古斯都们的梦魇。 更不要说罗马人的饮食起居都与铅息息相关。 罗马帝国的衰落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可以归结到他们所使用的重金属餐具上。 铅可谓是毒害了罗马帝国的元素。 尼禄靠在元老宫首席的座椅上,微微合上了双眼。 宫殿被毁,她现在只好暂且安身在元老宫中。 阿尼姆斯菲亚又默默地往心中的记事本上加了两件事要做。 ...... 许久的沉默过后。 “与余稍微讲些故事吧,总督。” “您想听些什么呢?” “汝不是从未来来的吗?一定知道很多余不知道的事吧,就从汝喜好的开始说起吧。” “那我就给您讲述一个发生在天方国的故事吧。” “天方国是那里?” “就是您熟知的帕提亚帝国了。” “帕提亚吗.....那里的故事余还真没听过呢,是个怎样的故事呢?” “是一个被国王强行当作自己妃子的少女每夜都给国王讲述一个故事,如果讲不好的话,就要被处死的故事。” “余才不是那样的国王呢!” “哈哈,只是故事罢了,不要当真,陛下。” “哼。” “那故事有一千零一个,所以叫一千零一夜。不过我更愿意叫它的另外一个名字。” “是什么?” “《天方夜谈》” 正文 146. 祭司还是总督? , “据说那位少女为国王讲述了整整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最终才感化了那位国王。所以这些故事就被叫做《一千零一夜》。” “总督汝把这些故事完全记住了吗?真了不起呢。”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惭愧的说道: “不,您有些高看我了。就算那位少女真的讲述了如此多的故事,最后流传到我的故乡时,也只剩下了区区不过百篇。因为那是从天方国来的故事,所以在我的故乡,人们更愿意称其为《天方夜谈》。” “唔姆,是一个好名字呢。” “我也这么认为,陛下。天方夜谈到最后甚至在我的故乡成为了专指荒诞故事与幻想的成语,明明是异国他乡的一个故事,到最后却成为了本国的文化之一,这就是历史与文明有趣的一点。”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赞成道。 “余虽然不知道总督汝的故乡究竟在哪里,但汝的故乡和余的罗马却通过帕提亚帝国的存在联系在了一起,这一点也很有趣吧。” “正是那样,不过,其实陛下您应该听说过我的故乡,虽然那里与罗马距离甚远,甚至要远远超过从埃及到不列颠的距离,但在这个时代,两个国度之间的联系也应该建立起来了。” “是吗?” 尼禄坐在椅上睁开双眼,有些好奇地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汝的故乡在罗马被叫做什么呢?”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多言,而是略带笑意地轻轻捻起尼禄的丝质长裙。 “就是它。” “丝绸......是赛里斯吗?总督汝是赛里斯人吗?” 尼禄看着自己的长裙思考了几秒钟,随后恍然大悟地说道。 “没错,我的故乡就是这种神奇布料的原产地。” “唔姆,这样啊,余还是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赛里斯人呢。” 开始认真打量起阿尼姆斯菲亚相貌的尼禄如此说道: “果然看上去和罗马哪个行省的人都不同啊,以后有机会余一定要派使节去拜访一下总督汝的故乡。” “他们也一定会对您的罗马很感兴趣的,陛下。” “唔姆,要是有可能的话,余还想让他们亲自见识一下余的歌喉呢。真是可惜呢,来回的路程太遥远了,余没办法亲自去。” “这....” ................ “最终,渔夫将所罗门在千年前封印的魔鬼重新骗到了瓶子之中,又拿印着所罗门徽记的锡盖封死了瓶口,将魔鬼重新流放在了大海之中。同时,他还将他的经历告知给了其他人,以防止再有人放出其中的魔鬼,这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故事。”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音落下,回荡在空旷的议事厅之中。 尼禄在座椅上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在给尼禄盖上了一块军队远征时用的毛毯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伸手用义肢捻灭灯火,放轻脚步走出了元老宫的大门。 虽然太阳还未完全从地平线下升起,但由于大气折射而产生的光已经微微照亮了天空。 尽管一夜尼禄的注意力都完全集中到了阿尼姆斯菲亚所讲述的见闻与故事上,但阿尼姆斯菲亚还是能看出来她处在头痛的折磨下。 直到刚才尼禄才勉强入睡。 可以想象,昨天一天所发生的巨大变故与最近一段时间面临的危机给她积攒了不少的压力。 守卫宫门的仍然是昨夜的几位士兵,在看到阿尼姆斯菲亚走出宫门之后,恭敬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行了礼。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点头回应他们。 “你们也去休息吧,已经一夜了,继续这样下去也起不到守卫的效果。我会在这里等着换班的士兵们的。” “多谢总督大人。” 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士兵连忙感谢起了阿尼姆斯菲亚。 “快去休息吧。” “遵命。” 得到允许的领头士兵招呼起其他的几位士兵,离开了元老宫。 “哈。”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地平线下缓缓升起的太阳伸了个懒腰。 来到特异点的第一天他就又没能按时休息。 所幸已经融合了周瑜灵基的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作为拟似从者对于休息的需求也没有正常人那样强烈了。 他打开宫门,将黄金与银币无声无息的从元老院内运到了元老宫正对着的罗马广场。 在这个罗马的中心来进行阿尼姆斯菲亚总督的第一项工作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朝日初升的阳光下,堆放在广场上的黄金与银币熠熠生辉,笼罩在一层摄人心弦的光芒之中。 阿尼姆斯菲亚则站在农神庙的门口,准备起来希腊-罗马式祭祀的仪式。 虽然他本人完全不是罗马众神的信徒,但只是装模做样的话,阿尼姆斯菲亚还是绰绰有余的。 伴随着日光不断地高升,从睡梦中醒来的罗马市民们也越来越多。 因为昨日遭受的攻击,罗马城内许多的地方还是一片狼藉,也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好事者,敢于在昨夜就出门整理自家被毁坏的东西。 而罗马城中心的广场上堆积了数目巨大的财宝这一传闻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城市。 时间不断流逝。 无数好奇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前往了罗马广场。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广场前聚集的民众们越来越多,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 时间差不多了。 他的“仪式”该开始了。 一直守在金银前的阿尼姆斯菲亚突然站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墨丘利啊!请赐予我您的神力吧——————!”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高高举起双臂,向着某个方向的天空高呼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泛起了一层银色的光芒。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让每一个人都惊呼。 阿尼姆斯菲亚在被银色的光芒覆盖之后,缓缓向前迈步,居然稳稳地踩在了半空中。 就像是神明为他放下了阶梯,为阿尼姆斯菲亚展开了通往奥林匹斯的大门。 而他现在就正在一步步地踏上去。 虔诚的人们已经开始跪地祈祷了起来。 虽然对于一般的罗马市民来说,阿尼姆斯菲亚现在展现出的东西已经玄之又玄近似神迹了。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的“祭祀”现在才要开始。 他跪倒在半空中,嘴中阵阵有词地开始祈祷起了农神塞图恩的神谕,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奇迹般地传到了罗马城的每个角落中。 理论上阿尼姆斯菲亚应该先宰杀一只山羊来判定今日是否吉利,然而他只是装个样子罢了,阿尼姆斯菲亚一时半会也没法找到山羊。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反而坐实了他前一夜将元老们全部献祭给了农神这个谣言。 “众神之父,隆冬的黑日,伟大的塞图恩啊,我斗胆直呼您的姓名,只求能够得到您的恩赐。” “我乃奥古斯都钦定之总督,罗马已经陷入了危难之中,在此恳请您能够帮助罗马与奥古斯都。” “恳请您能降下您的神谕!”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祷告的结束,一道道黑色的光束破土而出,罗马广场上的农神庙也开始泛起了漆黑的光芒。 甚至连天色都暗淡了下来。 太阳也不再明亮。 仿佛黑色太阳的塞图恩真的降临到了此处一样。 所有罗马城中的人都慌张的跪在了地上。 哪怕是异教徒在这样的景象面前也不敢大肆声张。 正文 147. 信用 , 就在阿尼姆斯菲亚祷告结束的瞬间,天空中的白色云层都像是被用墨浸染了一般沉重。 连刺过云间缝隙的阳光也不再明亮。 在广场上的民众眼中,远处的风景变得一片漆黑,就连近处的彼此也难以看清身体的轮廓。 宛如象征着黑色太阳的那位神明真的降临了一般。 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刻意改变气温,跪伏在罗马广场上的市民们也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犹如置身在隆冬寒月之中。 显然这种规模的“奇迹”所引起的集体心理暗示也不得小觑。 阿尼姆斯菲亚所做的仅仅是将魔力分布到四周的空气中,改变了光的折射与波长,从而改变了自然光的光谱。 说人话就是给太阳加了层滤镜。 至于下面民众们所察觉到的寒意则与阿尼姆斯菲亚本人毫无关系。 不过这样的现象也算是他这次“表演”的目的之一。 人类是一种经验且惯性化的生物。 在认识某种新事物时,人类总是趋向于将其与旧的已知的事物进行对比。 而在针对于一件事的两种不同的解释,大部分的人类也会选择更符合自己偏见的那一个。 与其说疾病是从本地的老鼠身上来,不如说罪魁祸首其实是犹太人。 与其说是犹太人传播了疾病,不如说是犹太人发明了病毒。 ...... 集体错觉。 所谓犹太人的黑死病也好,西班牙人的流感也罢,都可以归结为集体错觉的一种。 现在民众们感受到的寒冷,也正是集体错觉。 有着相同认知的一群人遇到了相同的事物,产生了相同的错觉。 数目众多的黑色光柱破土而出,像是攀附着树干生长的藤蔓一般,顺着阿尼姆斯菲亚脚下根本不存在的阶梯向上延伸,勾勒出了一座只应该存在于众神之地的楼台。 最终汇聚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 罗马广场上的祈祷声一阵接着一阵,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形成了一波波祷告的声浪。 塞图恩的名字回荡在罗马城之中,甚至在郊外的村落中也能够听到农神之名。 也同样能看到冲天而起的黑色光柱。 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黑色光柱越来越粗,最终吞没了整个罗马广场。 被笼罩在光柱中的民众们都看到了一个极其魁梧的巨人,缓缓从天空中走下。 最后安坐在了萦绕着黑色光芒的农神庙中。 ..... 像是被照晒的积雪,黑色的光柱与楼台都在阳光下慢慢消融、散去。 只留下了被放置在农神庙前的黄金与银币还笼罩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转向了那堆财宝。 最终,连财宝上的黑暗也一并散去。 只不过,现在堆积在农神庙前的金银,是之前的数十倍,仅仅是黄金就堆得如同一座小山一样高,银币更像是瀑布一样从黄金的山上不断地倾泻着。 仅仅是看着这个场景,就难以掩瑜人群内心中的贪婪。 黄金的光泽对于人类的诱惑大抵是刻印在基因之中的吧。 然而刻印在地面之上的数个漆黑大字就像是牢狱一样封锁了人们内心的贪婪。 虽然是刻印在广场的地面上,但在每个人的眼中,那些漆黑的字都仿佛一座座巨大的方尖碑矗立在广场上。 望而生畏。 看着自己亲手缔造的一切,阿尼姆斯菲亚满意地点了点头。 *********** 直接从空中躲开了狂热市民们的拥簇,完成了神迹的阿尼姆斯菲亚回到了元老宫中。 络绎不绝的人流环绕在农神庙与黄金的小山前膜拜。 阿尼姆斯菲亚计划中的第一步已经实现,他成功的让罗马范围内的民众都认识了他。 不过想要实施计划的下一步,还需要让已经结出的果实再发酵一番。 到此为止,就让他的金山银山再留存几天吧。 至少要让罗马涅范围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罗马城中摆着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 这样,阿尼姆斯菲亚才能更好的驱使人心。 虽然驱使人心的方法不只有金钱与愚信,但奴隶制社会的罗马,这两样无疑是最快的。 至于会不会有人偷走他的金山银山? 阿尼姆斯菲亚从来没有担心过这种问题,即便真的有人敢于冒着激怒神明的风险去偷盗,也不会拿到丝毫的金银。 黄金也好,银币也罢,一切都是他的幻术缔造出来的。 他能拿出来的也始终只有农神庙里的那笔财富。 具体该怎么使用,还需要详细的规划。 “总督!余全部看到了哦!” 尼禄的双眼中仿佛闪烁着星星一般,兴奋地对着回来的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陛下,您已经醒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意外。 要知道尼禄可是刚刚睡下不久,这才只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 “外面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余怎么可能还无视呢?不说那些,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居然会有那么多的财富,连余都有些心动了。” “那些就是您的,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鞠躬说道。 “真的吗?” “当然,如果您不在意一切都是我伪装出来的幻术的话。” “果然还是假的吧,唉。也对,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呢。余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尼禄也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这就不对了。”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指正道: “嗯?难道汝真的变出了黄金吗?” “您是否真的有黄金这一点根本不重要,他人相信您有财富才重要。” “他人的相信?” “没错,他人的相信,换而言之就是,信用。” 正文 148. 人形印钞机 , “您是否真的拥有黄金这点根本不重要,只需要他人相信您有就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嘲弄地说道: “这就是信用。” “信....用....” 尼禄抵着下颌重复着阿尼姆斯菲亚说出的词语。 她似乎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在这个时代的罗马,银币与金币本身的贵金属材质就代表了货币的信用。 而尼禄如果展现给他人她有如此多的财富的话,也自然会将信用叠加在她的身上。 “但余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黄金与白银去铸币吧。” “我们也根本不需要实际付出那么多的黄金,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微笑着说道。 “不付出那么多的话,余该怎么才能铸币?难不成......要造假吗?!” 尼禄仿佛茅塞顿开一样,右手握拳捶向了自己的掌心。 历史上不乏有些异想天开的君王选择往印着自己头像的货币中掺过多的杂质。 货币贵金属材质带来的价值本身就会因此大打折扣。 同时选择这么做的君主也会被染上污名。 很不幸,这么做的先驱人物之一正是尼禄·克劳狄乌斯。 阿尼姆斯菲亚不由得流出一丝冷汗。 还真是任性的皇帝啊,尼禄陛下。 尼禄在罗马大火后为了敛财,通过修改法律人为降低了罗马奥里斯金币与第纳尔银币的含金量和含银量。 再将原有的货币重铸,间接地掠夺走了社会上的财富。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接受范围之内的货币贬值的话,尼禄之后通过往铅上镀银的手法就是彻头彻尾的欺诈了。 尼禄早年间通过发放福利与礼物收买的人心也差不多就在这时全部散尽。 为日后王朝的终结又埋下了一道隐患。 “陛下,那么做会出大问题的。”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怎么也不能让尼禄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重新走上老路。 “唔姆.....那该怎么办啊。” 尼禄有些苦恼地捂住自己的头,尝试想出更好的办法。 “就算是天才一般的余,也很难想到好办法啊。” “唉....”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从元老宫的讲桌上拿起一叠随意摆放的莎草纸。 这种埃及人发明的原始工具随着地中海世界的文明兴起传遍了整个地中海。 也自然成为了罗马人用以记载事物的利器。 只不过因为原材料的限制导致莎草纸昂贵的同时还不利于保存,时常出现文件与书籍损坏需要重新誊抄的局面。 据现在的时代约三百年前发明的羊皮纸将在未来逐步取代莎草纸的地位,直至东方真正的造纸术传入。 尼禄有些不解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莎草纸。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操控下,源源不断地魔力注入进了他手中的那叠莎草纸之中。 原本泛黄的纸张逐渐泛起了青黑色,甚至隐隐有种金属的质感。 莎草纸原先给人脆弱的感觉也不翼而飞。 尽管已经数次地见识过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可尼禄还是不由得为这样的景象称奇。 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从手中的莎草纸上转向了尼禄的面容。 “陛下,能请您对我微笑吗?” “唔姆,当然没问题了,总督哟,尽情欣赏余之美貌吧。” 尼禄一边说着一边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脯。 有些晃眼。 阿尼姆斯菲亚不由自主地这么想到。 他是在说尼禄的笑容很耀眼,没有别的意思,不要想歪了,坏家伙们。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尴尬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是个十分肯定人体美的绅士。 但个人爱好如果总是左右着他的行为的话,这显然是不好的。 更何况,阿尼姆斯菲亚没有资格去看。 不论尼禄有多么想要彰显自己的“美”,保守的阿尼姆斯菲亚始终觉得,尼禄的某些姿态应该只给特别的一人留着。 那些姿态不是他这种注定只会成为过客的人也能随意鉴赏的。 立香的事情也是同理。 就这样,阿尼姆斯菲亚的双眼在看和不看的叠加态中来回变换,最终一幅幅尼禄的画像被加印在了泛着金属光泽的莎草纸上。 “唔姆,没想到总督汝也是一位艺术家啊!把余画的简直栩栩如生嘛。” 尼禄看着莎草纸上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挥手,莎草纸垛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斩开一般,分割成了大小相同的数份。 数百张“纸币”仅仅过去几秒就这样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 “如果我说,这样的一张纸,就能价值一奥里斯金币的话,怎么样?” “唔姆,这么精致的余画在上面,就算是价值十奥里斯金币也不为过吧。” 接过一张“纸币”,尼禄一边打量一边骄傲的说着,接着又有些可惜地看向了一旁更多的莎草纸。 “只可惜它们全都一模一样啊,艺术品一旦多了就会贬值。只靠出卖余的肖像也没办法支撑整个罗马吧。” 阿尼姆斯菲亚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说道: “它们不是艺术品,陛下。它们是货币。” 阿尼姆斯菲亚随手抄起一枚之前从农神庙中拿出的银币。 “和这枚第纳尔相同。” “汝是说....把这些当作黄金去散发出去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如果一个罗马公民拿着这张到您的面前能够交换一枚金币的话,这张纸和黄金又有什么区别呢?” 阿尼姆斯菲亚不准备引入更复杂的经济体系来改造罗马,只选择了短期最有效的也最方便的金本位。 用黄金与白银来铸造货币本质上就是金本位的一种。 再套入纸币的环节其实相当简单。 然而与金币不同,纸币本身并无价值,而且容易伪造。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打算全权处理印钞,通过魔术与魔力注入的流程之后,不仅能够提高莎草纸的强度,也能起到防伪的作用。 “可市民们如果只承认金币和银币该怎么办?” 尼禄提出了真正的难点。 “这个时候就需要您本人的信用了,首先要让一般人相信您真的有着那么一笔黄金,现在已经做到了。” 阿尼姆斯菲亚指了指墙壁之后的广场,如此说道。 “再就是让人相信您会兑现自己的货币了。” “可余该怎么让人们相信余?” 尼禄问向阿尼姆斯菲亚。 “这我也有办法,您就无需担心了。您只需要配合我就好了。” 事实上阿尼姆斯菲亚打算制造的不仅仅是,还有、乃至等一系列的配套产品。 到了那时黄金也就没有了其存在的价值。 现在也只是起一个过渡的作用罢了。 “这样啊......” 尼禄看着纸钞上自己的画像若有所思。 在金币铸造时印上君主的肖像是件惯例,尼禄自己就有着两三版货币。 然而从未有一版上的肖像能有这么精致。 简直与她一模一样。 纸钞上占据主要位置的部分是尼禄的肖像,肖像之后则是宫殿华丽的高墙深院,隐隐还能窥伺见阳台外的罗马城。 仔细看下来她甚至觉得仅凭这上面的图像就已经能价值千金了。 就这么用做货币着实可惜。 ..... 可在纸钞灰黑的底色下,却又显得有些寂寥。 那应该是帕拉蒂尼山之上的宫殿。 可尼禄的宫殿早与禁卫军一起化作了泡影。 ..... 剩下的,也只有她一人。 “阿尼姆斯菲亚卿。” 尼禄突然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去的阿尼姆斯菲亚。 “悉听尊便,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毕恭毕敬地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已经习惯他这副做作姿态的尼禄没有继续深究。 “这张纸币,能把汝的画像也一起加上去吗?” “......当然可以了。只不过会给我再增添一份不小工作罢了...” “嘛,多工作就多工作些吧,谁让汝是余的总督呢?” “遵命...陛下。” 还真是任性的皇帝啊。 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感叹道。 某些时候就会不得避免的成为暴君吧。 又或者说,成为尼禄一样的君主。 “让余陪汝一起画也是可以接受的哟?” 阿尼姆斯菲亚的面色忽然有些复杂。 “怎么了,汝难道不相信余的艺术水平吗?” “不,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这样的纸钞一共要制造数千万张,您确定吗?” “唔姆,余可是天才,怎么会对这种程度的挑战就心生退缩呢?” “那就请您跟我一起来吧。” 阿尼姆斯菲亚走向了元老院贮藏文件的仓库中。 ....... 几个小时后。 “啊!总督~~~~实在是太累了,余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看着三分钟热度过去像是小孩一样在地上打滚的尼禄。 正文 149. The Wheels Are In Motion , “余累了!” 阿尼姆斯菲亚颇为无奈地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尼禄。 说好与他一起“作画”的尼禄仅仅在画好两张纸币之后,就丧失了一开始的热度。 这也是尼禄尽管在的帮助下可以轻松掌握任何技能,但却没过多久就会遗忘的原因之一。 造成这个现象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困扰她许久的头痛问题。 尼禄经常性地彻夜难眠,迷离在现实与梦境之间。 所幸,阿尼姆斯菲亚从一开始就没有寄希望在尼禄的身上。 他早就做好花费整夜时间都用来印钞的心理准备了。 房间内的其他行政官员们纷纷转头看向这边。 可接着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扭头继续回到了自己手中的工作上。 看样子已经是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连卡利古拉那样的疯子都能成为罗马的奥古斯都,他的甥女只是有些任性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罗马城被联合帝国劫掠,元老院被阿尼姆斯菲亚事实性取缔留下的烂摊子也还需要人来处理。 于是阿尼姆斯菲亚召集了行政官员与公民大会的代表们。 让他们来负责统计罗马城内的损失并追缴元老们的个人财产。 相比于代替奥古斯都打理私人领地的骑士们,阿尼姆斯菲亚为罗马设想的构筑中更需要拥有知识而非武力的文官们。 对于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培养出大批行政管理人员的罗马来说,启用原先就接受过充分教育与社会经验的公民大会代表与和执政官也就成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第一选择。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新设立的行政体系中,他拟设塞涅卡为行省首相,下辖数个行政事务部。 分别管辖行省内的交通、农业、建筑营造、司法、经济等各个方面的事务。 必要时可以由行省总督授权增加特殊部门。 如在罗马涅将要进行的奴隶解放下,阿尼姆斯菲亚就在系统外额外搭建了一个专门负责确保奴隶状况的部门。 首相与部门内的大臣们都将由数位秘书来辅助工作。 行省的首相和总督都由尼禄来直接任命,理论上平级。 不过在现在的罗马涅乃至整个罗娜,显然都成为了阿尼姆斯菲亚的事实独裁。 因此平级与否根本无所谓。 目前被尼禄完全信任着的阿尼姆斯菲亚才是罗马真正的主导者。 但在日后收复别的行省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做的工作就将收获成效。 他毕竟还要修复特异点,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再造罗马上。 冗杂的内政从来不是阿尼姆斯菲亚应该处理的事务。 魔力凝聚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指尖上,不断的在一垛垛莎草纸卷上留下痕迹,注入其中。 “陛下您做的已经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阿尼姆斯菲亚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尼禄从地面上扶起。 “那样岂不是显得余什么都没做吗?总督汝也快与余一起休息。” “您所做的成就不就在这里吗?” 阿尼姆斯菲亚拿起尼禄的作画说道。 “最重要的设计步骤您已经替我完成了,接下来我就只需要将您的设计复制到每一张纸币上就好了,这反而才是最轻松的。” “真的吗?” “当然了,陛下。发明总比复制要困难,我要感谢您还来不及呢。真是帮了大忙啊,尼禄陛下。” “唔姆,既然那样,余就姑且听汝的吧。” 尼禄起身抱起了她的第二张画。 “那,余就先回去休息了。” “陛下慢走,不过还是让士兵来帮您搬运画作吧。” “不。” 尼禄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余的画作一般人是不能触碰的。” 接着身型甚至比年龄定格的阿尔托莉雅还要娇小些的皇帝抱着与她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画板行进了起来。 “唉。”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帮您吧,陛下。” .......... 将尼禄各种各样意义上的“巨作”搬回她暂时的寝宫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回到了行政官员们所在的房间。 阿尼姆斯菲亚总觉着他在某时某地似乎充当过一个同样的角色。 仔细一回想才发现,原来是脑中在匈牙利与伊莉莎的回忆。 如果让小时候的伊丽莎白来这里的话,应该会与尼禄相处的很融洽吧。 不过搞不好也会像是同极相斥的磁铁一样完全不对付。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尼禄留下的另一副画上。 就这么看着自己在画中还真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和照镜子相似,却又略显不同。 画中就站在他身侧的尼禄相比起阿尼姆斯菲亚纯粹的临摹来说也要更有几分神韵。 单从艺术的角度上考虑,尼禄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家。 但一想到自己的头像将和尼禄一起被用作货币这一点阿尼姆斯菲亚就一阵头大。 众多周知平民们会用货币上的人物来代指货币本身。 例如“我想看见甘地的微笑”、“福泽谕吉”、“富兰克林与林肯”以及红色rmb上著名的那个人。 阿尼姆斯菲亚无法想象自己的名字以后将会成为一种名词。 唯一能够起到慰藉作用的恐怕就是尼禄将和他一起承受这份痛苦。 士兵又搬进一垛莎草纸,放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转身过来的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堆积成山的莎草纸,又开始了叹息。 他想起刚刚自己用来安抚尼禄的话语。 “轻松多了?”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印钞,一边自言自语地问道。 ********* 日光再一次翻过七丘,照耀在了罗马城中。 多亏了昨日展现出的神迹,尽管遭遇了劫掠,罗马内的氛围也还是一片欣欣向荣。 “总督———” 像是阿尼姆斯菲亚童年时期在电视上收看的魔法少女就在他的耳边低声呼唤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卿———” 刻意压低的声线似乎想要唤醒他,却又不想就这么将阿尼姆斯菲亚惊醒。 记忆有些混乱的阿尼姆斯菲亚缓缓睁开双眼,金发碧眼、蔷薇一般动人的少女皇帝就在他的眼前。 “..樱...不对,..尼禄?” “唔姆,正是余,尼禄·克劳狄乌斯·凯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 少女挺着胸脯又开始了经典的自我介绍。 晃动的雪白让阿尼姆斯菲亚的思绪瞬间清醒过来。 “陛下,您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叫总督汝起床啊。” 尼禄理所当然的指向周围。 “大家都说昨夜只有汝一个人留了下来,所以余就来找汝了。” “是吗,多谢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揉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呼,已经第二天了吗。那是时候该去建立我们的信用了。” 阿尼姆斯菲亚又看了看阳台外的太阳。 “所以现在能告诉余汝的计划吗?” “当然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指向堆积着的纸钞一旁的数十个立方体。 “就靠它们了。” 正文 150. 立信 , “啧,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懊恼地看着天空中太阳的方位。 “总督汝有事要干吗?” “正是那样。” 听闻尼禄的疑问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转头看向了昨夜他彻夜工作的成果。 堆积成山的莎草纸卷————————— 同时还有一旁的众多立方体。 仅仅是单纯的“印钞”根本不至于让阿尼姆斯菲亚耗费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工作。 真正让阿尼姆斯菲亚加班的元凶正是这堆其貌不扬的小立方体。 每一个立方体都仿佛金属一般闪烁着黝黑的光芒,约有一颗苹果般大小。 光滑的表面外再无他物。 这样的立方体一共有八十二个。 “这些又是什么?” 尼禄有些好奇地问道。 “您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们先走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直接告知尼禄,而是在卖了个关子之后选择向外走去。 “这回余也需要一起走吗?”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作为我的御主(dominus),罗马的奥古斯都,您本人怎么能每天躲在宫中呢?” 实际上就算尼禄躲在宫中也未尝不可。 但那样这出戏的主角可就不再是她了。 “唔姆,余也正好很久都没有和市民们一起娱乐了,就趁此机会一起的完成吧!” ...... 阿尼姆斯菲亚沉默不语。 “怎么了,总督?余有哪里说的不对吗?” 像是动作被慢放一样,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点点头说道: “恕我直言,陛下,之后的这段时间恐怕要您尽可能与平民们远离。至少再像是之前那样的角斗与表演是不能再做了。” “欸——————!汝刚刚不是还在说余不应该躲在宫中吗?” 尼禄有些不满,对于她来说,“与民同乐”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尽管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她歌唱就是了。 但曾在竞技场中生生扼死一头雄狮的尼禄无疑是受欢迎的。 “这两者并不冲突,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有条不紊地述说着。 “众神应当在云端上展露神迹。” 也唯有这样,尼禄也好,神明也罢,才能得到纯粹的“崇拜”。 如果让罗马希腊神话中的神明在人间行事的话,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你很难得知路边的野牛是不是宙斯的化身,也很难得知自己的爱人是不是宙斯的化身。 更难得知变成自己爱人的野牛是不是宙斯的化身。 这一点尼禄也同样不甘示弱。 也倒不是担心她会变成野牛,只不过因为憧憬与理解是一对反义词。 仅此而已。 当阿尼姆斯菲亚真正接触到尼禄之后,才会发现史书上说的并非全是真实的。 可也并非全部是虚假的。 尼禄有着自己的优点,也有着自己的缺点。 像是其他的任何人一样。 尼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而非高高在上的神。 她的行事风格能够得到阿尼姆斯菲亚的喜爱,但却未必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阿尼姆斯菲亚要做的,是将尼禄包装成“神”。 让她成为所有人都崇拜的对象。 尼禄若有所思地跟着阿尼姆斯菲亚在士兵们的举手礼下走出了元老宫。 周遭在罗马广场附近活动的市民们在看到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面孔之后十分激动地拥簇过来。 罗马很少有人会不认识尼禄。 可今天他们拥簇过来更多地是为了昨日展现出声势浩大的神迹的阿尼姆斯菲亚。 在很多人的眼中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变成了全罗马最伟大的祭司。 昨天到今天一天间农神庙中多出的无数贡品与现在还被人跪拜着的金山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又像是带着几分畏惧一样,没有任何人敢于直接走近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身边。 两人所到之处,人流都自动地分开。 这下不说尼禄,就连阿尼姆斯菲亚也有些惊奇。 理论上来说出于人的信仰,市民们的确抱有些许的敬畏之心。 但连他的跟前都不敢靠近就有些反常了。 阿尼姆斯菲亚不知道的是,他把近乎所有元老都献给农神塞图恩的谣言因为太过有理有据,已经传遍了整个罗马。 就这么发展下去,恐怕流言冲破罗马城墙的限制也就在须臾间。 不过也算是如他所愿。 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一起走到了堆放着金银的农神庙前。 周遭的民众都注视着他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俯身凑到尼禄的耳边,低语了起来。 “唔姆,唔姆。” 尼禄一边倾听,一边点着头。 “这样就行了吗?” “就这样就好了,陛下。” “唔姆,那余就照汝说的做了。” 尼禄点点头。 “罗马的公民们哟——————!” 虽然站在地势开阔的广场之上,而非专业收声的剧场中,但尼禄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仔细看去,一道道黑色的“丝线“在空气中震颤着。 与尼禄口中的话语遥相呼应。 人声嘈杂的广场上瞬间平静了下来。 “余现在要征募一位公民,来帮助余将这个.......” 尼禄看着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一个小立方体一时语塞。 “就叫它satellite(卫星)就好,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低声说道。 “来帮助余将总督制作的这个埋在万神殿前?” 阿尼姆斯菲亚本打算指使尼禄把他制作的魔术礼装埋在著名的罗马斗兽场前。 但在问过尼禄之后才从对方一脸困惑的表情中得知现在的罗马还没有后世那标志性的圆形竞技场的存在。 他这才意识到罗马斗兽场是兴建于约十年之后的建筑。 这个时代的罗马并未达到巅峰。 自然,也不会有人一边在斗兽场里上台阶一边脱衣服。 嘴里还叨叨着什么“这是试炼”。 “这只是一项很简单的工作,但余会给予他一枚金币作为酬劳,有谁愿意去做?” 伴随着尼禄的话音落下,人群又陷入了嘈杂之中。 他们很难相信仅仅是把这个苹果大小的铁块送往不远处的万神殿就能如此轻松的赚取到一金币。 民众们更愿相信这是阿尼姆斯菲亚用来欺骗愚蠢者去当他祭品的诱饵。 ...... 没有人上前响应。 “唔姆,居然没有人愿意做吗?那十枚金币如何?” 一些人开始动摇。 “一百枚呢?”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只交代给她十枚就好,但尼禄继续加大着筹码,颇有她之前的作风。 “我来!” 一个光头从人群中钻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算是冒着有可能被献祭的风险,一百枚金币对于一般人的诱惑也还是难以抵挡。 “唔姆。” 尼禄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感受到尼禄目光的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余就把它交给汝了,汝只需要把它埋在万神殿前就好。” 拿起立方体的男子像是就捧着这一百枚金币一样,踉踉跄跄,迫不及待地冲向了远方。 ..... 不出一会儿,喘着粗气的男子又从远处跑了回来。 尼禄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他问道。 “汝把余交代给汝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都完成了....陛下。” 男子一边喘气一边说着。 “唔姆!” 尼禄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这就是你的报酬了。” 一百枚金币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操纵下漂浮起来,挨个装入了男子的口袋中。 正文 151. 准备 , 整整一百枚金币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操纵下从农神庙前堆积起来的金银前漂浮起来。 随后有序地落入那名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男子的口袋中。 至少在这一步,阿尼姆斯菲亚打算付出的都是真金实银。 只不过尼禄小手一挥就把价码抬升到一百金让阿尼姆斯菲亚有些猝不及防。 该说不愧是你吗? 要知道相同的satellite阿尼姆斯菲亚还有八十一个。 这个时代一枚奥里斯金币的含金量约为八克。 一百枚就是八百克,乘以八十二就是六万五千六百克。 即六十五点六千克。 比阿尼姆斯菲亚本人还要稍重些的黄金就这么挥霍了出去。 虽然比起十几吨的黄金储备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依然不是一笔小数目。 把目光转向收到金币的那名男子身上。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放入自己口袋中的那一百枚金币。 可反射着贵金属独有光芒的口袋不断地提醒着他这是现实。 男子颤抖着拿起一枚奥里斯金币,放在嘴中轻轻咬了一下。 柔软的质感与清晰的牙印证明了黄金的真实。 虽然奥里斯并非纯金,而为了流通的便利参杂了一些其他的金属。 可相比较铅与铁而言,依旧要柔软的多。 “这....这些....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皱了皱眉,撤去了施加在金币上的魔力。 沉重的黄金在魔力消失的瞬间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 “你这是在质疑陛下与我的信用?” “当.....当然不是了!我怎么敢那么想?” “那就拿着你的金币赶紧走人吧,士兵——————” 阿尼姆斯菲亚唤来了几个卫兵。 “帮他把他的黄金搬回家去,最起码在今天之内我不希望看到有盗贼拿到这笔钱。” “遵命,总督。” 吩咐完一切,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喧杂起来的人群。 显然每个人都因为刚刚那个幸运儿的遭遇而激动不已。 仅仅是干了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能得到一百金,而且还有士兵的护送? 放在往常,没有人会相信这么离奇荒谬的故事。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不得不去相信。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目光转向人群,广场上的嘈杂声也迅速平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期待着自己能成为下一个领到金币的人。 毕竟尼禄的财富就堆在哪里,即便再分他们一些,也无所谓吧? “你们还有谁想要黄金?” 阿尼姆斯菲亚平淡地说道,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回响在整座广场之上。 同时,阿尼姆斯菲亚还微微侧身,将身后黄金与白银闪烁的光芒毫不保留的展现给了所有人。 宛若进入桶中的火星,聚集在罗马广场上的人群被引爆了。 每个人都高呼着自己的名字,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试图让阿尼姆斯菲亚注意到自己。 “这剩下的八十一枚立方块,每一块上都描绘着需要被埋放的地点——————” 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盖过了狂热的市民们。 “而当你们成功地将其埋藏之后,就可以来农神庙前亲自领取你们的报酬了。” 一个个立方体化作了漆黑的箱子出现在了广场上人群的面前。 “为了公平起见,所有的人,不论是公民还是自由人,甚至奴隶,都可以在这些箱子中抽签。在幸运的人抽中之后,这些箱子会自动缩小进入你们的手中,届时就可以去行动了。”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不再理会已经像是即将要冲破炉盖的蒸汽一般的民众们,转头看向了尼禄。 “我们回去吧,陛下。” “唔姆........” 尼禄有些担心地望着阿尼姆斯菲亚身后几乎要压抑不住的人群。 似乎连地面上那几个宛若方尖碑一样耸立的文字也无法起到作用,阻碍他们的只剩下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 等到阿尼姆斯菲亚一走,大概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了。 尼禄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届时的罗马广场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局面。 “这样真的可以吗?总督。”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轻轻微笑: “不用担心,陛下。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罢,阿尼姆斯菲亚就用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jupiter” 电光窜过,涌动的人潮平静了下来。 每个人心中的贪念都在刹那间被恐惧所压制。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已经足以让他们的头脑冷静下来。 是啊,虽然是尼禄的总督,但这可是那个把整个元老院都拿来祭天的祭司。 在这种情况下造次,岂不是嫌自己的命长? 实际上,这是阿尼姆斯菲亚的木星魔术。 罗马神话中的朱庇特正是希腊神话中大名鼎鼎的诸神之王——————宙斯。 司掌权力,统御万物的雷电之王。 阿尼姆斯菲亚往常都是利用着木星魔术单纯的放电,最多也就是配合土星魔术尝试直接把弗拉德三世送进冥府。 最后还失败了..... 不使用这一要素的原因是阿尼姆斯菲亚不希望用魔术这种近乎于作弊的手段去强迫他人做某些事。 不过也只是不希望而已。 对于目前这种状况,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太多时间去让每一位罗马市民都从内心对他信服。 阿尼姆斯菲亚的底线更多的放在男女关系上。 比如不对立香用诱惑魔术这种事。 还有既然无法负责,就干脆不往下深入的大男子主义。 原谅阿尼姆斯菲亚吧,他虽然从内心中支持着女性运动,但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很难真正的将男女放平。 再怎么给一位绅士普及男女平等,也不会让他改变女士优先的原则的。 阿尼姆斯菲亚也是同理。 更不要说,疑似“前世”的回忆实际上给阿尼姆斯菲亚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创伤。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补偿一下伊丽莎白。 看着像是小时的伊丽莎白一样活跃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也很难再对她的命令说不。 还真是被“暴君”吃死了啊。 先是恰赫季斯城里的女伯爵,然后又是迦勒底的少女御主。 现在又是罗马的666皇帝。 “唉。” 阿尼姆斯菲亚长叹一声,跟上了尼禄的步伐。 太阳不断的西沉,月光再一次照耀在了农神殿的穹顶上。 剩余的八十一枚立方体也已经被市民们悉数领走。 已经有不少人在天黑前赶回了罗马城,领走了自己的那部分报酬。 只不过托尼禄的福,阿尼姆斯菲亚相比较预期多花了十倍的金币。 不过本来他也打算把那些黄金全部造完的,也无所谓了。 现在的黄金花的越是阔绰,在罗马人的心中国库就越是充盈。 虽然这只是阿尼姆斯菲亚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过不了几年这样的把戏就一定会被拆穿。 而阿尼姆斯菲亚要做的,就是在把戏被拆穿之前修复好特异点,将一切都扳回正轨。 就这样,阿尼姆斯菲亚的大半个夜晚都报销在了印钞与行政官们送来的文档中。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已经甩给了塞涅卡绝大多数的文官工作,但有关于军事重建的决议,还是要他来亲自定夺。 谁让他是总督呢? 在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还要安抚头痛的尼禄入睡。 在他特意为尼禄修筑的床旁站立着,为尼禄讲述天方夜谭的故事。 时不时还要回答些她自己的问题。 “就这样,阿拉丁重新找回了神灯,与公主生活在了一起,最后还当上了国王。” “他也有王室的血统吗?居然能当上国王?” “这...” 阿尼姆斯菲亚一时语塞。 “大概就像是提比略能够继承屋大维的地位一样吧。” “不如说是余能继承养父的地位吧,余的养父可不少呢。” “您的母亲身上流着的可是真正奥古斯都的血液。” “这么说的话阿拉丁的孩子身上最后也还是会流着王室的血液的吧....唔姆....这么一想也合理了啊。” 对于罗马人来说,母系转移居然是合理的吗? 不过事实上罗马的法理最后从拜占庭转移到了俄罗斯这一点也正是靠着外嫁的拜占庭公主。 更有趣的是还有一位东罗马皇帝的私生女被送给了忽必烈的侄子联姻。 中国皇帝的世系第一次与罗马皇帝产生了交集。 “不过.....余可是相当于亲手杀死了母亲啊....这样的余真的有资格去继承母亲的血脉吗?” 尼禄谋杀了自己的母亲小阿格里皮娜,也谋杀了克劳狄乌斯的亲生儿子不列塔尼库斯。 起因正是因为小阿格里皮娜试图废掉已经日渐成熟的尼禄的第一公民之位,转立更好控制一些的不列塔尼库斯维奥古斯都。 “.....帝王都是孤独的,陛下。” 尼禄除了火烧罗马外,最大的罪名恐怕就是弑母了。 不过放在历史的长河中,玄武门之变这样的惨剧都屡见不鲜,母女间反目成仇的事情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可是余.......” 尼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孩童时她与小阿格里皮娜相处时的回忆尼禄从未忘记过。 但到最后的小阿格里皮娜却好像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样绝情。 她当初所憧憬的奥古斯都,想要的第一公民,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的。 “总督,能讲讲余之后会干些什么吗?” “您真的想听吗?” “...如果是汝讲的话,余就饶过汝了。” 尼禄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床,示意阿尼姆斯菲亚坐到她的身旁。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苦笑着坐在了尼禄的身旁。 这个时候要是不从的话,任性的皇帝就又该大闹了。 “汝说过了,汝会一直站在余的身边对吧?那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这么讲吧。” “嗯,那就从您平定了布狄卡的叛乱开始吧。” 正文 152. 谁是罗马人 , “呼———” 轻轻地合上宫门,阿尼姆斯菲亚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 托阿尼姆斯菲亚无聊历史的福,即便是听着自己的历史,尼禄也没有往常听故事那般热情高涨。 阿尼姆斯菲亚开始反思,自己以后是不是该刻意讲些无聊的故事来让尼禄入睡了。 比如《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这样的故事。 一定很助眠吧。 天空中群星璀璨的夜幕下是一道明亮且巨大的圆环。 也让这个时代的罗马多出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夜晚的光亮。 早在法国时,阿尼姆斯菲亚就见过这道圆环了。 今夜尼禄比往常早睡了些,阿尼姆斯菲亚也终于得到了些时间去好好休息一下。 阿尼姆斯菲亚预计,明天他的一天都要耗费在城市卫兵的重新编制中。 虽然尼禄之前除了近卫军外近乎所有的兵力都被投放到了布狄卡指挥的前线上,但罗马城内依然有着几百人的城市卫兵维持着基本的治安。 再加上尼禄自己的奴隶与元老们的奴隶和家仆,新整编的军力应该能勉强有一千人左右。 相当于小半个军团的编制。 尽管阿尼姆斯菲亚并未得到丝毫元老们的同意,不过他还是将元老们的财产全部“借”了过来。 塞涅卡这几日的工作正是清点那些元老们的家产。 明天之后,也该得到些许的成果了。 “哈。”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个哈欠,义肢处传来的丝丝痛楚也无法继续压制大脑的疲倦。 就算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成为了半从者,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下也还是会感到疲倦。 即便是达芬奇天才般的设计让他的假肢拥有了许多实用的功能,但也依然没有办法解决阿尼姆斯菲亚的幻肢痛。 幸运的是他也基本习惯了失去左臂的痛苦。 ********* 休息的时间总是十分短暂,当第一个行政官推开房门的瞬间,坐在椅子上眯着双眼休息的阿尼姆斯菲亚就已经恢复了清醒。 朝阳也早已升起。 “总督大人,新军团的花名册已经整理好了。” “具体我就不过目了,一共有多少人?”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行政官。 “一共有两千一百七十八人,编成了四个大队与一只百人队。” 罗马的百人队一般只有六十人到八十人左右,宣称百人可能是为了更好的迷惑对手。 就像是中国同时期动辄几十万的大军一样充满水分。 两只百人队组成一个支队,三个支队组成一个大队。 而十个大队才能组成一支军团。 罗马城现在集结起来的兵力连半个军团都不足。 其中还有素养根本无法与职业士兵相比的奴隶们。 不过就算是这样,征召出的士兵们已经要远多于阿尼姆斯菲亚的预期了。 “军官还够用吗?” “按照您的要求,之前有经验的卫兵们基本都被提拔为了百夫长,剩下来的也都额外组成了一支百人队。” “那就可以了,去找塞涅卡领钱,全都按照老年兵的编制去装备他们。” “是。” 阿尼姆斯菲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过目起了行政官送来的其他文牍。 罗马的步兵分为四种,一种是游离在战场上,属于支援力量的轻步兵。 这些轻步兵们就像是山林里的猎人一般,没有坚硬的铠甲,甚至会披着兽皮。 正面作战时的战斗力也较低。 剩下的三类步兵都有着铠甲,但却会根据年龄与经验分为青年兵成年兵与老年兵的区别。 当青年与成年兵都无法胜任战斗的任务时,站在最后排的老年兵才会接手战斗。 往往他们也能直接结束战斗。 因此罗马还有句谚语叫作:“老年兵来了”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打算直接摒弃罗马军事传统中的方阵作战方式,因此再分这么多种士兵就没有意义了。 多种分工与装备的士兵还会造成后勤的压力。 对于现在兵少将少兵器也少的罗马来说,四百人中只有两百人才能同时参与战斗的方阵显然不是那么实用。 “总督大人,军团的名字,您打算叫什么?” 行政官在确认好一切之后,突然对着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听到问题的阿尼姆斯菲亚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他倒是一直都没有想过。 “这个还是去问尼禄陛——————,算了,现在她还在休息吧。就叫第一罗马涅军团好了。” 行政官点点头,将阿尼姆斯菲亚为新军团命的名记在了羊皮纸卷上。 “总督大人,军旗该怎么办?” “.....” 阿尼姆斯菲亚想了想,拿起笔在纸卷上随意画了几笔。 如果玛修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对这个图案感到陌生。 那正是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的标识。 “就拿它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将纸卷递到了行政官的手中。 “那就失礼了,总督大人。” 行政官点点头,收起纸卷,转身走出了宫门。 时间继续流逝在文牍与杂物之中。 从农神庙前领走报酬的人也越来越多。 阿尼姆斯菲亚当时在立方体上刻印好的埋藏地点基本都在罗马城的附近,也就是罗马涅行省的范围。 即便是最远的方位,一天一夜的时间也该赶回来了。 当最后一个立方体在一个奴隶的手中被埋入泥土之后。 感受到术式完成的阿尼姆斯菲亚静静地从坐席上站起。 宫中其他的行政官不由得纷纷侧目看向了他。 有关于罗马城中的财宝与尼禄派送金币的消息也随着立方体的扩散而蔓延到了罗马城的周边。 差不多是时候了。 阿尼姆斯菲亚径直走出了元老宫,来到了罗马广场的中心。 傍晚西落的残阳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无限拉长。 这几日出尽风头的他再次吸引了大批的目光。 深吸一口气,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从地面上飘起。 他所吸引的目光也变得更多。 “saturn!” 漆黑的光芒笼罩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随后像是空中解体的飞行器一样,漆黑的光芒化作无数的碎片向着远方落去。 如果有人能够跟上这些分散的光芒,就会发现每一道分裂出来的漆黑光芒都进入了大地之中。 进入了被埋藏的黑色立方体当中。 下一刻,一个个巨大的阿尼姆斯菲亚出现在了立方体上方的天空中。 那些都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分身投影。 一时间整个罗马涅的民众都被阿尼姆斯菲亚吸引了注意力。 “罗马的诸位公民们,自由者们,乃至奴隶们——————” “罗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从不列颠到埃及,从西班牙到叙利亚———” “罗马的全境,每一片海域、每一寸国土都遭到了攻击。” “而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向诸位——————” “谁是罗马人?” 正文 152. 放出笼中的野兽 , “而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向诸位——————” “谁是罗马人?” 清晰可闻的话语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让阿尼姆斯菲亚耗费大量精力与时间的黑色立方体当然不仅仅是让罗马人有个理由来相信尼禄的信用的。 巨大的虚影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罗马城与周边的城市村落中。 甚至连连接城市间的主要干道上都出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 好像他就在那里一样。 可又是那么的巨大,宛若神话中的泰坦诸神一般。 与之前曾用来和弗拉德三世战斗的土星魔术类似,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分出了多个分身。 不过因为没有乌拉诺斯之枪可以肆无忌惮的补充魔力,这回他也不得不妥协提前准备。 演讲是罗马自共和国时代流传下来的一个优良传统。 与在元老宫中奥古斯都或恺撒想要说服他人的演讲不同。 试图得到民众选票的元老与官员们会亲自站立在街道的拐角或者广场上进行演讲。 甚至连公共浴场的门口,人们也总是能看到声情并茂的演讲。 但像阿尼姆斯菲亚这样声势浩大的,显然是头一回。 这下至少八成以上的罗马涅居民,都认识了他。 谁是罗马人? 奇怪的问题。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每个听到阿尼姆斯菲亚提问的民众心中。 在罗马的土地上生活的人自然是罗马人。 “想必你们心中一定有着自己的答案,但请在做出回答之前,听完我的叙述。” “你们每个人都看得到,或是听得到,罗马的城墙被攻破,奥古斯都的宫殿被毁坏。” “你们每个人也看得到,或是听得到,罗马的行省脱离了控制,罗马的军团被覆灭。” “罗马来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诸神与奥古斯都的荣光也都岌岌可危。” “但我要告诉那些仅仅因为这些就丧失斗志,丧失信念的人们——————” “你们没有看到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究竟有多么的伟大!” “你们没有看到千年来不断壮大的文明,也没有看到横亘在山脉与城市间、以罗马之力改变自然的架渠!” “你们没有看到这个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家所做到的一切!” “横跨地中海的迦太基人倒在了罗马的短剑下,修筑起宏伟金字塔的埃及人臣服在了罗马的脚下。” “就算是以色列自称神之选民的犹太人,就算是他们为自己的神贡上了黄金的神殿,也不得不在奥古斯都的权威下俯首称臣!” “而我很痛心,有些人忘记了罗马的荣耀,在一时的挫折下选择出卖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明,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 “甚至于,作为公民尊重的父老与新进们,都选择出卖了罗马,出卖了奥古斯都!” “我很痛心,但我更加愤怒。” “我愤怒那些背叛的元老们,懦弱的公民们忘记了罗马的方式,忘记了罗马的精神。” “忘记了我们的文化,我们的哲学,我们的一切!” “忘记了罗马人最深信不疑的!” “地震与海啸能够摧毁高大的城墙,雄伟的建筑,但却无法摧毁罗马的意志。” “敌人的掠夺与焚烧能够夺走罗马人的财富与生命却无法夺走罗马人的骄傲!” “纵有一天我们所生活的城市会被天灾摧毁,纵有一天我们珍视的一切会被野蛮所凌辱!” “但那无法消灭罗马,更无法消灭罗马人!” “即便是此处被火山的灰烬所掩埋,即便是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罗马人也仍然要高呼,要反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因为我们深知罗马的伟大,我们深知罗马的荣耀!” “罗马人,应该战斗到最后一刻!” “所以,我想要问向诸位,谁是罗马人?” 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丝线犹如某种生物一样,在阿尼姆斯菲亚演讲的同时无声无息地从地下的立方体中渗出。 以军神玛尔斯为名的火星魔术。 最初的阿尼姆斯菲亚正是靠着它赢得了藤丸立香的好感。 但要注意的是,这并非是什么魅惑魔术。 顶多只能算是促进肾上腺素分泌,些微的影响一下情绪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对于自己的演讲内容并非那么的自信。 他不是恺撒,更不是德三的元首,周瑜的灵基也没能给他带来“煽动”的技能。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还需要一些小手段来辅助自己的煽动成立。 “背叛了奥古斯都与罗马的元老们即便世代流着罗马人的血,也不该是伟大罗马的一份子。” “腐朽落后的元老院拖着奥古斯都的后腿,拖着罗马的后腿!像一块绑在这个国家上的巨石!” “我绝不承认这样的懦夫与败类能够象征罗马,象征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度。” “所以为了尼禄陛下,我剪除了这块巨石。” “可我又要诚恳地问向诸位——————” “尼禄陛下的身后岂止只有这一块巨石?” “罗马是伟大的文明!罗马人应当迅捷,罗马人应当聪慧,罗马人应当忠诚!” “罗马不该是简单的被居所与血统就能界限的身份!” “罗马人应当是所有伟大的人!” “一如生于罗马长于罗马世世代代曾是这个伟大文明一员的元老们此刻不配再称作罗马人一样。” “我并非生在罗马,也并非长在罗马,但我却自信要比元老院中的任何一位都要更忠于尼禄陛下,忠于奥古斯都,忠于罗马!” “我是罗马人吗?” “你是罗马人吗?” “谁才是罗马人?” “当面对这些问题时,我会自豪地大声肯定!” “对,没错!我就是罗马人!我就是忠于尼禄·克劳狄乌斯·凯萨·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的罗马人!” “那么我要再度问向聆听我演讲的诸位,谁是罗马人——————”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话音的落下,无数红色的丝线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在整个罗马涅行省的范围上连结起来。 无声无息的影响起了每一人的思考。 “我是罗马人!” 如同扔入水中的石子,阿尼姆斯菲亚的提问引发了无数的涟漪。 罗马涅众多的民众们一同回答起了他的问题。 奴隶也好,自由人也好,公民也罢。 这一刻,他们都是罗马人。 “余!余也是罗马人!” 熟悉的声音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响起。 阿尼姆斯菲亚不动声色的流下一丝冷汗。 现在相当于直播中,他不能有过多的失态。 但阿尼姆斯菲亚还是不能理解。 为什么这套忽悠人来为尼禄卖命的说辞会让尼禄自己也这么信服。 对于横跨数个地区,有多个不同信仰不同种族的罗马帝国来说,简单的像是德三一样的民族主义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拿出门槛更为低的国籍,乃至文明的认同才是更好的方案。 虽然本质上与那位元首没有区别,但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团结的人显然更多。 “现在,罗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但这何尝又不是诸神给予我们的考验!” “真正的罗马人应当团结一致,将罗马的意志延续下去!” “此后罗马的土地上将没有公民奴隶之分,也没有异族蛮族之分!” “这些沉重繁杂的巨石只会阻碍尼禄陛下与罗马的前进!” “罗马的土地上,应当只有罗马人的存在!” “现在我要在此最后质问一次,向所有站立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发问——————” “无论你现在是奴隶还是公民,我只向你质问一个问题——————” “谁是罗马人!” ..... 夕阳的完全的沉没在了地平线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虚影也消失在了罗马涅的各处。 可刚刚听完演讲的人群却像是沸腾的滚水一般,久久无法平静。 “总督!讲的真好啊!连余都热血沸腾了哦!” 回到元老宫中的阿尼姆斯菲亚被尼禄如此称赞道。 “那大概是我的魔术起效了吧,陛下。仅靠我这点微末才能的演讲大概还不能引起这么大的影响。” “是吗....?” 尼禄还有些困惑。 尼禄身旁跟随着的塞涅卡面色复杂地走上前来,说道: “.....你释放了一头牢笼中的野兽......” “我知道。” “总有一天这头野兽会失控的。” “这我也知道。” 阿尼姆斯菲亚另眼看向塞涅卡。 “世界上没有永远延续的帝国.....不光光是帝国,万物皆是如此。” 正文 154. 永续疯狂帝国 , “万物皆有其终结的一日......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延续的帝国。”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塞涅卡缓缓说道。 “你让整个罗马都踏入了理智的对立面上,你在玩火,这样下去将会是最为悲惨的结局,没有之一。” “你很明智,元老大人。” 没有继续辩解,阿尼姆斯菲亚转身离开了元老宫,临走前,他回头看向了塞涅卡与尼禄。 “但当终末到来之前,我就会将一切解决的。” 阿尼姆斯菲亚深知这股狂热将会对整个国家造成怎样不可逆的影响。 所以他当然不会辩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做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的事,这点阿尼姆斯菲亚深信不疑。 行恶事就是行恶事,阿尼姆斯菲亚不会为自己的行为粉饰。 诚然非正义的手段无法达到正义的结果,但在修复特异点的过程当中,却其实可以完全无视过程。 只需要结果正确就好,剩下的事,因果与人理就会将一切扭转。 人理本就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波及的事物。 若非盖提亚与魔神柱的人为影响,仅仅是人理本身的惯性就足以修正一切。 抑制力所自行召唤出的英灵们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多数人的狂热往往会招致最坏最恶的暴政,可只要给予足够的引导,就能成为极大的力量。 虽然最后终会反噬,但只要阿尼姆斯菲亚在这之前能达成目的就好。 塞涅卡与尼禄静静地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离去。 尼禄敏锐地察觉到塞涅卡与阿尼姆斯菲亚的情绪都不是太好。 塞涅卡就算了,就连刚刚还在众人面前激昂地演讲着的阿尼姆斯菲亚也是这样。 所以她没有拦住阿尼姆斯菲亚。 “老师.....为什么汝和总督都不认为这是好事呢?” 尼禄突然问向了塞涅卡。 “总督的演讲很振奋人心吧?和老师汝一直信奉的斯多葛学派不也不谋而合吗?人类是一个整体,只应有一个罗马,一种公民。” “不,陛下。” 塞涅卡缓缓地摇摇头说道: “总督大人看似提出了一个美好的概念....一个让人心生向往的国家。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其中一员的国家——————” “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了,陛下。总督大人实际上将人分为了两种,罗马人和外国人,仅此而已。” “大家不是都可以成为罗马人吗?” “那只是说说罢了,陛下你也该承认,最终不可能会所有人都甘愿成为罗马的一份子,犹太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塞涅卡有些沉重地说道。 “.....那他们如果不愿意成为罗马的话?” “那就可以对他们名正言顺的实施了,陛下。反正他们又不是罗马,况且究竟谁才是罗马的话语权掌握在您的手中。” 讥讽的话语从塞涅卡的口中说出。 “那种事怎么能......” “实际上现在的罗马人已经在做了吧,陛下。之前不列颠的起义不正是这样吗?” 塞涅卡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少已经被总督大人开除的元老们的所有资产已经被收归到您的麾下来了,这就是我这几日的工作。” 正文 155. 令咒 , “布将军,在下回来了。” 穿着与周围士兵风格完全迥异的长袍,荆轲走进了布狄卡的营帐中。 “.....已经对您说过了吧,就叫我布狄卡就可以了,荆轲小姐。” 布狄卡有些头痛地将目光从帐中的地图上挪开,转向看着已经来到她身前的荆轲。 荆轲十分干练地半跪行礼,没有一丝拖沓。 “卿为主帅,在下至多只能算得是一介门客罢了,又怎敢直呼尊名。” “我也不是什么高贵之人啊,唉。” 布狄卡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位东方神秘国度“赛里斯”的assassin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上遵循着莫名其妙的礼节。 可如果赛里斯的人都是这般讲礼的话,帐外的berserker吕布又是完全的反例。 或许是因为他是berserker吧,布狄卡曾经这样宽慰自己。 然而荆轲给予她的回复却是: “如果那位吕布不是berserker的话,情况会更糟糕的。” 布狄卡很难想象会有人在狂化的状态下要比还有理智时更安分。 “而且我也完全不姓啊.....” 要说布将军,正在帐外与斯巴达克斯角力的吕布才更符合这个称呼吧。 “居然是这样吗,异国的名字还真是复杂啊。” “正是那样,荆轲小姐,所以还是直接称呼我为布狄卡吧。“ “遵命,布狄卡。” 只不过这样一来配合上荆轲那恭敬地态度变得更怪了。 “.....唉....敌军的动向怎样?” 布狄卡决定先暂且忽视这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战事上。 说来十分奇怪,虽然的军队对于防线的冲击从未停止过,但自几天之前开始,布狄卡明显察觉到战线的压力小了许多。 仅从冲击防线的数量上来看,其实并没有发生变化。 或许这一招能够晃过一般的将领,但对于布狄卡来说却充满了疑点。 往常布狄卡能够清楚地察觉到进攻者的作战意图,然而敌军最近对于防线的冲击却让她摸不到丝毫的思绪。 就像是为了攻击而攻击一般。 除去对方在战术上完全碾压了布狄卡,以至于让布狄卡完全被蒙在鼓里之外—————— 也就只有对方正在尝试无声无息的转移兵力这么一种可能了。 所以她在指派荆轲从西南端翻过阿尔卑斯山,在已经完全沦陷的高卢地区勘察敌情。 “正如您的所料,敌军在山脉后方的军队都开始逐步向南方撤离了。但奇怪的是,新增援到的部队都会先选择跨过山脉,在这边与我们作战几天后再进行转移。” “这是他们将我们拖延在这里的技巧......如果我们现在选择绕过山脉去追击的话,这里空出的防线将会直接被他们攻破,而我们也将被包围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山区中。” 布狄卡有些踌躇地重新注视向了被平摊在桌面上的地图。 可要是就这么死守在这里,恐怕永远也等不到敌军完全撤出的那一天。 也相当于无视了正在大批调动的兵力所能造成的威胁。 “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守在这里.....我们手上的兵力太少了,分兵只会被歼灭。现在只能将消息送回罗马,期待尼禄身边的那位新从者能有什么手段了。” 布狄卡不甘地说道。 实际上拥有四骑从者的布狄卡军算得上是极其强大的一股力量。 只不过一旦进入战斗根本无法控制只会追击敌人到天涯海角的两位狂战士让布狄卡实际上只能拿出算上她自己也只有两骑从者的战力。 她本人勉强算是能够正面作战的从者,可也是更偏向于指挥与防守的从者。 而荆轲则是专精刺杀的assassin。 如果可以的话,这里还是需要一个像是后世传说中那般能够正面碾压击溃敌人的亚瑟王出现。 可现在,只能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传闻中那位能跟神灵交流的新总督身上了。 ********** “总督————” 尼禄从门后试探地伸出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颇为诧异地看着门后的尼禄。 “您来这里做什么?” 放下手中的文牍,阿尼姆斯菲亚起身迎接尼禄。 “唔姆,余难道没事就不可以来了吗?” “怎么会呢,您随时都能来————”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又看向了几乎能将他淹没的公文,说道: “只不过会很无聊就是了。” 自从他那天的演讲之后又过去了几日,陷入狂热中的罗马公民们纷纷解放了自家的奴隶,并且接受使用了新币。 空虚的国库没过一阵功夫就又充盈了起来。 重获新生的奴隶们也被编入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罗马涅第一军团中。 但仍然有不少还抱有理智的人存在,没有一股脑地完全将自己的身家托付给奥古斯都和她的总督。 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对的。 但阿尼姆斯菲亚不需要正确,只需要有效。 因此这些人的存在是个难题。 “安心吧,总督。有汝在的地方余就不会觉得无聊。” “那我真是蒙您隆恩。” “.....余只是在担心汝罢了....他们说汝自那天演讲结束之后就再没休息过了....晚上也没有再来余的宫中。” “多谢您的关心,我毕竟现在是您的从者,仅仅是这样还是没问题的,陛下。我的身体没有大恙。” “那晚上不来余的身边该怎么解释?” “.....这....公务繁忙,也请您多少担待一些。” “余不管!汝今天必须要和余一起休息,这是命令!” 红色的光芒在尼禄的手背上一闪而过。 “喔!真的奏效了!” 自契约建立开始,尼禄一直以来都只对她手上的令咒有着一个模糊的概念,这还是她的第一次实际使用。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想问的是,就这么简单的将令咒浪费真的好吗? 与迦勒底的轻量版令咒不同,也与冬木市圣杯战争的令咒不同,尼禄与他所缔结的契约是一种介于两者效力之间的契约。 是由这个时代的魔术师独自钻研出的一套系统。 令人不得不赞叹尼禄之前宫廷魔术师的魔术造诣。 虽然在强制性上距离后世爱因兹贝伦家的令咒还有差距,但已经足够成熟了。 不是从内心深处叛逆的阿尼姆斯菲亚根本无法违背尼禄的命令。 不过他还有着言语的余地。 “将令咒浪费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陛下。” “唔姆,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令咒只有三道,如果全部使用完的话,您可就无法保证我再继续忠于您了。” 正文 156. 卑劣的伟大者 , “令咒只有三道.....全部用尽的话,您可就不能保证我再继续忠于您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颇为无奈地看着尼禄手背上已经退去一道的令咒。 虽然与自己的从者构筑起信赖关系的御主才是大多数————————甚至不乏有在短短七天内就与从者形成亲密关系的例子。 简直就像是galgame一样的展开,不是吗?士郎君。 不过也有许多的御主遭到从者的反噬,或是直到生命的终末也未能完全互相信赖的例子。 想必不论是尼禄的宫廷魔术师又或是爱因兹贝伦与间桐脏砚,制作令咒的初心都是为了防止御主无法控制从者的事态发生。 至于增加宝具威力之类的效果,只不过是令咒作为高强度魔力结晶的副产物罢了。 也只有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才真正把令咒用来当作增强从者的一种手段与工具。 “唔姆.......这么说的话,如果余把令咒全用完,汝就不会再忠于余了.....吗?” 尼禄相当不安地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看着尼禄不安的神色,阿尼姆斯菲亚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嘴角微微掀起了一丝弧度。 “这就难说了,dominus(主人)。说不定我会像是那位著名的斯巴达克斯一样渴望自由呢。” “.....汝是真心忠于余的,即便令咒用尽了也一样,对吧?” “我现在这么说,难道不会是诱导您使用令咒的奸计吗?” “怎么这样——————!” 尼禄突然像是护着什么宝物一样护起了自己烙印着令咒的手背。 “那么我们该走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似笑非笑地挥挥手指,桌上堆积成山的文牍都泛起了银色的光芒,随后十分整齐地飘向了房间的角落中,有序地重新堆积起来。 “故事时间到了。” “太卑鄙了.......总督。” “兵不厌诈,一个好军师必定要卑鄙些的,陛下。要用令咒让我变得不那么卑鄙吗?” “余才不会再把令咒浪费在这些事上的。” 尼禄愤愤地说道。 “嗯,那就没办法了。” 阿尼姆斯菲亚摊摊手,无奈地说着。 “作为补偿,余命令汝,今天晚上要给余讲两倍以上的故事——————” 真是暴君。 不过这是阿尼姆斯菲亚自找的,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真是有些困难啊,必须要令咒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余不会再使用令咒了,总督!即便汝不是真心忠于余,余也会让汝一直当余的臣子的。汝就死心吧!” 尼禄有些生气地摇着头。 胸前半透明的叶片挂饰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 “....亏余还在关心汝的心情才来探望汝.....” “......多谢您的关心。” 尼禄十分敏锐,这几日来阿尼姆斯菲亚的心情确实不是很好。 有关于自由道德之类的讨论总是看上去飘渺,却又实在的令人疲倦。 不过尼禄来这么一参合,阿尼姆斯菲亚的心情好了许多。 “.....” 尼禄没有理会阿尼姆斯菲亚,将头扭向一边。 或许玩笑过火了。 历史上最终被众人背叛的尼禄,或许最欠缺也是最想要的就是纯粹的忠诚吧。 “抱歉,陛下。刚才只是玩笑罢了,不论怎样,我都会站在您的身边的。” “哼,汝以为就这么简单的道歉余就会原谅汝了吗?” “......那今晚就给您讲一个的故事吧。” “未来的罗马居然会发生大火吗?!” 尼禄的兴致瞬间被阿尼姆斯菲亚提出的新话题所吸引。 “先回宫吧,陛下,我会为您细讲的。怎么样?足以偿还我的罪孽吗?” “那要汝讲完了余再断定。” “那我就为您开路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右手侧身向前方探去。 “唔姆。” 尼禄点点头。 得到尼禄许可的阿尼姆斯菲亚打开了房门向外走去。 ...... 看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尼禄护着纹有令咒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胸前悬挂的叶片吊饰。 ...... 虽然得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口头保证,但尼禄确切地感受到了危机感。 现在她拥有的一切都可以归功于阿尼姆斯菲亚。 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出现将她重新安置在了罗马的顶端...... 而且现在的罗马还要继续依仗着他。 准确地说,是“尼禄”与“尼禄的罗马”无法离开这位总督。 ...... 她真的是个合格的主人(dominus)吗? ......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呆立在原处的尼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阿尼姆斯菲亚总觉得从尼禄身上传来的近似于从者的魔力波动弱了些许。 “嗯?怎么了,总督?” 回过神的尼禄对阿尼姆斯菲亚回复道。 变弱的魔力波动又重新回归了正常。 “是头痛又犯了吗?陛下。” “.....应该是那样.....” 或许是精神状态的不佳导致的吧。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继续多想。 也多亏是他才能察觉到尼禄本就微乎其微的魔力波动变弱了。 换个人来可能都不会意识到尼禄是个近似从者的个体。 说不定是他的感官太灵敏了。 摇了摇头之后,像是生怕丢掉一样,尼禄跟上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 ********** 火光吞没了海边的渔村。 绵延的海岸线上密布着一列列巨大的战舰。 不断自甲板上走下的士兵们肆意掳掠着村庄,淫辱着妇女们。 两道足以称得上是“伟大”的身影则在旗舰的甲板上注视着、纵容着一切的发生。 正文 157. 儒略的七月 , 对于从众多从船上走下,像是蝗虫一般过境的士兵来说,这么一个海边的小村庄连阻碍他们的脚步都无法做到。 在历史的长河中,罗马人的文明有目共睹。 可那份文明仅在太阳的照耀下才能够绽放光芒。 即便是那样,如同黄金般耀眼的文明还是让大部分人忽略了其黑暗的一面。 尼禄在后世即便已经褪去色彩的金宫(domus aurea)仍然能够展现给人两千年前的辉煌壮丽。 可她自己的暴行却只能在书中窥见一斑。 被罗马人攻陷的城市与国家,其实比最野蛮的游牧民族过境也好不到那去。 乱兵掠夺村落和城市已经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往往只要态度足够卑微,足够主动,至少一般人的性命不会有忧患。 可罗马的军队不同,士兵们对战败者做的远不仅仅是掠夺财富这么简单。 在后人看来足以算的上是“丧心病狂”的士兵们会自发地享用战败国的女性。 而且还会当着受害者的父兄的面对那些不幸的女俘虏施加暴行。 借此来展现与罗马作对者的下场。 也正是这种“光荣”传统的延续,即便是贵为王后的布狄卡也仍然免不了与女儿们一起被蹂躏的命运。 这样的场景同样上演在这座深夜海边的渔村当中。 在士兵们的嘲弄中,村中所有的妇女都被赶到了村落中央的空地上,接受着凌辱。 村中的壮年男性基本都被征走充作士兵,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或许是唯一的幸事。 挪动肥胖的身躯,恺撒从船上走下。 在他从船上下来的一瞬间,整艘战船的吃水线都升高一截。 用他本人的话来说,这是最能够彰显罗马伟大的富态。 不过以常人来看的话,恐怕只能是无法理解的肥胖。 很难想象到人的体型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且与传说中英雄那般健美的身材不同,此刻的恺撒给予人的印象只有纯粹的臃肿。 “没想到居然我这样高贵的人也还有继续亲自征伐的一天。” “毕竟是那位大人来当总帅,我们这样的角色也只能效力了吧?父亲。” 恺撒抬头看向了仍然站立在船首上的身影。 “的确,连你都亲自指挥军队的话,我也没什么推辞的借口了。” 哭号声与戏谑地笑声零星的落入他们的耳中,那是村落中仍不愿就范的女性。 “不过,以父亲您的身份再度踏上这片土地的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征战,只能是凯旋吧?” “哈哈哈,现在的想来可不会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尊敬。” “也对,对于她来说,我们只是一群突然出现的长辈。而且还要恬不知耻地再把已经放下的东西再拿回去吧。” 村落中的火光与哭喊声都渐渐停息。 恺撒唤来了身边的士官。 “让他们稍微收敛一些,不要留下太多的痕迹。目前我们还不应该暴露太多的情报给对方,未来都要驻扎在这里为基点,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是,大人。” 恺撒又回头看向船上的屋大维。 “罗马吗......以前只是嘴上说说,现在却能够确切感受得到她的力量,明明是这么美丽而又动人的存在,我们却要亲手夺过来,接着毁灭吗?” “既然我们选择响应了召唤,那么必定是有着想要用圣杯实现的愿望才对吧,父亲。为了那份愿望,连也可以牺牲,您难道不是这样吗?” “即便是那样,摧毁如此的宝物也让我感到痛心。不过最终我也还是到了此处,vincit, qui se vincit,征服自己才能征服他人。” “......这也是为何,没能完全地站在我们这边吧。” “所以现在,我前来征服了。” 船上的屋大维笑了笑,这也是他与恺撒间久别的谈话。 虽然名义上屋大维只是恺撒的继子,但他与恺撒间的感情却胜似亲生父子。 可自儒略·恺撒被刺杀之后,屋大维才算是真正为自己的人生之船把握住了风帆。 因此在他的视角看来,恺撒又像是一位阔别多年的好友。 包括为政者的烦恼,身为子嗣的怀念,甚至于逼死克娄巴特拉与小凯撒的愧疚,屋大维有许多的事想与他诉说。 这次现界,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梦想。 只不过这副夸张的体态着实吓了屋大维一跳。 他印象中的恺撒可不是这副模样。 那位艳后如果再度见到恺撒的话,真的还会倾心于他吗? 屋大维表示怀疑。 “那我就为您继续负责后勤好了。” “你怎么看那位后辈所说的,罗马城里的变故?” “他的计划被打乱,而且卡利古拉也被消灭了。足以证明现在的奥古斯都不是在坐以待毙————想要靠外交手段就击溃罗马,他还是有些太年轻了。父亲您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当然,不过现在我来了。” 恺撒自信地看向罗马城的方向。 “那就请您接着看吧。” 自船舱探出的木板被士兵取下,只余下弹射在地面上的抓钩与铁索也被重新收回船上。 奴隶们摇动起船橹,将船驶离了海岸。 ........ “自己亲手缔造的国家,你真的愿意看着它就这么毁在我的手上吗?” 恺撒向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看向已经随着船只远去的屋大维。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roma non fuit una die condita)。” 仅仅留下这样的话语,屋大维没有再多做回复。 不算高大的桅杆在月光中缓缓消失在了海平面下。 在被罗马人视作内海、风平浪静的地中海上,风帆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呵。” 恺撒摇了摇头,重新挪动起了肥硕的身躯。 不知从何时起,屋大维已经超过他许多了。 最起码,将七月冠与己名的儒略·恺撒并没有像屋大维一样取得奥古斯都的名号。 屋大维也要比他来的更决绝果断些。 那位大人恐怕同样如此。 比谁都更要深爱罗马的他,为何会选择站立在罗马的对面呢? 恺撒无从得知。 但他现在能够确认一点—————————— 恺撒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已经完全被屠戮一空的村庄与正在挖掘土坑掩埋尸体的士兵们。 这片熟悉的土地在经过近百年后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谓是既熟悉又陌生。 现在他见到了。 即便是恺撒也不得不承认,他那颗征服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正文 158. 救救我吧,总督大人 , “昆图斯.......快跑,不要回头,发生什么也不要回头,一直跑,跑到跑不动为止.....” 从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藏身于地窖中的母亲颤抖地对着昆图斯说道。 他只有六岁,他的父亲与叔叔们在两周前就被紧急征召派往了北方的前线。 祖父也刚刚在两天前响应总督与奥古斯都的召唤前往了罗马。 昆图斯双脚踩在地窖另一处出口的梯子上,几缕清冷的月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照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父亲与叔叔们在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而挖的逃生通道。 只要从这里出去再跑几十步,就能躲到山地的树林中。 木板后的月光与静谧仿佛就像是另一个异世界一样。 祖母与姐姐们都生死未卜,硕大的家族最后只剩下他与母亲还来得及躲在这个地窖中。 昆图斯依稀知道发生了很坏很坏的事,但他依旧没有失去亲人的实感。 这场灾难就好像梦境一般。 或许下一刻他再睁眼的时候,还在家中的床上吧。 “母亲你呢?” 昆图斯有些懵懂地问向母亲。 外界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仿佛就在他们的身边一样。 震动从头顶的土层传来。 “真的有女人在这里吗?” “接着搜你就知道了,刚才有个前凸后翘的女人和小孩跑进来了,我看的清清楚楚。” “那还是老规矩,女人归你,小孩留给我........是小男孩对吧?” “不然你当我为什么要叫你?” 鞋底踏到木板的空腔声回荡在地窖中。 “哈——,找到了。” 母亲的身体颤抖地更加猛烈。 “来不及了,昆图斯,快跑!快跑!” 她死死地挡在了地窖口前,对着昆图斯不断地催促着。 “这下面果然有人,来搭把手。” “哈哈哈,好嘞。” 站在地窖上方的两个士兵拉开了地窖的木门,地窖内的母子尽收眼底。 “快跑!昆图斯!” 没有需要再催促,昆图斯已经爬梯子从地窖的另一个出口跑了出去。 “啧,你要的那个小东西跑了,快去追!” 母亲绵延不断的哀嚎与惨叫从地窖中传出。 充分感受到恐惧的昆图斯拼命地向前奔跑着,他从来都没有跑过这么快。 但他没有目标,只是本能地对着树林选择了一个方向不停地跑。 昆图斯只知道,前阵子演讲的总督大人就是从那个地方出现的。 总督大人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还要高大,即便是他的父亲也比不过。 总督大人的演讲他虽然听不太懂,但仅剩下他能听懂的部分也足够地鼓舞人员。 以前在战争中失去手指的祖父正是因为这个才重新动身前往罗马。 身居高位的,能够和神灵们沟通的总督,一定能想办法拯救他和母亲吧。 一定会的吧。 其实昆图斯这几天一直都有一个秘密瞒着母亲与祖父。 他其实知道那位总督大人在哪里。 那还是总督演讲的前一日,在村中和朋友们捉迷藏的昆图斯偶然看到了一个从外来的鬼鬼祟祟的旅人。 出于好奇心,他一路跟着那位旅人,最终看到了那位旅人在树林中埋放了什么东西。 当时的昆图斯虽然很好奇那树林中究竟埋了什么,但却被母亲唤回。 可第二天就从那片树林中冒出的总督大人,让昆图斯的心中有了一些线索。 仅仅是一时的激动过去,昆图斯的全身都陷入了疲乏。 然而他仍然不敢停下脚步。 仿佛连肺都要喘破,口中弥漫着类似铁锈的味道。 双腿也像是父亲常用的铅杯一样沉重。 终于,昆图斯跑进了山脚下的丛林。 跑近了他记忆中,那位旅人埋藏东西的地点。 怀揣着最后的希望,昆图斯开始用双手刨起了还算松软的泥土。 与周围坚实的土壤不同,这里果然被人挖掘过吧。 得到了鼓励的昆图斯更加卖力地挖掘起来,也不管土壤中埋藏的碎石是否划破了他的手掌。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昆图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土地中被埋藏的“宝藏”。 那位人,那位总督大人,那位能和神明沟通的人,一定能救下他和他的母亲吧。 与碎石的感觉不同,昆图斯手指的尖端突然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但他却丝毫顾不上指尖的疼痛,喜出望外地看向了泥土下的被埋藏着的东西。 昆图斯激动地继续刨了刨,一个刻印着黑色符文的金属立方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这就是那位总督大人的东西。 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救救母亲,母亲和祖母都被他们抓走了!” 年仅六岁的昆图斯再也无法忍耐自己的眼泪。 “快救救母亲吧....总督大人,救救母亲....救救我,救救我.....求您了!” 怀中紧紧抱着那个还沾有泥土的立方体,昆图斯一边大声地祈求一边哭着。 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昆图斯更加恐惧。 可酸痛的四肢与干痛的喉咙,早就让他不能再前行一步了。 “救命啊!总督大人!救命啊!” 也不管是否会吸引到追兵的注意力,少年本能的求救声更加地大了起来,甚至破音。 小男孩独有的尖细嗓音回荡在树林中。 “哈....哈....跑得可真够快的,还是让我抓到了吧。” 宛若神话中恶鬼一样的声音在昆图斯的背后响起。 不知所措的昆图斯紧紧地握着那枚从土中挖出的立方体,不断地向远处爬行着。 “总督大人,救救我吧!快救救我吧!” “谁也好!快来救救我吧!” ........... 罗马,元老宫内。 正在给床上的尼禄讲述她是怎样建造华丽金宫的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停滞了一下。 “怎么了?总督?难不成是忘记了余的故事吗?” “....不。” “那汝是怎么了?” “告诉您也无妨,就在刚刚有人挪动了我之前分发出去的那些(satellite)。” “哦?那些像是铁块一样的东西吗?” “正是。” “唔姆.....再拿过来的话,余可不会再给他们支付黄金了!” 尼禄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余的黄金已经不够了!再这样下去该怎么建造金宫!” “稍安勿躁,陛下。就算是我也不会再让您这么挥霍了。” 阿尼姆斯菲亚安抚着尼禄。 “应该只是部分人发现它长得像是金属,想要拿去换钱罢了。” “那不就是小偷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反正那些东西我也很难再用的上了,就算用得上少一个也无所谓。退一万步来讲,我能清楚感受到它们的方位,也不存在丢不丢一说。” “唔,就算这么说,小偷就是小偷。如果让余抓到的话,余一定会严惩他的。” “那我就感谢您替我伸张正义了,御主(dominus)。” “唔姆!好好感谢余的帝政吧!” ******* 士兵随手将浑身沾满泥土,衣衫凌乱的昆图斯丢入坑中。 他的母亲应该在不久前就被丢进去了。 士兵不确定昆图斯到底死没死,不过他的母亲应该是死透了。 就算昆图斯没死,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也是响应那位伟大的恺撒的命令,他才这么做的。 不然就以士兵本人而言,这么优秀的对象,他至少还能玩弄两天。 不过既然是恺撒的命令,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 至于俘虏,跟着那位恺撒简直是要多少有多少,他也并不心痛。 把玩着从昆图斯手中抢来的立方体,士兵满意地笑了笑。 没想到还能从一个孩子手上拿到这样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金属,但上面的铭文既然这么复杂,想必一定能值不少钱。 这么想着,他将立方体装入了自己的行囊中。 放眼望去,整座海边的村落也被夷为平地。 在恺撒的指挥下,一座罗马式的堡垒正在原地崛起。 正文 159. 前线的来信 , 一座经典的罗马式营垒在原先海边村落的废墟上建起。 与阿尼姆斯菲亚临时征募的民兵不同,恺撒手下自马略改革之后的职业士兵们通常会携带着许多种类的工具、武器与标志性的方盾,甚至于锅碗瓢盆与个人私物。 虽然对后勤以及每位士兵都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以至于士兵们都戏谑地称呼自己为。 但平日中付出的辛苦与汗水不会白白浪费,罗马军团的作战水平要选胜于同时期其他国家,成为了罗马能够制霸地中海数百年的重要因素。 之后在各行省驻扎的军团会直接将这些半永久的堡垒变为永久的驻地,并直接在当地补员招兵。 曹操和丰臣秀吉在东方颇有美名的一夜冻土筑城与墨俣一夜城在罗马人看来只能算是稀疏平常的操作罢了。 太阳从东方的山脉下升起,照耀在了一座坚固的营寨之上。 恺撒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将成为恺撒拉丁再征服的跳板,此后源源不断的物资与士兵将会由屋大维的舰队从高卢行省运输到此处,以供恺撒进一步的征战。 相比于历史上曾在屋大维手下的日耳曼总督瓦卢斯,倚靠着地中海在面积狭小的意大利半岛上作战的恺撒要轻松得多。 至少他手下的“骡子”们不需要背着沉重的装备在密林中与敌人作战。 恺撒也希望自己不会像瓦卢斯将整整三个军团都葬送在日耳曼尼亚的黑森林中那样在意大利半岛上重蹈覆辙。 到时候拿头撞柱子对他喊着“还我军团”可就不止屋大维一人,还有诸位罗马皇帝了。 当然,恺撒也自信自己不是瓦卢斯那样声色犬马外强中干的角色能够比拟的。 不过,仅以恺撒个人而言,他还是蛮想见识一下自己养子如丧考妣的那副表情。 显然恺撒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就是屋大维的考妣。 “传我命令,全军休整半日,分出一个军团守卫营垒,剩下的人都准备好出征。这里的人口稠密,留给我们隐藏的时间不多。” 对着东南的方向,恺撒如同能够穿越山丘与树林直接看到罗马一般凝视着。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直接奇袭并拿下罗马城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军队的体力以及行进速度并不支持恺撒这么做。 他本人极富有“煽动”的演讲与那位大人近乎于催眠的个人魅力能够让士兵们心甘情愿地的将剑刃挥向罗马。 可再怎么样心甘情愿,也不能让士兵们都化身为从者之躯。 作为从者的恺撒还有余力直接奔袭到罗马接着征战,可乘船在海上晃荡半天的士兵们就算还有余力接着前进,也只能对罗马的高墙无可奈何。 下一步就会被反应过来的尼禄截断后路,一万多大军的人数优势最终只会变为累赘。 根据那位后辈的情报,现在的罗马中存在着除尼禄外另一名足以消灭卡利古拉的战斗力。 恺撒不能冒这个险。 接过副官递给他的大号铅“桶”,有着一米高的巨型铅杯与恺撒对比起来也似乎没那么大了。 抿了一口铅杯中的红酒,恺撒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 置身于操练场中,阿尼姆斯菲亚站在看着周围正在操练的士兵们。 连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也来者不拒,夹杂着各色人种与不同宗教的罗马涅第一军团终于成型了。 除了没有女人与动物,直接冷冻封存都能留下基因库的多样性了。 虽然士兵的素质与装备倒退到了百年前共和国时期的程度,但对于现在的罗马来说,能再拉出一个这样的军团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辅助、在匈牙利时领兵的记忆与周瑜的灵基,这支军团的战斗力姑且还是有保障的。 印着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画像的纸钞也开始逐步取代金奥里斯与银第纳尔的地位,至少在罗马城中的金币与银币基本都回收到了尼禄的国库中。 出乎阿尼姆斯菲亚意料的是,对于这种材质特殊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纸张,罗马人民的态度意外的好。 他们将带有魔力的纸币本身也当作了一种稀有的物品,也算是阿尼姆斯菲亚的无心之举带来的利处。 “唔姆,真不愧是总督,仅仅过了几天,就又为余找出一支这样的军团。” 出于好奇心前来视察的尼禄满意地说道。 原本对于士兵素质不抱太多希望的她在看到这群穿上装备居然还有模有样的军团时十分惊喜。 “要是余能早些遇到总督汝的话,现在的难关根本就不会出现吧。余的军团更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要是陛下您没有碰到难关的话,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唔姆....说的也是呢。” 尼禄的情绪有些低落,不过随即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不过,现在的总督是余的臣子,这一点就足够了。” 塞涅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操练场的门口。 “那是.....老师?老师来这里做什么?” 尼禄疑惑地问道。 塞涅卡着急地奔跑着,无视了士兵们挥舞着的长矛,也不在乎有可能投掷到自己身上的标枪。 就这么直直地横穿了操练场。 “听我的命令,停止练习!” 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回响在操练场中,沙尘在玛尔斯的神像前扬起。 “终于找到您了,陛下。正好,总督阁下也在这里。” “唔姆,老师有什么要事吗?” “这是布狄卡将军从前线加紧传回的军报,刚刚抵达罗马城。士兵找不到您也找不到总督,就转给我了,还请您过目。” 塞涅卡喘息着,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来,递给了尼禄。 “唔姆.....” 听闻这是前线的军报,尼禄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接过了塞涅卡手中的纸卷阅览起来。 看着羊皮纸卷上的消息,尼禄的眉头先是舒展,随后又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有什么消息吗?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问向尼禄。 “唔姆.....还是总督汝亲自来看吧。” 尼禄将羊皮纸卷接着递给了阿尼姆斯菲亚。 ...... “总督汝怎么看?” 在阿尼姆斯菲亚阅览完布狄卡传回的纸卷之后,尼禄问向他。 “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是在我的预想之中,陛下。” “那汝有把握吗?” “嗯,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设立这只军团啊。就请您尽管信任我好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深深地行了一礼。 正文 160. 敌在比萨 , “也还请您尽管相信我好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说罢对着尼禄深深地行了一礼。 布狄卡信中传回的内容很简单,但却十分重要。 在信中布狄卡先是阐述了自她出现以来近几日的战况与军团的折损情况。 也不愧是后世《席德梅尔的文明6》玩家所能解锁的第一位将军,擅长守阵的布狄卡在匆忙间建立的阵地像是一道隘口一样死死地扼住了联合帝国从高卢行省以及阿尔卑斯山进攻罗马的陆上通道。 士兵的伤亡与后勤辎重的使用也被控制在了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更令阿尼姆斯菲亚惊喜的事,是布狄卡还找到了自然现界的其他几位从者。 其中居然还有他耳熟能详的吕布吕奉先与那位赴死刺秦留下风萧萧兮易水寒之绝唱的荆轲。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担心奉先大丈夫能不能郁郁久居于人下,但眼下多一位这样的战力显然要比少一个要强。 说实话,自己与女儿都被凌辱最后处死的布狄卡能为罗马卖力这件事已经够魔幻了。 相信吕布会为尼禄效力也不再那么的荒谬。 也许当时白门楼上的吕布真的打算为曹丞相卖命也不一定。 孟获被七擒才能归心,指不定吕布也需要多来献祭几个义父才能真正忠诚。 不过布狄卡传回的也不全是好消息。 敌军不仅仅是从阿尔卑斯山后的高卢与日耳曼尼亚而来,从东面的马其顿方向也有联合帝国的军队出没。 所幸依靠着亚平宁山脉与阿尔卑斯山的掩障,布狄卡将敌军牢牢地控制在了山南高卢一线。 然而最近的攻势却逐渐流于形式,所以布狄卡推测敌军可能已经分兵别处了,实际荆轲看到的情况也符合她的猜想。 但对于地中海周边并不是太过熟悉,现在还在学习中的布狄卡很难推测出敌军的具体动向以及目的。 “唔姆,总督汝觉得那群自称的反贼会去哪里?” “这其实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阿尼姆斯菲亚挥挥食指,一副由魔力构成后世卫星测绘下得到的标准欧洲地图展现在了他面前。 然而由于地球是一个赤道宽两极扁的不规则的梨形球体,所以地球表面是一个不可展平的曲面,运用任何数学方法进行这种转换都会产生误差和变形。 所有的地图实际上都是地球的投影。 阿尼姆斯菲亚选用的则是最为常见,也是误差最大的墨卡托投影。 在近现代人们对地球最直观的认识,著名瑞典游戏公司中的游戏也大多来自于这张图。 但墨卡托投影生生地将地球两极拉成了和赤道一样的宽度,直接导致了比澳洲大陆还大的格陵兰巨岛与大的令人绝望的加拿大与俄罗斯的出现。 这种误差在纬度偏高的地中海也会有体现,但不会差的过于离谱。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有一张精度达到这样的地图所能起到的战略价值不可谓不大。 “这不是西西里行省吗....难道这是......罗马吗?这是罗马的地图吗?” 终日欣赏自己帝国疆域的尼禄对于罗马的辨识度要比其他人高得多,一眼就认出了地图描述的主角。 一如大多数现代人都能准确地描绘出自己国家大致的国界线一样。 但在这个公元后不到百年的时代,能够对地理有着这样认知的存在已经可以被算作难得的人才了。 “正是那是,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一边说着已经操纵着魔力组成的地图。 “如果这里就是布狄卡将军她们驻扎的地方的话————————” 在空中浮绘的地图上的意大利半岛北部突然高亮起来。 “那么荆轲所看到的景象应当是这样的。” 阿尔卑斯山西面后世的法国一带也亮了起来,一只红色的箭头从阿尔卑斯山迂回退出,接着直直地向东南插去。 箭头正对的方向,正是连接着撒丁·科西嘉、高卢与罗马的第勒尼安海。 “....汝是说,他们会从海上进攻罗马吗?这可不妙啊...余的海军可是和驻扎在外的其他军团一样全部失联了。” “仅有这点距离,恐怕现在他们已经登陆了。之前卡利古拉....陛下您的舅父恐怕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成功绕过防线直接进攻罗马的吧。不过碍于战船的限制,对方能够一口气运上罗马的兵力并不多,这也算是好事吧。” 阿尼姆斯菲亚笑道。 “发生了这种事总督汝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敌人已经靠近罗马了啊!我们却还连对方究竟在哪里都不知道!” 尼禄有些焦急地问着依旧胸有成竹的阿尼姆斯菲亚。 “这是因为对方行动的时间与路线和我所预料的分毫不差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自信地说道。 “汝是说,汝早知道会是这样吗?” “没错,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看向西北的方向。 “早在军团建立的初期我就让之前残余但却训练有素的城市卫兵们在罗马的西北海岸线一带进行侦察。如果对方有动作的话,现在就该是我收到战报的时刻了。“ 像是为了印证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一般,一名骑着马的士兵从操练场外飞驰而来。 “报告————!北方的比萨一带发现了敌军的踪迹!” “您瞧。” 阿尼姆斯菲亚笑着对尼禄说道。 “他们来了。” 接着阿尼姆斯菲亚站在高台上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操练场中的第一罗马涅军团大声命令道: “全军准备出发!敌在比萨!” 尼禄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绿宝石般的双眼中闪烁着别致的光芒。 发号施令完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转身看向尼禄。 “这一战我会随军出征,虽然战场混乱,但待在我的身边无疑更为安全。为了陛下您的安全,这场战斗能与我一同前去吗?” 面对阿尼姆斯菲亚的请求,尼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唔姆!” ************* 休整半日后的恺撒率军刚刚翻过一个山丘,可前面出现的又一个山丘却仿佛让他们什么都没做一样。 罗马本土崎岖的山地地形对于他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是个极大的阻碍。 再加上屋大维的海军无暇将骡子马匹之类的牲畜运送到这里,士兵们的所有装备都要由“马略的骡子”们自己来承担。 对于行军的速度影响极大。 幸运的是,恺撒此行的目的地佛罗伦萨已经就在眼前了。 虽然没有时间去攻陷罗马,但只要拿下这座距离他最近的内陆大城作为第二个跳板,恺撒就可以靠着他碾压式的兵力逐步扩大自己的优势。 也可以在佛罗伦萨内囤积装备与粮食,做好持久作战的准备。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罗马的大道了!不要泄力,再坚持几步!” 恺撒鼓舞着麾下的士兵们。 拖动肥硕庞大的身躯,恺撒走在了最前线。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箭雨从高地顶倾泻而下。 正文 161. 阿尔诺河接战 , 众多人影显现,铺天盖地的箭雨自高地上倾泻而下。 “敌袭!举盾!” 百夫长们的命令迅速的被逐级下达在士兵们的耳中。 其实无需命令,训练有素的职业士兵们在箭支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寻找掩护并取下了身后宽大的方盾。 连成年男性用力掷出的标枪都能轻松防御住的方盾在面对这些抛射后几乎失去动能的箭支毫不费力。 再加上树林中还不算稀疏的树木掩护,只有少数的几个倒霉蛋在一开始被箭矢命中。 即便是那样,箭矢也不足以穿破他们的铠甲。 恺撒挥剑斩断了射向自己与身后士兵的箭支。 近卫的士官们尝试用盾将他护在身后,但碍于恺撒肥硕的体型,不管怎样也无法将恺撒完全的保护在盾后。 “没有必要保护我,优先保护自己。” 恺撒命令着身边的士兵们。 “遵命。” 像是雨水般落下的箭支也在短暂的爆发之后停歇了下来。 实际山上的弓箭手所射出的箭雨能够打击到的士兵不过数百,近一万两千人,两个军团的大批士兵还在后方。 背着意大利半岛夏季灼热的日光,恺撒眯起眼看向高地上已经消失的人影。 箭矢射击完一波后停止是件十分正常的事,但没有后续的兵力跟上,这无疑是奇怪的。 就算这里的树林不适合骑兵冲锋,也应该让步兵居高临下扔出标枪,接着交战直接打乱自己的在箭矢袭击下未能完全组成的方阵。 这样即便是自己后方的大军支援上来,也在树林的阻碍下无法有效的进入到战场中。 随着双方兵力的不断增多,接下来就将进入持久而又混乱的近身战当中。 这个两处高地间的树林将成为一座货真价实的绞肉机。 或许占据着绝对人数优势的恺撒能够取胜,但这场战斗将持续的时间恐怕会一直到深夜。 这是恺撒极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也是他为什么催促着军队极力走出这片山林。 自意大利半岛中间的亚平宁山脉发源,连接着佛罗伦萨与比萨之间的阿尔诺河附近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平原。 这也是除了罗马平原外,意大利半岛西北侧唯一的平原。 给予恺撒的选择实际上没有多少,然而沿着阿尔诺河行军的路线必定会经过这片名为“狼山”的山地。 在整片平原上孤零零凸起的山丘群。 要想埋伏的话,也只能在这里埋伏了。 对方显然意识到了他的入侵,所以才会在此拦截恺撒的军团。 可对方却又不选择直接在这里与他交战,这是为什么呢? 那就是对方根本没有与他进行缠斗的余裕。 “敌军的数量不多,抓住空隙,一鼓作气冲上高地!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在意识到自己遭遇的只是小股部队的恺撒立即下达指令让部队追击。 “最后方的五支百人队殿后以防偷袭。” 为了以防万一,恺撒还是选择谨慎一些。 毕竟没有多少兵力却还选择在这里拦截多少有些过于无谋。 如果在这个全军都运动起来的时候让敌方从后穿插的话,就算恺撒有再多的士兵也难以挽回失控的局势。 届时真正能战斗的只有一个个百夫长身边的小股士兵,真正能堪恺撒指挥的,也只有他身边的军队。 恺撒对尼禄一方的主帅没有任何了解,只从那位一早就在罗马城中织网的“蜘蛛”口中得到战力不逊色于从者的情报。 现在不管究竟是陷阱还是敌方真的在战术上出现了谬误,恺撒都不会放过这个薄弱点。 本就是跨洋作战背水一战的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放弃就在入海口不远处的比萨,而是选择逆流而上沿着阿尔诺河进攻佛罗伦萨的原因。 相比较于没落许久的比萨,经济文化都更为发达,人口稠密城墙高筑的佛罗伦萨更加优秀。 在比萨浪费过多的时间只会让恺撒的踪迹暴露的更早。 但是现在看来,恺撒的踪迹已经暴露了。 恺撒本来打算直接悄无声息地拿下佛罗伦萨,再以迅雷之势拿下罗马全境的计划也直接泡汤。 不过现在只要翻过这个最后的山丘就能到达平原,能够发挥出罗马军团的最大战斗力,届时就算对方有着什么埋伏恺撒也有信心应对。 所幸,他的军力足够充足,足以在激进的同时也做到谨慎的效果。 恺撒身后众多的士兵们开始冲上高地。 高地上射击完一波的弓箭手们迅速的后撤,来到了高地另一侧下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总督大人,箭支全部用尽,敌军已经追上来了。”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 “箭支用尽的话就连弓都丢掉,现在和他们且战且退,我们的大部队就在佛罗伦萨等着。” 在阿尼姆斯菲亚身边的只是一支不满编的百人队。 甚至连长枪盔甲这样的装备也无法集齐,不少人还披着兽皮穿着软甲,回归了早期共和国的初心。 士兵整体年龄也都在四十岁之上。 与其说是军队,更像是一个村落的打猎队。 高地顶上,恺撒手下的军队已经翻过山丘,开始向下冲锋。 “听我的命令,撤!” 阿尼姆斯菲亚一声令下,扔下长弓的士兵们开始随着他一同撤退。 ...... 恺撒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还能看到背影,一路逃窜的百人队。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阿尼姆斯菲亚身影。 从服饰上判断,恺撒大概能猜出他就是“军队”的中心。 说是军队都有些抬举。 一路边打边逃的阿尼姆斯菲亚让恺撒对他的好感颇低。 阿尼姆斯菲亚身边的士兵也在连续的交战中不断地减少。 这是愚蠢的战法,不仅会影响自己的士气,更只会削弱他自己的实力。 恺撒对撤退并不反感,没有战机的情况下撤退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样又战又退,只能让恺撒白白收缴蚕食他的军队。 最终阿尼姆斯菲亚能否成功逃离都是两说。 用手中的黄金剑将一名披着兽皮的士兵斩成两截之后,恺撒下令让殿后的后军也全速行军起来。 现在已经到了大平原当中,再往后就该是佛罗伦萨的城墙了。 恺撒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他对那位能够解决卡里古拉的存在和尼禄的军队太高看了。 想来也是,战争打到这个地步,尼禄能拉出来的军队也应该只剩下奴隶与老弱病残了。 出乎恺撒意料的是,最前方逃跑的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小半的士兵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停了下来,剩下的那些则继续向着佛罗伦萨城的方向跑去。 “......弃车保帅....吗?” 恺撒迷惑了起来。 可要是弃车保帅的话,为什么身为“帅”的阿尼姆斯菲亚也会亲自留下来。 不过恺撒巴不得直接擒获对方的指挥官,随即他就指挥着身边的军队一拥而上,与阿尼姆斯菲亚手下的士兵们近身战斗了起来。 碾压式的数量差让红色的罗马军团瞬间吞没了那些士兵。 而恺撒本人则迈着丝毫不符合他肥硕身躯的矫健步伐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与寻常的战争不同,在从者介入之后,这是一场必须“将对将”才能完成的战役。 阿尔诺河畔,恺撒手中的黄金剑出鞘,接着指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倘若恺撒不坐镇在此的话,来再多的军团也恐怕难以拿下最终的胜利果实。 ********** 比萨城内。 “总督....为什么余和汝要在这里等着。斥候们说的很明确,的反贼们朝着东边的佛罗伦萨去了吧?” 尼禄站在城墙的瞭望台上,有些担忧的对身边的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放心吧,陛下。我不是已经分兵赶往了佛罗伦萨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总督汝只派了两支百人队去啊,其中有一支还是不满编的.....余现在也能发挥出百人不挡之力,至少余和总督汝也应该一起去吧!” 阿尼姆斯菲亚胸有成竹地笑着说道: “那群反贼们不会在佛罗伦萨待太久的.....他们会自己回来的。您就拭目以待吧,我们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等着,坚壁清野就好了。” 正文 162. 朱庇特的雷电 , 象征着权柄的黄金之剑不断地斩击在阿尼姆斯菲亚黄铜的左臂上。 恺撒生前更多的将自己的佩剑“黄之死”(crocea mors)当作仪式武器,而非实际上在战场用的武器。 虽然恺撒曾经将其插在敌人的盾牌上最后却忘记导致宝剑差点遗失也有一定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这把由黄金铸成的武器完全不能适应实战的高强度损耗。 真正使用的话,恐怕不出几日就会磨损到不能再使用的地步。 每次战斗都会损失几克乃至十几克的黄金也是个不容忽视的代价。 不过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恺撒本人不喜亲自战斗,也不善于亲自作战。 在第一线指挥军团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然而在实际化身为从者,得到“saber”的职介之后,即便是生前不善战斗的恺撒也有了远超常人的战斗力。 “saturn!” 数条漆黑的魔力束自地面钻出,径直射向恺撒的四肢。 “魔术师吗?” 恺撒皱眉看向射向自己的漆黑魔力束。 仅仅是看着就能够感觉的冻结与寒冷,仿佛两个名词就摆在他的眼前。 哪怕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在看到这样的事物时,也会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词。 “塞图恩...不愧是那位漆黑的太阳为名啊。” 挥剑挡下所有射向自己的魔力束,所有的漆黑都被汇聚在了恺撒手中黄金的剑上。 寒冷导致的僵硬迅速地自恺撒的手腕蔓延开来。 “直接凝滞魔力,甚至能够影响到身为saber的我吗....这份威力,你也是从者啊。” 恺撒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得不承认,虽然战术上一塌糊涂,但你还不是那么让人失望。可想要凭借这些就想要阻挡的话,还有些距离。” 黄金铸成的长剑上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在鲜红的夕阳下仿佛升起了第二轮太阳一般。 “我来,我见,我征服!(veni vidi vici)” 无视了剑身上传来的寒冷,恺撒直接斩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 “黄之死!(crocea mors)” 一击命中之后,就不再是恺撒挥剑斩向土星魔术,而是“黄之死”驱动着恺撒不断地斩击。 之前宛若绳索一般能够无限延伸,连瓦拉几亚的大公与匈牙利的鲜血女伯爵除去躲避外也束手无策的漆黑光束现在却像是易碎的瓷质品一样破碎成片。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形在恺撒的斩击下不断的后退。 黄铜的义肢在黄金剑的攻势下也产生了许多难以弥合的伤痕。 如果说之前还能以的名词来形容,现在就只能以来形容了。 可以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其实更喜欢赛博朋克就是了。 不过显然恺撒的“黄之死”不能一刀一斧地改进阿尼姆斯菲亚的义肢。 “我虽然不是什么擅长战斗的强力英灵,在saber中也只能算作中规中矩。但你也是那种不擅长战斗的caster,选择亲自为部队断后就是你最大的战术失误。” 闪烁着光芒的黄金剑刃最终还是直接斩断了阿尼姆斯菲亚已经伤痕累累的假肢。 “难不成你会觉得自己能够安然脱身吗?” 不知不觉间,之前与阿尼姆斯菲亚一同留下的士兵已经全部被清剿完毕。 大批装备精锐的罗马步兵已经与恺撒将阿尼姆斯菲亚包围起来。 罗马制式鲜红的盾牌在落日下格外的刺眼。 “投降吧,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黄之死”架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脖颈之上。 “哈——” 看着周围宛若密不透风的墙阵一样包围着自己的士兵,阿尼姆斯菲亚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嗯?” 恺撒的心中已知萦绕着的违和感突然加深。 这一切都来得似乎有些太简单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这种水平的存在的话,那么就算尼禄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恩赐,也不应该能战胜卡利古拉。 对于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后代,恺撒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随后就在恺撒瞬间缩小的瞳孔中,阿尼姆斯菲亚被恺撒斩落在地的假肢突然化作了片片漆黑的碎片,随后消散在风中。 这也是魔术? 就在这想法还没从恺撒的脑中消失时,阿尼姆斯菲亚就开口说道: “选择聚集大批的兵力来对付我,也是恺撒大人您的失误啊。” 如果连义肢都是魔术的话——————,那这里站着的阿尼姆斯菲亚究竟是? 反应过来的恺撒瞬间斩下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头颅。 可为时已晚。 “太晚了。” 在罗马士兵们惊惧的眼神中,阿尼姆斯菲亚被恺撒斩落,在空中旋转的头颅开口说道。 “jupiter!” 神话中掌控雷霆与万物的主神之名回响在阿尔诺河之上。 随后阿尼姆斯菲亚在空中的头颅与在地上的身躯同时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并非那数十个跟他一起留下的士兵是弃子,而是连“阿尼姆斯菲亚”本身在内都是弃子。 之前手握乌拉诺斯之枪,魔力近乎无限时,阿尼姆斯菲亚能最多分出八十余个分身来模拟土星的卫星。 现在虽然无法像之前那么夸张,但区区两三个分身对阿尼姆斯菲亚来说还是不在话下。 在面对弗拉德三世时,阿尼姆斯菲亚选择将分身死亡后的魔力注入土地,借此来构筑一个巨大的法阵。 这回阿尼姆斯菲亚选择直接将分身中的大量魔力放出,使出自己最简单最具杀伤性的魔术—————— 木星,朱庇特(jupiter)。 “都散开!不要直视他,举盾!能躲在我身后的就躲在我的身后!” 恺撒在阿尼姆斯菲亚引爆分身前的最后一刻声嘶力竭地命令道。 刺眼的白光瞬间铺满了整个战场,无数的人在直视的瞬间短暂的失去了视力。 随之而来的还有闪电击穿空气,震耳欲聋的巨响。 近距离接触的雷与电对仅仅是寻常人的罗马士兵来说是极为致命的。 光与热不断穿插在恺撒麾下包围在周围的方阵中。 连恺撒本人在也不得不将“黄之死”竖在身前闭上双眼以抵御阿尼姆斯菲亚木星魔术的锋芒。 即便是这样,皮肤上也仍然会有刺痛感传来。 这不是仅仅举盾就能挡住的斩击或是箭支,而是在两千年后即便跨越千里也能传播的电能。 仿佛永恒的瞬间也终有结束的一刻。 事实上闪电以光速的的爆发连一秒都不到就结束了,更远处的士兵甚至还未听到雷声。 可阿尼姆斯菲亚周围的数百米,却只剩下恺撒一人还站着。 恺撒面色难看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被彻彻底底的愚弄了。 代价则是上千士兵的性命就这么交代了出去。 正文 163. 火烧佛罗伦萨 , 之前以阿尼姆斯菲亚为中心周围数百米的土地都一片焦黑,还站立在战场中央的也只有身为从者的恺撒一人。 即便是作为有着的saber,恺撒面对阿尼姆斯菲亚骤然间的袭击也遭受了不小的创伤。 正红的保民官服上多出不少黑色的焦痕,头顶佩戴的橄榄桂冠也缺失了半截,连黄金剑上的光泽都黯淡了不少。 “将军!” 后方战场的百夫长们才听到轰雷般的响声,连忙赶往了恺撒的身边。 “我没事,先去清点损失。我们要继续向佛罗伦萨进军,在这里耽误的太久了,我们一刻也不能多浪费了。” 恺撒看着周围直接被融化击碎的剑刃与盾牌,还有化作焦尸的士兵们咬着牙说道。 仅根据他的目测,恺撒就推断至少有三个大队损失在了阿尼姆斯菲亚最后的攻击手中。 寻常的百人队实际上并没有一百人那么多,而是只有六十人到八十人左右,传扬出去号作一百人,这也属于战术的一部分。 六只这样的百人队组成一支大队,在马略改革之后,额外增设了第一百人队,有着寻常百人队的两倍兵力。 十只这样的大队最后组成了一个军团。 之前在山地中一百余人的阻击一直到刚才为止,恺撒实际的兵力损失甚至不超过二十人。 可仅仅是阿尼姆斯菲亚最后的一次魔术,就让恺撒损失了近三支大队的兵力。 恺撒此次远征也只带了三支军团,除去留在海边保证补给的一支军团,跟他作战的也还有两支。 以这种碾压式的兵力战斗到现在,恺撒的战果竟然只有半支百人队和阿尼姆斯菲的一个分身。 而他却损失了小半个军团与进攻佛罗伦萨的良机。 恺撒本有机会避免这一切,他只需要让士兵远离自己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战斗即可。 但早就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恺撒依然沿袭着生前的作风,没有因为自己从者的身份做出任何的改变。 哪怕是在元老院中被刺杀时,恺撒也仍然站立在众人的中央。 现在恺撒的行踪与目的都已经暴露,先前阿尼姆斯菲亚撤离的士兵也应该抵达了佛罗伦萨。 恺撒已经做好了要面对一场攻坚战的准备。 虽然他仍然有把握拿下佛罗伦萨,但面对这座已经做好准备城墙坚固的城池,缺少攻城装备的军团损失一定不会太小。 就算恺撒本人能够突破城墙,可供他手下军团展开的战场宽度也不会太大。 恺撒之前所安排的后续战术也全部作废。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在佛罗伦萨站稳脚跟,之后才能再考虑下一步的战略。 ******* 与尼禄一同站在瞭望台的阿尼姆斯菲亚突然晃了晃,身体不由得向后倾倒,连忙后退几步站稳,阿尼姆斯菲亚才躲避了栽倒的命运。 “总督,汝怎么了?” 尼禄脸色焦急地问向靠在墙壁上抚着额头阿尼姆斯菲亚。 “身体不舒服吗?” “.....不,陛下。我没事,多谢您的关心。” 缓过劲来的阿尼姆斯菲亚重新站直,对着尼禄说道。 “那汝这是?” “能算作是魔术的副作用吧.....只是短暂的痛苦罢了,相比它的成效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仅仅是死亡一次的体验就换回来三只大队的战果,这样的交易不可谓不赚。 阿尼姆斯菲亚的双眼透过已经夕阳落下泛起鱼肚白的天幕,看向了佛罗伦萨所在的东方。 “如果不出意外,今夜我们就能等到敌人了。” 透过传回的记忆,阿尼姆斯菲亚也得知了对方的主帅是谁。 居然是那位儒略·恺撒吗..... 恐怕这次之后,对已经得到教训的恺撒使用简单的战术就不能再奏效了。 不过恺撒的体型居然这么的........臃肿,也是阿尼姆斯菲亚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那位著名的埃及艳后真的会喜欢这个样子的恺撒吗? 阿尼姆斯菲亚表示怀疑。 ********* 恺撒不敢置信地看着城门大开,丝毫不驻防的佛罗伦萨。 这座城池还仿佛像是和平时一样,不断的有市民从城门中出出入入,丝毫没有战争的气氛。 仅有几个城市卫兵象征性的站在城门与瞭望台前。 就算是尼禄真的没有在佛罗伦萨驻防,之前从恺撒手下逃走的士兵们这时也该把消息带到佛罗伦萨中了。 不可能连城门都还大开着。 已经意识到阿尼姆斯菲亚不是寻常人的恺撒绝对不会认为这其中没有陷阱。 可这样的陷阱又太过明显。 恺撒现在真的无法意识到阿尼姆斯菲亚究竟是在第二层,还是在第四层。 如果他在第二层,现在选择进入城内的恺撒说不定会直接踏入陷阱中去,不知会遭遇怎样的埋伏。 可如果阿尼姆斯菲亚是出于兵力不足而虚张声势的话,故意作出这么一副陷阱给恺撒看的话,就这么选择避开的恺撒又会白白的损失良机。 届时等到对方的部队驰援之后更是免不了损失。 看到大批军队来到城前的市民们开始奔回家中,城市卫兵们开始关上了城门。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恺撒身边的士官问向了他。 “........” 恺撒沉吟了几秒,看着不断合上的城门,最终咬咬牙,命令道: “留下一个军团在城外驻扎,剩下的人全部出击,务必要在城门关闭之前攻破佛罗伦萨!” 最终他还是选择直接进攻。 留下一个军团在外是恺撒作出的最后的妥协,即便城中有什么埋伏,恺撒也依旧有周旋的余地。 ...... 不费吹灰之力,仅仅士兵冲入城中而已,佛罗伦萨的城市卫兵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击杀。 恺撒行进在城中,面色复杂。 他更情愿自己是在一番强攻之后拿下这座城池,那样恺撒的心中反而更安定一些。 进入城中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四处掳掠,恺撒也没有发现更多诡异的迹象。 也许真的是尼禄的那位从者在虚张声势吧。 行进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恺撒这么安慰着自己。 但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异味却让恺撒怎么也难以放心下来。 宛若天然的温泉一般。 “这是.....硫磺?” 恺撒的面色变了起来。 像是印证恺撒的想法一般,灼热的感觉从他的背后传来。 正文 164. 军师的谋划 , 火山在意大利半岛上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物,罗马南部可以说是最为繁华之一的城市————庞贝,就坐落在维苏威火山之上。 拉丁人与意大利人并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城市位于火山的旁边。 他们也曾有过对于自己未来的担忧。 甚至还请来了当时著名的地理与历史学家斯特拉波来现场勘测。 可所谓的著名与后人传唱的伟大并不能让人不去犯错。 一如牛顿的神学研究与万有引力,斯特拉波在维苏威火山勘探之后,果断地认定这是一座死火山。 信任着他的人放心的继续发展起了自己的城市,甚至将作物与果树种植在了山脊肥沃的火山灰中。 在没有爆发时,火山对于罗马人民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财富。 领先世界数千年的罗马水泥与硫磺的出产都要归功于火山。 在尼禄当权的这个年代,庞贝还是一座无比繁荣的城市。 佛罗伦萨的周围也有一座名为拉德雷洛的火山,这为阿尼姆斯菲亚的谋划提供了完美的援助。 最先分开的两支百人队,一支被阿尼姆斯菲亚分离出来埋伏在半道,与自己的分身一起来拖延恺撒的时间。 另一支则由阿尼姆斯菲亚的另一个分身带领,直接赶往了佛罗伦萨。 准备了大量的硫磺与硝石置放在了城中的各个角落,甚至将硫磺磨碎扬撒在了各处。 草垛与粪堆在这座古典的城市中也并不少见。 连被称作大理石城的罗马也会被一场大火烧掉大片城区,虽然充满了蹊跷,以至于人们都怀疑是尼禄一手策划导致的。 可也证明了的确有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更不要说让屋大维自豪的大理石城只有罗马一座,罗马帝国境内的其他城市更容易遭受火灾的威胁。 也多亏了周瑜灵基中,阿尼姆斯菲亚才能让这两支百人队的士兵誓死如归一样执行自己的命令。 近乎催眠一样的技能让每一位士兵都做好了“死亡的觉悟”,这份士气即便是自愿参军的职业士兵也很难拿出,更不要说这种从普通人当中征召出的民兵了。 古典战场上军队的损失往往不是直接的伤亡,而是将军在兵败之后成建制溃散的逃兵。 如果一支百万人的军队真的能都像三百斯巴达一样坚持到战斗的最后一刻的话,周瑜与诸葛亮再怎么放火与借东风都难以在赤壁上击溃曹操的大军的。 这份指挥的效果即便是生前真正的诸葛孔明与周公瑾前来也难以达到,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意识到了从者的强大。 这也是他的火星魔术再怎么样也无法达到的水准。 看着几乎是在瞬间蔓延在整座城市中的熊熊大火,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跟随在他身边还剩下不到两支的百人队都潜伏在了佛罗伦萨的各处当中,等待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命令。 城中的平民们则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阿尼姆斯菲亚依托着信息优势得到的先机根本不足以让佛罗伦萨中的所有人都撤离。 一座彻彻底底的空城也只会让恺撒的心中更加怀疑。 对手毕竟是那位征服了高卢的恺撒,很难将其与瓦卢斯那样葬送三个军团的蠢货相比较。 虽然心中怀有对于佛罗伦萨中平民的愧疚,但阿尼姆斯菲亚实际上对尼禄更抱有着歉意。 毕竟他从未在佛罗伦萨生活过,也从不认识佛罗伦萨中的某个人。 佛罗伦萨中可能会因为火灾而产生的死难者对阿尼姆斯菲亚而言只能体现在最后统计时的一个个数字。 阿尼姆斯菲亚是会为了列车轨道的上的一个熟识而果断选择变轨让另外五位陌生人死亡的存在。 对尼禄怀有的歉意,则是自己决定焚毁并杀死她视作掌上明珠的城市与公民们。 有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阿尼姆斯菲亚不会让尼禄得知。 就算得知了,他也会推诿到恺撒领导的“联合帝国军”头上。 那么天真的陛下不应该为了这种事而产生负担。 ..... 毕竟真的亲眼看到为了救火而在城市中奔走的市民,妻儿被留在火焰中的丈夫,与双亲失散的孩童—————— 更有不幸染上硫磺浑身燃起火焰的人时,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也会有负罪感。 如果让她知晓真相的话,一定会很生气吧。 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观望着已经在遍布着火焰的佛罗伦萨中和难民无二的士兵们。 是时候了。 从本质上这是阿尼姆斯菲亚给予恺撒的选择题,不论恺撒选择进入佛罗伦萨,还是选择撤军不管佛罗伦萨,对阿尼姆斯菲亚都是有利的局面。 不过从战争的角度来讲,恺撒选择进入佛罗伦萨更符合阿尼姆斯菲亚的期望。 对于在入城之后第一时间选择原地解散四处劫掠的罗马士兵们来说,还从来没见过会有将整座城市都点燃的疯子。 对于恺撒而言,这些士兵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即便没死,在溃散之后恺撒也不可能接着统御他们。 刺鼻的浓烟在城中肆无忌惮地穿行着,夹杂着带着火星的灰烬也让众多侥幸从火场中逃生的士兵与平民们再次遭遇了威胁。 “mercury!mars!” 银白与红色的光芒萦绕在了阿尼姆斯菲亚麾下每一人的身上。 “将敌军全部从东门赶出去,以冲散他们的编制为目的,攻击!” 在这种乱局之中,依托上城市有利的地形。即便是仅仅是一百余位有组织的士兵,也足以战胜数千乃至上万的敌军。 伪装成普通市民的士兵们行动了起来。 ........ 恺撒咬着牙面色难看地看着在瞬间就蔓延至整座城市的大火。 他手下进入城市的军团就在这跳跃的火舌与厚重的浓烟中。 恺撒怎么也想不到阿尼姆斯菲亚居然会在自己控制的城市中,完全放弃了平民们的生命而选择放火。 尼禄的将军想要直接毁掉佛罗伦萨。 但恺撒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明智的。 这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即便火灾结束之后他仍然占领了佛罗伦萨,也只是一座废墟而已了。 虽然还有城墙,但完全不能起到原先他需要的作用。 “东门没有大火!从东门跑!” 听到城中不知何人的传言,恺撒的面色更加难看。 他留作后手的军团可都在西门外驻扎着,这下更让他没办法重新收编残兵了,一个军团就失落在了这座燃烧着的城市中。 逆着向东涌去的人流,恺撒在身边士官的拥簇下走向了西面的城门。 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返回西面去攻下比萨了。 正文 165. 等候多时 , 在身边士官的拥簇下,恺撒逆着向东门涌去的人流来到了被火焰完全笼罩的城墙前。 恺撒决定纠回自己之前的错误,他之前原以为佛罗伦萨还能剩下城墙。 可现在—————— 被熊熊火焰燃烧着的砖块甚至在高温下开始像炙烤的黄油一般开始融化。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失火,城墙上燃烧着的火焰本身就夹杂着魔力。 在这股连岩石都能被熔炼的高温下,佛罗伦萨恐怕到最后只会剩下一堆灰烬与一滩白地。 在瞬间就能够点燃整座城市的火焰,要说其中没有尼禄麾下的那位从者的手脚,恺撒自己都不信。 寻常人恐怕稍微沾染上一丝这样的火焰就只能等待着化作焦骨了。 “疯子.....真是疯子。” 恺撒皱眉咒骂着之前让自己狼狈不堪的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他失去了一整个军团在这个燃烧的城市当中,但真论起损失,直接消亡了一座重要城市的尼禄比起他来说只多不少。 可谓是自损十万伤敌八千。 宁愿将整座城市付之一炬都不愿留给他去利用,偏偏恺撒却对这招没有丝毫的办法。 在这个时代所向披靡的恺撒从未见过这般决绝的战术,也从未。 现在只能收编部队重新赶回西面的比萨,退而求其次了。 西面城墙上的火焰燃烧的愈发炽烈,即便是身为从者的恺撒也从其中感到了一丝威胁。 “嘁,火攻的效率尤其高吗.....” 对手恐怕是专精领兵的军师类从者。 围三缺一,至今摆到恺撒面前的都是阳谋。 追击还是不追,进城还是不进,东逃还是不逃。 恺撒敏锐地察觉到了每一个选择后的风险,可只要留在阿尼姆斯菲亚给出的选择中,恺撒必定是损失的那一方。 ........ 东门后恐怕就是对方提前设好的陷阱了,佛罗伦萨同时也会像是一面火墙一样彻底隔断他与西门后军团的联系。 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可领! 继续这么下去只会被对方无休止的抓住先机,恺撒决定跳出阿尼姆斯菲亚给予他的选择难题。 也只有这样才能挽回自己损失那一点先机所引发的一连串的,如同雪球一般不断叠加的劣势。 既然在a与b中不论怎么选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那不如另辟蹊径,来选择不存在的“c”项。 恺撒举起手中的黄金剑“黄之死”,直视着眼前不断燃烧着的城墙。 “仅凭这么一座火焰的牢笼也想困住恺撒......那你可就失算了,不知名的caster哟。” 剑刃之上又一次泛起了金黄色的光芒,被附加了征服概念的宝具被彻底解放了出来。 “我来,我见,我征服!黄之死!(crocea mors)” 仪仗武器狭窄却又华丽的剑刃劈砍出了与之外观完全不相称的,巨大的斩击。 金黄色的光芒轰击在了火焰与城墙之上,随后就像是原先那里什么都没有一样消失了。 并非是恺撒用蛮力破坏了城墙,而是火焰与墙壁本身被恺撒征服了。 早就围在城墙外却一直被火焰阻隔的军团拥了上来。 “不要进城!听我的命令,把除了武器外所有的杂物都丢掉,盾牌也一样,现在全军都向西回赶比萨!一刻都不要停!” 恺撒也顾不上自己还留在城中向东门逃窜的士兵们,直接下令向着比萨进军。 武器辎重都可以等待屋大维的舰队转运,可要是现在被人像是家畜一样放牧在意大利半岛的山林与荒野中的话,就真的兵败了。 恺撒必须要拿下一处足以立足的城池。 ************ 像是树枝一样不断分叉的闪电最终找到了连接的对象,所有的分叉一齐消失,极为短暂的暗淡过后猛地明亮起来。 击穿空气的巨响再度传入阿尼姆斯菲亚的耳中。 大片大片的人群倒在了东门前,可东门内仍然有众多不明真相的人向外逃出。 城内还有阿尼姆斯菲亚麾下的士兵不断地猎杀着士兵并且将人群驱赶到东门。 事到如今他根本无法做到精准的分辨恺撒的士兵与普通的市民,因此只能像是这样无差别的屠杀。 一如不清楚谁才是越共的美军无差别的轰炸了树林与村落一般。 在面对从者这样的战力时,普通人与之相比的差距大到令人绝望。 突然从西边传来了轰隆的巨响,随后肉眼可见的,佛罗伦萨的西面豁然开朗了起来。 “哈。” 阿尼姆斯菲亚嘴角掀起了一丝弧度。 恺撒可能正自以为破开了他的圈套吧。 实际上恺撒真的到了东面的话,他才不好应对。 毕竟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分身,而非阿尼姆斯菲亚本人,魔力有限的同时也无法遭受过大的损伤。 更别说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亲自来这里也未必能完全击败恺撒。 不过既然恺撒已经决定抛弃这火中的一个军团的话,那就好说了。 虽然有些差池,但总体来说阿尼姆斯菲亚的谋划基本上达到了目的。 这下与恺撒间的兵力就不再是那么绝望的差距了。 再加上阿尼姆斯菲亚自身与尼禄的存在,战力甚至还要高出恺撒许多。 论起战斗力来,比起恺撒手下来回奔波整整一天从未停歇甚至还抛弃物资与装备的军团,在比萨内以逸待劳的罗马涅第一军团也还要再高些。 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朝着阿尼姆斯菲亚一方倾斜了。 说起来也是惊喜,阿尼姆斯菲亚意外的发现自己前些时候以为被偷盗的那个立方体居然与恺撒的行动轨迹一致。 看样子是哪个贪心的士兵将其带在身边了。 甚至连盾牌都扔了也没有扔掉这个。 这不仅给阿尼姆斯菲亚一个恺撒军阵的实时定位,更能让他轻松的倒推出恺撒登陆的地点在哪里。 闪电不再击向人群,阿尼姆斯菲亚收起了手中的魔术。 在城内战斗的士兵们也都回到了他的身边。 现在再去追杀被恺撒抛弃的士兵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是将信息传递回等候在比萨的本尊那里。 “我现在将指挥权转移到百夫长的手中,你们继续伪装成平民周边探查敌人的动向。”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手下的士兵们命令道。 “在没有得到我的新命令前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形就化作了黑色的碎片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 “总督,午夜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敌人真的会来吗?” 刚刚休息完毕,睡眼惺忪的尼禄走上高台,问向阿尼姆斯菲亚。 “啊,陛下您来的正好。” 阿尼姆斯菲亚指着远方的平原说道: “您瞧,这不就来了吗?” 越来越多的人影从地平面下浮现。 尤为显眼的就是在方阵最前列,身型庞大的恺撒。 正文 166. 争夺【罗马】者 , 恺撒面色难看地注视着自己眼前在明亮如白昼的月光下已经排列整齐的数个方阵。 而自己的士兵却还在不断地自后方赶来,仓促的组成了阵型。 自在比萨与佛罗伦萨之间的狼山附近被埋伏之时,他的面色就很少舒展过了。 恺撒原以为自己斩开了佛罗伦萨的西门,已经摆脱了对方的掌控。 可现在看来,他的每一步都落在了对方的算计当中。 尼禄的主力根本不在佛罗伦萨的附近,而是早就全部就位在了比萨城外,以逸待劳,等着恺撒自己撞进来。 事到如今,恺撒已经不打算攻下比萨了,现在能期望的只有让手下的士兵撤走.....不,是有组织的逃离才对。 人困马乏....连战马都没有的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远处比萨的城墙上,更是插着两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一面是阿尼姆斯菲亚沿袭迦勒底标志,但配色却改成经典罗马金红配色的军团旗。 另一面则是出于他个人喜好,用了经典黑白配色,承袭了东汉配置的旌旗。 方型的旗面上用篆书写着一个大大“周”。 多少他现在也算是周瑜周公瑾,这么做不过分吧? 虽然给自己找着心安理得的借口,但实际上只是阿尼姆斯菲亚为了满足一回儿时的梦想罢了。 又有谁能拒绝去指挥有一个写着自己名字大旗的军队呢? 能将那位有名的恺撒算计到这一步,也万万离开不了周瑜的灵基。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将手伸向前方,透明的阶梯一道道地向下延伸,最终自城墙的高台之上连接到地面。 “与我一同下去迎敌吧。” 尼禄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唔姆!” 随后像是重演了当初阿尼姆斯菲亚登上众神之国的景象一般,尼禄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搀扶下,于众神之国走下。 战场高墙之上的风吹地格外的凶。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却感觉到体内周瑜的灵基也开始颤动起来。 与身居丞相更多时候主政的诸葛亮不同,生前的周瑜始终是身为东吴大都督总领兵马军事的将军。 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将。 是对久违的战场兴奋了起来吗? 托着尼禄的手,阿尼姆斯菲亚如此地猜测到。 这便是周瑜毕生的追求。 只可惜与周瑜成为至交好友的孙策被奸人暗害英年早逝,周瑜自己也在十年后病逝,只留下大小乔二人独守空房。 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与尼禄之间的信赖,正是周瑜最为渴求的君臣关系。 恺撒静静地看着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从城墙上缓缓走下。 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完全落入圈套之中的他只有奋力挣脱这一条路。 不是恺撒被困死在这牢笼中,就是他奋力一搏反将牢笼拆除。 只是令恺撒颇为感慨的一点是,尼禄手下的能人将士未免也太过多了些。 倘若生前的恺撒也能有像是布狄卡那样据守的将领,又或是尼禄身边这位一样能够完全信任的军师,恐怕他的功绩还远不止于此吧。 只可惜恺撒的手下唯一算得上被他信任,甚至当作自己儿子的布鲁图,最后却成为亲手刺杀他的凶手之一。 “能把我逼到这一步......你很不错。仅论军略的话,甚至要胜我一筹——————” 身边的士兵不断组成着方阵,恺撒看向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不论胜负,这恐怕就是你我间的最后一战了,至少,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阿尼姆斯菲亚[周公瑾],您用这个称呼我就好,恺撒大人。” “异国的名字,也对,看你的长相也不像是罗马人.....行事的风格也是罗马人所远远不及的啊。” 恺撒略有所指的说道。 “您谬赞了,恺撒大人。些许微末的伎俩罢了,上不了台面。” 阿尼姆斯菲亚不卑不亢地对着恺撒回复。 “就是你这些微末的伎俩才把我逼到现在的地步啊,仅凭这点,不管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都算得上高明了。” 尼禄一脸迷惑地聆听着二人间的交谈。 怎么感觉恺撒已经与总督见过好几面的样子了? 可总督明明一直就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啊。 .....虽然感觉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但实际上真的深思起来的话,尼禄却发现自己现在完全倚仗的总督一无所知。 浑身上下都是个谜一般的人。 “尼禄————,屋大维的子嗣,现在的奥古斯都。” 恺撒将话峰转向了尼禄。 “唔姆,余就在这里。” “自我介绍应该就不需要了,我就是儒略·恺撒,真要说起来我还能算是你的先祖。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我就一直想要见见你,不过没想到居然会是以这样的局面来实现。” 恺撒有些自嘲地说道。 他甚至已经设想过在俘获尼禄后和她对话的场景,但唯独没想过自己会被逼入绝境。 “美丽.....真是美丽啊,就如同罗马一样美丽啊。” 恺撒仔细端详着尼禄的容貌,感慨着。 “趁现在,将我想说的话都说一遍吧。现在的罗马交予到你的手上,我很欣慰。但你或许会很诧异...也会很好奇吧,为什么自己的先祖,自己的长辈会出现到这里与你作对?” “唔姆......” 虽然经历过卡利古拉一事之后,尼禄已经做好了与先代各位罗马统治者间敌对的准备。 但真的看到自己最为崇拜的那几位伟人领兵与自己敌对时,心中的感受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资格自称是罗马的正统吗? 名为尼禄的奥古斯都在罗马的统治其实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宫殿与近卫军的覆灭,元老院的背叛一起结束了。 现在支撑尼禄继续下去的,只有在帕拉蒂尼山上的那个夜晚,请求她成为自己唯一的“英白拉多”的唯一的臣子而已。 “不要露出的表情,尼禄。再怎样美丽的脸庞如果不绽放笑容的话都没有意义,叛乱已经出现,如果你真的有身为的自觉,那么作出的应当是讨伐,而不是退缩。” 恺撒拔剑指向了尼禄。 “现在我就要将从你的手中夺走,将再度征服!” 沉吟之后,恺撒缓缓说道。 “.....接着毁灭。” “汝说什么.....?” 尼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语。 “而且想要从你的手中夺取的存在,你的敌人,远不止我一人——————剩下的话语,就等战斗结束之后再倾诉给你吧。” 恺撒手中的黄金剑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总之,守好还在你手中的那份权柄吧。” 他还未曾完全接受自己将会败北的命运,剩下的话语,恺撒依然打算作为一个胜利者去诉说。 “全军,进攻!” 恺撒身后的方阵越过了他,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罗马涅第一军团进军出去。 两股庞大的人流,交织在了一起。 正文 167. 黄之死(4K) , 长枪与短剑互相交接,金铁碰撞之声在刹那间响彻战场。 接着充斥战场的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虽然马略军事改革之后的罗马军团毋庸置疑拥有了较之前征召兵时代更高的战斗力。 但恺撒麾下抛弃所有装备,只持有着短剑的士兵们在面对全军都参照征召兵持有着长枪与方盾的罗马涅第一军团时却得到了毋庸置疑的劣势。 在比萨城的平原下,长枪方阵能够发挥出起百分百的战斗力。 就算是亚历山大大帝的伙友骑兵(hetairoi)在此,面对着阵势完全架好的长枪方阵也得先掂量掂量一个冲锋下去之后自己会不会被连人带马一起捅个对穿。 虽然罗马涅第一军团的兵源大都是些奴隶与老人,但恺撒奔波一天未能停歇半刻的士兵们也同样好不到哪去。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费尽心机用些许的先知先觉换来的最大优势。 尽管这样,用长枪贯穿敌人躯体的士兵却因为缺乏训练而让武器卡在了尸体的骨骼中而一时半会无法拔出长枪。 抓住机会的军团士兵互相配合,直接用手中的短剑刺穿了他的小腹,熟练地拔了出来。 血液挥洒在被践踏的草地之上。 泥土与稀松的植被染上了一丝暗红。 尸体不断地出现,伤亡者不断地增加。 残肢断臂如同雨水般落下,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肢体了。 仅仅是失去手臂或是手指已经算是幸运儿了,更多的人直接在战斗中失去了生命。 虽然自己早就做好了失去生命的准备,但阿尼姆斯菲亚仍然难以理解那些在战场厮杀的人究竟是如何思考的。 若非已经失去,阿尼姆斯菲亚断然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一定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本身更加宝贵,也一定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本身更加令人留念。 唯有找到那种东西的人,阿尼姆斯菲亚才能察觉到他们献身的合理性。 或许那东西压根就不存在,也或许那东西一辈子也无法追求得到,但对于那些情愿献身的人,不论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虚无缥缈的理想........又或是“神”许诺下的死后世界,都是确切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 总之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自己探寻的还是别人得知的,他们都认为着某些事与物比生命更加宝贵。 不然,像是阿尼姆斯菲亚这种近乎于从坟墓中走出的人,不能说完全没有,也只能说凤毛麟角吧。 可自己麾下的这群奴隶与老人、又或是恺撒麾下的壮年士兵们,真的找到了人生中比生命更加宝贵的东西吗? 虽然没有做过具体的调查多少有些不那么严谨与科学,但恐怕阿尼姆斯菲亚狂妄而又果断的论断也挑不出太大的错误。 没有。 他们是被胁迫着上战场的。 他们是被迫献出生命,被成为“英雄”的。 于是有些时候人们会反抗,会成为逃兵,会拒绝参服兵役。 但阿尼姆斯菲亚不认为他们是可耻的,甚至会有些觉得他们才是真正“自由”的人。 然而“自由”的人是无法被利用的。 阿尼姆斯菲亚需要的是士兵,是剑,是兵器。 是能替尼禄拱卫皇座并将历史顺利延续到两千年后的工具。 而不是会为了自己的愿望与生命逃跑、甚至说的“自由人”。 “自由”可以被侵犯,但无法被消灭,就算阿尼姆斯菲亚再怎么使用恐吓的手段来掌控人心,再怎么用强制的手段去规划行为,都永远无法真正压抑人心中最后的那点违逆。 只要被强迫,就会愤怒。 然而自由是可以被扭曲的。 既然士兵们不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还没有发现比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那么就给予他们一个比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好了。 哪怕是虚假,是虚幻的也无所谓。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搬出了众神,搬出了罗马,搬出了尼禄。 他笨拙地模仿着少年时曾在教会学校中神父的姿态,笨拙地模仿着两千年后曾想要发动战争的疯狂者。 那些起效了吗?阿尼姆斯菲亚无从得知,幸运的是,在周瑜灵基的帮助下,阿尼姆斯菲亚至少达到了目的。 让每一个在他手下的士兵都能够做好赴死的觉悟。 比起拿破仑时代被军功和大法国主义包装起来的法国陆军都更要强悍。 仅凭这一点,周瑜的灵基就能算是个究极武器了。 红警里有它就没有尤里的事了。 一个不会哗变的军团,一整个不会哗变的近卫军。 历任死于近卫军的皇帝们都该笑出声来了。 也唯有操纵驱使着这一切的阿尼姆斯菲亚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先祖的荣光再大也无法照进当下半点,一味地死守着过去的荣光只会跟着破旧的船沉入海底。 怀着让愿望是考入一高成为政治家的大好青年变为每天只会精神的海军般的愧疚,阿尼姆斯菲亚对在战场上死难的所有士兵都抱着负罪感。 不论报以什么样的理由,杀人就是杀人,暴力就是暴力,这是再怎么样也无法美化的。 不应有职业以杀人为目的。 但阿尼姆斯菲亚依旧要去这么做,因为他需要这么做。 明知故犯,他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 “你在出神什么?” 穿破了嘈杂的厮杀声,恺撒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没有给阿尼姆斯菲亚过多反应的时间,黄金的剑刃已经挥向了他的正面。 “战场上可没有发呆的余地!” 仓促间阿尼姆斯菲亚举起手中的短剑格挡,可寻常的铁剑在“黄之死”的面前就像是柔软的布匹一样被轻松地斩断。 “铿——————!” 最终黄金剑斩下的攻势还是被阻挡了下来,在外表好似黄铜的义肢上不得再寸进半分。 达芬奇所制造的产物又怎能是单纯普通的黄铜所铸造的。 “嘁,这回是本人了吗..” 与之前在阿尔诺河畔时恺撒斩击的手感完全不同,这次八成是阿尼姆斯菲亚本尊无疑了。 但现在恺撒更希望在场的不是本人。 那样他的胜算还高些。 “总督!” 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径直劈下,恺撒被迫收剑向后方跃去。 “没问题吧?” 尼禄关切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多谢了,陛下,我没问题。” 阿尼姆斯菲亚摇摇头对着尼禄说道,电光再度在他的掌心凝聚。 与寻常的战争不同,这场战斗的悬念并不在于局部战场士兵们的发挥,而更多的在于这场“英灵决斗”之中。 唯有胜利的一方才能最终扭转战场的局势。 闪电自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不断地击打在恺撒身旁的地面上,每一声轰隆的雷声响起就有大片的泥土被击碎,掀起。 与此同时地下还不断地钻出漆黑的魔力束尝试着束缚恺撒肥硕的身型。 这样的魔术或许能对仅凭本能反应毫无理智的卡利古拉起效,但在面对恺撒这样具有卓越战术头脑的存在来说很难确切的命中。 阿尼姆斯菲亚魔术的能起到的作用也仅仅只有封锁恺撒活动的空间。 真正在主战场威胁着恺撒的则是挥舞着手中原初之火的尼禄,因而近似于英灵的她在此时也是少数几位能够真正威胁到从者的凡人。 “居然以多对少,还真是没有罗马传统(mos maiorum)啊。” 恺撒撇撇嘴说着。 “那种东西早就老掉牙了!” 尼禄不管不顾地继续攻击着恺撒。 对于毕其一生之力都在传扬希腊文化的尼禄来说,所谓的可能确实太过古典。 不过尼禄绝对不会想到,从这之中诞生了影响了后世千百年的思潮。 罗马传统(mos maiorum),又能被称作为“祖宗之法”。 成为英语忠诚(fidelity)一词词根的忠坚(fides),不仅仅是简单的忠诚,其中还有可靠与诚实,忠于自己的岗位。 成为英语虔诚(piety)一词词根的真虔(pietas),同样不仅仅是简单的虔诚,而是众神之下的正义,对于国家与父母血亲的义务。 成为英语宗教(religion)一词词根的仪祭(religio),对宗教仪式的遵守与实践,罗马人与东方的周朝人类似,把宗教仪式当作一种必须执行的礼节。 成为英语崇拜(cult)一词词根的神谕(cultus),意为罗马人与众神的连结,罗马人认为自身与众神有着永恒的联系,文明、和平、道德、真理皆掌握在罗马人之手。 成为英语自律(discipline)一词词根的条律(disciplina),不仅仅是自律,同样也是遵守规律与法律的体现,罗马人军事的成功也远离不了这点。 直接成为英语庄严(gravitas)一词的尊庄(gravitas),则代表着责任与承诺。 以及作为罗马帝国数代皇帝之名————君士坦丁(constantine)的勇气与坚韧(constantia)。 接着就是恺撒现在所提到的,成为英语美德(virtue)一词词根的卓越(virtus),其中包含了数种在后世被人称作美德的品质,勤劳、节制、温和、公正,都蕴含在其中。 对于共和国时期的罗马人来说,卓越既是罗马人的徽章,是罗马身份的象征。 显然尼禄要是听信这个的话就不会成为暴君了。 最后则是被共和国时期的元老院最为推崇的,成为英语中尊严(dignity)与权威(athority)二词词根的尊贵与权威(dignitas、auctoritas),实践以上所有罗马传统所得带来的结果。 尊贵(dignitas)类似于声望,而权威(auctoritas)则代表了声望崇高者所能带来的影响。 元老院的体系与古罗马的共和体系正是构筑在这么一套价值观之上才得已延续下来。 每一位元老都毫不保留自己对其的欣赏与赞扬。 尽管身为独裁者但仍为元老院一员的恺撒自然也是这套体系的虔信者与执行者。 这套体系最终在建立了法兰克帝国、被教皇加冕为“罗马人的皇帝”的查理曼与麾下的十二位勇士手上推到了巅峰。 成为了引领中世纪欧洲的重要纲领——————骑士精神。 也令人唏嘘的是,一如罗马帝国横扫共和传统一样,在中世纪后的文艺复兴中,以达芬奇和莎士比亚为首的一派人也开始像尼禄一样大力奉行希腊传统。 虽然极大的影响到了后世民主体系的建立,但罗马的贵族共和制终归还是与希腊的民主共和制有着区别。 可笑的则是,终身都奉行着罗马传统,自以为已经为了罗马做到一切的恺撒。 这个最该被元老院称赞的男人却被认为是共和的最大敌人,最终倒在了元老院的亲手围攻下。 可谓是“黄之死”。 每一位元老的手上都沾染着恺撒的鲜血。 “您在说些什么,恺撒大人。用优势的兵力合围对手,这不是极为正常的行为吗?以碾压之势取下高卢、并且想以同样方式拿下罗马的您最清楚了吧。” 不过显然恺撒不会在战争中也做到这些,战争就是战争,是比谁更低劣的最低劣恶毒的比赛。 阿尼姆斯菲亚正是靠着比恺撒更低劣才拿下了如今的优势。 让尼禄能有了与恺撒正面交战的机会。 但不知是不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错觉,他总觉得尼禄身上的魔力波动.....又或者说是位格越来越低了。 最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但现在已经逐渐发展到令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之前能够和身为berserker的卡利古拉正面交锋的尼禄现在在面对不擅长战斗的恺撒时也显得有些吃力。 与恺撒所交锋时这种现象愈发的明显。 恺撒身上与尼禄同源的的波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地增长。 这里是罗马,身为罗马历史中扬名世界在人类史上留下属于自己一页的恺撒获得些许的加成与的偏爱自然合情合理。 就像是贞德在法国一样。 但尼禄与恺撒间此消彼长的却明显不合理。 这其中恐怕牵扯到了整个第二特异点---罗马的秘辛。 不论怎样,阿尼姆斯菲亚都必须帮助尼禄打倒恺撒,并从恺撒肥胖的身躯中榨出些信息来。 “呀啊啊啊啊——————” 不断地闪躲着的恺撒终究还是被尼禄抓到了一丝破绽,模样奇怪的异种长剑————原初之火将恺撒的“黄之死”牢牢地扣在了地上。 “趁现在!总督!” “saturn!” 不再走思的阿尼姆斯菲亚果断地配合起了尼禄,数道漆黑的魔力束拔地而起,牢牢地束缚住了恺撒的四肢。 “汝输了!.......恺撒。” 挑开恺撒手中的“黄之死”,尼禄面色复杂地缓缓说道。 黄金铸成的长剑在空中打转几圈之后直直地插入地面。 “————那可未必。” 眼看自己被完全制服,恺撒的面上却依然没有露出服输的表情。 “如果我没叫错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你应该知道的吧————” “嗯?” 尼禄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要知道阿尼姆斯菲亚被冠以之名的魔术连她那位能一拳轰塌城墙,之手摧毁宫殿的舅父都难以挣脱。 “这样的东西根本拦不住我啊!” 恺撒被束缚的肥硕身躯忽然亮起了之前和剑刃上亮起的无二的光芒。 “剑这种东西只是工具罢了,真正征服高卢的不是剑,而是我恺撒啊!” 虽然“黄之死”仍然插在泥土之中,但阿尼姆斯菲亚缠绕在恺撒身上的土星魔术却都像是之前被恺撒的宝具攻击过一样化作碎片消散。 “我来到,我看见,我征服。(veni vidi vici)” 恺撒张开双臂,金色的光芒宛若太阳般照亮了战场的四周。 “这才是,黄之死(crocea mors)!” 正文 168. 被剃刀所斩断的“黄之死” , “黄之死(crocea mors)!” 虽然未曾握着剑刃,但金黄色光芒的光芒却还是以恺撒为中心向四周放散。 不管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连恺撒周边的植被也像是被斩击了无数次一样破碎。 不,不是破碎。 实际上不论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还是佛罗伦萨的城墙,抑或是恺撒脚下的草坪。 所有被光芒和剑刃看似斩碎的事物都没有消亡。 只是单纯的被征服了而已。 无法再在征服者的面前保持原有的形态—————— 也可以说,像是变作罗马行省的高卢一般,化作了的一部分。 光芒不断地向四处放射,所有能被“征服”的事物都被恺撒所征服。 恺撒的体型也在肉眼可见地增大。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总算知道了恺撒那一身骇人的“脂肪”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虽然本人宣称这那是象征着罗马富足的富态,但实际上却代表了恺撒戎马一生征战所留下来的功绩。 被他征服的,都成了他自己。 万幸的是,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麾下的罗马涅第一军团并没有随之化作恺撒的一部分。 相反,身为总督与皇帝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却感觉到了阵阵增大的压力从光芒中传来。 虽然看上去像是无色无形的光,但实际上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体会起来,却像是一堵不断向前推进的厚墙壁一样。 不往后退的话就会被挤压成碎片,被恺撒所“征服”。 被你尼禄反手横向插在地面上的长剑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壕沟,可壕沟的长度还在不断地延长。 正红色的光罩自原初之火的剑刃上溢出,笼罩住了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 是把军团整体归结到自己和尼禄的头上了吗? 站在尼禄身旁一同抵御恺撒宝具的阿尼姆斯菲亚这么想着。 军团本身不再被视作征服的对象,只要击溃他与尼禄,剩下的军团就自然土崩瓦解———————— 恐怕恺撒就是这么从潜意识中认为的吧。 就这么不停地被恺撒逼着后退也不是办法,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尼禄的剑柄之上。 “总督?” 看着几乎要靠进自己怀中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面无表情地说道: “使用令咒吧,御主(dominus meus)。” 然而君主(dominus)就在身侧的阿尼姆斯菲亚又岂会被恺撒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征服。 更莫说身为正统奥古斯都的尼禄了。 “但.....” 尼禄迟疑地看了看自己握着剑柄的右手,原先三道鲜红的印记到现在只剩下两道还仍保持着原有的颜色。 “那种东西,等到迦勒底亚斯的大家来了之后想要多少有多少——————再者,令咒就是为了这种时刻而存在的吧。” “唔姆.....” 不断冲击着笼罩着他们的原处之火的金色光芒所传来的压力还在继续增加。 可供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站立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四周已经不能再看见作战的士兵,宛如背景音一般嘈杂的喊杀声与金铁交接声在骤然消失之后的寂静更给人一种落差感。 最终只剩下了象征着征服的金色光辉。 光辉中,唯有恺撒的身影缓缓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走来。 恺撒一边迈着步伐靠近着二人,一边在空中虚握。 光芒凝聚在了他的手中,重新铸造成了恺撒最为喜爱的佩剑。 “黄之死” 剑刃指向了苦苦支撑着的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能够与英灵正面作战,但尼禄终归还是生者,无法解放宝具,也没有得到生前功绩的升华。 原初之火也没有玛修的那面盾牌一样有着守护的奇效,真正抵御着恺撒宝具的,不是尼禄的剑。 而是尼禄的皇权自身。 身为正统奥古斯都,尼禄理应在正统上完全碾压只是被史学家们认为是皇帝的恺撒。 然而不知为何,恺撒的已经完全超过了尼禄所持有的程度。 并且不是凭空增长,尼禄减弱的魔力波动明显地与恺撒形成了负相关。 ......就像是被汲取了一般 这也是为什么阿尼姆斯菲亚会选择就立在尼禄的身边,与尼禄一起握住了象征着皇权的那柄剑。 正如与君主(dominus)站在一起的阿尼姆斯菲亚不会被恺撒轻易的征服,与侍从(servus)一同的尼禄也同样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败给恺撒。 “汝.....真的还能再制作令咒吗?” 居然还在在意这种事吗......? “.......当然了,不过那要等到和迦勒底取得联系之后再说了。” “唔姆,那余该怎么做?” 尼禄点点头,对着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很简单。” 阿尼姆斯菲亚把目光从尼禄的金色的发髻上移向了面前不断逼近自己的恺撒。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就这么平和地被我所征服,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恺撒顿了顿,接着说道: “利刃刺入身体的感觉可不好受。” 是在说被刺杀的自己吗? 阿尼姆斯菲亚重新低头,对着怀中的尼禄说道: “只需要您,向我下达胜利的命令就好了。” “胜利的.....命令?”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着: “之后,我就会尽我所能将胜利带来给您的,我的多米努斯。” “唔姆。” 尼禄的眼神坚定下来。 “阿尼姆斯菲亚卿哟,余以尼禄·克劳狄乌斯之名,汝之多米努斯(dominsu)的名义命令汝,将胜利带来给余!” 话音刚刚落下,尼禄手背之上所剩唯二两道令咒的其中之一就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随后消散在了空气中。 作为魔力结晶的令咒所化的充盈魔力透过契约在瞬间遍布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各处。 “遵命,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眯上眼,享受着自引爆乌拉诺斯之枪之后再也没有如此的充盈感。 有些东西就像是左手一样,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 “嗯?” 感受到魔力波动骤然猛烈起来的恺撒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 经过几次交锋之后,恺撒已经逐渐了解了对方。 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都是相当程度的“半吊子英灵”,并非说他们的实力比不上寻常的英灵。 半吊子指的是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形式,在这个时代,两人皆还是生者。 自然也不能以寻常从者的标准来评判对方,保不准阿尼姆斯菲亚又能掏出来什么能让他大吃一惊的魔术。 感受着突然异变起来的魔力波动,恺撒警惕地横剑格挡在自己身前。 同时还在不断加大着“黄之死”的出力。 只要给予恺撒无限的魔力,恺撒最终能将黄之死的范围延伸到整个高卢地区的大小。 借此来还原恺撒征服者的伟业。 只不过这回那位大人用圣杯召唤出来的从者颇多,因此恺撒虽然理论上有着无限魔力的供给,但实际上却和阿尼姆斯菲亚一样面临着“流量”的窘境。 虽然水库中的储备堪称无限。 但作为管道运输魔力的契约所能承载的负荷却是有限的。 “occam's razor!(奥卡姆剃刀)”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高喊,恺撒的瞳孔骤缩。 宛如纯白半透明的琴弦,又宛如命运女神手下的纺线,无数的“弦”自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栖身的红色光罩中射出。 无数的“弦”又整齐地排列着,组成了好像根本不存在这世界中的,一个个完整的平面。 而这些平面的目标,正是恺撒。 “嘁,又是新招式吗?” 恺撒挥剑将所有射向他的平面都挡了下来,就像是将无数绸缎都绞在了剑刃上一样。 “但不论怎样,这把都会将你的魔术一一征服!” 恺撒大喊着,将剑挥了下去。 平面上出现了众多的褶皱,但却没有被恺撒击碎。 “嗯?” 周围的金色光芒也像是被纯白的平面吸收了一般,如同燃烧的纸张一样,消散在了空气中。 月光又一次照落在阿尼姆斯菲亚与恺撒之间的战场上。 “(crocea mors),相传是由火神伏尔甘亲手铸造的黄金之剑,之后被他赠与了自己的妻子维纳斯。”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从红色的光罩后走出,来到了恺撒的面前。 “这把剑流传到传说身为维纳斯后裔的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的手上自然合情合理。”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一时无法将黄之死从奥卡姆剃刀中抽出的恺撒皱眉看着正在讲述着传说故事的阿尼姆斯菲亚。 有关于他自己的身世传说,恺撒远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事实真的是那样吗......又或者,是否有别的可能性吗?恺撒大人。” 阿尼姆斯菲亚说着,组成缠绕着黄之死的众多平面的其中一根“弦”砰然断裂。 正文 169. 埃涅阿斯纪 , “又或者说,您手中的那把剑,真的是(crocea mors)吗?” 恺撒眯眼看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股不好的预感从他的心头浮现。 “你想做什么?” 缠绕在他手中剑刃上的众多平面中的每一根“弦”都仿佛直接连到了恺撒的灵基之上。 刚刚在阿尼姆斯菲亚话语下第一根“弦”被斩断之后,恺撒就发觉自己的灵基少了些东西。 这导致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没什么,恺撒大人,众所周知,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性————然而能够抵达我们今天所处现状的历史就只有一种可能吗?” 尼禄曾听闻过阿尼姆斯菲亚的这番说辞。 不管她现在使用左手挥剑还是右手挥剑,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一致。 这只是个简单的例子,更大一些的抉择也同样可能导致一样的结果。 恺撒早一年被刺杀与晚一年被刺杀或许也不会带来太大的偏差。 换句话而言,能够在宏观上改变世界的人和物以及对事态抉择,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或许能够改变些细微末节的小事,但却对历史本身的走向无法产生影响。 “而我,只想像个掀开盒子的人,去看看盒中的猫究竟是死是活————”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那些连接着恺撒的“弦”好像被一把剃刀架在了其上一样。 奥卡姆剃刀的思维方式虽然在大部分情况下会得到相同的结论,但终究只是一种思维方式,不同主观的人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即便是提出“剃刀”的奥卡姆本人,在面对“神”将不存在剃刀下这一与他主观思想相悖的结论时,也不会就这么采用它。 奥卡姆首先是个修士,随后才是学者。 所以他将神是否存在列为了人理性所不能探明的奥秘,学起教会用三位一体这种本意就是不让‘人’理解的手段来维护起了神明。 奥卡姆将神的存在列为了只有信仰才能解决的问题,他亲手将自己能斩向神明的那把剃刀束之高阁。 也因此,他不是一个科学家。 但这不妨碍之后的人将剃刀从奥卡姆的高阁中取出。 “首先来说说与太阳的战车、朱庇特的神盾同源,都由火神伏尔甘打造出的,维纳斯手中的应当顺着怎样的痕迹流入人间吧。” “特洛伊的末代国王普里阿莫斯的兄弟安基塞斯王子正是阿弗洛狄忒——既美神维纳斯的情人之一,他们二人孕育的子嗣既是埃涅阿斯。” “埃涅阿斯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特洛伊王子、之后死于与阿喀琉斯决斗的赫克托尔的堂兄弟,也在特洛伊战争中担任着主将的职务。” “埃涅阿斯在特洛伊被攻陷之后,带着自己的父亲与好友向西一路流亡,决意要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中途他们来到了北非的迦太基,埃涅阿斯与迦太基的女王伊利沙产生了短暂的恋情,女王邀请埃涅阿斯与她成婚,让特洛伊人定居下来,并答应与他一起统治迦太基。” “但朱庇特为了不让埃涅阿斯忘记自己的初衷,派墨丘利来到迦太基提醒了他旅途的意义。” “于是埃涅阿斯背弃了自己的爱人,向着迦太基北边的意大利半岛进发。” “发现自己被爱人背叛的女王伊利沙绝望为自己堆砌了一个火葬的高台,并在高台上诅咒迦太基人永远要与埃涅阿斯的子嗣作对,之后便用刀插入了自己的胸口自杀。” “之后埃涅阿斯与伊利沙在冥府再会时,虽然埃涅阿斯试着再次呼唤她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回到埃涅阿斯的旅途,在行抵意大利之后,拉丁人的国王虽然已经和邻国的国王缔结了婚约,但却收到了来自朱庇特的自己的女儿将与一位外来者成婚的神谕。” “在见到埃涅阿斯之后,拉丁国王拉丁努斯决定遵照神谕,将自己的女儿拉维尼亚许配给埃涅阿斯。并允许他在自己的土地上建城,成立一个新的国家。” “埃涅阿斯于是决定去寻觅建城的地址,就是在那时,一把黄金之剑落在了他的面前。” “或许是维纳斯找到了她的母爱吧,那正是。” “埃涅阿斯在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就从脑海中浮现了用它去征服世界的想法,也决定就将自己的城市建立在落下的地方。” “可是原先与公主拉维尼亚缔结婚约的领国国王图努斯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于是发动了对埃涅阿斯与拉丁人的战争。” “埃涅阿斯虽然赢得了战争,但自己却死在了战场之上。由他与拉维尼亚的儿子阿斯卡尼奥即位。” “之后,埃涅阿斯的国家逐渐被人叫做了阿尔巴朗格,王位也传到了他的后代努米拖雷的身上。” “然而努米拖雷的兄弟阿姆利乌斯却篡位夺取了他的王位,并强迫努米拖雷的女儿雷亚·西尔维亚成为了终身守贞的女祭司,剥夺了她与她子嗣即位的权利。” “嗯,之后,则是每个罗马人都该一清二楚的历史、或者说神话了。” 阿尼姆斯菲亚笑了笑,接着说道: “朱庇特与朱诺之子,战神玛尔斯强暴了女祭司雷亚·西尔维亚,可怜的少女就这么怀上了一对双胞胎,罗穆路斯与雷努斯。” “阿姆利乌斯勒令要杀掉这两个出身令人不齿的双胞胎,然而罗穆路斯两兄弟却得益于仆人的善心放在了篮子里顺着台伯河而下。” “之后被母狼发现并抚养,最终建立了罗马。并且攻回了阿尔巴朗格,杀掉了阿姆利乌斯,将自己的外公努米拖雷重新扶上了王位。” “这么看的话,自埃涅阿斯起一直流传在阿尔巴朗格的(crocea mors)应当落入了罗马人的手中。” “可要说联系也应该是独属于神祖罗穆路斯,为什么会与恺撒大人您,您的尤利乌斯家族产生联系呢?” “除去您自己生前的声张外,这其中最为有力的证明就是在您养子屋大维手下颇为重用的诗人维吉尔了。” “维吉尔是屋大维·奥古斯都最为敬重的诗人,恰巧,维吉尔正以书写埃涅阿斯的神话故事《埃涅阿斯纪》而闻名。” “嘛,之后甚至被奉为耶稣出生前的圣人,还在一出当中帮助但丁就是了。” “维吉尔终身都强调着奥古斯都的功绩,同时还在诗歌中将罗马帝国的光荣与您的联系起来。在《埃涅阿斯纪》中,维吉尔也同样这么做了。” “维吉尔称埃涅阿斯之子阿斯卡尼奥的别名为鲁卢斯(lulus)或是朱鲁斯(julus),并将您的(julius)与之联系起来,声称您就是埃涅阿斯的后人,甚至还是罗穆路斯的后人。” “对于屋大维·奥古斯都来说,自诩为您的继承人的他这样一来就能声称自己保有着四位众神的血统。” “生出埃涅阿斯的美神维纳斯,生出战神玛尔斯的朱庇特与天后朱诺,最后是战神玛尔斯本人。” “再加上被奉为神祖的罗穆路斯与已经被元老院封神的您,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奥古斯都的声望一时间涨到了巅峰。” 阿尼姆斯菲亚直视着恺撒的双目。 “不得不说,您养子真不愧是之后也自己成神的奥古斯都,政治手段真是高明啊,您说是吗?恺撒大人。” 恺撒的面色十分难看,以这份灵基现界的他将阿尼姆斯菲亚述说的一切都当作事实。 但也的确像是阿尼姆斯菲亚说的那样—————— 完全有编篡的可能。 “那么,就恳请您原谅我妄下定论吧!occam’s razor!” 阿尼姆斯菲亚高喝着,挥下手臂。 缠绕在黄金剑之上的“弦”被悉数斩断,能够征服一切的宝具(crocea mors)也应声粉碎。 正文 170. 不要让罗马,离开你的掌心 , 恺撒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无往不利的黄金之剑在一根根崩断的“弦”下也一起裂解,化作了金黄色的星尘在空气中消逝。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下,被斩断的不仅仅是“弦”与黄之死,还有恺撒灵基中的一部分。 虽然历史的轨迹可能会略有不同,不同可能性中的恺撒也会着不同的经历。 但对于大部分从者而言,生前的自己大抵是没有死后变作英灵的自己强的。 功绩的升华,传说的总结,后人的追捧。 得到以上一切的一切才形成了现在立于战场之中的恺撒。 而阿尼姆斯菲亚做的,仅仅是恺撒的灵基来了一次“外科手术”而已。 把恺撒灵基中那些不那么真实,不能让他“相信”的东西剔除。 让恺撒生前的传说有一个更简单更合理的解释。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entities should not be multiplied unnecessarily) 虽然名为奥卡姆的剃刀,但简单有效原则真正的精髓其实不在奥卡姆,也不在剃刀。 只在这句“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的话中。 这条原理谁也可以遵守,可也不那么好坚持的。 即便是奥卡姆本人也未能真正的将奉行终身。 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拒绝相信自己不愿相信的。 当剃刀的理论和自己想要肯定的事情冲突时—————————— 该怎样抉择呢? 尼禄有些复杂地看着身前与恺撒对峙的阿尼姆斯菲亚。 《埃涅阿斯纪》作为帝国的开创者屋大维·奥古斯都最为推崇的著作,一直以来都被视作罗马文学的巅峰与瑰宝。 哪怕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也应当在孩童时读完《埃涅阿斯纪》,知晓光荣的罗马从何而来,知晓伟大的恺撒与奥古斯都的血统有多么高贵———————— 知晓帝国的稳定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 这么看来,目的性的确很强烈吧。 连尼禄都不由得感叹着《埃涅阿斯纪》作为工具的便利性。 唯有一丝缺点便是将埃涅阿斯的儿子阿斯卡尼奥与尤利乌斯家族联系起来的方式过于牵强。 背后的用义更加明显。 可她自己也同样曾是深信那故事的一员,深信着罗马是由奥林匹亚山的众神后裔所建立,深信着自己既是继承了那份光荣血统之人。 虽然只论单纯的世系的话,由恺撒和他外甥兼养子的屋大维所开创的儒略·克劳狄家族(julio-claudian)流传到尼禄这代已经很难说清楚谁是谁了。 尼禄也只能笼统的奉二人为祖,却无法找出自己真正应该称呼恺撒为谁。 可尼禄的血统却是毋庸置疑的,直接从屋大维·奥古斯都流出的。 她一直为此引以为豪。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直接从根本上否定着恺撒血统的真实性.......将一切都归结为屋大维用来巩固自己统治的手段,虽然是站在她这一边,但尼禄也同样算是他针对的对象吧。 连那份光荣的血统都是阴谋与手段的话,那名为尼禄的人又有什么立场去统领帝国呢。 仅仅因为自己母亲的母亲是屋大维的女儿吗?那也太古板可笑了些。 她又回想起那天夜里阿尼姆斯菲亚递给自己的剑。 尼禄紧紧地握住了曾一度被阿尼姆斯菲亚献到她手中的红色长剑。 明知这一切的总督又为何会向自己效忠呢? .....仅仅是为了不改变历史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 尼禄不想去问阿尼姆斯菲亚这个问题,也不会去问。 因为她害怕得出自己预见的这个答案。 “陛下,趁现在!”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尼禄陷入了有关正统性的无休止自我怀疑中。 被剔除了来自维纳斯的神性的恺撒同时也失去了能够得到黄之死的“原因”。 既然他的血统是牵强附会,那么自然不可能得到真正流传下来的。 因果关系被否认的恺撒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征服者,一介普通的罗马独裁官,一个为未来罗马奠定了基业的政治家。 虽然仍然保有着成为英灵的资格,但本来就不擅长战斗的恺撒现在就变得更加无法正面战斗了。 抛去指挥军队与玩弄心计的能力,身为saber的他现在恐怕只能与艺术家系的caster们来比较战力了。 现在就是克敌制胜的最后一步了。 尼禄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呼应下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战斗中,向着恺撒冲了过去,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红色的魅影。 阿尼姆斯菲亚也在同时又一次从地面当中探出了无数漆黑的魔力束,不断封锁着恺撒回避的余地。 “呀啊啊啊————!” 油尽灯枯的恺撒最终来不及躲闪,被阿尼姆斯菲亚的土星魔术捆绑在了原地。 尼禄燃着火焰的长剑落下,毫无阻碍地斩断了恺撒的半侧手臂。 周围士兵们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奔波一日未曾休息过、甚至还丢掉了大部分装备的士兵们最终还是不敌守株待兔的罗马涅第一军团。 长枪在战斗中要远胜于恺撒只拿着罗马短剑的士兵们。 “.....哈.....我输了,这次是我彻头彻尾的失败。” 被阿尼姆斯菲亚死死捆绑住的恺撒无奈地笑了笑,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尼禄挥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我可爱的孙女啊,你还真是有个不错的臣下。” 看起来尼禄不需要为自己该怎么称呼恺撒而烦恼了,恺撒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看来终究还是站在你的这一侧啊....也对,毕竟我爱他物胜过罗马....罗马又怎么可能眷顾于我呢。” “....祖父。” 尼禄接受了恺撒对自己身份的认定。 “汝之前说,战斗结束之后有想对余说的话,那是什么?” “......既然你击败了我,那么你一定要比我更爱着吧。那么就请答应我吧,我可爱的孙女。” “答应什么?” “你之后遇到的敌人还会有很多.....也会高出我更多,但要记得,尼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罗马离开你的掌心。” “把罗马...留在余的掌心之上?” “没错,尼禄哟!做那个天下最爱罗马之人吧!” 恺撒的情绪忽然高涨起来。 “也唯有那样,你才能取得胜利。” 正文 171. 恺撒之死 “唯有那样,作为奥古斯都的你才有取胜的可能。” 恺撒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最近体现在你身上的力量与那边站立着的总督实际上就来自于的帮助,与他缔结契约的魔力也应该更多地由来负担,而非你吧。” “的帮助?” 尽管她曾经为了模仿赫拉克勒斯这种任性的理由而差点在竞技场中把雄狮裸绞而死,最终又因为都是王者这种任性的理由而没有痛下杀手—————————— 可能够战胜雄狮的那份力量绝非现在体现在尼禄身上的能力。 之前与雄狮间的战斗看似以她任性的结局落幕,但唯有尼禄知道那其实是场艰难的恶战。 虽然尼禄隐约间察觉到了现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并非完全属于她,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凭空变成能够以一敌百可以媲美神话中英雄的存在。 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份助力竟会就来自己所在的这片土地。 尼禄原先还以为可能是哪位神灵祝福了她,让她得以能够拯救自己的宝物————罗马。 可谁能想到反而是她的宝物保护了她? “嗯,话虽如此,具体怎样运作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你那边的总督既然身为Caster,应该早就察觉了出来,并且了解的多吧。” 被牢牢束缚住的恺撒意指阿尼姆斯菲亚。 “这是真的吗?总督?” 尼禄转身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接着说道: “虽然我多少察觉了些,但一直以来都还只停留在猜想的阶段。不过现在这个状态的恺撒大人想来也不会再煽动蛊惑他人了,口中说出的话语也应该可以相信。” 类似于人类集体无意识的抑制力阿赖耶识,这个时代还未灭亡,占据着世界文明一极,做到真正举世无双的罗马也形成了近似但却远不及阿赖耶的无意识集合体。 用东方的话语来讲,即是“天命”。 只不过天命比之罗马还要再更原始低级些。 更不要说阿赖耶了。 尼禄的皇帝特权也好,自契约上传递给阿尼姆斯菲亚的魔力也罢,都是由这位来供给的。 然而与真正的人类抑制力不同,罗马的准抑制力并没有真正自主判别的能力,这就导致了即便是想要毁灭罗马的恺撒也能和尼禄一样享受到罗马准抑制力提供的“福利”。 甚至于夺走。 与其说是某种知性的存在,更像是被写好程序的软件,只要密码正确就能从中渔获利益。 现在看来,密码可能是“我爱罗马”之类的。 我们罗马真是太厉害了。 “唔姆....是那位恺撒的话,也确实需要提防啊。” 生前的恺撒可是著名的演说家。 又或者说,是位煽动与诡辩的好手。 甚至让一度奉行谁嗓门大谁有理的元老院都没法用语言的手段来攻破他,而是采取了最不光彩也最让人耻笑的手段——————刺杀。 “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恺撒有些无奈。 “我是不会骗你的,尼禄。至少在面对‘家人’时,我是值得信赖的,对我而言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物就莫过于家人了。” “那汝为什么....为什么汝和舅父...还有其他人要与余为敌,与罗马为敌?” 尼禄问出了一直埋藏在她心底的疑惑。 早已逝去的先祖们在面对世界的危机时为何会再次显现出来与她争夺罗马? 明明将一切都交代给了后人现在却想要反悔收回的任性先祖给她添了很大的麻烦。 “倘若要问我名叫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的男人是否爱着罗马,答案毋庸置疑是肯定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像这样将剑指向罗马,指向你。” 恺撒释然地继续说着: “但我有想要用圣杯实现的愿望,在我的心中有比罗马更加挚爱之物。为了这份愿望,连罗马也可以被舍弃————” “怎么会这样.......” 在亲耳听到恺撒是自愿与罗马为敌之后,尼禄有些难以接受。 在面对卡利古拉时,尼禄尚还能为疯狂的他找些不是真心想要覆灭罗马的借口。 “汝这样也能算是那位恺撒吗!” 尼禄质问着恺撒。 如果说共和国时期的罗马人人都颂扬着临危受命成为独裁官,在度过一切难关之后又重返田园的辛辛纳图斯。 那么到了帝国之后,人人颂扬的模范人物就是两位被元老院封作神灵,实际上却像洪水猛兽一样尽力避开的的恺撒与奥古斯都。 这种前后迥异的模范在三世纪危机之后将罗马重新振作起来的皇帝戴克里先的身上体现出来。 他一面像是独裁者一样,大胆高调直白地将元老院彻底从罗马政治权力的中心扔走,为名存实亡的共和制撕下了最后一面遮羞布并改造为了君主制,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罗马皇帝。 但他一面又主动从权力的巅峰走下,将偌大的罗马帝国分成四份,每一份帝国都有一位“恺撒”与一个“奥古斯都”进行统治,最后像是辛辛纳图斯一样回家务农,成为了唯一一位主动退位的罗马皇帝。 沙皇之名正是源于恺撒。 终身致力于神化自己与养父的屋大维最终让自己与恺撒的名字成为了名词。 “我当然是恺撒了,正因为我是恺撒,我才会有相较于罗马更加重要的事物。这一点哪怕是卡利古拉也一样,想必他的心中也有不惜将罗马毁灭的也想要换取的东西。” 恺撒抬头直直凝视着尼禄: “尽管这样,我与他断然不是忘记了对罗马的热爱,当看到可爱的后代能够将罗马从覆灭的结局下挽回时,心中那份炽烈的高兴无法作假。只不过终有一天你也会找到那样珍贵的事物吧,但现在能够全身心守护罗马的人只有你了,尼禄。” “会有他人来抢夺,并亲手覆灭........所以余才要将罗马留在余的掌心之中吗?” 尼禄叹了口气说道。 以现在的尼禄而言,如果恺撒仅仅是在与尼禄争夺罗马的领导权,恐怕下一秒尼禄就会选择在这位伟大的先祖面前臣服。 可如果谈论到毁灭的话—————— 至少尼禄还想做到自己身为奥古斯都最后的责任。 “总的来说,正是那样。那么也差不多该到时间了,能在和屋大维叙叙旧,最后看到你这么可爱的孙女,我也满足了,只不过愿望没有机会实现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恺撒一边说着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下将身体挺立起来。 “给我一个体面的谢幕吧。” 燃烧着火焰的“原初之火”架在了恺撒的脖颈上,只需要再偏一寸,恺撒就可以回归英灵座了。 但尼禄最终还是没能下手。 “为什么在面对叛贼时还这么仁慈?尼禄。” 恺撒眯着眼反问向尼禄。 “.....汝可是那位恺撒,那位大家都崇拜着的恺撒啊,余的祖父,余该怎样才能——————!”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尼禄。但不要忘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不过是个意图从你手中篡夺权力并且兵败的名为恺撒的普通人。” 没等尼禄的话音落下,还在举棋摇摆不定时,阿尼姆斯菲亚就将手中的电光凝结成了雷枪,并洞穿了恺撒的灵核。 “总督..?” 尼禄不解地看向了擅自作主的阿尼姆斯菲亚。 “罗马的伟人有很多,我的英白拉多却只有您一人。....能请您与我一起担下这份罪责吗?” 阿尼姆斯菲亚诚恳地说道。 “干的不错,阿尼姆斯菲亚,这才是觉悟啊....” 灵核被洞穿已经即将消散的恺撒接着喃喃地说着。 “为何,会有这般失礼之事....。” 念着遇刺时最后的话语,恺撒的灵体消散在了比萨城外的平原之上。 正文 172. 比罗马更重要的事 , 恺撒的灵体彻底消散在了比萨城外的平原上。 尼禄面色复杂地凝视着恺撒消失的地方。 之前阿尼姆斯菲亚缠绕着恺撒用来束缚的土星魔术也重新钻回了地面。 “果然还是有些失落吗?陛下。” 吩咐完手下的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之后,阿尼姆斯菲亚问向了尼禄。 “总督......” 微微抬起目光注视了一眼阿尼姆斯菲亚之后,尼禄重新垂下了目光。 “唔姆。” 金色的呆毛伴随着尼禄的动作上下摆动着。 说起来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相处也有段时日了,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尼禄头上的呆毛。 虽然容貌和迦勒底的黑saber与之间在法国曾短暂并肩作战过的贞德一般无二,但尼禄的头顶似乎顶着一根二者都没有的奇妙事物啊。 阿尼姆斯菲亚回想起阿尔托莉雅·altter和贞德空空如也的头顶不禁这么想到。 仔细研究研究的话,说不定还能从这违反地心引力的头发中找到破解广义相对论的方法。 未来似乎就在尼禄的头顶。 他的目光又不由得向下瞟去。 那里同样有着迦勒底中某位黑色骑士王所不曾拥有的东西。 “余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和那位恺撒...祖父成为敌人。” “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成为那位尼禄,陛下您的臣子。” 尼禄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作为余的臣下,作出那种荒唐事的尼禄的臣下,总督汝果然觉得很不好吧。” 这几日来,在本人的强烈要求下,阿尼姆斯菲亚给尼禄讲述了不少历史上666之皇帝的故事。 虽然尼禄表面上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些他人给予自己的评价,但实际上总会像是未能得到褒扬的孩子一样暗自神伤吧。 阿尼姆斯菲亚实际上就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事。 但顶着尼禄一副好奇宝宝的目光让阿尼姆斯菲亚去撒谎他也实在做不到。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陛下。未来本就充满了可能性,发生了什么也都不奇怪。重要的是,陛下您是否后悔。” “成为了余的从者,总督汝后悔吗?” 尼禄突然这么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能与像您这样的人一同作战,陛下。怎么会后悔呢?” 阿尼姆斯菲亚顿了顿,继续对着尼禄问道: “陛下您后悔吗?” “余不知道,余不知道啊,总督。余真的有资格从诸位先祖们的手中....从奥古斯都和恺撒的手中夺取罗马吗?” “不,陛下。不是您是否有资格去夺取恺撒手中的罗马,而是恺撒是否有资格夺取您手中的罗马————————答案显然是否定。您的力量,我的契约,都无不体现着此刻正中意于您。” “但.....祖父也同样受到了罗马的庇佑吧。” “可他还是输在了您和我的手上。也足以证明,罗马对您的眷顾要比他更深。” “唔姆。” 尼禄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说法能够接受。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没有说明的是,实际上在与恺撒对决时,尼禄的魔力气息不断地在往恺撒的身边转移。 可见帮助的对象根本不只限于尼禄。 恐怕持有圣杯的幕后黑手不断地召唤的“罗马皇帝”系的从者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的魔力一网打尽。 也即是恺撒所说的,从尼禄的手掌将罗马夺取,随后毁灭。 当被杀死之后,对于后世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恐怕这也才是盖提亚与魔神柱的真正目的。 “但余还是不清楚,祖父他究竟有着怎样想要用圣杯实现的愿望,才让他不惜毁灭罗马也要达到。” “实际上恺撒大人已经说了吧——————他最重要的事物。” “....家人吗?” 尼禄想到了什么。 “嗯,恐怕是他生前的挚爱,最后的法老、赫赫有名的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七世以及他们二人的孩子恺撒里昂了。不过不幸的是克娄巴特拉之道恺撒被刺杀都没能得到自己期待的名分,恺撒里昂也从没得到过恺撒本人的承认。” “恺撒....祖父他就是为了他们才选择与罗马为敌的吗?” “恐怕正是那样,陛下。为了弥补对那两人的亏欠,这也是那位恺撒的作风啊。”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但余果然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将自己的私欲看的比罗马还重,他可是恺撒啊!” “一如我对您的了解仅限于史料一般,您对于恺撒大人的了解应该也只能来自史官们的笔录吧,陛下。总是听着各种传奇故事长大的您,自然会对传说中的恺撒产生憧憬与崇拜。” 阿尼姆斯菲亚蓦然地继续说着: “但也请记得,憧憬与崇拜之下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理解,就像是现在崇拜着您与我的罗马民众一样,他们反而才是离您最远的人。您又怎么能断测恺撒是个怎样的人呢。” “那难道要让他们不崇拜余才好吗?” “不,陛下。就让他们这样崇拜着就好了,皇帝(dominus)不需要同伴,皇帝(dominus)也不需要理解。皇帝(dominus)始终是孤独一人的。” 尼禄的情绪又一次低沉了下去。 “总督汝也一样吗?” “您就是我的御主(dominus),我又怎能例外——————” 尼禄的表情更加失落了起来。 “话虽如此,但您在我面前展现的本性似乎过多了些,现在就算是想崇拜,也崇拜不起来了。” 阿尼姆斯菲亚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唔姆!是那样吗!那太好了!” 不过尼禄却对此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陛下。” “余觉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嘛.....终有一天,您也会理解恺撒大人的。国家的爱固然重要,但那份爱永远不能至于心中的第一位。” 阿尼姆斯菲亚诚恳地说着: “请您在之后的统治中务必将自己放作第一位,做权力与责任的主人(dominus),而非权力与责任的奴仆。” 不然的话,迦勒底中的黑色骑士王就是前车之鉴。 然而对于这个时代的罗马来说,还是后车吧。 不过和半龙的阿尔托莉雅不同,尼禄是个货真价实的,能够予人以爱的人。 “对于心中充满爱的您,肯定有找到那比罗马还要重要之物的一天的。不过现在的话,还请像恺撒大人说的那样,全身心地爱着罗马,将其紧紧地握在掌心当中。”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看向了已经整理好战场的军团。 “那么闲聊就到此为止吧,陛下,走吧,我们还有敌人没剿除呢。” 话音落下,阿尼姆斯菲亚就向着西方走去。 “比罗马还要重要的事....吗?” 尼禄看着阿尼姆斯菲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正文 番外: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奥尔加玛丽! , “不要,不要!有谁,有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还没有人夸奖我—” “还没有人认同我…!” 眼看着自己不断地逼近着那个往常被自己视作宝物的高密度信息聚合体——————迦勒底亚斯,奥尔加玛丽无助地哭号着。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我还什么没有做啊!” “救命,谁来…有谁来救救我!罗玛尼!玛修!藤丸!救救我!” 虽然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下自己,但我还是不断地呼救。 现在才发现——————往常从来都未曾想过的死亡竟离自己如此的近。 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萦绕。 然而最终...... 雷夫也没有拯救我。 而且还是雷夫亲手将我的肉体抹杀掉的,现在他还要将我连同精神也一起覆灭掉。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雷夫。 怀揣着恐惧与绝望,我亲眼看着自己缓缓融入了迦勒底亚斯,能够媲美恒星与黑洞的魔术造物。 ....... “欸?”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不禁疑惑出声。 蔚蓝的天空下是一座僻静的村庄,在满是中世纪风格的低矮民房正中是一座我理想中的洋楼。 和煦的阳光从空中落下,清新的空气在村落中流通着,掠过了不远处的树林。 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成为了我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洋房文艺复兴的建筑风格在这座无人的村庄中显得格格不入。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时,还是在伦敦的旧城区中。 自古罗马时期就开始成为城市的伦敦像是树木的年轮一样并立着各个时代不同的建筑。 时钟塔的总部也位于一栋古老的建筑当中。 我的名字叫做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是时钟塔十二君主家系中天体科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当主。 位于魔术师中的顶尖阶层,同时也是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的所长。 ..... 不,已经是前任所长了吧。 要问为什么的话——————- 我已经死了。 看着眼前一派和谐的景象,奥尔加玛丽的内心充满疑惑。 ******** “有谁在吗?” 奥尔加玛丽在村庄中徘徊着,尝试找到是否有什么其他人还在这里。 这里究竟是哪里? 冥界吗? 可是冥界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看了看天空中和煦的太阳,奥尔加玛丽有些难以置信。 而且冥界也不会这么安静吧。 她已经在这个村庄中来回徘徊数个小时了,完全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踪迹。 难道是迦勒底亚斯的内部? 这是奥尔加玛丽所能够推想出的唯一合理的情形了。 但从未有过一个理论告诉她迦勒底亚斯的内部居然是个和外界无二的空间。 在村落中又来回徘徊了几圈之后,依旧没有找到人影的奥尔加玛丽来到了村落中央的洋房前。 ..... 其实她有看到一个拿着泛着淡淡青光的大剑的银色骑士突然斩破空间从裂口中走出。 被这场面惊吓到的奥尔加玛丽没有出声上前。 所幸,扛着月光大剑的银骑士在打量了打量四周之后摇摇头再一次挥剑离开了这里。 这才是让奥尔加玛丽真正下定决心要来原因。 微微压着的铁门内是一片宽广的花园。 整齐修剪过的灌木看上去不像是无人居住荒废的样子。 奥尔加玛丽微微推开铁门,走进了洋房之中。 “有人吗?” ...... 与外面死寂的村落不同,这座好像白金汉宫一样巨大的洋房中的确有着人居住过的痕迹。 整齐修剪过的灌木,堆放着剪下枝叶的竹筐,随意放在喷泉旁的园艺剪。 走进洋房中一尘不染的地面与餐桌上还十分松软的面包都证明了有人居住在这里。 怀揣着负罪感,奥尔加玛丽在腹中饥饿感的驱使下吃掉了一半的面包。 ...... 奥尔加玛丽继续在洋房中行进着。 仅仅是从外面看上这幢洋房就已经足够大了,然而在实际进到内部之后才更令人觉得大到不可思议。 不知不觉中,时间和空间的感官都被扭曲了。 奥尔加玛丽逐渐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在这幢洋房中走了多久。 只是重复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门的找去,在一成不变的景色中寻找着那个应该居住在此处的人。 ........ 又一次打开一扇房门,奥尔加玛丽被眼前的房间拉回了注意力。 这个房间与之前好似酒店客房一般千篇一律的房间不同,有着明显地生活痕迹。 半拉开的椅子前是个被收拾整洁的写字桌,台面上则摆放着半杯喝过的茶与一本笔记。 “嗯?这是?” 奥尔加玛丽好奇地走上前去,拿起了桌上的书本仔细打量着。 笔记的封面上画着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图案。 “迦勒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再往下看去,一行绝对算不上好看,歪歪扭扭的手写字体映入她的眼帘。 奥尔加玛丽只能勉强辨认出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完全不怎么严肃的书名。 不过更令她在意的是书名的含义。 迦勒底的所长不就是她吗?这里又冒出一本成为迦勒底所长的书是怎么回事。 奥尔加玛丽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随后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再无法移动。 “这是————!” 书中的第一页就记载着她在进入炽热的信息聚合体“迦勒底亚斯”之前的一言一行。 这么一看的话.....还真是又狼狈又不成体统.... 奥尔加玛丽开始后悔了。 自己作为迦勒底所长本就没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威信,这下要彻底清零了吧。 “唉。” 奥尔加玛丽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再管自己的威信也无济于补了吧。 其实自那场爆炸之后,自她能够通过灵子转移的手段去到特异点f·冬木时,奥尔加玛丽的心中就有了猜测,只不过她一直都不愿、也不敢承认。 很不幸,身为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当主,同时也是迦勒底亚斯的所长,奥尔加玛丽没有丝毫能够灵子转移的天赋。 要想让这样的她达成灵子转移的条件只有一种——————那就是完全舍弃自己的肉体。 所以早在她被雷夫扔入“迦勒底亚斯”之前,在她与玛修和名为藤丸立香的御主候补在冬木市进行自己一直曾企盼的冒险之前。 名为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的人类就已经死于爆炸之中了。 基本已经接受事实的她也不会再幻想自己其实没死之类的白日梦。 但即便是在被投入了迦勒底亚斯,理论上完全不可能生还的绝境。现在的她还仍然在思考着,在这片奇怪的空间中还有着感官,还是会累,会饥饿。 这也是奥尔加玛丽所遭遇的事实。 所以奥尔加玛丽还抱有着希望,抱着是否有着能够回到迦勒底的希望。 道路还未完全封绝,只要一直前行下去的话,一定能够看到延伸的希望的。 这本笔记上似乎还记载着她“死”之后发生的故事,如果能够找到居住在这栋房邸的主人的话,说不定还有能够挽回的余地。 奥尔加玛丽继续阅览了下去。 她是不会在这里停止的。 ....... “为什么恺撒会是个胖子啊!!!” 奥尔加玛丽忍不住吐槽道。 “唔姆,这正是能够体现罗马富足的姿态啊!” 厚颜无耻地从可爱后代那里偷取了口癖的恺撒如此回复着。 “欸!————!” 奥尔加玛丽回过身来,这才看到已经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恺撒。 正文 173. 牵着余的手(4K) , 伴随着作为从者的恺撒的退场,他自高卢带来的三个军团已经折损过半了。 小半个军团损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自杀式袭击下,剩余半个军团则被阿尼姆斯菲亚在佛罗伦萨城当中的一把大火完全烧掉了编制。 一个军团驻守在登陆点等待着后方屋大维船队的接应,最后一个军团则就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 说是一个,但在比萨城外拼杀一夜之后,剩余的士兵已经不足原先的一半了。 阿尼姆斯菲亚临时拼凑出来的罗马涅第一军团虽然不存在士气上的问题,但在士兵的硬素质上却还有待提高。 因此一场厮杀下来也损失不小。 用以前玩过的游戏来举例的话就是—————— 虽然被有着不溃buff的士气不会被骑兵一个背冲就冲白,但面板数据十分拉跨,根本没法抗线。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因为主将阵亡而纷纷溃散逃窜最后却被他的罗马涅第一军团俘获的士兵们,满意地点点头。 幸好他还能通过战俘来补员。 在周瑜灵基的加持下也完全不用担心军队的士气与忠诚问题。 再者本来这个时代下的战争就是相互收编对方势力的争斗,而非真的拼到你死我活。 要不然就算袁绍在官渡一役后败给曹操,曹操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壮大到取代袁绍在北方的地位并在八年后就能在赤壁拉出来一支号称百万人的大军。 “打扫战场时将记得死伤敌军的制式盔甲都取下来,分发给没有装备的士兵们。再分出几支百人队去佛罗伦萨城西将恺撒遗弃的武器辎重全部收整带回来。那边还有一支百人队接应你们。”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对着手下的士官们吩咐着,一边看向比萨西面的海岸线。 比萨曾一度是个海滨城市,然而随着阿尔诺河入海口的泥沙沉淀,河道淤积,比萨城开始逐步地向着内陆迁徙。 最终陷入了落魄的境地,地区影响力逐步地被身处内陆的佛罗伦萨取代。 而最初阿尼姆斯菲亚遣送罗马市民们埋放的魔术造物就有一个位于比萨城西北部的一座滨海渔村中。 把玩着重新落入他手中的泛着金属质感的立方体,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感慨。 那座渔村十有八九就是恺撒的登陆点,而村落里的居民恐怕已经被屠戮一空了。 这是惯例,军团的士兵们更愿意忠于让自己肆意烧杀掳掠的将军。 除了驻守在登陆点的一个军团,阿尼姆斯菲亚还从这些战俘们的口中得知,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原先驻守高卢的军团,也有不少壮年自愿加入了恺撒的行伍尝试在战争中捞到些东西。 看样子除了恺撒外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比起上个特异点法国那股浓郁的废土末世的气氛来说,第二特异点罗马的氛围要好了很多。 对于一般人来说,似乎只是像往常一样,又一场战争降临在了这片烽火不断的大地上。 看来即便是对于特异点人类历史的灭绝,大部分人也不会像是龙之魔女——黑贞德那样极端的厌世并且反人类。 再结合恺撒给出的线索,以罗马皇帝们为首组成的“联合帝国”更倾向于直接凭借着自己的身份从尼禄的身上夺取罗马人无意识的集合体,虽然比不上阿赖耶识,但却极为相似的某种东西。 再将其抹杀掉,从而达到彻底在历史上断绝罗马的可能性。 虽然已经繁荣昌盛了数百年,但自现在这个尼禄的时代开始,罗马还将一直存在在人类的历史进程中近一千四百年。 并将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直接或间接地塑造了整个西方世界的格局。 相比于黑贞德在法国大屠杀式的想要灭绝人类,直接将罗马作为文明整体根除的计划显然高效的多。 该说不愧是诸位青史留名的罗马皇帝们联合起来的水平吗? 在达成目的的同时还不会引起整个特异点大规模的反抗,仅仅针对罗马这么一个目标发动攻势。 周遭的日耳曼人与凯尔特人,还有远在中东的安息国————帕提亚帝国则完全地置身事外。 “总督,在想些什么吗?” 尼禄的呼唤声将阿尼姆斯菲亚从思考的领域中拉回了现实。 “我在思考敌军,所谓下一步可能会如何进攻,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依旧毕恭毕敬地对着尼禄。 “真是的,这种时候就不要对余还这么拘谨了,看啊,总督————” 尼禄挥手伸向朝阳下几乎焕然一新来了一次大换血的罗马涅第一军团。 得到了降兵的人员和装备补充之后,这支由阿尼姆斯菲亚强行征召出来的老弱病残们摇身一变成为了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军团。 身体素质最为贫弱的一批人很难在之前的战斗幸存下来。 现在经历过损耗之后反而变得更加精锐了。 “汝可是为余带来了一场难得的大胜啊!这还是自的叛贼们出现以来余得到的第一场捷报,凭借着这样的兵力直接剿灭了对方的两个军团,余都不知道该怎么封赏汝好了。” “我无需封赏,陛下。您也亲身参与在了这场战斗当中,真要说有什么功劳的话,都该是您的,我只不过是在辅佐您罢了。” “对了!凯旋式怎么样?现在回罗马的话余一定会为汝修建一座高高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看到也会惊叹的凯旋门!” “嗯,是个好主意,不过现在还没能完全荡除敌军对罗马的威胁。在完成这些之后,我很乐意伴随陛下一起完成您的凯旋式。” “唉。” 听到阿尼姆斯菲亚又是一套圆滑到不能再圆滑的说辞之后,尼禄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看上去对她完全顺从,毕恭毕敬。 但实际上却一直在违逆着她。 尼禄一直想要缩近她与总督间的距离感,但阿尼姆斯菲亚却总是恰到好处的在自己与尼禄之间竖立起一道可悲的厚障壁。 并且总是说着些什么“她应该孤高”的话语。 可尼禄并不想成为阿尼姆斯菲亚口中那位高高在上的“主人”(dominus),而是想要和他站在同一阶台阶上。 在开心时也好,难过时也好,尼禄都希望能站在他身旁—————— 能够不再这么疏远。 自近卫军全数覆没就遭到元老院的弹劾之后,尼禄才发现原来她根本没有一位真正能和她站立在一起,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人。 近卫军忠诚的是那位能给他们颁发薪资的奥古斯都,罗马的民众们敬爱的是那个能举办宴会分发礼金的保民官,元老院尊崇的则是那个愿意将权力归还他们的“第一公民”。 尼禄只不过是刚好兼备了这么几个身份而已。 只要失去以上的任何一个身份,甚至是无法做好上述身份的任何一项要求,留给尼禄的结局就很明显了。 恺撒与卡利古拉这两位长辈的下场就是尼禄最好的例证。 .......阿尼姆斯菲亚是为何而忠于她的呢? 尼禄轻轻捂着自己的右手,上面还剩下最后一道令咒。 那是身为宫廷魔术师的西门死前留下的最后的遗产。 术士西门(simon magus)常常被人误以为是西门·马吉斯,然而马吉斯根本不是西门的姓,而是祆教——既琐罗亚德斯教中教士的称呼。 生前的西门就活跃在在以色列的撒玛利亚地区,旁不远处就是被基督教与犹太教视作圣城的耶路撒冷。 他本人也是犹太人,靠行使些“圣迹”来获利。 连耶稣的门徒圣彼得与圣约翰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圣迹”是真实有效的,只能以他的心术不正来断定西门未来定会遭受“主”的裁决。 也有传言说,西门在撒玛利亚地区被两位圣徒反对之后只身来到罗马,成为了先帝克劳狄乌斯的宫廷魔术师。 最后当圣彼得与另一位圣徒圣保罗来到罗马后,三人一同在已经登基的尼禄面前对峙。 当着尼禄与两位圣徒的面,西门亲手将自己的头颅斩下,随后复生。 当然也有基督教的文档记载说西门称自己会飞,所以从高塔上跃下,最终摔成四截。 或是西门坚持将自己活埋并说自己将在第三天复生——————像是耶稣一样,结果最后却一直留在坑里这样啼笑皆非的闹剧。 基督教的文档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只因他不是基督。” 西门究竟是生是死以后人的角度很难断定,只能去问问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尼禄或是在场的两位圣徒了。 不管怎样,圣保罗与圣彼得事后被愤怒的尼禄送入狱中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罗马公民的圣彼得直接被送上了十字架,应本人的强烈要求,采取了和耶稣基督死法不同的倒钉。 身为罗马公民的圣保罗则好一些,被送去了法院审判,最后被判处了死刑斩首示众,结果也没好到哪去。 如果西门真的死了的话,尼禄陛下恐怕不会这么生气。 常常被谣传的实际上也应该是或者是才对。 不过现在的尼禄还未曾遭遇两位未来会让她大动肝火的使徒,如果不是卡利古拉的袭击,西门也该活的好好的。 尼禄想要感谢西门最后递给她的卷轴,因为卷轴召唤出的阿尼姆斯菲亚帮助了她,成功地挽救了尼禄的性命不说,还保全了她在罗马的统治。 但尼禄又有些埋怨西门......倘若能够束缚总督的术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她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关系应该能更自然些......吧? 可尼禄又不敢轻易地将最后一道令咒用掉,因为那是她与阿尼姆斯菲亚当前关系的最后保障。 倘若自己唯一能倚仗的总督也像是元老院与近卫军一样只是对她有限的忠诚的话...... 尼禄害怕那样的情形存在,更害怕那样的结局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 那样的话太寂寞了。 尼禄讨厌这种寂寞的感觉。 也许她更适合当个歌者或是舞者,当个杰出的戏剧演员,而非一个君主。 尼禄想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称赞、喝彩与爱戴。 而非被束缚在权力、地位、立场与利益之间,龌龊的人们所行的龌龊之事。 至于阿尼姆斯菲亚口中日后她会修建的“金宫”(domus aurea),其实相比较于只容得下她一人的宫殿而言,尼禄也更想要建个剧场。 能让每个人都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 没有观众的演者,就如同没有演奏者的乐器,纵使有再美妙的歌喉与音色,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总督。” “悉听尊便,陛下。” “唔姆,牵着余的手。” “遵命,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了自己的机械义肢,轻轻地牵住了尼禄纤细的手指。 “不是那只手。” 尼禄不满地声音传来。 阿尼姆斯菲亚闻之一愣,随后松开义肢,牵起了尼禄的另一只手。 “不要装糊涂啊!” 尼禄生气的话语响起,未等阿尼姆斯菲亚反应过来,被罗马所眷爱的少女就强硬地握住了他仅剩的右手。 “......余不命令汝的话,汝就不会这么做吗......?” 仿佛埃及人视若珍品用作首饰的祖母绿一般璀璨的双眼直直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在这般纯真的目光之下根本无处遁形。 “怎么会呢,您可是我的御主(dominus)啊。” 阿尼姆斯菲亚矢口否认着。 “那如果余不是汝的御主————,要是我不是罗马的元首的话,你该怎么办?” 尼禄的眼中满是担忧。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所取得的胜利,阿尼姆斯菲亚所完成的一切,虽然在其本人的口中皆是尼禄的功劳。 但尼禄深知,换一人来置身在她的立场上的话,恐怕总督能做的同样出色,甚至更好。 “........”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像是几乎恳求着自己一般尼禄,不由得握紧了尼禄牵着自己的手。 “我最初的时候就和您说过了,到了那时,请您做独属于我一人的英白拉多。” 仅仅是英白拉多吗? “所以汝,会一直站在余的身旁,对吗?”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 “不管您是谁,只要您还是您,我就会永远支持您的,陛下。” “.....但就算是现在,汝也还是违逆着余啊。汝这佞臣!” 像是报复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般,尼禄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掌。 但却意外地没什么痛感。 “现在的敌人可还没处理干净呢,陛下。用我故乡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阿尼姆斯菲亚安抚着尼禄说道。 “汝这也能算是将在外吗?余不一直就在汝的身边吗?说起来果然汝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吧?之前一直在装傻吗?” “您在说些什么啊,陛下,似乎是我不能理解的东西啊。” “啊,真是的!又来了!” 这么说着,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在军团的前方领头向着那座位于比萨城西北的村落行进着。 虽然口头上阿尼姆斯菲亚依旧一问三不知,但他却一直未曾松开牵着尼禄的手。 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底线。 倘若这样就能给她一份安心的话,让身侧的这位少女不再寂寥的话———————— 那就不妨让其延续到美梦结束的那时吧。 正文 174. 窃船之计 , “所以总督汝现在要去那里?好了,快和余一起坐上来。” 尼禄拍了拍身后马鞍空余出来的部位,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在给尼禄找了一匹性情温和的骟马并配上了他特制的马鞍让她骑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得到了来自尼禄的问询。 毕竟他已经从恺撒的口中得知,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或者说是迦勒底一方能够挽救罗马的关键就在于一人。 在对尼禄的保护程度就应该再提升一个档次了。 “联合帝国”中的每一位从者都能相当程度的夺取得到的宠爱,可阿尼姆斯菲亚这边却只有尼禄一位被罗马承认的正统皇帝。 倘若真的遭遇了某位他所不能敌的敌人,阿尼姆斯菲亚会毫不犹豫地保全尼禄的安危。 至少要让她能够坚持到迦勒底的众人选择来到的时间点。 不过柔软的马鞍是尼禄强烈的要求下被实现的,据本人的说法一直骑马的话屁股会痛,那样的话她情愿用双脚来走路。 归根结底,世界的修复与泛人类史的安危并不需要一个职务为“迦勒底所长”的人存在。 即便是只靠着藤丸立香与现在迦勒底已有的一众人,他们也毋庸置疑地能够做到一切。 阿尼姆斯菲亚只是想要参与进来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何尼禄身上可以被姑且称作为“正统”的东西越来越低,但在击败恺撒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确切地感受到了尼禄身上的魔力波动又一次增强了起来,甚至比初见时还高。 可一直下降的趋势却未曾改变过。 就好像是往不断漏水的木桶中重新添了一桶水,尽管水位回升,但漏水的问题却没能得到缓解。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再会将尼禄的变化当作是自己的错觉,可对于尼禄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变化这一点依然让他摸不清头脑。 当下也只能推断为是“联合帝国”中其他的几位皇帝还在不断地篡夺罗马对于尼禄的宠爱了。 “陛下您还记得之前我给您讲述有关于您的金宫的故事的那晚吗?” “唔姆,当然了,汝给余讲的见闻与故事余都历历在目。余还打算等到之后改编成戏剧给全罗马的观众们欣赏呢,到那时总督汝也一定要来啊。” “....那我还真是感谢陛下您,不过现在要说的不是那些故事,您是否还记得我当夜曾经过我曾经分发给民众们的‘卫星’有一个被挪动了位置?” 听闻尼禄不得了的邀请,阿尼姆斯菲亚极为勉强地答应了下来,接着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唔姆,仔细回想的话,是有那么一回事呢。” 阿尼姆斯菲亚掏出了被他从战场的死尸口袋中发现的小立方体。 “您看,这就是当初我和您说的那个。” “哦,汝找到了吗?” 看着马背上跳脱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继续说道: “正是那样,我从死去的敌军士兵的身上找到了它。” 说实话的话,看着这般模样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记忆当中那位还未长大的巴托里女伯爵————伊莉莎白。 明明他从未亲身经历过那些回忆,但在匈牙利的往事却无比的清晰真实。甚至要强过阿尼姆斯菲亚本人确切经历过的一些回忆。 身高也好,个性也罢,尼禄都和小时候的伊莉莎颇有相似之处啊。 嘛,不过后来的伊莉莎成功长成了一位动人的成熟女性。 可现在的尼禄已经二十三岁了,却还是一副loli身材,之后也不太可能继续生长了。 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是公主吧。 就连迦勒底里体型被定格在少女时期的亚瑟王,也要比尼禄稍微高一些。 啧,现在的想法可绝对不能被尼禄知道。 不过相对的,尼禄身前的丰满也要比那位亚瑟王多不少啊,从这一点来看已经完全是个立派的成人了。 啧,现在的想法也不绝对不能让阿尔托莉雅知道。 “敌人的尸体?是他们偷走的吗?” 尼禄的话语将阿尼姆斯菲亚从脑内的身材对比系统上拉了回来。 “嗯,极有可能,而且这颗我预先为它选好的埋放地点是在这里往西北不远的一个渔村当中。” “唔姆,他们可能是洗劫了那个村庄之后再来这里的吧。”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过我恐怕,他们不止是仅仅洗劫了那个村庄。陛下您还记得我和您说过,敌军是从海上过来的吧。” “那当然了,余又不是什么笨蛋。余可是罗马百年,不,千年也难得一遇的奇才,怎么会连这种事也记不住呢。总督汝以后可以不用再问这个问题了,余可是会生气的。” 就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尼禄有些不满地抱怨。 “好好,是我失礼了,陛下,全都是我的错。回到敌人的身上,既然他们是从海上乘船来到这里,那么必然需要一个登陆的地点。” “汝是说那个村落就是他们登陆的地点吗?” 尼禄疑问道。 “没错,然而恺撒带来的数个军团的大军也不是只靠呼吸就够的,他们的装备与辎重粮草应该也一并在囤积在哪里。” “汝打算将它们都运回罗马吗?” “罗马?” 阿尼姆斯菲亚的反问让尼禄失去了自信。 “唔姆,难道不是罗马吗?” 阿尼姆斯菲亚笑着摇了摇头。 “盾牌很精美,陛下。但罗马人应当将希望寄托在右手上,而非左手。” 引用着有着击败迦太基传奇将领汉尼拔的战绩的西庇阿的名言,阿尼姆斯菲亚如此告诫给了尼禄自己的目标。 “唔姆,毕竟总督汝的左手已经残疾了啊。” 尼禄看着阿尼姆斯菲亚左臂的义肢,意有所指。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陛下。” “是玩笑啦,玩笑。别放在心上去,总督,就算汝没有左手,余还是一样欣赏汝的。那左手也是汝战斗的功绩象征吧,每个罗马人都该尊重汝的。” “唉,总之,一直被动的防守不是办法,我们不会每一次都像这回一样能幸运的抓住先机的,陛下。” 在马上的尼禄一边点头一边说着: “唔姆,虽然应该将重心放在进攻上,但余的海军全部失联了啊。除去从陆路进攻以外,汝该怎么进攻?对方从海上来的话,余可没有多余的船只了啊。” “这点您不用担心,我自有计谋。船只早在我们出发之前我就已经吩咐留在罗马的塞涅卡阁下去督造了。” “从现在开始才开始造船的话根本赶不上吧?” 虽然尼禄对军事的了解不是太多,但她多少也知道战舰这样的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造出的。 “只是一些一两个人用的小船罢了,几天就能造出几十艘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总督汝该怎么将军团运到海上啊??” 尼禄迷惑了起来。 “那就要说到恺撒大人这次的作战了,他麾下的三个军团每天需要的损耗都是巨额的,在渡海作战的困境下,他的补给线是必须要得到保障的,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就算没有能够一次性将三个军团都运送来的舰队,也至少是一支能够保障补给的舰队。”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牵着尼禄的马匹前进,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 “那敌人的海军不是更强了吗!” “不如说从一开始就很优秀吧?” “那不是更糟了吗?汝到底有什么计划?” “敌人的船很多的话,我们拿来几艘不就好了吗?” 奉行拿来主义的阿尼姆斯菲亚向来都擅长直接从根上解决问题。 “.......所以余还是不知道汝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回复,而是默默指向了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一座标准的罗马营寨。 “您之后就知道了。” 正文 175. 无风之海 , 一座标准的罗马式营寨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面前远方的地平线之上。 “唔姆,要进攻吗?” 尼禄打量着营寨说道。 看样子皇帝陛下对于军事不是那么的精通。 “不,陛下。虽然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场大胜,但实际上现在剩下的兵力也仍然只是一个军团。” 阿尼姆斯菲亚摇摇头,接着阐述道: “根据降兵的情报再加上我的目测,这个营地当中驻扎的士兵也应该有一个军团左右。直接进攻筑好的防御工事对我军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该怎么办?” “作为主将的恺撒已经退场了,这支军团即便还剩下军团长坐镇也不足为虑,我们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战斗,没有退路的他们也没有死战的必要——————” 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没有在营寨和旗帜上多做停留,而是向着营寨后方的海域投去。 第勒尼安海碧蓝而又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并没有船只的踪迹。 看样子是已经返程了。 “只需一席话语,我便能让他们拱手而降。” 阿尼姆斯菲亚自信满满地说道。 “真的吗?要是能兵不血刃地就将整整一个军团都收入麾下的话,余的罗马就能发起反攻了啊!” “反攻从现在就开始了啊,陛下。” 黑色的魔力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凝固,随后缓缓成型。 一个圆形的物体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直接将手上的东西直接展示给尼禄看,而是十分刻意地遮掩到了他的身后。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打算不让尼禄察觉到,不过却完全没有打算让她看到。 “汝手上的是什么东西,总督?” 尼禄的眼神狐疑起来。 “是什么余不能看的东西吗?” 阿尼姆斯菲亚则不慌不忙地否认着: “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东西,陛下,只不过实在是不足以入您的眼而已。” “真的吗?” 不知在何时翻身下马的尼禄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精致小巧的鼻梁几乎要贴到他的面颊上。 “我从来不说谎,陛下。” “那就给余看看————” 似乎是想要趁他不备,尼禄突然绕过阿尼姆斯菲亚向着他的身后探头看去。 然而身为艳丽的七丘之花,罗马令人尊敬的奥古斯都陛下,尼禄孩童般娇小的身高着实难以翻过二十一世纪来的现代成年男性。 不过少女那身前的丰满是常人怎么也无法企及的,这点要另说。 依然什么也看不到。 “真是的,余要生气了!” 好奇心没能获得满足的尼禄气鼓鼓地说道。 “好了,陛下。嬉闹就到此为止吧,还有正事等着我去处理——————” 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强行离开了游戏,一边拦着尼禄的视线一边吩咐起了身后的士兵们。 “不要发出声响,依着海岸线包围这个营寨。” 士兵们行动了起来。 “至于陛下您就待在中军指挥,不过也只是以防万一,就还请您相信我并静候佳音吧。” 他扭头看向了尼禄。 “唔姆....” 尼禄一反常态,乖巧地点了点头,但眼神中却有着些许的失落。 她自与阿尼姆斯菲亚相遇以来,除去小孩子般任性的胡闹外,基本都是由阿尼姆斯菲亚来发号施令。 奥古斯都与总督的立场,主人(dominus)与仆从(servus)的立场。 似乎完全反了过来。 但尼禄却意外地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就算是下一刻指认阿尼姆斯菲亚为她的共治者,尼禄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单纯地这样的话,会有些寂寞。 她也算是在复杂的宫廷之中在元老院与近卫军之间长袖善舞,能够顺利站稳脚跟的奥古斯都。 有着阿格里皮娜那样的母亲,被阴谋与毒药装点一生的尼禄怎么可能会是个单纯的小孩。 只不过可以的话,她想要个没有这一切的宫廷—————— 就像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所塑造尼禄的罗马一样。 尼禄再不用怀疑自己的近卫长官是否会被人贿赂而刺杀自己,也不用操心元老院的流言蜚语。 更不用担忧自己的酒中会被下毒,像是她的继父克劳狄乌斯那样。 .....只是有些担忧总督会不会离自己而去。 尼禄继承了奥古斯都之名后的第一课就是毒死了她异父异母的弟弟,克劳狄乌斯的亲生儿子,不列塔尼库斯。 信任在罗马城中比奥古斯都还难找。 至少罗马总会有一位奥古斯都,但信任这种东西不那么常见了。 现在简直像是在梦中一样,她变成了真正的高高在上的奥古斯都,行走在人间的神明,无人胆敢悖逆,胆敢染指写有尼禄之名的任何物。 就连她一直都视为偶像崇拜的恺撒最终也还是落败在了她的剑下。 可这又与她之前一直憧憬的帝政有所不同,尼禄得到了喝彩,但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喝彩。 尼禄得到了爱戴,但这份爱戴却并不指向她,只是她恰巧在那里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给了尼禄一份帝业,但却不是尼禄的帝业。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没有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她就算没有死在帕拉蒂尼山之上,也已经被元老院逐出了罗马。 所以尼禄很快地恢复了往常的态度。 “余就在这里等着汝了,总督。”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说道: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陛下。” 他的身形逐渐覆盖上了一层漆黑,最终融入到了地面之中,成为了低矮灌木在阳光下的影子的一部分。 只剩下地面上常人根本无法注意到的黑影像是天空浮云遮挡住的阳光一样快速掠过。 ******************** 刚刚率领船队回到高卢马赛利亚港口的屋大维·奥古斯都有些惊讶的回头看望向东南方向的海面。 这座港口最早是由从尝试殖民地中海的希腊人建立,为了规避南方的迦太基人,希腊人决定向北向西殖民高卢的南侧与科西嘉岛。 马赛利亚就此应运而生。 科西嘉岛在后来被意大利人攻占,但马赛利亚却就此留存了下来。 此后一直作为着罗马的同盟城邦在战争中为罗马提供着援助,远征高卢的恺撒之所以能拿下如此的功绩,作为补给港的马赛利亚功不可没。 这里同时还是能从海边绕过阿尔卑斯山脉直取罗马本土的必经之地。 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的汉尼拔最初就打算沿海岸线绕过阿尔卑斯山脉,但却在这附近遭到了西庇阿的阻击,行踪暴露的汉尼拔最后才决定带着手下的士兵与战象攀山越岭。 若非在翻过山脉之后得到了山南高卢诸部落的相应,汉尼拔恐怕早在此处就兵尽粮绝,更不要提之后三次大败罗马人了。 这里作为进攻的枢纽再好不过了。 不论是从罗马进攻高卢还是从高卢反向进攻罗马。 但令屋大维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恺撒居然已经退场了。 恺撒究竟有怎样的能耐,作为义子的屋大维再清楚不过。更不要提他这次还率领着三个军团,跟瓦卢斯那种能在日尔曼的森林里被蛮族全歼的废物不同,恺撒的军事才能是货真价实的。 因此这才短短两日不到的时间就得到了恺撒败北的消息让屋大维一度以为是那个绿衣的魔术师在诓骗自己。 ......可他没有那个必要和动机。 尤其是那位大人也证实了消息之后。 刚刚靠港的桨船又重新调转了船头。 在这片风平浪静能称得上是湖的海域中,风帆虽然能够偶尔起效,但大多数情况下几乎无用。 尤其是第勒尼安海这样四周都有陆地岛屿,属于地中海中的地中海的环境下,手摇桨橹的效率要比风帆大的多。 屋大维几层高的巨大旗舰两侧数排像是蜈蚣的足一样向两旁延伸的船桨开始集体摇动起来。 上下两层的船桨交互拍打着海面,明明是人力,却好像机器一般协调。 不管怎样,现在屋大维必须亲自出马了。 留在罗马本土的军团还未全军覆没,想要继续进攻也还需要一个指挥官。 正文 176.收降 , 从营寨外钻入的黑影在地面上一闪而逝,与太阳照射在木栅上产生的阴影融为一体。 守卫的士兵毫无察觉地从营寨门口的拒马前走过,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侵入了这座建立在原先滨海渔村上的营地。 黑影的正体正是用幻术将自己伪装成阴影的阿尼姆斯菲亚。 足以容纳整个军团约一万余人的营寨实际上的占地面积并不小,如果以战国时代日本的标准来看,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城”了。 实际上恺撒原先的目的也正是将这里经营成一座半永久的堡垒,用来维持他日后将会在罗马本土上的一系列军事活动。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恺撒再也完成不了他心中宏大的构想了。 其不惜献祭罗马也想要完成的愿望恐怕也要等到之后再实现了。 然而恺撒留下的这座营寨和营寨中的军团阿尼姆斯菲亚是不会浪费的。 他会照例全收恺撒这最后的军团的。 提庇利乌斯端坐在营帐内,擦拭着自己的短剑与盔甲。 为了与寻常的士兵做区分,作为军团长的提庇利乌斯的头盔上顶着一个半月形的巨大红色羽饰。 虽然会成为敌方主要攻击的对象这无可厚非的一点让人郁闷,但这同样能让己方的士兵意识到自己的指挥官还在战场之上而不会陷入慌乱。 相比较于会成为集火对象的风险来说,能够保证士气这一点更加重要。 当然,如果他直接在战场上被击毙的话,这场战斗八成也就输了。 士兵的溃散远比全军覆没来的容易。 所以,提庇利乌斯的铠甲也比寻常的士兵要来的更华丽厚实些,除去象征身份的肌肉甲外,还有一层镀银的鳞甲。 在冷兵器的战争中,无需多么高深的战斗技巧,只靠这么一身铠甲就能打十个。 倘若再让盔甲的工艺发展上个一千年,恐怕以一挡百就真的不是什么传说与神话了。 黄铜般的金属手指轻轻地从身后放在了提庇利乌斯的脖颈两侧。 “什么————?” 还未等提庇利乌斯回头看向掐住自己脖子的人究竟是谁,自金属义肢上传来的巨力就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与其说是“拧断”不如说是“捏碎”。 怀揣着疑惑与不解,提庇利乌斯永久地坠入了黑暗中。 阿尼姆斯菲亚面无表情地从提庇利乌斯身后的阴影中走出。 虽然没有气息遮断的技能,但现在姑且也能算是从者的他潜入一个都是普通人的营寨刺杀一个普通的军团长还是没有问题的。 提庇利乌斯的尸体则直接被放出的魔力碾碎化为了微尘。 漆黑的魔力继续涌动,另一个阿尼姆斯菲亚出现在了营帐之内,紧接着变成了之前提庇利乌斯的模样。 “提庇利乌斯”与阿尼姆斯菲亚相视点了点头之后,穿上了象征着军团长身份的铠甲与头盔,走出帐外。 阿尼姆斯菲亚则继续提着早在来之前就准备好的物体。 如果尼禄现在看得见的话,一定一眼就能认出阿尼姆斯菲亚手中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正是恺撒的头颅。 虽然是阿尼姆斯菲亚用魔术伪造的,但恺撒的确死了。 只可惜恺撒是个从者,死去之后不会留下尸体,要不然阿尼姆斯菲亚也不至于费心费力地去伪造一个。 但想必一般的士兵们不会有对‘从者’这种东西的知识储备。 恺撒如果死了,那么有头颅自然也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传令下去,全军集合!” 走出帐外的“提庇利乌斯”直接向着身边的士兵们说道。 ********** 恺撒的头颅被一手扔在了地上,在泥土上滴溜溜地打转着。 泥土与灰尘沾满了之前光亮的头发,很难让人想到这就是之前那位身形....壮硕的恺撒大人。 但那副面貌却也正是前一日还站在这营中发号施令的恺撒大人。 所有人都对足有两米高两米宽的恺撒印象深刻。 “恺撒已死——————!” 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营寨中每一位士兵的耳中。 士兵们纷纷侧头看向了这个之前从未在军中见过的人。 看到那诡异的装扮与诡异的左手,显然不会是跟着他们一起从高卢跨海来到这里的人。 长矛与短剑都对准了阿尼姆斯菲亚。 “并且我希望你们不要落得和他一个下场。”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却完全没有惊慌失措。 不说这些普通人用刀剑能否伤到他,单单是营寨外开始逼近包围的一整个军团就足以让阿尼姆斯菲亚立于不败之地。 “这座营寨已经被包围了,更糟的一点则是你们没有船,更无路可退。” 阿尼姆斯菲亚平静地说着。 “恺撒将你们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死守这座营垒,可是——————” 他缓缓地向前踱步,来到了恺撒头颅的前方,随后像是踩着一块垫脚石一般踩上了“恺撒”的头颅。 “连恺撒都死了,你们又有什么抵抗的必要呢?一个死人值得让整整一个军团都为之送葬吗?” 阿尼姆斯菲亚将恺撒的头颅踢到了众位士兵的面前,“恺撒”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士兵们。 “况且,你们也该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吧?居然敢将战火燃向罗马城,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叛国啊。” 士兵们握着长矛与短剑的手臂开始动摇起来。 “当然,我也知道是恺撒蛊惑了你们,然而你们谋逆的事实却已经覆水难收了。恺撒和他带走的两个军团已经付出代价,得到了惩罚。可你们是否还有机会?” 之前阿尼姆斯菲亚还在困惑究竟是什么驱使着这些士兵足以心甘情愿地与罗马为敌。 在遇到恺撒之后他觉得自己得出了答案。 一如恺撒煽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进攻高卢一样,恺撒同样能煽动高卢进攻元老院与罗马人民。 “我是尼禄陛下钦点的罗马涅总督阿尼姆斯菲亚,尼禄陛下此刻就在营外的大军中,你们只要放下手中的武器向着尼禄陛下效忠的话,你们谋逆的大罪便可以一笔勾销!”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漂浮在了半空中,高声地喝向了营寨内的每一位士兵。 “你们是否愿意向真正的奥古斯都————尼禄陛下效忠!” 仿佛从天空中震落的惊雷一般的话语回响在士兵们的耳畔。 “我们愿意向尼禄陛下效忠!” 身为军团长的“提庇利乌斯”率先丢下武器,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半跪效忠道。 “我们愿意向尼禄陛下效忠!” 眼看军团长都选择投降,更多更多的士兵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最终像是在人群中传播一样,整座营寨都几乎投降了。 也有小部分极个别的人选择始终忠于恺撒,但他们都在下一刻被雷电化作干枯的焦尸了。 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 在船只的摇晃下,屋大维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意大利的海岸线,然而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恺撒还与他同行着。 这次却只剩下了他一个。 原先那座渔村的位置已经建立起了一座规模不菲的营寨。 屋大维眯眼看向了刚刚从海平面上升起的营寨。 大批大批的人马在营寨的内外对峙着。 嘁,还是来慢了一步吗。 屋大维早就想到对方在战胜恺撒之后会直接对剩下的部队动手,但他却没有想到据点位置居然会暴露的这么快。 然而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他的当务之急是将被围困的军团救出。 好在,他来的还不算太迟。 “准备放下吊桥!” 正文 177.来自奥古斯都的船 , “在营垒外的一个军团佯攻,营垒内的军团只需要死守就好,然而必要时仍然可以见血。我们现在是在战争,不要吝啬人命。” 阿尼姆斯菲亚面无表情地指挥着。 在他伪装成军团长的分身的配合下,阿尼姆斯菲亚十分轻松的就夺取了恺撒驻守港口的一个军团的指挥权。 在周瑜灵基的加持下阿尼姆斯菲亚也完全无需担心士兵的忠诚问题。 作为军师系顶级从者之一的周瑜周公瑾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甚至没有打乱军团原先的编制,直接将营垒中的军团照单全收。 甚至现在还让他们执行几乎自杀的命令。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以假乱真。 阿尼姆斯菲亚是真的在进攻这座营寨。 “总督....这样真的好吗?” 尼禄却有些于心不忍,她虽然会毫不犹豫地处死罪人或是谋反的狂徒——————, 但像这样让已经忠于自己的兵卒去自相残杀,即便是尼禄也不能下达这样的命令。 “这是为了您的胜利所必需的牺牲。” “唔姆....”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回应,尼禄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的士官们议论纷纷。 “现在真正的英白拉多其实是我们的总督大人吧,尼禄陛下根本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一个大队长官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同僚耳语道。 “恐怕过不了多久帝国的奥古斯都就要换人了。” 被耳语的另一名大队长回应道。 “这种情况下谁当奥古斯都都一样吧,连元老院都被取缔。权力全都被集中到了尼禄陛下和总督大人的手里了,名义上身为首相的塞涅卡大人也是尼禄陛下的老师,自然不会和她作对。” “然而尼禄陛下却根本不会违逆总督大人......吗?” “你说呢?“ 主臣的关系已经被完全逆转,经过那次神迹的显现与演讲之后,在意大利的范围内阿尼姆斯菲亚的声望一时间达到了巅峰。 连现在在场的两个军团也只是名义上效忠于尼禄,而实际上在周瑜灵基的影响下而只听命于阿尼姆斯菲亚。 像极了篡汉前一时间被差点誉为当世圣人的王莽。 这样的臣子往往不会做太久的臣子。 不是死于非命,就是黄袍加身。 也因此,周瑜才会在孙策死后不断地被孙权所猜忌,直至病亡。 虽然也有孙权自身就是位多疑之君的原因,但孙策死后声名赫赫的周瑜无人再能压制也是一个重要的缘故。 “不过既然是总督和陛下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最开始搭话的那位大队长说道。 “哦?” “你是新来的吧?” “我以前曾是军团的百夫长,后来返乡务农了,受到总督大人的召唤,前几天才回到军中的。” “呵,那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总督大人和尼禄陛下几乎夜夜都泡在一起,没有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啊,这样啊。” 那名发出疑惑的大队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再联系起来这几日几乎形影不离的两人,他已经逐渐开始理解一切。 要说孤男寡女夜夜共处一室,那么发生了什么事基本上是个人就能够猜到。 他们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整夜整夜地讲故事,对吧? “所以权力基本上只能掌握在他们俩的手中了,虽然没有声明,但罗马城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总督大人与尼禄陛下的关系了。尼禄陛下恐怕也将是屋大维陛下之后地位最为稳固的奥古斯都了吧。” “如果未来是他们两个的孩子继位的话,那才稳固吧。” 很难想象将继承双方遗泽的新奥古斯都将会成为一位怎样的“怪物”。 手下统计掌握着一千余人的两位大队长在想到这里时居然不寒而栗地颤抖了起来。 那将是一位真正能够所心所欲,在地上行走的人间之神。 “咳咳————!” 阿尼姆斯菲亚咳嗽两声,他身后的士官们齐齐安静下来。 “你们也都率部去组织进攻吧。” “遵命!” 几位大队长带着自己的部曲开始行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自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声,但对于已经成为拟似从者,身体机能得到大大强化的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大队长们的谈话仿佛就发生在他的耳边一样清晰可闻。 ....... 得到罗马宠爱的尼禄恐怕也一样如此。 阿尼姆斯菲亚现在甚至不敢转头去直面尼禄,这位任性的罗马之花恐怕不会因为几句流言就面红耳赤。 倒是更有可能兴致勃勃地跟他将流言实现。 ....... “总督!” 来自尼禄那兴致勃勃的呼唤声真的传来了。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决定先发制人,抢在尼禄说出一些让他无法处理的话语之前转移尼禄的注意力。 “....唔姆?怎么了,总督?” “我们可以先行回罗马了,塞涅卡大人督造赶制的船只也应该有结果了。” “现在吗?但战斗不是还没分出胜负吗?余和汝不是重要的战力吗?就这么走了真的没有问题吗?” 尼禄指向了远处海平面上已经隐隐出现的船只。 “放心吧,陛下。对方此行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接应留在这里的士兵,所以船上不会有太多敌军的。况且,另一个‘我’还在营垒中坐镇着,大体的计划不会有偏差的。” “汝难不成是想让余的军团登上敌人的舰艇,然后让敌人帮余将大军送到高卢吗?” “不,陛下。我们要想的更宽广一些,只要您的军团登上了船只,那么那艘船只就是您的了。现在直接登陆高卢也为免有些太过鲁莽,还不是时候。我们只需要让那些船只回到罗马就好。” “是这样啊!余终于懂了!汝真是天才啊,总督!” 尼禄心中的疑惑终于被解答。 不过要不是为了转移话题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其实还想再多瞒着她一阵。 阿尼姆斯菲亚是不会说的,关于看着可爱皇帝一头雾水的表情他就能感受到愉悦这件事。 “只是个简单的计谋罢了,陛下。不论是谁也应当能想到这一计吧。” “不要那么谦虚,总督。汝现在是罗马和余倚仗的关键,就尽情的骄傲吧。”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接着说道: “那我就那样好了,陛下。不过现在还需要派人去联系前线的布狄卡将军,她也是时候该开始准备反攻了,到时就能与我们此处的军团从海陆一齐进攻互相照应了。” “唔姆,余这就派信使去传递消息。” “那我们就先回罗马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毕恭毕敬地说道。 “唔姆!” 尼禄点点头,翻身骑在了马上。 “说起来总督,余和汝的——————” “陛下,您想知道我差遣塞涅卡大人制造的船只是怎样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有意地将话题的方向扭转了过去。 然而这却不能改变他在尼禄心中已经近乎成为了她的所有物这个既成事实。 谁让他是她的“从者”(servus)呢。 *************** “奥古斯都陛下,敌人看到我们的舰队之后就开始撤军了。” 听闻身边士兵的汇报,屋大维点了点头。 这是明智的选择,仅靠他的目测屋大维发现敌方围攻营垒的士兵并不比营垒中的军团士兵多出多少。 现在更别说他的‘援军’就要赶到了。 不过实际上屋大维这次带来的兵力并不多。 他毕竟还要接应这些留在意大利本土的士兵回到高卢。 而且的兵力也不是无限的,屋大维与恺撒能从阿尔卑斯山脉下僵持的前线抽出三个军团已经十分吃力了。 恺撒已死,现在再让这个军团孤军奋战在罗马的土地上已经没有意义了。 最好的选择便是现在撤军返回高卢再从长计议。 “通知所有的船只,把吊桥放下去,让营寨内的士兵们上船,等到他们上船之后我们就返航。” “是!” 数十分钟后,基本上所有还留在营内的士兵们都登上了屋大维的舰队。 “你就是这个军团的军团长吗?你叫什么名字?” 屋大维眯着眼看着面前穿着明显的“提庇利乌斯”。 “我的名字是提庇利乌斯,奥古斯都陛下。” “嗯。” 屋大维点点头,他之前曾听恺撒提起过提庇利乌斯的名字。 “干得不错,这个军团能够幸存下来有你的一份功劳,先下去吧,之后我会好好赏赐你的。” 在波浪的起伏与海风的吹拂下,即便是奥古斯都巨大的旗舰也无法幸免,开始摇晃了起来。 屋大维身边的士兵们都由不住踉跄了起来。 然而身经百战的屋大维却好像站在平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毕竟他生前最大的战绩就是在地中海上击败了埃及艳后与安东尼的联军,成功地奠定了自己在罗马的霸权,也逼迫着托勒密王朝最后的女法老自杀。 身为rider现界的屋大维更是有着骑乘的职介技能。 虽然名为骑乘,但对于船只战车之类的载具也同样起效。 不过令屋大维意外的是,他面前的军团长”提庇利乌斯”也像是在甲板上生根了一样稳当。 “嗯?” “提庇利乌斯”缓缓地抬起头来,对着屋大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我对您十分感谢,屋大维大人。” 屋大维的瞳孔骤缩,下一刻电光笼罩了巨型旗舰的甲板最高层。 像是早就提前预演好一样,屋大维舰队中半数的船只在电光下开始调转船头。 正文 178.难民 , “你究竟是什么人!” 屋大维抽出长剑指向了应当是他忠诚军团长的提庇利乌斯。 “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忠于尼禄陛下的仆从(servus)罢了——————” 在恺撒那里吸取过一次教训的阿尼姆斯菲亚自然不会再给屋大维砍下自己头颅的机会,先行将分身中的魔力直接引爆。 苍白的电光与轰隆的雷声瞬间笼罩了屋大维与他旗舰的顶端,未挂着风帆的高大桅杆也应声而断。 同时,屋大维舰队中半数以上的船只像是提前排练好一般,齐齐调转了船头,向着高卢马赛利亚港口的反方向——————罗马行进了起来。 从空中观看的话,数十艘桨帆战舰从舰队的各个角落调转方向,像是雁群一般向着另一个方向行去,最终汇聚在一齐。 “全力摇桨!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罗马!” 一名百夫长对着自己正在摇桨的士兵们命令道。 周遭则或多或少地躺倒着之前负责摇橹的奴隶们的尸体。 万万没想到营寨中的军团居然会全数背叛的屋大维并没有像是收纳俘虏一样派人看管打散他们,反而是直接信任地让他们直接登上了数十艘大小不同的战舰。 而忠于屋大维的士兵们则还在剩下的船只上茫然地看着旗舰倒塌的桅杆。 每艘船只上的令旗手也完全无法从屋大维那里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命令。 甚至还有不少的百夫长们决定跟随那些半数转向的战船下令一齐调转船头。 最终等待他们的结局显然易见了。 不是像营垒中的军团那样投降,就是被已经归属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舰队包围,最后被扒光甲胄沉到海中喂鱼。 运气大的话说不定还能顺着洋流飘到陆地上当个流浪者。 对于那些更多的选择继续按照之前的命令前进的船只来说,他们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些调转船头的“战友”已经变成了敌人。 只是看到一道惊雷劈坏了屋大维的旗舰。 令人不断地猜测着是否是他们的军队在不知何时触怒了众神之王朱庇特。 然而屋大维的巨型列桨旗舰即便是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木星魔术的轰击下也仍然不愧其“海上巨兽”的名号,得益于其高高地顶舱而导致船只吃水漂浮的构造没有受到重创,仍然顽强地没有沉没。 只不过无数焦黑的木屑与不算微小的甲板碎片密密麻麻地漂浮在了船只周围的海面之上,告知旁人这艘船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攻击。 木屑与碎片下的海水一阵阵波动着,屋大维狼狈地破出了水面,吐了两口水之后将自己的长剑穿刺在了“屋大维号”残余的船体上。 “屋大维号”正是屋大维给自己的旗舰所取的名字,然而现在不论是屋大维还是屋大维号都一样的狼狈不堪。 攀着自己的长剑,屋大维将自己的手脚直接插入“屋大维号”木制的船体当中。 木头的碎屑不断地随着他的动作落入海中,然而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个“提庇利乌斯”恐怕根本就不是提庇利乌斯,早就被尼禄一方的从者掉了包。 如果说军团长都是假的话—————— 从船身一路爬到甲板之上的屋大维起身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舰队。 超过一半的船只都转向了罗马的方向。 “.....给我下令,追上——————!” 被激怒的屋大维差点张口就要在这海上进行一次决战。 “大人?” 船只上幸存下来的士兵们看向了像条烧焦的落水狗一般的屋大维。 “不.....不能追,下令给所有我们的人,不要跟上那些叛变的船只。我们先回马赛利亚.....” 屋大维咬着牙愤愤地说道。 一生功绩比恺撒还要卓越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凌辱。 哪怕是总督瓦卢斯在日耳曼尼亚丢掉了整整三个军团,也只是让远在罗马的屋大维用头去撞柱子而已。 现在居然直接被人渗透到了旗舰之上,还把他炸到了水里。 屋大维拔出了贯穿自己手臂的木刺,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足以透过伤口看到另一面的巨大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现在又是恺撒率领的三个军团折损了吗........ 不,还不止,连他屋大维·奥古斯都的舰队都损失了一半。 浪潮的声音传入屋大维的耳廓,然而他的内心却丝毫都不平静。 ......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很快就会的.....” 屋大维看着远处的舰队消失在了海平面之下后转身说道。 “返航!我们要备战了!” ********* 在军中牵着尼禄马匹前进的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停顿下来,身形微微地晃了晃,左臂的义肢则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几瞬之后才又运作起来。 “总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尼禄关心地问向了他。 这已经是尼禄近来第二次看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这个症状了。 尼禄的头痛由来已久了,全罗马的贵族们与历代的奥古斯都们几乎都有头痛的问题,她不头痛反而才有些奇怪。 但她的总督不同,如果阿尼姆斯菲亚有个三长两短的话—————— “果然还是汝在马上坐着,余来为汝牵马吧!” 阿尼姆斯菲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不,没什么大碍,陛下。还是您在马上坐着吧,这只不过是魔术的后遗症罢了。” 真正要说支撑不下去,当初阿尼姆斯菲亚分出了十二个分身一同束缚弗拉德三世时,被那位穿刺公一次性全部解决的痛苦才让人生不如死。 在瞬间接受了十二次死亡的痛苦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就算是赫拉克勒斯也只能一次一次的死吧。 更不要说在那之前阿尼姆斯菲亚已经让穿刺公挨个杀死了七十个分身,同时还被穿刺了左臂的痛苦了。 现在跟那比起来,是当之无愧的小菜一碟。 “.....总督汝,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魔术的后遗症呢?” “嗯,说起来还一直都没在陛下您的面前演示过吧。 “演示什么?” 尼禄的表情不解了起来。 说实在的,阿尼姆斯菲亚就是想看她一副这样的表情。 “耳听不如眼见,陛下您不如亲自用双眼看吧。”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在手上凝续魔力, 很快,一个黑色的人形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旁,最后变成了他的样子。 “啊!!!总督变成两个了!” 尼禄的惊呼声引来了不少士兵的回头。 然而在周瑜灵基作用下绝对忠于阿尼姆斯菲亚的士兵们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应,只是看了两眼之后便又一次扭头开始了行军。 “总督,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尼禄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范。 “额,怎么说呢。把这当作一种障眼法吧,陛下。之前演讲时那些巨大的我您也看到了吧,和这个其实是一样的。” 两个阿尼姆斯菲亚同时开口说道。 “只是障眼法吗?那总督汝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虽然是障眼法,但您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分身,分身所遭遇的事与感受到的东西都会传输到我的脑海中————,当然,死亡也是一样的。” 阿尼姆斯菲亚一字一句地说道。 “.....死亡?” 尼禄的脸色则有些动摇。 “那总督汝之前的也是?”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怎么能那样,余的胜利怎么能建立在总督汝的牺牲之上!” “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用自己左臂的义肢直接洞穿了分身的腹腔。 “归根结底,这也只是一团长着我的容貌的魔力罢了。” 即便腹部被贯穿,分身也始终没有变换表情,和阿尼姆斯菲亚异口同声述说着事实。 “那也......” 尼禄一时语塞。 分身化作片片黑色的光斑消失在了空气中。 “啊———” 尼禄想要伸手去捕捉那些消散在风中的光斑。 “我在这里哟,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从黑色的光斑中浮现。 “那只是魔力罢了,即便我会因此受到一些痛苦,也不会导致过多的伤害——————可士兵们是实打实的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啊。陛下,他们该怎么办?” “这....” 尼禄无法回答上来。 未等尼禄继续思考,前方的行军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阿尼姆斯菲亚转头看向了军阵。 “报告总督大人,前面有一群难民。” “难民?” 尼禄又一次疑惑了起来。 “是,没错,是难民,他们说他们是从佛罗伦萨来的难民。” 正文 179. 海战的伊始 , “难民?” 尼禄疑惑地问向了前来报告的士兵。 士兵转头试探地看了看阿尼姆斯菲亚的脸色。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皱起眉,随后又恢复平常,对着士兵点了点头。 得到阿尼姆斯菲亚首肯的士兵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尼禄直言不讳起来。 “难民说他们是从佛罗伦萨来的,想要迁到罗马和比萨避难。” 已经到这里了吗..... 在尼禄看不到的角度,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难民们逃离的速度虽然有些略微超出阿尼姆斯菲亚的预测,但他们的出现也还在情理之中。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想让这些难民们与尼禄直接接触。 或许当初在城内直接一把火将他们全部烧死更方便些。 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尼禄已经知晓了这些人的存在。 “为什么?佛罗伦萨不是座十分繁华的城市吗?战火就算烧到那里,也不至于从城中逃出来吧?如果是为了躲避敌军的话————唔姆,告诉那些民众们,敌人已经被总督和余歼灭了,已经不用再逃难了。” 尼禄挺起了鼓鼓的胸脯说道。 那么眼下要处理的问题就是转移尼禄的注意力了。 有些事,还是她不知道的为妙。 “不.....陛下,那些流民们说,佛罗伦萨.....已经被火灾夷为平地了。” 士兵支支吾吾地说道。 “什么?火灾?” “嗯....他们说,在恺撒的军队一进城之后.....佛罗伦萨的城里就莫名奇妙地燃起了大火,而且那大火怎么样也无法扑灭,最后佛罗伦萨就被夷为了平地.....” 没有等待尼禄反应,阿尼姆斯菲亚就接上了话茬。 “恐怕是的乱军在城中烧杀掳掠导致的后果吧,和牺牲的士兵们一样,这也是战争的一部分。不要太在意,陛下,我们还是继续会罗马准备反攻的事宜吧。” 但尼禄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解释却不是那么的满意。 “唔姆....果然余还是想亲自去佛罗伦萨看看....” “没有必要,陛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返回罗马准备反攻。” “但是————”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直直注视着尼禄。 “唔姆......” 尼禄只好点点头,同意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请求”。 “你也退下吧,通知前面的军阵无视流民继续进军。”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仍然愣在一旁的士兵。 “啊,嗯,遵命!” 回过神来的士兵在伸出自己的右手对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敬礼之后小跑回到了前方的阵列上。 “.....总督。” “怎么了,陛下,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力的吗?” 一改之前指挥士兵的不近人情,在尼禄的面前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回归了忠诚仆人的形象。 “至少,余想见见那些难民....然后把他们带回罗马城安置下来。” “无需您费心,陛下。我会通知塞涅卡大人去做这些琐事的,您与我一起回到罗马就好了——————您实在操心的话,我会亲自来处理的,就用刚刚那招。”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食指微微摇晃着,意指自己的魔术。 尼禄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唔姆,那就交给总督汝吧。” “那么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陛下,再慢些,您的船队可就要回港了。” 阿尼姆斯菲亚微笑地说着。 阿尼姆斯菲亚最开始的计划只是让营寨中的军团去窃取屋大维的战船,他甚至做好了整支军团被打散安插在不同船只上的预备。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选择按兵不动,等到屋大维返回他们位于高卢的港口后再伺机窃船将战船开回罗马。 然而屋大维直接信任地将整个军团成编制的搬上了自己的战船。 那么阿尼姆斯菲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与其说是他偷走了屋大维的船,不如说是屋大维干脆利落的将船送给了阿尼姆斯菲亚。 船队将要到港的时间也要比他预先推测的早不少了。 其实单论速度的话,就算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提早撤军并带着整个罗马涅第一军团回赶,但仍然不能与海上航行的船只相做比较。 不过得益于“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人为了巩固意大利地区的统治而以罗马为中心修筑的四通八达的道路让自比萨返回罗马的陆路行程也不比海上的路程慢多少。 终于,在摆脱了流民们的插曲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回到了罗马,并顺着台伯河向下来到了罗马西南侧的海岸线上,军队在此驻扎了下来。 塞涅卡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一排排像是独木舟一般的小型帆船排列在海港中。 随便来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孩也能够看出这只是把一根足够粗壮的原木挖空削尖两头所造的“船只”。 靠着这种东西过海恐怕别说人了,就算什么都不载也未必能飘到高卢去。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尼禄指着港口中连一个人都只能勉强载着的船只说道。 “这么小就不说了,连桨都没有,这该怎么当战舰!” “可是阿尼姆斯菲亚阁下给我的设计图就是这样的啊,陛下。” 塞涅卡十分无辜地说道。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种肤浅的木头————没错,这些所谓的船在塞涅卡眼中只能被算作木头。 塞涅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些木头来作战。 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这几日来的捷报已经连连传回了罗马城中,既然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吩咐,塞涅卡姑且还是照做了。 如果不是这么敷衍的船,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制出来上百艘。 “如果您真的想问的话,还是要问总督阁下。” 塞涅卡将目光转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总督,真的是汝这么吩咐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可是?” 尼禄指着港口中差点在起伏的潮汐下策反的独木舟们。 “这些真的能用来战斗吗?” “当然了陛下。” “可是他们连桨都没有啊,战舰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尼禄又指向了遮挡着夕阳显得有些昏暗的战船们,高低排列着的桨像是蜈蚣或是蚰蜒的脚足一般静静地搭在海面上。 那些正是刚刚归港,阿尼姆斯菲亚从屋大维·奥古斯都那里窃取的船只。 对于生活在地中海区域的尼禄来说,风帆是哪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桨才是船真正不可缺少之物。 尽管以前曾发生过数个罗马军团都在地中海里遭遇风暴而全军覆没的惨案,但在这片海域中生活了千年万年的人们看来,这片地中海才是当之无愧风平浪静的“太平洋”。 早在罗马崛起之前,希腊人的足迹就靠着他们的桨船而踏遍了整片地中海,最东甚至到达了黑海。 也能难怪尼禄会把“桨”这种东西当作战船的重中之重了。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要求塞涅卡建造这些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载人。 屋大维的船只管够他运输两个军团的兵力,真的不够的话,多跑一趟就是了。 “这些船是用来攻击敌舰的,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指了指港口边堆放着的硫磺与干草。 “只需要将那些东西装载在这些小船当中再把他们点燃——————想象一下等到大战开始之时这些火船都一齐冲向敌人的场景,那该多么壮观啊。” 阿尼姆斯菲亚眯起双眼,想象着将要发生在面前这片海域之上的场面。 “可是,谁能操纵这些船,这些木头....船要怎么才能冲向敌军?” 塞涅卡不禁提出了自己自督造船只以来就一直疑惑着的问题。 “您没看到那些帆吗,塞涅卡大人。”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略带责问地问向了塞涅卡。 “只靠帆————?” “只靠帆。” 阿尼姆斯菲亚十分自信的点了点头。 “不说当天的战斗会不会有风,就算是风向正确,这些小船也不会追得上敌舰的。” 虽然塞涅卡对军事了解不多,但是他对这些他亲自督造的船能不能追上动辄几十支桨的列桨舰还是有预计的。 “您是在怀疑我吗,塞涅卡大人?” 尼禄其实也持有着相当的悲观态度。 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总督。 毕竟阿尼姆斯菲亚一直到现在都从未让她失败过。 “就请您相信我,并备战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深深地行了一礼。 “我们与屋大维大人在海上决战的时间并不会遥远。” 正文 180. 米哈伊尔八世 , 屋大维皱眉看着面前身穿一袭紫袍的男人。 他认得那种紫色,屋大维在生前曾豪掷万金只为那么一磅紫色的羊毛。 那是最早由腓尼基人出产的推罗紫,不过后来整个地中海的国家包括罗马都学会了这种染料的制取方式。 亚里士多德就曾著书描写过这种通过将红口岩螺或是染料骨螺的粘液与毒腺提取来制取染料的方式。 但配方的传播并没有让这种令人着迷的颜色变得平易近人起来,连屋大维·奥古斯都都必须花费重金求得并将其当作最尊贵的颜色之一。 直至公元四世纪前后,推罗紫的羊毛价格依然可以与等重的黄金画上等号。 更是成为了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的皇权象征,只有巴西琉斯才有资格享用。 一直以来罗马给人的红色印象也逐渐转变为了拜占庭的绛紫色。 “米海伊尔八世吗....奇怪的名字,即便早有人叫过屋大维,我也不会称自己为屋大维二三世乃至八世。” “毕竟我所统治的罗马与您的时代有着上千年的隔阂,即便是对于您已经算的上是很久之后的现在与现在的皇帝尼禄,对我来说也都是只存在于史书当中,像是神话一样的人物啊。”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在此,一定能够直接辨认出来这位一袭紫袍的男人就是后世拜占庭帝国皇帝中著名的一位——————人称八爪蜘蛛的米海伊尔八世(michael viii)。 英语读法的话或许对于一般人这个名字会更熟悉些,迈克尔八世。 源自于圣经中守护伊甸园的天使米迦勒(micha'el)之名。 “但你甚至都不是罗马人————说话带着一副希腊人的腔调,光是那样就算了,名字甚至像是迦太基或腓尼基来的的布匿人,啊,我想起来了,犹太人的神话中好像有一个叫做米迦勒,是吧?” 显然屋大维对于米海伊尔八世的名字并不是那么满意。 在传统的罗马文化当中,实际上可供罗马人选择名字并不多,而且他们还有一套严肃的命名规则。 以尼禄·克劳狄乌斯·恺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为例,尼禄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某种意义。 “连众神与奥古斯都之名也都背弃,你这样也好意思说自己代表着罗马吗?” 屋大维对着米哈伊尔八世讥讽地说道。 “然而我的确是罗马帝国的巴西琉斯,在一千多年后。” 米哈伊尔八世不卑不亢地说道。 “哈,巴西琉斯,我敬爱的巴西琉斯!你甚至用了希腊人的王号——————” 屋大维打断了米哈伊尔八世的话语。 “你真的不是希腊人吗?亚历山大的继业者该有你一份吧,我是该叫你色雷斯人还是拜占庭人?还是说着希腊语信着犹太教的犹太人?” “我是罗马的巴西琉斯,而且是我一手挽救了倾覆的罗马。” 米哈伊尔八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身份。 “那么我的,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安静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等待着那些被你操纵的木偶替你乖乖送上胜利果实吧?” 屋大维的言下之意既是米哈伊尔八世这样善于操弄权术的存在不应当出现在他的军队当中。 尤其是他即将要出征的前夕。 当日被阿尼姆斯菲亚从巨型列桨战舰顶端炸落的仇,屋大维还一直记在心上。 “恺撒陛下的失败想必您也知道,我在罗马城中提签埋下的网也被对方的从者轻松破解,况且您也在对方的手上遭受了不菲的损失——————” 米哈伊尔八世看向了屋大维身后港中在夕阳下依然能够看出修补痕迹的巨型战舰。 “所以奉那位大人的指示,我前来担任您的副官。” “蜘蛛也妄想攀上巨人的肩膀?呵。” 屋大维轻蔑地轻呵一声过后也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旗舰。 既然是那位大人的安排,他也就没有立场再继续反对什么。 只不过他实在不懂这群从头到脚也和他心中的罗马相去甚远的家伙究竟是怎么被算作罗马的一部分的。 尽管现在与尼禄为敌,但她的身上确实流淌着屋大维的血脉,屋大维也愿意承认她是真正的罗马,是真正的奥古斯都。 而他只不过是一介从坟墓中爬出妄想将生前所有之物重新收归己有的逆贼。 可那位大人居然将这些家伙们也当作是罗马。 倘若未来日尔曼的蛮族们也跑到罗马的土地上建立国家的话,是不是也能被叫做罗马? 再者,不管是已经失败的恺撒还是现在休整几天之后准备重新扬帆的屋大维,都不觉得米哈伊尔八世在暗地里鼓捣的阴谋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至少,不会有决定性的作用。 看着离去的屋大维,米哈伊尔八世叹了口气,开始命令自己的部曲登船。 说实话,米哈伊尔八世也更喜欢与自己同时代————-至少没差一千年的几位皇帝们相处,而非西边这些已经像是神话人物一般的们。 要不是现在只有他来得及赶到马赛利亚,米哈伊尔八世才不会选择直接上战场。 能在纸笔与语言间解决的问题比在刀剑枪箭间能解决的问题多得多。 “尼禄....吗?” 尽管米哈伊尔八世也曾到达过这个时代的罗马城当中,但他还始终未见过那些教士与牧首口中十恶不赦的暴君。 传闻焚烧了罗马、处死了圣徒、迫害基督徒,与卡利古拉一起被元老院判处记忆抹杀刑,甚至不允许后人再回忆的尼禄。 米哈伊尔八世自己也曾做过让牧首所不耻的事,甚至还被自己的牧首开除了教籍。 结果是作为皇帝的米哈伊尔八世最后换了一个牧首。 没有给米哈伊尔八世多感慨的时间,屋大维在等待他率领的士兵全部登上战舰之后就下令让舰队离港。 夕阳缓缓沉下了阿尔卑斯山的山脊,屋大维与米哈伊尔八世从前线抽调的两个军团背着落日,向着东南方出发。 而阿尔卑斯山的另一侧,布狄卡收到了来自荆轲打探的消息。 “布狄卡卿,敌军在西侧山脊下的营地这几日都没有新的军团入驻,原先驻守的士兵们也一直都没有离去。” 终于找到了一个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布狄卡来说都不会显得很怪的称呼的荆轲汇报道。 “太好了!看来他们的兵力终于被牵制住了。” 手中攥着阿尼姆斯菲亚从后方发来要求反攻的信件,布狄卡兴奋地说道。 “就还麻烦荆轲小姐你和吕布将军一齐刘守在这里防备东面的敌军,我则和斯巴达克斯一起率领一半的人马与阿尼姆斯菲亚总督阁下的要求两面夹击敌人。” “遵命!” *********** 灯塔之上,眼看着夕阳沉入了地平线下,阿尼姆斯菲亚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转身对着在画板上作画的尼禄说道: “陛下,差不多该收拾画具了。” “怎么了?总督。” 尼禄停下手中对于港口战船的绘画,从画板后探出头来。 “敌军已经出动了。” “唔姆?汝是怎么知道的。” 阿尼姆斯菲亚装模做样的抬起头看向了天幕中已经升起一半的圆月说道: “嗯,我夜观星象看出敌军已于三分钟前从高卢的港口离开,再有几个小时就该到罗马了。画的话,还请陛下等战事结束之后继续完成吧。” “欸,总督汝还会占星术吗?” “仅仅是魔术罢了。” 虽然和尼禄说是占星术,但实际上阿尼姆斯菲亚只是在屋大维的旗舰上时将那枚他从尸体上捡回的立方体放置在了某个角落当中。 所以这几日来屋大维舰队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现在那枚立方体的位置则突然开始移动起来,再加上也差不多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预料的时间,结论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唔姆,那么是时候该向那些的逆贼们发起反攻了!” 尼禄兴奋地走下了灯塔。 一直侍奉在一旁的塞涅卡则在看着尼禄离去之后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正在整理尼禄作画时留下的杂物的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那些从佛罗伦萨来的难民们我都安排妥当了。” “那就好,记得别让他们饿死或者病死了————陛下对他们可是很上心的。” 阿尼姆斯菲亚头也不抬地说道。 “但是——————” 塞涅卡突然拖长了声调。 “但是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问道。 “他们中的很多人指认是你烧了佛罗伦萨,而且还在城门口大开杀戒,无差别地杀害了很多平民。” “你信吗?” “.....你是能干出来那种事情的人。” “看人看得真准,既然那样就不要告诉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将所有的画具都整理在了一边,堆放在了灯塔墙角边。 “可是她总会知道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对着塞涅卡最后说道,接着走下了灯塔。 正文 181. 烈火初张照云海(上) , “那就到时候再说。” 留下这样的话语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所剩最后的淡白余晖,最后走向了灯塔阶梯回廊的昏暗之中。 然而他并不打算让尼禄知道这些事。 从最开始准备放火烧城时阿尼姆斯菲亚没有让尼禄知晓全委的打算。 将一切的暴行都推诿到敌人的头上,也只有这样,那位单纯的陛下才会继续这般天真烂漫下去。 而非回到她那本该被阴谋与毒药妆点的一生。 既然要让她做场美梦,阿尼姆斯菲亚就该让这场梦没有一丝裂痕。 到了最后一切都将被修复,尼禄从梦中醒来之时, 即便她什么都未曾记得也依然能够难得地觉得睡了一个好觉,并由衷觉得是一场好梦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所希望达到的只有那个。 “总督——————” 早就站在战船甲板上的尼禄在不远处对着阿尼姆斯菲亚挥着手。 “余在这里!”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看了看仍然伫立在灯塔上俯视着他与尼禄的塞涅卡。 不知是对着尼禄还是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塞涅卡缓缓地点点头。 看起来,他与他达成一致了。 自海面上吹来的海风将阿尼姆斯菲亚的衣角掠起,港口中木舟的风帆也被吹鼓,木制的船头有节奏的轻轻撞击着码头的长堤。 “总督...” 看着阿尼姆斯菲亚不紧不慢地登上了列桨舰,尼禄有些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口。 “已经要出航了,这些船真的能起作用吗?” “嗯,陛下,现在的话,它们还不堪大用。不过到时候自然您就会看到它们的功效了,您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余当然不会怀疑汝了!只不过....” 尼禄还是有些为难地注视着港口里随着潮汐上涨的海水不断往岸上靠的风帆木舟们。 “现在可是西风,这些船连出港都是问题啊。” “这可不算什么问题,陛下。” 用右手轻轻地拍拍尼禄柔顺的金发之后,阿尼姆斯菲亚随即转头对着还在岸上的士兵们指示道: “传我命令,收起火船的风帆,用绳索将火船与战舰连起来,用战舰拖着它们航行!” 对阿尼姆斯菲亚的命令百分百执行的士兵们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话在战斗时根本没法起到作用吧?反而还会拖慢余的战舰的速度。” “陛下,一艘战舰就能拖着十几艘火船前进,被拖慢速度的船只只会有一数艘罢了。根本无伤大雅,况且——————”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已经完全暗淡下来的夜空,只余下些许在船上燃烧的火把与灯塔中点亮的灯火还留存着些许的光明。 远处的七丘之城罗马也点起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灯火。 在这即将入秋的深夏,即便是在气候宜人的地中海区域也未免不能在岸上察觉到些许的寒意。 “东风会帮助我的,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低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尼禄,一副胸有成竹地笑道。 “同样,天空之上的‘诸神’也会帮助您的。” “天空之上的‘诸神’?” 尼禄的有些不解地问道。 “neptune!” 没有多做解释,阿尼姆斯菲亚高声喝出了罗马神话中海洋之神的神名,同样也是太阳系中的第八大行星————海王星(neptune)。 未等船上的士兵们划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乘坐的船只就已经快速地运动了起来。 向着西北方的海域航行而去。 虽然没有乌拉诺斯之枪中巨量魔力作为储备的阿尼姆斯菲亚现在无法还原出当初在法国面对克拉辛时所做的壮举,但仅仅是操纵周围的海水微微地推动几艘列桨舰前进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主要的航行还是要靠底舱中的士兵们奋力划桨了。 本来做这些活的人都该是奴隶的,不过谁让阿尼姆斯菲亚将奴隶都解放了呢。 ******** “奥古斯都大人,前方不远处发现了敌舰的灯火!” 站在桅杆顶端瞭望的士兵向着甲板上的屋大维报告道。 看着眼前也依然不断从海平面下升起的一只只列桨舰,屋大维点了点头。 既然他能看到尼禄船上的火光,那么对方也一定看到了自己的这艘庞然大物了。 本来在夜间航行理应全船都熄灭烛火的,但屋大维这艘如同小山一般巨大的旗舰即便是完全熄灯从远处看也仍然是一大片突兀的黑暗。 更不要说在今天这般皎洁的月光下了。 不过对方也同样没有熄灭灯火,想来是要与他进行一次堂堂正正地对决了。 “传令所有船只!准备搭放乌鸦吊桥并射出‘钳子’,不要让一艘敌舰有逃跑的机会!” 乌鸦吊桥的历史要追溯数百年前罗马与迦太基的战争中,为了在于海军强大的迦太基人作战时发挥罗马陆军强悍的优点,罗马人发明了一种能从己方的战舰上搭在敌方船只上的吊桥。 这样一来不善水战的罗马士兵们就能在两艘战船组成的平台上如履平地了。 吊桥的底部还有类似于鸟嘴一样的金属突出,可以在放下的同时牢牢钉在敌方的船只当中,以防对方的船只逃脱。 不过这种利器也有风险,在风大浪高的环境下贸然使用乌鸦吊桥有可能会对两艘船只都造成不可逆地损害,直接就此沉船也有可能。 不过在风平浪静的地中海当中,这样的事件并不多发生,指挥官也只需要斟酌使用的情况就好。 同时屋大维船只上所有类似于车弩一样的器物都在士兵们的操纵下上紧了弓弦。 这也是屋大维能赢下阿克提姆海战——————可以被称作是古典时代地中海区域最为重大的一场海战的原因。 在阿克提姆海战中屋大维一举击溃了后三巨头之一的安东尼与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逼迫二人一齐在埃及的宫殿中自杀。 自此一统罗马并正式断绝了埃及法老的传承。 而屋大维取得胜利的关键就在于他的“钳子”,在海战中屋大维通过用弩炮将“钳子”射击到对方的船只之上,“钳子”后则是蒙着铁皮的绳索与跳板。 当“钳子”命中敌舰之后对方就再动弹不得,屋大维的军队们只需要将对方的船只拉近,并借用跳板跳到对方的船只上再一次发挥自己的陆战优势即可。 而对于被命中的敌舰来说,他们既砍不断蒙铁的绳索,也够不到屋大维的跳板,就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报告!奥古斯都大人,它们舰队的两翼开始往我们舰队的两侧移动了!” “哼...居然还想包围我们吗,看来他们还没搞清楚自己究竟是猎人还是猎物啊。” 屋大维哑然失笑,接着下令道。 “传令下去!任凭他们分散两翼的兵力,等到对方开进到我军的两侧时直接发射钳子与吊桥进攻!我们要将敌人的两翼与中军一齐击溃!” 米哈伊尔八世皱着眉头观望着下令的屋大维,虽然他挑不出屋大维战术上的谬误,但米哈伊尔八世的心中确总是隐隐觉得那里不对。 能够轻易击败恺撒的从者会是这么简单吗? 突然,屋大维的旗舰一阵摇晃,像是撞击在了什么上一样,但却没有那么剧烈。 “这是?” 米哈伊尔八世不禁出声问道。 屋大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随后他的旗舰与整只船队的速度都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海流的方向变了.....?” 紧接着,就是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舰队宛若在陆地上奔跑的奥林匹克运动员一样,飞速地绕到了屋大维舰队的两翼。 几乎不给他们瞄准与发射弩炮的机会,屋大维的舰队就已经被包围了一半,只剩下退路可言。 然而就是陆地上作战的军队也难以在一时半会间转向,更不要说海上的船只了。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奥古斯都大人。” “不要慌!仅仅是被包围了而已,我们的目的还是没变,对方的中军与两翼更分散了,我们反而更容易击溃他们了,还是以前的命令,发射弩炮!” 屋大维依然冷静地下令。 蒙着铁皮的绳索被“钳子”带着快速向着远方射出,最终紧紧地扎入了木制的船体当中。 屋大维与阿尼姆斯菲亚舰队的相对位置也随着“钳子”的射出而锚定。 两方的中军舰队最终交汇在了一起,屋大维终于亲眼见到了站在对方甲板之上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 宛若是一张包着巨石的巨网一般,阿尼姆斯菲亚的舰队紧紧地包住了屋大维的舰队。 眼下只看是巨石能够冲破巨网,还是巨网能够兜住巨石了。 “嘭——嘭——嘭——!” 几声巨响之后,同样的“钳子”被从阿尼姆斯菲亚所在的战舰上射入了屋大维的旗舰当中。 毕竟他的船也是来自于屋大维的舰队。 正文 182. 烈火初张照云海(中) 与屋大维射入己方船只上相同的“钳子”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号令下被发射了出去。 双方的旗舰被互相射入的“钳子”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无法在动弹丝毫。 不过屋大维得益于他那像是山峰一样巨大的列桨战舰,在这场战斗中仍然占据着主动。 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脚下的船只不断地缓缓向着屋大维的舰队中靠去。 对于一般的士兵来说,“钳子”后蒙着铁皮的绳索或许会让他们束手无策。 但这样的道具不管是对尼禄还是对屋大维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不论是金铁还是纸麻,以英灵的立场看来都相当的脆弱。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都没有想要斩断这些绳索的意思,屋大维也同样如此。 所谓的阴谋诡计都已算尽,现在留在阿尼姆斯菲亚面前的只剩下了这最后的堂堂正正的决战。 倘若能在此处将屋大维麾下的军团悉数歼灭,那么罗马一方与“联合帝国”的局势将正式逆转。 再加上从山南高卢一线的布狄卡等人,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能够直接顺势收复整个高卢。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才下令让半数以上的战船都排布到前线交战,让被收编的战斗力更高的罗马涅第二军团所在的战舰包围了屋大维的整个船队,让其几乎无法撤离。 这样的战术也让兵力与屋大维军相差无几的阿尼姆斯菲亚军能够在真正的战场上能够安插更多的士兵。 海战与陆战不同的一点就在于接舷战时的士兵是以“船”为单位的。 就算屋大维有千百艘战船的士兵等着作战,可真正能进行战斗的却只有舰队最前方的几艘船只。 利用作战宽度最经典的战役恐怕就是温泉关前的斯巴达三百勇士了。 即便是波斯人大名顶顶的“万人不死军”也未能撼动的了斯巴达人在温泉关隘口的铁壁防守。 作战宽度的利用既能让己方的数千人发挥出数万人的战斗力,又能让数万的敌军一时间只能派几千人上阵。 阿尼姆斯菲亚通过魔术构造出的战场形势正是如此,他要毕其功于一役。 这个时代的海战,只不过是将陆战搬到了海上。 而他脚下的船只,就是作战的土地。 屋大维静静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率领的舰队在“钳子”的拉扯下进入了己方弓箭手的射程当中。 “想要凭借着我的武器来击败我,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吧——————弓箭手准备!” 众多弓箭手从楼船每一层向外开出的窗口探出头来,齐齐瞄准了眼前的敌舰。 火焰在他们的箭矢上燃起。 双方的船只现在都已锁死,屋大维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屋大维能够取得阿克提姆海战的胜利绝对离不了“火”的干系。 屋大维伸出右手,之前出海时还微微刮着的西风到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 他有些不满地皱着眉。 如果没有风势帮助他的话,纵使这些火箭能够命中并且幸运地点燃了几艘船只——————那也仅仅是几艘罢了。 对于更大的战争格局毫无帮助。 不过在地中海上,没有风才是常态。 “放箭!” 屋大维将伸出的右手向前挥去。 就算收效不会很大,但能点燃几艘就是几艘,事到如今屋大维根本不会吝啬那几根箭支。 密密麻麻的火箭如同坠落的流星一般落向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在的列桨舰。 与此同时,更多的“火光”也从屋大维身后的船队中跃起,坠向了与他们临近的敌舰之中。 “可恶————!” 尼禄看着即将落下的火箭,握紧了手中的原初之火,准备跳入半空。 如果她发力的话,仅仅保全这艘船与周围船只不被火箭侵扰是可以的。 只需要将空气扰乱,那么这些被抛射出去的弓箭就会轻而易举地被卷入海中。 可已经派出去包围屋大维舰队两翼的船只就不好说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阿尼姆斯菲亚不也下令放箭。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却轻轻地按住了尼禄的肩膀,接着摇摇头。 “还不到时候。” “可是————” 仿佛完全不把那些即将落下的火箭放在心上一般,阿尼姆斯菲亚仍然直视着不远处的屋大维。 火箭划破夜幕如同雨水般不断地落入海中,也有更多的撞在了列桨舰的船桨或是船身上。 可惜在其点燃船体的木头之前就被弹入了水中。 只有少数的火箭正好落在了位于最前方的战船之中,点起了几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火焰。 昏暗的海域在火光下开始逐渐明朗起来。 ........ 一瞬间时间仿佛就此停止,双方船只上的士兵们都站在甲板上严阵以待,等待着接舷的那一刻。 只余下海水的哗唰声与火焰燃烧木柴的噼啪声。 “杀啊!” 伴随着第一个顺着跳板跃上敌舰的士兵出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同时响起,整片海域都沦为了战争之地。 在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的授意下,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在乎或处理最前方船只上的火焰。 所有人都只顾着跃上对方的舰只并组成方阵厮杀。 熊熊燃烧地大火迅速地笼罩了阿尼姆斯菲亚舰队最前方包围屋大维的一圈船只之上。 连尼禄和阿尼姆斯菲亚所身处的舰只也不例外。 屋大维也抽出佩剑准备与士兵们一同在甲板上战斗。 原先站立在屋大维身侧的米哈伊尔八世看着几乎被纵容的大火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被短剑砍下的肢体掉落,如同涌泉一般流出的鲜血顺着铠甲的边缘成缕成缕地流淌在了木制的甲板之上,渗过甲板的缝隙一点一滴地滴落在甲板下方昏暗的桨室中。 血液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桨室中汇聚流淌,最终沿着木浆流入了海洋,殷红在水中消散。 然而还不等被斩断肢体的士兵哀嚎,另一把短剑就插入了他的喉咙,扭转一圈后狠狠拔出。 失去力气的尸体重重地倒在甲板之上,木制的甲板在甲胄的冲击下出现了几个凹凸不平的缺口。 紧接着这具尸体与他之前的残肢就被不只是友军还是敌军踹入海中,沉没了下去。 ...... 战斗还在不断地持续着。 然而这仅仅是双方军队的冰山一角,更多的士兵们还在后方地船只上等待着。 在阿尼姆斯菲亚提前的安排下,屋大维军正在逐步地败退。 船只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也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炎热起来。 “呀啊啊啊啊啊!” 原处之火狠狠地撞击在了屋大维的佩剑之上,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即便是屋大维也后退了数步。 由阿尼姆斯菲亚放出的不断窜动着的闪电也不时地击打在屋大维的身上,虽然给予不了他致命的伤害,但也给屋大维留下了足够程度的损伤。 “啧——————” 反手一剑将尼禄逼退,在身边士兵的拥簇下屋大维将剑插入脚下的甲板,微微地喘息着。 他环视四周,连所谓“副官”的影子都没见到。 蜘蛛不愧是蜘蛛吗,轮到正面作战时居然连面都不敢露吗? 不过他本来也不对那个希腊人抱有太多的希望。 “呵。” 讥笑着不知人在何处的米哈伊尔八世,屋大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环视着自己周围不断退败的战线。 看样子让对方的战术达成目的了啊。 在从者战上屋大维没法取得优势,在士兵的战斗中屋大维一方也同样落入下风。 虽然双方兵力相当,但屋大维一艘船上的士兵平均要面对两艘船的敌军。 周遭燃烧的火焰让屋大维略感灼热,想必对于一般的士兵来说已经快要到无法忍耐的地步了吧。 看样子要暂时弃退了。 “传令后方的船只,依序把吊桥架在前方的船只上!让我们的士兵都能够进入战场!” 屋大维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命令道。 同时他们所在的战舰之后的船只也将吊桥搭在了 “陛下,没事吧?”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倒退回自己身边的尼禄问道。 尼禄腰身旁的长裙不知在何时破开一道裂口。 除去展露在空气中的大片嫩白肌肤,鲜红的血夜从一道极深的伤口中渗出,将尼禄原先正红的舞者服浸透。 令人觉得仿佛内脏也能从中漏出。 阿尼姆斯菲亚的眉头微微皱起。 “嗯...余没关系的,还可以继续战斗。” 尼禄忍着疼痛说道。 “Venus————” 金色的光芒自尼禄的腰际亮起。 维纳斯身为罗马神话中的爱与美之神,最早的神职却是丰收与生育,也就是象征着生命的女神。 直到后期与希腊神话中的阿弗洛狄忒联合起来之后,维纳斯才逐渐有了美与爱的性质。 一般情况下阿尼姆斯菲亚并不会使用这个魔术,因为金星魔术除去能够己方目标体内的生命力外,也会不可避免的产生“美与爱”的影响—————— 换句话说,这就是玛修一直担心的魅惑魔术。 阿尼姆斯菲亚的确会。 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被【罗马】增强过,尼禄终归还不是英灵。 “现在还觉得疼痛吗,陛下?” “唔姆,余觉得好多了,真是感谢汝,总督。” 不过看尼禄的状态,似乎没有被金星魔术影响过多。 是皇帝特权所带来的对魔力吗?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伤口就不会愈合了。 不过至少“魅惑”的效果完全没有体现。 阿尼姆斯菲亚所担心的结果还没有出现。 虽然屋大维与恺撒同样是不怎么擅长正面作战的从者,然而经过了【罗马】的加强之后,攻击中的威力也同样不得小觑。 至少如果没有阿尼姆斯菲亚的话,尼禄不能与恺撒或是屋大维中的任何一个为敌。 眼下虽然对屋大维造成了实质性的损伤,但仅仅是一介凡人的尼禄也同样不好过。 “陛下您就退下吧....接下来的战斗请让我接手。”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已经退到另一艘船只上的屋大维与从后方源源不断赶到的敌军说道。 看样子,屋大维终于将他的船都“连”在了一起。 兵力优势得到逆转的屋大维军又重新开始将战线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一方推进了起来。 双方的混战逐渐进入了白热化,已经再难仅靠命令从中撤军了。 “但是汝一个人的话————” “我所准备的船只,陛下您还记得吗?” “唔姆。” 尼禄点了点头。 “请您赶到后方将那些船只放出来吧。” 被火焰炙烤的空气不断地向上涌去,丝丝自东而来的空气开始流动。 “说起来——————” 尼禄感受着吹起的东风一脸惊讶地说道。 “海陆风,陛下您曾听说过吗?” “海陆风?” 尼禄一脸疑惑。 “嗯,因为水的比热容——能够接受的热量要远远大于土地,所以在白日中海洋的温度会低于陆地,而陆地的热空气上涌就会导致一股自海洋吹向陆地的风——————也就是西风。” 阿尼姆斯菲亚握着尼禄的手微微笑道。 “那么夜间的话,将会怎样呢?” “海洋的温度会高于陆地......所以会有陆地吹向海洋的风.....也就是.....” 尼禄顺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缓缓说道。 “没错,是东风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将尼禄推向了自己的身后,接着说: “然后这些火焰,会加剧这一效应。被火焰炙烤的空气将会以更快的速度上涌,带来更强劲的风。” 他顿了顿,随后盯着前方在燃烧着的火焰中作战的士兵们说道: “哪里有火,哪里便有风。” 仿佛是为了印证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一般,强劲的东风在霎那间开始作响。 正文 183. 烈火初张照云海(下)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强劲的烈风像是在印证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一般,自东方远处的意大利半岛吹向了这片海域。 本就汹涌的火势在狂风的助长下迅速顺着吊桥与“钳子”的绳索向着屋大维被包围的船队蔓延。 “陛下,能请您帮助我吗?”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撩起尼禄前额被风吹乱的金发,并在了她的耳后。 “唔姆......” 尼禄有些担忧地看向阿尼姆斯菲亚背后火焰中的敌军。 屋大维随手的一道斩击便灭去身前大半的火焰,更多的士兵自他的身后向前扑上。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张口敦促道。 尼禄的眼神坚定起来,将手中的原初之火递给了阿尼姆斯菲亚。 “余相信汝,总督。” “那我在就在这里静候您的佳音——————” “唔姆!” 尼禄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纵身一跃,灵活地向着后方的船只们跃去。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回头看去,这艘船上归辖于他的最后一个士兵正好倒在了屋大维的剑下。 “虽然风势变得向你这方有利了起来,但你仍然摆脱不了失败的定局—————!” 屋大维将佩剑指向了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阿尼姆斯菲亚并未像屋大维一样将船只连接起来以创造一片允许士兵们来回同行如履平地的战场。 自始至终阿尼姆斯菲亚真正投入这场海战的船只与士兵都仅限于舰队最前方包围屋大维舰队一圈的战舰。 他剩下的兵力还要用来收复高卢,哪顾得上在这里死战。 “那可未必,屋大维大人。” 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用右手将尼禄留给自己的“原初之火”立在身前,紧紧握住了剑柄。 下一刻,赤红的火焰自剑刃之上浮现。 “......你竟然能用的了她的剑。” 屋大维有些意外。 “就像我能击败您一样————————又有何不可呢?” 实际上只有尼禄本人才能让这把除去造型外朴实无华的陨铁大剑燃起火焰。 阿尼姆斯菲亚只不过是将自己的魔力灌注在了上面。 朴实无华的魔力放出罢了。 “Mars————!” 红色的光芒自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亮起,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当初只是一介凡人之时他就能拿着乌拉诺斯之枪在火星魔术的加持下和瓦拉几亚的吸血鬼大公弗拉德三世鏖战许久。 现在已经成为从者的阿尼姆斯菲亚更是得到了全方位的素质强化,尽管身为Caster的他不如rider或是saber这样职介的从者强势。 可相较于普通人来说,依旧是神话人物般的存在。 屋大维的瞳孔骤缩,几乎在瞬间他就向后转身将剑格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伴随着电光,屋大维身后大片大片的士兵们仿佛被陨石击中一般向四处飞散,巨大的冲击力将屋大维脚下的甲板击碎,他的半个身躯都嵌入了船身之中。 造型奇特的大剑之上的绯红火焰像是会流动的液体一般顺着两柄剑的交接之处向屋大维的手掌与小臂蔓延。 谁说Caster就不能近战了? “Jupiter!” 划破夜空的闪电接二连三地劈在了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敌军与屋大维的身上。 宛如不断奏响起的卡门曲一般,阿尼姆斯菲亚完全没有留给屋大维喘息的时间。 “Anima·Animusphere!” 宛若“4”一般的木星符号隐隐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衣下亮起,能将正片夜空都照亮的明亮闪电以阿尼姆斯菲亚与屋大维僵持的地点为中心向四周放射。 二人所在的战船被彻底击碎成木屑四散在海中,像是手雷中的破片一般飞射。 不少倒霉蛋死在了从者决斗的余威下。 在周围海域上战斗的士兵们纷纷侧目看向了那边。 “嘭————!” 如同炮弹落入水中的巨响传来,屋大维突破水面重新回到了另一艘战舰上。 他微微拭去嘴边的血迹,看向了持剑稳稳站立在水面之上的阿尼姆斯菲亚。 几乎砍断了他整个肩胛骨的巨大伤口则在契约后拥有无尽魔力的圣杯的支持下缓缓愈合着。 阿尼姆斯菲亚穿着粗气,也同时注视向了回到了战船上的屋大维。 他自认已经将除了周瑜宝具之外的所有攻击手段都用上了,甚至连对于屋大维伤到尼禄的怒气都夹杂在了其中———————— 一般的从者吃下这套之后即便不会直接消散也该重伤撤退了,可屋大维却只是受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伤。 是像玛修的加拉哈德那样防御特化的从者吗?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这样推测到。 “尼禄的总督.....你很强,她能有你这样的臣子很幸运。也难怪恺撒他会落败在你们两个的手中,我或许在征服与军事上不如恺撒,但你们想要像击败他一样击败我的话是不可能的————————” 屋大维顿了顿,继续说道: “要问原因的话,我屋大维·奥古斯都之名就是最好的原因!” 将八月命名为自己,史上第一位奥古斯都,征服埃及,罗马帝国真正的缔造者之名。 不知是不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错觉,他仿佛看到了一整座城池就立在屋大维的身后。 自岸上呼啸而来的汹涌大风吹动着屋大维身后的披风,正红的斗篷相较于之前舞动地更加猛烈。 屋大维皱起眉头,愈加猛烈地东风可不是他企盼的结果。 就算他能扑灭一艘船只上的火焰,也扑灭不了十艘千艘,更无法同时扑灭所有此刻起火舰只上的火焰。 再不迅速解决战斗的话,他在包围中的船队在这样的大风下恐怕没有一艘能跑。 “只可惜,天候似乎站在你的这一方啊,我也只能速战速决了。” 屋大维摇了摇头说道。 “呵————”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咧嘴轻笑道。 “你为何发笑?” “我笑鼎鼎大名的奥古斯都也只不过是个流于表象的凡人,您不会真的认为今夜的东风只是巧合吧?您不会还期望着西风能够降临吧?” 屋大维问向阿尼姆斯菲亚: “难不成你还有操纵天候的能力?” “谁知道呢,屋大维大人。我算是知道您为何会在日耳曼尼亚折损整整三个军团,也知晓您为何容不得恺撒大人的亲生儿子————恺撒里昂的存在了。” 阿尼姆斯菲亚站立在海面之上,面对着屋大维和他的舰队张开了双臂,一如既往阴阳怪气地刺激着从者们的痛点。 相比于他这个无名小卒,这些历史或是神话中出身的英灵们的黑历史可谓是人尽皆知。 “你竟敢————!” 屋大维正欲发作,然而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事物一样,哑口无言。 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夜空中的星辰一样缀布在漆黑的海面之上,从四面八方涌向了他的舰队。 仔细看去的话居然是无数燃着火焰的木舟,在东风的吹动下快速地奔向了他的一艘艘战舰。 根本无法闪躲。 “总督!” 自后方赶回的尼禄从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船上跃起,直直地向着他奔来。 “陛下,您太心急了。” 阿尼姆斯菲亚不紧不慢地接住了从空中跃下的尼禄,随手给她加注了一道水星魔术。 “Mercuy” 银色的光芒自尼禄的身上亮起。 随后尼禄从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走下,也像是他一样稳稳地站立在了水面之上。 “汝没有受伤吧?” 尼禄关切地问候着阿尼姆斯菲亚。 “托您的福,没有。” 接着阿尼姆斯菲亚重新回头看向了船上的屋大维。 “向您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吧,屋大维大人。我是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的所长,也是尼禄陛下钦点的罗马涅行省总督阿尼姆斯菲亚,您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周瑜周公瑾。” 阿尼姆斯菲亚极其礼貌地对着屋大维行了一个礼。 屋大维则瞪大了双目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他生前未曾听说过周瑜之名,但化作英灵降临到这个时代之后屋大维也接受了不少的知识。 “你就是——————” 未等屋大维说完,阿尼姆斯菲亚就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 “正是——————宝具·烈火初张照云海!”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话语的落下,整片天空都仿佛陷入了赤红,每一艘燃着火焰的小舟都向空中涌出了一道火焰。 最终在半空中汇聚形成一条火焰的巨龙。 那正是:烈火初张照云海,周郎曾此破曹公。 正文 184. 赤壁 , 上百道火柱自那些燃烧着的小舟上放出,直通天幕。 浓重的云层被染得一片通红。 整片天际都化作了赤红的模样,令人难以分辨究竟是白昼还是黑夜。 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炼狱一般,被火光照亮的景象。 最终,火柱在云海的顶端汇聚,化作了一条熊熊燃烧着的火龙。 那并非是西方神话传说中背生双翅的巨龙,而是更加遥远的东方,据此有千万里之遥的异域国度当中所被崇拜信仰着的珍兽。 角似鹿、头似牛、眼似虾、嘴似驴、腹似蛇、鳞似鱼、足似凤、须似人、耳似象。 被周瑜在赤壁击败的曹操曾如此形容过龙这种生物: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而此刻浮现在屋大维·奥古斯都眼前的正是一条由火焰组成的巨“龙”。 “周公瑾吗.....” 屋大维感受着骤升的温度,在口中喃喃地重复念着这个名字。 “烈火初张照云海,周郎曾此破曹公。那么这里就应该是了吧——————” 他抬头看向了被染红的天幕与云层,以及被火光照亮的周围。 ——————简直就像是赤壁一样。 仅仅是依靠着皮肤的感触就能总结出灼热的空气在不断地上升,同时到来的还有猛烈的大风。 之前凭借着海陆热差还能维持着东风的风向,而现在几乎是四面八方的风都向着屋大维被包围的舰队涌来。 最终顺着上涌的空气被冲上云霄,裹挟着火焰形成了一道更巨大的火柱。 燃着火焰的小舟接连不断地撞击在了屋大维船队的战舰上,随后为已经化作炼狱的战场又增添了一把火。 火焰形成的巨龙在云端之上来回舞动着,将屋大维被包围的舰队所产生的火焰悉数吞入腹中。 即便是从数百里外看去,依然能够看到被狂风裹挟着直冲云霄的巨大火柱与周围零碎涌起的细小火柱。 “不要误会,屋大维大人。” 阿尼姆斯菲亚张口否认道屋大维的说法。 “我们现在所身处的战场仍然是高卢与意大利之间的第勒尼安海,我并没有将一整只军队都移入固有结界的能力————————”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把原初之火重新递回了尼禄的手中,接着继续说道: “但谁说火攻一定要在赤壁呢?” 并非是赤壁成就了周瑜的美名,反而是周瑜周公瑾让赤壁成为了流传千古的战场。 天下何处不能为战,天下何处又不能为赤壁? 周瑜在处,即是赤壁。 屋大维回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成为一片火海的舰队与在火焰中哀嚎的士兵们。 每一艘战舰上都燃烧着无法扑灭的熊熊烈火,那些火焰此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火焰,有机物放出能量的形式。 而是以魔力为燃料,即便是深埋或浇水也依旧会燃烧的“赤壁之火”。 阿尼姆斯菲亚自击溃恺撒之后就开始谋划,费心竭力窃取了屋大维一半的船只,最终激他在此时此刻决战。 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恐怕曹操在赤壁之时也只能像是他这样望洋兴叹吧。 “......是我输了。” 即便是屋大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他一败涂地。 是他下令接舷,是他下令将船连接在一起,自始至终屋大维都用着陆战的思路来进行海战。 甚至是战船上燃起的第一把火也是屋大维亲自下的令。 而阿尼姆斯菲亚居然连这一步都计算在内了吗? 真是恐怖的军师啊.....恐怕恺撒也是像他这样被一步步的逼入了死境最后才失败的吧。 但这不代表屋大维会就此放弃抵抗,他在是一个指挥官和奥古斯都之前首先是一名罗马人。 一名光荣的罗马人,一名能够将双手放入火盆来向敌人证明自己毅力的罗马人。 “那就请恕我将您送回那众神居住的奥林匹亚之上吧——————!” 阿尼姆斯菲亚话语落下,在天空中舞动许久的火龙积蓄满了魔力,最终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操纵下向着被包围的船只们冲去。 如同从天而降的雷霆一般,火龙撞入了燃烧的舰队当中。 尼禄甚至看到有半艘战舰直接被炸上了半空中,然后被运动的更加快速的火焰所吞没。 下一刻,蒸发海水所形成的白色蒸汽向着四处放射,遮挡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视线。 也让不断向战场中心涌去的烈风暂时停了下来。 短时间被大量蒸发的海水也导致海流向着战场开始倒灌。 战场恢复了安静。 .......... 完成这一切的阿尼姆斯菲亚虚脱地摇晃了两下,四肢都好像醉酒深睡的人一般失去了控制,不声不响地向着一旁瘫去。 “总督!” 尼禄连忙扶住了阿尼姆斯菲亚倒下的躯体。 几秒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凭借着自契约传来的魔力就重新掌控了他的身体。 “我没事,陛下。只不过是魔力损耗的过多罢了。” “汝要吓死余了......每次都是这样,就没有什么给汝补充魔力的方式吗?” 阿尼姆斯菲亚停滞了一息,接着毅然决然地说道: “没有。” “汝看上去在说谎。” “但我一直都在为您着想,陛下。” 尼禄狐疑地看着从自己怀中站起的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所以汝还是在说谎吧?”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回答尼禄的问题,而是扭头看向了已经不再存在着一艘敌舰的海洋与重新恢复暗淡的夜空。 除去海风与潮水的响声外一片寂静,仿佛整片海域上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但在海中漂浮着的漆黑木板与破碎的木屑和空气中仍然残留的焦糊味证明了此处之前发生了怎样的战斗。 “我们赢了,陛下。” 就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还未完全消散在空气当中之时,二人的身后便响起了潮鸣般的欢呼声。 是战船上的士兵们。 尼禄先是一愣,看向了一片空旷的海面,又看向了身后欢呼着“英白拉多”的士兵们,接着笃信地点点头。 “唔姆!” “但我们此行的目的还没达成,陛下,我们要做的可远远不是击败屋大维大人这么简单,而是收复整个高卢,所以现在还要请您回船再劳顿一会了。” ************* 那是数百米深的海底之下,宛如蜘蛛网一般向四处蔓延的紫色光束中心有着一个茧一样的结构。 “所以你就一直躲在这里吗?爬虫。” 屋大维对着米哈伊尔八世说道。 “自战斗开始的时候,我就预见了这个结局,我并不擅长战斗,即便是加上我也未必能够取得胜利,所以才为您准备了一条后路啊,屋大维大人。” “我更情愿被尼禄击败,至少她也是奥古斯都,而不是你。” 屋大维眯着眼对米哈伊尔八世说道。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您至少要考虑一下鲁特西亚————巴黎该由谁来驻守吧。最开始您就没有承担进攻的任务,那位大人不会希望您就在这里自愿赴死的。” 屋大维沉默了。 正文 185. 马赛利亚 , 远处希腊人殖民所留下的港口马赛利亚已经浮现在了地平线之上,已经能隐隐的观测到两千年后在这片土地上所建立的城市——马赛的雏形了。 太阳逐渐升起,经历一夜大战的舰队稳当地航行在海面上。 令人意外的是,阿尼姆斯菲亚在战后清点损失时发现阵亡的士兵仅仅只有千余人。 不过整场战斗的战果几乎都是由阿尼姆斯菲亚的宝具而产生的,出现这样的结果也还算在情理之中。 “吩咐下去,挂上屋大维的军团旗帜,我们准备靠岸了。” “是!” 得到阿尼姆斯菲亚命令指示的旗手开始向着后方的船队们指令。 “尼禄陛下呢?” 许久没有见到尼禄身影的阿尼姆斯菲亚向着身边的百夫长问道。 几位百夫长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我不久看到陛下她回到船舱中去了。” 最边上的一位士兵鼓起勇气说道。 “哦?是吗,多谢了。”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士兵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向着船舱走去。 只留下了几位百夫长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位插嘴的普通士兵。 在纪律森严的罗马军团当中,胆敢这么做的人虽然不会被恼怒的上级直接处死———————— 但也会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惩罚,比如穿着女装在绕着营地从早跑到晚。 除去令人闻风丧胆的什一抽杀律以外,罗马人对于死刑的态度实际上相当谨慎。 可那不意味着罗马人不会对过错者进行处罚。 现在的百夫长们大多是最开始时基层的士兵,在阿尼姆斯菲亚扩军之后才不得以从矮子里拔高个指认他们成为军官。 所以他们仍然保持着原先军团中的一些传统。 但不论是阿尼姆斯菲亚还是新招募来的士兵,甚至是身为奥古斯都的尼禄本人,之前都未曾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军团传统。 尼禄对于罗马军团只有脑中一整个方阵的概念,实际上没有更深的理解。 新招募的士兵之前只是个普通的农夫,入伍才刚刚一周左右。 阿尼姆斯菲亚虽然了解些军团中的方方框框,但他从未放在心上。 随手从士兵的手中“借”了一张毛毯之后,听着船舱中若隐若现的平稳呼吸声,阿尼姆斯菲亚轻轻地敲敲门框,随后走入了船舱。 他虽然知道尼禄已经入睡,不过出于习惯,阿尼姆斯菲亚还是那么做了。 尼禄靠在船舱的一角,安静地合上双眼休息着。 在列桨舰之上实际很少有像后世游轮那般分格的独立船舱,甲板之下就是众多奴隶与士兵们划桨的地方。 最简陋的列桨舰甚至不会区分甲板与桨位。 尼禄现在所在的船舱实际上是堆放绳索与箭矢的地方。 看样子幸运的陛下独自一人就摸索到了这个地方。 “吸........呼........吸........呼........” 富有节奏的呼吸声压过了外界士兵们与海潮的嘈杂,成为了这个狭小船舱中唯一能够清晰可闻的声音。 纵使阿尼姆斯菲亚已经走到了尼禄的面前,她也仍然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自木板缝隙间透过的几束阳光映照着尼禄的金发,用红色缎带盘起的长发在一夜的大战过后也显得有些松垮。 而被她抱在怀中的原初之火也没有再像昨夜那样燃起火焰。 阿尼姆斯菲亚替她将束发的丝带解开,绸缎一样柔顺的长发如同山间的溪流一般滑下。 如果只是这么看的话,真的和迦勒底当中那位亚瑟王长得一模一样啊。 之前在法国时遇到的贞德也是如此。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现在却怎么也不会将尼禄再与其他两位认错了。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下蹲,轻轻地将尼禄垂在额前的金发缕在她的耳后。 即便是这样尼禄也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看来昨天的战斗对她消耗确实很大,就算得到了阿尼姆斯菲亚魔术及时的治疗,但尼禄毕竟还是一个凡人,而非英灵。 再加上最近以来尼禄因为压力与头痛的宿疾根本就没有怎么好好的入睡过,长久以来的疲劳都在大战结束之后暂时安宁的此刻体现了出来。 往常,都是不能安心入眠的尼禄拉着阿尼姆斯菲亚陪着她。 现在,她终于能够放下那些重担,安心的入睡了。 即便是一人。 就这么看着尼禄的睡颜,连阿尼姆斯菲亚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掀起了一丝弧度。 将毛毯盖在尼禄的身上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放轻自己的脚步走出了船舱。 自船舱中出来之后,军团长就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报告道: “总督大人,我们已经要抵达马赛利亚了。” 他是阿尼姆斯菲亚将原先的军团长提庇利乌斯刺杀之后重新提拔的新任军团长。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作答,而是将食指抬起压在自己的嘴唇上,随后指了指不远处。 心领神会的军官跟着阿尼姆斯菲亚来到了船尾处。 “岸上的守军是什么情况?” “他们没有对我们产生任何的怀疑,最小的几艘快船已经入港了。” “很好,让他们先下船等待命令即可。” “是。” 军官对着阿尼姆斯菲亚伸出右手,敬了一个举手礼。 “马赛利亚的守军大概有多少,里面居住着多少民众?” “他们留在马赛利亚的守军不多,据推测只有两千人左右,居住在这里的民众大约有八万人。” “嗯,那么这艘船就不要靠岸了。我把指挥权交给你,我和陛下留在船上,你等到所有的士兵都下船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可以了。” “总督大人,那劫掠的事——————?” 阿尼姆斯菲亚眯起眼看向了试探着向他询问的军团长。 军团长在他这审视地目光下有些心虚,但从内心伸出涌出的贪婪却让他依旧鼓着勇气。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并不需要这座港口,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好,这艘船不靠岸,不要搞出什么大动静来。” 在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军官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难以掩盖的喜色,接着迫不及待地说道: “太感谢您了,那属下就先行一步了,总督大人。” “走吧。” “遵命。” 几乎是迈着奔跑一般的步伐,军团长就带着人走向了一艘小船,准备进入马赛利亚港口。 “对了——————” 从背后响起的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又强行将军团长叫停了下来。 “完事之后驻扎在原地就好,我们要等待布狄卡将军他们一同进攻。” “遵命!” ..... “唉。” 阿尼姆斯菲亚长叹一口气,看向了在朝阳下一片欣欣向荣的马赛利亚港口。 他虽然能够保证士兵们完全执行他的指令,但那并不是毫无条件的。 周瑜毕竟是军师、将军、领兵的东吴大都督,而不是尤里。 唯有满足士兵们的需求与愿望,将军才能够将其指挥。 正文 186. 爱与压迫者 看着这座在朝阳下一片生机勃勃的港口城市,与接连不断驶入港口中的船只,阿尼姆斯菲亚长叹一口气。 他已经能够看到战火与掠夺过后一片狼藉的惨象了。 就算阿尼姆斯菲亚不会为素未谋面的马赛市民们假惺惺地去伤感,然而那确乎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他绝无权力那么去做。 可阿尼姆斯菲亚还是默许了。 今天效忠于所谓罗马涅行省总督的士兵或许明天就会成为战场上无人认埋的尸体,就算阿尼姆斯菲亚用谎言与狂热煽动了他们参军,但谎言与狂热不能成为唯一驱动人前进的动力。 那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每一位士兵都幻想着自己能从战场上幸存,能够立下战功就此改变命运,然而他们中的每一位也都深知那只是幻想。 他们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只想在自己的生命结束之前干些什么。 那可以是物欲与肉欲,也可以是自命不凡之人未完成的夙愿——————————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尼姆斯菲亚自己也是个亡命之徒。 只不过他与他的军团长所渴求的事物不同罢了,他比他高尚不到哪里去。 周瑜灵基带来的“军师的指挥”所能提供的士气与忠诚不是凭空出现的。 不论是从阿尼姆斯菲亚的理性出发还是从周瑜的灵基出发,最终留给阿尼姆斯菲亚的选择只有这一条。 “军师的指挥”不是洗脑般的让士兵们服从的技能,而是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够作出正确抉择让士兵们与自己一同作战的技能。 而现在所应当作出的正确抉择,就是纵容那些士兵们去烧杀掳掠。 只是,他又一次辜负了尼禄。 阿尼姆斯菲亚转头看向尼禄休息的船舱,默默地叹了口气。 此后尼禄也将会一直活跃在战场之上,作为最前线的将领而身先士卒。 远不是之前或之后那个只懂得在罗马中居庙堂之高享乐的君主可比。 也正是这样,她总会接触到这一切的真相—————————— 接触到罗马也绝非那至善至美的一方的真相。 想要一直让尼禄在这潭战争的淤泥中置身事外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但是她知道的话,又将十分失落吧。 ...... 真令人头痛。 阿尼姆斯菲亚踱步走回了船舱。 ************ 马赛利亚仅有的守军被从根本意想不到的敌方出现的士兵们迅速地击溃,甚至都没有经过过多的战斗,其中的很多人就选择了投降。 而两个军团不到的士兵们在马赛利亚城中的劫掠也从白昼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直至太阳又一次落入山脉之下,仅凭自然光已经无法看清事物之时,马塞利亚中的火焰与浓烟仍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凭借着斯巴达克斯强大的战力率军击败了在阿尔卑斯山脉下残存驻扎的联合帝**之后,布狄卡势如破竹,接连击溃了一路上的关隘,终于看到了马赛利亚的影子。 至此,山南高卢一线的领土除去东边的骚扰几乎又都重新归复了罗马帝国的统治。 看着冒出滚滚浓烟与火光的马赛利亚,布狄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地神色。 这一路来她所击溃的营垒与城市在她的军队未到来之前都和往常无二,可唯独马赛利亚在她赶来之前已经燃起了火光。 再结合之前从后方得到的书信,其中的军队是谁带领着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而且布狄卡对这样的景象再熟悉不过了。 罗马对爱西尼人聚落所做出的事,对自己与女儿们所做出的暴行; 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自己率军在伦狄纽姆———伦敦所做出的一切。 都与眼前的景象一般无二。 布狄卡也知道这大概是所有的士兵们都难以免去的恶习,哪怕是她一路都命令手下的士兵们马不停蹄的前进,对于沿途的城市都视而不见,也终究只是暂时的抑制。 在未来的某日,他们总会为自己的渴求付诸实践。 到了那时如果还不妥协的话,那么面对布狄卡就将是整个哗变的军队。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布狄卡身边的士兵向着她提问道。 “继续前进,前方应该就是罗马涅的总督大人和尼禄陛下所率领的军团了。” “是!” 说完之后,布狄卡有些担忧地看着斯巴达克斯。 这位Berserker可谓是会行走的。 倘若有人不知道的释义是什么,那么只需要来看看斯巴达克斯就好了。 “怎么了?爱西尼人的女王哟。” 在感受到布狄卡的视线之后,斯巴达克斯对着她露出一个爽朗地笑容问道。 虽然这么看上去,斯巴达克斯只不过是名身材高大戴着镣铐的普通罗马士兵,也能够正常的交流。 但经过最近的相处下来之后,布狄卡深知斯巴达克斯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罢了。 这个人会将所有的问题都思考到复杂的螺旋深渊当中。 实际上想要真正和他交流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斯巴达克斯会对所有被他认作是“压迫者”的存在发起叛逆,如果有御主的话,大概连御主也不例外。 而他能和她这个爱西尼人的女王和睦共处已经是件堪称奇迹的事了。 从斯巴达克斯口中晦涩难懂的语句布狄卡大概推测出斯巴达克斯是将她视作了同样向着罗马帝国发起过叛逆的同志。 所以才没有发动他那叛变的特质。 “斯巴达克斯卿,你真的确定一会儿见到尼禄和罗马涅的总督之后不会叛变吗?” 虽然明知自己大概不会得到答案,但布狄卡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了问。 这也是她一路以来的担忧。 当斯巴达克斯对上真正的行省总督与罗马的奥古斯都之后,恐怕就再难找到理由来抑制他了。 虽然在面对人理的存亡面前布狄卡会选择暂时放下与尼禄之间的成见,但斯巴达克斯是否会这样就不能确定了。 而且在不列颠尼亚发生的一切实际上也许和尼禄并没有关系,但斯巴达克斯和罗马之间的深仇大恨却没有任何扭转的余地。 布狄卡刚一现界见到他的时候,斯巴达克斯正满身伤痕的和联合帝**混战在一起,保护着他身后的村落。 事后布狄卡才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斯巴达克斯已经不眠不休地和联合帝国的军队鏖战了三天三夜。 也正是因为这样,布狄卡才相信他也是与自己一样怀揣着拯救人理之心而现界的从者。 正文 更稍晚些 “不要,不要!有谁,有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还没有人夸奖我—” “还没有人认同我…!” 奥尔加玛丽的面容扭曲起来,泪水毫无节制的从眼眶中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所有人都讨厌我,没有人理解我…!” 即使尊为迦勒底的所长,阿尼姆斯菲亚的当主,奥尔加玛丽此时也只是一个无助的少女。 纤细的身体径直飞向了迦勒底亚斯——如同太阳一般炽热,黑洞一般致密的信息聚合体。 奥尔加玛丽深知迦勒底亚斯的内部是异次元的领域,时间与空间都会扭曲。 常人一旦接触便会被分解为分子级别的物质。在扭曲的时空与空间中体验着无止境的死亡。 更不要说只剩下灵魂的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我还什么没有做啊!” “救命,谁来…有谁来救救我!罗玛尼!玛修!藤丸!救救我!” 少女愈发靠近了迦勒底亚斯。最后与被未来染为赤红的圆球融为一体,其呼救也戛然而止。 “救救我——” “……” ……… 一旁的红发少女目睹着一切,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喃喃着。 “所长...” ******* “滴” 一声电子声响起后。 白色的合金门如同科幻片一般打开。 “喔,真的管用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惊叹一边看着手中薄薄的金属卡片。 “希望接下来也都管用吧” 这么想着,阿尼姆斯菲亚走进了迦勒底,将风雪拒之门外。 一位幸存下来的迦勒底职员与阿尼姆斯菲亚擦肩而过。 “早上好。” “早上好。”职员下意识的回道 ? 走了几步之后,职员疑惑地扭头回身,望着阿尼姆斯菲亚远去的背影。 迦勒底有这样的人吗? 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连续工作了几十个小时的大脑已经不允许她继续思考了。 还是去睡觉要紧。 灵子转移的现场发生爆炸之后,迦勒底损失了半数以上的职员。 几乎都是训练有素的魔术师。 幸存的职员大部分也都有负伤,无法进行工作。 迦勒底本部的情况十分危急,然而对于特异点F的支援也刻不容缓。 需要有人时刻观测候补御主048号与亚从者玛修的状态,以确保他们的存在以及返回迦勒底的可能性。 因此她才这么“自愿”加班了许久。 毕竟罗曼医生都还在坚守职位,谁又敢先行下班呢。 所长似乎....也死在了爆炸中。虽然在冬木市还确认着存在,特里斯吉斯忒斯——灵子演算机将048号御主与玛修和所长的灵魂一同转移去了特异点。 但也只是她的灵魂而已。 奥尔加玛丽所长肉体早已死在了雷夫教授所引发的爆炸中。 所长临死前绝望的呼救仿佛还就在耳边。 尽管她也觉得十分可惜,但想起来平日里奥尔加玛丽颐指气使的样子又觉得十分解气。 职员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想法甩出大脑。 那也太不敬了,再怎么说,死者为大。 而且所长临终的哭喊足以抵消以往所有的负面印象。 所谓的时钟塔君主,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内心柔弱的小姑娘罢了。 房间门顺滑的向一侧平移,房间内的灯自动点亮。加班了许久的职员终于躺在了床上。 不管怎样,她再不睡觉的话说不定就要和奥尔加所长见面了。 到时候究竟有几个奥尔加可就没人能保证了。 ***** 管制室内气氛沉重极了。 完全不会魔术,赶鸭子上架的新晋御主——藤丸立香,遭遇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挫败。 她虽然成功的讨伐了Saber·Alter,并拿到了圣杯。但藤丸立香也失去了自己的伙伴,在短暂时间内并肩作战并教授自己知识的上司。 红发少女在主控室一角抱腿蹲坐着,玛修并未换回平日在迦勒底所穿的常服,举着盾牌守候着自己的御主。 “那个...” 罗玛尼·阿其曼打破了僵局。 “虽然所长已经……,很令人遗憾,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祭奠她,我们依旧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做。因此只在此能表示一下哀悼之情。” “倘若雷夫说的全部属实的话,那么全世界仅有迦勒底受到迦勒底亚斯磁场的影响而没有进入被毁灭的未来。” 罗曼顿了顿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藤丸立香抬起头看向了他。 “迦勒底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人类的未来。迦勒底亚斯,这个仿佛地球仪一般的装置也是两代所长的毕生心血。” “也就是说———” 在罗曼身侧的莱昂纳多·达·芬奇打断了他。 “我们现在应该去拯救人类史,不单单是为了人类,为了自己。” 达芬奇走到了藤丸立香身边,俯身面对着红发少女。 “也为了奥尔加玛丽所长的心愿,不能就这么消沉了。你说对吗?藤丸亲。” 未等藤丸立香答复,达芬奇便站起身来,一转语气。 “——这么说,替啰啰嗦嗦的讲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的无能罗玛尼总结了他要对你说的话。” 罗曼无言以对。 “快谢谢我这个天才,罗曼。” “喂,不要太过分了。” 罗曼觉得自己真的被看扁了。 管制室的门自动开启了。 藤丸立香等人和还留在现场的迦勒底职员们不禁侧头看向了门口。 阿尼姆斯菲亚望着齐齐看向他的迦勒底职员们,露出了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各位早上好。” 不论何时何地,早上好总归是没错的。就算是深夜,也可以早上好的。因为地球上总有一个地方处于早上。 迦勒底众人并未回话。 玛修一脸戒备的将盾牌竖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 玛修随时有用盾攻击的觉悟。 这次阿尼姆斯菲亚屡试不爽的早上好战术显然失效了。 仅是单纯的问好并不能打消一个在世界末日之后闯入“诺亚方舟”的陌生人的嫌疑。 “厄,怎么说呢。” 阿尼姆斯菲亚思考一阵之后表示: “我已经知晓了前任迦勒底所长、奥尔加玛丽·亚斯米雷特·阿尼姆斯菲亚的死讯。” 一旁蹲坐着的藤丸立香不禁站立起来,握紧了双拳。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轮到了罗曼医生发话。 “简而言之,我将从现在开始接管迦勒底的大小事务,成为迦勒底的新任所长。” 他想了想说: “你们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正文 187. 皇帝的变化 , “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爱西尼的女王哟。” 意想不到的话语从斯巴达克斯的口中说出。 原本只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布狄卡惊讶地看向居然回应了她话语的斯巴达克斯。 之前的斯巴达克斯就算是会回应她的命令,但也总是在口中说着难以明白的话语。 明明生前是个角斗士,但此刻以berserker职介现界的斯巴达克斯却整日像是个诗人一般思考着。 造成了另一种角度的难以理解。 这还是他头一次展现出如此平凡而又简单的逻辑。 “然而现在捆绑着我的锁链不是这在你眼前能够看到的枷锁。” 斯巴达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摇晃起了束缚在自己四肢上的枷锁与脚后捆绑着的铁球。 宛若风铃一般金属轻微碰撞的声音响起。 “而是这个空悬在每人头顶上的庞然大物。” 斯巴达克斯抬头看向空中,目光飘忽到了远方。 布狄卡顺着斯巴达克斯的目光向天空中看去,除了皎洁的明月外就只有那个不知名的巨大光环了。 斯巴达克斯说的话她又开始听不懂了。 他是在说这个吗? 但布狄卡却却觉得斯巴达克斯说的不完全是现实中在天空上盘旋的巨大光环。 “在这片充满暴君的土地上,这个庞然大物变得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强壮。所以我才会加入你的军队,一同讨伐那些暴君,对他们发起叛逆————而非对尼禄效忠,那一点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的。” 斯巴达克斯的双手用力,捆住他双手的钢铁枷锁仿佛是腐朽的木头一般,化作碎屑断裂。 “万人皆平等,倘若那位总督与尼禄并非能够认识且理解这一点的存在,我自会对他们发起叛乱————————” 不知在何时,布狄卡与斯巴达克斯带领着的军队已经来到了一片狼藉的马赛利亚前。 “那才是我夙愿、愉悦,还有爱!” 盯着面前熊熊燃烧起来的民居,斯巴达克斯的脸上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 对于他来说,能够在战场上反抗本身,就是斯巴达克斯的愿望。 圣杯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 ******** “唔姆.....” 尼禄睡眼惺忪地从梦中苏醒。 虽然是刚刚还记忆深刻的梦境,但此时再去回想却连丝毫也回忆不起来。 她只记得那是一场美梦,但醒来之后却又有些患得患失。 特别的伤感。 “您睡醒了吗?陛下。” 一直在旁注视着尼禄睡颜等候她苏醒的阿尼姆斯菲亚开口说道。 “是总督汝啊,唔姆!余已经很就都没有像这样充分的休息了。” 不过在见到阿尼姆斯菲亚就在自己的身旁之后,尼禄就将之前所梦到的梦境抛在脑后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可惜现在是在军中,没办法给您准备更加舒适的床枕。” “唔姆,余现在不需要那些一样能够睡得很安稳,在罗马时反而会因为头痛而不能入睡。” 尼禄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说起来,余和汝怎么现在还在船上?马赛利亚呢?” “我们在早上就已经抵达马赛利亚,只不过看您一直在休息,就先让士兵们上港了。” 阿尼姆斯菲亚移了几步,让开身后的房门,让已经入夜的天幕展现了在尼禄的眼前。 “欸?已经这个时候了吗!为什么不叫醒余啊,总督。快让余下船,余已经等不及看看马赛利亚究竟是座怎样的城市了,余还一次也没来过呢。” 阿尼姆斯菲亚面露难色,叹了口气。 “那您不会想见到现在的马赛利亚的,陛下。” “汝那是什么意思?总督?” 没有等阿尼姆斯菲亚继续多说,船舱外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我们在马赛利亚内的士兵们遭到了一个巨人的袭击,士兵们根本没办法伤到它,已经要顶不住了!” “巨人?” 意想不到的名词触及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知识盲区。 巨人这种东西他倒是知道,但莫不要说巨人,就是这片区域理论上来说连成气候的敌军都不该出现。 顶多像是马赛利亚这样在行省内自治权极高的城市能有些许的卫兵了。 现在突然告诉阿尼姆斯菲亚有个所谓“巨人”攻击了他麾下的士兵,他怎么也摸不到头脑。 庞大的魔力波动也从原处的港口城市传来。 是联合帝国一方剩下的从者吗?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之前海战的时候对方没有理由不参加,也没有理由等到现在才来。 除去那个最开始在罗马城“结网”的从者外,在阿尼姆斯菲亚原先的预估之中高卢这片区域的敌对从者应该没有了才对。 可马赛利亚港中爆发的魔力波动也不是在作假,这个程度的魔力只能是从者所有。 现在除了敌人外,反倒是他自来到罗马之后一直未曾谋面的布狄卡所率领的援军该到了。 “那是怎么回事?” 尼禄也疑惑地问向了士兵。 ..... 阿尼姆斯菲亚忽然想到了答案.... 难不成是——————? “mercury”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再多说什么,当机立断地给自己的身上套了水星魔术,双脚缓缓地离开了列桨舰的甲板。 “总督?汝已经知道了吗?” “嗯,陛下,我恐怕是友军之围啊。” “唔姆....余又理解不了汝,不过既然那样的话余也和汝一起去。” “这.....” 阿尼姆斯菲亚罕见的迟疑了下来。 他不确定现在带上尼禄是否是个正确的行为。 如果现在在城中攻击的那个从者真的是反抗罗马暴政的斯巴达克斯的话,那么尼禄的出现也许会让他转友为敌。 要说暴君能少得了尼禄吗? 斯巴达克斯最该反的就是她吧,她越标榜自己才是正统,就越是斯巴达克斯的敌人。 可要让尼禄就这么一直躲着斯巴达克斯吗? 那就像是阿尼姆斯菲亚尝试掩饰军队所做的一切一样不切实际。 她总会发现的。 “怎么了?总督,汝不希望余去吗?那余就在这里等着汝好了.....” 尼禄已经倾向于听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安排。 只要她不选择去违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也就不会违逆她吧。 “不,陛下,请您跟我一起去吧。” 阿尼姆斯菲亚最终下定了决心,就算是他自己去,肩负罗马帝国行省总督的阿尼姆斯菲亚也一样会被视作为“压迫者”。 最终怎样的选择权握在斯巴达克斯自己的手中。 但至少阿尼姆斯菲亚不想欺瞒尼禄。 虽然有时阿尼姆斯菲亚会将部分的事实隐瞒截取,但他从来都不会去说谎。 本质上是科学一侧的阿尼姆斯菲亚一直以来的追求就是成为一个数学一般的人。 这也极大的影响了阿尼姆斯菲亚魔术的发挥。 “是那样吗?” 尼禄的兴致又高昂了起来。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发觉到现在的尼禄与他刚刚来到罗马时的尼禄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与其说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御主(dominus)与奥古斯都,现在的尼禄更像是个普通的少女。 和他从史料中所了解到那位暴君尼禄越行越远。 这种变化不知是好是坏。 .....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关键性的要素。 可眼下没有去深深追究思索那些的时间了。 再不赶到马赛利亚的话,恐怕阿尼姆斯菲亚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军团就又要付之一炬了。 “我们走吧,陛下。” “唔姆!” 正文 188. 尼禄之梦(上) , 时间还要倒转到尼禄苏醒之前。 高耸的建筑与没有马匹也能疾驰的钢铁战车,异国的文字与路人身上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服饰。 从四面八方交汇而来的人群让尼禄不得不后退到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一切都陌生极了。 尼禄对此甚至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随后出现的熟悉面孔将她从窘境中挽救了出来。 虽然身上的装扮与在罗马时不同,但尼禄还是一眼认出了迎面走来的阿尼姆斯菲亚。 “总督!” 尼禄惊喜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冲过去,走到了他的身侧。 “余还在说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还好汝也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行走在街道上的阿尼姆斯菲亚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就这么直直走了过去。 简直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 尼禄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阿尼姆斯菲亚不再像往常那样对她回应。 不再像那夜在帕拉蒂尼山上一样帮助自己。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的反应也可以有另外一个解释。 并不是陌生人,而是根本没有注意到。 “喂,总督——————” 看到自己根本被无视的尼禄情急之下想要抓住阿尼姆斯菲亚的手。 但两人的手却完全没有碰触到一起,尼禄的手就像是触碰到了水中的倒影一般,直直穿了过去并让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泛起一阵涟漪。 尼禄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吓得后退几步。 随后她才意识到出现在这里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她所熟知的那位总督相比看起来要更稚嫩些,她想要牵住的本应是机械替代的左臂也还完好无损。 这难不成是总督在来到罗马之前时的景象吗? 从尼禄身后走来直直穿过她的路人证实了尼禄的想法。 自尼禄右手手背上传来的阵阵灼痛也告诉她这些景象可能并不那么简单。 是幻觉?还是梦境? 但一定,和总督有关吧。 尼禄一直都想要再更多的了解一下阿尼姆斯菲亚,再更多的了解一些有关于自己总督的过往。 看着阿尼姆斯菲亚在前方还未完全消失的背影,尼禄微微提起自己的长裙,毫不在乎地穿过人群,快步追了上去。 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 不知到底走了多久,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完全忘记了来时的路线。 在这座陌生的日本城市当中,不管那里在他的眼中看来都是一样的。 只有地球的东南西北与这手中的手提箱还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他。 总之照着苍崎橙子给他的地址,阿尼姆斯菲亚在穿过一片竹林之后终于看到了这个与现代城市风格格格不入的庭院。 紧闭的大门旁是用端正楷书篆刻的木牌,“两仪”二字静静地立在木牌之上。 不过真要说格格不入的话,在城市当中会有这么大一片竹林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吧。 ....两仪吗? 虽然来到这座观布子市并不久,但他还是略有耳闻在这片区域中享有不小威名的疑似黑道的组织。 正是两仪家。 现在看来,已经不是疑似了。 这塔码的就是黑道吧。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右手食指,尝试着去按响两仪家大门的门铃,然而不断颤动着的手臂与手指却总是让他一次次的错失目标。 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行为可疑的人在可疑的大家族门口可疑地来回戳着门铃周围的砖块吧。 这倒不是从来都不惧怕权威的阿尼姆斯菲亚因为恐惧而开始颤抖。 只是从橙子那里学来的魔术还没有被他完全掌握。 用魔力去代替神经的作用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 更不要提他才刚开始提炼魔力没几个月了。 然而据橙子说,自己的那位老师也会魔术。这让阿尼姆斯菲亚很苦恼。 在见到橙子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一直都认为所谓的魔术都是莫须有的存在,就算是自己的那位老师不知道究竟活了多久,但在他的眼中那位老者也只是身体健康稍微高寿些的寻常老人。 毕竟时不时到大学当中看望他的儿子也只有四十岁左右。 也很难想象那个会在学生面前给儿子公开处刑,满脸笑容地玩着花牌的枯槁老人会和“魔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牵扯在一起。 他可是自己的教授啊.... 在亲眼看到苍崎橙子“死亡”一次之后再从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事。 然而现在他能够姑且行动就是托着魔术的福,阿尼姆斯菲亚也就没那么多好说的了。 不过那位老人虽然在橙子的口中是个魔术造诣不下于她的人,但就阿尼姆斯菲亚在与他相处的亲身体会来看,那位老者就算真的会魔术,恐怕也不打算在生活当中用到了。 “喂,你在做什么?” 就在他仍然尝试按响两仪家的门铃之时,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后传来。 阿尼姆斯菲亚疑惑的回头看去,一个大约十八岁左右的少女正站在他的身后好奇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双眼在一直长垂到腰间的黑发与素黑的罩衫衬映下显得格外明亮。 棕褐色的短裙下的则是毫不吝啬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 阿尼姆斯菲亚一时不知自己的双眼究竟该落在何处。 “如你所见,我想要按门铃。” 于是他将目光转回了两仪家院墙上的门铃。 “但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按?” 像是刚出完车祸的奇异外科医生一样,阿尼姆斯菲亚举起了自己颤抖着的双手。 “稍微照顾一下残疾人吧,小姑娘。” “呵呵~” 看样子是被阿尼姆斯菲亚这副狼狈的样子逗笑了,少女忍俊不禁。 “叮咚~” 将双手背在身后之后,少女毫不顾忌地走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接着替他按下了门铃。 “多谢了。” “不用谢~,说起来爸爸也是残疾人呢。” 在明明已经快要成为立派社会人的少女口中意外的吐出了孩童们才会常用的称呼。 不过却意外的没有什么违和感。 “是吗,那真是遗憾啊。” “嗯嗯——————” 少女摇了摇头,飘逸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 “爸爸他只是左眼有些不好使,可没你这么严重啊,大叔。” 大....叔? 他也没比她大太多吧? 阿尼姆斯菲亚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去纠正她的语误。 他也习惯被人看的很老了。 自中学时代开始阿尼姆斯菲亚就成为了陌生小孩口中的“叔叔”,事到如今他也差不多习惯了。 “是吗......” 不过少女这毫不留情的比较也让阿尼姆斯菲亚足够受伤了,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想当个残疾人,更不要说比残疾人还严重的残疾人。 “那我真为你的父亲高兴。” 就在两人的谈话间,之前两仪家一直紧闭着的大门被打开了。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就差在自己的脸上写着“我是黑道”的壮汉从庭院中走了出来。 那逼人的气势让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向后倒退几步。 然而那位少女却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着他们。 下一秒,那两个从两仪家走出的壮汉就看到了少女。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两人像是被断电的机器人一般,几乎在瞬间就把态度软化了下来。 “小姐——” “恩?” 阿尼姆斯菲亚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少女回头看向了不自主向后退了好几步的阿尼姆斯菲亚,脸上挂起了一副十分愉悦的笑容。 “不是要到我家到访吗?大叔?” ..... 阿尼姆斯菲亚最终在两仪家大小姐的带领下走进了这栋竹林中的庭院。 “你居然是两仪家的小姐吗?” “是未那。” “玛娜?” 阿尼姆斯菲亚对突然冒出的西洋名有些迷糊。 “是未那!两仪未那,我的名字。” 两仪未那向前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额,好,未那小姐。” 两仪未那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来我家要干些什么呢?” “我只是个跑腿的而已,奉命来拜访一下与。你认识他们两个吗?” “当然了,他们可是我的爸爸和母亲。” 两仪未那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刚刚还只是在对话中提及到的陌生人居然就是自己此行要拜访的对象。 阿尼姆斯菲亚紧握了握手提箱的柄。 “说起来,你为什么称呼父亲为爸爸,而母亲就还是母亲呢?” “嗯....父亲可不是爸爸啊。” 两仪未那思索之后说道。 “咦?” “理解不了吗?父亲是父亲,爸爸是爸爸。” “所以你的父亲和爸爸不是一个人吗?” “嗯。” 两仪未那这回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阿尼姆斯菲亚反倒是无话可说了。 没想到黑道家族的家庭关系居然会这么复杂。 他看向正在身前无忧无虑前进着的两仪未那的目光中有多少参杂了一丝怜悯。 这小姑娘也不容易啊。 “爸爸————!母亲——————!来客人了哦!” 停下脚步的两仪未那对着一个房间招呼道。 没过几秒之后,一个身着黑色和服温文尔雅的男性就拉开了木门。 他戴着一副眼睛,左眼的前方则被刻意蓄长的头发挡住。 看来和两仪未那描述的一致,这个人的左眼有着些许的残疾。 想来就是了。 “您是?” 两仪干也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面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您就是两仪干也先生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开口答复道。 “嗯,是我。” “那就好说了,我是奉橙子小姐之命前来拜访的。”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木制提箱示意道。 在听到“橙子”两个字之后,两仪干也仅剩的右眼中也明显有了反应。 “是橙子小姐吗?她回到观布子市了吗?” “姑且算是吧,不过她这次应该不会久留。” “是吗,那真遗憾。啊,还先请进吧。” 两仪干也让开了身后的房门,侧身伸手示意阿尼姆斯菲亚进屋中说话。 “那我就失礼了。”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点头,走进了房间当中。 房间中显然奉行着极简主义的装修,除却挂在墙壁上的刀与字画外,就只剩下了位于房间正中的一小面方桌。 一个身着华丽和服的优雅女性正小口小口啜饮着手中的热茶。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走入房间之后,她抬头看向了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阿尼姆斯菲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在这股视线下被完全看穿了一样。 正文 189. 尼禄之梦(下)【4k】 , “你就是橙子那家伙派过来的吗?” 在注视了阿尼姆斯菲亚一眼之后,两仪式低头重新喝起了茶。 “没错。”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跪坐在了榻榻米的坐垫之上。 仅仅是从外观打量的话,说面前的两仪式已经有了快要二十岁的女儿显然没有人会信,说是姐姐的话更能让阿尼姆斯菲亚相信。 不过在阿尼姆斯菲亚在有了与苍崎橙子接触的经验之后已经不会仅凭外观来推测人的年龄了。 说实话,他幻灭过。 他手中的木制手提箱被阿尼姆斯菲亚放在了坐垫前方的台桌上。 “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收集一些怪人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时不该怎么接下这个话茬。 “好了,式。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和你不也都变成怪人了吗?” “难道不是吗?” 两仪式抬头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额——————”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尴尬地打断了夫妻之间的互动。 “那,我就先去沏茶了。” 两仪干也在与式对视了一眼之后微微点头,随后起身说道。 “未那,你也一起来吧。” “欸——————。” 两仪未那不满地拉长声调对自己的生父表示道。 但她最终也还是没能违逆谷歌之人。 “总之,您就是两仪式小姐,对吧?” 阿尼姆斯菲亚开口说道。 “嗯。” 两仪式点点头。 阿尼姆斯菲亚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箱。 一只完全近似于人类手臂的某种物体展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不论是从视觉还是触觉上来看,这只手臂都与活生生的人手无二,但两仪式却对这样的手臂十分熟悉。 她的左臂正是由苍崎橙子打造的,足以媲美真物,甚至还能捕捉亡魂幽灵的魔术器物。 “这是?” 两仪式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这,应该姑且算作是橙子小姐给您的礼物吧.....” “礼物?”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随后学起了自己临行前橙子告诉给他的话语: “这是专门为你订做的最新版本,现在不仅仅是亡灵,连形形色色的各种其他东西也都可以一网打尽!再搭配上你的那双眼睛,哪怕是世界再毁灭一次也不会像是之前那样毫无抵抗力了————你这样告诉她就好了。” “最后那句不需要。” 两仪式将打开的手提箱拉近了自己的身前,仔细打量着箱中如若陶瓷般完美白皙的手臂,微微皱起了眉头。 “您有什么问题吗?两仪小姐。” 看着两仪式蹙起的眉头,阿尼姆斯菲亚有些疑惑。 “不,什么问题都没有......手臂很完美,不如说这才是问题。” “您的意思是?” “苍崎橙子,那家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送出这种礼物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送给我。” 两仪式转眼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但橙子小姐她的确是这么说的....” 在两仪式的强大压迫力下阿尼姆斯菲亚不由得流下几滴冷汗。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位普通人妻,和外边那位温文尔雅的两仪干也十分有夫妻相的两仪式,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压迫力呢? 阿尼姆斯菲亚百思不得其解。 “但你不是到这里了吗?小子。” 两仪式将目光转向了桌上的假肢。 礼物?恐怕这是报酬才对。 橙子那家伙还真是下血本,两仪式以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起了阿尼姆斯菲亚。 这么多年之后,连那个人偶师也终于燃起了对男人的欲望吗? 嘛,连世界都在不知不觉中毁灭过一次了,不论发生什么两仪式现在也都觉得不会太奇怪了。 两仪干也端着茶走入了房间,将重新填满的茶杯分别置放在了两仪式与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未那呢?” 两仪式问起了刚才和干也一起离去的两仪未那。 “她似乎是忘记了和光溜君约定,刚才急急忙忙地赶出去了。” 熟悉的名字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耳畔响起,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那个拿着钥匙打开“伽蓝之洞”房门后看着他与橙子一脸难以置信还退出去看了好几遍自己是否走错的男人。 似乎也是橙子和两仪一家的故人。 在当初苍崎橙子从观布子市离开之后就由瓶仓光瑠接管了橙子的魔术工房“伽蓝之洞”。 “所以,你是怎么和橙子小姐认识的?” 两仪干也在落座之后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大概是两年前吧。” 阿尼姆斯菲亚挠着自己的后脑说道。 “我的身体稍微出了些状况,大学中的教授向我举荐了橙子小姐,但我没什么钱.......就姑且在橙子小姐的手下跑腿了。” “原来是橙子小姐的新助手啊,真是怀念啊,我以前也能算是她的助手吧。那个人现在怎么了?” 捧起茶杯,两仪干也以一副怀念过去的表情说道。 “过去的事情我不清楚,至少我和她相处的两年几乎没有碰到变化,整日依赖着香烟和安非他命,应该算是陋习吧?” “那就是没有变化了,一转眼都要快二十年了啊。” 从两仪干也口中得到的信息让阿尼姆斯菲亚对橙子一直不肯透露的年龄有了一个大致的下限。 “稍微出了些状况......吗?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吗?小子。” 两仪式突然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她丈夫间的交流。 “要说了解的话,应该是吧。最开始只是手指难以动弹,后来是整个手掌手臂,嘛,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想要找橙子小姐替我打造一副躯体,就像是您的左臂一样。” “.....你已经试过假肢了吗?” “不....”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迟疑,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橙子小姐倒是已经把人偶都造好了,但她告诉我还要替她帮最后一个忙,她才肯把人偶交给我。” “唉。” 两仪式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她就让你来这里吗,我的直死之魔眼你了解过吗?”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直死之魔眼,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视作是未来视,而且是一眼就能看到物体遥远未来的终结并将此带到将下的未来视。 世界的万物都自根源而出,有着起点,也必然有着终结。 直死之魔眼就是将终结直接定位的未来视,这也导致了魔眼中看到的死线死点有时是物体本身结构的薄弱点,但有时完全不是。 哪怕是世界上最坚硬最有耐性完全不存在物理薄弱点的物体,到了两仪式的双眼前也必定会浮现出“死线”。 “那我就直说吧,我看不到你灵魂上的死线。” 两仪式的双眼中亮起了摄人的钴蓝色光芒,隐隐能够看到其中绯红色的光圈。 ......一般只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灵魂甚至比神明还要无懈可击,已经超脱了根源超脱了终结,导致直死之魔眼无法捕捉到他的终结。 但更多的人只会是第二种情况。 “你的灵魂,已经死了。” .......... 苍崎橙子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完成的人偶。 “所以式就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嗯。” 阿尼姆斯菲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你也别太悲观了,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苍崎橙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尼姆斯菲亚所打断。 “这与悲观与否无关,橙子小姐。您差遣我去那里,实际上就是想找那位取证吧。” 橙子没有继续将对话进行下去,而是默默地走向房间的角落,点燃香烟之后深吸了一口。 弥散在房间内的烟雾被阿尼姆斯菲亚挥手扇去。 “虽然我也不是太清楚灵魂已经死亡的我为什么现在还能在这里,不过这样的话即使是将灵魂转移到人偶中也不会起效,对吧?” “..........” “结果最后的希望也还是这么沦丧了,不过我也早有心理准备了。这本来就是什么不治之症,不如说能有解决方案才令人惊奇,即便是这样,这段时间以来我也十分感谢您的照料,橙子小姐。” “.........” 苍崎橙子没有答复。 “您也无需担心我的状态,直到现在我也十分平静。虽然或多或少有些残念或者遗憾的感情,但死亡的恐怖之类的东西我完全没有体会到,人总有一死,现在看来或许我的时间只有这么多。” 尽管没有得到苍崎橙子的答复,但阿尼姆斯菲亚始终不停的述说着,仿佛在说给自己一般。 人总有一死吗? 这对于苍崎橙子来说实际上是不符合的,苍崎橙子只需要不断地更换人偶躯体就能够达成永生,只要有足够的人偶被她提前制作,理论上她甚至可以不死。 然而就算她能够达到永生,苍崎橙子现在也还离一百岁的大关远着。 就算见惯了死亡,死在她之前的也都是些几十岁几百岁的怪物们。 阿尼姆斯菲亚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虽然是受到他人的委托,但这两年来的相处也让苍崎橙子逐渐习惯了这么一个跟在她身边的副手。 为阿尼姆斯菲亚制作新的“身体”也成为了她自己想要帮助他做到的一件事。 可直到前阵子,苍崎橙子才发现了些许阿尼姆斯菲亚不寻常的端倪。 与其说是寻常的病症,阿尼姆斯菲亚的症状更像是她之前所见到过的故人。 那是“起源”的表现。 比dna更能决定生命的本质,不论发生怎样的情况也无法改变的生命源代码,每个人都独一无二的东西。 又或者说,是设定好在名为人类的机器中的初始程序,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 也正是那样她才会选择回到这座城市当中。 而式给出的答案,恰恰就是橙子所猜想的情况。 起源的觉醒是不可逆的,阿尼姆斯菲亚的结局可想而知。 总有一天她所熟识的一切都会被从头到尾的都置换一遍,这也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长生”的诅咒,也要开始在她的身上起效了吗? 橙子回想起了那位直接把死亡的时间丢在遥远未来从而完成起死回生奇迹的妹妹,那位世间仅有几位魔法使之一的妹妹。 真是不讲理啊,魔法使。 这种感觉在她做不到魔法使所能做到的某事时会更加强烈。 “最后,您也是时候该戒掉安非他命和香烟了,橙子小姐。虽然我说可能没什么说服力,但那些终归还是有害健康的。” “你要走了吗?” 橙子看向了已经准备离去的阿尼姆斯菲亚。 “嗯,橙子小姐。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时候该找些临终关怀服务了。” 阿尼姆斯菲亚自我打趣道。 “你忘了你的东西。” 阿尼姆斯菲亚已经迈出门半只脚的动作一滞,随后说道: “那就先寄存在您这里吧。” 说罢,阿尼姆斯菲亚离开了苍崎橙子的魔术工房。 看着重归宁静的“伽蓝之洞”,苍崎橙子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在桌上,呼出了最后一口烟。 随后烟头被她掷在地面之上狠狠地碾轧着。 “可恶。” 阿尼姆斯菲亚最终也没能取走他在橙子这里寄存的任何一件东西。 ........ 尼禄默默地注视着一切,即便是她中间数次想要发声,甚至已经说了出去。 譬如和那个叫两仪未那的少女交谈时,和那个叫两仪式的人妻交谈时,还有和这个名叫苍崎橙子的老太婆交谈时。 他怎么敢忽视自己跟那些女人交谈呢————! 可尼禄每次发声之后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她,甚至是注意到她。 这也让她再一次意识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甚至连梦境的连接都假的有些不真实,明明上一刻还在两仪式的家中,下一刻就转到了“伽蓝之洞”当中。 从窗户的这边看向窗外虽然会有模糊的景色,却完全无法仔细辨认。 但尼禄可以确信的一点是,她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虽然没有证据和根由,但尼禄就是那么认为着。 也就是说,现在在罗马的总督,实际上也已经处于灵魂“终结”的状态吗? 那是尼禄怎么样不想接受且看到的。 她继续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离去的背影走去,但周遭的景色却越来越黑,直至漆黑一片。 最后,连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也沉入了黑暗当中。 尼禄再一低头,连她自己的四肢与身体都不见踪影。 不存在光,也不存在水,更不存在什么太初有道。 这里除去她的意识外什么再也没有,简直就像是世界诞生之前的景象。 时间与空间都不再存在意义,一秒的时间也仿佛有数亿年那么久。 ...... “唔姆.....” 不知过去了多久,即便是一直在继续寻找阿尼姆斯菲亚背影的尼禄也开始感到无法坚持下去。 光芒似乎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您睡醒了吗?陛下。” 正文 190. 徒有其形的压迫者 , “您醒了吗,陛下?” 从梦中醒来的尼禄看到了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的阿尼姆斯菲亚,一颗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明明很想要记住,但仅仅是与阿尼姆斯菲亚交谈几句之后,那梦境留下的痕迹就几乎消失不见了。 ...... 但她现在安心了很多,这点毋庸置疑。 仅仅是几分钟之后,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就接到了士兵们的报告,从而一同前往了马赛。 被阿尼姆斯菲亚抱在怀中悬浮在半空中的尼禄随着他的不断加速最终看到了冒着滚滚浓烟的马赛利亚港。 肉眼可见的巨大身躯在城市中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着。 如同深山间横行无阻的野猪撞倒竹林灌木一般,青白色皮肤的“野兽”摧枯拉朽地将建筑撞倒。 数个士兵在冲击下高高地飞上天空,随后坠落在地面上。 抽搐中,血夜从他们的双耳与鼻孔中流出,四肢与躯干都无力地瘫软着。 生命已经从他们的身躯当中流逝了。 此外还有众多的罗马士兵据斯巴达克斯不远处手持方盾围绕在他的四周。 “斯巴达克斯,快停下!他们不是敌人!” 在军阵中,布狄卡无奈地大声喝道。 斯巴达克斯最开始就没有像她与荆轲一样决心帮助现在的罗马,既尼禄领导的国家。只是出于有着同样的敌人“联合帝国”而共同作战,姑且形成了统一的战线。 与斯巴达克斯情况相似的还有吕布,然而吕布与还能够独立思考的斯巴达克斯不同,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在来自同乡的荆轲的约束下,多少还不会出现将兵刃对准友军的情况发生。 可她该怎么约束一个仅仅靠着奴隶与逃兵就大败罗马数次,让叛乱持续了数年,甚至最终让罗马沦为笑柄的斯巴达克斯呢? 若非罗马一直是个屡败屡战的国家,若斯巴达克斯在埃及或是塞琉古,结局或许会完全不同。 斯巴达克斯绝不是一个任人指使的工具,只能对御主悉听尊便的剑刃。 相反,斯巴达克斯是握剑之人,从枷锁中挣脱之人,一手造就了有史以来影响最为深远的奴隶起义的领导者。 即便起义失败他是自己的主人。 布狄卡又岂能约束住这样的存在。 她将自己的胜利之剑(sword of boudica)从剑鞘中拔出,横亘在身前。 如果可以的话,布狄卡不希望对斯巴达克斯刀兵相向,一是因为他们此前一直都是能够互相信任的战友,二是因为一旦攻击之后斯巴达克斯就势必会成为敌人———而非现在可以争取的同盟了。 但现在她也不能继续纵许斯巴达克斯屠戮士兵了。 布狄卡不觉得自己有能够战胜斯巴达克斯的可能性,但她仍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据城中的士兵们说道,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就在离此不远的战船上,布狄卡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两位能够尽快到达这里了。 然而一旦两位真正的“压迫者”赶到这里的话,事情也许会变得更糟也不一定。 “哈哈哈哈哈,爱西尼的女王啊!你无需劝阻我,谁是敌人,谁是压迫者,我只需一看就能得知——————” 斯巴达克斯的话还没说完,数道漆黑的魔力束就将他捆绑了起来,刹那间停滞的魔力让他一时无法再说出话语。 仿佛极北之地山脉下从未见过阳光的冻土般寒冷。 正是阿尼姆斯菲亚象征着黑色太阳的土星魔术————农神塞图恩(saturn)。 “嗯?” 然而身为berserker的斯巴达克斯同样也像是卡利古拉一样不能被完全束缚起来,他用尽力气好奇地向下看去,只见数道漆黑的魔力束自地底钻出,将他像是军用的帐篷一般固定在了地面上。 斯巴达克斯的脸上露出了兴奋地笑容。 “终于要到了叛逆开始的时候吗......压迫者哟,让我斯巴达克斯亲眼见识一下汝等到底是否是真正压迫者吧!” 青白色的魔力在斯巴达克斯巨大的躯体上累蓄,透过漆黑魔力束的缝隙能够看到野兽般的肌肉正在魔力的作用下迅速膨胀。 “没用的————没用的——————!” 斯巴达克斯的口中喃喃着低沉的话语,最终声音越来越高昂。 “没用的!这样的枷锁永远也束缚不了我的!” 斯巴达克斯的体型肉眼可见的增大了两圈,动弹不得的四肢重新活动了起来。 而阿尼姆斯菲亚用于束缚他的土星魔术也失去了控制。 不过奇怪的是,即便是土星魔术失去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控制,漆黑的魔力束们仍然牢牢地捆绑着斯巴达克斯的四肢,成为了像是他脚后的镣铐与铁球一样的“枷锁”。 在被枷锁束缚之后,斯巴达克斯的魔力反而更胜之前。 自由的精神永远不会被外在的枷锁所束缚,斯巴达克斯的生前就没有被束缚,在化身英灵之后,他更不会被束缚。 越是被压迫被紧缚,被压迫者在心中所能积攒的力量就越多,终有一天那被压迫的愤怒将会像是决堤的大河与深压在地底的熔岩的一般喷发出来。 而斯巴达克斯的角色,就是决堤时的裂口,喷发时的火山。 越是在他的身上付诸压力,斯巴达克斯最终的爆发就越是可怕。 若非他反抗的对象是能够延续数千年的罗马,是相当于人类文明基石的罗马,那么斯巴达克斯最后的爆发一定能够惊天动地吧。 但正是这样,斯巴达克斯才能对罗马,对压迫者,对强权发起永恒的叛逆。 屠龙者从未成功,也就不会有化身巨龙的机会。 正因此,他才能向那头巨龙发起伤兽永远地的咆吼。 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出现在了斯巴达克斯的视野当中。 “哈哈哈哈哈哈——————!” 斯巴达克斯狂笑着冲向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 “压迫者哟!好好感受这叛逆吧!” 如同会移动的山峰一样,青白色的野兽怀揣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向着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冲了过来。 “总督,那家伙究竟是?” “那家伙是斯巴达克斯,陛下。这个名字,您该不会不耳熟吧。” 既然屋大维和恺撒都能出现在这个时代了,那么斯巴达克斯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尼禄之前也从布狄卡的信上了解到了斯巴达克斯的存在。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位历史上曾让罗马一度陷入混乱的反叛者。 “斯巴达克斯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唔姆,还真是难为克拉苏了啊....” 尼禄替最后剿灭斯巴达克斯的克拉苏捏了把汗,能够战胜这样的人物,那位克拉苏也一定很强大吧。 “真正的斯巴达克斯未必会是这样的,现在陛下您所看到的berserker是功绩升华之后的英灵,相比较凡人而言要强得多。” “唔姆.....所以他现在是敌人吗————” 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斯巴达克斯,尼禄竖起了自己的原初之火。 “倒也未必。” 阿尼姆斯菲亚留下这句话之后,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尼禄的身前。 “总之先不要发起攻击,陛下。” 斯巴达克斯的身形转眼间就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拿着对罗马士兵来说再寻常不过的短剑,向下狠狠地砸了过去。 “铿——————” 金铁交击的声波以阿尼姆斯菲亚和斯巴达克斯为中心向四周传播。 连周围海域上的战船都清晰可闻。 一时间城市当中安静了下来。 “如果你真的分辨压迫者与否,那么就先看看我是否是压迫者吧。” 用达芬奇替他制作的假肢,阿尼姆斯菲亚勉强接下了斯巴达克斯的这一击。 紧紧攥着他的短剑,阿尼姆斯菲亚如此对斯巴达克斯说着。 斯巴达克斯的双眼圆睁着透过遮面铁盔缝隙凝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 斯巴达克斯的另一只手举了起来。 “总督————!” 尼禄不禁执剑向前冲去,但却被阿尼姆斯菲亚伸出的右臂挡在身后。 斯巴达克斯又开始审视起了尼禄。 布狄卡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魔力已经凝聚在了她的剑刃之上。 “什么啊——。” 斯巴达克斯突然性质全无的扔下了短剑。 “不论是皇帝还是总督,都是徒有其形的空架子啊。” 正文 191. 向巴黎 , 斯巴达克斯口中的话语让尼禄为之一愣。 “......徒有其形的?汝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斯巴达克斯没有再继续攻击是件好事,但尼禄对于他话语中所提到的某些词汇十分在意。 然而斯巴达克斯却在扔下武器之后没有丝毫想要解释解释尼禄的疑惑的意思,只是无趣地向着一旁走去。 接着开始自顾自地开始像是古希腊的运动员一样锻炼了起来,根本不在乎周围士兵与尼禄和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 相比较于之前曾见过一次的兰斯洛特与卡利古拉,斯巴达克斯的狂化似乎体现在另一方面。 眼见局势不再剑拔弩张之后,布狄卡松了口气,将剑刃收入鞘中。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他其实并没有斯巴达克斯不会是敌人的把握,就算有,也少的很。甚至连布狄卡阿尼姆斯菲亚都不确信她是否真的是帮助罗马的一方。 她完全能是个向着罗马复仇的avenger。 至于阿尼姆斯菲亚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质疑斯巴达克斯,还是他在看到尼禄和之前刚见面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突发奇想而导致的。 那实际上不是什么好的奇想。 阿尼姆斯菲亚并非是真心实意的总督,这点能够理解。他只是为了修复特异点做出一番伟业而被动地获得了这一身份,就算阿尼姆斯菲亚征募军队,打压异己,也始终是为了修复特意点和维持罗马的稳定。 虽然他的所作所为绝对算不上无罪或光荣,但阿尼姆斯菲亚的内心实际上并不是个这样的人。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还解放了全罗马名义上的奴隶。 他或许不是个大众层面上的好人,但也绝不是大众层面上的恶人。 生在二十世纪长在二十一世纪的阿尼姆斯菲亚拥有着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拥有着的价值观。 他是彻底独立于这个奴隶社会,品尝过自由滋味之人。 斯巴达克斯倘若真的能鉴别压迫者的话,又岂能看不出来阿尼姆斯菲亚的差距。 ...... 但斯巴达克斯对于尼禄的评价实际上却很有深意。 也变相的印证了阿尼姆斯菲亚不好的猜测。 历史上那位残暴的皇帝尼禄虽然作出了诸多的荒唐事,但也仍然不能排除尼禄与自己的舅父卡利古拉被设下记忆抹除刑之后而被后代的史学家们所污蔑的可能性。 同时,哪怕最后被迫自杀导致王朝结束,尼禄也毋庸置疑的证明了自己是一名独立的君主。 可是现在的尼禄甚至激不起斯巴达克斯叛逆的兴趣,被他称作了和阿尼姆斯菲亚一样徒有其形的皇帝。 不仅仅是斯巴达克斯,阿尼姆斯菲亚自己也察觉到了他对尼禄的影响。 尼禄的统治已经完全地倾斜在了他一人的身上,倾斜在了罗马涅行省总督的身上。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想做什么事,恐怕即便违背了尼禄的愿望,她现在也依然会纵容阿尼姆斯菲亚继续这么做下去。 更不要提军队几乎只听令与阿尼姆斯菲亚了。 若非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关系还相对融洽,尼禄现在就已经成为一位傀儡皇帝了——————她失去了那份作为君主最重要的东西。 国家昏乱有忠臣? 阿尼姆斯菲亚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身形肥胖的身影。 并非是恺撒,而是某个被点了三天三夜天灯的大汉指定忠臣。 当初塞涅卡的那句佞臣还真是一语成谶。 还没等屋大维与恺撒用剑摧毁尼禄的统治,阿尼姆斯菲亚就已经从内将她的罗马彻底瓦解了。 .....之前阿尼姆斯菲亚所意识到的,从尼禄身上不断流逝的“皇帝特权”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这毫无疑问是个大问题,可阿尼姆斯菲亚没有解决的办法。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现在再让他与尼禄决裂然后强迫这位少女自己坚强起来吗? 历史上的尼禄终身都溺于不信任与背叛的涡旋中,现在她好不容易信任起了自己,阿尼姆斯菲亚又怎么能辜负她。 “汝————!” 尼禄还想要和斯巴达克斯继续理论。 阿尼姆斯菲亚却将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陛下,已经足够了......斯巴达克斯像是您的舅父卡利古拉一样实际上是个berserker,虽然看上去能够说话,但常人其实根本无法交流。您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现在能确保他不是敌人就已经足够了。” 其实并非是无法交流,而只是常人难以理解他的思考回路罢了。 斯巴达克斯作为berserker所持有的理性高的令人称奇,恐怕也是能召唤出的狂战士中最具有理智的存在之一了。 “唔姆......” 尼禄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随后沉默了起来。 布狄卡则从军阵中走出,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之后说道: “我就是爱西尼的布狄卡,更多的赘述之前的信上都有写过,就不再多说了。”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回应道: “您就称呼我为阿尼姆斯菲亚就好,布狄卡将军。我是罗马涅行省的总督——————”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一眼一旁盯着废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尼禄,接着说道: “同时也是来自未来的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的所长。” “迦勒底亚斯是?” 布狄卡提出了理所当然的问题。 “您就理解为未来的人侦测到了过去发生了不该发生的灾难,想要借此挽回好了。” “嗯,原来是那样啊。” “布狄卡将军,在此还要冒昧的问一下,您和斯巴达克斯此行从山南高卢防线带来了多少兵力。” “为了维持原先的防线,算上我在内原本在山南高卢愿意和作战的四位从者留下了两位坚守防线。我和斯巴达克斯则带着两个军团的士兵来到了这里。”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将左手抵在下颌说道: “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有接近四个军团的兵力了啊......虽然不算太多,但也还差强人意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稍作休息一下,之后就出发吧。” “欸?....嗯。” 阿尼姆斯菲亚果断地下令让布狄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要知道她和她的士兵才刚刚一路山南高卢,日后的米兰地区一路奔袭到这里。 不过士兵们是否劳累已经不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考虑范畴了,整片高卢行省应该不存在威胁了才对。 “那目标呢?” “巴黎,又或者——鲁特西亚,布狄卡将军。快要离您的故乡不远了。” *************************** “您在思考些什么,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正在废墟旁发呆的尼禄身边问道。 “总督......这也是斯巴达克斯....造成的破坏吗?” 尼禄很想要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但她也隐隐猜出真相大概并未那么简单。 “........” 阿尼姆斯菲亚犹豫再三,说道: “并不是,陛下。” “这样吗......那究竟是谁做的,总督汝知道吗?” “如果您偏要找个人来责备的话,就请您责备我吧,是我纵容士兵们这么干的。” “.......” 尼禄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总督.....佛罗伦萨也是汝烧的吧....。” 正文 192. 柴薪 “果然......佛罗伦萨也是总督汝烧的吧....” 尼禄看着被烧断梁柱倒塌一半的残垣,失落且沉重地说道。 “..........是塞涅卡大人告诉您的吗?” “不....” 尼禄顿了顿,接着摇了摇头,说: “老师他什么也没说,即便是余主动提起,他也总是将话题牵到别处————————” 她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就像总督汝一样。” 好消息是塞涅卡总之还是选择站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这边。 “如果只是那样还好,但汝和老师两个太反常了,只是将难民安定了下来,可余甚至连一次都没有去见过难民们,汝也再没提到过在佛罗伦萨的事。” 坏消息则是尼禄并不打算就这样陷入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圈套中。 “那您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做的一切?” 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问道。 “余一直都有那样的预感————总督汝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虽然汝一直都待在余的身边,但恺撒....祖父他却一直好像已经和汝苦战过了一样,在知道汝能同时操纵两个躯体之后这样的预感就更加明显了。” 尼禄让开了些许的身位,阿尼姆斯菲亚这才看到一只被掩埋在瓦砾下只露出半个手掌的手臂无力地向着天空的方向抓伸着。 这幢房屋是刚才斯巴达克斯发狂时在城中毁掉的,但这具尸体究竟是何时死去的,又是因何而死,阿尼姆斯菲亚就无从得知了。 “余猜到了汝有可能会牺牲一些士兵们的性命,但却没想到汝会直接烧掉一座城市。所以余一直都信任着汝啊,总督。” 把军团中的士兵们当作弃子,尼禄勉强能够接受阿尼姆斯菲亚这么做。但她还是会对那些被牺牲的士兵们赶到惋惜。 因为他们虽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也的确堂堂正正地死在了战场上,但却更像是被己方亲手送入了火盆中一样。 不过既然是士兵,尼禄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为什么,总督————,为什么汝要纵容他们去烧杀掳掠,马赛利亚的市民们是无辜的吧————” 然而为什么,阿尼姆斯菲亚的刀兵会指向罗马自己的城市呢? 哪怕是一时间被敌人所占领,其中的市民们也都曾是且还是她的臣民。 “抱歉,陛下。” “余想听到的不是道歉,是汝的理由啊!” 这还是尼禄第一次对阿尼姆斯菲亚这么强硬。 “这座马赛利亚是‘联合帝国’前线的重要城市之一,其中也有不少人支持着‘联合帝国’的叛军们,很难保证是否有敌人混在了平民当中————————”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发觉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不,陛下。士兵们想要这么做,仅此而已了。” “仅仅是因为这种原因吗?仅仅是因为想要屠戮所以就开始屠戮,想要抢夺所以就开始抢夺吗?他们是罗马的军团,不是肆无忌惮的劫匪啊!” “.......那,您觉得,罗马的军团该干些什么?” “当然是为了保护罗马了!” 尼禄不假思索地说道。 “所以仅仅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军饷,士兵们就会心甘情愿地付出生命吗?陛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在下一秒都可能死亡,那些军饷真的值吗?” “那余可以多给————————” “生命是没有价值的,陛下。我用尽神明的谎言与魔术才让他们自愿参与到军中,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仍然有着物欲的追求,有着想要劫掠的愿望。我用这所有的一切让他们认为‘值得一死’,每一个之后会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都与我脱不了干系。” 阿尼姆斯菲亚注视着尼禄。 尼禄一时哑口无言。 许久之后,尼禄才又缓缓地说道: “民众们也一样吗?总督汝就能心安理得地纵容这一切吗?”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对错,陛下。我当然不能心安理得地纵容着一切,但那不代表我会阻止它发生。” 现实是残酷的,哪怕阿尼姆斯菲亚自认有着自由的灵魂,但现实中的不可抗力就足以让他作出许多违心的选择。 他的左手就是最好的例子,纵使阿尼姆斯菲亚再怎么不愿意失去他的左手,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能改变。 一如在恰赫季斯城病死时的纳达斯迪。 最终可能不会被击败的也只有意志而已。 强行约束现在的军团是不可取的,纵使他再怎么不想殃及无辜,留给阿尼姆斯菲亚可行的选择却只有这一个。 “相比较于只是偏安一隅在这里生活的市民,我会选择站在愿意为了我与您而战死的士兵的一方。”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如果您偏要找个谁来怪罪的话,就请来找我吧,陛下。” “那种事怎么能————” 尼禄有些迷茫。 哪怕她已经当了数年的奥古斯都,但今天从阿尼姆斯菲亚口中述说出的一切却是尼禄之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的。 她只是想要好好的歌唱表演,成为一名众人喜爱的奥古斯都,能够让每个国民都称赞的存在。 至于战争什么的,尼禄以往都是交给手下的总督,她本人不会过问丝毫。 也直接导致了直到叛乱之后尼禄才知晓了布狄卡起义的原委。 她对军事完全没有了解,不然在正史上也不会以为叛军已经打到罗马弃城而逃。 原以为宫廷中就已经足够黑暗,没想到军营之中更是充斥着种种劣迹与暴行,甚至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陛下,倘若这处马赛利亚属于蛮族的话,是不是您就能没有任何疑虑地士兵们劫掠了呢?” “即便他们不是罗马,滥杀无辜也是——————” 实际上是可以的,并且罗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 “西西里的叙拉古,北非的迦太基,希腊的马其顿,小亚细亚的本都乃至于不列颠尼亚与高卢的众多凯尔特人,他们都化作了罗马这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的柴薪,即便他们并非自愿。”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尼禄。 “大国的崛起必定伴随着某种代价,那些罗马以外的国家的灭亡是代价;今日死在马赛利亚的平民,昨日死在佛罗伦萨的民众与明日死在战场的士兵,也都是代价。” “......汝也可以成为柴薪吗,总督?” “我已经是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意有所指地说道。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答复之后,尼禄不甘地握紧了双拳。 “总督,你认为那样对吗?” 她怀揣着最后的希望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尼禄从阿尼姆斯菲亚的答复中渴求着认同,她希望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和她处于同样的立场,作出同样想做的事。 那样的话,尼禄也就能继续依靠阿尼姆斯菲亚下去,她与他也才不会有分歧,不会有出现分道扬镳的可能性。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却并没有直接答复她: “君主的手上必定染满鲜血,陛下。您不属于罗马,反倒罗马属于您。既然您想要成为君主,就必定要以自我为真正的中心,能够毫不犹豫地为了自己而舍弃一切。那才是合格的君主,合格的【主人】。” 阿尼姆斯菲亚留下这样的话语之后就没有再多说,留下尼禄一人思考,向着不远处走去。 他当然看出了尼禄渴求着自己的肯定,但阿尼姆斯菲亚同样有着自己的考量。 尼禄身为罗马的奥古斯都,必须要明确她究竟想要做个怎样的角色。 即便阿尼姆斯菲亚不在,她也应该是个合格的皇帝。 正文 193. 错误 , “总————” 尼禄看着阿尼姆斯菲亚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但她最终还是没能出声叫停阿尼姆斯菲亚。 尼禄也清楚阿尼姆斯菲亚不这么做的后果,或许这支阿尼姆斯菲亚费劲心机拉扯起的军队哗变不会对现在的他与尼禄产生生命威胁,但在收复罗马疆域这样层面的战争上,仅仅靠着几名从者是不可能实现的。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尼禄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仿佛远离了一切的不顺,不管发生怎样的困难只需要交给他就好了。 在瞬间远离了宫廷中勾心斗角的尼禄就仿佛做梦一般。 虽然这段时间她都没有空闲去完成自己最喜欢的歌唱与表演,还面临着敌军的威胁,但尼禄却觉得这是她当上奥古斯都以来最轻松愉悦的一段时光。 连从天空中洒向罗马的阳光都变的更璀璨了些。 可那不过都是假象。 苦难与阴暗从未在罗马消失,尼禄只不过是站在掩盖着腐烂尸体与淤泥之上的大理石上。 将所有的邪恶都掩盖在那光鲜亮丽的成就与辉煌下,对砖下究竟埋着什么只字不提。 现在是这样,以前也是这样,只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盖的砖比以往任何人都要华丽,都要精美。 让尼禄沉溺在了其中,以至于那帕拉蒂尼山下埋着的禁卫军们都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尼禄突然开始埋怨起了阿尼姆斯菲亚。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带自己来这里,一直好好的待在船上,绕过这里—————— 像是之前一样一直含糊其辞着不就好了吗?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坚持不让她上岸的话,尼禄也同样不会点破这层薄纱,从而验实她的推测。 她宁可不知道真相。 可阿尼姆斯菲亚大概是不会那么一直做下去吧。 不然阿尼姆斯菲亚从一开始就不会告诉历史上所记载的,尼禄之后要干的事。 君主注定孤独,君主注定高高在上,君主注定会为了自己牺牲他人吗? ....... 尼禄抬头看向了周围。 街道上之前战斗中死亡的士兵与劫掠中死去平民们的尸体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布狄卡的指挥下被集中了起来准备开始焚烧。 至于被埋在废墟下的死者则就当他们已经入土了。 如果不处理尸体的话,之后蔓延起的瘟疫也许会带来更大的损失。 作为君主,就必须作出这一切吗? 尼禄根本不想要这一切,作为奥古斯都的生活并不像她从塞涅卡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那般美好,那般光荣。 那她当初不惜谋害自己母亲与弟弟,让双手染满鲜血与毒药也要成为奥古斯都的理由是什么? 尼禄以为,只有宫廷与元老院中会这样。 所以她才会厌恶深宫,反而流连在剧院与竞技场中,享受着那她自以为公民们的真实。 可到最后,都不过是在粉饰太平罢了。 火光诚然明亮,可柴薪最后能剩下的却只有灰烬。 正在指挥士兵的布狄卡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尼禄,叹了口气。实际上看到的话,尼禄只是个和她女儿年龄相仿的少女。 布狄卡心中仍然放不下的最后的执念在见到尼禄本人之后也都烟消云散了。 正如斯巴达克斯说得那样,布狄卡不认为现在的尼禄会和在不列颠作出暴行的罗马人是一丘之貉。 更不会认为她是个压迫者。 尼禄现在只是个披着戏服的演者,扮演着奥古斯都的角色罢了。 她会为马赛利亚死去的民众们而感到伤心,这点已经难能可贵了。 至少布狄卡在最初没能做到,并且一直到兵败自杀时,她都未能理解。 那时的布狄卡是纯粹的复仇者,罗马人凌辱了她和她的女儿,夺走了丈夫留下来的土地,所以她要向罗马复仇。 对罗马同样积怨已久的不列颠诸多部落也都响应了她的号召,于是反抗的军队浩浩荡荡地攻向了罗马人的军团。 在夏季起兵的不列颠联军击败了措手不及的罗马人,攻陷了包括后世伦敦在内,三座罗马的城市。 留在城市当中的罗马人与罗马化的不列颠人则被布狄卡悉数屠戮。 仅靠后世的不完全统计就足足有七万人。 只有真正见到那副场景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样的地狱。 那些和凌辱女儿与自己的败类同一国家的人,那些甘愿成为罗马走狗的人—————— 那时的布狄卡根本不能饶恕带有罗马名号的任何物,即便他们未曾犯错,即便她无法代表正义。 于是她犯下了她曾经最痛恨的罪,成为了她曾经最痛恨的人。 因为暴行而反抗的人最终却化作了暴徒本身。 自那时起就注定了她无法再取得胜利了吧。 因为爱着不列颠,想要守护不列颠而奋起的胜利女王到最后却变成了仇恨罗马的复仇者。 布狄卡是守护者,而非征服者。 最终在秋季作战延误收割的联军倒在了回过神来依托着堡垒构筑起完好防御体系的罗马军前。 原本想要劫掠罗马人粮食的布狄卡最终看到的只是罗马人在撤退前焚烧存粮所留下的一地灰烬。 也许是被传唱着的,成为英灵的角色只有名为布狄卡的“胜利女王”,那个愿意保护自己故乡而挺身而出的守护者。 而非那个被狭隘的、仇恨支配的爱西尼人。 现界之后的布狄卡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有了反省,尤其是在见到了同样被无辜屠戮的罗马人————与现在独自神伤的尼禄之后,心中所剩的最后执念也消失无踪。 她错了。 布狄卡想要的根本不是复仇,而是那段能和丈夫女儿们一起快乐生活的时光。 她走到了尼禄的身边。 尼禄看向布狄卡。 “汝....也来了吗。对不起呢.....余的军团恐怕就是这么洗劫了汝的故乡,汝才会起义吧。” 她有些失落地说道。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罗马的奥古斯都。我也对你的城市做了相同的事,抱歉——————可再怎么道歉,死去的人都不会再回来。” “余也当然知道那种事——!” 尼禄突然沉默下来。 “所以再怎么道歉都也没有用了,说起来,我丈夫的遗嘱实际上已经要求将国土的一半交割给名为的奥古斯都了,你如果真的有罪的话,也该只有一半。” “欸,为什么?” 布狄卡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有很多原因了,不过最终的结果是他作为爱西尼人的国王欠下了克劳狄乌斯的一大笔债。因为你继承了克劳狄乌斯的一切,我们的债务自然也落在了你的头上。” “......布狄卡卿,汝还活着吗?” 虽然布狄卡起义是在不列颠,虽然布狄卡的起义早在联合帝国出现之前就已经被剿灭。 但尼禄还抱着些许的希望。 希望这位被自己所亏歉的存在只是不远万里跑到了罗马,而非像是恺撒屋大维一样重新回到了世间。 “我已经死了。” 然而布狄卡的话语还是击溃了尼禄最后的幻想。 “这样啊.....” “不过我最后是自杀的,并不是你的军队杀死的,你大可不必愧疚。” “根源果然还是余吧。” “但你也不想吧?那就够了。” 布狄卡抬头看向了天空,盘旋在大地上方的巨大光环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 “阿尼姆斯菲亚总督也不是想要屠戮才去让这里变成这副模样的吧,我们都会犯错.....这么看来直到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我才最恶劣。” “布狄卡卿。” 尼禄突然发声问向了布狄卡。 “怎么了?” “作为君主,一定要这样吗?” 布狄卡沉吟了一阵,回答道: “总督阁下提供给你的道路无疑是有效正确的,也是大多数君主的道路。但你应该记住,君主是在说你,君主是名为尼禄的少女,而非名为尼禄的人是君主。君主应当是诠释你言行的词汇,而非你要做到的标准。” 布狄卡微微弯腰与尼禄的视线平齐。 “归根结底,你才是主人(master/dominus),而重要的一点在于——————” 君主不该是职业的名词,而该是某人的形容词。 “你要做个怎样的君主?” 尼禄若有所思。 “陛下,我们该启程了。” 率部焚烧完尸体的阿尼姆斯菲亚走回了尼禄与布狄卡的面前。 他与布狄卡相视一眼,互相微微颔首。 “那我也该去整顿士兵们了——————” 布狄卡退了下去。 “啊.....” 尼禄半伸出手去,想要挽留布狄卡。 她还想再问问,布狄卡有没有原谅她。虽然现在布狄卡肯跟她再重新并肩作战已经足以说明些什么了,但尼禄还是想亲口听到那句话。 可好像现在时机还不是那么的成熟。 “唔姆....我们走吧,总督。” “您的心情好些了吗?” “唔姆,比刚要好得多了。余可是以后会毫不眨眼地就把罗马焚烧的暴君尼禄,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低沉太久。”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很想告诉她那些部分有可能是后世的史学家与基督教徒们的抹黑,但尼禄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或者是说,她对自己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并不例外。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眼中的尼禄不是这样的,虽然她多少有些任性,但—————— “您不会那么做的,陛下,您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尼禄愣了愣。 “......说的是呢....余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尼禄好不容易强打兴致鼓起的精神又低沉了下去。 “您也没有必要独自强撑着这些的,生活中总会出现我们不想接受的事情。” “可汝说......君主都是孤独的....” “但尼禄不孤独,陛下。” 听闻他的话语之后,尼禄意外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她原以为阿尼姆斯菲亚会一直保持着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感,为此还一直苦恼着。 阿尼姆斯菲亚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着的,让尼禄成为一个“合格”君主。 但在看到尼禄低沉失落的样子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发现也许尼禄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但他很难成为一个“合格”的臣民(servus)。 “您没有必要从早到晚都做个君主(dominus)的。” 还是多少让他稍微逾越一下君臣之间的那条大不敬之线吧。 阿尼姆斯菲亚实在是不能对失落的尼禄再坐视不管了。 “那现在————?” 阿尼姆斯菲亚竖手挡住了尼禄。 “现在我们还需要一位君主,陛下。我们还要收复高卢,不是吗?” “唔姆....” 尼禄点了点头。 “那么动身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转头看向了已经准备好前进的斯巴达克斯与布狄卡。 “大家都在等您了。” 正文 194. 荣光不落的大理石城 长长的队列在高卢的田野间行进着,周围不时有好奇的村民抬头看向这支之前从未见过的军队。 不过虽然从未有人见过这些军团的旗帜,但每个人也都看的出来他们是罗马的军队。 而非周遭凯尔特人的叛乱或是日耳曼人的入侵。 最近这阵子除去北边不列颠尼亚的不列颠凯尔特人爆发过叛乱之外,凯尔特人安分的很,日耳曼人也奇怪的失去了音声。 除了那些参军或是被征役的人,寻常的村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联合帝国”的臣民。 事到如今,这场足以威胁人理的战争仍然只停留在最简单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层面。 连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口中都把对方称作叛贼,甚至能够算得上是罗马内战。 仅仅存在于高层之间,与底层人毫无关系的内战。 在意大利以外的普通人的眼中恐怕战斗到最后也只是决定了日后的金币上该烙印谁的头像。 看来是和对方最高指挥者的战略有关。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这么猜测到。 相比较于在法国的上个特异点,人人都反对着龙之魔女,阿尼姆斯菲亚在罗马能够取得的助力小的可怜。 这场战争一开始针对的对象就只有尼禄。 跟法国的局势比起来更好的一点则是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像是上次迦勒底等人抵达的那么迟,不论是尼禄还是特异点自行出现的英灵,都还没被“联合帝国”完全击破。 尼禄也还对一大片土地掌握着相当一部分的控制力,能够进行反击。 自那日阿尼姆斯菲亚在海上击败屋大维的舰队并攻陷了马赛利亚之后已经过去足足三天了。 除去必要的休息外,阿尼姆斯菲亚与布狄卡麾下的军队几乎一刻不停地赶着路。 在这个时代急行军并不是一件那么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事情,就算是职业的罗马军团也未必能连续几日都急行军。 所幸在周瑜灵基的加持下,阿尼姆斯菲亚指挥下的军队要比寻常的军队强很多。 连布狄卡都对此啧啧称奇。 也多亏于此,鲁特西亚————阿尼姆斯菲亚更倾向于称其为巴黎的距离已经没有多远了。 伴随着军队的不断前进阿尼姆斯菲亚隐隐发现周围的景色有些眼熟。 虽然细节有些不同,但整体山川河流的走势却还是那么熟悉。 ..... 仔细回想了一阵,阿尼姆斯菲亚忍俊不禁,十分感概地苦笑了两声。 这不是他之前在法国特异点时的战场吗? 兜来转去,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吗? 前面的那处森林,正是在十五世纪的法国被阿尼姆斯菲亚召唤天王星虚影所破坏的森林。 和立香与那位圣少女一同作战的记忆仿佛还在昨天。 迦勒底中那位少女艳丽的红发也好像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 然后与更久远一些的故人的红色长发叠印了起来。 接着是恰赫季斯城里的那位夫人。 啊,这该死的头发—————— 阿尼姆斯菲亚完全没有意识到尼禄依旧出现在他的面前气鼓鼓地盯着他了。 “总督————” “啊。” 尼禄的呼唤与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眼前的金发将他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怎么了,陛下。” “汝在笑什么——?” “额.....”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含糊其辞。 “在笑什么?” 不断逼近地尼禄几乎要贴到了阿尼姆斯菲亚脸上 “一些往事罢了,陛下。” “唔姆姆姆————,和女人的吗?是有关女人吧!汝那副笑脸,果然是和女人有关吧?” 尼禄那莫名其妙的直觉有些时候敏锐的令人讨厌。 “怎么会呢,陛下,有您在我的眼前,我怎么会有空暇去思索其他的女性呢?即便是维纳斯在此也未必有您一般美丽吧。” 也所幸阿尼姆斯菲亚早就知道了应付尼禄的套路。 “唔姆,再更多的赞美余吧!总督。” 尼禄受用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脯,傍晚的风从法国乡间的平原穿行着,微微摆动着她的裙摆。 不远处的布狄卡无奈地摇摇头。 仅以布狄卡的观察来看,现在的尼禄完全就是个孩子。 但前几日布狄卡分明还见过尼禄成熟的模样,虽然陷入了迷茫,有些难当“奥古斯都”四字的头衔,可毕竟还不像个孩子。 看样子,她真的很中意她的那位总督。 布狄卡不否认阿尼姆斯菲亚的能力,也不否认阿尼姆斯菲亚表达出的立场。 但同样以现在布狄卡的观察来看,那位总督没能坚定住他给自己的立场。 君主不再是君主,仆从不再是仆从。 阿尼姆斯菲亚曾努力让尼禄变得更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君主,但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不管怎样,那两人开心就好。 她也反而觉得,现在的尼禄更像是她应有的模样。 布狄卡又看了看安静赶路的斯巴达克斯。 这家伙也没有怎么胡闹。 那么事情虽然没有都达到最完美的状态,但也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全军听令!准备休整————”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示意下,指令被迅速地传遍了整支军队。 “今天居然休息的这么早吗?总督。” 尼禄有些不解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嗯,陛下,再有几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就能抵达鲁特西亚了。虽然敌军的大部队已经被我们击溃,但鲁特西亚这样的城市应该还是有不少的驻军,搭配上它的城墙也是场硬仗。” “所以今天就要休息完全,对吗?” “正是那样,陛下。” “唔姆,那就听总督汝的话好了。” 一座座帐篷被建造在了高卢宽阔的田野之上,阵阵炊烟从中升起。 然而让阿尼姆斯菲亚远远意料不到的场景就在几个小时路程外的鲁特西亚发生。 一座洁白如玉的城市矗立在河流中央的湖心岛上,远远望去仿佛像是不应存在于“此处”的城市一般。 这种美丽的城市应当存在在天国才对。 “奥古斯都大人,我们斥候已经探明敌人在城外的不远处扎营了。” 正文 195. 围城(上) , “敌人的情报呢?” 将视线从不远处收回,屋大维问向了正对着他报告的百夫长。 “大约有四个军团左右......他们人数很多.....” “全都是重步兵吗?” 屋大维点点头继续问道。 “几乎是,他们的攻城器械也不足,但敌人太多了,以我们的兵力恐怕.....” “这我当然知道,可你也要知道,士兵——————” 屋大维走近了那名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百夫长,接着说道: “即便有一万只羊在原野上徘徊,也依然对雄狮无可奈何。” 没有再继续理会他,屋大维走下了城墙。 寻常的士兵就算再多,现在的屋大维实际上也不会惧怕他们,屋大维真正担心的是流淌着他的血脉的尼禄与她身边的那位军师——————有着周瑜灵基的阿尼姆斯菲亚。 屋大维在第勒尼安海上的惨败足以充分证明对方的战力。 那是他怎么也不可能忽视,也不可能再度轻视的了。 如果没有米哈伊尔八世从中作梗,恐怕屋大维现在已经追随着恺撒的脚步回归到了英灵座之上。 不过既然他还没有回到座上,屋大维就不会犯下和上次相同的错误。 虽然有些可耻,但这回吸取教训的屋大维有自信不再次落入阿尼姆斯菲亚的圈套,也有自信不会被他再度击败。 只不过..... “居然有四个军团吗。” 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多出来的兵力让屋大维有些迟疑。 再联系起来这几日自东边逐渐失去消息的一座座城市,屋大维恐怕山南高卢阿尔卑斯山南麓的守军也加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队伍当中。 屋大维本人虽然没有与对方进行过直接的对决,但自开战以来的数次进攻都是由他和恺撒组织的。 唯有从者才能坐镇住那道防线。 倘若现在准备进攻这座鲁特西亚的从者级别的战力不仅仅只有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两个的话,那么屋大维要面临的压力将会小上不少。 更要命的是——————屋大维此刻真的只有是自己能够相信,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也不会有一身紫自称罗马人的希腊人在暗中搭救他了。 不过一如屋大维在海上会乖乖输给“周瑜”,这次在陆上的屋大维也同样有着自己所不为人知的优势,并且到现在阿尼姆斯菲亚都还被蒙在鼓中。 “不管怎样,我们只需要严守这座城就好了。” 屋大维自言自语着彻底走下了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城墙。 那位大人指派给他的任务也就是在这里拖住尼禄进攻的脚步,最起码要保留对高卢基本的控制权。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来到这里,恐怕会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座单从外观上看根本不逊色于罗马,甚至比罗马还要高大的城墙正稳稳地矗立在河流的中央。 塞纳河中央西岱岛周围的河道也为鲁特西亚这座巴黎吉人过去的村落、罗马人的新城市完美提供了绝佳的掩护,成为了天然的护城河。 莫不要说他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就算是有,也难以从塞纳河的这侧运到那侧。 倘若说要在这个时代选择一处“易守难攻”之地,哪怕是日后将会被称作世界渴望之城的拜占庭在还没筑起君士坦丁与狄奥多西城墙的现在也难以和这座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城相提并论。 “屋大维————。” 事实上在阿尼姆斯菲亚率军来到鲁特西亚城下,高耸的城墙映入他的眼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那难看的脸色就能证明一切。 几乎只是瞬间他就确认了城中守将的身份。 正是阿尼姆斯菲亚自以为在海上就击溃了的屋大维。 要问为什么的话,这座城池本身就相当于是个巨大的名片一样,张扬地告诉别人这是他屋大维·奥古斯都的功绩。 甚至能让人联想起迦勒底中玛修展开拟似宝具时隐隐能从她那面巨型圆盾所隐隐映射出的白色巨城。 这个时代的巴黎绝不会有这种规模的堡垒。 就这么无奈地注视着敌军们接连走上了鲁特西亚的城墙,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接着看向了身后的尼禄与布狄卡。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 要有一场硬仗打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全军集结,排好方阵!我们要攻城了!” 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只有零星的几百人不到千的损失了,搞不好直接按建制的损失军团也不一定。 而且这要建立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等人能够在战斗中压制屋大维的前提上,不然的话就算是来再多的军团也休想动摇这座城市半分。 正文 196. 围城(下) , “啧。” 尼禄看着正皱着眉头的阿尼姆斯菲亚困惑地问道: “这座城市有什么问题吗,总督?”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回了面前的少女身上。 “陛下您之前从未造访过高卢,或者说是,鲁特西亚,对吗?” “唔姆....” 尼禄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问题之后似乎有些难堪的点着头。 在她的眼中,没有造访过自己治下的每一寸土地是一种耻辱。 “您无需为此感到羞愧,陛下。即便是征服了半个世界的亚历山大也未必到过他帝国的每个角落。” 阿尼姆斯菲亚为尼禄宽慰着。 “那这座鲁特西亚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尼禄看着不远处几乎与罗马无二的城池依旧没能理解阿尼姆斯菲亚为何会觉得这座城市如此棘手。 “太宏伟了——————” 在队伍后列的布狄卡走上前来说道。 “这座城市的城墙太过雄伟了。” “罗马也和它差不多吧?” “所以汉尼拔在进攻意大利本土时才没有选择叨扰罗马,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接在尼禄的话语后如此补充着。 “这个时代能比得上罗马的城市恐怕全世界也没有几个,埃及的亚历山大港与帕提亚的泰西封或许能够相互比较,但这绝不会是巴黎希人的旧地该有的水准。” 布狄卡带着些许的自嘲说道。 “为什么?” 尼禄仍然有些疑惑。 “巴黎希人也是凯尔特的分支.....与我和爱西尼人相同,事实上再从这里向北不远就会到达不列颠尼亚,我的故乡也正在那里———所以我才清楚。” “清楚什么?” “巴黎希人并没有能力建立起一座这样雄伟的城池。他们只是一群和我们类似,生活在村落中靠着渔猎为生的凯尔特人。” 布狄卡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作为凯尔特分支的巴黎希人并没有能力建造出一座如此程度的城池,再者他们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但和不列颠不一样,这里之前就已经被罗马完全掌控了,这是罗马人修建的城市也不一定,对吧?” 早在恺撒时期,高卢地区就整个落入了罗马人的手中,但不列颠尼亚一直到尼禄的继父———克劳狄乌斯的时代才彻底归入了罗马人的统治。 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根本做不了什么,以至于尼禄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几乎席卷了整个不列颠尼亚的大叛乱。 领导者恰好是面前的布狄卡。 “您这一点说的倒是没错,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对尼禄继续说道: “我要向您道歉。” “总督汝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向余道歉?” “恐怕您还要继续与您的先祖,屋大维大人战斗了——————” “汝是说.....” 尼禄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恐怕我当初在海上没能送给他最后一击。” “那这座城市?”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接着说道: “也是他的手笔,站在我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城墙中蕴含的魔力了。” 阿尼姆斯菲亚本来以为在海上击溃屋大维的舰队之后最起码在高卢境内就不会再有太大的阻碍。 但谁成想屋大维不仅不知用什么办法逃出了生天,而且还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目的地拔地而起了一座不亚于罗马的大城。 而且加注了魔力之后甚至能够超过罗马城墙的防御力。 这对于阿尼姆斯菲亚麾下几乎全是步兵还缺少攻城装备的军团可谓是不可逾越的阻碍。 就算是围上个半年九个月也是件算不上奇怪的事。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目前军队的补给已经属于极限了,从意大利本土来的运输线根本支撑不了这么多的军团,阿尼姆斯菲亚全靠几乎不约束士兵们让他们自行在周边劫掠才获得了足够的辎重。 如果陷入围城战的话,最后留给他们的结局就是不攻自退。 “传我的命令,全军向南进发,我们要登陆西岱岛东边的那座小岛!” 一边下令的同时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一边积蓄起了魔力,阵阵电光不时地从他的掌心闪过。 西岱岛位于塞纳河正中央,是座河心的小岛,天然形成的护城河让围攻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幸运的是,塞纳河中不只有西岱岛一座河心岛——— 后世被命名为圣路易岛的岛屿就是紧邻西岱岛约五十米的第二座河心岛。 “斯巴达克斯,准备好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身后如同铁塔一般高大的巨汉,粗壮的血管从青白色皮肤下有如钢筋一般凸起。 斯巴达克斯面具下的脸庞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做出了一副恐怖的笑容。 “哦!” 也如同卡里古拉能够仅靠自己一人就击垮罗马的城墙,全歼禁卫军一样,阿尼姆斯菲亚这边也有着能被称作战略武器的berserker的存在。 正文 197. 再次动摇的大地 虽然西岱岛位于塞纳河的中央这一点造成了阿尼姆斯菲亚军队攻城的困难,但他也不是毫无办法。 沿着塞纳河顺流而下,首先遇到的小岛是后世被称作圣路易岛的河心岛,其次才是曾经巴黎希人的家园,西岱岛。 圣路易岛十分狭长,沿着河道一直向东的部分可以轻松避开鲁特西亚城上弓箭手的骚扰,而圣路易岛距离西岱岛最近的地方也只有五十米——————他们本该就是一体,河道也没有那么深。 “我们攻不下那座城的,它的城墙太高了。” 随着军团一起登陆圣路易岛的布狄卡摇摇头说道。 曾率领着不列颠凯尔特联军攻陷罗马数座城池的布狄卡深知攻城的难度,对于什么的城池能打下来,而什么样的不能,布狄卡心知肚明。 事实上她正是凭借着罗马人初期的轻敌与懈怠才能攻克之前数座能够轻松抵御皮克特人与苏格兰人南下的堡垒,最后也正是罗马人的高墙击碎了布狄卡最后的希望。 就连一度征服半个世界的蒙古人在从波斯人与阿拉伯人手中得到攻城的科技前也对汉人的城墙无可奈何。 阿尼姆斯菲亚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 现在他们的处境还不如蒙古人,只是蒙古的军队还更骁勇些。 “我们的军团攻不下,但不是我,也不是你,布狄卡将军。” 未等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音落下,不远处城墙上的士兵们一齐上紧弓弦的响声便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弓箭手准备——————”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能够听到城墙上士官的号令声,生铁铸成的箭尖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在等着我们渡河。” “谁说我们要渡河了?” 阿尼姆斯菲亚将视线从鲁特西亚城墙上的弓箭手身上移开,转回了布狄卡的身上。 “你要做什么?” “就请您见识一下鄙人的‘魔术’吧,布狄卡将军。” 魔力组成波纹以阿尼姆斯菲亚为中心向着周围放射,如同炎热天气下被扭曲的空气一般,布狄卡与尼禄面前的视野都波动模糊了起来。 漆黑的帷幕逐渐替代了原先的空间,一副尼禄似曾相识却又完全不认识的图像出现。 与其说是图像,不如说是确切出现在她身前的模型。 她之前曾见过阿尼姆斯菲亚做过相同的事,只不过那次阿尼姆斯菲亚是向尼禄展现了有关于时间和历史的走向,而这次似乎是某种东西运行的规律。 上一次阿尼姆斯菲亚曾送给她的吊坠至今还悬挂在尼禄的脖颈之下。 尼禄不禁触碰了那运行中的一个个天球,然而却像是触碰到了水面一般,那些“水面”上所浮现的影像都模糊颤动了起来。 “总督,这是什么?” “这是宇宙.....不,太阳系,陛下。” “太阳系?” 阿尼姆斯菲亚肯定着尼禄的疑惑,说道: “没错,太阳系,浮现在我们天空上的太阳,月亮,以及最明亮的那几颗黄道行星。” “那,它的名字是——————” 尼禄的手指恰好搭在了一颗深邃的钴蓝星球上。 阿尼姆斯菲亚的眉头一挑,说道: “涅普顿,陛下。” 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如同山脉般蜿蜒的闪电在空中肆意舞动着,正午的阳光丝毫不见踪影,漫天墨黑的云幕不时地被生硬地撕开几道裂口。 一瞬间的闪光让人难以直视。 只有随后传来的轰隆巨响才能让人意识到那竟然是雷电。 猛烈的风席卷了鲁特西亚周围的平原,塞纳河中的河水在狂风的裹挟下化作水线在空气中盘旋着。 倘若从天空中观看,一个小型的飓风正在这片高卢的土地上空形成。 正是海洋地震与风暴之神————涅普顿·波塞冬的权能。 说来也可笑,阿尼姆斯菲亚迄今为止几乎所有的大魔术都施展在了高卢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上次为了封锁占据了法夫纳躯体的克拉辛,阿尼姆斯菲亚用海王星魔术将法国的陆地撕出了一道大裂口,这次虽然不及上回施展出的魔术那般强力,但仅仅对于鲁特西亚/巴黎这片土地来说,仅仅对于西岱岛来说,仍然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是.....神明的力量....” 布狄卡看着空中的异象喃喃出声道。 这种程度的力量即便是成为了英灵的她也断然无法做到的。 很难相信如此宏伟的景象竟然来自于眼前这个之前还和她交流如常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 “又也许根本就没有神,这一切都是人的力量。”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地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说道。 尼禄则已经完全被这般壮观的场景吸引了心神,出神地仰望着天空中不时闪烁而过的闪电。 这真的是“周瑜周公瑾”能做到的事吗? 布狄卡不禁这么疑惑了起来,难道遥远东方的英灵们都是这样程度的一群怪物吗? 很难想象在演义中要横压周瑜一头的诸葛孔明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之后的话语解答了布狄卡的疑惑,也告知了她周瑜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是每个从东方而来的从者就能做到这般。 “AnimaAnimusphere。”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诵念出声。 这是目前唯有他才能完成的伟业,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凭藉着完全的“私心”而完成的伟业。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咒语的完全的完全落下,地面开始颤动起来,随后布狄卡感受到脚下的整座岛屿都开始移动起来。 甚至是对岸的西岱岛也动摇了起来,向着这边靠近。 ————————地震。 只有这两个字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陛下,请抓紧我,站稳了。” 阿尼姆斯菲亚轻声对着身旁的尼禄说道。 远处鲁特西亚城墙上的士兵们不再能握着自己的弓,手上的箭也不再能瞄准。 他们大批大批地从城墙摔下,也有小部分人紧靠城墙向众神祈祷着。 整座城市仿佛都倾斜了过来上下摇晃着,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城墙上依旧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正文 198. “和平”的枷锁 大地剧烈地颤动着,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如此,阴云密布的天空也仿佛跟随着地面的摇晃而运动;了起来。 寻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法站立,鲁特西亚城墙上的守军正是这样,或是俯倒在城墙不算宽阔的走台上,又或是干脆从十数米的高度直接摔落下去。 仅仅是阿尼姆斯菲亚一人就几乎瘫痪了整个城市的守军。 让这些全副武装以逸待劳的士兵们没有了战斗的能力。 即便之后地震停了下来,这些只是普通人的士兵们也难以重新形成令人重视的战斗力。 圣路易岛和西岱岛则在地震下被从河道中抬升的更高,淤塞了塞纳河之前的河道,从上游流淌而下的河水开始向着两边原先的河岸漫去。 不久之后这里恐怕就会形成一片湖泊了。 而原先的西岱岛与圣路易岛将会成为这片湖泊中新的岛屿————一整座岛屿。 这两座岛在自然的伟力下被生生挤压到了一起。 鲁特西亚城在这种程度的地震下理应该被夷为平地了才对,没有任何人类的建筑能够抵挡得住这般猛烈的冲击。 但那座白垩之城仍然屹立在那里,尽管守军早已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可鲁特西亚的城墙上甚至连道裂缝也没出现。 天空中漆黑如墨的乌云消散,隆起开裂的地面也不再颤动。 以阿尼姆斯菲亚为中心出现的太阳系模型也在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准备攻城——————” 紧接着阿尼姆斯菲亚就下令让麾下的士兵们开始进攻鲁特西亚。 藉由他的魔术,鲁特西亚的护城河可以被无视,城墙的留存也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预想之中。 毕竟是那位C/aeser、屋大维·奥古斯都的手笔,倘若城区就这么简单地塌了反而才奇怪。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注视着士兵们奔向鲁特西亚,一边有些虚弱地向后退了几步。 尼禄搀扶住了阿尼姆斯菲亚向后倾斜的身躯。 “多谢您,陛下。我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阿尼姆斯菲亚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轻轻拂去了尼禄搭在自己身上的双手。 斯巴达克斯已经像是一枚被发射的炮弹一样飞了出去,从二人面前窜过的青白色影子转瞬即逝。 下一秒,巨响声就从鲁特西亚的方向传来,早在所有士兵攀上城墙之前,斯巴达克斯便已经撞入了城墙之中。 连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一手造就出的地震也未曾动摇分毫的城墙居然就么被斯巴达克斯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开始屠戮起了城墙上的守军们,对那些刺向自己的枪尖与挥向自己的刀刃毫不在意,那些蜂拥而至的箭支则更像是在给他抓痒一样。 血液越是流溅,斯巴达克斯就愈是兴奋。 甚至连肉眼都能察觉得到,身上所遭受的伤口越多,他那可怖巨大的体型也就更大。 说现在站立在这里的巨人是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也未必不会有人相信。 不过现在的斯巴达克斯更像是和赫拉克勒斯对战的怪物。 到了最后城墙上的守军们只是看到远远地看到斯巴达克斯的身影就会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逃跑。 其他的士兵们则在布狄卡的带领下开始追随斯巴达克斯的脚步。 得益于周公瑾的灵基,参与攻城的士兵们并未像是城墙上那些被地震导致惊恐不安的敌军一样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这场地震对于攻城者而言不是天灾,而是来自神明的帮助——————与攻城塔、蝎弩或是投石器一样是他们攻城的利器。 一个个云梯被架了在城墙上,众多则士兵们则毫不费力地攀登了上去。 更多的人则直接从被斯巴达克斯所撞出的缺口爬了进去。 也有部分守城的士兵反应过来而举起武器开始反抗。 然而那太晚了,仓促间举起短剑的士兵在下一刻就会被数只长枪贯穿。 高悬在塔楼之上的旗帜垮倒了下来。 面向于阿尼姆斯菲亚这面的城墙已经彻底沦陷了。 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罗马涅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军团拿下鲁特西亚全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错,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将布狄卡麾下的军团一同并入了【罗马涅军团】的大旗下。 可以说兵权已经彻底交接在了他的手中。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从一开始也没想着要做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布狄卡也是同样。 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的人在大敌当境之时依然内斗,将最后的力气用在自己人身上。 如果真的有那种人存在,也合该灭亡。 不论是迦勒底的所长还是罗马涅的总督,这些职位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只是个好用的工具罢了。 仅此而已。 他只是想在死前做些什么,所谓职务与名望都是做出什么事所自然来到的结果,所谓化学过程中的副产物罢了。 即便是那样,阿尼姆斯菲亚也更希望他的墓志铭上记载着的是他平生的所作所为,而非仅仅是几个虚无缥缈的职位或名号。 “唔姆。” 尼禄看着已经沦陷的城墙,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今天的夜晚余和汝就能在鲁特西亚城里度过了吧。” 对于这种规模的要塞,仅仅花费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攻克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余之前可还从来都没到过这么远的罗马领土呢。” 尼禄十分期待地说着。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陛下。” 但阿尼姆斯菲亚的表情却仍然没那么明朗。 一直到现在为止的优势都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预料当中——————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预料当中的劣势与困难也差不多该登场了。 “总督,汝还有别的担忧吗?” “您的先祖,屋大维大人可是到现在还没再度登场啊。” 上次阿尼姆斯菲亚凭借着战场的优势用周瑜的宝具成功击溃了屋大维·奥古斯都。 尼禄并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连阿尼姆斯菲亚也很难在正面击败他。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对于自己能够在海上直接解决这样的一位存在其实十分满意。 但他并没有。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自满到没有意识到尼禄身上的“皇帝特权”并没有像上次击败恺撒那样增加。 ......这是他的失误。 而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将要尝到自己失误的苦果。 只能企盼着至今还都没有御主支援的布狄卡与斯巴达克斯能击败屋大维了。 先不说尼禄光光是供给他一人魔力就已经快要到达极限,而且之前的宫廷术士西蒙所留下的契约终究还是相当的简陋。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自己也占据着caster的职介,可以和从者契约。但眼下他连自己的魔力都无法保证,更不要说去管布狄卡和斯巴达克斯了。 再者不说和罗马冤家对头的布狄卡现在如何,如果跟那位天生叛逆的斯巴达克斯结下契约,说不定还会破坏原本能一同作战的关系。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打算等到迦勒底的众人到达之后再让立香和他们契约。 “终于来了吗,罗马涅的总督——阿尼姆斯菲亚和我可爱的爱女———尼禄。” 仿佛是在验证阿尼姆斯菲亚的猜想一样,屋大维的声音自鲁特西亚传出,回荡在战场之中。 但是他这“爱女”的称呼让阿尼姆斯菲亚怎么也摸不到头脑。 不,真要是说的话,多少阿尼姆斯菲亚能猜到一些。 沿袭恺撒把尼禄当作孙女,所以屋大维会将她当作女儿吗? 但恺撒在见到尼禄之后也没有机会再和屋大维接触了啊..... 而且上次见面时屋大维也还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家的皇帝。 难不成屋大维和恺撒一样拍拍脑袋就决定放弃复杂难懂的儒略-克劳狄家谱来多给自己认个爱女出来了吗? .....这已经是尼禄明里暗里的第几位父亲了? 不过尼禄自己却似乎不是太在意这些。 “余也要说终于再见面了吗?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又或者像汝称呼余一般,余亲爱的父亲。” 尼禄举起已经在不知何时燃满火焰的原初之火,指向了仍然空无一物的鲁特西亚城墙。 就在此处的布狄卡与士兵们茫然四顾着尝试找到声音的来源,但却一无所获。 斯巴达克斯则还在不管不顾地大搞拆迁。 突然,像是时间被加速了一般,一块块洁白的大理石被不知什么人码放在了城墙的缺口上。 随后如同生长的植物一般,洁白的大理石迅速填满了斯巴达克斯来时的缺口,甚至将城墙向外拓展了一圈。 将连同布狄卡与斯巴达克斯在内的士兵们统统圈禁了起来,成为了瓮城中的鳖。 而且不断延伸的大理石城还在迅速地向着留在城外的零星士兵与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袭来。 几乎是在下一次眨眼之前,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也被生长的大理石城圈禁了起来。 最初中心的鲁特西亚城则不断地向上攀升,一圈一圈地升至了最顶端。 最后呈现在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眼前的,是一座集合了山峰与高塔的白垩之城。 屋大维的身影从高塔的最顶层显现。 “荣光不落的白垩之城,这回,你们将如何应对?” 这是,名为和平的枷锁。 正文 199. 疵兽的咆哮 , “荣光不落的白垩之城(pax romana)!” 在几乎任由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麾下的军队攻城之后,屋大维终于显露了身影。 也几乎在瞬间,连同阿尼姆斯菲亚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快速“生长”的城市所包围。 是他们在围城? 现在是城包围了他们。 宛如圆形的金字塔一般,原先的鲁特西亚被一层层的抬高,最终成为了“塔尖”。 之前被阿尼姆斯菲亚用魔术所改变的地形此刻统统被这座如同山脉一样的巨塔所盖住,每一层都被一堵直通云霄的巨墙所隔断。 阿尼姆斯菲亚光是目测,阻挡在他和尼禄眼前的巨墙就有数百米之高。 而原先斯巴达克斯和布狄卡所在的地方离他和尼禄这里之间就有数面城墙阻隔着。 而每一面墙壁的高度都几乎是上一面的两倍,阴影笼罩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身上,自太阳直射而下的阳光已经完全无法翻越这座比肩山脉的城市了。 放眼看去,除去高塔最顶峰坐镇着的屋大维,就只有蓝色的天空了。 恐怕即便是数百公里开外,甚至是一直抬升到太空的高度也仍然能够看到这座宏伟的城市。 或许还会当作是阿尔卑斯山脉在高卢土地腹部的延伸。 而当初仅仅是能与几座现在也仍存在于世界上的大城市相比的鲁特西亚在这座几乎成为山脉的“巨塔”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才是和身为“罗马帝国真正的缔造者”与“最初的奥古斯都”的屋大维所相称的“伟业”。 屋大维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区区一条塞纳河来作为他防守的依仗。 更不需要多少的士兵。 想要守住这座城市,只需要他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一人足矣。 之前的示弱与隐藏只是为了引诱阿尼姆斯菲亚的士兵们进入他宝具所覆盖的范围当中。 事实上屋大维从一开始就没想要防守———————— 虽然他的宝具(pax romana)的名字中带有“和平”(pax),但屋大维一生的功绩从始至终都与“和平”无关。 罗马的和平,建立在进取与鲜血之上。 虽然在后人传唱的功绩中,屋大维更多的功绩在于确立了元首制,成为了第一公民与实际上的皇帝。 甚至于将罗马修缮一新——————自此成为了一座大理石的城市,连屋大维都对此自鸣得意。 可屋大维从来就不是什么守成之君,洁白大理石下所覆盖的是千万异族与奴隶的血汗。 屋大维用罗马之名,用奥古斯都之名为地中海带来了两个世纪的罗马和平(pax romana),昌盛与繁荣的帝国让人们一时间忘记了这份和平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但屋大维不会。 这份“和平”的深意充分地体现在了屋大维英灵升格后的宝具之中。 主动向外扩展的城墙说明了许多。 屋大维将恺撒当初所占据的一切与恺撒所未曾占据的一切都统统纳入了麾下。 换句话言之,他是个比恺撒还要伟大的征服者。 所以屋大维的“白垩之城”某种程度上也像是恺撒的“黄之死”一般,能够将所覆盖的一切都征服。 甚至还要高恺撒一筹,冠与和平之名。 将枷锁直接套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强大的压力瞬间作用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身上,远处已经完全被高大城墙所遮掩住斯巴达克斯和布狄卡估计也面临着同样的处境。 甚至状况更差也不一定。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每往前踏一步都会觉得更加困难。 很难想象几乎就在这座白垩之城中心的布狄卡和斯巴达克斯会面临着怎样的压力。 而阿尼姆斯菲亚身边零星的士兵们则早就瘫倒在地面之上动弹不得。 像是被佩戴了千斤重的枷锁一般。 多亏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并非是一般人,才让他们免于和士兵一样的下场。 “嘁!” 阿尼姆斯菲亚咬牙出声,他虽然预想到了屋大维还留有后手,但阿尼姆斯菲亚完全没有考虑过屋大维的宝具居然会是这种量级的存在。 恐怕已经不是简单的a、b、c、d就能衡量的宝具了。 也不是所谓对国对城对军就能成立的宝具。 这是在这片欧陆之上,作为“最初的奥古斯都”的屋大维在罗马加成下所能独立创造出的神话————堪称建国的宝具。 “jupiter!” 阿尼姆斯菲亚强打精神重新释放出了以前无往不利的魔术。 粗壮的闪电在刹那间重新照亮了被阴影笼罩住的土地,狠狠地击打在了洁白的大理石城墙之上。 可在这巨大城墙的比对下,足有水桶粗细的雷电此刻却纤细的就像是丝线一般。 不管怎样城墙还是被击穿了,可几乎是在呼吸之间,破开大洞的城墙就重新恢复了一片洁白,完好如初。 而阿尼姆斯菲亚身上的压力却越来越重,连再动一步都是奢望。 在压力下他半膝跪在了地上,剧烈的喘着气。 之前使用的海王星魔术就已经透支了阿尼姆斯菲亚这几日来积攒的不少魔力,眼下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强行打破屋大维的束缚了。 “总督!” 尼禄连忙吃力地奔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尼禄本人就是罗马皇帝的缘故,在她身上作用的压力相比较于阿尼姆斯菲亚身上的要小得多。 “或许我在军略上并不如你,阿尼姆斯菲亚——————尼禄的臣子哟。” 虽然屋大维位于白垩之城的最顶端,从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的方位来看理应只是一个小小的点。 但屋大维倚坐在白色大理石王座上的姿态却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眼前,仿佛他在这座城中无处不在。 “但自上次一败之后,我就想要让你知道,要想在罗马的土地上击败她的主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上一次的屋大维因为轻敌而败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上,不管怎样,他都是输了。 屋大维也接受了自己的败北。 但既然他被米哈伊尔八世救了一命,虽然有些不齿,可屋大维只是骄傲,而并非那么的“高尚”。 所以屋大维不会放过这次雪耻的机会。 布狄卡也同样拄着剑吃力地站立在大理石的台阶之上。 而她周围的士兵早就如同风暴过后的芦苇荡一般,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她和前方的斯巴达克斯还站立着。 相比较后方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就在最前方的布狄卡与斯巴达克斯所承受的压力更是呈几何倍数上涨。 就算布狄卡和尼禄类似,只是作为反面、作为反抗罗马暴政的代表也同样有着一定的抗性,但在这般强度的压迫下也依然难以行动。 而在后方搀扶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尼禄则有些茫然地看着直通如云霄的巨塔与城墙。 这才是“奥古斯都”真正应该表现出的水平吗? ......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当中。 ...... “唉。” 不知过了多久,屋大维的叹息声打破了沉寂。 似乎夹杂着些期望落空,又似乎带着些能够实现夙愿的欣喜,但更多的,是近似于壮士断腕一般的叹息。 “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下了啊。” ....... “哼哼哈哈哈哈哈——————” 突然,充满魄力的洪亮笑声回荡在了白垩的城市当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最终跨越城墙,充斥在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当中。 宛如,疵兽的咆哮。 正文 200. 斯巴达克斯 , 宛如伤兽咆哮般的笑声回荡在鲁特西亚城内。 即便是隔在数面高大城墙之后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也能清晰地听到。 仿佛斯巴达克斯就在他们的身边大笑着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庞大压力下双足已经深深陷入大理石地面中的斯巴达克斯半弓着腰,裸露在外的每一寸青白色的肌肉都紧绷着。 “终于——————终于遇到你了,真正的压迫者!” 手中的短剑早已插入坚硬的地面中数寸,要知道斯巴达克斯手中所持的不是“黄之死”,也不是削铁如泥被冠为斩钢剑之名的“誓约胜利之剑”。 他手中所拿的,只是一把和他出身一样,极为平凡而又寻常的短剑。 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能在地面上看到被折断的剑尖。 这把剑在尖端折断之后又继续在压力的作用下生生地压碎了斯巴达克斯脚下的地面。 然而斯巴达克斯还在放声大笑着,仿佛根本就没有枷锁阻挠着他一样。 “这是......斯巴达克斯卿的笑声,对吧?总督。” 尼禄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嗯,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长吁一口气,放松了许多。 如果是斯巴达克斯的话,那么———————— 阿尼姆斯菲亚费力地抬起头,仰望向了在最高层倚坐着的屋大维。 就让八月(august)的神明好好地尝尝叛逆的滋味吧。 尼禄却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原本在屋大维这种程度的宝具的压迫下,再加上连平时无往不利的阿尼姆斯菲亚都一时间无可奈何,尼禄已经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但斯巴达克斯那豪放的笑声却让尼禄瞬间惊醒。 连他还没有放弃,尼禄又怎么好意思现在就偃旗息鼓呢? 虽然自那天在马赛利亚短暂的冲突之后斯巴达克斯没有再找她和阿尼姆斯菲亚的麻烦,但在此之上尼禄也没有和斯巴达克斯有过多的交流。 斯巴达克斯轻视了她。 尼禄深知这一点,甚至正是因为这点才让斯巴达克斯没有与他们敌对起来。 虽然得到了益处,可尼禄却总觉得有些不服气。 虽然她也明知自己或许不适合当个统御一切的“奥古斯都”,但那不代表尼禄不希望得到他人的肯定。 至少,她还想继续当着总督......当着只属于阿尼姆斯菲亚一人的“英白拉多”。 斯巴达克斯的态度无异于直接向她表明名叫尼禄的人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领导立场,甚至不足以让他发起反叛。 尼禄不想向他认输。 她想要成为,那让斯巴达克斯不得不反抗的,被斯巴达克斯所认同的存在。 “咕————” 于是尼禄咬着牙,将原初之火立在了身前,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再度笼罩在了陨铁大剑那独特的剑刃之上。 四周的魔力不断地向着尼禄的方向汇聚,已经不需要仔细感觉,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魔力流向着尼禄汇聚过来。 阿尼姆斯菲亚则有些惊奇地转头看向身旁一袭红衣的尼禄。 “罗马”对于尼禄的眷顾毫无疑问地增加了。 在这个特异点当中,尼禄作为一介凡人也能够和从者媲美的根源就在于“罗马”对其的眷顾。 具体则体现在了“皇帝特权”之上。 类似于英灵座上的英灵们得到了抑制力的加持,身为罗马皇帝之一的尼禄也得到了相当于弱化抑制力的“罗马”的加持。 想要直接覆灭相当于人类根基的“罗马”,就势必会遭到罗马的反抗,再加上人类抑制力的存在,罗马的皇帝与自行出现的英灵们应当十分轻松地取得胜利。 这也能被算作是历史的惯性。 因此罗马特异点应当是盖提亚计划当中最难拿下的一个点。 然而联合帝国中出现的其他诸多“皇帝”或是“独裁官”导致了本应集中在尼禄一人的眷顾被分担到了第三者身上。 魔神柱们的计划也很简单,既然从外难以攻陷罗马,就让罗马本身来攻陷罗马。 即便是曾一度成为元首的屋大维,也会有不惜牺牲罗马来完成的愿望。 所以情况才这么棘手。 阿尼姆斯菲亚原本以为必须要像恺撒那回一样将其完全消灭才能帮尼禄夺回在这个时代应当属于她的那份“皇帝特权”。 但现在看来“皇帝特权”的占有份额的变化似乎要更动态一些。 是战斗的决心和意志导致的变化吗? 阿尼姆斯菲亚姑且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目前他也没时间去深究这些。 深吸一口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也站直了身体,立在了尼禄的身后。 不过既然他的陛下能做到些什么事,那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妨就这么依赖一下她。 毕竟能被臣子所依赖着的君主,才是好君主。 单单靠着大臣们垂拱而治的君主,恐怕也只有名字上和君主有关了。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真名,但看你的装束,你生前是罗马的士兵吧,berserker。” 屋大维看着狂笑不止的斯巴达克斯皱着眉说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辈的一生都献于斗争当中,单纯的身份又怎么能界定的了我辈。” 斯巴达克斯停止了大笑,随后抬头看向屋大维说道。 听着斯巴达克斯似是而非的话语,屋大维脸上的疑惑更深。 果然不愧是吗...... “即便是在我的宝具之下,你也仍然没有跪服,甚至还放声大笑,不光光是你的无力,那份勇气也十分可嘉。” 屋大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赏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从洁白如玉的大理石王座上站立起来。 “然而——————!汝既然曾为罗马之兵士,就不该不知我奥古斯都之名,明知这点还敢与我刀兵相向,” 屋大维的语气突然直转而下,随后停顿了下来。 接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破坏罗马的与的代价,想必汝也准备好接受了吧。” 在屋大维的话语落下之后,无数的束棒(fasces)与短剑(gladius)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上,随后向着斯巴达克斯一齐落下,然后烟尘四散。 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伴随着束棒与短剑落地而响起。 而更多响起的则是钝器与利刃贯穿血肉洞入体内的闷响声。 仅仅是听着这令人胆颤的响动便能得知这束棒短剑所形成的暴雨中心的斯巴达克斯凶多吉少。 就目睹着这一切发生的布狄卡瞳孔骤缩。 “哼。” 屋大维冷哼一声,随后坐回了王座之上。 ........ “还不够!还不够——————!” 突然破开烟尘的豪壮话语声让屋大维的面色一变。 烟尘散开,几乎能被称作是怪物的青白色巨影,如同豪猪一样浑身插满束棒与短剑的斯巴达克斯出现在了布狄卡的面前。 至少已经不能再用“人”来形容了。 依稀还能看出是头部的地方忽然咧开了一道弧形的缺口。 “想让我斯巴达克斯屈服,你的枷锁与暴力可还差的远啊!压迫者哟!!!” 不如说,斯巴达克斯,永远也不会屈服。 正文 201. 叛逆之人(4K) 那是还曾在角斗士学校中训练时的记忆。 此前斯巴达克斯从未想过自己会沦为那些曾一度被他所掳掠贩卖的奴隶们同等的境地。 但直到他被全副武装送入角斗场被迫与另一人进行对决时,斯巴达克斯才接受了现实。 所幸,这场只有稀疏几个人观看的角斗并不值得幕后的举办人消耗奴隶,因此这场战斗没有必要决出生死。 而之前曾身为士兵的经历也让斯巴达克斯拿下了头筹,他因此被角斗士学校的负责人所看重并买了下来。 斯巴达克斯成为了与自己故乡色雷斯所相称的色雷斯剑斗士。 此后的训练十分艰难,进修的奴隶们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到“同伴”的攻击。 或许是因为对于斯巴达克斯小灶的嫉妒,也或许是因为对上次训练时的战败耿耿于怀,斯巴达克斯被另外一名奴隶袭击了。 被削尖的木叉狠狠地刺入了斯巴达克斯的手臂当中——————这还是他已经反应过来并伸手格挡了。 否则现在流出血液的就不该是小臂而是他的喉咙了。 “啊!” 被疼痛与愤怒所支配的斯巴达克斯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斯巴达克斯怒号着用双手掐住了那名奴隶的脖子,一个精壮的成年人在斯巴达克斯的手中宛如小鸡一样被轻松地拎了起来。 袭击他的那名奴隶双手疯狂地舞动、撕扯着斯巴达克斯的双臂。 一道道血痕出现在了斯巴达克斯的皮肤之上,但这丝毫不能阻碍他的动作。 斯巴达克斯一只手将奴隶的身躯紧紧地压在墙壁前,另一只手则拖拽着他的头发,将奴隶的面孔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砰——!砰——!砰——!砰——!”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了昏暗而狭窄的食堂中。 周遭的其他角斗士都低头不语,默默地吃着碗中稀疏的餐食。 生怕自己被卷入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听到响动的角斗士教官才带着几个随从赶到,将两人分开。 只有肮脏墙壁上的血迹与凹槽能证明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名奴隶只是鼻梁骨断了,最终被惩罚绑在木桩上暴晒一日,而斯巴达克斯作为殴斗的一员也会遭受了处罚。 但人人都知道角斗场的老板对斯巴达克斯寄予厚望,等着他在共和国元老们都会出席的庆典上大展身手。 要不然独属于斯巴达克斯一人的肉食也不会到现在还被人们恭敬地留在桌子上。 斯巴达克斯在这里体现的越是好胜勇猛,角斗士学校的主人便越是高兴,以后斯巴达克斯所能卖出的价钱便越高。 只需要看着他那一身块头就知道了,斯巴达克斯是那种有可能成为极少数人上人的角斗士。 无需付出鲜血,只需要出场就能够博得观众欢呼,甚至还有机会被罗马的贵妇们看重耗费重金购买,最终离开这个地方。 斯巴达克斯在角斗士学校中的生活还不算差。 象征性地带着枷锁,斯巴达克斯坐在建筑的荫蔽下看着正在烈日下汗流浃背的奴隶,汗水顺着他早已湿透的粗麻衣滴落,最后和地面上光秃秃的黄色沙土混合。 他鼻子下的血迹到现在还没被擦拭干净,昨日被斯巴达克斯按在墙壁上摩擦断裂的鼻梁也只是被简单地复位。 斯巴达克斯抬头看了看天空,地中海盛夏的太阳才堪堪走至南方天空的正中间。 再过一下午恐怕他就连汗都没得出了。 就算是这奴隶第二天因为中暑暴毙都不奇怪。 但是他仍然死死地盯着斯巴达克斯,眼神中没有丝毫要屈服的意思。 角斗士学校的教官其实已经暗示了,只要斯巴达克斯默许,这名奴隶就可以被饶过这次。 毕竟幕后的老板也不希望自己的财产因为这种原因就死掉。 如果真的该死的话,他们会把他直接丢到狮子的面前,让奴隶的生命最后泛一次光。 倘若奴隶战胜了狮子,那就更好了,角斗场的主人无异于从沙土中淘到了珍宝。 “呸——” 但那之前胆敢袭击斯巴达克斯的奴隶非但没有屈服,甚至还向着他吐了口口水。 反射着太阳在半空中显得晶莹剔透的唾液划过一道弧线。 但那唾液最终还是没能命中斯巴达克斯本人,只是落在了他坐的那片荫蔽中。 斯巴达克斯看着身前的口水,将扣着双手的枷锁靠近脸边,随后用右手挠了挠自己的面颊。 他又抬头看向了那奴隶。 “再不珍惜水的话,你可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斯巴达克斯从荫蔽中走出,来到了奴隶的面前说道。 烈日被斯巴达克斯高大的身躯遮挡,奴隶久违的得到了些许的清凉。 但奴隶依旧没有跟斯巴达克斯多言语。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是因为我的餐食比你好吗?还是因为我之前打败了你?” “.........” 奴隶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前的斯巴达克斯,仍然没有说话。 斯巴达克斯皱着眉,转身走回了荫蔽处,用拷着枷锁的双手从水瓮中捧起一捧水,随后端到奴隶的面前。 然而面对站立着的斯巴达克斯与近在咫尺的水源,那名袭击他的奴隶居然将头转到了一边。 ......... 斯巴达克斯这回懂了,他只是单纯地厌恶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 斯巴达克斯尝试着半跪下来,像是在侍奉贵族一般,将手中的水献到了奴隶的口中。 这次奴隶没有拒绝他,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斯巴达克斯手中的水来。 开裂的嘴唇重新被湿润,失去光泽的双眼也明亮了起来。 奴隶喝完了斯巴达克斯手中的水,连每个指缝当中的每一滴水都吝啬地舔舐走。 周遭的奴隶们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斯巴达克斯居然卑躬屈膝地给那个本来活不过明天的奴隶喂水。 “呸!” 然而那奴隶却恩将仇报地,将唾液再度吐在了斯巴达克斯的脸上。 这次他们中间几乎没有一点距离,口水精准地打在了斯巴达克斯的鼻梁之上。 斯巴达克斯一愣,刚准备发作的他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阳台上正俯视着他们对着角斗士们指指点点的几位贵族。 角斗士学校的负责人则就站在那几人的旁边,看样子正介绍着他麾下训练出来的角斗士们有多么善战。 恐怕他斯巴达克斯也在负责人的卖弄吹嘘中。 宛如介绍那只羊圈中最肥美的羊一般,角斗士学校的负责人将手指向了他。 斯巴达克斯又转头看了看眼前被绑在木桩上的奴隶。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开始狂笑起来。 一边笑着,斯巴达克斯一边将双膝全部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名被绑在柱子上的奴隶在看到斯巴达克斯这副模样之后,也开始放声笑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在角斗士学校的庭院中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除去他们两人之外,没有人理解他们为什么大笑。 直到此刻,斯巴达克斯才真正像是了个奴隶。 当天的夜里,斯巴达克斯便收到了来自教官的指令,角斗士学校的负责人要求他在几天之后为从罗马远道而来的贵族们进行角斗表演。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让他们见见血。 斯巴达克斯应承了教官,而他的对手,则恰好是今天被惩罚的那位奴隶————————如果他明天还活着的话。 返回自己的床铺之后,斯巴达克斯盯着烛光暗淡的墙角,默默思索着。 尽管接受了自己成为角斗士的事实,但一直以来斯巴达克斯都没有失去自由的实感。 曾身为士兵作战的记忆仿佛还在昨天。 虽然斯巴达克斯不是罗马的公民,但之前作为自由民的他相比较奴隶而言也要好得多。 仿佛他现在只是在这片建筑中旅行一般,随时都可以出去。 斯巴达克斯走到了角斗士学校的门前,被负责人全副武装的几个奴隶守在那里,紧盯着每一个试图逃脱的角斗士。 大门外则是一具被高高悬挂在十字架上的风干的尸体。 双腿被折叠,头发只剩下稀疏几缕,身上的血肉早已枯干,隐隐透过头皮则能看到森白的颅骨。 内脏和面部则被乌鸦或是其他的什么鸟类啄食的不成样子了。 早在斯巴达克斯到来之前那具尸体的主人就已经死亡,据其他角斗士们说,那具尸体至少在哪里被挂了半年。 他曾试图逃跑,并且成功地杀死了一名阻碍他的看守。 可最后留给他的下场就是被吊在十字架上,活生生地被悬挂致死,以儆效尤。 ....... 在看到斯巴达克斯到来之后,守着大门的看守们不禁握紧了手上的长枪与腰间的短剑。 面前这个两米多高的巨汉的战斗力这阵子竞技表演下来角斗士学校中的每一个都对其有目共睹。 斯巴达克斯逐渐从阴影中走出,诸位看守们也看清了斯巴达克斯现在的模样。 手无寸铁,也没有身披甲胄,只是单纯地向着他们走来。 眼看斯巴达克斯不像是要逃离的模样,守卫们松了一口气,但手中紧握的武器仍然不敢放开。 “你来干什么?” 斯巴达克斯扫视了一眼紧握武器的看守们,微微眯上了眼,随后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微笑。 “诸位的故乡都是那里呢?” 看守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错愕。 故乡与过去对于奴隶们来说都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甚至连梦中都不存在,早就被忘在脑后的两个词。 斯巴达克斯也理解了这一点。 理解了他将要和自己的过去完全告别,终身只能沦为取悦他人的玩物这一点,除非————————。 那名奴隶只是让斯巴达克斯认清了现状,仅此而已。 ............ 时间很快地就来到了约定提前角斗的那天,在正式地在元老院的诸位贵族与罗马的市民们面前表演之前,每一位角斗士都会被提前审查,以确保当天能够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最“完美”的表演。 即便是认输或是死亡,角斗士也有他们独特的流程。 让坐在高台上的平民们能够鄙夷失败者,也让他们能够为胜利者而痴狂。 “你确定不要直接杀了我吗?” 在斗技场的“监牢”中,忍着痛将自己的鼻梁复位,奴隶对着拿起武器的斯巴达克斯说道。 自那天一齐大笑之后,他们两个反而有了些交情。 那奴隶也深知斯巴达克斯作为角斗士的未来绝对不会像是他一样。 斯巴达克斯捡起自己的短剑,将比奴隶现在拿着的盾牌稍小一号的方盾提在手中。 “然后呢?” 斯巴达克斯看向奴隶。 “你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所以你亲口往我这个未来一片光明的奴隶脸上吐了口水?” 奴隶一边点着头一边笑了出声。 “.......没有谁能逼我杀死另一个人,哪怕是神明。” 等着那奴隶笑完过后,斯巴达克斯长叹一口气,仿佛能够看穿墙壁,双眼瞟向了远方。 角斗士学校中的其他奴隶们,甚至包括看守,都从斯巴达克斯身后的阴影中走出。 “你成功不了的。” “如果成功了呢?西西里的海盗能载着我们远离罗马,到时候我们就各自可以返回各自的故乡————甚至建立一个没有奴隶的国家。” “你在做梦。” “那就不妨让梦做的再美一些。” 斯巴达克斯咧开嘴,微笑着看向奴隶。 “告诉我,你当奴隶多久了————十年?二十年?” 未等奴隶回答,斯巴达克斯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至少今天,你不再是了。” 奴隶看着斯巴达克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没有再言语。 “或许失败之后我们会被处死,但如果不这么做我们终有一日将会死在角斗场上。既然都是死亡,为何不为自由而死?” 一边将甲胄穿在自己的身上,斯巴达克斯一边说道。 “至少我,宁为自由战死沙场,也不愿为了他人的享乐而死在角斗场当中。” 斯巴达克斯将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随后越过那名奴隶,向着正午阳光照耀着的角斗场中冲了进去。 未等台上的负责人向贵族们介绍斯巴达克斯,随后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大跌眼镜。 斯巴达克斯没有等待自己的对手入场,而是直接将剑刃刺进了裁判的胸口中。 几位不明真相的观众还在为此欢呼,可下一秒被斯巴达克斯投掷的盾牌砸到的角斗场负责人让他们在瞬间陷入了恐慌。 随后鱼贯而出的角斗士们很快地便击溃了那些不愿和他们一起起义的奴隶。 贵族与观众们开始向着出口逃窜,然而斯巴达克斯没有阻碍他们。 很快,他们起兵的消息就将会传遍整个罗马。 还会有更多被压迫的人加入他们,他们还将击溃更多的压迫者,他们将会让元老院头痛不已。 他们最终会成千上万,最终将会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或许他们最终会失败,会死亡,但他们一定会在这个国家,乃至世界的历史上都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 最终,他们将会向那些压迫者们,发起叛逆。 “为了自由——————!” 斯巴达克斯怒吼着,带领着自己身边溃败的同伴们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随后,无数只长枪贯穿了他的身体,无数的刀剑加注在了他的身上。 最终,斯巴达克斯连尸体都无法再被辨认。 “为了自由——————!” 但斯巴达克斯仍然没有停止怒吼,没有停止叛逆。 长枪与刀剑不能让他停止,枷锁与束棒更不能。 于是,任凭着束棒与刀剑插留在自己的身体当中,斯巴达克斯一步步地向着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屋大维,向着压迫者走了过去。 他要微笑着,对压迫者们发起永恒的叛逆。 正文 202. 崩碎的枷锁 , 身体早已膨胀变形的斯巴达克斯此刻只剩下大致的轮廓还能让人联想到之前的战士。 无数束棒与短剑或横或竖地交织穿插在斯巴达克斯的肉体当中。 但这丝毫不能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即便是每一步踏在洁白大理石地面上的脚步都会留下深深的痕迹,即便是附加在斯巴达克斯身上的枷锁足有千万斤之重,斯巴达克斯也同样不会停下脚步。 相反,他还会将其转化叛逆并前进的力量。 斯巴达克斯前进的步伐越来越快,最终完全地奔跑了起来。 大块大块的纯白大理石在斯巴达克斯的脚下像是干旱的土块一样化为齑粉,甚至连他周围的城墙与建筑都开始成片成片的倒塌,青白色的影子直奔向了高台上的屋大维。 而斯巴达克斯所走过的地方,统统被“叛乱”所捣毁。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感受我等之反叛吧!压迫者——————————!” 伴随着斯巴达克斯不断前进的步伐,连附加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布狄卡等人的身上的压力都减轻了不少。 反倒是斯巴达克斯身上的青筋愈发明显,仿佛所有人的压力都集中在了他一人的身上一般。 得以喘息一口气的阿尼姆斯菲亚深呼吸了几下,对尼禄说道: “陛下,也是时候轮到我们发起反攻了。” “唔姆!” 尼禄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不再注视着斯巴达克斯,但斯巴达克斯不断向前奔行的身影却深深地铭刻在了尼禄的双眼中。 究竟是怎样的勇士,才能对“屋大维·奥古斯都”的伟业发起叛逆? 尼禄今天知晓了答案。 哪怕高台上所站立的敌人是本应当成为她同伴的先祖,哪怕此刻并肩作战的伙伴本该与自己为敌,尼禄也不会改变她对斯巴达克斯的评价。 “mercury” 银色的光芒萦绕在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身上。 两人缓缓地从地面漂浮起来,而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也开始重新集蓄起了电光。 布狄卡与她身边的士兵们也都能够自由活动了起来。 她举起了手中的佩剑,对着身边的士兵们命令道: “罗马的士兵们啊!斯巴达克斯已然为我们开辟了道路,与我一起跟随着他冲锋!” 布狄卡高举着被她冠于“胜利”之名的单手剑,带领着士兵们一同向前冲锋了起来。 火焰在她的足下凝聚,不知何时几匹骏马也来到了她的身前。 燃烧着火焰的战车最终载着布狄卡来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就连车轮中心向外长长伸出的刀刃也燃满着火焰。 斯巴达克斯最表层的皮肤开始崩裂,血液与肌肉裸露在外,随后皮肤的裂口又开始蠕动起来并恢复了原样。 只留下一道道浅白的伤疤在斯巴达克斯的体表。 而斯巴达克斯的体型就在这不断的受伤与愈合当中开始继续增大,浑厚的魔力在其中聚集。 哪怕没有御主,斯巴达克斯也一样能通过永恒的叛逆与战斗获取魔力。 他本就是为了与所谓的“主人”而战才自愿现世的。 只要还有可以反抗的对象,只要他还在被压迫,斯巴达克斯就能继续战斗下去——————直至死亡也不会停歇。 最终如同一小座山峰在地面上奔走一般,整座大理石城都摇摇欲坠。 “嘁.....居然是斯巴达克斯,真是有够倒霉的。” 屋大维咬牙高塔下看着冲向自己的庞然大物。 斯巴达克斯活跃的年代,是连屋大维的养父恺撒都还只是刚刚从元老院担任公职成为军事保民官的年代。 再有十年恺撒才会建立起他那份为罗马帝国奠基的伟业。 可即便如此,恺撒在与屋大维回忆起当时席卷整个罗马的斯巴达克斯叛乱时也仍然心有余悸。 “越是攻击、越是束缚就越顽强吗......” 虽然明知道这样,但屋大维却没有别的方法再去制服斯巴达克斯。 屋大维是一位镇压束缚,随后建立功勋的从者;而斯巴达克斯就像是他的反面一样,从每一个角度都能够反抗屋大维。 没想到尼禄居然还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屋大维看向了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的方向。 但为什么? 尼禄应该像是他一样,被斯巴达克斯反抗着才对。 屋大维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倘若这样的话,那说明尼禄的统治或许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大到连斯巴达克斯都能够对她暂且视而不见了。 屋大维脚下的地面开始摇晃,随后倾斜。 整座如同圆形金字塔一般的高塔都朝着斯巴达克斯的方向破碎,倾倒。 象征着“罗马和平”的白垩之城马上就要崩塌在斯巴达克斯的叛逆之下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斯巴达克斯对尼禄视而不见,但屋大维显然不能对斯巴达克斯视而不见了。 屋大维回想起了在日耳曼尼亚诸多连携召唤出的从者们。 或许根本不是幸运倒霉与否的问题,而是他作为罗马的奥古斯都注定要与象征着叛逆的斯巴达克斯一战。 “那么就看看你能否动摇我的统治了,斯巴达克斯——————————!” 束棒与短剑继续冲击着不断前行地斯巴达克斯,将要崩塌的高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修补起来,不再倾倒。 现在屋大维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像之前一样继续镇压斯巴达克斯,看看究竟是他最终镇压了叛乱,还是积蓄压力的斯巴达克斯最终爆发推翻他的“和平”。 大块大块的大理石从地面突起,随后将向前冲锋的士兵们困住。 跟在布狄卡身后的士兵们越来越少,最开始布狄卡还能凭藉着她的战车冲破阻碍。 但越到后面,阻碍在她身前的大理石就越多,最终连布狄卡都被困在了其中。 斯巴达克斯在束棒与刀剑地冲击下不断地破坏着像是真菌般繁殖延伸的大理石,一步步拉近着他与屋大维的距离。 但最终,连斯巴达克斯庞大的身躯都被大理石牢牢地封锁了起来。 不断破坏,不断修补。 不断叛逆,不断镇压。 “......哈.....哈.......” 屋大维喘着气看着刹那间完全安静下来的战场。 大大小小的大理石牢笼遍布在破碎的城市中。 再没有一丝“叛逆”的迹象,屋大维的白垩之城(roma)重新回归了和平(pax)。 ..... 看来还是他的“和平”,更胜一筹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有若无的笑声钻入了屋大维的耳中。 “嗯?” 屋大维再度警觉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笑声更加明显了,那是阴魂不散的叛乱,那是斯巴达克斯豪迈的笑声。 束缚着斯巴达克斯的那个最大的牢笼开始猛烈地颤动了起来,最终完全爆开。 “这就是,我辈的叛逆啊!” 巨量的魔力以斯巴达克斯为中心爆发,向着四周延伸,最终将所有的牢笼与城墙都一并击碎。 屋大维的瞳孔紧缩起来。 一道不再高大的身影来到了屋大维的眼前。 那是原本的斯巴达克斯,将所有的压迫全部转化为力量放出之后,最初的斯巴达克斯。 连英灵之力也被放出,最原始的叛逆者。 即便是那样,他也还是微笑着对屋大维挥下了自己手中早就残破的断剑。 “噗” 一声轻轻地闷响响起。 “那就,让我来镇压它。” 斯巴达克斯准备挥下的右手凝滞在了半空中,他的目光缓缓向下看去。 一根被屋大维手持的束棒洞穿了他的胸膛,并且击碎了他的灵核。 “仅凭你,是无法撼动罗马的,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还将是这样。” 然而斯巴达克斯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遗憾,仍然洋溢着他的微笑。 “........对你发起叛逆的,也永远不止我一人,压迫者哟————!” “嗯?” 被冠以“胜利”之名的单手剑从后贯穿了斯巴达克斯的身躯,也同样穿刺在了屋大维的腹部当中。 “这是,的叛逆啊,罗马的奥古斯都!” 布狄卡替斯巴达克斯说出了他未说完的下半句。 正文 203. 奥古斯都之名 巨大的白色大理石一块块的崩解,如同山脉一样横亘在巴黎盆地的白垩之城像是经过陈年的风化一般破碎。 在斯巴达克斯的宝具解放之后,直通天际的整座鲁特西亚被瞬间炸毁了一大半,剩下的部分也像是屋大维的“和平”一样开始垮塌。 那些屋大维用来镇压的大理石牢笼反而成为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士兵们在这股冲击之下的保护伞。 又或者,斯巴达克斯的攻击,只是针对着“枷锁”。 “这是,的反叛啊,罗马的奥古斯都。” 布狄卡替斯巴达克斯说出了他未曾说出的下一句,随后从斯巴达克斯的身后探出头来。 屋大维看了看同时洞穿了斯巴达克斯与他腹部的剑刃,有些吃力地说道: “连同伴的身躯都毫不犹豫地刺穿吗?......真有一手啊,尼禄的同盟。” 斯巴达克斯的头颅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连灵核都被屋大维用束棒就对斯巴达克斯的灵基压力负担巨大。 事实上最后时的斯巴达克斯已经完全不能按照正常英灵的出力来战斗,甚至连寻常的士兵都未必能够战胜。 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然而即便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斯巴达克斯也依然不会停止自己的反抗。 他并非因为强大才选择叛逆,因此即便弱小,斯巴达克斯也仍然会继续叛逆。 哪怕代价是生命,斯巴达克斯也要将对屋大维的反抗进行到底。 这便是斯巴达克斯。 “这就是斯巴达克斯的愿望,如果这样能打败你的话——————” 看着身体已经开始化作星尘消散的斯巴达克斯,布狄卡微蹙着双眉,一字一句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屋大维突然开始笑了起来,但从肺部涌上的鲜血却让他不得不咳嗽。 的毁坏虽然对屋大维来说并不致命,但也是的的确确地损伤,就算是有着圣杯无穷的魔力做支撑,屋大维也不能扭转病入膏肓的鲁特西亚。 斯巴达克斯放出的魔力并未直接消散,而是如同癌症一般不断侵蚀着这座城市,化身为附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屋大维供给给宝具的魔力。 即便斯巴达克斯在这里退场返回英灵殿,他留下的魔力最终还是会将屋大维的白垩之城啃食殆尽。 屋大维的统治,被斯巴达克斯的叛逆所推翻了。 不过。 “我可还没认输呢——————!” 屋大维从斯巴达克斯的胸口中抽出束棒,随后狠狠地斩向了斯巴达身后的布狄卡。 束棒也在下落的过程中重新变化成为了一把长剑。 然而从地面钻出的数道漆黑魔力束彻底地打碎了屋大维反击的妄想。 如同黑色的绸缎一般,魔力束直接钻入了屋大维的四肢中,随后紧紧地缠绕了数圈。 像是罗马军团中常用的帐篷被绳索固定在地面上一般,屋大维的身体也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Saturn” 也照应了塞图恩冬日寒阳的神职,屋大维的全身都仿佛冻结了一般不能再行动。 并非是自外被层层地束缚住,而是他魔力流动的本身被暂停了。 屋大维看向不远处,不知何时赶到的阿尼姆斯菲亚正喘着气将双手拍在了地面之上。 .......Caster,尼禄的宠臣吗,那么尼禄也应该到了吧。 “您输了,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父亲。” 燃烧着火焰的异形大剑自后搭在了屋大维的肩膀上,只需要尼禄再稍一动作就能直接将他的头颅斩下。 令人称奇的是,整把剑都燃烧着火焰,甚至连剑体本身都已经跃动了起来,“原初之火”奇怪的设计在此刻得到价值的体现。 然而唯独架在屋大维肩上的部分依旧维持着普通剑刃的样子,与他秋毫无犯。 眼看自己被逼入了绝境,屋大维闭上双眼,用最后的力气扔下了手中的长剑。 长剑在落地之前就和周遭的大理石一样崩解成了裂片,随后消散在风中。 就连曾短暂接触过斯巴达克斯身躯的长剑/束棒也被他的叛逆所牵连。 “是啊,我输了。” 屋大维叹了口气,反问向了尼禄: “然而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动手呢?尼禄·克劳狄乌斯,我的奥古斯都大人。” 尼禄在听到屋大维对自己的称呼之后瞪大双眼。 “您........汝刚刚称呼余为什么?” “奥古斯都,有什么问题吗?你既然身为我的血脉,又继承了我的国家,那么就理所当然该接受奥古斯都之名吧?我当初从元老院那里得到了这个名字,想必你也从元老院的手里得到了它吧。” 尼禄却摇了摇头。 “余的确曾一度从元老们的手中得到了那个名字,但——————” “呵,那帮家伙们又收回去了,是吗?这才不到两百年,就已经忘了当初是怎么侍奉我的了,真是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当初就该直接把他们解散才对。” 屋大维在尼禄的面前毫不顾忌地取笑起了罗马元老院中的诸位元老们。 “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必要再在乎他们的想法,能赋予奥古斯都之名的,可远不止他元老院一个,先把剑收起来吧,我的孩子。” 屋大维看向了已经走到他身前的阿尼姆斯菲亚,张口说道: “周瑜————阿尼姆斯菲亚,你也是时候解开我的束缚了吧,我已经认输了。” 尼禄有些迟疑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却向着尼禄传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尼禄才将原初之火从屋大维的肩上放下。 然而屋大维看到这一幕后,却默默地摇了摇头。 布狄卡也想要抽出自己洞穿屋大维腹部的长剑,但却被他阻止了下来。 “不,我还要再多借用你的剑一段时间,尼禄的同盟哟,这样一来,我也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屋大维就任由被冠以胜利之名的长剑插在自己的身上。 控制着屋大维四肢的魔力束也不见了踪影。 不知在何时,之前那座规模宏大,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城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 现在的几人就在塞纳河畔宽阔的平原上交谈着。 “尼禄哟,我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今天就将奥古斯都之名,正式赠于你。” 屋大维看着与自己的女儿颇有几分神似的尼禄,久违地露出了一副温情的笑容。 “你愿意接受吗?” 正文 204. 亲人 茱莉亚是屋大维唯一的亲生女儿,尽管屋大维与她的生母斯克里波尼亚之间仅仅是单纯的政治联姻,毫无一点感情,但屋大维对于茱莉亚的爱却是毋庸置疑的。 屋大维真正的爱人是莉薇亚,当他第一次和莉薇亚见面的时候,莉薇亚已经生下了长子,日后罗马的第二位奥古斯都“提比略·克劳狄乌斯·尼禄”,并且腹中也怀上了日后鼎鼎有名的“日耳曼尼库斯”————尼禄·克劳狄乌斯·德鲁苏斯。 即便是那样,屋大维也仍然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相传在与斯克里波尼亚离婚的当天,屋大维就和同样选择离婚的莉薇亚结了婚。 而提比略和德鲁苏斯的生父克劳狄乌斯·尼禄甚至还出席了两人的婚礼。 屋大维对莉薇亚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但却并没有想要他们继承自己地位的意思。 屋大维想要茱莉亚的丈夫,自己的女婿来继承他的一切。 然而谁也没能想到屋大维异常的高寿,整整统治了罗马四十年,茱莉亚的第一任丈夫病死之后他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副手阿格里帕,然而阿格里帕也先于屋大维一步死亡。 所幸茱莉亚和阿格里帕还有五个孩子,于是屋大维先后将茱莉亚的两个儿子盖乌斯·凯撒与路奇乌斯·凯撒收作了自己的养子并有意让他们继承自己的地位。 然而好景不长,盖乌斯·凯撒与路奇乌斯·凯撒在被屋大维收作养子之后也先后离奇死亡。 有人说是提比略的母亲莉薇亚想要扶植自己的孩子上位才挨个谋杀了屋大维的继承人,但没有人能确切拿出证据。 在阿格里帕死后,茱莉亚又被屋大维嫁给了提比略,提比略被迫与发妻离婚迎娶了养父屋大维的女儿。 然而生性放荡的茱莉亚却让提比略根本不接受这么一位妻子,无心政治的他独自跑去了地中海的罗得岛上,自我放逐了起来。 直到后来屋大维的继承者除了提比略与日耳曼尼库斯这两位莉薇亚的子嗣全部死亡之后,提比略才被迫返回了罗马,当起了奥古斯都的继承人。 屋大维终身都与妻子莉薇亚奉行着节俭朴素道德的行为准则并以此来约束罗马的贵族们,但茱莉亚却总与自己的父亲反其道而行之,明目张胆地过起了荒淫的生活。 最终为了统治的屋大维不得不将自己被指控通奸的爱女流放,但又在五年之后将她召回。 随后提比略继承了奥古斯都之名,将自己弟弟日耳曼尼库斯和屋大维侄女的儿子小日耳曼尼库斯立为了继承人。 小日耳曼尼库斯和茱莉亚的女儿大阿格里皮娜结婚,并生下了包括日后臭名昭著的小阿格里皮娜与卡利古拉在内的诸多子嗣。 小日耳曼尼库斯死后阿格里皮娜被提比略猜忌并流放,他们的几位孩子也相继死亡,以至于流着奥古斯都之血的男丁只剩下了卡利古拉一人。 在提比略的独子死后,提比略也只能被迫将自己的位置传给了卡利古拉。 之后便是熟悉的卡利古拉被近卫军刺杀,随后族叔克劳狄乌斯即位,克劳狄乌斯又与小阿格里皮娜成婚,将现在站在屋大维面前的尼禄也一并收为了养子。 最终,由尼禄成为了罗马帝国的第五位奥古斯都。 然而在不久前,她的奥古斯都之名却被元老院收回,虽然阿尼姆斯菲亚中途横亘插入让元老院直接集体消失,但尼禄确乎是已经失去了元老院的承认。 屋大维叹了口气。 他为了自己的统治,为了自己的“罗马和平”牺牲了很多。 屋大维为了罗马,杀死了自己的亲情。 以至于他到最后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开始质疑起了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 屋大维为了当一名“圣君”甚至杀死了恺撒与埃及艳后的独子,也被迫狠心流放了自己唯一的生女。 ....... 最终答案其实也已然揭晓,屋大维对圣杯所渴求的愿望——————那不惜杀死罗马也想要夺回的事物—————— 他后悔了,屋大维更想当个“暴君”。 更想当个能和女儿住在一起的父亲,更想当个不辜负养父恺撒的养子。 所以当屋大维在响应召唤之后与恺撒重逢之后,他其实相当地惊讶。 他没想到连恺撒也会有不惜牺牲罗马而实现的愿望。 不过在得知了恺撒的愿望——————承任直接或间接被屋大维杀死的恺撒里昂与克娄巴特拉之后,屋大维更加想要完成他的愿望了。 屋大维用“奥古斯都”之名给罗马这个庞然大物之下的所有人都上了一个牢牢的枷锁。 可“奥古斯都”之名又何尝没给他自己上了一道枷锁。 尼禄看着屋大维的面容,欲言又止。 屋大维当然知道尼禄在犹豫什么,也知道尼禄为什么而犹豫。 “你很迷茫吧,尼禄——————” 屋大维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尼禄那一头柔顺的金发。 看着尼禄的容貌逐渐与记忆中的茱莉亚重合在了一起,屋大维继续说道: “元老院不再承认你,各地的行省失去控制,甚至连你的舅父与先祖们都开始与你作对——————恺撒大概也对你说了吧,这之后你还将面对更多的君主或皇帝,甚至是【罗马】。” 尼禄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继续担任罗马的奥古斯都,所以才会这么地依赖中意那边的总督吧。” 屋大维抬眼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恐怕他是你现在唯一可以信任,而且还不得不信任的人吧,别担心,我不会干涉你挑选自己爱人的自由————” 阿尼姆斯菲亚不动声色地挠了挠头。 “那边的臣子也的确是难得出色的人才,不如说我很高兴你能得到他的辅佐。” 尼禄依旧没有作答,似乎默认了这一切。 “问题出在你的身上,尼禄,你迷茫了。以至于连那位斯巴达克斯都没有和你敌对,也导致你和那边的总督根本分不出来谁主谁臣。” 屋大维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奥古斯都之名?说实在的,我才不想要呢,恺撒也是,所以我和他会和你作对。” “所以啊,你大可不必为自己感到迷茫,我们这些站在你面前的前辈和后辈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才降临到这个时代。” 屋大维轻轻撩起了尼禄鬓角的垂发,继续说道: “我们才是真的不配这“奥古斯都”之名,倘若你因此而感到迷茫的话,就帮我把这该死的名字拿走吧。渴求着这名字的你,就是最爱罗马之人,才是那个真正想要将罗马握在手心,而非毁灭它的人。” 尼禄瞪大了双眼看着屋大维。 “那么我就再问你一次,尼禄·克劳狄乌斯·恺撒·德鲁苏斯·日耳曼尼库斯.....名字真是越来越长了啊,简直能当家谱来用了。不说那些——————” “你愿意继承我的奥古斯都之名吗?” 屋大维并没有说出下半句话。 说出她也许会为此而后悔。 尼禄想要转头看向阿尼姆斯菲亚,但屋大维之前“不知谁主谁臣”的声音回荡在了她的耳边。 她转到一半的头又扭了回去,随后沉思了良久。 ....... ................. “唔姆————!余愿意接过奥古斯都之名!” 尼禄最终下定了决心,重重地点头说道。 听到尼禄回答之后的屋大维似笑非笑地长叹一口气,令人难以捉摸其中他的情绪。 也像是触动了某种开关一样,尼禄身上的魔力开始迅速的增强了起来。 相对应着,屋大维的气息则肉眼可见地开始衰败起来。 “那么最后,就让你来送我一程吧,尼禄。” “余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父亲。” “什么?” “为什么汝和余说这么多?” 正文 205. 暂时的胜利 , “.......不惜牺牲罗马,也想要实现的愿望?” 尼禄的口中喃喃地重复着屋大维口中的话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屋大维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是你啊,尼禄(filius autem octavianus)。” 屋大维垂头坐在了河岸旁凸起的巨石上。 “余.....?” 尼禄则还在回味着屋大维话中的意思。 略带着些血腥味的风从塞纳河的下游吹拂了过来。 这场战斗看似是独属于英灵————甚至是独属于斯巴达克斯与屋大维之间的战斗,但寻常士兵的伤亡依旧难以衡量。 仅仅是被斯巴达克斯解放宝具时所炸裂的大理石砸到的士兵就不在少数。 更不要提之前阿尼姆斯菲亚引起地震和攻城时的伤亡了。 鲁特西亚中的平民们恐怕早就在这接连的天灾人祸当中悉数死亡了。 阿尼姆斯菲亚难辞其咎。 不过令人惊讶地一点是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麾下的士兵伤亡并不算太大,甚至可以说是无伤。 反倒是鲁特西亚城中仅剩的几千名守军可能一个都不剩了。 “我很高兴自己居然能和你,能和我死后四十年的继承人见面,尼禄。但也差不多到时间了,败者就该有败者的样子——————” 屋大维不用转头也知道效忠于他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先是恺撒败在了尼禄的手上,接着是他的海军,现在甚至是连鲁特西亚这座坚固的堡垒也一并丢失了。 上一次屋大维尝试到这样的滋味还是瓦卢斯在日耳曼的黑森林中葬送了他整整三个军团。 那就已经让屋大维郁闷到用头去撞墙了。 这次他输的更多,远远超过了三个军团,甚至还有恺撒。 不过现在屋大维的心中却没有更多的想法。 “好了,对胆敢染指罗马的逆贼处刑吧,奥古斯都大人。” 屋大维自嘲地笑道。 如果是尼禄,也好。 “唔姆....” 尼禄沉默地点点头,将放下的原初之火重新指在了屋大维的背后。 随后像是切割黄油一般,剑刃十分顺畅地刺穿了他的躯体,贯穿了屋大维的灵核。 点点的金色星尘就这么从尼禄的面前消散而去。 “恭喜您,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这时才走到了尼禄的身边。 “高卢行省这样一来就算是被您彻底收复了。” 罗马帝国对于行省的控制实际上并不严谨,行省的总督们之所以需要一只乃至数只军队慑服当地居民就因为此。 行省的诸多城市与部落实际上要通过城市中官员的权威才能和罗马帝国的上层联系在一起,在屋大维或是提比略,甚至于尼禄前期的和平统治中,这样的框架还能维持稳定。 但一旦出现了反叛者之后,情况将迅速恶化。 布狄卡在不列颠的起义迅速蔓延至了整个行省就是因为这个。 城市与部落实际上相当于罗马的自治同盟,虽然在财政等方面一定程度地听从着总督的号令,但很大程度上与罗马保持着“合作”的关系。 以至于亚美尼亚和以色列在罗马的统治下仍然留有“王”的头衔。 也因此在“联合帝国”降临之后,尼禄并没有得到当地行省的汇报与抵抗的信息,反而是直接与行省失去了联系。 与其说这些行省被“联合帝国”所占领,不如说这些行省参与到了“联合帝国”针对尼禄的叛逆中来。 这些高卢的部落民与城市们就相当于墙头生长的野草一般,哪边势强就会倒向那边。 现在高卢境内的抵抗兵力几乎被阿尼姆斯菲亚全部拿下,那么城市中的官员们自然会重新回到尼禄的身边。 “布狄卡将军。”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布狄卡说道: “我和陛下接下来的预定是返回罗马,高卢行省的后续事务就交给你处理吧。” 布狄卡点点头,听从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安排。 “诶,布狄卡卿不会和余们一起返回罗马吗?余还想好好给将士们一起办个庆功宴呢。” 尼禄有些诧异。 “先不说布狄卡将军身为凯尔特人能更好的和周围的居民沟通,就算是没有事情要处理,恐怕布狄卡小姐也不会出现在罗马的庆功宴上吧。” “啊.......” 尼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也是呢,是余太莽撞了。” 她又怎么好意思让在罗马压迫下兵败自杀的布狄卡在罗马享乐。 不如说布狄卡肯帮助她的罗马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尼禄陛下无需自责,往事都已过去,我其实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布狄卡对着尼禄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表情。 “只不过,果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罗马的话还是会感觉有些怪吧。” “唔姆.....” 尼禄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余就暂且将高卢交给布狄卡卿汝处理吧,汝如果想要高卢总督的位置,只需要和余说就好了,不如说余还想要汝这么做。” “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替布狄卡解围道。 “说起来.....斯巴达克斯卿他——————” 尼禄看向了早已消散的斯巴达克斯之前所处的位置,只剩下他随手拿的一柄断剑还留在原地。 “斯巴达克斯已经得到了最高的奖赏,恐怕他也不希望得到陛下您的奖赏或是出现在罗马的凯旋式上吧......” 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着。 “唔姆姆姆——————” 尼禄不得不赞同着阿尼姆斯菲亚,但却十分郁闷。 “为什么汝们都不想要余的奖赏呢!” 这么一看好像是她这个罗马的奥古斯都被人所嫌弃了。 “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让尼禄侧目看了过去。 “我可是很期待您的奖赏啊,陛下。” “是那样吗?!” “当然了,陛下。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罗马和您庆祝这场胜利了。” 正文 206. 皇帝的休假 (5K), “唔姆!”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回答之后,尼禄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随后看向了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鲁特西亚与不成样子的塞纳河两岸。 “.........居然会变成这副惨状.....” 虽然明知道这是一个天真的想法,但尼禄还是抱着在战斗结束之后欣赏一下高卢的风光。 尤其是这座鲁特西亚城,早在阿尼姆斯菲亚到来之前,尼禄就已经听闻了其中平原上美丽的景象。 可眼下的鲁特西亚已然变成了一座遍布死尸与残垣断壁的废墟了。 所幸她与阿尼姆斯菲亚麾下死亡的士兵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屋大维一方的守军和鲁特西亚城内的百姓—————— 就算是那样也足够让尼禄沮丧了。 如果可能的话,她本还想再鲁特西亚中住几日。 阿尼姆斯菲亚随着尼禄的目光转向了被自己一手促成的城市废墟,也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回想要发展至后世成为世界中心大都会之一的巴黎,鲁特西亚就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了。 就算是特异点修复之后鲁特西亚的地貌还会恢复原状,但现在死去的人还是将会以各种各样其他的方式逝去。 或许是疫病,或许是天灾,又或许是没能来得及在德国人攻进巴黎前投降。 “这还要指望布狄卡将军和她的士兵们能帮助周围剩下的居民们重建家园了。之后我也会敦促塞涅卡大人来跟进这件事的,陛下您无需担心。” “唔姆,但这些士兵们也要和布狄卡卿一起留在这里吗?如果布狄卡卿不能的话,至少参与了战争的他们————————”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摇摇头,接着说道。 “日耳曼尼亚恐怕还残留着成建制的军队,我们的后勤在发展还算不错的高卢行省还能够勉强之城,但如果跨过莱茵河深入黑森林之后恐怕就难以为继了。因此不能直接攻击他们,我们也同样不能松懈高卢的防备。” 尼禄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意思。 “而且,在日耳曼尼亚我们恐怕也不能像是收复高卢一样顺利地攻克日耳曼行省了,自屋大维大人的时代开始,那里就不是一片容易控制的区域。所以这次返回罗马不光光是要庆祝胜利,也要为我们之后的战斗进行准备。” “所以.....军队才必须留在这里吗.....余知道了....” 听闻尼禄话语的阿尼姆斯菲亚又有些哭笑不得,继续说: “不过也不是全部都需要驻扎在这里的,陛下您也可以选一支心仪的部队与您和我一起返回罗马。” “是那样吗?” “仅仅是一支没关系的,陛下。再者,我也从来没见过——————” 阿尼姆斯菲亚拉长了声调。 “汝从来没见过什么?” “我从没见过【英白拉多】的凯旋式上没有军队,陛下。更何况,您现在还是正统到不能再正统奥古斯都,不是吗?” 尼禄的眼中又重新泛起了光芒。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的表情却有些更加复杂。 在这个面临危机的特异点当中,并非像是法国那时那样只有着人类的抑制力来帮助阿尼姆斯菲亚等人。 【罗马】也同样自我救赎着。 也真是这样才逼迫盖提亚他们不得不用罗马的诸位皇帝或是先祖们来瓦解罗马。 之前的尼禄在近卫军全灭、被元老院除名之后其实已经失去了斗志。 哪怕是阿尼姆斯菲亚再怎样用言语鼓励也没法让尼禄重新回到她刚登基时自信满满地状态。 尼禄本就不能算是位合格成功的“统治者”。 所以当她开始自我怀疑时,不论是怎样的巧舌如簧都无法让尼禄找回自己的信心。 人是没有办法骗过自己的,就算能够一时的自我暗示,可终究还是要面对问题本身。 不相信就是不相信,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可偏偏,【罗马】只会将“皇帝特权”给予罗马的统治者。 连尼禄自己都对自己怀疑起来,迷茫起来之后,她的特权当然会呈一定指数的衰落,并且还会随着她迷茫的加深而增强。 这就是阿尼姆斯菲亚感受到尼禄魔力日渐下降的原因。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原打算尽快的消灭诸位被盖提亚一方召唤出的罗马君主,赶在尼禄的“特权”被其他人篡夺完之前先击溃他们。 就算尼禄作为容器有着缺口,只需要增添魔力的效率与速度大于魔力流逝即可。 屋大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没选择像是阿尼姆斯菲亚一样治标不治本。 既然尼禄对“奥古斯都”之名,对自己要和罗马的诸位先祖为敌而感到耿耿于怀的话。 那就不如索性赐予她那份名字,认可她将要进行的抗争。 这无疑是有效的,尼禄现在当之无愧地成为了罗马的“奥古斯都”。 恐怕再也没有什么会比盖乌斯·屋大维·奥古斯都的亲口承认再权威的了。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又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意味着尼禄不再是只能依靠着他的,独属于他一人的“英白拉多”了。 虽然那只是阿尼姆斯菲亚为了延续尼禄斗志与信心的权宜之策,但一直以来依赖着他的尼禄的确让阿尼姆斯菲亚得到了许多。 被信任的感觉,被依赖的感觉。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之前从未体验过的经历。 某种程度上来说,反倒是阿尼姆斯菲亚不愿意放手。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自己的心中也清楚,他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做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将成为毁灭罗马的凶手之一。 有什么比一个皇帝宠信的佞臣更能祸国的呢? 更何况就算是没有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世界也还是会被藤丸立香所拯救。 就算是没有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尼禄也能够应付这场世界性的危机并最后取得胜利。 归根结底这只不过是阿尼姆斯菲亚一厢情愿地也想参与到他们的战斗当中,作为无关者却也想要成为这史诗的一部分罢了。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他的参与反而可能会影响后来那个已经平稳的,被拯救的世界。 就好像他人明明已经得到了优秀的正解,只是和阿尼姆斯菲亚无关。 但阿尼姆斯菲亚为了让自己也参与到其中,为了能让自己也成为那被褒奖的一员,而强行介入了原先的算式,增加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许会让算式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晦涩,甚至最终都得不到正确的解。 阿尼姆斯菲亚在用全人类的未来豪赌。 他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 但尼禄不同。 尼禄终将回到历史上的那位角色当中去,回到那位虽然算不上贤明,但却的确是位君主的角色当中去。 现在的尼禄心中或许还对自己是否是个合格的统治者有着疑虑,但在面对其他的罗马皇帝,乃至罗穆路斯时都不会再迷茫了。 不再缓缓流逝的魔力就足以证明这一切。 不同于什么都没能做出的阿尼姆斯菲亚,尼禄是仅凭自己就足以跻身英灵殿的英灵。 要是让他这样的人捆绑住英灵的未来,那还像什么样子。 说到底,尼禄才是御主,而阿尼姆斯菲亚只是从者。 甚至连从者都只是一半,真正合该被尼禄召唤的应该是那位三国时统率大军家喻户晓的都督周瑜。 阿尼姆斯菲亚笑了笑,接着对尼禄说道: “虽然我们要返回罗马,不过连续几日的战斗和行军对将士们的劳累也极大,我们会姑且在这里休整几日,如果您真的想要欣赏一下周边的风光的话,我也能带您去四周游览一下。” “喔!总督汝还来过高卢吗?” “嘛,不算来过,但也的确来过。硬要准确说的话——————是还没来呢。” 阿尼姆斯菲亚斟酌了一阵之后说道。 “唔姆姆,汝又在说余听不懂的话了。” 尼禄也差不多习惯了阿尼姆斯菲亚说话的方式。 他总是不爱将话说全,虽然人就在这里,与尼禄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但却始终没有再透露他究竟是谁。 赛里斯人,未来人,迦勒底亚斯的所长,魔术师,姑且可以称呼为阿尼姆斯菲亚。 这些诚然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自我介绍,但那些其实都无法代表真正站在尼禄面前的他。 就如同铸造铜像前先要做出陶范一般,尼禄看到的始终是包裹在铜像外的注模,而非铜像本身。 尼禄还想再更多地了解他一些。 某些隐隐闪回的片段在尼禄的眼前消逝,那似乎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过去。 但当她还想再更多地看清时,那些片段却又都模糊不清。 ........ 但尼禄相信,只需要继续待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她总会了解的。 又或者,阿尼姆斯菲亚的过去根本就不重要。 他现在就在尼禄的身边。 这就足够了。 “您意下如何?陛下,要在周围看看吗?” “唔姆!” 阿尼姆斯菲亚传给了布狄卡一个眼神,布狄卡微微点头示意战场的后续清扫工作可以暂且都交给她。 在得到了布狄卡的肯定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又转头看向了尼禄: “那我们走吧,陛下。” ********************* 沿着塞纳河的两岸,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不急不缓地向着塞纳河的上游走去。 他们已经出发了约半个小时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也逐渐消失不见。 仅仅是走过了不足十千米的距离,之前在战场上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像很久之前的事那般模糊了。 明明刚才还在生死战斗,现在却悠闲地在河岸边散步。 午后斜射的阳光照在身上,独属于晴日下午时的明亮气氛洋溢在四周。 浓浓的不现实感盘绕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两人的中央。 就好像,梦境一般。 阿尼姆斯菲亚深吸了一口混带着泥土味的潮湿空气,除去下雨前,也只有在河岸的两旁能够嗅到这样的气味了。 在终年冰雪覆盖的迦勒底,是难以见到这样的场景的。 至于上次在法国阿尼姆斯菲亚几乎没有休息,全程他都紧绷着神经,也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景色。 这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也算是久违的闲暇了。 “真好啊,高卢的景色。” 尼禄跟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眯起眼来享受着吹拂在她脸上的微风。 “陛下,说起来——————————” 阿尼姆斯菲亚准备向尼禄提及后续的战争安排。 “总督。” 仿佛已经预料到阿尼姆斯菲亚想要说什么了一般,尼禄出声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余,讨厌战争。” 阿尼姆斯菲亚先是微微睁大了双眼,随后一笑。 “我也是,陛下。” “什么啊,汝那副表情~,余会这么说很奇怪吗?” 尼禄有些不满地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 “不,怎么会呢。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战争的。” 阿尼姆斯菲亚诚实而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啊,是这样啊,毕竟余可是能够焚烧罗马的暴君,连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都痛下杀手的恶魔。所以才会喜欢杀戮与战争吧。” 尼禄揶揄地说着。 看样子虽然嘴上说对阿尼姆斯菲亚看来的历史既往不咎,但少女的内心对于这些批评自己的历史还是颇有看法的。 “历史终究也只能是透过蛛丝马迹的合理猜想,陛下。没有一个史学家会知道您在下令时究竟想了些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顿了顿,接着说道: “而且您的历史是被元老院【抹杀】过的,后代的人对您多有抹黑也不是没有可能。” “哼,果然余还是有做出那些事的可能的,对吧?” “........这当然不能否认了。” 遵循着科学精神的阿尼姆斯菲亚实事求是地说道。 尼禄的表情越来越不妙。 “但是——————————”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锋突然一转。 之前河畔两旁安静吹拂着的微风突然大了起来,平原上不算高也不算低的野草们起伏着。 不远处的树林也传来了沙沙作响的声音。 “我相信您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微笑着,十分平静地说了出来。 ....... 尼禄却一时间什么话也都没能再说出来。 ....... 最后只能移开视线低头红着脸小声说着。 “狡猾。” “我可是如此的信任着您啊,陛下,倘若这样也能算作狡猾的话,我可是要哭出来了。” 阿尼姆斯菲亚带着哭腔说道。 “啊————,余不是那个意思!” 尼禄慌忙地抬起头来,却未能看到丝毫的泪水。 相反,只有阿尼姆斯菲亚一副饶有兴趣而又似笑非笑的表情。 “诶!太狡猾了!” 意识到自己又被戏弄之后的尼禄轻轻捶打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后背。 “汝竟然敢玩弄罗马的奥古斯都,余就该把汝钉上十字架——————汝已经是罗马公民了啊......那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斩首了。” 尼禄一脸无所谓地将两位死在她手上的圣徒的死法安排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说道。 “怎么了?汝这逆臣。” 尼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可以收回我之前说的话吗?” “别收回啊!” 尼禄又开始攻击起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后背。 “所以,陛下您是罗马的奥古斯都,对吧。既然是那样,就算是讨厌战争,也应该要面对它,不是吗?” 阿尼姆斯菲亚终于图穷匕见。 “......余不还是汝的英白拉多吗?” “您已经不单单只是我一人的英白拉多了。” 听闻这句话,尼禄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辩起。 “您只是回到了您原来的身份,我也只是您众多臣民中的其中一员,没什么特殊的。” 尼禄突然觉得,她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恭敬地行了个礼。 尼禄突然察觉到她和阿尼姆斯菲亚之间好不容易缩短的距离感,又一次被阿尼姆斯菲亚拉开了。 那看不见而又可悲的厚障壁再次出现了。 “是啊.......余答应屋大维......答应他了。” “是啊.....余不得不面对这些。” “余虽然喜欢角斗士们的表演,虽然崇尚勇士之间的对决......但余绝对不喜欢杀戮.....余怎么会去亲手破坏那些美好的艺术呢.......” “但您是奥古斯都。” “是啊!所以余才会跟着汝一起到这里......和恺撒作战....和屋大维作战,牺牲士兵们的性命,牺牲民众们的性命————只因为余是奥古斯都啊!” 尼禄突然高声说道。 ........ “太沉重了,太沉重了啊,总督。士兵们也好,民众们也好,斯巴达克斯也好,屋大维也好!余根本就不希望他们去死啊。” 短暂地沉默过后,尼禄又低声缓缓地说出了这些。 “但您最终还是选择了背负这一切,我为您而骄傲,陛下。” “总督,奥古斯都就该是这样的角色吗?就该是孤独的,高高在上的,不惜牺牲一切来保护罗马的角色吗?”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作答。 “这样啊.....余明白了。余是不会让汝失望的,总督。余一定会扮演好汝想要的奥古斯都的——————” 尼禄的声调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但汝也说过......余也是也可以休息的,对吧?总督。” 看着尼禄近似于恳求般的双眼,阿尼姆斯菲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当然了,陛下。” 尼禄不声不响地走到了阿尼姆斯菲亚身旁,牵住他的右手,随后微微地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随后轻声说道。 “那么现在,只在这里,余能稍微地,不当奥古斯都吗? ....... “嗯。” 正文 207. 凯旋式(3K) , “陛下,我们要准备启程了。”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尼禄的身前说道。 自攻克了鲁特西亚,战胜了屋大维的那一日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两天了。 期间布狄卡完全没有见到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两人的踪迹,为此还替二人的下落而担忧了一番。 “唔姆,余早就准备好了。” 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尼禄颇为骄傲地点了点头。 不过布狄卡转念一想,光是阿尼姆斯菲亚一人恐怕就足以战胜她在这里的所有士兵,更不要说还有尼禄在一旁跟着,随即也就放下了心来。 真要说失散的话,也轮不到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与她失散。 反倒是布狄卡和她手下的这几万名士兵与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失散了。 好在直到昨天入夜时分,尼禄和阿尼姆斯菲亚就又赶了回来。 两人从天而降的时候布狄卡还以为出现敌袭了。 对着尼禄恭敬地行礼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又转头看向了布狄卡,接着说道: “那么我和陛下就先带着罗马涅第一军团回罗马了,高卢的事务就暂且全部交给你来处理了,布狄卡将军。” “嗯,就放心交给我吧,我布狄卡以爱西尼的女王之名起誓,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的。” “多麻烦你了。”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布狄卡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便转身牵上了尼禄早已骑上的那匹马,准备带领着满载战利品的军团返回罗马。 看着二人消失远去的背影,布狄卡长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这片土地,罗马,.......乃至人类所遭遇到的难题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至少没有那么危在旦夕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布狄卡总觉得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远了些。 现在倒是能看出来谁主谁臣了,但尼禄真的想要这样的关系吗? 布狄卡觉得未必。 嘛,这也不太关乎她的事,那两个人的关系大概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有着整个高卢行省作为后援的罗马帝国再一次有了资本和“联合帝国”正面抗衡————而不再是靠着阿尼姆斯菲亚个人的诡计与近乎壮士断腕的手法去作战。 而且也基本切断了敌方日耳曼尼亚和伊比利亚半岛之间的联系,依托着比利牛斯山布狄卡就能极好地防守住高卢的西南侧。 除非现在的伊比利亚境内还有这一位名为汉尼拔的传奇将军能够带着战象绕过她的防御,翻越山脉。 不然罗马的西侧基本上已经排除了威胁。 “报告——————!” 在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离去不久之后,一名骑兵斥候就带着一个被捆绑着的百夫长来到了布狄卡的身边。 “怎么了,士兵?” “我们在南边抓到了他和他手下的士兵,这家伙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其他的人被我们俘虏了,我则带着他来见将军您。” “嗯?他不是我们的人吗?” 布狄卡有些好奇地看向了百夫长身上一身极富有罗马特色的铠甲。 “他说他是从西班牙行省来的。” “嗯,松开他的嘴。” 士兵听令扯走了百夫长嘴中的破布。 “将军,我也是罗马的士兵啊!” 百夫长刚刚重新获得了言语的自由便迫不及待地喊起了冤来。 “别着急,慢慢说,你说你是从伊比利亚————西班牙来的,对吗?” “是的,我是奉行省的总督加尔巴大人的命令来和奥古斯都重新取得联系的,自不久前加尔巴大人就与奥古斯都大人和元老院失去了联系,加尔巴大人一直都很着急,为此才派我来这里的。” 百夫长喘着气说道。 布狄卡则眯起了眼。 着急吗? 以她来看这个名叫加尔巴的总督可不像是个着急的人。 “联合帝国”出现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除却意大利本土外,与尼禄重新取得联系的行省一个都没有。 就连大希腊和西西里地区都是如此。 加尔巴这么久都没有音讯,偏偏在阿尼姆斯菲亚收复高卢之后才开始遣人宣布效忠。 就算是没什么心计的布狄卡,也不认为他会这么单纯。 而且在明知道高卢并不安全,还只派一个百人队吗? 看来又是个两面下注的投机倒把之人。 不过布狄卡也拿他没什么办法,眼下少一个朋友就是多一个敌人。 而且伊比利亚地区并未完全陷入敌手也是个好消息。 这样她就能专心组织莱茵河一线的防御和之后的反攻了。 ************** “抓紧时间布置,陛下他们已经启程一周了,最晚明天就该回到罗马了。” 罗马城内,塞涅卡对着周边的官员们说道。 虽然他对于阿尼姆斯菲亚这个胆敢破坏罗马共和传统的人依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他重设之后绕开元老院的行政系统的确相比于之前要高效了不少。 而且他也的的确确地挽救了罗马,挽救了尼禄的统治,这一点也是塞涅卡无法否认的。 凯旋式啊..... 塞涅卡看着已经运抵罗马城内的诸多正红绸缎,默默地思索着。 就算是老朽如他,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凯旋式了。 上次举办凯旋式,还是尼禄的继父克劳狄乌斯征服不列颠时的凯旋式。 虽然尼禄倒也模仿过希腊人的奥林匹克运动会而举办过几回声势浩大的尼禄祭,但终究还是和凯旋式的象征不同。 理论上来说,虽然有些荒谬,但尼禄这次战胜的敌人是屋大维与恺撒这样颇负盛名的罗马人,因此这场战争应当算作内战。 攻略的土地也都是罗马之前的疆域而并非新开拓的领土。 因此就算战果颇丰,但尼禄依然不会有被授予凯旋式的资格。 更不要提凯旋式一般都是由元老院授权,而现在所有的元老们只剩下了他塞涅卡一人。 虽然象征着罗马平民们,早就被架空的百人团大会————森都利亚大会还存在着,并且也能授予凯旋式的殊荣,但终究没有那么正式,他们也许久没这么做过了。 不过恺撒和屋大维倒也开过内战胜利举办凯旋式的先例,只需要包装成外战就好。 而且历史上就算没有得到人民和元老院首肯的自费凯旋式也有不少,相比于他们而言,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创立出的功绩早就足以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了。 更不要提那位总督还是个煽动民心的一把好手。 “首相大人,陛下和总督大人他们选用的是陆路还是海路?” “不知道,那位总督只是发过来了一条简单的出发讯息。海路虽然更快些,不过我推测他们大概会走陆路。” 官员有些好奇地问向了塞涅卡。 “为什么?” “陛下不爱坐船。” 塞涅卡看了向他询问的官员一眼,随后默默地转身离去。 那位陛下或许会对诸如伊阿宋或是忒修斯之类的冒险家的航海很感兴趣,但是一旦坐在摇晃的桨帆船上之后,塞涅卡不用猜都知道任性的少女一定会大吵着要下船的。 甚至连骑马坐车,尼禄可能都会嫌弃颠簸。 “啊啊啊啊——————!余受不了了!” 正驾车前行的阿尼姆斯菲亚听着身后车厢中的抱怨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开始的尼禄还饶有兴趣地骑着马,还会让阿尼姆斯菲亚也一起坐在马上感受她那精湛的“骑艺”。 之后的军团长下令快速行军了半天才追上了留在原地等候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二人。 后来嫌弃骑马会让大腿变痛,尼禄又坚持要坐车。 于是阿尼姆斯菲亚就当场伐木给尼禄做了一辆马车出来。 结果坐在马车上的尼禄又梦回战车比赛,便要再给阿尼姆斯菲亚展示一下自己的驾车技术。 走在最后排的士兵们并不知道军团长明明已经胜利了,为什么要两次下令加速行军。 饱受颠簸的马车也在最后散架,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所乘坐的已经是阿尼姆斯菲亚重新制作的新车了。 尼禄从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车厢中探出头来。 “总督!余的屁股好痛!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陛下,步行走的话您又会说自己脚痛的。” “余不管——!总之余是不会再坐着了!” 尼禄走了出来,站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不时颠簸起伏的马车让尼禄有些踉跄,但依旧没有破坏她不再继续坐在车厢当中的决心。 “离罗马只剩下半天的路程了,陛下,就请您再坚持一会儿吧。” “汝是让余再继续忍受半天的痛苦吗?!” “唉。”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接着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划动了起来。 “mercury” 银色的光芒笼罩在尼禄的身上,随即她的身体也微微地漂浮起来。 “这下您就不会再痛了吧,听话,回去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依然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头也不回地说道。 “.......唔姆姆姆——————” 尼禄鼓起了脸颊。 “不要!” “.....您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只有余一个人坐在车厢里太寂寞了!” ...... “您要怎么样才肯满足?” “总督汝也一起进来。” 好嘛,原来目的在这里。 “那该谁来驾车?” 尼禄毫不在乎地说道: “那种东西谁来都能做好的吧!好了!汝快和余一起进来!” 说话间,尼禄已经拉开了马车的帘子。 “唉。” 这已经不知道是阿尼姆斯菲亚第几次叹气。 “saturn” 又一个阿尼姆斯菲亚出现在了尼禄的面前。 “好了,我们走吧,陛下。” 他这么对着尼禄说道,但尼禄却皱起眉来。 “不,余要那边坐着的那个。” 尼禄指向了正在驾车的阿尼姆斯菲亚。 站在尼禄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如您所愿,陛下。” 最终驾车的阿尼姆斯菲亚跟着尼禄一起坐在了车厢当中。 刚一进入车厢,尼禄便像是被某种挂件一样贴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的右臂。 “您最近休息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多啊,陛下。” “是汝说余可以这么做的,而且不要用那副语气和余说话。这里只有余和汝两个人,不是吗?” “唉....遵命,陛下。” “不要那么说话————!” *********** 半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最终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率领的军队来到了罗马的城前。 “陛下,差不多到时间了。” 阿尼姆斯菲亚一摆正色,对着尼禄说道。 “啊.....已经到罗马了吗?” “嗯,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随后说道: “说起来您对凯旋式感兴趣吗,陛下?” “那当然了!余的梦想之一就是能亲自为自己举办一个凯旋式啊!不过条件有些苛刻呢。” 车厢外的阿尼姆斯菲亚突然掀开了车帘,随后对着车厢中的尼禄说道: “那我可要恭喜您了,陛下。” 随后车厢内的阿尼姆斯菲亚化作了点点黑色光斑消散。 正文 208. 黄金游行(上) , 尼禄有些迷茫地看着车内化作黑色光斑缓缓消散的阿尼姆斯菲亚,随后又看向了掀开前帘的,一直在外驾车的阿尼姆斯菲亚。 “.......” 尼禄反应了两秒钟之后才终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太狡猾了!总督!汝一直让假货糊弄着余吗!?” 阿尼姆斯菲亚则颇为无辜地摊了摊手,随后对着尼禄说道: “陛下,究竟要让那个“我”来进去是您自己亲自挑选的,我怎么敢欺骗您呢。” “唔姆姆姆——————!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余想要的是汝本人!” 阿尼姆斯菲亚则又无辜地眨了眨眼,接着说道: “陛下您可是只说了要“那边坐着的那个”,可不是“本人”啊。” “不要狡辩!汝竟敢这么愚弄奥古斯都,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啊,我还以为您刚才暂且放下了奥古斯都的身份.......没想到是我的一厢情愿吗......真是对不起,陛下。奥古斯都大人啊,请惩罚我吧————————” 阿尼姆斯菲亚恭敬地躬下了身去。 “不要在那里装模做样了!汝这家伙,其实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是个仆从(servus)吧。” 尽管现在尼禄所说的算作是气话,但这也是尼禄长久以来的考虑。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对她的态度恭敬,但他越是恭敬,尼禄就觉得越是虚伪。 通过与阿尼姆斯菲亚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尼禄发现,他总是对那些较为陌生的人更讲礼貌一些。 就比如说塞涅卡。 这样的人,反而在会面对挚友,家人———或者是更亲近的人时更自然放松。 然而令人并不满意的是,阿尼姆斯菲亚在面对尼禄时虽然比之面对塞涅卡时要放松不少,但也依旧彬彬有礼。 这样的人虽然会尊敬某人,但绝不会把某人放在类似于奥古斯都的位置上来看待。 换句话而言,没有人能够成为阿尼姆斯菲亚的“御主”(dominus)。 最多只是同盟,或者战友的关系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尼姆斯菲亚和斯巴达克斯是同样类型的人。 如果说尼禄没有被攻击的原因是因为她并没有被斯巴达克斯当成压迫者的话—————— 那么斯巴达克斯没有攻击阿尼姆斯菲亚的原因恐怕则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内心深处恰恰是个与压迫者相悖的角色。 尼禄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担忧,会担忧令咒全部用尽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或许会就这么离她而去。 也会为了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与自己保持距离而恼火。 尼禄其实并不在乎阿尼姆斯菲亚究竟有没有真的把她当作奥古斯都,尼禄只在乎当两人之间的契约结束之后,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她不希望阿尼姆斯菲亚像是当初的元老院或是近卫军一样,仅仅凭藉着利益交换,甚至是一纸薪资酬劳的合同构建起来的关系。 尼禄想要见到阿尼姆斯菲亚最真实的一面。 并非是以御主或是从者的关系,也并非是以奥古斯都和罗马公民的关系。 而是单纯的,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看着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可能有些过火了。 于是原先车厢内化作黑色光斑消散的阿尼姆斯菲亚又从阴影中钻了出来。 他只是突发奇想想要捉弄一下尼禄罢了。 同时一直在外驾车,现在就在尼禄面前的幻术个体消散了——————不同于刚才的障眼法。 这次的阿尼姆斯菲亚是真的解除了分身。 “啊.......” 正在气头上的尼禄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埋怨地看向了重新出现的阿尼姆斯菲亚。 “这回是真货吗?” “千真万确,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示证明。 “真是的.......不要戏弄余啊。” 尼禄还是有些生闷气的将头扭向了一旁。 在得知与自己在车厢内度过半天的阿尼姆斯菲亚不是假货之后,尼禄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 但她的情绪同样也变得更复杂了起来。 因为那意味着如果尼禄不要求换人的话,那进入马车车厢的阿尼姆斯菲亚也许真的就变成了幻术的个体。 结果不论怎样,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还是又兜兜转转地绕回了原点。 “抱歉,陛下。” “哼。” 尼禄轻哼一声。 “不过,比起为了我这种人而生气,您确定不看看外面的景象吗?” “说起外面的景象.....汝之前说的.......难不成,是凯旋式吗——————?” 尼禄不敢相信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百闻不如一见。” 阿尼姆斯菲亚走出了马车的车厢,提尼禄拉开了前帘。 “请吧,陛下。” 尼禄走出了马车,随后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台伯河旁,罗马城外的战神广场。 不同于往常的朴素,这座七丘以外的公用广场也被正红与绛紫的绸缎装饰了起来。 一架镶嵌着黄金作为装饰的双轮战车也早就等候在了其中。 与其搭配地,还有一顶黄金铸成的橄榄枝冠。 这种最早由希腊人颁发给运动员冠军的桂冠在恺撒的时代被引入了罗马。 似乎目的还是为了掩盖恺撒那如同“我们的海”一般的头顶。 只需要将脑后的头发蓄长向前搭下,再用桂冠盖上,就能让高挑到脑后的发际线不再明显。 不论如何,亚军的月桂冠与冠军的橄榄冠最终演变成为了罗马文化的重要一环。 而罗马涅第一军团早就聚集在了战神广场之中整装待发。 每一名士兵都期待地望着他们的奥古斯都,尼禄。 虽然历届凯旋式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路线,几乎每个凯旋式都有其不同的过程。 但按照惯例,不论路线怎样变化,这座战神广场所有凯旋式的起点。同样,也将是属于他们的凯旋式的起点。 “这是........” 尼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的凯旋式,陛下。” 正文 209. 神不存在 , 阿尼姆斯菲亚俨然走下了车,随后对着尼禄轻声说道: “您的凯旋式啊,陛下。” 尼禄一副诧然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随后问向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总督。余之前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原谅我的僭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恭敬地低下了头去,接着说道。 “您一定非常想要举办一次凯旋式吧.......虽然您从没这么说过,但我还是冒昧地这么猜测着。所以才一手策划了这出给您的惊喜————嘛,主要还是塞涅卡大人在罗马城中安排的这一切就是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只不过是靠着魔术远远地给塞涅卡传递了想要替尼禄举办凯旋式的信息。 短短的一周之内塞涅卡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也让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意外。 看样子塞涅卡作为缔造了尼禄统治前期繁荣的真正推手之一,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 而且现在没有元老院掣肘的他也能真正地为尼禄效力了。 不过尼禄却低着头,并没有回复阿尼姆斯菲亚,也让人难以看清楚她面上的表情。 “.....您不满意吗?” “怎么会呢.....总督。余只是太高兴了,满意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如果您真的满意的话,就请您享受这场凯旋式了。” 阿尼姆斯菲亚听闻尼禄i的回应之后微微地笑了笑,随后左手背后,右手挥向了校场中心的游行马车,微微向前躬身说道: “那么就请您上车吧,陛下。” 尼禄点点头,从阿尼姆斯菲亚临时制造出的马车上跃下,接着走到了专供游行的黄金所装饰的马车前。 “等等。” 正当尼禄准备迈上游行马车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蔷薇般的少女转头看向了立于她身侧的阿尼姆斯菲亚,随后问道: “凯旋式上,总督汝.....会在哪里?”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一愣,向着尼禄解释: “自四十一年前的巴尔布斯将军之后就再也没有儒略·克劳狄家族之外的人举办过凯旋式了,陛下。不论是英白拉多还是奥古斯都,现在能担负起这个名号的人只有陛下您一人。” “余才不管那些繁琐的习惯与风俗呢,余能取得今天的胜利全是靠着总督汝的功劳,让余抛弃汝独自去享受凯旋式,享受这份荣耀是不可能的。” 尼禄皱起眉头说着。 “我并不渴求荣耀,陛下。” “但————————” 不过还没等尼禄说完,阿尼姆斯菲亚就再次出声说道: “不过,我也并非是让您独自一人去游行的,陛下。” “汝,会陪着余一起享受凯旋游行吗?” “当然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理所应当地说着,随后先行走到了黄金的游行马车之上,捧起了黄金所铸造的橄榄枝冠。 “在您的身边还应当有一位奴隶(servus),替您在头上高举着这枚桂冠————————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就在不久前,包括您所拥有在内的几乎罗马所有的奴隶都被解放成了公民。” 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周遭的军团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中的大部分就是被解放的奴隶。 “虽然现在大部分的他们都还干着以前的劳动,但却是作为公民,有着法律的保障领着正当的薪酬。” 也多亏了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加班印了不少的“纸钞”,不然塞涅卡仅仅是处理解放奴隶之后完全崩坏的经济与社会系统就要费不少的心思。 实际上如果按照正当兑换比例来算的话,现在塞涅卡发放出去的纸钞已经远远超过农神庙中所贮存的黄金数目了。 想让一个巅峰的奴隶制国家在一夜间放弃奴隶是不可能的。 阿尼姆斯菲亚无疑骗了全罗马,让整个罗马来饮鸩止渴。 不过这枚炸弹恐怕要经过数十年才会被引爆,而那是阿尼姆斯菲亚早就修复特异点让一切归零了。 “因此您甚至找不到一位替您捧起桂冠的奴隶(servus),陛下。” 听着阿尼姆斯菲亚口中熟悉的名词,尼禄逐渐猜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然而,不管怎样,我都始终是您的从者(servus),御主(dominus)。” 尼禄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时至今天,阿尼姆斯菲亚嘴里依然反复强调着他们之间的主仆关系。 然而尼禄虽然重视这份关系,但重视的却不是关系本身,而是她和阿尼姆斯菲亚之间能够借由这份契约而联系在一起。 阿尼姆斯菲亚能够通过这份关系待在她的身边。 尼禄真正想要构建的是,超越契约与主仆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尼禄有些脸红,又看了看阿尼姆斯菲亚。 可后者还是一副恭敬地举着手中的黄金桂冠。 “唉。” 尼禄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也踏上了游行用的马车。 不管怎样,至少这样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待在她的身旁,那就要比尼禄独自一人站在马车上去享受欢呼要强得多。 “英白拉多————!英白拉多—————!英白拉多——————!” 眼看着尼禄站在了马车之上,周遭的士兵们齐声高呼起来。 黄金所点缀的游行马车在四匹骏马的牵拉下走出了战神广场,开始向着七丘之城行去。 而大批大批的士兵们也十分自觉地列队跟在了马车之后。 不少被从高卢缴获的“战利品”也被他们高高地挂在长枪或是旗杆之上,举在了手中。 虽然队列还未进入罗马的城墙内,但已经有不少好事的罗马市民走到了城门外开始夹道欢迎了。 大把大把的花瓣被他们抛向了车队。 甚至是路途的前方也被鲜花所笼罩。 尼禄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花瓣所组成的道路。 她面上的表情也逐渐地被笑容所取代,这才是她最开始所期望的奥古斯都的样子。 鲜花,欢呼,荣耀。 这才是尼禄所期望的奥古斯都的生活。 而非鲜血,暴力,杀戮与权谋所组成的令人作呕的某物。 “谨记,您只是位凡人。”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模式化的台词却给尼禄的热情泼了盆凉水。 事实上凯旋式马车上的奴隶也就是给凯旋归来的将领泼冷水用的。 “这种地方就不要这么还原了啊,总督。” 尼禄嘟起嘴来。 “而且余可是奥古斯都,行走在人间的神,这也算是凡人吗?” 阿尼姆斯菲亚轻微的将嘴角向上抬了抬,接着说道: “我也是罗马的,陛下,正是因为此,我才能说————————” “神不存在。” 正文 210. 黄金游行(下) , 虽然现在几乎所有的罗马人都相信着尼禄是凡间的奥古斯都之神,也相信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确能和神明沟通交流。 甚至他们都可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确实目睹了神迹。 但那仅仅是将水变为红酒或是从鱼口中拿出一枚钱币也能被相信是神迹的,这个时代人的局限。 倘若表演上只有一个人知道魔术是虚假的话,那么知晓真相的那个人必定是魔术师本人。 哪怕借用着希腊神话中的神名,但阿尼姆斯菲亚自一开始就未曾和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联络沟通过。 他很清楚自己对罗马市民们所说的所做的皆是谎言。 同样,屋大维·奥古斯都和儒略·恺撒也该清楚地知道他们并非真正的神明。 尼禄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是像阿尼姆斯菲亚一样,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采取的方便又有效的手段罢了。 “汝说的这些话,余可是可以直接判汝死刑的喔。” “那就让我像苏格拉底一样去死吧,陛下。” 苏格拉底正是被希腊的雅典城邦以腐蚀青年和不信神之名而处死。 “哼,油嘴滑舌。” “陛下您最欣赏希腊的哲学与戏剧了,不是吗?” 阿尼姆斯菲亚反问着。 “所以余才说汝狡猾啊。” “随您怎么说好了,陛下。” 眼看着游行的车队已经在欢呼声中开入了只有凯旋式时才会开启的凯旋城门,阿尼姆斯菲亚将黄金的桂冠放置在了尼禄的头顶。 然而黄金桂冠却和少女同样金黄的长发多少有些重复,或许换成真正翠绿的橄榄枝来会更好些。 同时,阿尼姆斯菲亚又走到了尼禄的面前,随后注视着她的双眼。 “但请谨记,您只是位凡人。”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将朱红色的颜料涂在了尼禄的面容之上。 在卡皮托山上的朱庇特神庙中的朱庇特神像就有着一副红色的面容。 凯旋式的主角所涂在面上的颜料正是为了表达与诸神,尤其是与朱庇特的联系。 尼禄合上双眼,仔细感受着阿尼姆斯菲亚右手在她脸上来回抹擦时的触感。 安静地等待着结束。 轻轻拭去快要流下尼禄脖颈处的颜料,阿尼姆斯菲亚用魔力将手上的颜料一扫而空。 “已经可以了,陛下。” 尼禄恋恋不舍地睁开了双眼,而随后映入她眼帘中的景象则是一片繁荣。 阿尼姆斯菲亚早已再次退在了她的身后。 无数的花瓣伴随着微风的吹拂在半空中飘动着,凯旋行进路线的各处都能看到正红与绛紫色的绸缎与布匹。 真正意义上的人山人海包夹在街道的两旁。 身后的士兵们抬着各式各样的战利品跟随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乘的马车,一头纯白色的公牛则被拥簇在队列的中央,等待着最后献祭给神明。 这次凯旋式比较特殊的一点是没有俘虏也没有奴隶。 但这并没有让周遭围观的人群而感到败兴,因为相较于奴隶和俘虏更加激动人心的事在他们的面前上演着。 下午时分的艳阳高挂在天幕之上,罗马城中的一切都仿佛黄金一般耀眼。 而这段时间以来战斗时的景象却就这么浮现在了车队之上的半空中。 有燃满火焰的舰队,也有两军交接的方阵。 更有轰然倒塌的如同山脉一样巨大的白垩之城,以及被屋大维赠与权柄的少女。 最终,所有的影象都隐隐指向了车队的最前方,立足于黄金战车之上的尼禄。 在普通人的眼中,这无疑是又一次神迹。 而且比五饼二鱼高到了不知道那里去。 明明悬浮在半空中,明明还能够透过这些影像看到后方的天空。 但那些影像中的人物与动作却好像就是真实的一般,栩栩如生。 于是人群欢呼的更加猛烈,更多的花瓣与鲜花被挥洒向了尼禄的车队。 尼禄也抬起头专注地看起了半空中的影像,随即她又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她知道,这并不是众神显灵。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面前的少女微微一笑。 此时就在城门前的第一座七丘卡皮托山已经完全走过了,接下来将要进入的就是罗马真正的中心——————元老院与农神庙所在的罗马广场。 在罗马广场上聚集的市民甚至更多,远超之前刚一进城在道路两旁的人群。 即便是这样,之前在广场外夹道而行的人群此刻还跟在了车队的后方继续向前走着。 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的马车刚一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他们就开始兴奋地高呼起了“英白拉多”与“奥古斯都”。 与此同时身后的士兵与平民们也一直未曾停止他们的欢呼。 最终整座罗马城中都整齐地响起了“奥古斯都”与“英白拉多”的欢呼。 塞涅卡则与一众行政官员们半跪在罗马广场的中心,等在着尼禄的到来。 黄金所装饰的游行马车穿过了屋大维·奥古斯都所修建的奥古斯都凯旋门,又经过了恺撒得胜归来之后所建造的恺撒神庙,最终来到了农神庙与元老院前。 来到了诸多半跪在地的官员们面前。 同样位于罗马广场一侧的灶神庙也早已密布着人群。 侍奉着等同于希腊神话中处女神之一赫斯提亚的维斯塔神的贞女们从中走出。 欢呼着的人群们安静了下来。 纯白的公牛被引至了维斯塔贞女的面前。 这些出身皆是名门贵族的大小姐都需要终身守贞,来确保和众神之间的联系足够纯洁。 以阿非利加行省上好的象牙为柄,镶嵌着珍珠与宝石的短匕被献到了贞女的手中。 随后利刃割开了公牛的喉咙,从中涌出的鲜血被早就准备好的黄金盆接住。 而贞女则继续来到了已经躺倒的公牛身前,将白牛的腹部剖开,检视着其中的内脏。 “吉兆————————!” 似乎是贞女说的,又似乎是帮忙压制公牛的士兵们说的,总之“吉兆”二字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罗马城。 刚刚还屏住呼吸的人群再次欢呼起来。 阿尼姆斯菲亚手中不知从何时取来的绛紫长袍也被他披在了尼禄的身上。 接下来的整整几天,罗马都将陷入到狂欢之中。 毕竟,奥古斯都会买单的。 正文 211. 所长去哪里了? 这里是地球的最南段,唯一的,理论上应当除了科考人员以外无人常住的大陆。 在最低温低达零下九十三摄氏度的南极,是即便原生在地球上的人类也无法企及的禁区。 有很多的开拓者死在了此处,尸体被埋葬于此,名字也亘古流传。 “阿蒙森·斯科特”站,就是为了为了纪念两位先后征服南极的开拓者而设立的科考站。 然而普通人并不知晓,在南极的山脉之间已经有人不知不觉地在此定居了十六年以上。 持有着魔术与科学相融合的最高结晶的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就坐落于此。 而迦勒底亚斯之内,同样有着为了纪念两位英豪的“阿蒙森·斯科特”点。 玛修看着自己失落的御主,微微地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处理。 自从迦勒底亚斯的新任所长——————阿尼姆斯菲亚,这个在迦勒底在失去所长最危难之时不知从何冒出接替了前任所长奥尔加玛丽的存在失踪已经四天了。 仅仅是四天而已。 但不知为何在藤丸立香和玛修的眼中却仿佛有四个月那么久。 这对于几乎每天和阿尼姆斯菲亚形影不离的藤丸立香和被迫与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形影不离的玛修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实。 很难相信昨日这时还一起打闹的对象今天就已经生死不明。 虽然藤丸立香作为新人比阿尼姆斯菲亚还要早来迦勒底一些,但来迦勒底亚斯第一日就被卷入特异点F冬木市的她实际上在迦勒底的生活时间和阿尼姆斯菲亚是相同的。 【藤丸立香的“青春”,是和阿尼姆斯菲亚一起的“青春”。】 那个人一定会这么neta吧。 回想起来阿尼姆斯菲亚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红发的少女不禁如此想到。 然而还不等她为这段青春做个了解,阿尼姆斯菲亚就先行失踪了。 不合时宜的回想也让她的情绪更加低落。 在阿尼姆斯菲亚所不在的迦勒底,藤丸立香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前辈,请打起精神来。” “芙~” 站立在玛修肩上的白色小兽也像是附和着玛修一样一起出声。 藤丸立香听闻玛修的话语之后转头看了她一眼,但随后便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注视向了窗外风雪后的南极点。 正是因为能从这里直直地望到南极点,这处迦勒底之内少数能够看到外界的地方才被称作“阿蒙森·斯科特”。 “说着打起精神,我该怎么做啊,玛修。” “这.......” 真要说起来的话,玛修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她自己也没能精神起来。 “所长可是不知道去哪里了哦?现在整个地球上也应该只有迦勒底才是安全的,可他偏偏不在这里。” “.........” 玛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迦勒底的英灵召唤系统理论上是不应该出错,至少不应该出现这种程度的错误。 当天阿尼姆斯菲亚消失的瞬间迦勒底当中就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虽然时候罗曼和达芬奇表示阿尼姆斯菲亚应该并没有受伤或是死亡,但却被反向召唤到了不知何处。 这无异于在远洋船只航行时将手机抛入海中。 尽管在惯性下迦勒底和藤丸立香等人看上去并没有移动。 但实际上,仅仅是地球自转的速度就达到了465/s,换算下来既是440k/h。 虽然迦勒底地处南极极点附近能够有效地降低这一速度,但地球并非只有自转。 地球还有着达到了29.7k/s,换算下来达到了十万七千五百三十二公里每小时的恐怖的公转速度。 意味着就单从太阳系的角度来看,地球每过一秒就移动了三十公里以上的距离。 而且以上的数字还忽略了太阳系所在悬臂绕着银河银心所旋转的线速度与银河系本身在宇宙中前进的速度。 忽略了那些真正堪称天文数字的速度。 若非有着堪称神秘方的量子计算机——————灵子演算机特里斯墨吉斯忒斯来进行数据确保,即便是迦勒底中的御主们成功的去往了过去,在重新传送回这个时代之后也只会出现在一片虚无的宇宙空间当中。 这还是阿尼姆斯菲亚告知给她的知识。 藤丸立香的双眼低垂,机械性地翻动着手中阿尼姆斯菲亚曾赠送给她的手札。 绝对算不上好看,有些歪歪扭扭的手写字体映入了她的眼帘当中。 “问你自己,什么才是事实?” 那是阿尼姆斯菲亚留给可爱学生的赠语。 【永远不要让自己被自己所更愿意相信的;或者认为人们相信了,会对社会更加有益的东西所影响。只是单单地去审视,什么才是事实。】 这才应当是全句。 哲学家罗素想要赠与未来人的两句话的其中一句。 即便是在日常的相处中,阿尼姆斯菲亚也总是将这句话挂在他的嘴边。 就连藤丸立香也已经记住了。 虽然那个人有些任性地凭藉着自己的认知来扭曲着世界—————— 已经不能算是任性,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吧。 但他却始终将“客观事实”放在心中。 天体魔术在阿尼姆斯菲亚眼中仅仅只是供他行事的工具罢了。 与其称之为结合了“科学家”与“魔术师”的人,不如说阿尼姆斯菲亚只是个使用着魔术的科学家罢了。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的嘴角微微向上抬起,前段时间和阿尼姆斯菲亚相处的时光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 但几乎在瞬间,她的眉头就又紧皱了起来。 藤丸立香理解到的事实,是阿尼姆斯菲亚几乎没有可能回到迦勒底当中。 “......我也不是很懂,但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话,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一定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吧。” 玛修缓缓地说着。 那个人不管遇到了什么问题仿佛都能找出对策与答案一样。 就好像是游戏中的提示一般,一旦用过之后就很难再摆脱依赖。 这次的困境说不定也是对着迦勒底的一次考验。 “所以现在反倒是我们应该加油吧,加油去找到所长的下落,然后再不辜负他的期望将他带回来。” 藤丸立香在听闻玛修的话语之后愣在了原地,之后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看着玛修说道: “是啊,玛修。所长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说起来也奇怪,即便是那个人甚至已经在战斗中丢掉了一只手臂,但藤丸立香却依然觉得阿尼姆斯菲亚十分可靠。 “aster,你在这种地方啊。” 有些严肃清冷的声音从玛修和御主少女的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看去,重新摆出了一副战斗装束,身着漆黑重甲的黑Saber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早上好,saber。” “早上好,Saber小姐。” 阿尔托莉雅·alter听到问好之后对着玛修轻轻点头,随后看向了自己的御主。 “你这副打扮,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saber。” “嗯,aster。” 阿尔托莉雅·alter点了点头,肯定了藤丸立香的说法,接着继续说道: “Dr.罗曼让我来找你,差不多该是时候修复下一个特异点了。” “诶?这么突然?但所长——————” 还未等藤丸立香反应,一旁的玛修就不禁出声说道。 这是要让他们放弃阿尼姆斯菲亚吗? “这正是现在就要立刻出发的原因,aster。” saber黄金般的双眼看向了藤丸立香。 “原本检测到的第二特异点的人理奠基值,从B+上升到了A。” “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藤丸立香也不禁出声说道。 虽然被称作特异点,但特异点终归相对于205年的迦勒底来说处在过去的阶段,只要身在迦勒底当中藤丸立香不进行改变,那么特异点的人理奠基值就也不应该改变。 除非。 现在迦勒底中恰好有一个人消失了。 “难道是所长!” 阿尔托莉雅·alter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Dr.罗曼和达芬奇也是这么猜测的,现在失踪的所长阿尼姆斯菲亚极有可能已经出现在了第二特异点当中。”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出发吧!” ********** 罗曼和达芬奇静静地注视着高台下方已经进入灵子筐体的主从三人。 “罗玛尼,你还没向着立香解释吗?” “我以为你会向她解释的。” 罗曼看向了身旁的达芬奇。 “别让我来做恶人啊。” “那你就好意思让我来吗,你这个恶劣的天才。” “她还怀着.......能把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带回来的愿望吧。” “做不到的。” 的确做不到,至少仅凭他和这里的达芬奇,是没办法从过去将并未进入灵子筐体的阿尼姆斯菲亚带回的。 正文 212. 所长的雕像 , 回归首日的凯旋式最终以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乘的游行马车绕着之前皇宫所在的帕拉蒂尼山前行半圈,返回了最开始入城时他们二人所看到的卡皮托山之上,并在卡皮托山上的朱庇特神庙前献祭作为了结束。 卡皮托山上最早供奉的三位神明为玛尔斯,朱庇特,以及已经逐渐销声匿迹的奎里努斯神。 但在之后伴随着罗马人不断地向外扩张,不断地融合着各地的神话,玛尔斯与奎利努斯在卡皮托神庙的位置逐渐地被天后朱诺与融合了包括雅典娜在内的诸多异族女神的密涅瓦所取代。 玛尔斯在失去了卡皮托三神的位置之后依旧名列在十二主神当中,在早期好战的罗马人当中仍然保留着大规模的祭祀。 但神职与战神玛尔斯极大重合的奎里努斯却就此销声匿迹,最终只剩下了极少奎利努斯的祭司还会继续崇拜他。 抛开那些令人唏嘘的冗杂往事不提。 在欢呼声中,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回到了已经没有元老的元老宫当中。 太阳已经逐渐西垂,罩在罗马城中的阳光也逐渐开始变得橙红,然而罗马广场上的人群还是没有消散,颇有一副还要在夜中继续狂欢的样子。 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尼禄有没有取胜,只是想找个理由释放自己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预计这样的场景还将持续数天。 甚至在这座理应庄重的元老院当中,也依旧能够听到外界人群的嘈杂。 “陛下,要驱散他们吗?” 塞涅卡恭敬地问向了尼禄。 “为什么要驱散市民们?今天可是余的凯旋式!大家都要开心地享受才对,为什么余要驱散他们。” 梦想中的场景终于化作了现实,现在的尼禄甚至要比当初举办尼禄祭时还要高兴。 “但是他们会影响陛下您休息的吧........您的头痛没问题吗?” 作为几乎是看着尼禄长大的塞涅卡终归还是对她了解到不能再了解。 即便是现在他也很难分清楚究竟是宫内的尼禄在说话还是宫外广场上的人群在嘈杂。 “唔姆.....确实呢....” 尼禄捂着头面露难色。 不说的话还没有注意到,现在她的头在嘈杂的人声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果然为了您的休息着想,还是让我来把他们驱散吧。” 塞涅卡沉稳地说着。 之前的几次凯旋式的先例,罗马的奥古斯都基本都是居住在远离平民的帕拉蒂尼山之上,因此就算市民狂欢也无所谓。 但这次不同,显然在罗马广场上聚集的人群会严重影响到本就休息不好的尼禄。 “不,果然还是不要去了。” 尼禄拦下了已经准备组织人手外出驱散平民的塞涅卡。 “比起那些,余更想听到大家欢庆时的声音。” “陛下......” 塞涅卡颇为无奈地看着尼禄。 “您完全没必要为此而操心,陛下。” 好在万能的阿尼姆斯菲亚还在这里。 “啪。” 清脆的响指声响起,漆黑的魔力从阿尼姆斯菲亚指尖溢出,随后流入了元老宫的地面中去。 渐渐的整座元老宫的墙面上都泛起了半透明的黑色荧光。 外界的嘈杂声也戛然而止。 没什么高深的技巧,阿尼姆斯菲亚只是让自己的魔力充当了隔音海绵的角色。 将声波的振动悉数吸收。 “喔!不溃是总督!这下就安静多了!” 尼禄的称赞声回荡在一刹那间寂静下来的元老宫当中。 “.........唔姆........但是这样又有些寂寞啊。” 尼禄又有些患得患失地说着。 塞涅卡和阿尼姆斯菲亚不约而同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汝们怎么了?难不成也犯头痛了吗?” “不,陛下。只是稍微有些头痛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这么说着。 “什么啊,那不还是头痛吗?” 头痛,但不完全痛。 尼禄不满地嘟起嘴来。 “说起来,陛下您要先看看吗?准备立在的雕像。” 塞涅卡适时地替阿尼姆斯菲亚转移了注意力。 ,既summi viri,是屋大维·奥古斯都在垄断凯旋式之后所做的又一个独占公众记忆的手段。 让原本有数个大家族的罗马最终只剩下儒略·克劳狄王朝能够深入人心。 将奥古斯都或是其亲属的雕像立在广场旁两旁的长廊建筑中,让每个经过广场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记忆下来他们。 最终这个目的也被实施的十分成功,甚至成为了罗马的地标之一。 这种说法在时至今日的尼禄时代已经十分常见。 “唔姆!” 尼禄的双眼中又放出了兴趣之光。 “这种事怎么能少了余的参与呢!” “那就请您跟我一起走到这边吧,陛下。” 塞涅卡伸手指向了元老宫一旁的岔道。 “至于总督阁下..........” 塞涅卡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总督当然会和余一起来了!这种问题下次就不要再问了。” 尼禄不满地说着。 “遵命,陛下。” 塞涅卡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尼姆斯菲亚一眼——————如果是他的话,也算能够接受吧。 但这却让阿尼姆斯菲亚有些颇为摸不着头脑。 从来都是他让别人猜谜,什么时候轮到他自己猜谜了? 所以才说这些希腊-罗马的哲学家很烦人。 “好了,快带路吧,老师。” 尼禄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起了塞涅卡。 最终在塞涅卡的带领下,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拐过几个拐角之后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大厅中。 十数尊被红布覆盖着的一人高的雕像陈列在其中,甚至阿尼姆斯菲亚还扫到了一尊巨大铜像的分割件。 居然有这么多吗? 阿尼姆斯菲亚皱起眉头来。 他可没想到塞涅卡会准备这么多的雕像。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按照尼禄的性格恐怕会在罗马城中的各个角落放置自己的雕像吧。 那么塞涅卡提前多准备些也没什么问题。 但那个等待组装的铜像就过分了吧。 “罗马城中最享有盛名的几位雕刻家都被请来了,只可惜我们现在失去了希腊行省的联系。没法招募到更多的工匠。” 塞涅卡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过,想来这些也应该足够了,还请陛下您过目。” 塞涅卡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一块覆盖着雕像的红布。 “这尊就是您要往名人堂中陈列的雕像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得不感叹罗马工匠雕刻技艺的高超,在他眼前呈现的几乎就是尼禄本人。 甚至连与胸前与腰际被衣物勒出的独具肉感的沉陷也被还原。 在阿尼姆斯菲亚眼前的并非是一尊死气沉沉的冰冷石像,而是肌肤富有弹性吹弹可破的少女。 很难想象已经拥有着这般技艺的土地会进入到中世纪千年的黑暗当中。 “喔——————!这还真是厉害啊!” 尼禄早就开始惊叹起来了。 “不,老师,........只有余自己的雕像吗,总督的呢?” 不过尼禄随后意识到了些不对。 “咳咳。” 塞涅卡象征性地咳嗽两声,随后说道: “陛下,名人堂中并没有供奉奥古斯都亲族以外的人的先例。” “唔姆姆姆姆姆——————!怎么连老师汝也是这样的!........老师汝也就该是这样的吧.....不过余不管!余今天必须要看到总督的雕像!” 看着几乎和阿尼姆斯菲亚话术如出一辙的塞涅卡,尼禄爆发了。 阿尼姆斯菲亚她或许无可奈何,但是塞涅卡就不一样了。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也替塞涅卡出声劝道。 然而塞涅卡之后的背刺却让他猝不及防。 “我也就料到您会这么说了,陛下。” 塞涅卡一边一副猜想被证明的表情,一边向着另一尊稍高一些的雕像走去。 阿尼姆斯菲亚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总督阁下——————不知道您对自己的雕像有没有什么意见?” 塞涅卡扯下了覆盖着阿尼姆斯菲亚雕像的红布。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塞涅卡也叛变了保守派。 阿尼姆斯菲亚忽然有了一丝更不祥的预感,他连忙跑到了那些巨大铜像的分割件前,掀开了不完全覆盖着的布匹。 两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那是尼禄和........他自己。 原来是一件双人铜像,难怪会这么大。 ************************* “前辈,我们到了。” 克服了灵子转移后的眩晕,玛修对着藤丸立香说道。 “b.c.e. 60年的罗马城。”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罗马吗?” 红发的少女御主看向了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罗马城区。 “嗯,前辈。” “那么为什么会有saber和所长的铜像啊!玛修!” 藤丸立香指着矗立在广场正中央的两尊巨大铜像大声说道。 正文 213. 历史性会晤 , 手中提着阿尼姆斯菲亚仓促间落下的手提箱以及达芬奇托付给她的厚重的义肢说明书。 站在灵子筐体前,藤丸立香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一能给人确信的是,她现在十分的坚定并且果决。 曾与他一齐度过的时间。 曾与他一齐战胜的敌人。 在迦勒底中的嬉戏打闹,在战场上的并肩作战。 一幕幕往事的回忆浮现在藤丸立香的面前,红发的少女咬紧牙关。 她一定要,找到并带回那个重要的人。 怀揣着这样的决心,藤丸立香与玛修和阿尔托莉雅来到了公元六十年的罗马。 等着吧,所长! 然后————————— 在少女的眼前,阿尼姆斯菲亚(疑似)与阿尔托莉雅(?)的铜像就这么在罗马的广场中央屹立着。 直视过去之后,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铜像居然还有些耀眼。 虽然两尊铜像略微斜身地并立在那里,但却莫名的给人一种亲密的感觉。 在藤丸立香的眼中看来格外火大。 “这是什么啊!————!” 丝毫不顾周围的市民们投射来的好奇目光,藤丸立香大声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那个.....前辈,请冷静,稍微小声一点比较好。” 不过显然玛修顾忌着周围已经开始打量起他们的罗马市民,弱弱地提醒着自己的御主。 一旁伫立着的黑saber则像是尊塑像一样不为所动。 但是在看到两尊铜像的其中一尊与自己有着相同长相的面貌之时,即便是阿尔托莉雅也不由得动摇了一阵。 所幸在覆面甲具的遮掩下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失态。 算上那位在法兰西的圣女的话,这已经是第二位和阿尔托莉雅长相相同的人了。 这次出行之前选择了戴上面甲看来确实是一个正确的决策。 难怪兰斯洛特卿总是在出行时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藤丸立香也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压低了声音之后跟着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远离人群,走进了一个无人的巷落当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但一进入小巷,她就又一次的无法再压制自己。 “冷静啊,前辈。仔细看就知道了,那不是saber小姐啊。也许和上个特异点的贞德小姐一样,只是长相相似罢了。” 玛修指着从巷口依旧能够看到一角的铜像急忙说道。 在玛修的提示下,藤丸立香也开始仔细打量起了那尊与saber长相十分相近的铜像。 说实话的话,单看长相是完全无法分辨的。 只不过稍微往下看看的话,去仔细观测面容脖颈下方的某物的话,那尊铜像所描绘的对象究竟是不是站在此处的阿尔托莉雅就一目了然了。 “嗯,确实不是saber呢。......这铜像真大啊。” 红发的少女用右手拇指与食指抵在了自己的下颌上,十分考究地说道。 玛修也只能牵强笑着附和。 前辈似乎又变回之前的那副样子了。 虽然有些一言难尽,但比在迦勒底这几天来的郁郁寡欢要好得多。 那几日的前辈好像真的忧愁少女一般整日不见笑容。 看来在见到阿尼姆斯菲亚的铜像之后,一直紧绷着弦的少女也终于松了口气。 最起码,又一次得知了他的消息了。 得知了名为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的确在这第二特异点当中。 仔细打量着铜像,红发的少女御主皱起了眉头。 那尊铜像说不定真的只是长得像阿尔托利亚的某人罢了,不过一次两次藤丸立香或许还能理解。 但这么多回下来,她很难再将这副面容的出现与巧合二字连接起来。 作为新人御主的藤丸立香算上这次经验也才只去个三个特异点。 分别是二十一世纪的冬木市,十五世纪的法国,以及这里,公元一世纪的罗马。 然而在特异点f冬木市藤丸立香遭遇了现在已经成为友方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 在第一特异点法国藤丸立香遭遇了两位和阿尔托莉雅有着相同面貌的黑白圣女。 现在是第二特异点罗马又出现了一位长相和saber相同的少女。 .....这张俩是什么流行款吗? 其实特异点也是因为这张脸引起的吧? 藤丸立香猜想这张脸当中可能会蕴含着世界的奥妙。 甚至魔术师们所追求的根源就在其中也不一定。 “如果说这尊铜像只是像saber的某人的话,那另一尊岂不是也有可能只是像所长的什么人吗?” 少女迅速地发现了华点。 “诶,这........” 玛修又失去了回答的能力。 “那个问题的话,藤丸君你无需担心喔” 幸运的是突然出现在三人之间的蓝色投影替玛修回答了问题。 是已经和特异点中的立香等人成功建立起联络的达芬奇与罗曼医生。 “为什么?” 藤丸立香问向了信誓旦旦保证着的达芬奇。 “嗯,要问原因的话,就请你们再仔细观察一下那个铜像的左臂吧。” 在达芬奇的提醒下,藤丸立香眺望向了远处铜像的左臂。 那是带有着明显蒸汽朋克风格的假肢。 不过藤丸立香实际上并没有见识过阿尼姆斯菲亚的新义肢究竟长什么样,因此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那是——————?” 玛修疑惑出声道。 “那是天才达芬奇的得意之作喔!截止到现在全世界只限定一份,只在那位所长的身上安着。所以除了是他以外不可能是别人了哦。” “看样子,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似乎在这里取得了不低的地位。” 一直沉默着的saber突然出声。 同时出声的,还是被她制服在地面上痛呼出声的士兵。 “饶命啊!别杀我!” “你有什么目的?” 漆黑的圣剑已经架在了那个士兵的脖子上。 “嘶——————————” 士兵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开始像倒豆子一般求饶着,并且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所以你是说我们看着很可疑,所以想要盘问一下,最好扭送到行政长官那里吗?” 士兵的头像是筛子一样痛点着。 阿尔托莉雅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御主。 “既然所长的地位很高的话,那么现在直接找到罗马城中的官员来找他效率会更高一些吧。” 藤丸立香这么说着。 “saber,放开他吧。”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走到了士兵的面前。 “能请您带带路吗?” 看着少女那副礼貌的表情,士兵不知为何联想起了那晚曾在元老院中有幸见识到的一幕。 满脸笑容礼貌的罗马涅总督阿尼姆斯菲亚也是这么面对现在已经被他献祭给农神的诸位元老的。 正文 214. 修罗场(5k) , 阿尼姆斯菲亚坐在他刻意要求的“办公室”当中,继续处理着累积的文牍。 自尼禄那天的凯旋式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民众们的狂欢结束,他和尼禄的雕像与铜像也立在了罗马城的各处。 除去狂欢后在街道各处留下的杂物外,已经再难看出这里之前曾举办过全城范围内的狂欢了。 不过那些并非阿尼姆斯菲亚现在处理并头痛着的事,而是身为行省首相的塞涅卡的工作。 阿尼姆斯菲亚真正忙碌着的是收编自屋大维和恺撒残部的士兵以及原先罗马涅第一军团的问题。 曾奋力作战过的士兵需要得到嘉奖不说,军团的重组也势在必行。 罗马涅第一军团仅靠着奴隶与老弱病残组建起的征召兵与职业士兵间终究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差距。 战斗力实际上也比阿尼姆斯菲亚从恺撒那里收编的军团要差得多。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要做的就是将士兵们全部打散,同时也将原先的军官系统打散,再将变化成基本单位的士兵们重组。 不仅能够让军团间的战力相均衡,也能让士兵们即便不被阿尼姆斯菲亚指挥也能保持相对的忠诚。 阿尼姆斯菲亚可还没有忘记几乎被完全渗透的元老院。 不同于上个特异点只需要战胜龙之魔女和她麾下的从者,这个特异点当中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所要面对的敌人远大于法国。 就目前阿尼姆斯菲亚便已经消灭了三位儒略·克劳狄家族的罗马皇帝。 而就恺撒和屋大维消失前透露的信息来看,“联合帝国”一方的战力远不止他们。 仅凭阿尼姆斯菲亚一人是无法修复这个特异点的。 他皱起眉头看着塞涅卡手下的官员们整理报告上来写着军官名录的莎草纸卷。 因为失去了垄断莎草纸资源的埃及行省的联系,实际上罗马连处理公务的莎草纸都也陷入了危机。 尽管阿尼姆斯菲亚看似在高卢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对于尼禄手下积重难返的帝国依旧只能是杯水车薪。 在塞涅卡的建议下,罗马城中的浴场甚至都开始限时开放了。 这对于能将整日都耗费在浴场中的罗马人来说已经十分严苛了。 然而以尼禄目前的资源来看,想要战胜“联合帝国”依旧十分困难。 尼禄还需要更多的助力。 所以今天阿尼姆斯菲亚才少见的没有与尼禄泡在一起。 “咚咚咚。” 轻巧而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仅凭这串敲门声,阿尼姆斯菲亚就可以断定对方一定很有礼貌。 是塞涅卡吗? 那个人大概不会对他礼貌吧。 以塞涅卡对待阿尼姆斯菲亚的风格应该直接推门走进来才对。 “请进吧。”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门外说道。 “失礼了。” 熟悉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虽然熟悉,但阿尼姆斯菲亚却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就像是已经阔别了许久的某人一样。 此外还有熟悉的魔力波动。 现在出现在这个理应没有他一个熟人的罗马显然是反直觉,也不合乎常理的事情。 “这声音果然是所长吧————————!”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尼姆斯菲亚这次辨认了出来。 立香? 随后阿尼姆斯菲亚的房门就像是被特工入侵了一样,被某种巨力推开,藉此产生的气流甚至将阿尼姆斯菲亚头发向后吹去。 “啊.....前辈......” 礼貌茄子弱弱的劝阻声传来。 这么强,显然是她。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一时想不出来还有别的谁能干出这种事来了。 阿尼姆斯菲亚先是惊诧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常态。 嘛,算算时间的话,他们也该到了。 他抬起头正视向被暴力打开的房门,一道纤细而又明亮的身影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 “哟,早上好。” 阿尼姆斯菲亚站起身来,露出了一副自以为和善的表情。 故事还要追溯到一小时前。 在哭丧着脸的卫兵的带路下,藤丸立香、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三人穿过了繁华的罗马城区,来到了元老宫门前。 “这里真的是比法国还要严重的特异点吗?” 少女打看着四周的来往的人群,疑惑地问着。 相比于特异点f冬木市那一片燃烧着的城市废墟与第一特异点法国的末世景象,身为第二特异点中心的罗马城简直就是天堂。 就算是两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也未必所有的城市都能媲美现在的罗马。 要说这里是人理奠基值比法国那副惨状还要高的特异点—————————— 至少立香对此十分怀疑。 她甚至产生了自己等人其实来错了特异点。 影像中的罗曼这时解答了她的疑惑。“人理奠基值的变化不单单体现在特异点的受害程度,更本质的意义是为了体现特异点相较于原本历史的改变程度。这种改变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 “所以也有可能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他让特异点的状况变得更好了吗?” 玛修提问道。 “........那也不好说,我们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所长他目前做了很多能够改变历史的事。” 罗曼思考了半天之后说道。 “可我们的目的是让人理奠基值归零,对吧?那变得更好不也属于我们要处理的麻烦吗?归根结底我们只是想让自己的未来保存下来,那么哪怕出现了更好的过去和未来也一样要修正的,对吧?” 立香有些迟疑地说了出来。 “..........” 迦勒底内的管制室一时陷入了沉默。 包括罗曼在内的诸位职员在听到人类最后御主的少女说出的话语之后都无法反驳。 他们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其实是有意规避着这个问题。 唯有达芬奇听到之后向上牵了牵嘴角。 如果历史被改变之后人类迎来了悲惨的过去与未来,那是当然正确的事。 可是倘若过去的历史被改变之后能够走入一个更加光明且富有希望,甚至是的未来,那该如何是好? “人理修复”还有正确性以及必要吗? 倘若没有的话,是否应该从现在开始回到过去直接改变那些曾上演的惨剧呢? 在某位艺术生没能收到录取通知书时递给他心仪学院的录取通知,在航天飞机升天之前提前指出橡胶圈在寒冷状况下的问题—————— 乃至直接将现代医学搬至过去,将现代获得的一切成功都搬至遥远的过去。 ….. 那大概是不行的。 “是啊,我们要守护的,其实不是人类的过去,也不是人类的未来。我们想要守护的只是我们的现在罢了。” 因此迦勒底的众人也其实无需摆出一副多么高尚的样子,只是一群观测到末路尝试自救的人罢了。 “那所长岂不是给我们又增添的很多的工作吗?!” 然而藤丸立香却完全没有陷入悲哀的哲学思考当中。 “结果那家伙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少女气愤地抱怨着。 达芬奇终于笑出了声: “这些话不如等到见到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本人再向他抱怨,不是吗?藤丸氏。” “嗯,说的也是呢。”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停在元老宫门口的卫兵。 正对面还有几位守卫者大门的卫兵。 “快点带路!” 卫兵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衣着暴露的持盾骑士,又看了一眼浑身笼罩在不详重甲下的黑色骑士。 最后绝望地将目光调回了眼前这个和那位总督有的一拼的红发少女。 他叹了一口气。 今天又一次让敌人攻入罗马的罪名可能就要永远背负在他以及他家人的头上了。 现在只能希望尼禄陛下和那位总督大人正好在元老宫中,能够察觉到这里发生的异常了。 他们来的话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总之.......先去找塞涅卡大人吧。 卫兵这么想着,和守门的几位士兵象征性的交谈了一阵,并自以为无人注意地传达了增援的暗语。 玛修与藤丸立香虽然未曾发现他的小动作,但saber·alter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她也没有多做反应,任凭那位士兵和同伴联络。 这样的普通人不管来多少阿尔托莉雅都能够应对,现在真正到达罗马的控制者面前才重要。 到现在她也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阿尼姆斯菲亚的魔力波动就在面前的建筑当中。 因此也大概到最后事态不会发展到必须要见刀兵的地步。 就算alter版本的阿尔托莉雅不会在乎平民的伤亡与牺牲,但无意义的战斗她还是会尽量避免。 **************** “所以你们就是所谓的人理保障机构的人员吗?” 塞涅卡看着面前的三位少女与罗曼投射在半空中的蓝色投影问道。 他有些失望。 塞涅卡原本还对阿尼姆斯菲亚所说的“人理保障机构”寄予厚望。 但他怎么也没能想到阿尼姆斯菲亚口中所说的仿佛能拯救世界一样的机构只派出了三位少女前来。 “您之前听说过吗,那真是太好了。” 玛修惊喜地说道。 塞涅卡点了点头,随后打量起了阿尔托莉雅与玛修的穿着。 那边的红头发小姑娘显然不是战斗人员,因此能够起到战力作用的应该是这两位。 当然如果红头发小姑娘像是阿尼姆斯菲亚一样的话就当他没说。 而这边这个穿着暴露的小姑娘只有一面巨盾,虽然能够当作钝器使用,但也能看出来她更擅长防守些。 这么看来真正能够依靠的就是面前这个一身重甲的黑色骑士了。 虽然身高低了点,但仅凭这一身装备与那把漆黑的双手剑,就足以证明她是位合格的战士。 可这也仅仅只能补充斯巴达克斯战死而导致的战力损失。 是他对阿尼姆斯菲亚麾下的机构过分地寄予厚望了吗? “总督阁下之前给我和陛下演示过,也讲述过迦勒底的详情。” 塞涅卡不卑不亢地说着。 “诶,所长已经当上总督了吗?” 藤丸立香有些惊诧。 “我也觉得颇为不妥,但既然那是陛下的愿望,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起来,您是?” 影像中的罗曼问向了塞涅卡。 “老朽现在不才仍然承蒙着陛下的恩典,担任着罗马涅行省的首相一职,路奇乌斯?安涅?塞涅卡。你们的所长现在担任着罗马行省的总督,姑且也能算是我的同僚。” “首相?” 罗曼有些迷惑。 要知道这个职位可并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罗马能够提出的。 “你也应该猜到了吧,远处的魔术师,这是你们的那位所长阿尼姆斯菲亚从未来带来的知识。虽然仍然有不少不便,但不可置疑的确让行省的行政效率高了不少。” “那个——————” 玛修突然出声发问。 “你有什么问题吗?” “尽管已经有了奥古斯都......但现在罗马不是应该还有元老院的存在吗,他们也不能忽视吧。但这座元老宫中却似乎.......” “哼。” 塞涅卡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你们要找元老的话,我就是了。如果你还想要更多的话,就请自己问问你们的所长吧。” 至少塞涅卡不会承认元老院的废除是件好事。 “......看来这里面似乎还有隐情啊,不过说起来那位塞涅卡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奥古斯都应该是尼禄·克劳狄乌斯,对吧?” 罗曼连忙在迦勒底的管制室内解起了围。 “正是尼禄·克劳狄乌斯·恺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陛下。” 塞涅卡点点头不可置否地说道。 “欸?” 玛修突然疑惑起来。 “但我记得那位塞涅卡是被尼禄皇帝亲自————————” “就在那里停止吧,来自未来的迦勒底人。” 塞涅卡出声阻止了玛修继续说下去。 “我对自己的未来并不感兴趣,也对陛下之后会怎么做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帮她守护好她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了。” “........是。” 玛修乖乖地低下了头去。 “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我就带你们去见见你们的所长吧。” 塞涅卡站起身来走到了藤丸立香的面前。 他突然注视起了藤丸立香。 不过被吓一跳的红发少女并没有逃走,而是不甘示弱地回敬起了塞涅卡。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塞涅卡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他的学生吧。”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立香这下有些惊愕。 “给人的感觉很像罢了,没什么,快走吧。” 摆了摆手之后,塞涅卡先行离开了房间。 仅仅是几个拐角之后,跟着塞涅卡的三人便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房间门前。 然后就回到了一开始那幕,玛修礼貌安静地敲了敲阿尼姆斯菲亚的房门。 “请进吧。” 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在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之后,少女也再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积累着的担忧与埋怨统统化作了一股不知名的感情。 他绝对是她的所长没错。 “这声音果然是所长对吧————————!” 少女激动地推开了房门,只见那个追寻许久的身影就静静地坐在桌边。 接着他抬头看了起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笑了笑,从座椅上站起,随后走到了办公桌的一边。 “哟,早上好。” 依然是不合时宜且老套尴尬的问好。 但她就是想听到这句来自阿尼姆斯菲亚的问好声。 “立——————” 没有等到阿尼姆斯菲亚说完,立香便钻入了他的怀中拥抱着他。 阿尼姆斯菲亚伸起问好的手掌凝滞在半空中,声音也戛然而止,就这么静静地感受着少女的体温。 最终阿尼姆斯菲亚口中戛然而止的话语化作叹息,凝滞在半空中的右手也轻轻放在少女的脑后轻抚着。 “对不起。” “只有嘴上说出来可没诚意喔。” 立香将面容从阿尼姆斯菲亚胸口中抬出,向上看着他。 “.........那你想要什么?” 塞涅卡看着相拥的二人皱了皱眉,又看向一脸灰白半伸着胳膊的玛修与一旁依旧被面甲阻碍根本看不到表情的阿尔托莉雅。 他原先以为这两人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但现在看来情况或许有些复杂。 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尼禄该怎么办。 “总督~~~~~,余来看望汝了哦~” 欢快的声音回荡在元老宫的走廊内。 还真是说尼禄尼禄就到。 不过塞涅卡也该猜到的,现在的尼禄根本不可能和阿尼姆斯菲亚分别三个小时以上。 肯留给他一上午的时间来单独处理文牍已经算是开恩了。 但显然现在并不是个尼禄来探望自己总督的好时间。 不如说是最坏的时机。 “啊,老师汝也在这里啊,唔姆......还有几张生面孔啊..........” 尼禄已经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房间门口,同时看到了门口伫立着的塞涅卡与阿尔托莉雅等人。 “唉。” 塞涅卡叹了口气,看向了房间内依然恬不知耻地和学生相拥着的阿尼姆斯菲亚。 自求多福吧,总督阁下。 “嗯?老师,汝怎么了?” 尼禄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顺着塞涅卡的视线向着屋内望去。 那一天,被制造出之后一直都居住在南极的玛修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地震。 如果说瞳孔的地震也能算的话。 ....... ....... ....... 有着和saber相同面容,身材却完全不同的丽人就这么呆呆地注视着屋内相拥的所长和御主。 但那翠绿双眼中的震颤却说明她此刻的内心绝不平静。 “啊——————!” 伴随着像是珍贵宝物被偷走的声音,一道红色的影子从玛修的面前窜过,就算是身为亚从者的玛修都未能完全看清楚她的动作。 就连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表情的saber·alter都有些在意的转过了目光。 尼禄已经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并一把将阿尼姆斯菲亚从藤丸立香的怀中拽了出来,紧紧地挽住了他的右臂。 “汝是什么人!不,不管汝是谁,离余的总督远一些!” 她咬着牙看着面前的红发少女,那副姿态就好像是争夺食物的雌狮一样。 藤丸立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她明显还是看到了尼禄紧贴着阿尼姆斯菲亚右臂的丰满。 .....好大。 像是本能反应一般,少女从皇帝的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心上人。 “你的?他明明是我的所长才对!” “什么——————!” 尼禄又将阿尼姆斯菲亚拉了回去。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所有权几经易手之后,藤丸立香最终与尼禄面对面的贴在了一起。 互相瞪着眼看着对方。 突然,藤丸立香转头看向了站在中间的阿尼姆斯菲亚。 “所长!我需要一个解释!” 尼禄也像是同步了一般,转头同样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总督!余才需要一个解释!这家伙究竟是谁!” “这是我的台词才对吧————————!” “余还没有让汝说话————————!” 两位少女又一次顶上了对方。 “总督(所长)——————!” 最终又再度同时看向了中间的阿尼姆斯菲亚。 正文 215. 眼熟的……..恰赫季斯城? , 尼禄和藤丸立香一齐偏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而两道凝聚成实质性的目光也就这么射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连带着塞涅卡、玛修甚至是阿尔托莉雅的目光也同时转移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在这一瞬间,阿尼姆斯菲亚成为了整间房间的中心。 甚至是迦勒底的管制室内,诸多职员的双眼也一起聚焦在影像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他们也在期待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回答。 “这…….” 万众瞩目下的阿尼姆斯菲亚张了张嘴。 这?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准备听阿尼姆斯菲亚准备如何处理面前发生的这一堆烂摊子。 事实上阿尼姆斯菲亚也想知道。 阿尼姆斯菲亚也曾多次预想过立香等人和尼禄见面时不同的场景。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尼禄与立香的初次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展开。 尼禄此时的到访属于阿尼姆斯菲亚意料之中的事——————那位皇帝并不像是能安静给他一整天的存在。 现在迦勒底众人的到来也属于阿尼姆斯菲亚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就算是时间比率会出现问题,他们现在也差不多该到了。 可尼禄和藤丸立香同时出现并恰巧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撞到了一起这一点是阿尼姆斯菲亚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 曾几何时连性别为女的人朋友都不认识几个的阿尼姆斯菲亚居然也有了今天。 有了这种奢侈烦恼的今天。 连他自己都感概起了自己。 还是挺能干的嘛,我。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在脑海中这么想着。 如果让那位老人和橙子知道的话,指不定会怎么揶揄他。 情况还能在更糟些吗? 可再奢侈的烦恼也终归还是烦恼,阿尼姆斯菲亚不会因为烦恼的奢侈而感到舒畅。 所以,在尼禄和藤丸立香的注视下,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化作点点的黑色光斑消散了。 “啊!总督又逃走了!” 早已见惯的尼禄大声地叫道。 比尼禄还要熟悉阿尼姆斯菲亚魔术的藤丸立香则迅速地采取了举措。 魔力在藤丸立香的身边汇聚,随后充盈在了她的身体当中。 少女只是微微地扫视了一眼房中的阴影,便准确地发现了不和谐之处,接着将右手的食指与拇指展开,仿佛用枪一样指着地面上移动的阴影,同时左手也架在了右侧的小臂上。 “别想跑!所长!” 漆黑的魔术弹射了出去,精准地命中了地面上的阴影。 “不错的观察和应对能力,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响起。 但并非来自地面上那十分突兀的影子,而是红发少女的身后。 “看样子即使我不在你也没有停下对于魔术的钻研。” 不知在何时出现在立香身后的阿尼姆斯菲亚用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藤丸立香的肩膀。 “不过想要抓住我的话还是差了点。” “哼,还不是因为所长你要逃吗?” “唔姆,正是那样。” 尼禄难能可贵地和藤丸立香达成了一致。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逃,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恭敬地对着尼禄澄清了自己,随后态度一变故作凶狠地给身前红发少女的前额来了一记轻轻的暴栗。 “还有你,居然直接对着攻击了吗?” “啊呜!”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用的力气不大,但藤丸立香却捂着头发出了浮夸的叫声。 “别装了。” 阿尼姆斯菲亚平静地指出这一点之后,藤丸立香才停止了自己的表演。 尼禄看着互动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二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我只是让你们能有个好好认识对方的气氛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接着说道: “陛下,这孩子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迦勒底最后的御主,同时也是我的学生,藤丸立香。” “总督的…..学生?” “立香,她就是这次特异点的中心人物,罗马帝国的第五位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同时也是我的御主(dominus)。” “……..什么?!” 来自阿尼姆斯菲亚口中冲击性的事实让玛修和立香以及管制室中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 那是在庞贝城与卡普阿还要再往南一些的地方,原本应当是维苏威火山坐落的土地才对。 但不知为何,这片被希腊人称作大希腊的土地上却出现了一座一千多年后才会出现的城堡。 周围的居民们每夜都能从中听到诡异的嚎叫声,因此少有人前去探查。 城市中的官员倒是有组织过人进行过调查,但每次派出去的士兵在回来之后都仿佛受过什么刺激一样,神智失常。 就如同见识到了地狱塔尔塔罗斯的景象一般。 只有城堡中夜夜传出的诡异声响还能依稀听到。 徒给周围的居民增添了恐惧。 正文 216. 与吸血鬼的重逢(6K) , “御主——————?!” 藤丸立香听见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惊呼出声。 尼禄则一脸骄傲自豪地双手叉腰挺着胸口。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和......尼禄皇帝?” 玛修的目光在不卑不亢的阿尼姆斯菲亚和满脸欢欣的尼禄之间来回打转。 “那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现在是?” “和你差不多喔,玛修。不过我现在不是迦勒底计划当中英灵意志完全被压抑的亚从者(demi servant),而是和灵基中英灵本身的意志达成共识状态的拟似从者。” 阿尼姆斯菲亚轻描淡写地说着,同时一把羽扇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正是原本的周瑜应该持有的灵装,类似于阿尔托莉雅身上的重甲与玛修那身暴露的着装。 周瑜所对应的则就是那一身经典的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形象。 不过周瑜的这次现界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阿尼姆斯菲亚,所以他平日里并没有用上周瑜的打扮。 实际上迦勒底一直以来主导的亚从者计划想达到的成果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目前的状态。 以生者的意识去掌握从者的力量。 但成功幸存下来的试验品却只有玛修·基列莱特一人,所召唤出附加在玛修身上的灵基虽然无法占据主导地位,但也因为本人的拒绝而让玛修和普通的少女无二。 直至在迦勒底中被雷夫所引起的爆炸事故牵连,不能坐视无辜地少女就这么死去的加拉哈德将自己的灵基与宝具完全地交给了玛修,本人的意识则回归了座中。 自此玛修可谓是完全地成为了从者,只是肉体还保有着生者的局限与优势,成为了虽然不是加拉哈德,但又是加拉哈德,名为玛修·基列莱特的加拉哈德。 达成了迦勒底的夙愿。 以阿尼姆斯菲亚的理解就是盗号。 然而以英灵的水准根本不可能让区区人类的魔术所篡夺灵基,因此只有从者本人同意,凭依的人造人少女最终才能取得灵基。 阿尼姆斯菲亚和周瑜的状况则要更原始些,仅仅是阿尼姆斯菲亚得到了周瑜的默许去使用他的力量。 如果周瑜想的话,随时也能接管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控制权,也随时都能拒绝为阿尼姆斯菲亚提供力量。 不过事情并非是那么运作的,在没有圣遗物全凭缘分召唤的情况下,阿尼姆斯菲亚的相性与名为周公瑾的大都督极佳,也只有两人那样才能成为拟似从者的状态。 根本不可能出现之前迦勒底当中所实验出现的窘况。 就好像天生的双头食人魔并不会互相吵架,而被奥术能量灌注强行制造出的后天双头食人魔却会内讧一样。 “不要用那么老的例子来举例啊,没人能看懂的,所长。” “我也完全没跟你举例吧!不要擅自打破第三面墙啊。” 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轻轻地敲了敲红发少女的额头。 这次她倒是并没有浮夸的表演起来。 尼禄歪过头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 反倒是管制室内的达芬奇和罗曼在听到了阿尼姆斯菲亚有关于“亚从者”的字眼之后面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并不知道阿尼姆斯菲亚是怎么了解的这些迦勒底的秘辛。 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得到了所长的权限,罗曼和达芬奇也并没有刻意向着阿尼姆斯菲亚隐瞒这些黑历史,但阿尼姆斯菲亚在迦勒底期间实际上并没有调查有关玛修的事宜。 那么情况就很明了了,早在他到来迦勒底之前,阿尼姆斯菲亚就相当程度地了解迦勒底中的事务。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的嘴上宣称自己是阿尼姆斯菲亚家系最后的正统继承人,但除了藤丸立香和玛修之外也没有人相信他这套说辞。 至少罗曼与达芬奇在得知了迦勒底中亚从者实验的首尾之后都很难保持平静, 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在迦勒底中让玛修尽可能地得到和常人相同的对待。 可到最后玛修却在南极终世不见天日的人造设施当中度过了自己人生的大半,甚至从未见识到真正的天空。 就算是玛修终于远离了南极来到了特异点当中,天空中也还是有着一道不合时宜的巨大圆形光环。 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解释,连玛修也是一愣,要知道她从来也都是有意地绕过这些话题。 甚至藤丸立香到现在都不曾知道过事情的真相。 迦勒底中的其他人在谈论到这些事时也都会或多或少地注意着玛修的反应。 虽然玛修能从中体会到他们的关心,但却多少又觉得他们有些不自然地刻意。 反而在毫不知情百无禁忌的藤丸立香身边玛修更觉得真实一些。 玛修原以为阿尼姆斯菲亚也并不知情。但现在看来并非那样。 但玛修并未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感受到悲哀或是怜惜的情感————————这并不是在说他冷漠,阿尼姆斯菲亚只是像对待任何一个其他人一样对待着玛修。 一视同仁。 这正是她所希冀的。 “这样啊......那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现在持有的是那位英雄的灵基呢?” 玛修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表情,重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唔姆——!这就到余知道的话题了,总督的真名.....真名是.....丘...不对,鸠,唔姆.....也不对呢。” 尼禄刚还自信满满地说着,结果说到一半就没法再念下去了。 看样子对于拉丁人的舌头来说,周公瑾那难念的名字实在是个挑战。 “是周瑜周公瑾,陛下。不过并非是我的真名,只是灵基中那位英灵的真名才对。” “唔姆,正是周公瑾!” 尼禄像是完全不在乎阿尼姆斯菲亚已经解释了一遍一样,骄傲地向着迦勒底的诸人介绍。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影像中的罗曼低声问向阿尼姆斯菲亚。 “习惯了就好。” “不,这也还是解释不了吧!就算所长他成了拟似从者为什么是她当御主啊!” 藤丸立香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怎么了,余来当总督的御主汝有什么不满吗?” 人类最后的御主和罗马的666皇帝又一次面对面贴在了一起。 感到头痛的塞涅卡似乎已经先行离开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想。 “所长如果变成从者的话,怎么想都该来当我的从者才对吧,我们不是师徒吗?快跟这种无理取闹的皇帝解除契约来当我的从者吧,所长。” 立香将头转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的一方问道。 “你还好意思提吗......哪有让老师给你当从者的。而且你一定拿令咒做些奇怪的事吧,恕我拒绝。” “哼哼,汝这下知道差距了吧,弟子。总督可是余召唤出来,自愿给余当仆从的,汝如果想要的话就尽管自己去召唤好了,看看总督会不会回应汝。” 尼禄挑衅地对眼前的红发少女说着。 “所长才不会自愿给你这种皇帝当仆从呢,而且谁是弟子啊!” “欸?不是吗?” 尼禄将食指轻轻地搭在下颌和脖颈之间,稍稍偏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然不是了!” “唔姆,但汝是总督的弟子吧?” “怎么,你也想来做吗?” “不不不——————,余才不会去当弟子这种和总督之间有着距离的身份呢,倒是汝作为总督的弟子,自然也是余的弟子,不是吗?既然是那样的话就快向余行礼吧,弟子。” 藤丸立香少见的咬起了牙,就连玛修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御主一副这样的模样。 “谁是你的弟子啊!再说你和所长之间的君臣关系才更遥远吧!既然是御主就摆出一副御主样子,就不要和从者贴的那么近!”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看联想到什么而满脸通红的玛修,又看了看眼前的藤丸立香。 你才没资格说这个话吧。 既然那样平时就离茄子后辈远些啊。 再者立香和他也不是君臣关系,难道就可以每天贴在一起了吗? “汝这样的弟子也没资格贴那么近吧!” 阿尼姆斯菲亚倒想纠正她们是学生而非弟子。 这两个身份中间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是这么理解的。 看样子尼禄还会和立香继续争辩下去,塞涅卡已经退场,阿尼姆斯菲亚也没什么别的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 虽然两人对话的中心主角是他,但显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与阿尼姆斯菲亚无关了。 苏联和德国之间的争端与波兰是没有关系的。 *********** “唉。” 行走在罗马的街道上,带着眼镜的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看起来你在这儿也很受欢迎嘛。” 虽然看不到人,但罗曼的声音还是精准的传入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耳中。 “没办法,想要人帮我的话必须得变得受欢迎起来。” 阿尼姆斯菲亚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雕像,无奈地摇摇头。 “哪怕是用骗的。” 说完这些之后,阿尼姆斯菲亚顿了顿,随后接着指了指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况且也不是没有代价,至少我出行想要不被围着拜的话就只能这样了。” “有考虑要到星球日报做记者吗?” “不,多谢,我已经在哥谭市担任蝙蝠侠对手了。” “那还真是遗憾,中心城也缺一个高智商角色。” “我不是猩猩真的很遗憾呢。” 阿尼姆斯菲亚没好气地说着。 “嘛,不过确实有从超人身上汲取灵感了,这副眼镜上篆刻着一个驱散闲人法阵,只需要带着它————虽然不能完美易容,但也能躲过大部分麻烦了。” “我说的也不是那个层面的欢迎和麻烦。” 罗曼有些懒散的声音传来。 “罗马的皇帝,尼禄,相当地喜欢你吧。” “立香也相当地喜欢我吧,要不然她们俩就吵不起来了。” 到现在也不是阿尼姆斯菲亚自我否认就能否认完的事了,能几乎全果夜袭他的学生和连三个小时都无法分离的皇帝........ 要说不喜欢他才没人信。 “所以你要怎么处理?在眼镜上刻驱散闲人的术式可驱散不了她们。” “我不知道,罗曼。这是我在来之前完全没想过的问题。” “那显然你现在就该好好想想了,所长大人。” 来自罗曼的奉承让阿尼姆斯菲亚颇是受用。 “那我想我该拒绝她们。” “.......为什么?只是因为有两个吗?” 听到这里连罗曼一旁的达芬奇都好奇地将耳朵凑了过去。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以前不是还有某位王有过一千零一位妻子吗?甚至连父亲的嫔妃都不放过的那种。” “.........” 罗曼感觉受到了冒犯。 “对大卫王嫔妃出手的是哥...押沙龙,才不是所罗门啊!” “嘛,那些都不重要,他确实有一千零一个妻子才是事实吧?况且我又没指名道姓地说是所罗门,你别着急啊。”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我只是个过客,罗曼。不论是对于尼禄而言还是立香那孩子来说,我都不会久留的。.........我回应不了她们的,不如说回应了该怎么办,我没法一直负责下去的,我也不希望别的什么人来接替我。” “说起这个来,你该怎么回到迦勒底?先说好了,迦勒底现在并没有技术将你从特异点带回来......” 迦勒底的灵子转移技术实际上很难将其称之为真正的转移。 而是在玛修与立香等人进入灵子筐体之后将其信息与躯体化作量子级别的“灵子”,然后再将相同的数据投放到特异点当中重新组成。 这也是为何每次玛修与立香总是出现在特异点的半空中。 实际上特异点中的她们已经能算是克隆体了,而她们真正的躯体早在灵子筐体内被打散。 迦勒底的工作就是监视着灵子筐体内微小粒子与特异点中玛修与立香等人的联系。 等到特异点结束之后再将灵子筐体内的粒子重整。 事实上玛修与藤丸立香是否还是本人还要受到忒修斯之船命题的哲学质疑。 不过迦勒底暂时还不会思考这些。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甚至这次连灵子筐体都没有进入,迦勒底根本连复原他的机会都没有。 “这倒是不用你担心,罗曼。就算没有灵子转移,我也照样能回迦勒底。”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但说无妨,莱昂纳多氏。” “你究竟是谁?”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地笑了笑。 “事到如今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啊————————!找到所长了!” 少女中气十足的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看来是躲不下去了。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看去,与藤丸立香一同前来的还有火红的蔷薇皇帝。 似乎在面对消失的阿尼姆斯菲亚时,两个人能暂时放下间隙。 达成短暂的和约。 “但你能狠下心拒绝吗?” 面对罗曼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仅凭他自己二十余年的经历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断然拒绝不了,然而: “罗曼医生,你曾听说过卡米拉伯爵夫人的故事吗?” 那些比亲身体验还要真实的记忆让阿尼姆斯菲亚迟疑了起来。 ************** 维苏威火山附近莫名其妙出现的诡异城堡与每夜都响起的诡异嚎叫声已经成功地击溃了周遭官员的心理防线,最终他们选择了再次联络罗马。 据说罗马城中的奥古斯都成功地平叛了高卢,西班牙行省的总督也再次对她效忠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正好迦勒底来临之后玛修也需要寻找灵脉设立和迦勒底取得补给的联络点,位于灵脉之上的维苏威火山也是最佳的选择。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久违地选择了和迦勒底的众人们一起行动。 然而—————— “陛下您没有必要跟来的。”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像是护食的小狗一般拱卫着自己的尼禄无奈地说着。 “不,要是总督汝被不孝的弟子抢走了该怎么办。汝以前为什么不告诉余汝还有一个这么危险的弟子。” “这....立香她虽然有些开放,但还不至于危险两个字吧。” “是啊!要说起来的话,你才是那个不知廉耻的人吧!什么人会穿你那样衣服啊!裙子完全是透明的不是吗,这个下流的皇帝!” 话题又一次被引导向了危险的方向。 阿尼姆斯菲亚的双眼不自主地瞟到了尼禄后背腰下裸露出来的肌肤与沟壑。 其实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哪里。 但是一旦注意到之后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叹尼禄穿着的大胆。 是真的很不知廉耻啊。 “啊!所长不要看啊!” “哼,这就是穿出来给总督看的,不如说汝闭上眼睛才对。” “哈?” 眼看着两人又贴在了一起,玛修也再次开始了手忙脚乱的劝阻模式。 阿尼姆斯菲亚则又一次抽身事外,这阵子自从尼禄开始和藤丸立香吵架之后,就再少有一个人寂寥的发呆了。 可能也算是件好事吧。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alter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这副表情可不常见,saber。”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以前的兰斯洛特卿有些相似。” “这是辱骂吗,亚瑟王大人。” 沉默一阵之后,黑色的阿尔托莉雅缓缓说道: “我现在不是骑士,也不再是王了.........不过,你就那么认为好了。” “快住手,兰斯洛特会哭的。” 谈论间,阿尼姆斯菲亚等人也来到了维苏威火山前,远处高大的城堡已经能清晰进入他的视界了。 “怎么感觉这个城堡一股熟悉的感觉。” 第六感卓越的藤丸立香已经提前狐疑地打量起了面前的城堡。 “我也是....” 而同样曾进入过卡米拉固有结界的玛修也同样泛起了既视感。 “....那是音响吗?” 红发的少女又开始了猜测。 “音...响....那是什么?” 未曾见过未来器具的尼禄陛下发出了重要的疑问。 “嗯,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能把唱歌演讲的声音放大好几倍的机器啦,还可以播放音乐之类的,不过要配备麦克风才行......一种能把声音传入音响的东西。” 立香一五一十的回答着。 似乎在不涉及到阿尼姆斯菲亚的问题上,两人还能好好交流。 “哦哦哦哦哦!” 艺术天赋惊人的尼禄瞬间看到了音响与麦克风两个绝妙器具所搭配产生的前景与未来。 “那岂不是歌唱与戏剧即便在开阔之地也能够回荡在耳边吗?!总督!快走吧!余等不及要见识一下这种神奇的器物了!” 阿尼姆斯菲亚则在看到城堡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虽然这座城堡十分的后现代风,甚至把整个哨楼都变成了音响,但阿尼姆斯菲亚绝对不会认错的。 要知道这城的地基几乎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看着打起来的。 这是他的恰赫季斯城。 “总督,汝怎么停着不走了?” “陛下,我们可以回罗马了吗?” “欸————————,为什么?这座城堡不是还没调查,再说汝们想安装的传送阵不也还没设好吗?” “是啊,所长?怎么了?” “......没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就这么硬着头皮走进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堡当中。 “为什么感觉所长你对这里很熟的样子?” 在带领着尼禄与迦勒底的众人在城堡中来回穿行了几圈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自可爱学生哪里得到了这样的问题。 “不是,怎么会呢,我们不是都在这里饶了好几圈了吗?” “正是那样才可疑吧!为什么所长你要故意转圈子啊!再说常人根本不会在这里迷路,走进大厅就好了吧!不如说能在这里绕进圈子才奇怪吧!”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其他人,玛修和saber·alter也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了尼禄。 然而没想到的是,连尼禄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 阿尼姆斯菲亚就这样被自己的弟子强制性的拖入了大厅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文艺复兴时期贵族夫妇的画像。 显然应当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为什么所长又被画上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有这个女人是谁啊啊啊啊啊!” 随后理所当然地,红发少女开始哀嚎起来。 “是谁啊——————明明还是正午就开始大吼大叫,作为偶像的休息时间是很重要的啊.......哈————” 一道阿尼姆斯菲亚听起来耳熟的不能再耳熟的声音响起。 阿尼姆斯菲亚像是生锈了的机械一样缓缓地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区域。 他错了,情况的确可以再糟糕一些。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房间中走出的伊莉莎白·巴托里在阶梯的顶端直直地看到了来自迦勒底与罗马的众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阿尼姆斯菲亚。 正文 217. 禁忌的三重修罗场 , 穿着印着小熊的粉色睡衣,伊莉莎白·巴托里睡眼惺忪地从房间中走出。 随后迎面碰上了站在迦勒底队伍最前列的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长着奇怪的双角和翅膀,但阿尼姆斯菲亚显然还是一眼认出了面前的少女正是与“自己”相濡以沫数十年的那位妻子——————伊莉莎白·巴托里。 而且还是结婚前时的少女样貌。 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纤细但却灵动有劲的尾巴在伊丽莎白的身后抽动了两下。 在伊莉莎白看清阶梯之下的人究竟是谁之后,她便彻底地僵在了原地。 “咦——————?” 伊莉莎白不禁疑惑出声。 上次在法兰西特异点时的记忆最终上传到的英灵是“卡米拉”而非“伊莉莎白·巴托里”。 然而和卡米拉融为一体的她的意识并没有在被融合的刹那消失,而是一直延续到了最后。 因此与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等人之间的相处经历也被一并上传到了“座”上的伊莉莎白那里。 只不过视角十分奇怪,对于伊莉莎白而言在那座鲜血城堡中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第三人称游戏一般。 虽然比单纯观看的影像要更加代入,但也能明确分出主角与自己的区别。 “弗....伦茨?” 对于作为lancer现界的伊莉莎白·巴托里来说,与弗伦茨·纳达斯迪相处的记忆其实也同样没那么真实。 以半龙少女的姿态出现的她更多的还是出嫁前那个名门巴托里家的大小姐。 可她毕竟还是伊莉莎白,与弗伦茨·纳达斯迪之间度过的时光并未凭空消失。 该有的记忆和经验也一分不减。 平时可能不会刻意想起,但在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之后就很难再抑制了。 令少女蒙羞的记忆不断地浮现,伊莉莎白的脸颊也被染上了一层红晕。 看着面前两人奇怪的反应,立香警惕地抬起头打量起了阶梯之上的伊莉莎白。 尼禄则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 “哟,早上好.......不过我觉得您可能认错人了,小姐。” 阿尼姆斯菲亚最终决定不与伊莉莎白相认。 一是为了不让立香和尼禄之间的闹剧继续扩大,二则是他本人的私心。 如果那位少女能一直都是“巴托里”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和伊莉莎白都对那段往事心知肚明。 现在的伊莉莎白是与他结婚前的伊莉莎白,那么在知道悲惨未来之后的少女是否还会选择他? 她之所以有这副模样就是因为伊莉莎白本人还对女吸血鬼,对那位伯爵夫人的形象心存不满。 那么是否会对将她一手导至那个结局的阿尼姆斯菲亚/弗伦茨·纳达斯迪心怀不满? 如果是那样的话,伊莉莎自然不会与她相认。 至少在成为英灵之后,能让她拥有一个自己选择的未来。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口中那熟悉的“早上好”三个字眼之后,伊莉莎白就知道自己绝对没认错人了。 她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动摇。 “哦.....哦,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未经允许闯入我的城堡当中!” 可是说未经允许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要知道这座城是阿尼姆斯菲亚建的,显然他带人进来的话不能算是未经允许。 不过伊莉莎开心就好了.......看样子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阿尼姆斯菲亚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虽然他也希望伊莉莎能有一个不同的结局。但真到了伊莉莎选择与他当个陌生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患得患失。 矫情也好,糟糕也罢。 阿尼姆斯菲亚就是个这样的人。 “这是余的话才对,汝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私自地将这么大一栋建筑立在余的土地上?” 尼禄气势丝毫不弱的回应了过去。 “而且余的官员和骑士们在造访了这个地方之后全都精神失常了!周围的公民们甚至都已经迁徙到了其他的城市当中,汝要怎么解释这些事。” 伊莉莎也像是自知理亏一样,哑了火。 “人家......人家也没办法啊,突然就被召唤到了这里........御主连影子都没有.......也没有足够的魔力把恰赫季斯搬走.......他们进来之后我还以为他们是我的粉丝........不要就这么一面倒地责怪我啊!” 单方面责怪吗? “陛下,也稍微体谅一下对方比较好。毕竟她应该就是这次抑制力自行召唤出的英灵之一了。” “哦,总督汝是说她是和布狄卡卿与斯巴达克斯卿一样的存在吗?”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一眼阶梯之上的有些恼羞成怒的伊莉莎白,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恐怕是那样,陛下。” “唔姆,既然总督那么说了的话,余就饶了汝吧。” “啊....” 伊莉莎白看着对着尼禄卑躬屈膝的阿尼姆斯菲亚欲言又止。 在那些未来的记忆之中,弗伦茨·纳达斯迪也是这么服侍神圣罗马的皇帝马蒂亚斯的。 看样子就算到了这里他也仍然没变。 “所长!我很早就想说了,为什么你要对这家伙这么恭敬啊!明明对我那么严厉,为什么到了这家伙的面前就会这么卑微,这样也能算是迦勒底的所长吗?!” 虽然尼禄赞同藤丸立香的想法,也希望阿尼姆斯菲亚对待她的距离感能再少一些,甚至有些时候她会嫉妒能和阿尼姆斯菲亚打闹的红发少女。 可是既然人类最后的御主少女是以这副口吻说的,那么就算是尼禄赞同今天也要变成不赞同。 “汝在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总督作为余的臣子对余恭敬不是应该的吗?倒是汝,是在嫉妒吧,哼哼哼。” “哈?真好笑,嫉妒的那方是你吧。难道你没听说过人在只有面对不亲近的人才会恭敬的吗?这么看显然所长跟我的关系更亲密。” 是这样吗?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不否认自己是这样的,但他并不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至少就在不远处的茄子后辈就是一个绝佳反例。 尽管她一直以来都对立香毕恭毕敬,但玛修绝对是目前最亲近立香的人。 哪怕是他也有所不及。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还没到和立香一起洗澡的地步。 但迦勒底当中总能听到在立香浴室当中捉弄玛修的声响。 “咕姆姆姆姆姆——————,汝真是好大的胆子。” 被戳中痛点的尼禄又一次和立香贴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当中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变成保留节目了。 伊莉莎白则看着阶梯下为了阿尼姆斯菲亚争吵的两位少女有些发愣。 在吵架..... 她又看了看置身事外的阿尼姆斯菲亚,伊莉莎白却只能捕捉到若即若离的微笑。 ......又是那副表情。 这并不是未来的记忆,而是伊莉莎白·巴托里在出嫁前初次见到弗伦茨·纳达斯迪的记忆。 那时候的弗伦茨就是对任何事都露着一副这令人不爽的微笑。 仿佛什么东西都和他有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一样。 仅仅是看见那副微笑就能察觉到他刻意维系的距离感。 在记忆当中,直到一起居住之后伊莉莎白才逐渐不能再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找到那令人寂寥的表情。 想来不管是立香还是这个金色头发的皇帝,恐怕都在为他的距离感而头痛吧。 “唉。” 伊莉莎白叹了口气。 粉色的睡衣变成了平时的常服,身穿一袭黑色礼裙的她从阶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果然....还是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不管。 在阿尼姆斯菲亚错愕的表情下,伊莉莎白挽住了她的臂膀,随后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我不是说了吗,弗伦茨。那副表情以后不可以再在我的面前露出来。” 争吵当中的尼禄和立香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 两人一起转过头看向了亲吻在一起的阿尼姆斯菲亚与伊莉莎白。 正文 218. 再多一吻 , 在阿尼姆斯菲亚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伊莉莎白就这样从阶梯上走下,然后挽起了他的胳膊,亲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熟悉却又陌生的香气钻入鼻腔中挑逗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意识,少女身躯完全依靠在他身上的轻柔触感也在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理智。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过伊莉莎白就在他面前的容颜与二人紧贴着的嘴唇。 阿尼姆斯菲亚瞪大双眼默许着一切的发生。 又或者他想抵抗都无法抵抗。 灵巧而又娇嫩的香舌撬开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牙关,与他自己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 记忆中的场景与现实中的经历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阿尼姆斯菲亚也开始被动的回应起了伊莉莎白的亲吻。 略带着些甜味的津液在他与少女的口中相互传递。 伊莉莎白在羞涩下四处摆动无处安放的尾巴也在亲吻的过程中逐渐安定下来,并渐渐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腰间。 最终在亲吻中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伊莉莎白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嘴唇。 最开始的她其实还有些羞涩与紧张,因为这个状态下的伊莉莎白·巴托里其实是相当于的状态现界,因此虽然有着记忆,但却并未有过实际的经验。 与同样只有记忆的阿尼姆斯菲亚半斤八两。 不过伴随着两人接触交流的不断加深,伊莉莎白记忆中的场景同样也和现实交织了起来。 一道透明的丝线自阿尼姆斯菲亚与伊莉莎白分离的双唇上拉伸。 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吸引一起转过头来的尼禄与藤丸立香在失去控制前最后看到的场景。 “伊莉莎........” 阿尼姆斯菲亚注视着面前的半龙少女喃喃自语着。 伊莉莎白脸上的羞红仍还没有褪去,但她已经平静了自己的心情。 “怎么了,弗伦茨,又一次被人家的魅力折服了吗?” 伊莉莎白因为龙化属性的影响而指尖略微锋锐的食指在阿尼姆斯菲亚上下起伏的喉结处划动,留下了一道道淡红色的血痕。 半龙少女微微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随后轻轻地啃咬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脖颈处。 几滴鲜血自皮肤下溢出,阿尼姆斯菲亚怀中的少女则贪婪的将血液吞食了下去。 再这样下去或许伊莉莎白·巴托里就要失去变成卡米拉伯爵夫人了。 “等等——————————!” 这才反应过来的尼禄犹如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般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与伊莉莎白之间冲来。 被迫闪躲离开的伊莉莎白向着后方倒翻而去,扇动着背后的双翅平稳落地。 “哦喔,干什么啊,这样很危险的好不好。” 伊莉莎白将嘴角剩余流出的血液再度舔回嘴中之后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此时的尼禄已经完全化身成为了护食的某种动物,横亘在阿尼姆斯菲亚与伊莉莎白之间,一步也不肯挪开,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伊莉莎白。 阿尼姆斯菲亚也以前同样畅想过尼禄和伊莉莎相遇的场景,尽管已经预想到了两位少女大概不是互相吵架就是互相要好,但这样的展开也从未在他的脑海中上演过。 “喂——————” 伊莉莎白只是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方向稍稍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随后尼禄燃烧着火焰的剑刃就让她停了下来。 “不要过来!离余和总督远一些!” “所长!” 此时立香也赶到了阿尼姆斯菲亚。 “没事吧?那个女人是吸血鬼吗?没对你怎么样吧.......不,你们刚才亲在一起了吧!” 刚开始她还在担心阿尼姆斯菲亚的安全问题,不过显然刚才的场景在藤丸立香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而又巨大的冲击。 她又开始追究起了这件事。 立香将目光放在了和尼禄僵持着的伊莉莎白身上。 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长着翅膀与尾巴的半龙少女很眼熟,这下离近了一看就更眼熟了,甚至连她的名字也已经来到了嘴边,就是还没说出口而已。 “所长,她究竟是什么人!” 藤丸立香将视线转回了身前的阿尼姆斯菲亚身上,开始严厉的质问起了他。 仅仅是四天不见,这个令人担心的所长就勾搭上了罗马的皇帝不说,甚至连这种奇怪的女人也跟他扯上了关系。 而且阿尼姆斯菲亚一看就是一副像是认识她的样子。 看来以后得时时刻刻留在所长的身边了。 不然这家伙也许会找到更多奇怪女人也不一定。 “哼哼哼。” 还未等阿尼姆斯菲亚回答,对面的伊莉莎白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是我这边的台词才对。” 伊莉莎白一边说着一边扇动着自己身后的翅膀,灵巧的尾巴也在她的身后跟随着摇摆。 “弗伦茨,那边的红头发小姑娘和穿着一身演奏服的小个子是谁?” 虽然伊莉莎白有着当初和卡米拉一体与立香相处的记忆,但她并不打算点明。 现在的她和二十年后的她有着迥然不同的性格。 而且也是为了回击立香的话语。 “谁是小个子——————!余可还是在发育期当中,余的身高可还是会继续往高长得!汝要不是头上的角不也和余差不多吗?!” 尼禄一直以来的痛点终于被人揭穿了。 她今年已经该二十三岁了,但身高却一直像是个孩子一样。 追不上成年的男子就不说了,但尼禄甚至连一般的女性不如。 要不是胸前丰满的发育还算喜人导致没人会误以为她是孩子的话,尼禄恐怕到现在走在罗马的大街上都会被当作是孩童对待。 有关于奥古斯都陛下的身高和奥古斯都陛下难以言喻的演奏水平一样也成为了罗马城中一个众人皆知的禁忌话题。 但伊莉莎白才不会去管那么多。 “啊!你是当初恰赫季斯城中的那个——————!” 立香这时才发觉了面前这个半龙少女的真实身份。 “阿拉,终于发觉了呢,立·香·小·姐~” “欸,这位小姐就是当初的那位夫人吗?” 玛修一脸诧异地看向了伊莉莎白。 虽然从长相上依稀能够辨认出两个存在是同一人,但行为举止的差异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恐怕除了阿尼姆斯菲亚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够直接辨认出卡米拉实际上与伊莉莎白是同一人。 “那么这里岂不就是?” 玛修又提出了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的问题。 “没错,这里就是恰赫季斯,是我和弗伦茨的爱巢哟。” “那.....那副画像.....” 玛修看向了大厅中央那副画着没长角与翅膀的伊莉莎白与疑似阿尼姆斯菲亚的男人的画像。 “是人家和弗伦茨。” “所长/总督————————”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看来他需要提供一个解释了。 正文 219. 主权宣示? , “所以所长.......和历史上的伊莉莎白·巴托里是......夫妻????” 藤丸立香十分震惊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和骄傲抬着头的伊莉莎白。 不知道是不是藤丸立香的错觉,她总觉得伊莉莎白的那副姿态有些像是尼禄。 难不成所长喜欢的就是这个格调吗? 看来有必要做笔记了。 这个花心的所长......明明都已经有了她和玛修,为什么还要再去找别的女人呢。 “别把我也算进去啊!前辈!” 玛修有些着急的说道。 “你也不要随便读心打破第三面墙啊!玛修!” “啊......对不起,前辈。” 玛修不好意思地点头道歉。 丝毫没有自家御主那副无耻的模样,至少在远离兰斯洛特和罗曼医生的话题上玛修还是很乖的。 “........但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吧......” “我只有二十四岁,玛修。” 阿尼姆斯菲亚颇为无奈地澄清道。 “咦——————!” 红发少女不和时宜的惊呼声响起。 “别吃惊啊!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受够了被当做是中年男性的日子,至少在迦勒底当中不想。 至于路边经过问路求助的小男孩会称呼自己为叔叔这件事阿尼姆斯菲亚觉得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但至少——————,至少在熟人的面前。 “谁让所长你一直都假惺惺地端着一副长辈的模样,略略略。” 阿尼姆斯菲亚头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前额。 “不.......不管怎样,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是现代人吧?为什么会和十六世纪的那位伯爵夫人有关系?这样看来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应该就是那位早逝的纳达斯迪伯爵对吧?” 立香也依稀记起了之前曾在另一座恰赫季斯城当中,另一位纳达斯迪伯爵夫人和她的对话。 虽然这座恰赫季斯城中的氛围比上次那个鲜血没过小腿寸步难行且徘徊着数不清怪物的恰赫季斯城要好很多,但这里的伯爵夫人却比立香上次遇到的那位要让人火大很多。 而那时的她已经是丧夫的未亡人了。 立香还曾为她的恋情而感到哀伤。 ........ ........ “抱歉呢,立香小姐,我不能再支持你的感情了,不如说还要反对。欸~嘿~。” 曾经听过一次的话语浮现在了立香的耳边。 啊! 所以说不能再支持自己的恋情是这个意思吗! ————————那个夫人的丈夫就是所长吗?! 那该被哀伤的人岂不是她自己....... “这解释不了吧!所长为什么会在十六世纪的匈牙利和别人结婚啊!————————不如说为什么十六世纪的伯爵大人会在迦勒底当所长啊!” 立香有些自暴自弃地说着。 “嗯......我也不知道,总之当初用完奥卡姆剃刀之后,我就有了那段记忆......甚至还有之后的事。嘛,你看尼禄陛下和阿尔托莉雅·alter不也有着一张脸吗?上个特异点的圣女贞德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律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不,即便是那样贞德和saber还有这边的皇帝也不是一个人吧。而且所长你只是有了那个伯爵的记忆而已,又不能代表你就是那个伯爵。” “弗伦茨就是弗伦茨喔,这我是不可能认错的。” 伊莉莎白的话语也证实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猜测。 而且阿尼姆斯菲亚其实还有另一个能够证实他与纳达斯迪·弗伦茨之间关联的理由。 只是不方便向立香透露罢了。 “立香,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吧,如果一只鸟长得像鸭子,叫声像鸭子,走起路来像鸭子,连啄食也像鸭子的话——————” “那它就是鸭子........” 立香有些失落地说道。 难不成她就要这样将所长拱手让人吗? ....... “不!余不同意!” 仿佛经典戏剧中抢婚的男主角一样,尼禄陛下火红的身影闪亮登场。 “余以罗马的奥古斯都的身份宣明不承认汝和总督的婚事!” “欸?” 伊莉莎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这个时代也有皇帝的吗?” 她颇是无助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如说我们那会有皇帝才奇怪吧......这边才是真正的罗马,奥地利那边的那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唔姆,余才是无可争议名正言顺地罗马奥古斯都与第一公民。” “.....但是人家已经和弗伦茨结婚了啊!” “总督是余的奴隶(servus),没有余的同意,就算结了婚也要被作废。” 伊莉莎白已经开始着急了,她带着哭腔说道: “但是孩子——————” “孩子在哪里?!” “不,现在还没有啦.......” “那就作废,不算!” “弗伦茨——————————” “唉........” 阿尼姆斯菲亚沉重地吐了一口气。 如果是来自尼禄或是立香的请求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或许可能会就这么视而不见。 但要是伊莉莎的请求的话.......... 曾一度看到的记忆不断地回荡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当中。 他不能对伊莉莎就这么视而不见。 就算阿尼姆斯菲亚真的和纳达斯迪·弗伦茨没有关系,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阿尼姆斯菲亚不打算制造下一个悲剧,但至少他想为伊莉莎补偿上一个悲剧。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尼禄的肩膀上。 “总督?” 尼禄错愕地目光看向了她身后的阿尼姆斯菲亚。 正文 220. 万事俱备 , “总督.....?” 尼禄看向阿尼姆斯菲亚的眼神当中只有不解。 “为什么?” “.............” 阿尼姆斯菲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尼禄,他沉默了数秒之后才缓缓地回答道: “我亏歉了她很多。” “那余呢?难道汝就不亏歉余了吗?” 最近几天来尼禄虽然因为和藤丸立香的争吵而让日常“充实”了不少,但她更多地得到的其实是危机感。 原本尼禄对于阿尼姆斯菲亚口中的迦勒底并没有直接的印象,甚至隐隐地把迦勒底亚斯整个机构和阿尼姆斯菲亚个人划上了等号。 但当迦勒底中的其他人出现之后尼禄才意识到事情远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总督并非只是她一人的总督,阿尼姆斯菲亚在迦勒底当中也担当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在罗马以外的阿尼姆斯菲亚更是尼禄从未接触过的存在。 她也没想到阿尼姆斯菲亚在面对学生时会与面对自己时相比几乎是完全另一幅样子去相处。 恐怕如果让尼禄知道迦勒底中的众人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了解也没比她好到那里去的话,她的心情还会更加复杂。 尼禄紧紧地扣住了自己手背上仅剩最后一道的令咒。 原本以为似乎会一直持续下去的两人日常仅仅是过了几周之后便迎来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明明一周之前阿尼姆斯菲亚还是被她所独占的“宠臣”........... 她不可能永远和总督延续那样的日常,这一点尼禄很清楚。 因此在感受到了阿尼姆斯菲亚在对待立香时那种若隐若现的隔阂感时,尼禄意识到她似乎并未差的太远。 她与总督的关系也就败在了阿尼姆斯菲亚自我所表现出的“拒绝”上。 阿尼姆斯菲亚拒绝回应尼禄的示好,也拒绝与她构建出更深,更胜于主仆间的关系。 这点对于立香也是同样的。 所以不论是藤丸立香还是尼禄,在敏锐地察觉到阿尼姆斯菲亚与她们之间的透明障壁之后都没有选择向他发起最直白的攻势。 倘若在这里被阿尼姆斯菲亚下定决心拒绝之后,恐怕就真的彻底没有机会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就这么暧昧着。 这样的日子虽然煎熬,但至少不会痛苦。 等到关系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大抵是想拒绝也做不到了。 实际上尼禄也成功地拉近了自己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距离。 虽然只是在暂且放下奥古斯都名号的休息时间时。 立香实际上也打着同样的算盘。 如果说藤丸立香的出现只是尼禄意识到了她还有竞争者的危机感的话,那么伊莉莎白·巴托里的出现就可以算是让尼禄阵脚大乱的展开了。 要问原因的话。 当阿尼姆斯菲亚与伊莉莎白相处时,她居然感受不到阿尼姆斯菲亚在行为处事上的拒绝与拘谨。 仿佛伊莉莎白干什么他都会给予默许一样。 “那也正是因为我不想亏欠您太多,陛下。” 尼禄没有再出声。 又来了,这种可悲的距离感。 事到如今她已经能准确判别出这是阿尼姆斯菲亚想要刻意营造的氛围。 是因为阿尼姆斯菲亚已经亏歉伤害过了伊莉莎白一回,所以才会回应她的感情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尼禄情愿也被亏欠伤害一次。 “对不起,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了尼禄的面前。 尼禄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表情,或许是一秒,又或许是更久。 “总之,是总督汝先亏欠了那边,而汝现在想要补偿她,对吧?” “嗯。”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 “.........那就没办法了,余原谅汝了,总督,要好好弥补自己的犯下的过错啊。”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睁大了双眼,一旁的玛修等人也都大吃一惊。 藤丸立香原先还以为尼禄就会像是她那时那样不管不顾地无理取闹。 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想到尼禄这回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妥协。 “谢谢您,陛下。” “总督————————” 尼禄的声音拉住了阿尼姆斯菲亚准备继续前进的脚步。 “怎么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看去。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也能弥补一下对余所犯的过错吗?” “.........一定。” “汝可不能反悔喔。” “我从不说谎,陛下。” “那就好。” 站在一旁的藤丸立香总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赛道上的最后一位。 原本是她先起跑,而尼禄后来追了上来。 结果好不容易看到终点的时候,却发现终点线的那一面早就站着别人了。 而原先身边齐头并进的竞争对手也突然加速甩开了她。 最后只剩下了立香一人还在原地打转。 一股挫败感涌上了她的心间。 最终一改来时的欢闹,离开恰赫季斯城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安静地出奇。 伊莉莎白姑且和立香签订了契约,成为了隶属于迦勒底的从者之一。 恰赫季斯城被她解放回收,而本人则丝毫没有效忠御主的打算,只是跟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 玛修在维苏威火山附近的灵脉成功地建立了与迦勒底联系的据点,从迦勒底传输过来的补给也都一一被接收。 最后就在一片沉默中,阿尼姆斯菲亚一行人返回了罗马。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气氛下该怎么发话,唯有伊莉莎白一人紧紧地牵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手,双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了知晓详情的罗曼与达芬奇之外,她可能是唯一知道阿尼姆斯菲亚苦衷的人。 而罗曼也在这时才明白阿尼姆斯菲亚前日为什么要向他提及卡米拉伯爵夫人的故事了。 毕竟那么一个悲剧就摆在眼前。 就算把阿尼姆斯菲亚换做是他罗曼的话,恐怕也不会就这么接受来自异性的示好。 正文 221. 重铸的乌拉诺斯之枪(5K) “.....所长......要做吗?” 微微喘息着,红发的少女拉扯了一下因为汗水而紧贴在身躯上的作战服。 如果不是阿尼姆斯菲亚并不喜欢这身紧身衣的配色的话,说不定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嗯。”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默认了立香口中的话语。 “在这里,就现在?” “嗯。” 低沉到除了震动以外几乎不能察觉到的回应响起。 阿尼姆斯菲亚到了这种时候总是不善言辞。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呢。” 几滴汗水从立香的鼻尖与发梢滴落,地中海沿岸夏季炎热而又干燥的气候让她和阿尼姆斯菲亚即便躲过直射的阳光也依旧无法逃离热浪的魔爪。 狭窄而又阴暗的车厢内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箱一般,阿尼姆斯菲亚面前少女的身躯也开始随着空气波动起来。 “这次可不要像上次一样搞得一团糟喔,所长,会很难收拾的。” “我从来都是只管做的。” “唉......”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自立香的口中传出。 “所长你还真是薄情的男人呢。” “你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这种荒郊野岭?” “唉,真是没办法呢。” 又一次在口中感叹了相同的话语之后,立香终于让阿尼姆斯菲亚为所欲为了。 “那就做吧,所长。” 炎热的天气下,两人的气息再一次沉重起来。 他们相互呼吸着对方曾呼吸过的空气。 “喂!稍微适可而止吧!” 遮挡着车厢的帘布被撕开,尼禄有些气愤地声音传入阿尼姆斯菲亚与立香的耳中。 紧接着刺眼的阳光就从门帘被撕开的缝隙射入,车厢内漂浮着的绒毛与尘土全都无处遁形。 与其一同显现的还有正试图从学生手中夺过自己手提箱的阿尼姆斯菲亚与不愿就这么轻易交给他的藤丸立香。 一道身影正叉腰气愤地站在早已停止的马车门前,遮挡住了部分的光芒,也让阿尼姆斯菲亚得已眯着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 “啊————!眼睛!” 不过他的可爱学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藤丸立香捂着自己的双眼在车厢中打滚。 大部分的哺乳动物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因为昼伏夜出的缘故都只有两色视觉,既红绿色盲。 但以人类为代表的灵长类动物为了采集成熟的果实又重新演化出了三色视觉。 据说少数人类女性还拥有着四色视觉,相对于光的波长变化更加敏感。 也许立香就是这小部分有着四色视觉的女性。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觉得她更多的是在装罢了。 毕竟这小姑娘的浮夸表演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发生什么了吗?陛下。” 拿起因为原先持有者在地上打滚而无人持有的手提箱,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站在车厢门口的尼禄。 “还问余怎么了…..总督汝究竟在和自己的弟子干些什么啊!” “是学生,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在因为脚下不断滚动的少女而振动的车厢中勉强站稳,纠正着尼禄的说法。 “余才不她管究竟是弟子还是学生。汝和她的台词也太糟糕了吧!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尼禄让开身后,满脸通红的茄子后辈暴露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连往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阿尔托莉雅都有些脸红。 看来刚才车厢内他和立香的氛围确实可以产生歧义。 “我在拿提箱,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义正言辞地向着尼禄解释道。 同时他还向着他的陛下展示了自己手中的手提箱.......以及根本放不进提箱的巨大厚重说明书。 显然藤丸立香在来的时候并不是只带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提箱,同时还接受了达芬奇的委托将他的义肢使用说明一并带了过来。 这应该能帮上阿尼姆斯菲亚很大的忙。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独自拥有着一定的机械构造能力,也能够日常维护他的金属左手,但显然作为那位天才达芬奇出品的精密器械,阿尼姆斯菲亚并不能完全的掌握他的新义肢。 尤其是在经历这么多场战斗之后他已经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左臂内部有些许的零件脱落松动。 虽然不影响大的使用,但总是莫名传来的细微声响让他很不爽。 就如同以往每天都好好运行着的电脑风扇突然有一天发出了类似摩托车的动静令人不爽。 说起这个,脚下不停滚动着的某物也让阿尼姆斯菲亚的心情颇为烦躁。 “喂,立香,也差不多该停下来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蹲下身来有些无奈地扶住了红发少女的身体。 要不是因为她是他阿尼姆斯菲亚目前唯一的学生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指不定已经一脚踩了上去。 他已经预想到塞克斯图斯或是塞涅卡等一众元老院里的元老们这么做时,他会做出的反应。 不过塞涅卡那个人大概不会这么做。 “所长,太阳——————,太阳——————!” 藤丸立香泪眼汪汪地躲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像是惧怕着什么野兽一样远离着尼禄身后的阳光。 “汝也是!给余离总督远一些!” “为什么?” “哼,总督可是余的奴隶,换句话而言是余的所有物!余要求汝远离余的东西难道有问题吗?” 看样子定番又要开始了。 “嗯.....好像说的有些道理呢。” “唔姆!既然知道的话就快点离总督远一些吧,谅在汝是总督弟子的份上,余赐予汝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作为补偿也不是不可以。” “.......补偿?” 立香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走出,一副动心的样子对着尼禄缓缓询问道。 “唔姆!余作为罗马的奥古斯都,定然不会食言的。” 尼禄一副大天朝无所不有的样子。 立香那作为少女而并不突出的喉结还是明显地耸动了一下。 “....来自奥古斯都的赏赐,真的吗?” “当然了。” 立香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尼禄的面前,她又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只要我放弃这个男人,你....不,您真的会赐予我来自奥古斯都的奖赏作为补偿吗?” 阿尼姆斯菲亚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差不多该图穷匕见了。 “唔姆,相信余吧,余尼禄·日耳曼尼库斯·克劳狄乌斯一定不会食言的!只要汝肯放弃总督,余就会给予汝与余的皇家弟子相称的奖励的。” 怎么感觉尼禄好像已经把立香当成她自己的弟子了,不应该是他的学生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想不通。 将视角转回到立香的身上,在听闻尼禄的话语之后,原本就看上去动心不已的她显得更加动摇。 尼禄的微笑甚至已经挂在了脸上。 如果总督和那个红色laner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的话,最起码要在这里抹杀掉其他人未来会和总督发展更深关系的可能性。 虽然在保留着正宫头衔的情况下尼禄不在意阿尼姆斯菲亚还有别的情人,但总归是要越少越好的。 不然当她的嫉妒心发作起来之时情况会变得十分糟糕。 但阿尼姆斯菲亚觉得她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但是我拒绝!” 立香一反之前的动摇,果断地拒绝了来自尼禄的提案。 同时还像是台风天下抱着电线杆的路人一样紧紧地用双手环抱住了阿尼姆斯菲亚。 一边抱着还一边转头挑衅着尼禄。 “略~” “啊!余都说了,汝这家伙快放开总督!” “所以我也说了!我·拒·绝!” 立香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白了你只是说了你的意见,但所长还从来都没发表过他自己的意见吧!我到底可不可以待在所长的身边应该是由所长来决定才对吧!” 她又无情地补充道。 “欸........” 尼禄一时语塞。 “但是,但是余明明是总督的主人.........余是可以掌控总督的才对吧.......” “就算是那样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所长去做出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吗?让所长亲手犯下他不愿意犯下的过错,让所长亲手远离他的挚爱!难道这就是你和所长之间的羁绊吗!” “不,余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 佛罗伦萨与马赛利亚的事又重新浮上了尼禄的心头。 长着红头发的妹妹在看到尼禄的窘境之后更加得意。 哼哼,罗马的皇帝还是太嫩了。 她这么想着。 “既然你也是的那么想的,所以啊——————” 取得优势的立香紧追不舍。 “我能像这样待在所长的身边是一件完全合情合理且不得干涉的事,不是吗?”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拒绝!” “欸————————!” 来自阿尼姆斯菲亚的拒绝让立香震惊地转头看向他。 “你的理论看似完备,立香,但你也一样没把我个人的意见放在考虑范围内吧。” “为什么!所长!为什么你会拒绝我这么一个Ht≈ap;Sexy的美少女留在你的身边啊!” “你Sexy不Sexy我不清楚,ht是足够ht了,快下去,我已经快要中暑了,立香。” “欸——————————!” 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长长的叹了口气,尝试着拉下少女紧紧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收了神通吧,大圣。” 阿尼姆斯菲亚又拍了拍立香的手背,示意自己投降。 “好~~” 最终立香才不情不愿地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离开。 但她还是始终不愿离开这狭窄而又昏暗的车厢。 “唔姆,看吧,弟子。果然在总督的心中还是余更重要吧!” 尼禄像是战争取胜一样看向了藤丸立香。 “哈?” 两位少女又互相面对面的贴了起来。 虽然现在的尼禄要比立香大五岁,只比阿尼姆斯菲亚小一岁,但却完全看不出她们俩有什么区别。 明明平时还算是个可靠的皇帝,在开关打开之后就完全变成了孩子啊。 想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就不禁抚面。 为什么他身边的女性基本都比他小这么多啊,精神与肉体双重意义上的。 就连伊莉莎实际上也与纳达斯迪相差了六岁。 可阿尼姆斯菲亚喜欢的明明是知性温柔的l大姐姐.......有时候严厉一些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望向打闹中的立香和尼禄,嘴角却不自觉地抬起。 倘若他不在这两个人也能一直这样的话,那就好了。 说不定关系会更融洽吧。 .....按照尼禄和立香的性子来看的话,就这么发生些什么也不奇怪。 略显禁忌的画面浮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当中。 只不过那副愿景中并没有他的存在,这点比较可惜。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敏锐地发现不论自己的学生怎样和尼禄打闹,少女始终没有迈出车厢一步。 “你在干什么啊,立香。快点出来,会中暑的。” “不要。外面更热吧。” “虽然热是热了些,但空气是流通的,总比里面这个蒸炉要强吧。” “我拒绝!” 少女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真的?” 阿尼姆斯菲亚略带威胁的口吻拉回了些许藤丸立香的专注力。 “........所长,实际上我得了晒到太阳就会化成灰烬的病。” “那你到了冬天是不是还有碰到寒风就会变成石像的的病?你是苍蝇人吗?” 阿尼姆斯菲亚的说法触动了立香柔弱的内心。 “谁是苍蝇啊!那多恶心......我说的是吸血鬼啊!” 听闻立香借口的阿尼姆斯菲亚随即指向了在阳光下无力趴在地上的伊莉莎白·巴托里。 “要变成烤龙排了...........Help,弗伦茨......” 伊莉莎白扇动着翅膀为自己带来了些微风,尾巴则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 尽管相比较其他人有着翅膀扇风的优势,但讨厌阳光的本性却让伊莉莎白成为了一行人当中精神最萎靡不振的存在。 “真正的吸血鬼不是在外面吗?你也好意思这么说吗?” “人家才不是吸血鬼呢!是龙!” 阿尼姆斯菲亚又误触地雷了,也成功地唤醒了被阳光封印的吸血鬼龙。 “对不起,伊莉莎。”不过传承自纳达斯迪·弗伦茨的记忆让阿尼姆斯菲亚能够从容地应对曾经的发妻。 他一边帮伊莉莎白扇着风,一边诚恳地道歉。 “哼,这次就饶过你了。” 藤丸立香也终于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快点行动吧,等我的术式完成之后我们也好返回罗马不是吗?” “为什么我们也要跟着所长一起来啊,明明你自己来不就好了吗?” 立香很快沦为了和伊莉莎白同样的境地,趴在地上无精打采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和那位卡米拉伯爵夫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是谁死活都不肯把我的提箱交给我,说什么也要和我一起来。” 阿尼姆斯菲亚没好气地说道。 “啊,说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啊。” 藤丸立香想起了昨晚的事。 明明是十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感觉当中却过了很久,果然是因为这该死的天气吗。 现在想来当初最开始的愿望似乎是为了和所长一起度过双人时光来弥补她落下的攻略进度。 进行一场久违的只有她和所长的旅行,当然玛修和saber也不是不可以带,虽然她不想带。 谁会想到这么热啊啊啊啊。 而且连带着听闻她要一起来之后,尼禄和伊莉莎白也一起来了。 最终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可恶啊! 这么下去该怎样才能弥补她错失的进度啊。 再这样下去所长他可怜的学生就要变成最后一位了。 不过转念一想,最终能跟着所长回到迦勒底的其实只有她和saber玛修她们吧。 伊莉莎白·巴托里和罗马的尼禄皇帝就算是再中意所长也没办法跟着他到迦勒底吧。 那么现在的胜负只是一时的,最终的胜者还是她藤丸立香。 想到这里,立香的内心又好受了许多。阿尼姆斯菲亚头痛地叹息了一口,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叹气了。 强迫着自己不去再思考立香尼禄与伊莉莎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将魔力聚集在了手中的义肢。 随后狠狠地向着地面砸去。 巨响与雷光在同时传出。 “喔!” 头次见识到阿尼姆斯菲亚这般行径的立香十分惊奇。 阿尼姆斯菲亚也对此暗暗得意,他已经非复当初那个只能依靠魔术与从者斡旋的凡人了。 也不再需要扛着铲子气喘吁吁地挖坑了。 只需要稍一动手,一个巨大的坑就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阿尼姆斯菲亚拿着从迦勒底的库存中补存到他手提箱中的铀矿石,开始施展魔术。 漆黑的波纹以阿尼姆斯菲亚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逐渐形成了一个漆黑的圆球空间。 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在圆球的内部亮起。 接着是太阳系中最主要也是最大的天体太阳出现,然后是一层层浓密的星云,星云中裹挟着浓密的物质。 行星开始形成。 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海王星,天王星。 在其后出现的土星引力的影响下,曾影响地球与火星的木星被拉远。 最终主要行星天体的位置基本稳定。 诸如鸟神星谷神星等更多的矮行星开始出现。 冥王星与冥卫一开始围绕着彼此互相旋转。 柯伊伯带,奥尔特云等次级结构也开始形成。 最终一个相比较于上次更加完善的太阳系模型出现在了迦勒底众人的面前。 如果说上一次阿尼姆斯菲亚的拟形天球是类似于儿童科普的玩具模型的话,那么这次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几乎就是一个绚丽无比的小世界。 “这是.....” 玛修不由得为此惊叹。 “呵,我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阿尼姆斯菲亚得意地点了点头,重新诵念起了熟悉的咒语。 “Uraniu,Uranus;Earth,Gaia;Gds;Anius;ss;Ania,Anisphere” 令人熟悉而又恐惧,每见一次都足以算是一种考验的巨大星球虚影再度出现在了地球的上空。 那笼罩着天际的光环在这星球的虚影前可悲地像是玩具一样。 又像是从未见过世面的吟游诗人竭尽全力所编篡的神话故事一样——————尽管倾尽心血却也仍显可笑滑稽。 青蓝色的外表与几乎不可见的行星环彰显了这颗星球的真实身份。 天王星————乌拉诺斯。 “啊,不管看见几次这样的景象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啊。” 罗曼在迦勒底中的管制室内看着特异点传输回来的图像感叹道。 “大家,都躲在玛修的盾后面。” 在出声警告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将手中的铀矿石扔入了面前的巨坑中,几乎就是下一秒,巨大的光柱便从天而降,将大地与天空外的虚影连接在了一起。 瞬间膨胀挤压出去的空气将周遭的树木完全折断。 唯有早就准备好的玛修盾后留下了一片安宁。 所幸这样的场景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一个更大的星球虚影出现,将天王星与地球之间的联系斩断。 那是木星。 否则即便是玛修也没办法在这样的压力下支撑太久。 阿尼姆斯菲亚解除了自己的天体魔术,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唯有已经玻璃化的大坑和坑中央矗立着的透明晶体长枪证明着一切都并非是一场梦。 “呼——————” 阿尼姆斯菲亚放松地长吁一口气,接着跃入坑中,十分轻巧地重新握住了自己阔别已久的武器。 其中的魔力量足以媲美圣杯的乌拉诺斯之枪。 正文 222. 王与军师(3K) 重新感应着自己右手中所持魔术礼装中充盈的魔力,阿尼姆斯菲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一旁的伊莉莎早已满眼闪烁的等候着阿尼姆斯菲亚了。 只见阿尼姆斯菲亚拔出乌拉诺斯之枪之后,她们就兴致勃勃地围了上去。 “喔!弗伦茨!真厉害啊,以前怎么从来都没见你用过啊?”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太阳光被阿尼姆斯菲亚所召唤出的巨大星球虚影所散射,原先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伊莉莎白重新回复了活力。 其实也有可能是阿尼姆斯菲亚有关于吸血鬼的言论也不一定。 这次的马车实际上也是他特意为伊莉莎准备的。 不然如果只有阿尼姆斯菲亚的话,他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只需要自己走来就好了。 不过坐到一半之后就忍受不了车厢内闷热环境而跑出去的伊莉莎并未享受到远离太阳直射而得到的好处。 反倒是立香更像是个吸血鬼一样在车厢中全程待到了最后。 是个明明从者还在外面晒太阳但自己却在车厢里享受的不折不扣的屑御主。 “….这,我以前也不会啊。最近才学的。” 对于伊莉莎白有关于为什么弗伦茨·纳达斯迪不会用魔术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表示无法解释。 要知道他也是近几年在学习魔术的。 “诶,为什么啊~~~要是你以前就会的话就好了。这么厉害的场景要是其他的贵族们看到一定会全———部都吓趴吧!” 伊莉莎开始未以前未能出过的风头而感到遗憾。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尾巴到现在都还在发抖。 “说那种话之前自己先别抖啊。”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无奈。 硬要说的话,他不能算是纳达斯迪,但伊莉莎白也不能算是历史上那位完全的伯爵夫人。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记忆里的伊莉莎白没有头上两根弯曲的角,也没有翅膀和尾巴。 而且因为是从巴托里家家徽得到的“龙”元素,所以伊莉莎白其实属于最低阶的龙种。 比不过有着巨龙心脏的阿尔托莉雅亚就算了,就连与寻常的双足飞龙比起来,伊莉莎白也只是略高一筹。 因此偏向野兽一方的本能会更占上风,再加上她这个模样本来就还是小孩一般的心性,会被阿尼姆斯菲亚召唤出的星球虚影惊吓到也算是正常。 毕竟就连正常人在第一次看到那么具有压迫感的场景也会呼吸困难下意识地僵在原地。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阿尼姆斯菲亚总觉得伊莉莎在与他接触之后越来越有往成年版本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立香早已见识过了一回,玛修和阿尔托莉雅都是从者,因此她们没什么大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相反倒是从来都没见过的尼禄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两下。 吸取上次丧尸鸟群教训的阿尼姆斯菲亚这次特意将周遭的动物们用术式驱散。 虽然只是掩耳盗铃,周遭的其他鸟类与动物还是会受害,但至少之后形成的活尸们并不会叨扰他们。 阿尼姆斯菲亚也提前安排了士兵们到周遭巡逻,一些动物们的尸体被大源魔力侵染而已所形成的活尸寻常的成年人也足够战胜了。 而他要准备和“众神”沟通的消息也早就传遍到了罗马周边的民众们当中。 与上个特异点不同,这次的特异点对于罗马的一般人来说其实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如果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缘故而导致了什么其他可能毁坏人理的事故那就得不偿失了。 该说这位陛下的接受能力远胜常人吗? 说起来她在初次见到阿尼姆斯菲亚的时候就没有太多的惊讶,对阿尼姆斯菲亚展现出的魔术也只是略觉惊奇。 是皇帝特权的影响还是天性如此? 阿尼姆斯菲亚暂且无从得知。 “这样一来就能解决总督汝的魔力短缺问题了吗?” 面对尼禄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自信的点了点头。 “嗯,陛下。不过不仅魔力短缺的问题解决了————————”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乌拉诺斯之枪的魔力放出。 宛如石油一般的实质性魔力液体自枪尖流下,堆积在阿尼姆斯菲亚脚下的土地之上。 一个个人形自魔力液体所汇聚的平面中涌出,成型。 最终全都化作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模样。 “连战力都大大上升了喔。” 他们一齐说道。 困扰后世魔术师许久的问题在阿尼姆斯菲亚这里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水平并不高明,凭藉着乌拉诺斯之枪中庞大的魔力也足以让他力大飞砖,用大力来解决功率的问题。 更不要说阿尼姆斯菲亚虽然谦虚,但还没到妄自菲薄的地步。 他的魔术相比较大部分的魔术而言还是相当管用的。 “这样啊......这样余就放心了,汝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了吧。” “嗯,陛下,多谢您的关心。” 周遭出现的一个个阿尼姆斯菲亚在道谢完之后挨个消散。 立香却从他们之间的对话当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之前的情况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所长你的魔力出现不够用的情况了吗?” “唔姆,是那样呢。” 还未等阿尼姆斯菲亚出声否认,尼禄便已经先行回答了她的问题。 阿尼姆斯菲亚听罢有些头痛地捏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什么!!!” 藤丸立香虽然在自己担任御主时因为得到了迦勒底的支援而从未出现过从者魔力短缺的情况,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了解一些从者和御主间基础的知识。 人类的体液当中蕴含着丰富的小源魔力,既人体的生命力。 既然谈到了人体的生命力,那么X液与血液就是魔力量排名最靠前的两位。 唾液和汗液中的魔力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还是阿尼姆斯菲亚亲口教授给她的知识。 如果所长真的出现魔力紧缺的问题的话,那么他和尼禄之间所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可能是......... 什么嘛,她上次去夜袭所长都没成功,居然被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皇帝抢先了吗。 就算没有出现那种最坏的情况,不论是阿尼姆斯菲亚饮下尼禄的唾液还是他舔舐了尼禄的汗液又或是两者都有的次一级情况也足够糟糕的。 立香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阿尼姆斯菲亚略微伸出舌头在尼禄的洁白的皮肤上掠过,连哪怕一滴汗珠都不肯放过的场景。 “你在想些什么啊,没有的事。”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拍了拍藤丸立香的头。 “可是——————” “我虽然缺魔力,可还没到那个地步。” “什么嘛.....” 立香有些遗憾地说着。 她还想替阿尼姆斯菲亚把缺损的魔力补回去呢。 也未必偏要御主才能给从者补魔的。 “唔姆,汝们在讨论些什么?难不成魔力其实还有其他补充的办法吗?” 尼禄回想起那日阿尼姆斯菲亚的含糊其辞,狐疑地看向了二人。 “不不不,完全没有,陛下,您别听她瞎说。”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把自己的可爱学生往一旁推搡,一边对着尼禄解释着。 “毕竟她还只是个学生,会出错也是正常的。” “嘁,真要那么说的话应该是所长你教错了才对吧。” “你就别添乱了。” 阿尼姆斯菲亚将立香重新探来的头又按了回去。 “不说那些,我们差不多也要开始做正事了。” 在确认了立香不会继续滋事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突然正色道。 “难道,又要开战了吗?” 尼禄问向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先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战争从未停止过,陛下。我们的敌人现在还在山与河的那边紧紧地凝视着我们。” 他又看向了身后的藤丸立香与玛修等人。 “现在我们的战力已经完全集齐,是时候该发起反攻了。” 阿尼姆斯菲亚又抬头看向了天空中之前存在着星球虚影的位置。 尽管意大利和高卢的民众对此会理解成是他的又一次“神迹”,但河对岸的“联合帝国”显然不会也相信这套说辞。 整个北半球都能够清楚地观测到阿尼姆斯菲亚魔术所导致的景象。 他们没有理由会在知晓阿尼姆斯菲亚能做出这种等级的魔术之后坐视不管。 更不要提之前因为阿尼姆斯菲亚攻陷高卢行省之后的损失应该已经被“联合帝国”弥补了起来。 换句话说,在阿尼姆斯菲亚使用出大魔术之后,因为尼禄一方在高卢所取得的局部胜利而姑且暂停的双方将会重新在正面的战场上兵戎相见。 ************** 维也纳,这座之后将会成为松散的【神圣罗马帝国】首都的城市在公元六十年的现在还应该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城市。 然而耸立在多瑙河岸两旁的七座山丘与雄伟的城墙却彰显了这座城市非同寻常的地位。 就算是土生土长的罗马人来了恐怕一时之间也难以区分这里和罗马的区别。 要问为何这里会和罗马如此相似的话———————— 建立罗马之人就在此处。 不过一名身穿绿色西装头戴一顶高礼帽的魔术师显然才在这里占据着真正的主导地位。 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制作了近未来观测透镜“示巴”的迦勒底亚斯的前技工,所罗门七十二魔神柱之一的佛劳洛斯。 他面色难看地看着空中刚刚消失的巨大星球虚影。 从第一特异点雷夫就注意到了迦勒底中出现的异数,但他最开始却错误的估计了这个异数能够造成的后果。 第二特异点到现在也已经折损了三位从者。 ....... 那么也是时候召唤更多的从者了吧....... 正文 223. 埃尔梅罗二世与伊斯坎达尔 雷夫看着面前召唤阵中逐渐出现的两道身影,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雷夫其实不在乎在特异点中的破坏任务执行时会遭受到多大的阻力。 因此雷夫并不能苟同从罗马内部直接瓦解罗马的战术。 像是黑贞德那样直接将人类悉数杀死灭绝的做法才更符合雷夫的愿望。 然而除去第一特异点法兰西之外几乎在每一个特异点当中,魔神柱们都遭遇了极大程度的抵抗。 尤其是最后两个特异点,几乎就要失去他们的掌控了。 于是在能够预测到如果直接用外力覆灭罗马所会带来的强烈反抗之后,魔神柱们用多票通过了相对较保守的,让罗马覆灭罗马的方案。 很不幸这个特异点的实施者雷夫处在反对的那一方当中。 其他的魔神柱们与那位“统合”或许观测到了人类那毫无未来可言的未来与足够悲惨的现在与过去,观测到了人类的丑陋与愚蠢,观测到了人类的无可救药。 因此他们七十二柱大都选择去完成这份人理烧却的伟业。 但雷夫深知他们中没有一位比他更厌恶人类的本性,没有一位比他更加憎恨人类的虚伪。 雷夫回想起被人当作笼中之鸟在隔离房间中养育了十四年的少女。 甚至不被当做是“人”的少女。 真是可笑。 在雷夫的眼中那位少女反倒是比迦勒底中所有人都更像是“人”的少女。 又或者倘若人类都是那么丑恶的话,那位少女最好还是不要成为“人”,就这样继续维持着那份善良就好。 对于人类厌恶到极致的雷夫主动背弃了自己“人类”的身份,化身成为了那位所罗门王传说中为他效力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 ........没有一位比他佛劳洛斯更无法忍受人类。 因此雷夫为自己召唤出了非【罗马】的从者而感到愉悦。 “我乃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那道略显魁梧的身影出声说道。 他一边说着也一边同时看向了雷夫。 “......你的意图我也全部了解了,但我并非是赞成你的那份愿望才前来此处的。” 伊斯坎达尔说罢,从腰间抽出了塞浦路斯之王所献上的被冠以“斯巴达”之名的爱剑。 剑刃出鞘的瞬间,数道闪电便缠绕在了剑身之上,不时穿破空气的阻隔击打在宫殿的地面之上。 “我之愿望仅仅是能够再度完成自己未竟的征服大业,能够再度征战在战场之上!” 伊斯坎达尔观察着雷夫的表情,继续说道。 “所以,我只会征服。” 他的言下之意既是名为伊斯坎达尔的从者并不会帮助雷夫与他背后的其他魔神柱们毁灭人理,只是想单纯的征战罢了。 某种意义上和只为了反抗而现界的斯巴达克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哼,那是我被安排得到的职责,自然不需要你去操心,反正你只需要将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愚蠢之人击溃即可,就算想要重新建立起你的帝国也无妨,反正你的统治也终究只是转瞬即逝的烟火。” 只需伊斯坎达尔一死,他所构建的庞大帝国便会迅速的土崩瓦解。 伊斯坎达尔微微皱眉,但还是将他的剑刃收回了剑鞘当中。 “结束了吗?” 一旁的另一位从者也同样出声道。 “那么就轮到这边来介绍了,和旁边这位征服笨蛋一样,我也理解了你的意图,也同样恕难苟同,不如说能出现在这里都并非我的本愿。” 听到了熟悉的称呼与声音,伊斯坎达尔不仅侧头看向了身旁这位瘦削高挑的男子。 连携召唤吗? 雷夫眯起眼来思索着可能性。 他原本以为会是两位从者占用着一副灵基,就像是卡斯托尔和波吕克斯的双子星一般现界。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是那样的情况。 “不过既然被召唤到了这里,再说别的也都无用,我只会听从这位王的话语,如果不能接受这点的话,就请现在解除契约。至于我之真名,就姑且称作【诸葛孔明】吧。” 他的臣子? 伊斯坎达尔这下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他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身旁自称【诸葛孔明】的男人。 记忆中故人的相貌与面前的人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虽然已经有了较大的变化,但伊斯坎达尔还是认出了面前这位从者的真身。 “喂,你这小子,难不成是韦伯?!” 好久没人再用的称呼传进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耳中,他的面色一黑,回答道: “闭嘴,征服笨蛋。不要随便打断别人的话语。” “哈哈哈哈哈哈——————” 在听到埃尔梅罗二世的回话之后,伊斯坎达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豪迈地笑了起来。 “可以嘛,没想到你这小子几年不见就变得这么有男子汉气概了,连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毫不顾忌的用手拍着埃尔梅罗二世的后背。 粗犷的笑声与手掌拍到后背上的沉闷声响回荡在维也纳的深宫之中。 “这也同样不需要你去担心,只需要替我剿灭那些继续反抗的蝼蚁就好,至于其他的,那是你的事情,我只会提供魔力。” 雷夫压了压帽檐,打断了伊斯坎达尔与埃尔梅罗二世之间的对话。 “嗯,那么共识就这么达成了,我和这小子去前线替你剿灭敌人,而你也不会再更多的干涉我们,对吧?” 伊斯坎达尔收起了他那豪迈的笑声,对着雷夫再度确认道。 “就是那样。” 雷夫露出了一副微笑。 但不论是伊斯坎达尔还是埃尔梅罗二世都未曾感觉到他一丝一毫的笑意。 面前的这个男人,在愤怒着。 “那么就无需再多言了————————!” 伊斯坎达尔再次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爱剑,不过这回随着雷电而到的还有他的战车。 一把将埃尔梅罗二世掠上战车之后,伊斯坎达尔便驾着战车离开了宫殿。 “伊斯坎达尔和诸葛孔明吗........” 正文 224. 的礼装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自阿尼姆斯菲亚重新铸造了乌拉诺斯之枪的那日已经过去了两天。 被他散去行省各处处理因战争和他当日魔术仪式所产生的活尸的军队也依次赶回了罗马。 “汝以奥古斯都之名册封自迦勒底亚斯而来的汝等为罗马人民的客将 ————————” 什么?有人问S去哪了? 已经被总督大人献祭给S了。 罗马城外被冠以玛尔斯之名的战神校场之上,尼禄当着众多官员与重新整备完成的罗马涅第一军团高声宣告着。 阿尼姆斯菲亚与塞涅卡则分别站立在尼禄的左右两侧,注视着站在高台下方的藤丸立香主仆三人。 在听到尼禄的宣告之后,塞涅卡与阿尼姆斯菲亚相视一眼,随后分别将一面绛紫色的斗篷赠与了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的手中。 在这个时代当中只需要见到这稀有的紫色便足以证明她们的身份。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也还没有奢侈到用和黄金等价值的腓尼基紫羊毛来为两位会进行剧烈战斗的从者做衣饰的地步。 只需要她们稍微认真战斗一下,仅仅只是寻常布料的斗篷就会在瞬间破裂吧。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实际上是将多种金属熔铸在内的合金延伸成了斗篷的形状,又将术式与大量的魔力注入在其中,使其仅仅是看上去像是面布料所作的斗篷。 实际则是仅次于玛修那面圆桌之盾防御力的第二面“盾牌”。 只要不是解放宝具级别的伤害,否则从后方袭来的攻击可以基本无视。 而且因为重新制造了乌拉诺斯之枪,“财大气粗”起来的阿尼姆斯菲亚直接往其中注入了巨量的魔力。 因此不论是当作令咒紧俏情况下的充电宝还是关键时刻用来垫背的“后备隐藏能源”,阿尼姆斯菲亚制造的斗篷都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看了一眼站在玛修和阿尔托莉雅·alter之间不知所措的藤丸立香,阿尼姆斯菲亚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用手势示意她少安毋躁,随后转身走回高台,又取出一件斗篷来。 虽然迦勒底的战斗礼装已经能给少女提供不少的防护,但立香终归和玛修、阿尔托莉雅与目前不在此处的伊莉莎白这些从者不同。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在给她准备了与玛修和阿尔托莉雅相同的能提供额外防护的斗篷同时还给她准备了些别的东西。 虽然上次为她制作的水星吊坠目前还是被立香当作纪念挂在胸前,但那件礼装在阿尼姆斯菲亚制造之初就是一次性用品,因此现在早已失去了它原先的作用。 水星吊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排上用场也证明了即便有着玛修的保护,藤丸立香也仍然面临着危险。 一柄泛着光芒的黄金短剑被放置在折叠起来、面料看上去十分柔顺的斗篷之上。 虽然材质一眼就能发觉是金属,但从外看去,短剑那仿佛钻石被切割数面的剑身却反射着某种奢侈品的火彩。 和阿尼姆斯菲亚看上去就很廉价的“玻璃”长枪相比不知道要贵重到哪里去。 这次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在其中加付攻击性的魔术,其一是因为立香已经学习了他的不少魔术,多少也有了战斗的能力,其二则是阿尼姆斯菲亚发觉到他更需要保障的是学生的安全,而非制敌。 上一回尼禄负伤的例子也给阿尼姆斯菲亚提了个醒。 所以他在这柄短剑中除了定番化的巨额魔力以外还存下了“金星魔术”的术式。 这次的作战还是需要分头行动,阿尼姆斯菲亚还会跟在尼禄的身边。 因此保护立香那一边的重任他便交付给了这柄被他命名为“阿弗洛狄忒”的短剑之上。 也与他手中乌拉诺斯之枪的别名“维纳斯”相呼应。 不过看面前少女的表情,她似乎并不愿意就这么收下阿尼姆斯菲亚为她制作的礼装。 “怎么了,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询问着自己的学生。 “如果就这么收下的话......总感觉是在对那个皇帝低头啊......” 立香不情不愿地说着。 “这......” 阿尼姆斯菲亚一时语塞,居然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收下吧,立香。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他真诚地看向了面前的少女。 立香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注视下嘟了嘟嘴,最终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斗篷和黄金短剑。 “好吧。” 看着自己的可爱学生收下了礼装,阿尼姆斯菲亚心中的担忧也算暂时落了底。 最开始和她并肩作战之时阿尼姆斯菲亚只是将她当作了传闻中那位拯救了世界的御主,所以在看到立香作战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实际上立香也展现出了她的确是能够完成拯救人理伟业之人的行动。 要不然阿尼姆斯菲亚就该永远地沉在第一特异点的海底,和克拉辛的临时躯体一起同归于尽了。 但不管怎样,经历了这些时日的相处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终究还是不能将面前这位有血有肉的少女再当成以前印象中的那个“伟人”了。 拯救了人理的藤丸立香也只是个普通而又纤细的女孩子。 阿尼姆斯菲亚又怎么能让她就这么陷入危险当中。 尼禄也是同理。 如果说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保护藤丸立香与尼禄的目的就是单纯的为了不改变人类的历史,藉此来保护人理拯救世界的话———————— 那么现在阿尼姆斯菲亚保护她们的目的则是真正的只出于他自己的内心,是他想要保护她们。 虽然结果相同,但动机却发生了十足的改变。 经过克苏鲁一役,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对自己的到来所造成的改变程度有了十足的认识。 拯救人理的难度说不定被他这么一搅合增加了许多。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很后悔。 仅仅是因为他自己的任性就将人类已经得到挽回的历史,将已经成功的少女重新拖回了这一片混乱与苦难当中。 ........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只是想善始善终,帮藤丸立香重新实现她的伟业。 如果少女因他而产生的变化受伤.....甚至死亡,那才是阿尼姆斯菲亚接受不了的结果。 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因为人理的修复而牺牲佛罗伦萨中的平民,也能对拉沙里泰中的幸存者见死不救。 甚至能够抛弃自己的手臂与自己的生命。 只因他将人理修复的功绩看的比那些更重要。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种可能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也会选择牺牲人理去保全立香的性命。 .......一如想要牺牲罗马的恺撒与屋大维。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望向了正满怀信赖注视着他的尼禄。 战斗要重新开始了。 正文 225. 誓约胜利之剑↑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在当着诸多官员与士兵们的面册封了藤丸立香与玛修三人之后,军队也开始向着前线踏上了征伐的道路。 经过阿尼姆斯菲亚的努力之后,尼禄治下的罗马帝国西侧基本已经得到了收复。 多亏了伊莉莎白的出现,原本两边站持着观望态度的大希腊和西西里地区也重新被迫和罗马城恢复了联系。 虽然高卢下方的西班牙还有未来对尼禄高举叛旗行省总督,在尼禄自杀之后被元老院率先承认的“四帝之年”中的第一位皇帝加尔巴算是个隐藏炸弹。 但目前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的声望已经达到了巅峰,就算遭到了“联合帝国”的笼络,眼下的加尔巴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非洲的阿非利加行省与毛里塔尼亚行省在接受到了加尔巴的传信之后应该也会很快的重新和罗马城取得联系。 那么目前能够看到的大敌就只能在莱茵河与多瑙河之后的大片区域当中。 阿尼姆斯菲亚只希望原本居住在这些区域中的日耳曼人与斯拉夫人是被“联合帝国”强行霸占了他们的土地。 这样一来他们所能取得的助力还可以再更多一些。 战场也正式来到了罗马帝国之外,曾让屋大维都折戟沉沙的黑森林当中。 “立香,你带着saber和玛修去高卢,去支援已经驻扎在莱茵河畔的布狄卡,她是抑制力召唤自行现界的英灵,那里也有上一次战争剩下的军队。如果可以的话,试着尝试和她建立契约吧。” 在已经向着东北方向出发的罗马涅第一军团末尾,阿尼姆斯菲亚叮嘱着自己的学生。 他又打量了打量一身涩情骑士打扮的玛修和反转状态的亚瑟王阿尔托莉雅。 “嘛,那个人相当地和善,而且还是你们——————” 阿尼姆斯菲亚意有所指。 “打好关系一定没什么问题。” “为什么是我们就没问题?” 立香疑惑地问着。 “毕竟是那位从罗马手上守护不列颠的胜利女王布狄卡吧,而我们这边有着同样曾守护了不列颠的saber小姐存在。” 玛修替阿尼姆斯菲亚向着自己的御主做出了回答。 “嗯,说到底,流传到后世之后,亚瑟王的传说本身也多多少少混进了不少的其他的人物,包括但不限于卑王伏提庚以及狂猎之王赫尔拉的故事。而反抗罗马守护不列颠的爱西尼女王布狄卡也正被包括在内,你们两个人见到彼此之后说不定还会有熟悉感。” “咳哼,我现在只是御主的一介从者,是使魔,是工具,是兵器。不再是骑士也不再是王,而仅仅是御主的一柄剑。” 不善言笑的saber小姐十分认真地反驳着。 阿尼姆斯菲亚在saber·alter到达迦勒底之初就陆陆续续地从她的口中不断地听到这句话。 现在看来她不仅是在说给他人,同时也是在不断地向她自己暗示。 她想要做出改变,但似乎却走上了和过去决裂的歧路。 “不,既然你是以自己的意志以这副模样现界,那么不管那身铠甲与那把圣剑的颜色如何再变,你都始终是你。亚瑟王的姿态和这副卑王的姿态都是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的一部分,或许这个样子的你性格和举止都与以往不同,但内心中最本质的部分却始终都没变过————————” 就算是他哪天发现阿尔托莉雅和男友一起坐在狮子摇摇车上快乐投币的同时和载着山门的卡车赛车阿尼姆斯菲亚想来也不会惊讶。 人又岂能只有一面。 “我说的对吗?阿尔托莉雅小姐。” 不管是身为骑士王的阿尔托莉雅还是现在稍有极端的阿尔托莉雅·alter抑或是那位坠入爱河的少女阿尔托莉雅,尽管性格行为多有不同,但她的本质却始终都是那位想要保护什么的“亚瑟王”。 国土与子民,想要完成的夙愿与爱着的那个人。 只要还保有着这些,阿尔托莉雅就一定不会和布狄卡发生冲突的。 阿尔托莉雅未能回答来自阿尼姆斯菲亚的问题,但她的双眼中却亮起了若有所思的光。 “你太想要和之前的自己划分界限了,阿尔托莉雅小姐。也许亚瑟王最终迎来的结局是坏的,但那不代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都是错误的。诚然你想要发掘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性,所以才以这副模样现界————————” 阿尼姆斯菲亚想要借此机会一举说出自己观察saber已久所积攒的问题。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大概又不会再见了。 “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另一种可能了,saber小姐,而完完全全地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只要是自己所重视的,你就要去轻视,凡是自己所热爱的,你就要去厌恶————————” 阿尼姆斯菲亚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我并不什么伟大的人,或许并没有资格去评论生前曾有过卓越功绩的您,然而我的确发现了问题。” “继续这么下去是不行的,阿尔托莉雅小姐。” “而那把剑,大概也不会继续回应您。” 虽然誓约胜利之剑这次和反转的阿尔托莉雅一同化为了漆黑。 但它始终都是只会回应阿尔托莉雅的圣剑,独属于阿尔托利雅的宝具。 如果阿尔托莉雅就这么一直走着极端下去的话,那把誓约胜利之剑也就无法发挥出最佳的性能。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预见的。 阿尔托莉雅紧紧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圣剑。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还请您谨记我最后的忠告,骑士王也好,御主的剑也罢,都是名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可能性之一。没有必要因为这副姿态而束手束脚,您只需要做您自己就好了,阿尔托莉雅小姐。” 阿尔托莉雅·alter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将阿尼姆斯菲亚记在了心中。 “这样就好,而且我们这边其实也并非只有saber一人能和布狄卡去交涉————————”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正一脸认真地凝视着自家御主的玛修。 “欸?我?” 玛修很是惊讶。 “嗯,留给你灵基的那位从者虽然不多也多少算是和布狄卡有些渊源吧,至少能让她对你热情相待了。” “这么说,所长其实知道附身玛修的那位英灵究竟是谁吗?” 藤丸立香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同时说道: “saber也早就看出来了吧。” “欸?saber也是吗?!” 立香又惊讶地看向了自己的从者。 “说起来在冬木市的那时候,saber就好像认识玛修的盾的样子呢.....” 阿尔托莉雅也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玛修体内灵基的真名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却都不说?” “嗯,这种东西要让玛修自己找到才有意义吧。” “唉,对不起,我不该指望你回答问题的,所长。” 立香叹了口气,一副对阿尼姆斯菲亚不抱希望的样子。 “喂,你那是什么说法,搞得我从来都只会出谜一样。” “所长你其实和小丑与企鹅人关系很好吧?所以saber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嗯.....让我告诉您和玛修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位英灵既然没有选择告知玛修她的话,一定也有着自己的打量。” “唉.,连saber都这么说......这么一来感觉只有我不知道了。” 立香半跪在地上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没关系的,前辈,我和医生他们也都不知道的。” 玛修则十分体贴地安慰着自己的御主。 正文 226. 渡过过卢比孔河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好了,立香,我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看已经逐渐快要消失在丘陵那面的军团末尾,对着在地上一副orz姿势趴着的立香说道。 不久前他就让尼禄带着队伍先行出发,而阿尼姆斯菲亚自己则留在这里安顿事宜。 再这么拖延下去,尼禄指不定会带着队伍折返回来找他。 “好~~~” 立香略显敷衍地回应着阿尼姆斯菲亚,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之前真的有在失落吗?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怀疑起了这一点。 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这样的人偶尔也会被少女那富有张力的表演而骗到。 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是浮夸地耍宝表演来轻松气氛吗? 又或是为了掩盖些什么。 只需要自己表演的次数多起来,那么就算是到了真正失落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察觉吗? 对于少女是否打着这样的算盘,阿尼姆斯菲亚无从得知。 在面对人类毁灭这种程度的危机时,迦勒底中的每个职工都仿佛拉满的弓弦,难得有一丝放松的空闲。 就算是能够完成拯救人类的伟业之人,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女心中也未必不会有压力。 也多亏了罗曼和达芬奇两人在迦勒底中扛着大旗,从未展露出慌张或是放弃的感情,不然迦勒底搞不好还未等被外部攻击摧毁就自己先从内部垮掉了。 想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将藤丸立香交到玛修手中暂时存放着的斗篷接过,随后展开披在了她的身后。 同时又将自己为她准备的黄金短剑“阿弗洛狄忒”系在了立香的腰间。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立香。要是赢不了的话,就逃吧。” 一边站在自己学生的面前说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替她整理着斗篷在脖颈间的领角。 “什么嘛,所长,还没战斗就要认输了吗?” 立香略带揶揄地讽刺着阿尼姆斯菲亚。 “算是那样吧。”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就这么坦然地接受并没有在她的预料当中。 “我一直都习惯于考虑最坏的打算........现在也一样,所以立香,真的遇到危险时,就逃吧。” 他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红发少女。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藤丸立香面对阿尼姆斯菲亚的要求长久沉默着,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也并没有让她回答的打算。 只是在整理好自己为她制作的礼装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便将右手放在了立香的头上搓揉了两下,随即便转身向着南面已经离去的队伍走去。 接下来立香、玛修与阿尔托莉雅三人将会向着西面出发到达罗马西侧的奥斯蒂亚乘船顺着阿尼姆斯菲亚曾征伐的路线抵达高卢。 而阿尼姆斯菲亚则要率领军队穿过亚平宁山脉,渡过卢比孔河,向北抵达以前曾被称作山南高卢的区域与仍然驻守在那里的荆轲与吕布汇合。 “Mercury” 阿尼姆斯菲亚身周泛起银色的光芒,缓缓浮空,向着远方已经差下不小距离的行列冲了过去。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他便与立香和玛修等人拉开了距离。 藤丸立香看着阿尼姆斯菲亚远去的背影,握紧了双拳。 自己先逃? 她回想起了在第一特异点最后孤身一人面对挑战的阿尼姆斯菲亚。 风头怎么能都给他一个人出光了。 “我是不会逃避的!” 藤丸立香咬咬牙,对着已经远去的阿尼姆斯菲亚喊道。 以往的她并没有力量去挽回什么,因此只能看着奥尔加玛丽坠入迦勒底亚斯,也只能看着阿尼姆斯菲亚去独自面对危险。 那种无力感是藤丸立香不想再尝试一回的滋味。 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能做到的事,有了她所力所能及的事,好不容易才能那个人并肩作战—————— 又怎么能就此逃脱。 阿尼姆斯菲亚在听到身后学生的话语之后一愣,向前飘去的速度也随之降低。 但随后他就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回头,继续追赶向了前方的军团。 果然和他是有区别的啊。 足以拯救世界的伟人。 ************ “总督!太慢了!” 接踵而至的是尼禄的抱怨声。 “余还以为汝要和弟子私奔,还想着要不要带着大军掉头回去呢。” “不....不管怎样也到不了那种地步吧,陛下。” “总之就是那种心情!汝仅仅是交代几句为什么就花了那么久啊!” “对不起,陛下。临到最后才发现要交代的话又很多,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 阿尼姆斯菲亚挠挠头,接着无奈地道歉。 “哼........” 尼禄还是一副气鼓鼓地样子将头扭了过去。 周遭的士兵们都投来了好奇地目光,但却被阿尼姆斯菲亚一个眼神都吓回了各自的岗位。 “你小子一看就是新来的吧,而且还不是罗马附近的。” 一个被阿尼姆斯菲亚用眼神惊吓乖乖扭头正视前方的士兵被身边的另一个老兵搭话。 “你怎么知道?听说奥古斯都征兵,我才从高卢来的。” “呵,一眼就看出来了。” “为什么?” 士兵有些疑惑。 “要不要你就不会好奇地向后看了。” “那可是罗马涅的总督和奥古斯都大人,我看看不应该吗?” “还真不好说,那位奥古斯都陛下一直都很喜欢往斗技场里和剧院跑,生活在罗马里的人大概没有几个没见过她。” “那总督大人呢?他总不会也每天都去剧院吧。” 那老兵听到士兵的问话之后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随后说道: “确实总督大人平时根本见不到人呢.......不过在军队当中的话经常能看到他,之前几次大的仪式他也都在场,罗马附近的人也都认识他的,所以才说你是新来的吧。” “就算你这么说————————” 士兵又向后偷偷地瞟了一眼并排骑马的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 接着像是生怕被阿尼姆斯菲亚再逮到一样把头扭了回来。 “那两个人的关系一看就不一般吧?奥古斯都和身边的大臣.........啧啧,这也不值得我多看看吗?”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老兵一脸鄙夷的表情。 “怎么了?” “所以才说你是新来的啊.......” 那士兵身旁的老兵叹息一口,又一次说出了重复的话语。 “行了,我知道我是新来的了。可这跟这又有什么关系?” “罗马大概已经没人不知道陛下和总督大人的关系了,那两个人据在宫内守卫的弟兄们说连晚上睡觉都在一起的,而且有传言说,他们两个甚至还会在野外.........” 老兵将嘴放在了那名士兵的耳边悄悄念叨着。 “什么?!” “嘘,你想死吗?别被总督大人听见了。” 老兵连忙捂上了那名士兵的嘴。 “哦....哦.....,为什么感觉你很怕那位总督的样子。” “嘁,你又不知道了吧,这位总督不仅能跟神明沟通,而且在刚上任的晚上就把元老院里的元老们都献祭了。” “啊————?!” 士兵连忙乖乖闭上了嘴。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却在后方听的一清二楚。 有时候作为从者感官太敏锐了也是件坏事。 正文 227.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 尼禄有些脸红,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许了传闻与谣言的存在。 阿尼姆斯菲亚就算是再迟钝也该察觉出来尼禄并不介意让传闻变成事实的感情。 不然这种程度的传闻很快就会变成茶馆中所不能谈的事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只变成零星传说着的故事。 既让寻常人失望又难辨真假。 前方已经能依稀看到卢比孔河的哨卡与零时修筑起来的木制城寨。 这条河原先是意大利与山南高卢的分界线。 长久以来,这条河都是将领与其麾下士卒的禁制。 没有元老院的批准,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卢比孔河以南的意大利区域内率领士兵。 这极大地从在外领兵征战的将领们的手中保障了罗马共和制的安全。 然而自马略改革与苏拉独裁之后拥兵自重的将领们越发不受元老院的管辖,最终迫于斯巴达克斯起义的压力,元老院再度批准了从西班牙与小亚细亚的将军们回援。 与恺撒并称前三巨头的庞培从西班牙赶回,而另一位三巨头克拉苏则先他一步平定了斯巴达克斯的起义。 彼时的恺撒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两位可谓是独裁者苏拉之后最有财力与权势的人物就在罗马城前僵持了起来。 不论是克拉苏还是庞培均不愿解散军队。 最终罗马城中的市民哭着向二人请愿,并且从祭司的口中得知二人再这样下去罗马就会遭受灾难的神谕,庞培与克拉苏这才握手言和。 之后的克拉苏因为缺乏与恺撒和庞培在军事上的成就,冒进地前往亚洲征伐安息帝国————帕提亚而将自己葬送在了战场之上。 失去克拉苏制衡的庞培与恺撒各自发展自己的羽翼,更得势一些的恺撒不被元老院所容而宣布为国家公敌。 而未像克拉苏与恺撒一样前往行省就职,而仅仅只是派遣自己的副官前往西班牙,自己则始终坐镇在罗马的庞培就理所当然地被元老院任命为执政官,甚至给予了独裁的权力。 庞培与恺撒之间的盟约在庞培取消恺撒高卢总督的任命那一刻结束了。 然而相比较于庞培显得毫无正统性的恺撒甚至都无法带兵跨过卢比孔河。 最终在恺撒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哪怕日后会被当作独裁者,会被认作是背离“罗马传统”的恶人,他也不能在此时束手就擒。 恺撒于公元前四十九年跨越了卢比孔河,并最后在内战中战胜了庞培,成为了前三巨头中唯一的胜者。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这条后世已无迹可寻,但现在却还在汩汩流淌着的小河,心中有些感慨。 虽然卢比孔河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流中,但“跨过卢比孔河”却成为了拉丁文化中的一个定式成语,不亚于项羽与韩信在东方文化中的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战。 他又看向自己身旁的尼禄,默默沉思着。 终有一天,对他而言则是已经发生在历史上的定式—————————— 尼禄也将被元老院宣布为国家公敌,并被迫自杀。 她并没有可能像是自己的先祖恺撒与屋大维那样单方面碾压元老院的能力。 ...... 如果不是不行的话,阿尼姆斯菲亚甚至想就此留下来为她解决之后的困难。 “总督,怎么了?汝的面色很不好的样子。” “不,什么都没有,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面上重新放松,对着尼禄微笑着回复道。 明明知晓结局却只能坐视,这种滋味着实难受。 不过对于正史当中的尼禄来说,阿尼姆斯菲亚与迦勒底的到来在特异点被修复的刹那就将会被从源头消除掉。 连梦都算不上。 转瞬即逝的梦,说的其实是阿尼姆斯菲亚。 “跨过这条河,再往前走不远就该到布狄卡将军所说的防线了,陛下。” “唔姆,余也知道。当初的恺撒就是从高卢跨越了这条河才最终击败的庞培吧,余可是有好好熟读这段历史的。” 然而自屋大维之后,卢比孔河以北的“山南高卢”作为地理区域就被他逐渐淡化并撤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吸收了阿尔卑斯山脉下以北,包含了后世米兰伦巴第等区域的大意大利。 这次卢比孔河重新设上了防线,也是布狄卡所设立,以防万一的哨卡。 至少如果前线的防御无法顶住的话,至少这里还能向罗马传递信息,不至于让罗马毫无防备,还在睡梦中便让人包围了。 “既然您知道的话,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余也想见见吕.....布和荆........轲呢,是这么念的,对吧?” 尼禄有些吃力地念着汉语中那拗口的音节。 她之前也仅仅是从前线的回报能够了解到有四位能力远超常人的奇人选择帮助自己。 并从布狄卡的信中得知了他们的身份。 但不论是布狄卡还是吕布,又或是荆轲与斯巴达克斯,尼禄都没有亲眼见过。 上次和阿尼姆斯菲亚一同前往高卢,她才亲自与布狄卡和斯巴达克斯见了面。 “余很想见见他们本人呢。” 阿尼姆斯菲亚回想起吕布那“三姓家奴”的风评,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的周瑜的灵基也开始波动起来。 再加上可能会对“皇帝”这个身份比较敏感的荆轲........ 真困难。 是时候适可而止了吧。 为什么看上去会像是敌人的人全部变成了友军,而明明和尼禄沾亲带故与罗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却悉数变成了敌人。 布狄卡和斯巴达克斯居然会保护罗马。 而屋大维和恺撒居然要覆灭罗马。 阿尼姆斯菲亚虽然默默接受着一切,但这不代表他没有疑惑。 就像是尼禄和亚瑟王会是女生并且有着同一张脸一样迷惑。 “总督,果然还是有些不舒服吧?” 尼禄从自己的马匹上侧向倾身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低垂着头的眼前。 丝丝蔷薇的香气钻入了他的鼻腔,仿佛一阵阵花瓣就漂浮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周围。 明明最近日夜相处本应该习惯的,独属于尼禄的气息却在此时格外地有存在感。 看着眼前那不禁令人怜爱的面容,阿尼姆斯菲亚笑了笑,说道: “不,没什么,陛下。不如说这样很危险,还是请您好好在马上骑好吧。” 看到阿尼姆斯菲亚没事之后,尼禄又一个挺身灵活的坐回了自己的马上。 “哼哼,余可是天才,区区这点的马术又怎么能难倒余。” 虽然本人一直抱怨着骑马久了屁股会痛,但阿尼姆斯菲亚还是不得不承认尼禄的骑术确实精湛。 “所以总督,吕布卿和荆轲卿与汝是同乡,所以他们也是赛里斯人,对吧?和汝认识吗? “这.....怎么说呢,我们确实有着相同的文化。如果您觉得高卢行省的公民与罗马城里的市民能算是同乡的话,也勉强能算是同乡吧,不过——————”、 尼禄好奇地问向阿尼姆斯菲亚。 “不过?” “时代不一样,陛下。吕布与荆轲相差三百年,与我的话则相差了两千年,倒是我所持有的周公瑾的灵基,他与吕布算是同一时代的人吧。” “欸?两千年————————!” “嗯,两千年,陛下。” “那余和汝岂不是也差了........” “您也要比我大个两千岁左右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轻描淡写地说着。 “怎么会这样!” 尼禄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事实深深地打击到了。 “唔姆........说起来伊莉莎那家伙去哪里了?这一天都没看到她呢。” 最终伊莉莎和尼禄还是像阿尼姆斯菲亚早先预想的那样,关系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如果他不在的话。 “她那副样子不太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吧,所以我派她已经先行出发去做别的事了。陛下您到时候就会见到她了。” 阿尼姆斯菲亚显然是再说伊莉莎白的龙角和双翅以及那长长的尾巴。 “唔姆,说的也是呢......” 突然,前方隐隐传来的吼叫声吸引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注意力。 士兵们还没有察觉,但他们两个已经能够清楚的听到了。 正文 228. 诸葛的谋划 距离布狄卡当初组织的防线不远的后方,失去控制的吕布正无差别地攻击着敌我的士兵。 然而他的身边大部分都是原先驻守在防线的士兵,只有少数在对方的战术下穿插进来的敌人。 因此吕布基本上就在痛击着友军。 而原本在荆轲的压制下还能多少被控制一些的吕布就成为了这群士兵眼中最可怖的死神。 虽然失去了理智,但号称飞将的人中吕布仍然有着万夫不当之勇。 他的武艺不会因为狂化而失去半分。 反倒是只有狂化技能的存在才能让这位“三姓家奴”有被御主所支配,有成为从者的可能。 否则这位生居天地间的大丈夫即使不在召唤之处就反叛御主,也会在接触到敌人之后在对方的鼓动下叛变。 荆轲被分隔,士官又被击杀,此刻又在发狂的吕布的追击下,罗马在屋大维与恺撒手中坚持了许久的防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溃散,并一路败退在这里。 混在溃逃的士兵们当中的敌军还在不时地攻击着吕布将其向着罗马的方向勾引。 想要知晓原委,时间还要稍稍地往前拉一些。 早在阿尼姆斯菲亚等人出发的前一天,伊斯坎达尔与埃尔梅罗二世便击溃了后世克罗地亚与塞尔维亚所在的达尔马契亚行省与奥地利南方的潘诺尼亚行省。 因在两边摇摆未与罗马联络的行省总督在看到伊斯坎达尔那闪烁着雷电的牛车与其身后浩浩荡荡地大军之后甚至连战斗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简单地投了降。 伊斯坎达尔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就取下了这两座行省并且早于阿尼姆斯菲亚等人一天埋伏在了防线的前端。 “我生前曾一直向着击溃东方的强敌,抵达世界的尽头一瞧,可没想到真正的强敌居然在马其顿的西方。” 更广为人知的名字为那位一手建立了亚历山大帝国的亚历山大大帝的伊斯坎达尔看着面前罗马防备森严的防线有些感慨地说着。 “罗马,特洛伊的后裔在拉丁人的土地上所建立的国度吗,真是个征服的好对象啊。” 以伊斯坎达尔看来,现在罗马的实力强度甚至还要高出他当时的大敌,阿契美尼德王朝的万王之王大流士三世的波斯帝国不少。 毕竟大流士三世可谓是在伊斯坎达尔的手下完败,而伊斯坎达尔现在却无法确信当初的自己与他率领着的伙友骑兵能否击溃这个与他所建立功勋几乎同等庞大的帝国。 在他生前的时候,伊斯坎达尔可从未想到那个在亚平宁半岛上的小小城邦居然能够演变为今天这个庞大而又强壮的帝国。 一如底比斯、斯巴达与雅典在互相争夺了数百年的霸权之后却没有想到最终会被马其顿这么一个几乎算得上是蛮夷的北方小国所击溃。 没有想到他伊斯坎达尔的到来。 一想到这里,伊斯坎达尔就无比的懊恼。 要是他能活得再久一些,是不是当初就能亲眼看到罗马的扩张,并亲自与罗马一决高下? 不过,现在还不算太迟。 看着眼前整备齐全的军阵,伊斯坎达尔露出一抹豪爽地笑容。 牵引着神威车轮的飞蹄雷牛也仿佛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一般,躁动不安的踢踏着前蹄。 数道雷电伴随着象征着宙斯的神牛的踢踏而在它们的蹄下浮现。 粗重的鼻息从它们的鼻中喷出,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雷光。 主掌雷电,曾一度化作公牛诱惑公主欧罗巴的宙斯成为了这些公牛的渊源。 然而就在伊斯坎达尔想要趁着夜色奇袭之时,站立在他身侧的埃尔梅罗二世却沉稳地出声阻止了他: “现在还不到时机,Rider。”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伊斯坎达尔正准备奔出的战车骤地停止,他疑惑地看向与他同样站在战车上的埃尔梅罗二世。 “有什么问题吗,韦伯?这难道不是攻击的好时机吗?” “对于这场战斗来说或许是吧。” 听着许久没人称呼过的名字,埃尔梅罗二世一边说着一边从西装的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烟。 “然而对于全局来说,现在攻击的话我们无疑丧失了先机。” 他说完之后就没有再解释,而是默默地香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放入嘴中,再从另一侧的口袋中拿出了Zippo的黄铜打火机。 像是黄金一般灿丽地外壳正面则浮雕着一只凶猛的虎头。 原本作为韦伯的少年不太像是个会去吸烟的人,然而多年魔术师世界的磨砺也让原先纯真的少年成长了许多。 具体体现的话可能就是那双他人看了会害怕的双眼与烟草的滥用了。 至于打火机上的虎头说来还与当初和伊斯坎达尔共同作战的那段经历有关。 相比于狮子素来钟爱老虎的伊斯坎达尔更能看出他征服到亚洲的功勋。 在将香烟点燃之后,埃尔梅罗二世深吸一口手中的香烟,随后缓缓吐了出来。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慌乱的韦伯。 “与之前的达尔马契亚和潘诺尼亚不同,据那位魔术师的情报,这里的防线有着两位从者的存在。” “难不成因为这个你就胆怯了吗?韦伯。” “不,我并不是在质疑我们能否取胜,rider。你的实力我是见识过的,只要这回对方的守将不再是吉尔伽美什那个级别的存在的话,我们应当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那还等什么,现在正是敌军最疲困困乏的时刻,再这么延误下去,最好的战机就要错过了。” 在伊斯坎达尔看来,如果错过了现在偷袭的时机,在他与埃尔梅罗二世有可能被对方从者牵制的情况下,再想击败罗马训练有素的军团十分困难。 “所以就回到了我们开始的问题,怎么才能取得最大化的胜利————————” 埃尔梅罗二世掐灭了香烟,将其扔在了战车之下。 “虽然不知道真名,但根据之前已经落败的恺撒与屋大维回报,这里的从者应该至少有一位是berserker。另一位虽然不知道职介,甚至不知道具体动向与样貌,但反而更透露了其是Assassin的事实。” 也只有Assassin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身份了。 “.......你该不会是想要利用对方的狂战士吧?” 身经百战的伊斯坎达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埃尔梅罗二世的意图。 “正是那样,经过我的推算,对方的后援大概会在明日的中午抵达,我们不妨等到那个时候再攻击这里的阵地。” “到了那个时候只需要将对方的Assassin和Berserker分开,然后再把对面的狂战士赶回去,让他们的援军一时无法增援前线,我们再借机先把Assassin剿灭。” 伊斯坎达尔已经预推出了后续的战术。 埃尔梅罗二世赞同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好谋划!你小子这么些年有些长进啊,韦伯。” “也不全是我自己的功劳,肯将这灵基借给我的诸葛孔明才是真正的谋划者吧。” “不过,该怎么一直埋伏到明天的正午也是个问题啊。” 伊斯坎达尔看向自己身后浩荡的大军有些苦恼地说着。 现在趁着夜色他们或许还能隐藏,但天亮之后还想要埋伏就是痴人说梦了。 正文 229. 奇门遁甲 , “哦?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东方那位大军师的妙计吧。” 在听到埃尔梅罗二世声称自己有办法掩盖军队的行踪之后,伊斯坎达尔好奇地看向了他。 诸葛亮,字孔明。原本是东汉末年与三国早期时隶属季汉的丞相,虽然未能成功地帮助刘备与其子刘禅取得天下,但却成为了最知名的军师。 甚至没有之一。 哪怕是同为当世英豪的周瑜留下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败笔。 之后奠定晋朝基础的宣帝司马懿也在诸葛孔明的手下也在民间留下了“死诸葛走生仲达”的谚语。 而司马懿本人也只能笑曰“吾便料生,不便料死故也。” “真正的诸葛孔明现在沉睡在灵基的深处,我只是借用着他的力量。而且东方与西方的魔术基盘不能融合,就算是借用我也无法借用到那位的真正力量。” 埃尔梅罗跳下战车一边皱着眉头解释着,一边用粉笔在地面上刻画着什么东西。 这点相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其实也是相同的。 “然而,仅仅是稍微学学样子的话,诸葛孔明的宝具我姑且还能使用出来的。” 在画好基本的符阵之后,埃尔梅罗二世又用魔术召唤出了不少的巨石。 石块从空中砸落的巨响回荡在山林间,不远处荆轲与吕布所在的防线上也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显然他们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声响。 “喂,韦伯,这下可不妙了。对手这不是已经察觉到我们了吗?” 看着远处行动起来的防线,伊斯坎达尔对着战车下的埃尔梅罗二世说着。 虽然他想要相信埃尔梅罗二世,但眼下的状况似乎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就算伊斯坎达尔有着击溃对方的信心,但对于从者之间的战斗他却从未小觑过。 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成为座上的英灵的,每个能被召唤出的从者都有其自己的成就与传说。 拥有着远超他作为征服王亚历山大时所建立的功勋的英灵也不在少数。 至少在面对那位穿着黄金铠甲的“最古之王”时,即便是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我们要实现的目的其实并非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到明日的正午————————” 看着在自己的意志下被石块搭砌成的三层道坛,埃尔梅罗二世缓缓说着。 作为caster所持有的阵地建造技能在此得到了体现。 “而是让敌人一直束手无措,直至明日中午。” 埃尔梅罗二世又一挥手,百余面旗旛凭空出现,直直落下,插入了土地之中。 “rider,让你的士兵们拿上这些旗旛,分别围绕站在这祭坛的层台之上。” “敌人可是马上就要来了。” “那么我就让他们直至明日正午都不敢出来。” 伊斯坎达尔皱眉看向埃尔梅罗二世,沉思了片刻之后做出回应: “好吧,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成长了多少吧,韦伯。” 士兵们在伊斯坎达尔的命令下举起旗旛围绕在了埃尔梅罗二世七星坛的周围。 而埃尔梅罗二世则站在了祭坛的最中央。 “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他缓缓地在口中默念着诸葛孔明曾留下的原句。 同时埃尔梅罗二世的身体也缓缓地漂浮了起来,离祭坛有着数十公分的距离。 强劲的风势开始向着祭坛的中心汇聚,而他身上的衣装也在不知何时变成了宽厚的道袍,在气流的卷动下猎猎作响。 埃尔梅罗二世披散的长发随风舞动着,他侧手在腰间虚握,一柄长剑从什么都没有的虚无当中被缓缓拉出。 现在不单单是风势了,就连周遭的魔力也被埃尔梅罗二世的祭坛所吸引,随后再从他的剑上放出。 “宝具吗?” 伊斯坎达尔眯眼看着祭坛之上的埃尔梅罗二世。 “角、亢、氏、房、心、尾、箕” 埃尔梅罗二世持剑缓缓舞了起来,一面舞剑一面在口中念诵着晦涩的词汇,最终将剑尖指向了正东方。 “斗、牛、女、虚、危、室、壁” 这次剑尖指向的方向则是正北。 “奎、娄、胃、昴、毕、觜、参” 这回则来到了正西。 “井、鬼、柳、星、张、翼、轸!” 最终,埃尔梅罗二世的剑尖落向正南方,同时也对准了南面的防线之上。 “此既为承风后之妙术,三式之首————————!奇门遁甲!” 伴随着埃尔梅罗二世话语的结束,祭坛的四周与士兵手中的旗幡一齐按方位放出了四色的光。 然而仅此而已了。 随后一切异象悉数消失,士兵们手中的旗旛,而埃尔梅罗二世脚下的祭坛与身上的道袍也重归虚无。 伊斯坎达尔眨了眨眼,看向像是没事人一样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埃尔梅罗二世。 他的宝具像是改变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改变。 “.........你做了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等着看就知道了,rider。” 将视角转回荆轲与吕布这边。 早在听到石块砸落的声响之时,荆轲与吕布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吕布已经想要径直冲出大营前往声响传来的地方了。 之前的动静也是士兵们与荆轲合力将吕布安抚下来所导致的。 这也让荆轲无法脱身去探查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布狄卡与斯巴达克斯离开之后荆轲就再难像是往常一样发挥自己作为assassin的特长去前方探查消息。 而是不得不作为斯巴达克斯的替代来看管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吕布。 与吕布不同,斯巴达克斯虽然同样是berserker,但却是少数思路清晰能够知晓自己要做什么的狂战士。 虽然因为知晓地过于清楚而从另一种意义上无法沟通,但最少他会与吕布角力来消耗并转移那位飞将的体力与注意力。 所幸她从后方接到消息大约明天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率领的军队就会北上支援她。 然而却没想到就在这得到支援的前夜遭受了变故。 不过既然敌方没有发动攻击,那么守着这道防线的话,她和吕布一直守到明日也不算什么问题。 荆轲原本是这样想的。 但随后弥漫起的大雾却彻底地打碎了她的预谋。 在这种时间与地点出现的雾,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的巧合。 再结合之前的声响,敌方必定有着从者存在。 ............ 哪怕是荆轲以从者之躯的眼力都无法看穿这大雾丝毫,仅仅只能注视到面前数米视野。 更不要说普通士兵了。 这种情况不要说防守,恐怕连逃跑都找不到方向。 甚至于敌人已经走到己方的面前都无法察觉。 这既是诸葛孔明的第三个宝具,传承自黄帝风后的“奇门遁甲”。 如果说诸葛亮作为人杰的一面在舌战群儒之后尽显的话,那么多智近妖的一面则就体现在了“借东风”之上。 奇门遁甲原本是卜算之法,借助着奇门遁甲,诸葛亮“借”来了东风,“算”出了大雾。 或许是未来早已有着东风与大雾,只不过被诸葛亮提前得知罢了。 又或是诸葛亮靠着奇门遁甲测定了“未来”。 其中的奥秘只有他本人清楚。 然而最终的结果对于诸葛孔明来说却都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了过去。 ......甚至于说他保有着一定程度的也不过分。 但那并非是没有代价的,奇门遁甲终究不是真正的未来视,而诸葛孔明在赤壁所借来的东风最终偿还在了上方谷的一场大雨上。 正文 230. 军师的忠言 “这,还真是可怕啊。” 看着几乎是在刹那间弥漫起来的大雾,即便是战争的经验多如伊斯坎达尔这样的人,在看到了这种足以影响整个战场的宝具之后,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叹着。 如果是像吉尔伽美什或是阿尔托莉雅那种不讲理级别的宝具,纯粹用强大的力量去碾压他人的话,伊斯坎达尔也倒不会多说什么。 相反他还会钦佩于对方的强大。 可唯有埃尔梅罗二世现在所表现出的能力让伊斯坎达尔感到了一丝畏惧。 能够将敌人的动向算无遗策,甚至于能够掌控战场的天象。 与骑士王和那位英雄王的战斗大抵不能算作战争。 但“诸葛孔明”所做的一切却是的的确确被用在战争中的事务。 巨龙不管有多么强大,终究是在传说与神话当中的生物。 至少伊斯坎达尔在生前征战时虽然希冀,但却并没有想过会与巨龙搏斗。 与“巨龙”的对决也不该归类在他的战争当中。 或许埃尔梅罗二世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未必有吉尔伽美什的乖离剑那么强大的破坏力————— 但展现给伊斯坎达尔的威慑却远比吉尔伽美什要多的多。 人类真的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吗? 伊斯坎达尔开始庆幸于埃尔梅罗二世,或者说诸葛孔明并不是他的敌人了。 不然究竟鹿死谁手还真不好断言。 恐怕也没人会愿意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吧。 “除了大雾之外,你还能做到别的事吗?” 伊斯坎达尔问向了身边的埃尔梅罗二世。 “基本的天候的话,有着圣杯魔力的支持都可以改变。不过地震与火山之类的天灾就不是我能操纵的范围了。” “这样啊.....这样也好。” 听闻埃尔梅罗二世的解释之后,伊斯坎达尔反而长出了一口气。 仅仅是操纵天候就已经够强悍的了,要是在这之上还能够控制天灾的发生的话,伊斯坎达尔就真的该怀疑名为“诸葛孔明”的军师是不是某位神明的化身了。 “但如果是真正的诸葛孔明在此的话,虽然不能操纵地震或是火山,不过也该能预测到究竟是何时发生。” “未来视吗?” “嗯,很类似,不过说起来的话,【奇门遁甲】并不是魔眼与天赋那样的东西,而更近似于一种技术或是魔术。而且未来视会分为预测型与测定型两种,预测型是能够推测到将要发生的事情,而测定型则是将未来改变为自己想要的结果。” 直白的来说,任何人都有着一定程度预测未来的能力。 看到苹果从桌子上滚落,于是预测到了苹果落地的未来。 伸手接住苹果,于是改变到了苹果没有落地的未来。 有着两种未来视的人天生有着更强的能力,像是有些人会比他人跑的更快,反应更灵敏一样。 持有着未来视的人则是对于“未来”的掌控更胜于他人。 而【奇门遁甲】的存在则是人为的锻炼出了足以推算改变未来的术式。 成为了独属于东方魔术基盘的,堪称于奇迹的某种技术。 “这还是由于我们的魔术系统无法完全兼容来自于中国的英灵们,根本无法发挥出真实的力量。不然那位诸葛孔明的话,就算是延续自己的生命都并非没有办法做到。” “那还真是可怕啊————————唉呀,要是能去一趟东方征服一下看看就好了!果然当初就应该顺着高原继续征伐啊!” 不过伊斯坎达尔并非是因为挑战就会顿足不前的男人,相反在得知曾经只有一步之遥的东方居然还有着这种程度的奇人之后,伊斯坎达尔想要去征服的欲望更加炽烈。 “那么我们还是首先把西方的敌人解决再说吧,rider。” 埃尔梅罗二世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南方的防线。 仿佛能够穿过浓雾看到其中军士们的一举一动一般。 “敌人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将视角转回山南高卢的防线之中。 自从西方的高卢一侧被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收复之后,原先分布在阿尔卑斯山下数百公里长的数十个堡垒也终于可以合兵一处专心防守来自于东北方向的敌人。 最终在擅长工事的罗马军团下将堡垒连接起来成为了一道简易的长城。 然而在这种大雾之中,一个个堡垒之间就算点燃烽火也无法互相接受到对方的信息。 就好像原本连成一片的大陆忽然被水淹没,成为了一座座孤立无援的孤岛一般。 “可恶.....” 面对着这样的困境,荆轲默默地咬着牙。 “布狄卡将军,在下可不适合领军啊。” 她想着不在此处的布狄卡,有些无奈地抱怨着。 她又看了看身旁躁动不安的吕布,尝试从这位三国时期的名将口中得到一些指点。 然而即便是生前的吕布最终也被生擒在白门楼之上,更不要提现在的他了。 “嘁........” 荆轲咬了咬牙,最终决定放弃这条防线向后撤军。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可能就会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之类的歌谣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但现在的话她还为诸多罗马士兵们的生死负责,还需要为正在赶来这里的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提供兵力。 要是现在与荆轲一起渡过“易水”的话恐怕就再难作战了。 而留在这里坚守不动的话则是慢性死亡,最终只能被逐个击破。 “不要慌,轻骑兵在哪里?” 荆轲在浓雾中大声地说着。 在突如起来的大雾中陷入混乱的士兵们在听到主将的声音之后也不再混乱,轻骑兵们则举着火把摸索着走进马厥,将马匹牵到了荆轲的身边。 荆轲看了看东方透过迷雾的丝丝乳白色,虽然依然看不清事物,但总归要比在一片漆黑中摸索要强。 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的支援应该已经不远了。 “你们去往防线的其他堡垒,告知那里的百夫长与大队长们,都到这里集合。我们要撤离防线,和后方的奥古斯都与总督汇合。” 她又拖住了另一名轻骑兵,说道: “你则多带几个人,分不同的路,现在立马赶回罗马的方向向总督他们求援,告知他们又从者来袭,让他们来的越快越好。” 在轻骑兵们的马鞭抽打下,马匹飞快地迈动起了自己的四蹄在浓浓的大雾中穿行了起来。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骑兵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荆轲的视线当中。 荆轲也只能皱着眉希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等人能够更快的赶来了。 布狄卡长久以来的防线并非是像真的城墙一般牢牢地将敌人拒之门外。 而是更加富有弹性的,当局部地区沦陷之后迅速地从其他地方增援包围,剿灭入侵到防线以内的敌人。 眼下据点和据点之间彻底失去联系,荆轲恐怕敌人已经从薄弱处侵入到防线的内部了。 也只能期望于自己派出的轻骑能足够快地联系到所有人了。 然而这一点也在埃尔梅罗二世的预料当中。 【军师的忠言A+】 得益于诸葛孔明灵基的军师系技能能让埃尔梅罗二世根据场上的环境与战况推断出敌方的动向并作出有用的建议。 在等级达到A+的程度下他甚至能够将天灾等以外事态包含在内,做到百分百的预测。 如果说【奇门遁甲】让诸葛孔明能够在天时与地利上占尽优势的话,那么【军师的忠言】与【军师的指挥】就是让他能够完全占据“人和”的钥匙。 “敌将必定会选择撤退,而且在烽火无用的情况下还会派出斥候往防线上的各个堡垒传信,并且向后方求援。”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了一座堡垒并来到防线后方的埃尔梅罗二世对着伊斯坎达尔说道。 “我们只需要伪装成这座堡垒的驻军就能够让一只小队伍混入他们撤退的军队当中,借此就可以扰乱敌人。” “那么我就去搜捕对方向后求援的探子,对吧?” 伊斯坎达尔抽出了自己的爱剑斯巴达。 “无需搜捕——————,你只需要在这些地方等着就能够抓到他们了,rider。” 埃尔梅罗二世推了推眼镜,随手在地面上便画出了一面沙盘。 正文 231. 失控的吕布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自大雾弥漫在山南高卢的波河平原上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荆轲已经在大营中焦急地等待许久了。 吕布的状态越来越难以安定下来,然而抵达他们大营的士兵却寥寥无几。 只有部署总数的一半。 太阳应该已经马上就要来到半空当中,但出现在荆轲眼前的却仍然还是白茫茫的大雾。 在这期间完全没有任何的敌军进攻,除去之前那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之后,远处再没传来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 然而周遭愈是安静,荆轲的内心就更为急躁。 也多亏她曾刺杀过那位最初的皇帝,荆轲的心理素质还算强大。 至少不会腿软地跪服在大殿之下。 不过眼下这种仿佛将她置于火上慢慢炙烤的困境却也不好受。 周遭的士兵们都六神无主地看着荆轲,等待着这位奇装异服的异族人能够带领他们走出这片大雾。 看着又一队士兵从迷雾中穿出归队之后,荆轲咬了咬牙,看着堪堪才够总数一般的士兵们,最终做出了决定。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就向后方撤去,小心埋伏!” 恐怕更多的堡垒还未收到轻骑的消息,即便收到了,在这片大雾之中穿行也很难快速准确地到达这里。 荆轲没有时间等待那些迷路的士兵们重新找到方向。 有着吕布的存在,死守这座营垒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吕布现在的状态和荆轲曾在始皇帝宫殿中瞥到的某些东西很像。 那个人果然在最后统一了六国。 虽然他的朝代并未延续万年,但是有些东西的确传承了下去。 吕布奉先应当活跃在她死后四百年的时代中,作为战力的巅峰,人中吕布而存在于乱世当中大放异彩。 然而吕布的武力并非纯粹的技巧或是蛮力。 荆轲在他的身上看出了始皇帝曾极力推动的东西,将人变为【非人】的技术。 现在半身半机的吕布就可谓是一座活体城塞,就算化名T-800穿越到1984年去暗杀一位母亲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违和感。 吕布奉先就是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虽然因为没有御主而导致魔力稀缺,进而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电力不足的状态。 但是能够独自与刘关张三兄弟战斗并不落下风的吕布即便是在魔力稀缺的状态下也依然有着不可小觑的战斗力————————如果能使用得当的话。 荆轲自己作为Assassin只有趁敌人不注意时发挥出出其不意的战斗力,而正面作战的话就只能依赖吕布了。 因此真正能被算作堡垒的,应该是吕布才对。 而且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增援已经在路上了,所以现在就算是放弃这座堡垒乃至于整个防线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传我的命令,现在就拔营动身!” “遵命。” 荆轲的命令被挨个地传至了营地周围的士兵们。 然而她却未曾注意到最后赶来的那个百人队不约而同地将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为了避免在大雾中走失,也避免遭到敌人的偷袭,荆轲选择让士兵们牺牲行军的速度排成方阵。 而她和吕布则分别位于军阵的首尾来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对敌方的攻击作出反应。 就这样,在警惕中撤退了许久之后,迷雾开始变得稀薄,而荆轲眼前也终于浮现出了山脉的迹象。 她的面色一喜,这证明他们已经离位于意大利中部的亚平宁山脉不远了。 高挂于正空当中的太阳头一回出现在了士兵们的眼前。 眼瞅着自己等人终于走出了迷雾,士兵们都开始欢呼雀跃了起来。 毕竟时刻担心着面前的浓雾是否会钻出一只暗箭命中自己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在吕布身前不远的百人队突然挥剑砍向了自己身边的同袍,不少人甚至悍不畏死地直接攻击了吕布。 虽然在下一秒那些胆敢偷袭地士兵就被吕布扔出,但本就焦躁不安的吕布也被彻底激怒了。 荆轲却只能不得不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原想阻止那些士兵偷袭吕布,但无奈荆轲的身边也有着诸多的士兵突然暴起,缠住了她的步伐。 而不远处的山谷之中也突然出现了大批大批地士兵与战车向着荆轲与吕布所在的军阵袭来。 被吕布扔出的士兵狠狠地砸落在人群当中,连带着许多其他士兵都一齐被砸作肉泥。 发狂的吕布再加上突然出现的敌人,荆轲麾下的军队彻底混乱了起来。 “可恶,居然是奸细......从那时起就混进来了吗?” 可悲她还以为自己成功的躲过了敌方的追击。 荆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埋怨着自己的指挥水平。 “啊呀呀呀————————!” 闪烁着雷电的战车从天空中坠落,伴随着操纵战车的男人粗犷的战吼声,两匹拉着战车的雄壮公牛开始加速向着荆轲与她身后的军队冲来。 公牛每一次踏击地面都仿佛雷鸣一般,连大地都开始振动。 而后方发狂的吕布也开始向着最前方不分敌我的追杀过来。 “嘁......” 在将诸多士兵像是河岸旁干枯的芦一样践踏之后,荆轲看到了袭击者的面貌。 闪烁着雷电的战车也在她的面前停下。 那是有着一头红发与浓密胡须的壮汉,仅仅是看着就能够从体会到他的霸道。 与她曾见过一回的始皇帝同源但却又所不同的,更为暴烈直接的霸道。 “Rider,而且还是位霸王吗?” 打量着面前来者不善的敌人,荆轲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手上的匕首。 “没错,我正是Rider,真名为伊斯坎达尔,征服王亚历山大——————!不知名的Assassin哟,倘若你也是个曾做出一番功绩的英雄的话,就将你的真名告知我吧。” 居然是那位亚历山大吗....有些难搞了。 这可是她现在最不想碰到的敌人类型了。 “遗憾,和你不同,我生前并没做出什么功绩,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罢了。况且既然身为Assassin,又焉有就此告诉你真名的道理。” 荆轲思忖着眼下的境况与身后失控的吕布。 再加上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她很沮丧。 被他人托付在她身上的重责又一次被她搞砸了。 今天跟着荆轲一起撤退的士兵恐怕到最后能剩下十分之一就算幸运了。 正文 232. 图穷匕见 , 士兵大批大批的溃散,百夫长与大队长即便没有被混匿在友军中的敌人杀害,也没有办法继续管控这只军队。 在亚历山大与的双重领导下,即便是普通的农夫也能爆发出远超一般士兵的战斗能力。 几乎只是在瞬间,荆轲麾下的方阵就从内部开花,散作一团。 再加上从后方向前不管不顾冲来,已经在战斗中完全失控的吕布。 荆轲甚至都没有机会重新休整军队。 溃败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荆轲将燕太子丹为了刺杀始皇帝重金所求的徐夫人匕首不声不响地从鞘中抽出。 为了一击必杀秦王嬴政,燕太子丹还将这把本就锋利无比堪称当世一绝的匕首淬上了剧毒,以至于留下了“血濡缕,人无不立死”的记载。 是真真正正的见血封喉,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往那位端坐在高堂之上的男人留下哪怕一丝伤痕。 然而最后的荆轲却失败了。 所谓外部的因素也好,秦舞阳的懦弱也罢,那些终究都只是借口罢了。 荆轲只是失败了。 明明占据了先机,但却被嬴政堂堂正正地击败了。 仅凭她一人是无法杀死那个人的。 在将匕首脱手做出最后一搏之前,荆轲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最后那把匕首也理所当然地被嬴政躲了过去。 荆轲则被杀死在了大殿之上。 目视着面前的另一位“霸王”,荆轲的双眼中下定了决意,她将匕首横在了身前。 伊斯坎达尔在注意到荆轲眼中的决意之后,原本对于她不肯自报真名的诧然转化为了敬意。 “是吗,也好。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有着这般觉悟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默默无名之辈————————与吾伊斯坎达尔一决高下吧!” 伊斯坎达尔的短剑上绽放出雷光,身下的“神威车轮”也在公牛的驱动之下向着荆轲冲去。 看着不远处与荆轲燃起战意的伊斯坎达尔,埃尔梅罗二世的眉角皱了起来。 “rider那家伙.....又这么简单的就把真名暴露了吗......” 真正的问题不单单是真名的暴露,而是之前的计划。 现在按照他的谋略,伊斯坎达尔应该将assassin追撵向远方离开berserker才对, 在冬木市时的往事又浮现在了埃尔梅罗二世的心间。 然而现在并不是回忆往事的好时机,埃尔梅罗二世看向了另一旁正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吕布。 “berserker.......不——————” 在看清楚berskerker的形象之后,埃尔梅罗二世的双眼瞪大了起来。 名为韦伯的埃尔梅罗二世最多也只能认出亚瑟王与吉尔伽美什这样的曾一度交战过的从者,对于面前的berserker究竟是谁,他没有一丝的头绪。 但是体内来自于诸葛孔明的灵基却在一瞬间告知了他敌人的真身。 “居然是吕布.....!” 埃尔梅罗二世的眉头瞬间紧锁了起来。 这下麻烦了。 正面对上吕布的话,那怕是伊斯坎达尔恐怕也难以取得上风。 “rider!” 诸葛孔明的灵基如此猛烈地提醒着埃尔梅罗二世,也让他下意识地警告起了场中的伊斯坎达尔。 正在战场中操纵着“神威车轮”来回冲击四处躲闪的荆轲的伊斯坎达尔在听到来自于埃尔梅罗二世的呼唤之后,有些疑惑地回头望去。 “有破绽....!” 一直在伊斯坎达尔雷霆般的攻势下四处躲闪地抓住了他分神的机会,像是积蓄了许久的毒蛇一般窜了出去。 几乎只是在眨眼间就来到了伊斯坎达尔的身前,站立在了他的神威车轮之上。 身为assassin的荆轲原本就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存在,也不擅长正面的战斗。 就这么被伊斯坎达尔长久压制下去的话,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眼看匕首几乎马上就要刺入伊斯坎达尔的腹部,荆轲的眼中满是果决。 如果能将这把匕首送入伊斯坎达尔的身躯的话,那么今天在这里的士兵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然而伊斯坎达尔却已经注意到了向着他袭来的荆轲。 伊斯坎达尔连忙将剑也挥向荆轲的低伏着向他靠来的后背。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荆轲根本没有躲避的打算。 这是要与他两败俱伤。 闪烁着雷电的剑刃已经深深地斩入了荆轲的躯体,反射着寒光的匕首也将在下一瞬间刺入伊斯坎达尔的腹部。 虽然还仍不知对方的真名究竟是什么,但伊斯坎达尔已经能从荆轲手中的匕首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被那把武器伤到的话,一定不会好受。 “嘁——————!”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匕首刺伤,伊斯坎达尔无奈之下只好操纵着“神威车轮”猛地向天空中冲刺。 脚下突如起来的加速让荆轲一时间没有站稳,手中的匕首也没有再向前刺去。 伊斯坎达尔则抓住空隙让战车像是升空的火箭一般呈直角向着空中飞去。 在引力的作用下荆轲不由自主地向地面落去。 然而在摔落的最后关头,荆轲紧紧地抓住了神威车轮的末端。 被剑刃斩开的伤口在雷电的作用下没有流出血液。 但荆轲现在的状况仍然算不上好。 从友腰一直斜着横跨到左肩之上的巨大伤口几乎要将她拦腰斩断。 下半身也一时间没有办法再行动。 魔力虽然十分积极地重新连接着将要分开的躯体,但在“神威车轮”的不断加速下,仅仅是惯性与重力就几乎将她的身体扯断。 由神威车轮带起的雷电也在不停地击打着她的身躯。 伊斯坎达尔皱着眉看着攀附在自己战车之上的荆轲。 这份意志与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刺客的水准了。 “死士吗......” “rider!把战场从这里拉远!berserker的真名是那位吕布奉先,不要在这里对战!” 听闻埃尔梅罗二世传话的伊斯坎达尔也将眉头紧锁了起来。 虽然未曾直接对战过吕布,但吕奉先的名声也在伊斯坎达尔现界所得到的知识当中。 现在还有身后的assassin要对付,对方的援军也正在路上了,现在和吕布僵持起来的话并不明智。 “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去对付assassin就好。” 听闻埃尔梅罗二世这么说,伊斯坎达尔点了点头,身下的战车继续加速,拉着挂在战车尾部的荆轲向北前进。 埃尔梅罗二世在看着战车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在天际线之后,重新看回了战场中横冲直撞地吕布。 虽然吕布的武力无人能敌,但他也同样有着致命的缺陷。 自丁原到董卓,从貂蝉到王允,乃至于最后的陈宫。 吕布始终都被人利用着。 哪怕是陈宫也始终将吕布当作自己反抗曹操的工具,在郝萌受到袁术指使叛吕之时,麾下部将所供出的同谋中亦有陈宫。 在被《三国志》引用的《英雄记》中留下了“时宫在坐上,面赤,傍人悉觉之。布以宫大将,不问也。”的记载。 就连吕布本人都最后败在了曹操手下,卒于白门楼上。 现在更不要说是丧失理智,以狂战士现界的吕布了。 或许埃尔梅罗二世无法正面击溃吕布,但仅仅是完成之前他所谋划的布局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把羽扇出现在了埃尔梅罗二世的手中。 “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由此而生六十四爻,周而复始变化无穷——————!此即为大军师的究极阵法,石兵八阵!” 一道道巨石从天而降,砸落在了战场之中,将诸多的士兵与吕布一齐困在场内。 看着身后砸落的巨石,伊斯坎达尔重新注视向了堪堪爬上战车的荆轲。 发间悬垂的白花早已不见踪影,浑身的衣物则被雷电劈的焦黑。 身后几乎要斩断她躯体的伤口在魔力的作用下缓缓恢复着,也让荆轲能够重新行走。 伊斯坎达尔的眼中露出一丝敬意。 荆轲则喘着粗气紧盯着伊斯坎达尔,随时准备抓住他松懈的机会攻击。 神威车轮在伊斯坎达尔的心意下逐渐落地,随后消散而去。 “我对你的战意感到敬意,assassin。” 重新回到地面上的伊斯坎达尔对着荆轲说道,同时一匹额前有着牛头一般的白色印记的雄壮公马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是亚历山大大帝生前真正的坐骑与爱马,布西法拉斯,又名(bucephalas)。 “就在此堂堂正正地做出决断吧。” 伊斯坎达尔翻身上马,对着荆轲抽出了长剑。 堂堂正正? 荆轲有些凄惨地笑了笑。 本就因为没有御主而魔力不足的她现在甚至连修复伤口的魔力都无法挤出。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荆轲也未必能够战胜伊斯坎达尔,更不要说现在了。 说到底从她这个刺客堂堂正正地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输了。 不过荆轲一直都留有着释放宝具的魔力。 至少要将那最后一刺,刺出去的魔力。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吗?征服王哟。” “正是。” “那么就好好地接下我这最后的吧——————!” 长长的画卷以荆轲为中心突然向着四周射去,最终将伊斯坎达尔周围地偌大区域团团围住。 正文 233. 荆轲 “图穷匕见吗?” 被无数卷督亢之图所团团包围住的伊斯坎达尔眯起双眼。 “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被你这样的侠士所刺杀啊。” 坐立在爱马布西法拉斯之上,伊斯坎达尔眯眼看着已经消失在他视野中的Assassin。 “.......荆轲。” 说到图穷匕见,倘若再无法将其与曾经那位胆敢只身刺杀始皇帝的荆轲联系起来的话,那也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啊,那么就让我伊斯坎达尔见识一下,那把曾差点刺杀最初之皇帝的利刃有着怎样的锋芒吧。” 已经遁形在宝具之中的荆轲不再是肉眼的观察就足以发现的存在了。 与中东的山中老人们不同,荆轲从行动的一开始就存有着死志。 即便她的刺杀成功了,荆轲也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荆轲的平生也并非是什么以刺杀为生的人,而是个喜好读书击剑,更爱与好友饮酒的游侠罢了。 至于刺杀,仅仅是她在生命的最后放手一搏,还未能成功罢了。 真要说的话,她大概是最失格也是最弱的Assassin。 生前和人论剑时总是灰溜溜地逃窜的荆轲,在成为了正面战斗能力最差的Assassin之后,甚至只是比普通强了不少而已。 在面对其他Assassin时恐怕也难以取得上风与胜利。 但这样的她还是被召唤在了这个特异点当中。 最初的荆轲被召唤到现界之后十分的疑惑。 因为召唤出其他的英灵,不管是任意一位其他的存在,都应该比她这么个功亏一篑的失败者要强。 为什么要召唤自己呢? 在面对恺撒与屋大维时,荆轲找到了答案。 在这个遍布“皇帝”与“霸王”的时代,是荆轲想要实现愿望的最好平台。 没错,她向圣杯所渴求的愿望并非是借助圣杯直接抹杀掉那位始皇帝。 也并非是将太子丹所渴求的家国平安。 天下众人所想要反抗强权的“义”诚然是荆轲动身的原因之一,但却不是导致她情愿赴死的主因。 荆轲其实并不在乎那些。 倘若荆轲真的在乎天下人的安危的话,也就不会每日与同伴饮酒作乐无所事事了。 只是一直都被人讥笑取乐的荆轲想要证明一次自己。 她只是想要再回到图穷匕见的那一日,再行刺杀一次——————————又或者,能够做出什么别的事。 让荆轲之名真真正正地作为青史的一部分而流传下去。 她并不伟大。但荆轲想要变得伟大起来。 面对着在半空中不断滚动交叉着的督亢之图,伊斯坎达尔看到了许多。 他曾征服过的希腊的土地,小亚细亚的土地,埃及的土地,波斯的土地。 被他所认作父亲的太阳神“拉”的神殿,拉美西斯二世曾修筑的金字塔,不知是亚述人还是迦勒底人所遗留下的空中花园,与巴比伦城中富丽堂皇的伊什塔尔大门。 其中还有很多伊斯坎达尔所未曾见过的图景。 直通天脊的山脉与崎岖坎坷的高原,如星空般点缀着绿洲与大泽的沙漠,以及如同两条巨龙般奔涌的大河与富饶的土地。 最终来到海洋的彼岸见识到了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雄壮火山。 那是伊斯坎达尔终其一生也未曾见识到的,东方的图景。 探求一生也想要抵达的,世界的尽头。 他在不知不觉间就沉浸在了那美好的图景之中,跨下的布西法拉斯仿佛已经驰骋在了东方的土地之上。 身边的希腊士兵们并未因为思乡而感到疲倦,而是与他一同向着世界的尽头征服着。 直至迎来梦的终结。 这才是荆轲的宝具所内涵着的真正的威能。 只有面对征服者才能体现出的威能。 甚至对于恺撒与屋大维这样本质上还是将亲人放在征服之上的存在都无法起效的的威能。 唯有类似于始皇帝与伊斯坎达尔这样真正的征服者,才能够体会得到的威能。 此为公子献头之策。 将富饶的督亢与叛将樊於期的头颅一齐献于秦王政的殿上,由此才能有荆轲刺秦的机会。 图穷匕见。 在这图册未穷尽之时,荆轲的身影就不会出现在伊斯坎达尔的视野中。 然而致命地杀机早已蕴藏在了这一卷卷图册之中,只等待着伊斯坎达尔征服在世界的终焉。 届时,也就应当来到他生命的终焉了。 ....... 荆轲其实并不是个勇敢的人,也并不是个有担当的人。 虽然在刺秦之后名传天下,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但荆轲自己实际上很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燕太子丹对于她的怀疑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荆轲曾与那位剑圣盖聂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刚出茅庐的游侠,只是击败了几个乡野的混混就自以为剑术高明,因此不知天高地厚地去与盖聂论剑。 然而仅仅是盖聂的一眼,荆轲就仿佛被剑刺穿,身体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同时仿佛在数九寒天一般,浑身上下都十分冰冷。 甚至于—————— 根本无法感受到身体的温度。 荆轲害怕了。 于是她逃走了。 连旅居的客房都没来得及退,荆轲连夜逃离了盖聂所在之处。 此后的荆轲虽然后怕,但却仍然保持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依旧每日混迹在酒徒之中。 虽然在剑术上不及盖聂,但凭藉着一些小聪明,在棋牌之上荆轲仍然能在街头的游侠当中取得一席之位。 她就这么继续漫游着,最终遇到了一名名为鲁句践的棋手。 然后,荆轲又败了。 败地彻彻底底。 不仅在剑术上无法与盖聂相比,甚至连博弈都无法下过一个街边的棋手。 酒醉地荆轲十分气恼地准备大闹一场,然而仅仅是鲁句践的几句呵斥,荆轲便又一次逃走了。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豪爽。 正文 234. 壮士一去兮 现在回想起那段往事,虽然面上仍多有羞愧,但荆轲已经将那些看开了。 她曾经是懦弱怕事不假,也的确一事无成。 然而多年来的磨砺已经让她蜕变了许多。 懦弱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明明懦弱却不自知,直到最后一刻才察觉到自己的不足。 荆轲有些庆幸她知晓自己的弱点知晓地足够的早,还有挽回的余地。 逐渐内敛的锋芒与心中渐起的大志让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到了荆轲的名号。 每日与高渐离一同,她们二人逐渐成为了燕国市坊中有口皆碑的人物。 但凡与她所见过面的人绝对不会将眼前这个沉稳镇定地游侠当作是传闻中那个只会抱头鼠窜的泛泛之辈。 而曾经真正曾见过荆轲的人也决不相信往日那个荆轲居然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最终,曾与秦王政是至交好友的燕太子丹在另一位豪侠田光的引荐下找到了荆轲,并提及了自己想要刺秦的计划。 那计划是愚蠢的。 荆轲在听到太子丹所说的布局之后便直接对他的计划下了定义。 即便杀死了秦王政,这世上大概也不会太平。 强者总是会尝试着去欺压弱者。 只要兵戈还有一日在世上,挥舞兵戈的人就永远也杀不尽。 奋六世之余烈的秦人又岂会只是因为君王的死而就此停下脚步。 就算她真的成功了,也不过只是让东方诸国能够在秦的攻势下多苟延残喘一阵。 就算秦最后被抓住机会的六国合纵攻灭,最后所留下的仍是一笔笔血债。 六国攻秦与秦攻六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场代价为生命的豪赌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看不到未来的愚蠢之举。 ————————但荆轲没有拒绝。 相反则是直接豪放地答应了燕太子丹的请求。 高渐离并未选择和她一同前去,那个人对荆轲的抉择表示不解。 在高渐离看来,燕丹刺秦的计划也同样愚蠢至极。 “我不能一辈子都只在市井中饮酒作乐————————” 那是荆轲向高渐离所说的最后的话语。 “嘛,也别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也不过只是个逐名逐利的市井小人罢了。” 荆轲捶了捶高渐离的肩膀。 “这票要是干成的话,我可就名扬天下了。” 留下了这自嘲的话语之后,荆轲便向着高渐离与燕太子丹告别,最终下定决心跨过了易水。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凄怆的歌谣回荡在了伊斯坎达尔的耳边,然而在听到这阵歌谣之后他仍然未能完全从督亢之图的环境中苏醒过来。 明明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正身处Assassin的宝具之中,但伊斯坎达尔却就是无法从环境中脱身。 无法从那美妙的征战中脱身。 如梦似幻的征服此时在他的眼中无比的真实,反而是荆轲的歌谣越来越飘忽空灵,成为了比梦境还虚幻的东西。 匿踪于督亢之图中的荆轲拖着残破的身躯,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等待着那图穷匕见的一刻。 她死死地注视着伊斯坎达尔坐立在马上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身影。 虽然只是很低俗卑微地为了留名才选择踏上了刺秦的道路,但倘若说荆轲的心中完全没有一丝天下人对暴秦的反抗的话,也显然不太现实。 她或许是第一个刺杀嬴政的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份天下万民的愿望,不管荆轲的本意如何,但在荆轲出行的那一刻就与她自己的愿望一齐背负在了身上。 仅仅是想着要在朝堂之上,宫禁之中刺杀秦王,想到之后的死亡,她的双腿就开始阵阵地颤抖起来。 荆轲害怕了,但她脚下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凝滞。 她就这么驱使着颤抖的双腿一步步地向着那位征服者前进着。 秦舞阳曾在半途讥笑过她在行动前的拖延与过往,这没什么好反驳的,荆轲颤抖着的双腿也让她根本无法反驳。 荆轲就是个会感受到恐惧与懦弱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从盖聂与鲁勾践的面前逃脱。 然而恐惧又如何? 所谓勇敢大抵不该是说人根本无法感受到恐惧,而是明知恐惧却还要上前去才对。 勇敢与愚蠢的界限,也应当在这里存在着。 秦舞阳瘫坐在了秦王的大殿当中,双脚不能再行动一步,颤抖地比荆轲还要严重数倍不止。 他从未意识到恐惧,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软弱。 反而是一直都被秦舞阳所讥笑的荆轲,仍然像往常一样驱使着颤抖地双足一步步地向前迈去,没有丝毫地凝滞。。 迈过身边秦舞阳瘫坐在地的幻象,荆轲缓缓走向了面前的伊斯坎达尔。 在面见秦王时,朝堂中的大臣们对于秦舞阳与荆轲的丑态露出了毫不掩饰地嘲笑。 就连那位始皇帝的嘴角在看到她两股战战的样子时,也不由得提起了嘴角。 那副笑容荆轲见的再多不过了,在她从盖聂那里逃走,从鲁勾践那里失态,再到她在市井中醉酒。 这份讥笑几乎要陪伴荆轲度过她的一生。 以至于昨日的秦舞阳还在不断地讥笑着她。 荆轲低下了头,将最后的督亢之图高高献于了那位王上的面前。 她决意要为自己做一份决断。 不单单是为了天下,更为了她自己。 伊斯坎达尔所见的幻境中,他麾下那无往不利的兵锋开始溃败。 如同潮水一般的轻骑彻底冲垮了伊斯坎达尔麾下引以为傲的方阵。 士兵们像是失去根基的高塔一样开始溃散,向后逃跑踩踏着。 几乎能够覆盖住整个战场的军团转眼间便在他的眼前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了他本人与之能够信赖的伙友骑兵还在战场上不断地作战着。 然而相较于东方那些无穷尽的骑兵,伊斯坎达尔和他的军势如同风暴中的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身边的战友也一个个相继倒下。 安提柯,托勒密,塞琉古,利西马科斯,卡山德。 伊斯坎达尔却对这一切的发生都束手无策。 最终,连跨下的战马也被截倒,征服王的军势也只剩下了他最后一人。 督亢之图中,万千支长枪同时向着伊斯坎达尔刺来。 督亢之图外,荆轲的匕首也终于浮现了真身。 面前的伊斯坎达尔逐渐与记忆当中的那位始皇帝重合在了一起。 督亢之图已然翻尽,此刻既为,图穷匕见之时。 “哈啊啊啊啊啊————!” 拖着残破的灵体,荆轲耗尽了最后地魔力向着伊斯坎达尔刺了过去。 .......... 一阵刺痛从伊斯坎达尔的左腹部传来,一同响起的,还有战马的嘶鸣声。 从环境中回归的伊斯坎达尔首先看到的就是刺入自己腹部离灵核只差分毫的匕首,与被布西法拉斯撞倒的荆轲。 在荆轲宝具必杀的最后一刻,伊斯坎达尔同样身为从者也是宝具的战马【初始的蹂躏制霸】布西法拉斯从环境中先行脱离扭开了她的攻击,并将已是强弩之末的荆轲狠狠地撞开。 但它却并未能够完全从敌人的手中保全自己的主人。 “嘁,还是被撞开了吗。” 说起来当时刺杀嬴政的时候也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啊。 荆轲闷闷地想着。 真正的荆轲死在朝堂之上,被嬴政抓住了破绽斩断了左腿,最终被秦王的侍卫们斩首。 不过———————— 这回却不算完全失败。 躺倒在地的荆轲看着刺入伊斯坎达尔腹部的匕首,满意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笑声当中,本就遭受重创魔力耗尽的荆轲消散成点点的星尘,回归在了座上。 伊斯坎达尔腹间的匕首也消失不见。 但他体内的魔力却在来回冲撞着,试图毁坏伊斯坎达尔的灵核。 正文 235. 石兵八阵 “嘶......” 伊斯坎达尔翻身下马,表情扭曲地靠在身后的巨树上,随后缓缓地坐倒在地。 他用手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血液汩汩地从中流出。 原本有着圣杯魔力做支撑的伊斯坎达尔即便受伤也应该在短时间内恢复完好。 只要灵核不遭到破坏,英灵们都是某种程度上的不死之躯。 只需要有魔力就能够按照灵基再生的某种魔力生物。 然而伊斯坎达尔被荆轲用不归匕首所捅出的伤口却没有丝毫愈合的景象出现,甚至于伤口的周围出现了坏死的情况。 并非是生物的组织死亡。 而是组成灵体的魔力开始被侵染变性,变成了另一种什么不知名的魔力。 那是为了确保将嬴政一击毙命的“毒”,然而在升格成为英灵之后,荆轲那把徐夫人匕首上所粹的毒也不再是单纯的毒物。 而是凝聚了予暴君天下反抗的民意与愿望的“毒”。 对于常人而言,不归之匕或许仅仅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上面的毒也仅仅只是普通的剧毒。 甚至于对诸如阿尔托莉雅与伏提庚这样的君主时都难以发挥什么作用。 但唯独在类似于嬴政与伊斯坎达尔这样的征服者时,荆轲匕首上的“毒”能够直入他们的灵核当中。 “毒”犹如病毒一般繁殖转化着伊斯坎达尔体内的魔力。 始皇帝的秦二世而亡,伊斯坎达尔的亚历山大帝国昙花一现。 “毒”就这样在伊斯坎达尔的灵体内就在不断地模拟再现着他的末路,以此来摧毁征服者的灵基。 伊斯坎达尔强健的体格迅速地消瘦了下来,布西法拉斯走到他的身边,有些在意地舔舐着自己主人。 “不用担心我,布西法拉斯,我可还没脆弱到被捅一刀就死的地步。” 伊斯坎达尔一边喘息着一边抚摸抚摸起了爱马的鬃毛。 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伊斯坎达尔安慰着自己的坐骑。 “.....我还没见识韦伯那家伙的成长呢,现在退场可就太亏了。” 伊斯坎达尔不断从契约中调用着魔力,藉此来抵抗不归之匕的伤害。 就像是往不断失血的人体内输血一样,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状态,没有被荆轲同归于尽。 也多亏了他这回现界有着圣杯作为后援。 倘若伊斯坎达尔现在的御主是位一般的魔术师的话,恐怕早已被伊斯坎达尔恐怖的魔力用量所抽干了。 额前有着牛首样白斑的布西法拉斯用头来回触碰着伊斯坎达尔的身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布西法拉斯,要是没有你的话我恐怕就要真的回归了,不要自责。” 倘若让荆轲的不归之匕直接刺进他的灵核的话,其中所蕴涵着“毒”恐怕会让伊斯坎达尔的灵体直接消散。 甚至都没有让他反应的机会。 若非布西法拉斯撞开了荆轲,伊斯坎达尔现在真的就该退场了。 将灵基稳定下来的伊斯坎达尔喘着粗气重新翻身跃上了布西法拉斯的后背。 “没想到这才刚刚出征就遭受了这样的损失.......这还真是皮洛士的胜利啊。” 伊斯坎达尔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用自己死后的远亲自嘲着。 虽然皮洛士家族中的长辈曾经是反对自己的一员,但亚历山大对于这位崇拜着自己的后辈实际上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感。 皮洛士所取得的胜利也不愧于他所崇拜着的偶像亚历山大。 乃至于后来的名将汉尼拔将皮洛士视为自己的精神导师。 但在与扩张中的罗马征伐时,虽然皮洛士取得了诸多的胜利,但也同样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 以至于他自己都说:“如果再来一次胜利,谁也不能跟我回国了。”眼下的伊斯坎达尔甚至比皮洛士的处境都要糟糕,都不能算作胜利。 只能算作还未被击败罢了。 “不过说实话的话....这次现界其实已经完成我的心愿了,真是个好东西啊,督亢之图。” 伊斯坎达尔的眼中有些对自己所看到的幻境的追念。 在督亢之图中所看到的幻境正是伊斯坎达尔生前一直曾追逐着的梦想。 与自己的臣民一同征战,直至世界的尽头。 乃至于最后地战败沙场,其实也是伊斯坎达尔所渴求的结局。 他不想死在荣耀与和平中。 身为亚历山大的结局与末路,就合该在战场之上。 最终伊斯坎达尔在幻境中被包围的景象并非是荆轲给予他的结局,而是伊斯坎达尔本身就渴求的场景之一。 探索,征服,战死。 这就是伊斯坎达尔生前的目标。 然而最终实现的却仅仅只有征服这一条。 虽然并不介意征服王的称呼,但伊斯坎达尔真正的愿望,那最本初的愿望,其实是赶往世界的尽头之海俄刻阿诺斯一督。 最后再像是阿喀琉斯那样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死去。 不过亚历山大之死来临的比他自己的预期都要快,最终伊斯坎达尔也只能留下“给最强者”这么一句完全分裂自己帝国的遗言。 实际在被召唤之后,伊斯坎达尔也从后世的知识中得知尽头之海根本不存在。 他想要用圣杯所实现的愿望也因此从探索俄刻阿诺斯变为了重新获得肉体继续征战。 所以这次能在荆轲的宝具中完成他的梦想,伊斯坎达尔其实相当地惊喜。 又与那位名震天下的侠士一战,伊斯坎达尔现在直接回归座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可惜,这回不太一样。 伊斯坎达尔将目光看向了南方埃尔梅罗二世所在的战场之上。 “好不容易与韦伯那小子重逢,不充分见证一下他的成长的话,那也太遗憾了。” 强打起精神维持起了自己的存在,伊斯坎达尔向着埃尔梅罗二世的方向飞驰而去。 “而且,连韦伯都还没有认输,我又怎么好意思自己就这么先跑了呢。” ********* 于是,时间回到了刚刚抵达山南高卢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这边。 聆听着远处吕布愤怒的叫号声,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相视一眼。 “陛下,抓紧我。” 在指挥麾下的军官带领部队继续前进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拦腰抱起了尼禄。 “唔姆。” 尼禄就这么任由阿尼姆斯菲亚抱起了自己。 虽然周围士兵们耐人寻味的眼神有些刺痛,但阿尼姆斯菲亚管不了那么多了。 同时尼禄相比于孩童重不了多少的身躯也让他几乎没有负担,阿尼姆斯菲亚现在的所有精力都集中聚焦在了有可能导致吕布发狂的情景。 最坏的可能下,与吕布一起驻留在这里的荆轲已经被敌人消灭了。 那么现在最优先应当确保的就是吕布奉先的战斗力了。 于是阿尼姆斯菲亚抱着尼禄以惊人的速度破开空气,向着前方战斗声传出的方向前进起来。 在高速与高压下形成的云雾薄薄的覆盖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与体表,每一道空气刮在脸上都仿佛利刃一样疼痛。 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尽量保证尼禄不在这样的载荷与速度下受伤。 然而突然间变化的景色让阿尼姆斯菲亚下意识地急停,疑惑地打量起了四周。 “怎么了?总督?” 不远处吕布战斗的声音依旧能传来,但这回却完全无法辨认方位。 阿尼姆斯菲亚的面色忽然变得极端的难看起来。 “抱歉.....陛下。” 他抱着尼禄的双臂不知不觉间用力了不少。 “总督,究竟发生了什么?余和汝进入了哪里?” 尼禄也意识到了周边环境的异样。 阿尼姆斯菲亚其实也不知道,但他的灵基已经剧烈地给出了答案。 “八阵图......是八阵图啊,陛下。” 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已经陷入了埃尔梅罗二世所设的石兵八阵之中。 陷入了诸葛孔明【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的石兵八阵。 正文 236. 有死无生 , “诸葛孔明……的八阵图……?”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尼禄的双眸闪烁着。 生活在公元一世纪罗马的尼禄显然没有听说过后世东方最有名的人物之一。 “这家伙是谁?很强吗?” “何止很强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眼中透露着淡淡的苦涩。 “这个宝具的氛围,不会错的。” 不说他自己从儿时起就听闻有关于诸葛亮的传说,也不说流传至未来的馒头与孔明灯。 仅仅是从周瑜灵基中感受到的警醒就快压的阿尼姆斯菲亚喘不过气来。 “那家伙大概算是我所借用着的灵基的主人---周公瑾的旧识。” “唔姆,既然是旧识的话,反而不是更好了吗?汝说不定还能将他招揽到余这一边。” 阿尼姆斯菲亚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周公瑾与诸葛孔明之间的旧识,就与恺撒大人与庞培,屋大维大人和安东尼的旧识差不多吧。” “唔姆…………这……怨不了汝呢。” 尼禄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那,总督汝和他比起来谁更强一些?” “如果按照周瑜与诸葛亮之间的战绩来看的话,我将会全败…………最后周公瑾的死虽然是因为疾病,但也与诸葛孔明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里,从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站立到地面上的尼禄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心。 感受到尼禄的担忧,阿尼姆斯菲亚像是回应一般同样攥紧了尼禄的手。 “话虽这么说,但我终究不是周公瑾本人,只是借用着他力量的,您的臣子。而对方也一定不可能是真正的诸葛孔明本人的。” 他勉强地对着尼禄笑道。 与周瑜的情况类似,诸葛亮的灵基同样与迦勒底或是圣杯现行的魔术体系不兼容,无法以全盛姿态独自降临。 ………………但那并不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可以毫无压力的迎战成为诸葛孔明灵体的某人。 诚然对方不是真正的诸葛孔明,但他阿尼姆斯菲亚也同样不是那位演义中的大都督。 理论上军师系的从者不应当成为saber、lancer、archer、rider、assassin、caster和berserker这七个职介当中的任意一类。 硬要说的话,英灵座上的从者实际上并没有职介之分。 职介是在圣杯战争的术式出现之后为了设立规则才规定的事物。 虽然在面对大部分英灵时,七个职介都能给合理有效地划分归类,但也在无形之中削弱了诸多传说与历史中的英雄。 同时持有圣枪与圣剑的阿尔托莉雅在现界之后由于职介的限制而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类似的例子还有许多。 同时七种职介所无法衡量的英雄也有很多,这时就是诸如avenger与ruler这类特殊职介发挥作用的时刻。 即便是那样,依旧有许多英灵出现了强行分类的现象。 比如会以berserker的模样现界的南丁格尔与一众caster的军师系从者。 “总督……” 尼禄看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之后就眉头深锁的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在意地喃喃低语着。 即便是得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解释,从未耳闻过三国的尼禄也还是没有能体会到诸葛亮带给他的压力。 只是观察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样子,尼禄便察觉到了和之前大为不同的某些事物。 以往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几乎总是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中的表情,甚至于在与屋大维决战面对斯巴达克斯的时候,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惊讶。 就仿佛阿尼姆斯菲亚早知道这一切,早知道斯巴达克斯会牺牲自己一样。 因此,尼禄一直都依靠着阿尼姆斯菲亚。 仿佛不论发生什么,只要阿尼姆斯菲亚在,就能够得到解决。 但现在,尼禄发现阿尼姆斯菲亚也会迟疑,也会为某些事物而感到头疼。 尼禄犹如绿宝石般明亮的双眼来回眨动着。 这是她头一次发现,连那个总督,也会有处理不了的,棘手的难题。 尼禄又一次加重牵着阿尼姆斯菲亚手心的力度,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她想要站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旁,和他一起去面对难题。 尼禄原以为得到罗马帮助的自己能够实现这一愿景,然而实际上却只是尼禄单方面的依赖着阿尼姆斯菲亚。 奥古斯都一面倒地依赖着自己的“仆从”。 “尼禄”想要做出改变。 “总督汝是绝对不会败给那家伙的---!” 半晌的沉默之后,低沉着头的尼禄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道。 “…………为什么?陛下。” 一时不知道如何答复的阿尼姆斯菲亚在愣了两秒之后,对着尼禄提问。 看样子自家的皇帝还没有意识到诸葛孔明的恐怖。 “因为…………汝可是余最为倚仗的总督啊!要是连汝都败了的话,要是连汝都----” 没有等尼禄说完,阿尼姆斯菲亚就将手落在了尼禄的头上。 “谢谢了,陛下。” “总督…………”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搓揉着尼禄柔顺的长发,一边对着她说道: “放心吧,区区诸葛村夫,我是不会输的。” 要问为什么的话,他这边可是有着这么可爱的皇帝陛下的应援。 诸葛村夫一定没有吧。 而且说起八卦阵,实际上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 只需要找到八门之一的生门,就能轻松的从中走出。 阿尼姆斯菲亚随即开始扫视起了周围巨大石柱的布局,然而惊愕的表情很快的就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没有…………” 诸葛孔明留给他的石兵八阵,没有生门的存在。 正文 237. 生门 , ,又名八阵图。 在三国演义当中的卧龙诸葛孔明所展现的不仅仅是谋略与智策,其中还有着常人远不能及的别的什么东西。 隆中对,草船借箭,借东风,出师表,诸葛连弩。 诸葛亮所遗留下来的事物与传说也很多。 但其中最有肃杀之气的恐怕就是八阵图了。 以至于后世的那位诗圣杜甫都如此评价道: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在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将为关羽报仇的刘备一路赶至白帝城时,继续追赶的陆逊就被拦在了诸葛亮入川前就所伏下的“十万兵”之前。 而被诸葛孔明所自称为“十万兵卒”的并非是他物,正是阿尼姆斯菲亚眼前所看到的石兵八阵。 虽然没有一兵一卒但却能够感受到通天的杀气。 虽然只是几十堆怪石耸立但登高远眺时却能看见八面牌坊一般的门户—————— 那是陆逊所看到的景象。 最初的陆逊认为那仅仅只是诸葛孔明用来迷惑阵中人方向所设的惑人之术,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当天色已暗陆逊准备率部走出之时,却发现根本无路可走。 每走在一道门户前都会突现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天色也会在刹那间一片黑暗。 当人再度恢复知觉之后,只会发现自己已经从门户之前离去。 如果没有按正确的方式从生门中走出的话,那么被困在八阵图中的人将永生也无法从阵中走出。 与此同时,还会在阵中不断而又持续地受到伤害,最终被迫入死亡。 因此,石兵八阵又名无还之阵。 陆逊在进入了八阵图中之后也因此绝望地哀号着:“吾中诸葛之计也!” 多亏了诸葛孔明的岳父黄承彦并未按照孔明之前的嘱托——不要从阵中引出东吴大将。 被带领着从生门走出的陆逊这才侥幸脱身得以撤军对抗趁着东吴空虚南下的曹军。 否则三国最后的结局可能就会归魏而非晋。 然而那是陆逊所见的八阵图。 在阿尼姆斯菲亚所见的石兵八阵中,纵使他早已得知只需从生门走出便能破阵,但真正的难题却在于“生门”究竟位于何处。 而凭依着诸葛孔明的某人似乎并没有给阿尼姆斯菲亚留下生门。 可谓是有死无生。 吕布的吼叫声仍然不间断的回荡在周围,但阿尼姆斯菲亚却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也无法通过声音判断出吕布究竟在何方。 不过目前来说这反而算是件好事。 眼下没有御主的吕布虽然从立场上来说应当是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这一方的同伴。 但实际上发狂之后却和敌人没什么两样。 阿尼姆斯菲亚虽然需要控制住吕布,但是控制吕布的时间点显然不是现在。 如果在八阵图当中和吕布发生战斗的话,难保藏匿在阵中的诸葛孔明是否会坐收渔翁之利。 在完全保证尼禄安全的前提下,阿尼姆斯菲亚有着能和吕布缠斗的自信。 虽然未必能够完全击溃击败吕布将其送回英灵座上,但只是镇压吕布让他重新平静下来却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可要是加上不知何人凭依着的诸葛孔明的话,结果可就难说了。 阿尼姆斯菲亚还必须保证尼禄的安危。 而诸葛孔明一旦给他加上一些奇怪的削弱术式的话,阿尼姆斯菲亚能否制衡吕布都成问题。 而且,拥有圣杯的“联合帝国”会只派诸葛孔明一人前来作战吗? 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只希望荆轲能够尽量拖延住诸葛孔明和与他一起前来的英灵。 宛若千斤巨石担在肩上的重负突然加诸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压力让他不由得向下倾倒。 踉跄几步之后他才勉强习惯了压力,没有跪倒在地。 也多亏了阿尼姆斯菲亚成为了拟似从者,身体的素质相较于之前要好出许多。 否则如果还是之前普通人的躯体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恐怕已经倒在了这八阵图的第一波攻击之下。 耳边能够传来的吕布的吼叫声也能够明显地察觉出其中的愤怒更加强烈。 看样子他也同时遭受到了来自于石兵八阵的攻击。 阿尼姆斯菲亚连忙看向了身旁的尼禄。 罗马的蔷薇皇帝此刻的状况也同样不容乐观,虽然得到了皇帝特权的加强,但尼禄终归不是从者。 身体也还是凡人的状态,此刻在面对来自于石兵八阵的压力时难免会有损伤。 看着自家在重压下苦苦支撑着的少女皇帝,阿尼姆斯菲亚的眉头紧皱起来。 这么下去的话,没等他破阵,尼禄就先行支撑不住了。 “陛下。” “没关系的,余没问题。” 尼禄仍然咬着牙苦苦坚持着。 “mercury'---” 银色的光芒自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身上亮起。 “水星魔术能暂且抵消我与您身上的诅咒,但这份诅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只要还在这阵中就不可能得到解除-----” 感受着身上减轻的压力,尼禄静静地聆听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如果您实在无法坚持的话,到了那时请务必告知我。” “唔姆…………” 尼禄沉默着点点头。 结果她最终还是不得不依靠着阿尼姆斯。 在姑且解决了八阵图的诅咒问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重新思索起了有关于生门的问题。 生前的周瑜虽然与孔明相争,但却并未真正见识过八阵图的威能就英年早逝。 与逃出八阵图同为大都督的陆逊中间还差了一个吕蒙。 破除石兵八阵的方法也仅仅来自于阿尼姆斯菲亚自己的所知。 陆逊多亏有了黄承彦的帮助才从诸葛亮的八阵图中脱身。 多亏了这样及时才能调转军头返回东吴抵御曹丕南下坐收渔翁之利的军队。 或许这也在诸葛孔明的计算之中。 黄承彦从一开始就没有理由也并未背弃迎娶自己女儿的诸葛孔明。 诸葛亮深知即便陆逊从八阵图中走出,也一定不会继续追赶陷入绝境困守白帝城的刘备。 可陆逊一旦困死在石兵八阵之中的话,东吴的覆灭就在须臾之间了。 彼时的季汉还能否面对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曹魏? 他或许会用尽两川之力来剿灭曹魏克定中原,但定然不会坐视曹魏吞并孙吴。 用尽终生三分天下的诸葛亮更可能为了维持三国的平衡而知会自己的岳父故意放走陆逊。 那么陆逊所找寻到的唯一的生门,其实并非是实际上的“门”。 “而是黄承彦吗…………” 而诸葛孔明所谓的“不要放出东吴大将”,实际上也应该是“引出东吴大将”吧。 可以说,陆逊所找到的“生门”,是诸葛孔明故意设置于那里的。 “这次却没有给我们留下生门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面色难看地喃喃自语着。 倘若那样------ 本就近乎无解的宝具再加上有着圣杯无限魔力的支持,凭依着诸葛孔明灵基的某人现在可谓是真正的无解。 但那真的可能吗? 阿尼姆斯菲亚重新看向明显缺少一面的门户。 倘若就这么没有生门的话,这本该暗合八卦的阵法该从一开始就不成立的。 “吼-----!” 宛若某种野兽般的刺耳吼声响起。 那是吕布。 不同于以往,这次的吼声能够确切的判断方位。 就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身后。 吼声中所蕴含的魔力连耳膜都感到阵阵刺痛。 就连吼叫本身都成为了攻击。 浑身鲜血与残肢碎肉的吕布宛如地狱中的恶魔一样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正文 238. 人中吕布(4k) 在捕捉到完全陷入疯狂之中的吕布的身影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叹了口气。 “唉......果然还是碰到了吗.....” 不如说那位【诸葛孔明】会就此放过他和尼禄让吕布与他们相安无事才奇怪。 阿尼姆斯菲亚所凭依着的周瑜本身只持有着A级别的【军师的忠言】,虽然几乎能够做到除了天地异变外的不测都百分百的预测到的变态水准,但相较于A+的诸葛孔明来说,还是要弱了一筹。 也因此,周公瑾为诸葛孔明所设下本该天衣无缝的造箭杀局没有奏效。 反倒是白白为孔明增添了一波名望。 “陛下————,请帮忙小心戒备可能出现的袭击,诸葛孔明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那总督汝呢?” 尼禄看向了已经举起方天画戟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冲来的吕布说道。 “我来尝试控制住吕布,但必要时刻可能就要让您的客将强行退场了,还请您谅解我,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也同时举起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积蓄着魔力。 而左臂由达芬奇所制作的义肢也开始运作起来,透过外壳的缝隙能够隐隐看见内部的零件传动。 “唔姆.......那些都没问题......反倒是总督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因为吕布是余的客将就手下留情,现在的他就是敌人。” 尼禄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后,形样奇怪的异种大剑原初之火也重新燃起了火焰。 她不断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灌木与土丘。 而吕布已经犹如从天外坠入大气层的陨石一般来到了和阿尼姆斯菲亚咫尺之间的距离,甚至于阿尼姆斯菲亚已经能够凭藉着皮肤感受到吕布周边萦绕着的雷气。 下一瞬间,巨大的方天画戟已然挥舞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没有反应过来的阿尼姆斯菲亚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他只能来得及举起左臂的义肢格挡在身侧。 巨大铿锵的金铁交击声传来,虽然并未受到伤害,但阿尼姆斯菲亚整个人都被吕布的方天画戟向着另一侧击飞。 “总督!” 尼禄焦急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呼唤着。 然而吕布并未给阿尼姆斯菲亚回话的空闲,手中的方天画戟在瞬间变为了巨大的镰刃,继续向着被击飞在空中的阿尼姆斯菲亚横扫而去。 那是陈宫运用自夏朝传承而来的古代技术替吕布所打造的兵刃。 【军神五兵】 陈宫虽然弃官舍命跟随了刺杀董卓不成的曹操。 但他在之后却认识到了曹操不为人所知的,乱世之枭雄的一面——————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在误杀了招待自己的吕伯奢之后,曹操失去了陈宫的忠诚。 就此与曹操貌合神离的陈宫在这之后遇到了吕布。 让原先认为匹夫之勇无以平定乱世,因此弃武从文的陈宫把自己的认知打得粉碎,真的将仅凭“个人之武”平定天下的可能性展现在他面前的吕布。 陈宫就此叛变了曹操,带着曹操所托付给他的整个兖州投入了吕布的帐下。 并在这之后为吕布出谋划策,甚至还用自己传承自夏朝的技艺为吕布打造了以曾与黄帝相争霸的蚩尤为原型的【军神五兵】。 斩切、突刺、打击、刈割、挥扫,拥有着五种形态的神兵其实并非只有单单的“方天画戟”一种形式。 只不过因为后人无法还原陈宫所制作的神兵的真髓,吕布手中的军神五兵才最后只剩下了方天画戟这一种形态。 在吕布手中变化出的镰刀就是军神五兵的斩切形态。 阿尼姆斯菲亚在空中艰难地转身用左臂的义肢去格挡,然而仅在瞬间,由那位人类史上也少有的天才达芬奇和他共同制作完成的义肢就像是朽木一样被轻松地斩断。 “嘁————!”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都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左臂受到冲击,仅仅只有视觉感受到了义肢的损坏。 吕布的武力虽然出众,但还没达到仅仅只是一合就能斩断由达芬奇制作的义肢这种水平。 阿尼姆斯菲亚根本没感受到义肢遭受攻击。 从概念上破坏了吗——————? 军神五兵的斩切,有着将所有物理防御都无效或破坏的能力。 某种程度上有些像阿尼姆斯菲亚乌拉诺斯之枪的物理特化版本。 进势依旧不减的镰刀继续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劈来。 “嘶。” 没有其他办法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好咬着牙硬吃下了吕布的这一击。 巨大的镰刃直直地斩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躯体之上,大量的鲜血喷出,几乎要将阿尼姆斯菲亚拦腰斩断。 阿尼姆斯菲亚最后用乌拉诺斯之枪洞穿了刀刃与柄之间镂空的地方才将吕布的攻击停止住。 似乎这样并不会被判定为防御,而是攻击对决的一环。 那么这就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从现在开始都无法进行真正意义上的防御了。 多亏了他现在是拟似从者之躯,因此并没有之前那么简单的就会被杀死。 就算是差点被腰斩,只要有足够的魔力,阿尼姆斯菲亚就还能复原。 不过吕布并不会就此停歇。 被阿尼姆斯菲亚穿插的镰刀在下一刻就变作了双鞭,扫开了乌拉诺斯之枪的同时还将刚刚落地的阿尼姆斯菲亚再度击飞。 这是军神五兵的“挥扫”。 “啊啊啊啊啊——————!” 头一次见到能与他正面较量几合的吕布更加狂躁,大吼着将手中的双鞭重新化作了方天画戟的形式。 身边溢出的魔力已经化作了实质性的雾气。 虽然没有像是阿尔托莉雅那样持有着龙的心脏,但天生神勇的吕布却像是真正的龙种一样,连呼吸中都喷吐着魔力,甚至无法自我控制。 只有在得到了陈宫所制作的兵刃之后,吕布才头一次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施展出来。 魔力被大量地灌注在了吕布的手中的【军神五兵】之中。 但这并不是什么吕布不缺乏魔力的好消息。 实际上变为Berserker的吕布相较于生前那个只身力战三英的温侯要弱了不少。 魔力也变得极其依赖御主的供给。 眼下的吕布看似魔力充足,颇有一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强弩之末,燃烧着自己的灵基做着最后的战斗。 阿尼姆斯菲亚至少不希望吕布燃烧自己也要战斗的对象是他。 就算是要自爆,也应该要跑到敌阵当中再爆吧。 在阿尼姆斯菲亚思索间,吕布手中方天画戟戟刃的部分突然想两边弹起延伸,一根魔力组成的丝弦连接了戟刃的两边。 只是在眨眼间,【军神五兵】就变作了一张极为夸张的弓。 那是军神五兵在斩切、突刺、打击、刈割、挥扫之外的第六种形态。 “射击” 曾为袁术与刘备之间的争端而调和,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的吕布为前来追杀刘备的纪灵和刘备之间设下了一桩赌局。 吕布将自己的方天画戟立于一百五十步远的大营辕门外,用弓箭去射画戟中的空隙。 倘若中了,纪灵与刘备之间的争端便就此停止,倘若不中,二者再各自征伐。 自忖吕布断然不可能射中,急着向袁术复命的纪灵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吕布之后的箭法却震惊了所有人,从吕布手中射出的弓箭精准的命中了辕门外的画戟空隙,甚至连刮蹭都没有,继续沿着抛物线向前飞去。 此即为,辕门射戟。 不过之后却不知道为何误传成为了吕布搭弓将自己的方天画戟射到了辕门之外这种恐怖的怪谈上。 或许正是因为军神五兵这个诡异的形态吧。 但要说起吕布,或许还真的能将自己的方天画戟搭弓射出去。 魔力积蓄在了吕布的军神五兵之上,随后一道箭矢在瞬间贯穿空气,穿越音障,伴随着极大地爆炸声射向了半空中的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形在瞬间就被吕布的箭矢所吞没,随后撕成粉碎。 尼禄瞪大双眼看向了半空中被箭矢命中的阿尼姆斯菲亚,口中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不要.......” 最终只有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词从尼禄的嘴中蹦出。 “汝这家伙————————!” 原初之火剑刃上的火焰突然暴涨,犹如喷发的火山一般,甚至连空气都被蒸融。 没有在乎步伐也没有在意剑技,仅仅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尼禄径直斩向了正欲收弓的吕布。 “竟敢把余的总督————!” 在意识到还有第二个人胆敢向自己攻击的吕布也不愧自己只身大战刘关张的名号,轻松的调整架势将重新变为方天画戟的军神五兵挥向尼禄。 然而就在戟刃即将接触到尼禄的那一刻,吕布的身体却突然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又或者说被捆绑了一般,凝滞了下来。 “多谢您的厚爱,不过我可还没那么容易死,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从吕布身下的阴影钻出。 他早在卡住吕布镰刃的那时就拿幻术分身替代了自己的位置,而本人则钻入了吕布的影子当中。 被双鞭扫至半空并被箭矢撕碎的阿尼姆斯菲亚只不过是一团魔力罢了。 一道道漆黑的束带自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射出,缠在了吕布的四肢与脖颈之上并最终隐没在其中。 本就缺乏魔力的吕布在被抑制魔力的土星魔术控制之后行动变得迟缓起来,动作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有力。 相当于超频被重新关闭。 几次挣扎之后,吕布的状态趋于稳定,像是某种陷入睡眠状态的机械或是冬眠的爬行类动物一般。 “总督......” 再度见到阿尼姆斯菲亚,尼禄剑上的火焰消停了下来,同时她的眼眶也逐渐湿润起来。 “汝这个笨蛋!既然要用这种战术,就先告诉余啊!余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吗?” 尼禄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阿尼姆斯菲亚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 “抱歉,陛下。这样的战术只能临场使用,想要提前通知的话,难度稍稍有些大。而且——————” 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严肃起来。 “人终有一死,战争之中必然有着无辜的牺牲品与祭品,没有正义也没有道德可言,战斗本身就是丑恶的。而我选择战斗的道路,所做的觉悟绝不仅仅是牺牲他人的觉悟那么简单,必要之时,我本身也是祭品。” 微微蹲下一些,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双眼与尼禄持平。 “只因我把您和罗马的延续当成了比我自己所更加宝贵的事物——————而那死亡,就绝不该是您丧失理智的诱因。” 尼禄微微扭头避开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没有做出任何应答。 ...... 更加珍贵的某物吗? 与恺撒和屋大维之间的对话又浮上了尼禄的心间。 ...... 真狡猾啊。 连那位恺撒和屋大维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连屋大维和恺撒都无法将罗马放到自己的首位。 那位总督却让自己这么做。 这她该怎么才能做到呢? ...... “总督......余和罗马,如果只能存在一个的话,汝会选择那个?” “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陛下。没有您,罗马就不再是罗马了。” 阿尼姆斯菲亚所说的是事实,没有尼禄的罗马,足以导向另一个和他记忆中不同的世界线。 “......那立香和伊莉莎白呢?相比于世界,汝会选择哪一个?” 这下尼禄的问题可谓是直中阿尼姆斯菲亚的内心了。 或许最早阿尼姆斯菲亚的动机是来帮助藤丸立香完成拯救人理的伟业,留下属于自己的一份功勋。 但故事发展到现在,人理的存亡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虽然依旧重要,但已经是依附在藤丸立香身上的一部分了。 因为想要帮助那位少女,所以才帮助她完成伟业。 硬要排序的话,就该是他自己的生命&amp;lt;人理(罗马)&amp;lt;立香、伊莉莎、尼禄。 “......我会选您,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对第二个问题选择回答,而是直接妥当的回答了尼禄的第一个问题。 ..... 什么嘛,结果连汝自己不也做不到吗。 抹杀私心什么的.......这就是汝所渴求的奥古斯都吗? ...... 尼禄并没有问出口,她害怕得到阿尼姆斯菲亚那份肯定的回答。 届时她就不得不作出选择了。 数块巨石突然从天而降,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砸落。 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连忙错开身位相互躲避着巨石的攻击。 “啧,果然没中吗。很抱歉打扰你们之间的感情交流,但现在已经到了我不得不出场的地步了。” 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出,随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叼着香烟的男人从中走出。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对面,在看清楚来者之后,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又变为释然。 “埃尔梅罗二世.....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你。” “哦?” 埃尔梅罗二世有些好奇地审视向了阿尼姆斯菲亚,至少目前为止,他并未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我们之前见过......不,直接这么问吧。你认识我吗?” “当然了——————现在的你可能还不认识我吧。” 阿尼姆斯菲亚淡淡地说着。 埃尔梅罗二世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 未来吗? “不过我可不仅仅知道你是那位时钟塔的埃尔梅罗二世,你的凭依从者我也同样清楚,诸葛孔明。” 埃尔梅罗的双眼眯了起来。 是因为他现在就释放了宝具吗? 不,诸葛孔明的宝具与他人的不同,即便释放出来,如果不是熟悉的人的话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得知真名。 “你究竟是谁?” 听着这个许久没人问过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亮出了右手手背上的刻印。 “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所长————————你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Lord.埃尔梅罗二世。” 正文 239. 破阵?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阿尼姆斯菲亚?” 埃尔梅罗二世的眉头紧皱起来。 身为同为时钟塔十二君主家系之一的埃尔梅罗家家主,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天体科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大名。 不如说还非常熟悉。 对于这个已经游离在时钟塔之外,远离斗争中心的君主家系,或许其他人未必清楚,但埃尔梅罗二世却十分了解。 要问原因的话,整个家族都寄托于迦勒底亚斯,经营着人理保障机构的迦勒底所长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是埃尔梅罗二世名义上的妹妹————莱妮丝·埃尔梅罗的闺中好友。 两位家世相称而又经历相似的少女发展出了情理之中而又意料之外的友谊。 被寄予厚望的家主都英年早逝,不得不由尚未成熟的少女们挑起大旗。 埃尔梅罗二世就是在这时被强行绑架到了埃尔梅罗家来。 他也实际上应该为埃尔梅罗家原先的当主之死而负责。 另一边的阿尼姆斯菲亚家也遭遇着同样的境况,原先的当主自杀身亡,只留下名为奥尔加玛丽的独女来独自承担着包括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在内的一切。 ——————也就是说,现在他遭遇到的存在极有可能是为了修正历史与人理而出现的迦勒底。 “协助不知名的存在毁灭人理,这种记录要是上传到时钟塔的话,恐怕会将整个埃尔梅罗家至于火上炙烤吧?”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韦伯·维尔维特的个人所为,与埃尔梅罗家无关。” “哼,关系倒是撇的够快。“ 阿尼姆斯菲亚撇撇嘴,同时飞速地从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中汲取魔力修复着自己的身体。 他并非是没有理由就和敌人愚蠢闲聊的人。 眼下吕布重归控制,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理由继续束手束脚,等到状态一恢复好,他才不会管埃尔梅罗二世怎么认为。 阿尼姆斯菲亚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击溃所有的敌人,回收圣杯,保护历史。 只不过没想到即便他改变了这么多的历史,最终出现在这里凭依诸葛孔明的人还是埃尔梅罗二世。 看来埃尔梅罗二世或许和孔明有着什么不解之缘,而非纯粹的意外事件。 说到底阿尼姆斯菲亚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了解了一些有关于人理拯救的内幕,真正详细的走向他并不清楚。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以往的历史也不再有作用了。 只要最终面对的敌人不会变,阿尼姆斯菲亚就满足了。 至少那样,他就不算没有把握。 至于面前的石兵八阵该如何破解,无法找到生门的阿尼姆斯菲亚说实话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不过不那么好的方法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多少有一个两个的。 比如直接解决掉诸葛孔明。 或者,干脆直接将周围的地形全部破坏。 在压制住吕布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也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地施展起自己的魔术。 一圈圈的魔力涟漪以阿尼姆斯菲亚为中心向着四周波动扩散。 尼禄曾见识过数次这样的景象。 如果是立香与玛修在这里的话,或许会对这样的景象更加熟悉。 明明是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壮举,但却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演绎下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景象。 就好像本该是精妙无比的液晶屏幕与计算机,但却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变成了随处可见的产物。 不过这对于未曾见识过阿尼姆斯菲亚魔术的埃尔梅罗二世所能造成的惊骇就大得多了。 拥有着鉴识眼的埃尔梅罗二世仅仅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涟漪的本质。 但在看出之后他才更加惊骇。 那是毫无技巧可言,仅仅只是简单地释放出不同波段频率的魔力。 但偏偏最朴实无华的手段却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被演绎到了机制,甚至于用魔力形成图像。 如果时钟塔内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手段的话,就算是身为远离中心的阿尼姆斯菲亚家的一员,埃尔梅罗二世也没理由不知道。 “你究竟是谁?” “我都说了————————” 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立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之上。 磅礴的魔力毫不掩饰地从他面前的水晶长枪中涌出。 恒星,星云,以及一颗颗行星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埃尔梅罗二世之间。 “您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不可能,阿尼姆斯菲亚家与迦勒底亚斯的最高负责人应该是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我见过她,你不可能骗得了我。” “她已经死了,修复人理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眯起眼说道。 “.......” 埃尔梅罗二世还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得到奥尔加玛丽的死讯。 要是莱妮丝知道的话,或许会很低落。 “......即便是那样,迦勒底亚斯也应该由前任阿尼姆斯菲亚当主马里斯比利的学生基尔什塔利亚来负责————————” 埃尔梅罗二世看向明显一副亚洲人长相的阿尼姆斯菲亚。 “那也不该是你。” “很遗憾,连那位基尔什塔利亚现在也重伤陷入沉睡被冷冻了起来。”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不太相信的埃尔梅罗二世。 “我究竟配不配得上天体科阿尼姆斯菲亚的名号,究竟该不该是迦勒底亚斯的新任所长——————” 他伸手抓住了被自己插入地面的阿尼姆斯菲亚之枪,高高举起,随后再度插入地面之中。 “你就自己见识一下吧!诸葛孔明!” 天空在刹那间乌云密布,无数条粗壮的闪电开始在云层中打转。 漆黑如墨一般的云层将周围的天空遮盖起来,仅仅只是在数秒内就从白昼重新变为黑夜。 唯有云层正中间诡异地空着一个巨大的孔洞,几缕阳光从中射入。 随后一个钴蓝色的星球虚影不偏不倚地填满了如墨云层的孔洞。 “animaanimusphere-----neptune!” 脚下被阿尼姆斯菲亚用乌拉诺斯之枪洞穿的地面开始迸裂出一道道直通地幔的巨大裂缝,随后连地壳都开始开裂。 周遭的山丘先是被推平,随后又被积压隆起,一道道巍峨地山峰出现在了罗马的大地之上。 埃尔梅罗二世则在大地剧烈地颤动中勉强保持着平衡,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已经完全能够算是天灾的场景。 就算是天灾,这种程度地造山运动也在地球的历史上不多见。 这是天体魔术? 天体魔法还差不多吧。 虽然知晓着魔术与魔法的区别,但埃尔梅罗二世还是忍不住这么想着。 情理之中的是,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吕布脚下地土地除了最先的裂缝以外没有丝毫地动静,像是定海神针一般牢牢地固定在原处。 挤压起来的地壳与山峰最终将埃尔梅罗二世逼上了绝路,任凭他再怎么施展魔术也无法逃离的境地。 这就是自然的伟力。 人类自古至今所制造的所有武器,都未必有一次猛烈地火山喷发所来的强大。 “看样子是被人家逼上了绝路了啊,韦伯————————” 潜意识中希望听到的声音回响在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耳畔。 紧接着由身后传来的巨力让埃尔梅罗二世意识到这并非是幻觉。 即便是已经成长过了,埃尔梅罗二世还是如同小鸡一般被伊斯坎达尔抓到了自己的战车之上。 神威车轮闪动着雷霆在神牛的牵引下奔上了高空来回盘旋着。 周遭不时劈下的闪电也被神威车轮所吸收。 “这是.....波塞冬的神力。喂,你是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啊,韦伯。” 勉强保证了安全的伊斯坎达尔忍着剧毒的痛苦勉强地对着身后的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嘁~~,这还真是过分啊。” 即便是身为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也对阿尼姆斯菲亚肆意改变地形地貌的行为表示不满。 埃尔梅罗二世能够推算天气就已经够变态了,这回又来了个能够控制地震的存在。 真是有够了。 “这下你的那些石柱子可就不管用了吧。” “那可未必,rider。” 埃尔梅罗二世看着身下被地震而毁灭的数根巨石柱,轻轻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地震停止,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周围又重新出现的数面巨大门户陷入了沉思。 “........这可,不太妙啊。” 诸葛孔明所持有的【军师的忠言a+】,有着连天地异变都考虑在内的异能。 正文 240. 阿尼姆斯菲亚vs埃尔梅罗二世 , 大地的震动逐渐停息,破碎的地壳与隆起的山脉之间唯一的平整之处是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在的角落。 天空中闪烁着雷电的战车——————神威车轮之上是大名鼎鼎的征服王亚历山大大帝伊斯坎达尔与凭依着诸葛孔明的埃尔梅罗二世。 看着周遭重新出现的七座巨大门户,阿尼姆斯菲亚的脸色重归阴沉。 “没想到即便是做到这种地步,也依旧不能打破你的八阵图啊,孔明。” 面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提问,在神威车轮之上重新站稳脚跟的埃尔梅罗二世回答道: “既然你已经知晓了诸葛孔明之真名,那么也应该知道这的大名。放弃抵抗吧,自你踏入这石兵八阵的那一刻起,你的败局就已经注定了。” 虽然嘴上劝降着,但实际上埃尔梅罗二世仍然没能从刚才的魔术中缓过神来。、 那就是天体科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大魔术? 虽然在召唤之初埃尔梅罗二世就已经知晓了对方会使用规模宏大的魔术这一事实。 但这也太过骇人了。 仅仅凭借着这么一份魔术,就足以让阿尼姆斯菲亚家无视资历与传承登顶时钟塔君主家系之首了。 除却那几位真正掌握着魔法的存在以外,恐怕再无一位魔术师能与拥有着这般恐怖魔术的阿尼姆斯菲亚家抗衡—————————— 倘若那真的是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大魔术的话。 埃尔梅罗二世不论怎样也无法相信阿尼姆斯菲亚刚刚施展出的是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大魔术。 而且刚刚埃尔梅罗二世其实隐藏在一旁亲眼目睹到了阿尼姆斯菲亚被吕布用军神五兵近乎腰斩的场面。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腰间的伤口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除了死徒外,也只有从者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因此埃尔梅罗二世更相信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是某位英灵假扮的阿尼姆斯菲亚末裔。 而这天摇地动的场景当作从者的宝具的话,也不算不能接受。 埃尔梅罗二世又将自己的目光扫向了阿尼姆斯菲亚身旁的尼禄,那张熟悉的面孔看的他眼角一阵抽搐。 “那张脸......还真是怀念啊。” 伊斯坎达尔也产生了相同的感触。 不过不同于埃尔梅罗二世近乎于ptsd的反感,伊斯坎达尔对于之前的往事更多留下的是怀念。 不如说这个人不管经历了什么最终剩下的也只有怀念。 哪怕是现在再度面对足以切开世界的ea也只能让伊斯坎达尔继续露出怀念的笑容吧————————而非其他的什么东西。 “如果真的是那位骑士王的话,rider,你的压力可就大不止一筹了。对方的caster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 “这副景象我也看到了——————” 伊斯坎达尔看着神威车轮下能够算得上是支离破碎的地面与遍地裂缝中所溢出的岩浆。 “我当然不可能把对方看扁了.....不过,那位小姑娘的气息,有些陌生啊。” 听闻伊斯坎达尔的话语,埃尔梅罗二世也皱眉看向了与阿尼姆斯菲亚站立在一起的尼禄。 “确实....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太像啊。” 仔细看的话,穿着打扮的风格与身材也和当初的那位骑士王大不相同。 “那位骑士王虽然目光很坚定,但所展露出的气势已经相当的迷茫了。嘛,这里站着的这位小姑娘展露出的气势甚至更加迷茫,这就完全是两个人了吧。” 埃尔梅罗二世回想起自己作为时钟塔君主时所遇到的某位少女。 “仅仅是外观相似的某人.....吗?” “大概是那样吧。不过看她的装扮,应该也是一位王者,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罗马现在的‘奥古斯都’了吧。” 暂且将天空中盘绕着的神威车轮搁置,阿尼姆斯菲亚思索着石兵八阵的要素。 以那位征服王的心态来看,攻击前一定会大张旗鼓地预备一番,他也没必要担心伊斯坎达尔会发起偷袭。 反倒是这七面立于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周围的巨大门户现在更具有威胁性。 “不把八门全部破坏也无法逃出吗?” 虽然刚才的海王星魔术声势浩大,但阿尼姆斯菲亚实际上所盯上的目标只有矗立在他周围地七座巨大门户。 他刻意操纵着地壳的运动将原先的七处石柱埋在地底。 但仅仅是眨眼之间,石兵八阵就又重新恢复了原状。 也对。 以诸葛孔明的算计,八阵图又岂是这么容易能被破坏掉的。 而他所找不到的生门,也应该的确存在。 否则根本不暗含八卦之道的七门阵该原地消散,也不能原地复原。 能解释这种情况的唯一理论就是生门未被阿尼姆斯菲亚破坏,因此其余的七门才会在瞬间重新出现。 而这陆逊当初逃出的生门也的确成为了阿尼姆斯菲亚脱身的关键。 区别就在于陆逊所遭遇的生门极有可能是诸葛孔明主动显露在他眼前的,而凭依着诸葛孔明的埃尔梅罗二世现在并没有将生门摆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生门究竟在哪里呢? 首先埃尔梅罗二世的出现已经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找到了什么重要的点。 否则他就应该继续潜藏着等待八阵图继续削弱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同时等待支援。 要不是伊斯坎达尔赶来的及时,就那么暴露在阿尼姆斯菲亚面前的埃尔梅罗二世恐怕已经被击败了。 埃尔梅罗二世不可能没有遇见这一点,也不可能遇见了也还是冒险去做。 他出现的这么早自然有他出现的理由。 阿尼姆斯菲亚的脑中开始回想起了自己在埃尔梅罗二世出现之前所做的一切行为。 “总督....解不开吗?” 尼禄看着皱眉思考的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现在姑且是那样的,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向尼禄一五一十地答复着。 虽然这消息令人沮丧,但他不想欺骗自己身边的尼禄。 “那么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倒是有......但可能要困难一些,也需要让您出马了,陛下。” “唔姆,说来听听吧,总督。” 说话间,伊斯坎达尔已经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发起了两次试探性地进攻。 但每次裹挟着雷电俯冲而来的战车均被阿尼姆斯菲亚用倒塌的高山偏向。 而从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中射出的诸多漆黑魔力束也在不断地追逐着在天空中腾挪的战车,试图将其捆绑停止。 “我待会儿会尝试将对方的战车击落,届时陛下您去缠住对方的rider,而我直接去将诸葛孔明解决掉。” “唔姆。” 尼禄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这就是另一个方法,只要解决掉从者,那么宝具也就会不攻自破了。 同时阿尼姆斯菲亚体内周瑜的灵基实际上也在不断地催促着他与做个决断。 再度将从天空中俯冲的战车击退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深吸一口气,抓紧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 接着高声喊了出来: “jupiter!” 刺目的雷光自阿尼姆斯菲亚手中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射出,直直地奔向了腾挪中的神威车轮。 正文 241. 王对王 将对将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寂静中,粗壮的闪电在刹那间穿破了空气直直地向着天空中的神威车轮。 “嘁。” 不断尝试着骚扰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伊斯坎达尔显然被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的魔术有些消磨了耐心。 崩塌的山峰与那甚至能够束缚住berserker的漆黑魔力束让伊斯坎达尔不得不躲避。 而阿尼姆斯菲亚那毫不吝啬的魔力用量让即便是有着圣杯作为后援的伊斯坎达尔都略为汗颜。 恐怕给予阿尼姆斯菲亚足够的时间,甚至能够完全毁灭这个国家,甚至于永久地改变整颗星球。 ——————未曾直面过天王星魔术的伊斯坎达尔如此思索着。 他还是有些太过保守了。 只要阿尼姆斯菲亚愿意,他完全可以无限制地让天王星大源上的魔力不中断的倾泻在地球上。 届时虽然说阿尼姆斯菲亚自己的性命也将不保———————— 但完全改变地球的样貌还是十分轻松的。 甚至能够算在举手之间。 因为说到底,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产出能量。 只是将能量从一处传输到了另一处罢了。 仅仅是将天王星上的魔力运输到地球上虽然说有些难度,相比较于直接产出能量还是简单了不少。 人类能够使用放射性元素释放出足以在瞬间毁灭一切,甚至于短暂超过太阳核心的温度。 然而人类却从来都不能无中生有,从一片虚无中创造出哪怕一毫克的气体或水。 E=^2 能量=^2 除却人类想要的能量以外,质量的产生也好,光速的大小也罢,都是人所不能确定的东西。 真正改变地壳的,劈击伊斯坎达尔的,并非是阿尼姆斯菲亚。 而是天王星。 然而一直都摄于阿尼姆斯菲亚魔术威力的伊斯坎达尔在看到射向自己座下战车的雷电时有了一丝喜色。 最开始是波塞冬,然后是克洛诺斯,现在则是宙斯的神力吗? 看来对方大概和希腊有着什么关联。 伊斯坎达尔凭藉着得到的信息揣测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真实身份。 然而自小就熟读并憧憬神话的伊斯坎达尔并未从自己的记忆中检索出于阿尼姆斯菲亚相同的存在。 甚至于连相似类似的希腊英雄都没有。 倘如真的能有一位勇士得到如此之多的众神的眷顾的话,那么那位存在必定将会是神话传说中最为耀眼的那一个。 事实则是并未有这样的一位勇士曾存在于传说故事当中。 上一个能够得到此般厚爱的,还是宙斯与阿斯特拉之女迈亚所生的赫尔墨斯。 不过————,既然这回是宙斯神力的话。 拥有着埃及阿蒙神与宙斯融合之后的产物宙斯-阿蒙之子身份的伊斯坎达尔,虽然在面对波塞冬的神力与克洛诺斯的神力有所疲软,但如果说起面对宙斯之力的话,其中所蕴含的魔力反而会增益他的灵基。 “来得好!” 伊斯坎达尔驱车正对着阿尼姆斯菲亚枪尖之上放出的雷电,直直地俯冲了下去。 仿佛那道粗壮的雷电就是伊斯坎达尔前进的道路一般,伊斯坎达尔没有丝毫想要躲避的念头。 不过同样站立在战车之上的埃尔梅罗二世却对眼前射来的雷霆皱起了眉头。 虽然仅仅只是短暂而又间接的交锋了几次,但埃尔梅罗二世已经能够察觉到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并非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对方的心思缜密并不在他之下。 甚至于,埃尔梅罗二世隐隐觉得眼前皇帝尼禄身旁的男人有些熟悉。 而对方也一眼就道破了自己甚至是诸葛孔明的真身。 这让埃尔梅罗二世不得不慎重地对待起了地面上的阿尼姆斯菲亚。 而这面前的闪电也就怎么看怎么可疑了。 对方并不像是会就这么无谋攻击露出破绽的存在。 “不好!” 看着像是鬼魂一般的闪电,埃尔梅罗二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连空中的香烟跌落也没有顾上,直接用尽自己的全力将一旁地伊斯坎达尔勉强撞开一些。 座下奔腾的神威车轮也随之向着一旁微微倾斜。 若非伊斯坎达尔中毒之后灵基虚弱,恐怕埃尔梅罗二世连晃动伊斯坎达尔的机会都没有。 “喂,韦伯,你在做——————!” 没有等伊斯坎达尔把话说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让他哑口无言。 射击在神威车轮另半边的雷电并未像是伊斯坎达尔想象中的那样直接被他化为己有,收归己用。 而是在刹那间散出了无数漆黑的残片,紧接着露出了原本的形态。 那是漆黑到仅仅是看着就令人生寒的魔力束。 如同某种生物一般,漆黑的魔力束在瞬间就在伊斯坎达尔的神威车轮上生根并向着更深处蔓延。 “被骗了吗.....” 虽然偏离了神威车轮的原先路线让神威车轮只有一半被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侵染,导致伊斯坎达尔不仅现在无法重新飞向天空还被阿尼姆斯菲亚不断地向下向着的地面拉扯。 甚至于伊斯坎达尔想要收回自己的宝具现在也无法做到。 “还是迟了....” 埃尔梅罗二世看向了已经宛如附骨之蛆一样在神威车轮上蔓延的土星魔术。 如果让阿尼姆斯菲亚直接命中神威车轮的话,恐怕他和伊斯坎达尔现在经摔到地上任阿尼姆斯菲亚宰割了。 “呵啊啊啊啊啊啊————!” 提着燃烧着火焰的异种大剑原初之火,尼禄直直地向着战车上的伊斯坎达尔斩来。 就在阿尼姆斯菲亚射出魔术的下一刻,心领神会的尼禄就已经抓住原初之火窜了出去。 伊斯坎达尔虽然想要躲闪,但下一秒自灵核传来的痛苦却让他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那是荆轲所做的,最后的贡献。 “Rider?” 埃尔梅罗二世有些奇怪伊斯坎达尔为何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他转头仔细打量起了身旁这位如同巨熊一般的壮汉时,埃尔梅罗二世这才注意到伊斯坎达尔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中毒了吗!?” 埃尔梅罗二世连忙催动起了石兵八阵继续往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增添压力,同时也尽力用着魔术试图阻碍尼禄的前进。 “你的对手是我,孔明!” 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耳中。 他仓促地将头调转。 而乌拉诺斯之枪晶莹的枪尖已经出现在埃尔梅罗二世的面前。 “铿——————!” 金铁交击的声音也从一旁传来。 是仓促间终于抬起短剑格挡的伊斯坎达尔。 正文 242. 王之军势 , 面对着尼禄疾冲而来的身影与燃烧着火焰的异形大剑原初之火,神威战车被阿尼姆斯菲亚用魔力束缚住的伊斯坎达尔也只能在仓促间挥刀格挡。 然而那剑刃上所传来的巨大力量却几乎将伊斯坎达尔的爱剑震脱出他的手腕。 若是没有荆轲不归之匕的影响,或许伊斯坎达尔还不会这么狼狈。 然而现在伊斯坎达尔却不得不强行一边压制着自己灵基的稳定一边战斗。 令人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他面前的那位娇小少女所做出的。 也让伊斯坎达尔回想起曾一度与那位骑士王正面交锋的时光。 不得不说,在此处与他交战的尼禄与不列颠的骑士王亚瑟十分相像。 不过,二人却有着更本质的不同。 倘若是只凭藉着外表去辨认人心的庸俗之辈,或许会被误导迷惑。 但像是伊斯坎达尔这般能够识人的存在,尼禄与阿尔托莉雅之间的区别可谓是天差地别。 是英灵吗? 感受着原初之火剑刃上的磅礴魔力,伊斯坎达尔不禁这么想到。 然而尼禄给人的感觉却仍然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罗马帝国此刻的奥古斯都也不该是个没有实际躯体的灵魂。 有趣。 区区一介凡人却有了与英灵正面较量的能力。 虽然受制于体内的毒伤,伊斯坎达尔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完全实力,但他依然沉浸在与尼禄的战斗当中。 “剑技宛如舞蹈般华丽,然而其中的杀意却丝毫不减——————只可惜你并不知道自己的剑刃究竟该指向哪里。” 扭身躲开斩落在自己身边的剑刃,伊斯坎达尔离开了被阿尼姆斯菲亚用魔术固定在半空中,如同卡在了一颗黑色巨树的枝杈上的神威车轮。 爱马布西法拉斯凭空出现在了伊斯坎达尔的胯下,将他重新与尼禄拉开了距离。 “你的确是个十足的王者,高高在上却又杀伐果断。华丽的外表下却是肆意妄为的本质......即便是在王当中,像是你这样的也算是独树一帜了吧,尼禄。” 伊斯坎达尔缓缓地说出了尼禄的名字。 “可恶。” 眼见着伊斯坎达尔重新得到了作为rider来说的有利距离,尼禄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 “那么汝又是怎样?像是这样侵略着他人的国家,甚至是全人类的未来,汝要比余恶劣的多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闻尼禄近乎于责问般的话语,伊斯坎达尔毫不在乎地笑出了声。 “为什么.....?” 尼禄对于大笑起来的伊斯坎达尔十分不解。 “汝该是英灵吧!是生前卓有功绩才能够再次出现在这里的英雄吧!” 时至今日,尼禄所遭遇的英灵已经不在少数。 自己那令人骄傲的先祖们,曾一度席卷罗马的反叛者,带领着族人起义的胜利女王。 还有来自未来的阿尼姆斯菲亚、玛修·基列莱特、伊莉莎白·巴托里与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alter。 他们有些与尼禄敌对着,有些帮助着尼禄。 说起来也可笑,与尼禄敌对的存在恰恰是她最亲近崇拜的先祖们,而帮助尼禄的,却是最该与她敌对的敌人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即便是那样,尼禄也依然从与自己敌对的先祖口中找到了他们的苦衷与原因。 然而尼禄却不知道,面前的陌生英灵为何要选择帮助“联合帝国”来毁灭罗马,甚至于毁灭人类。 并未赐爱与他。 尼禄仅仅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汝要选择作出这样的恶事!“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啊,小姑娘。” 伊斯坎达尔跨下的布西法拉斯躁动地踏着自己的前蹄。 “也罢,现在正是自报家门的好时机——————吾之真名为伊斯坎达尔,征服王亚历山大,马其顿之王,波斯的征服者!” 听到那个在罗马-希腊一带近乎成为神话的名字之后,尼禄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那是个比较于恺撒都要更加伟大的征服者。 将其成为世上第一位征服者都没有什么不可。 要问为何的话,之前所有的在亚历山大面前都像是孩童般可笑。 “既然汝是那位亚历山大的话......那不更应该守护——————” “可笑。” 伊斯坎达尔打断了尼禄的话语。 “所以我才这么认为啊,尼禄。你太过天真了,以至于在面对现实时会因为那份天真而产生迷茫。” 闪电接连不断地自空中击打在伊斯坎达尔身下的地面之上。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伊斯坎达尔之名——————会是正义与守护的象征?” 伊斯坎达尔冰冷的目光与他之前豪放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欸.....?” “我是霸道的体现,征服的象征。我到来之后除了征服以外毋再有他物能存,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样的我,会帮助你守护这片土地?” 漫天的黄沙扬起,一道道身影出现在的伊斯坎达尔的身后。 那是曾与他一齐征战在小亚细亚与波斯印度的将士们。 最终那些身影越来越多,在伊斯坎达尔身后汇聚成了一个庞大的军阵。 而尼禄身边周遭的空间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片太阳毒辣、热砂乱舞的平原。 正文 243. 出师表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将视角转换回阿尼姆斯菲亚的一边。 在他出手用魔术将伊斯坎达尔的神威车轮固定在半空中之后,凭藉着水星魔术的速度,阿尼姆斯菲亚几乎在瞬间就来到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身边。 虽然他在来迦勒底之前,只是大概的了解过了藤丸立香那段发生过的,足以称之为传奇的旅程。 但他终究不是那段传奇的亲历者,硬要是说阿尼姆斯菲亚对这段故事的认知程度的话—————— 大概就类似于常人眼中的相对论吧。 知道其存在,也知晓其大致。 但却不清楚详细。 就好像阅读书籍时仅仅是把章节的名字看了一遍一样。 不过即便是那样,对于伊斯坎达尔的大名,阿尼姆斯菲亚在看到那具战车时就已经辨别了出来。 之前在天空中神威车轮对于雷电的吸引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忽略。 【如果用雷电攻击的话,那个人一定会正面接下来的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阿尼姆斯菲亚将土星魔术伪装成了雷电的模样。 最终所收到的成效也是肉眼可见的。 伊斯坎达尔的速度优势被阿尼姆斯菲亚所破除。 至于尼禄能否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攻破伊斯坎达尔,就不是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决定的了。 伊斯坎达尔出现在这里而荆轲却不见所踪实际上也是一个坏消息。 阿尼姆斯菲亚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荆轲已经被诸葛孔明与伊斯坎达尔击败。 如果尼禄能够打败伊斯坎达尔的话,那么就能挽回一些损失。 不过—————— 就算尼禄没能把握住伊斯坎达尔短暂地空窗期,阿尼姆斯菲亚也已经来到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身前。 乌拉诺斯之枪那晶莹剔透的枪尖距离埃尔梅罗二世的距离仅剩咫尺。 埃尔梅罗二世的瞳孔则在看清阿尼姆斯菲亚的瞬间骤缩。 不过仅仅是在这之后,埃尔梅罗二世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阿尼姆斯菲亚左臂那残缺的义肢。 好不容易重新获得左手行动能力的阿尼姆斯菲亚在与吕布的斗争中不幸再度失去了自己的左手。 “没用的。” 在神威车轮被土星魔术固定瞬间便从车上跃下在半空中的埃尔梅罗二世简单地挥动了自己的指尖。 一阵宛如刀刃一样锋利的劲风袭击向了同样跃在半空中的阿尼姆斯菲亚。 那劲风的风向显然是被埃尔梅罗二世进行调整过的,仅仅是身处在风中,阿尼姆斯菲亚就能感到自己的重心向着一方剧烈的偏斜。 而风中的魔力也迫使着他不得不将乌拉诺斯之枪抽回进行防御。 甚至在其中,阿尼姆斯菲亚感受到了一些原本不应该感受到压迫感。 是灵基的压迫。 在三国中几乎能算是完胜周瑜的诸葛亮,就像是面对螺旋剑的库丘林一般。 虽然没有库丘林那般必败的诅咒,但压制效果还是会有极大的影响。 不过眼下的埃尔梅罗二世还没有意识到阿尼姆斯菲亚体内的灵基是属于周瑜周公瑾的那份灵基,因此还未能完全的将自己灵基中的克制展现出来。 两人一齐落在被阿尼姆斯菲亚的海王星魔术影响而破碎不堪的地面上。 “嘁。” 阿尼姆斯菲亚咬咬牙。 这次的偷袭失败了,说到底他还是不太擅长战斗。 科学家或许能够制造出炸弹。 但决不能说科学家擅长作战。 能够使用魔术的阿尼姆斯菲亚无疑就是将所有才智都投入在战斗的魔术当中,但自己却对战斗知之甚少的人。 不过眼下已经分开了伊斯坎达尔和埃尔梅罗二世。 重新回到地面上的【诸葛孔明】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瓮中之鳖。 “无法破解石兵八阵.......所以想直接解决掉使用宝具的我吗?” 埃尔梅罗二世推了一下眼镜,淡淡地说道。 “那位卧龙的智谋仅仅用在这种问题之上吗?那还真是暴敛天物呢。” 阿尼姆斯菲亚举起了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魔力积蓄中随时准备再度释放魔术。 “......呵,那也是没用的。” 来自于埃尔梅罗二世的嘲笑让阿尼姆斯菲亚停下了手中的魔术。 “嗯?” “就算我被击败,就此消散,留在此处的八阵图也不会消散的。” 埃尔梅罗二世仿佛是为了彰显阿尼姆斯菲亚的天真一般,慢慢地说着。 “说到底,八阵图甚至不需要我的维持,仅仅是矗立在此处,矗立在正确的位置即可。” 阿尼姆斯菲亚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这么谈论起来的话,三国演义中的诸葛孔明在困住陆逊时也的确没有本人亲自站立在八阵图当中。 仅仅是河岸所矗立着的些许巨石就困住了“三分自是多英俊,又显江南陆逊高”的陆逊。 如此看来,八阵图的发动条件或许真的不需要诸葛孔明的存在。 那么即便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击败了埃尔梅罗二世,那么他俩与吕布也休想从八阵图当中离去。 “话虽是那样.......但八阵图中的生门却不可能被一直被你掩盖着,不是吗?【孔明】。” 阿尼姆斯菲亚话语中的语气让埃尔梅罗二世一阵熟悉,但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回想起自己究竟在何时见过他。 更有可能的解释是他现在所持有的诸葛孔明的灵基对阿尼姆斯菲亚十分熟悉。 然而诸葛孔明的意识早已陷入沉睡,埃尔梅罗二世现在光是怀疑也无济于事。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有关“生门”的言论之后,埃尔梅罗二世就更确定阿尼姆斯菲亚是对诸葛孔明极为熟悉的某人了。 然而即便是知晓着生门的存在,阿尼姆斯菲亚却并未能找出其究竟在哪里 原先埃尔梅罗二世现身就是以为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找到了生门所在,不过现在看来,反而是他考虑过多了。 埃尔梅罗二世的嘴角扯起一丝笑容。 “哦?那可未必。” 就在阿尼姆斯菲亚准备继续运作自己的魔术不管究竟能否找到生门也要消灭诸葛孔明之时,周遭的幻境却突然变成了黄沙漫天的平原。 数量庞大的士兵们出现在了不远处正在和尼禄对峙的伊斯坎达尔身后。 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即便是埃尔梅罗二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副怀念的表情。 真是失态,这样跟那个征服笨蛋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啊.....又到了这种时刻吗,那我也就不再藏拙了。” 埃尔梅罗二世的话音刚落下,被他用来积蓄魔力的长发便开始随风舞动了起来。 “先帝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 正文 244. 何以为王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尼禄看着伊斯坎达尔身后浮现出的一位位士兵,面色有些复杂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原初之火。 现在的战场已经由之前在阿尼姆斯菲亚摧残下支离破碎的地表变为了漫天黄沙的平原。 即便是对魔术只是一知半解,只从之前的宫廷魔术师马吉斯略微学习过的尼禄也能够看出,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之前的战场当中。 甚至不在罗马的土地之上。 而是身处于类似伊斯坎达尔内心的地方。 此处的战场,可能就是对有着征服王之名的伊斯坎达尔一生阐述。 尼禄看向了她脚下的地面。 寸草不生。 也许,就算亚历山大没有意外早早地病逝在波斯,他所留下的伟大帝国也会分崩离析。 或许,对已经不可能再次远征的伊斯坎达尔来说,往后的生命和死亡也没什么两样了。 即便亚历山大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即便亚历山大垂垂老矣的固守在昏暗宫殿中的王座之上。 面对自己众多部下与子嗣的伊斯坎达尔,或许还是会说出那句: “给最强者” 曾一度憧憬过亚历山大大帝的尼禄已经拥有了不逊色于他当时所创建庞大帝国的国家。 甚至连亚历山大的故乡马其顿现在也成为了罗马的一部分。 但那是传承自先祖长辈之手的权柄,而非像是亚历山大那样,完全归属于自己的荣誉。 因此,尼禄曾一度憧憬过亚历山大。 又或者,有哪位君主未曾憧憬过亚历山大呢? 实际见识到伊斯坎达尔内心的尼禄更是惊叹于这份强大。 亚历山大身后的每一位士兵,每一位将领的身上都爆发出了远胜一般士兵的气息。 他们当中的每一人,都是作为英灵存在在伊斯坎达尔的宝具当中的。 仅仅凭藉着这支军队,伊斯坎达尔就足以碾压着世上的所有国家。 其中领头的,则是足以单独成为英灵的【继业者】们。 身为艳后克娄巴特拉的先祖、托勒密王朝建立者的“救主”托勒密,一生罕尝败绩的独眼安提柯,继承亚历山大最大成果的塞琉古,成为马其顿国王的卡山德,与继承色雷斯的利西马科斯。 虽然在亚历山大本人死亡之后,继业者之间爆发了数次规模大小不等的战争。 但在伊斯坎达尔本人就在这里的情况下,他们依旧是当初那些跟随伊斯坎达尔远征世界尽头的“伙友骑兵”。 这就是伊斯坎达尔最引以为豪的宝具,他一生的体现,功绩的总结————————王之军势。 伊斯坎达尔的征服,无关毁灭或完好。 被他征服之后的波斯与埃及毁灭也好,延续也罢,都与伊斯坎达尔无关。 伊斯坎达尔本人的渴望,只有“探索”与“征服”。 而他的王道,就是让所有的臣民都能够追随他,完成伊斯坎达尔身为“王”的夙愿。 哪怕那王的夙愿最终带来的是毁灭,伊斯坎达尔的王道也正是将所有人都引导在帮助他抵达毁灭的尽头。 幸运的是,伊斯坎达尔所在意的根本不是毁灭,因此被他攻克的达尔马契亚行省与潘诺尼亚行省并未像是龙之魔女肆虐过那样寸草不生。 不幸的是,伊斯坎达尔所在意的,也根本不是毁灭,因此他并不在乎罗马被征服之后的人理是否还存在。 伊斯坎达尔所享受的,只是征服本身与征服的过程。 至于征服之后会发生什么,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当中。 “真是的.....那个征服笨蛋。” 埃尔梅罗二世在看到周围的景色变为漫天黄沙的平原之后,忍不住抱怨着。 他是不久前才注意到伊斯坎达尔灵基沾染上了某种“毒”。 恐怕就是之前伊斯坎达尔独自面对assassin时所负的伤。 虽然他现在回来意味着胜利,但明显这胜利也是有代价的。 在这种状态下释放宝具无疑会让伊斯坎达尔压力变大—————————— 那个人虽然有勇,但绝非无谋。 伊斯坎达尔不会没有预见这样的后果。 但他就是那样做了。 说明相比较于束手束脚的苟延残喘下去,伊斯坎达尔更愿意放手尽力一搏。 ......所以才说他是个征服笨蛋啊..... 如果是出于无知,那么伊斯坎达尔的行为当然可以算作为愚蠢。 但伊斯坎达尔明显知晓着后果,那么现在的行为就足以算作他的觉悟了。 那份愚蠢与勇气之间的区别,大致也就在此处。 既然是这样的话,身为【从者】的身份出现在此的埃尔梅罗二世又怎么能不全力支持。 至少这次,埃尔梅罗二世想要作为那个人的臣子,战斗到最后。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出师表!” 于是埃尔梅罗二世也使用出了诸葛孔明除去【奇门遁甲】与【石兵八阵】之外的第三个宝具,【出师表】。” 原本是在刘备逝去之后组织北伐的诸葛孔明上陈后主刘禅的文章。 然而其中蕴含的强烈情感却使之超出了原本“出师表”的作用而流传千古。 甚至直接地替季汉测定了他死后数十年的道路。 于是升格为宝具【出师表】有了为他人赋予必要能力的作用。 甚至能让普通人短暂地成为能够与从者相匹敌的怪物。 只因其成为了“诸葛”的棋子。 而现在与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相加则直接发挥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配合。 甚至于每一位王之军势内的士兵都在出师表的作用下成为了能够跻身成为二流从者的水平。 更别说本就能够单独参与圣杯战争的“继业者”们。 可以说现在的王之军势即便再度碰到吉尔伽美什的天地乖离之剑也未必会像当初那样轻易落败。 阿尼姆斯菲亚则面色极其难看地看着一同出现在这篇黄沙平原中的七座巨大门户。 伊斯坎达尔开启了自己的宝具。 这一点阿尼姆斯菲亚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可为什么? 连诸葛孔明的宝具石兵八阵也进入了这片心象风景当中。 甚至还在那出现的数万从者之间得到了强化,压迫在他身上的压力与对魔力的限制也愈发强大。 “......你也算是亚历山大【王之军势】的一部分吗?这也未免有些太不讲理了吧,孔明。” “诸葛孔明只是姑且地借给了在下力量,真正身为那个征服笨蛋的臣子的,只有我一个人。” “嘛,多少也看出来了,你虽然嘴上一口一个笨蛋,心里却在暗自的引以为豪啊,二世。” 埃尔梅罗二世皱了皱眉头,但却十分直率地说道: “或许是那样吧。” 这是他在那场战争之后许久都曾梦到的愿景,若是到现在还矢口否认的话,那就太违背本心了。 而另一边,看着伊斯坎达尔身后气势汹汹的从者军团,尼禄虽然强装镇定举着自己的剑刃。 但原初之火上逐渐熄灭的火焰与体内慢慢流逝的气力却显露了真实。 伊斯坎达尔眯起双眼感受着尼禄身上逐渐流失的魔力。 现在的尼禄在他的眼中变为了本应是的那位,普通的凡人。 甚至连“王”都不能再算。 正文 245. 那所探求的,为何? 现在站在伊斯坎达尔面前的尼禄,就好像寻常的凡人一般,再没有任何之前所展现给他的压迫感。 最初向着伊斯坎达尔袭来的尼禄甚至能让他感受到吃力,以至于招架不住。 然而现在,尼禄却甚至连个普通的“王者”都算不上。 伊斯坎达尔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原本看到强盛的罗马与罗马的君主,伊斯坎达尔的心中满是高涨而又热烈的征服之情。 哪怕是被荆轲用不归之匕刺伤中毒,见识到比埃尔梅罗二世还要变态的魔术,伊斯坎达尔心中的热情也从未被浇灭。 反而愈燃愈烈。 而那份热情在遭遇到如同蔷薇般璀璨的罗马皇帝————尼禄之时到达了巅峰。 也正是因为这样,伊斯坎达尔才毫不犹豫地冒着灵基崩溃的风险解放了自己的全部——————王之军势。 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伊斯坎达尔便感受到了眼前这位少女皇帝的迷茫。 但鉴于其并非是英灵而且还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姑娘,伊斯坎达尔便姑且允许了那份迷茫的存在。 不过现在看来,那份迷茫并非只是单单的眼界与阅历不足,因并未持有常年的经验而导致的迷茫。 伊斯坎达尔不得不回想起与尼禄有着相似面孔的阿尔托莉雅。 他曾与那位骑士王之间有过一次会谈。 会谈中,那位骑士王向伊斯坎达尔展示近乎是完全与【王道】所相反的信念。 ——————即便是那样,那位迷茫的骑士王依然有着坚信的什么东西,有着为之而奋斗的目标。 或许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不是一位合格的王,但至少是一位“王”。 可眼前的尼禄甚至对“王”本身都有着疑惑。 以至于在看到了他的宝具之后便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尼禄感受着自己体内飞速流逝的魔力,只能无能为力地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原初之火。 可即便是原初之火此时也不能再度燃起火焰。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联合帝国”出现之前,她还只是一位普通的,有着奥古斯都之名的少女。 是因为这里不是罗马吗? 尼禄开始为她体内魔力的消失来寻找借口。 然而恐怕事实的真相并非是那样的。 看着眼前黄沙漫天的战场,看着剑拔弩张的军团,看着这本应该是她所期许的愿望。 曾一度崇拜过亚历山大的尼禄察觉出了自己的反感。 她其实并不喜欢伊斯坎达尔的一生。 尼禄厌恶着战争。 甚至是征服。 鲜血,破环,混乱。 在真正了解到征服所带来的光荣究竟铸就在什么之上的尼禄,开始厌恶起了征服。 穷其一生在恺撒与先人手中所留下的血迹上修筑起华丽城池的屋大维蒙蔽了世人,也同样蒙蔽了尼禄。 “无趣。” 伊斯坎达尔抬起自己手中的爱剑,向着前方轻轻挥下。 “AionionHetairoi!” 在出师表增强之下,数万的英灵们越过伊斯坎达尔,向着前方只身一人的尼禄冲去。 在那冲锋之下,大地开始晃动,狂风开始卷起。 然而一如伊斯坎达尔本人的失望一般,【王之军势】的数万人之中没有一人发出战斗的怒吼或是呐喊。 像是一堵沉默的铁幕一般,除却马蹄与铁靴踏在地面尘土黄沙中的轰鸣声外,这片天地中再无他物。 死一般的沉寂。 尼禄略显瘦小单薄的身影在这庞大的铁幕面前就像是风暴中的一叶扁舟一样摇摇欲坠。 甚至令人怀疑那军阵冲锋的目标是否是她。 令人怀疑她只是偶然挡在庞大军团冲锋路径中的愚蠢蝼蚁。 相对于王之军势浩大的声势来说,尼禄的动作仿佛无论怎样都不重要了一般。 “烈火初张照云海——————!” 就在王之军势即将吞噬尼禄之时,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高喊,数条巨大的火龙出现在了王之军势的军阵之前。 生生地将不断向前推进仿佛什么都无法阻挡的铁幕截停下来。 尽管如此,大批大批的士兵与战马仍然无法停下自己的步伐而撞入盘旋舞动的火龙当中。 在出师表加成下能够爆发出与正规从者一战的战力的士兵们在被火龙所吞没之后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就被化作了纯粹的魔力成为了补充火龙燃烧的燃料。 留在原地的伊斯坎达尔在看到突然浮现的数条火龙之后露出了一丝惊讶。 那并非是欧洲或小亚细亚传说中所常见的毒龙或是巨龙。 而是来自遥远东方有着鹿角蛇身的“神龙”。 说起根源的话则与他麾下埃尔梅罗二世所凭依着的诸葛孔明相同。 原本与阿尼姆斯菲亚缠斗着,甚至已经做好退场准备的埃尔梅罗二世则更是震惊地看着战场上出现的数条巨大火龙。 至少他的【出师表】与【石兵八阵】都已释放。 这两个宝具都是释放之后就会一直生效的类型,即便是埃尔梅罗二世现在退场,也仍然能够帮得上那位征服王。 在面对阿尼姆斯菲亚奇怪诡异的魔术时,埃尔梅罗二世甚至没能用自己的鉴识眼看出那究竟是什么魔术。 不。 或许已经看出来了。 那根本就不是魔术,而是类似于魔术的某种东西。 就好像圣堂教会的术式一般,但却又有着不同。 只不过那结果太过令人难以相信,以至于埃尔梅罗二世更相信是他自己出了错。 然而就在阿尼姆斯菲亚即将用手中的长枪贯穿埃尔梅罗二世的身体之时,他却突然消失在了埃尔梅罗二世的眼前。 化作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向着不远处尼禄与伊斯坎达尔接触的战场上飞去。 一边破空飞行一边又分化出数条同样庞大的火龙吞噬着战场上的其他士兵。 明明此处是无物可燃的荒漠,是除却征服没有他物的征服王的心象空间。 但那几条在半空中盘旋腾舞着的巨大火龙却依然熊熊燃烧着,甚至将半片的天空点燃。 流露出其后的黑色虚空。 这就是那个“阿尼姆斯菲亚”的宝具吗? 果然他也是从者之躯。 甚至能够在石兵八阵的压制之下释放出宝具。 要知道八阵图不仅仅是简单的没有诀窍就无法逃出的阵法,而且还会持续不断地诅咒伤害着进入阵中的敌人。 甚至于连魔力的流动最后也会压迫。 以至于从者都无法释放出宝具,如果强行运行魔力的话,势必会像是是在已经淤塞的管道中继续增加压力,最终落得一个受伤的结局。 本来石兵八阵与王之军势大抵上是不能兼容的,然而不知为何,似乎连他埃尔梅罗二世的宝具也被算作了王之军势的一部分。 算作了亚历山大军团中的一员。 不过真要说意外的话。 还要数埃尔梅罗二世眼前所出现的火龙。 【烈火初张照云海,周郎曾此破曹公】 那是足以将整个“战场”焚烧的宝具。 “周瑜——————!” 埃尔梅罗二世不禁从口中念出灵基中透露出的那个名字。 周瑜,与诸葛孔明一时瑜亮的周公瑾,一手促成赤壁之战最终胜利之人。 也难怪他能够一眼就认出自己的灵基究竟是谁。 不过恐怕那位“阿尼姆斯菲亚”也是和他一样被赋予灵基的拟似从者。 先是由他这个不是埃尔梅罗的“埃尔梅罗二世”对上不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阿尼姆斯菲亚”。 现在又是周公瑾对诸葛孔明吗? 只不过他似乎浪费了就此击溃自己的好机会。 “为了主君....吗?” 埃尔梅罗二世看了看原初同样被圈入王之军势的吕布。 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远去,本来被控制住的吕布又重新躁动了起来。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又岂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尼禄身上魔力气息的骤减让他在瞬间还以为尼禄被伊斯坎达尔击败了。 虽然之后发现只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虚惊一场,但冲锋向尼禄的庞大军团也不是他能坐视不管的东西。 所以拼着魔力将身体涨爆的风险,阿尼姆斯菲亚强制解放了周公瑾的宝具,甚至于超负荷地将自己已经半灵体化的躯体化作了宝具的一部分。 有意模糊着他作为“人”与周公瑾“英灵”灵基间的界限。 这是不可逆的。 就算能够在之后重新回归为人的样貌,但阿尼姆斯菲亚的灵魂势必会更多的受到周瑜灵基的影响。 就如同强行安上从者手臂的某位少年一般。 甚至就此腐蚀破碎也不一定。 但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在乎那。 就算没有这种问题他也未必能活得长久。 最终魔力冲破了他的躯体,在灵基的指引下重新组成了魔力为基干的躯体。 然而即便是那样阿尼姆斯菲亚也仍然无法摆脱石兵八阵的制约,即便是以火龙的形式驱动魔力,魔力仍然还是会冲破现有的躯体。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干脆用乌拉诺斯之枪当作后援,不断地补充着的魔力再组着自己的身体。 不断从其体表溢出爆裂的火焰实际上象征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受伤。 正文 246. 王之话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因为曾在与屋大维的海战中见识过一回阿尼姆斯菲亚释放的宝具,所以尼禄能够认出现在在她面前的火龙就是那日曾一度见到的火龙。 但尼禄又从那火龙当中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总督......” 她喃喃自语着注视着面前阻拦住伊斯坎达尔王之军势的数条火龙。 那是尼禄的直觉。 面前的火龙并非是阿尼姆斯菲亚所召唤出的魔力化身————————而是阿尼姆斯菲亚本人。 堪比河流一般粗壮地闪电接连落下,短暂照亮战场的同时也能够带走数十位精锐的从者。 称之为雷电的“暴雨”也不为过。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同样不断从地面中钻出的漆黑锁链。 数百道锁链同时从地面中破土而出,好像有生命的动物一般追逐着在战场上四处躲避的“伙友骑兵”们。 那是相比较于阿尼姆斯菲亚平时所用的土星魔术所形成的魔力束要更加具有杀伤性的形态。 魔力束本身只会限制被捆绑者的魔力流动,从而使其从源头上无法活动。 而这些漆黑的锁链则是在阿尼姆斯菲亚凭依周瑜的灵基之后将其灵基的能力与自己的魔术结合在一起。 虽然铁索连环一计是由凤雏庞统献给曹操的,但阿尼姆斯菲亚却可以人为地创造出“铁索连环”的局面,从而让其只能注视着自己被赤壁之火吞没。 没错,真正杀伤伊斯坎达尔麾下“王之军势”的,是数条在战场当中来回腾挪着的巨大火龙。 火焰席卷之处甚至连黄沙的平原都无法保留,只剩下燃烧过后不知通往何处的一片漆黑与虚无。 这是连战场都能够焚烧殆尽的火焰。 阿尼姆斯菲亚所焚烧的不仅仅是伊斯坎达尔麾下的军势,而且还有他的战场,他的功绩,焚烧其心象风景本身。 原本犹如一道铁幕般沉寂而又整齐的王之军势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宝具下陷入了混乱,再无法前进一步。 这才是周瑜周公瑾宝具的真正效力。 对军特化,敌方的人数越多,能够起到的杀伤就越大。 若非现在的战场处于伊斯坎达尔的固有结界,而非水面之上,【烈火初张照云海】所能起到的杀伤还将更大。 倘若让阿尼姆斯菲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只有自我终结一条路可走。 然而,不论阿尼姆斯菲亚所化的数条火龙如何腾舞,甚至于将王之军势的天空都烧尽,却始终都无法逾越石兵八阵在他面前所展现的七座巨大门户丝毫。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在阻隔着阿尼姆斯菲亚与门户以外的地方一样。 哪怕火焰将门户吞没,下一刻门户又会出现,附带着还会将吞没到原先门户的火焰熄灭。 看到这番景象的伊斯坎达尔的眼中终于显露出了一丝趣味,于是他驾驭着跨下的布西法拉斯穿过陷入混乱的王之军势,向着阿尼姆斯菲亚所化的火龙冲锋。 原本被火焰焚烧至虚无的天空与地面在布西法拉斯踏过之后又重新恢复了黄沙漫天的平原模样。 而陷入混乱的王之军势也在伊斯坎达尔掠过之后重新回归了秩序,继续跟在他的身后像着往昔那般前进。 燃烧中的阿尼姆斯菲亚当然也注意到了向着自己疾驰而来的伊斯坎达尔,周围被他分身的火龙也都在瞬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伊斯坎达尔的身上。 并没有愚蠢地继续将土星魔术伪装成雷霆或是干脆使用雷电,阿尼姆斯菲亚操纵着之前追逐伙友骑兵们的所有锁链都一齐扭向了伊斯坎达尔的方向。 数条火龙也都跟随在锁链的后方向着伊斯坎达尔冲去。 这并非是阿尼姆斯菲亚不自量力,而仅仅是他的自知。 只要这道攻击正面命中伊斯坎达尔,就算不能将他当场击杀,也足以让那位征服王受一次生前所有的伤加起来都无法比拟的重伤。 庞大的魔力一时间将整个空间都扭曲了起来,火龙所掠过的路径上除却虚空外再无一切。 如果说伊斯坎达尔的宝具下,除了征服外就不再有别的,那么在周公瑾的宝具之下,连征服都不会有。 赤壁的那场大火之下,所挫灭的正是曹操作为枭雄的征服。 然而就在数百道漆黑锁链几乎已经碰触到伊斯坎达尔,甚至已经开始缠绕布西法拉斯的四足与躯干时,从黄沙之下骤然冒出的黄金巨蛇却将一切吞食。 而跟随在锁链之后的数条火龙则在瞬间被同样从黄沙之下钻出的数千只虚弱残破的手掌拽到地面之上,仅仅是在接触那些手掌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所分化出的火龙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随后被缓缓地拖入地面之中。 那是足以周瑜与阿尼姆斯菲亚足以焚烧一切的火焰唯一无法焚灭之物——————疾病。 紧接着从天空当中的日轮直直冲向阿尼姆斯菲亚自身的耀眼战车碾压在了他的身上。 本身就燃烧着耀眼烈焰的太阳战车同样能够无视阿尼姆斯菲亚与周瑜的火焰。 阿尼姆斯菲亚所化的火龙被突如起来的攻击一时间牵制住无法继续动作。 “干得好!托勒密、卡山德、塞琉古!” 称赞着自己信赖的部下们,伊斯坎达尔纵马跃过阿尼姆斯菲亚庞大的身形,来到了尼禄的面前。 而阿尼姆斯菲亚却在被单独召唤出来也依然担得起一流从者之称的三位继业者的围攻下陷入了下风。 “你有一位好臣子呢,罗马的皇帝哟。” 然而不知为何,伊斯坎达尔却没有对着几乎只能被动举起原初之火防御的尼禄发起进攻。 “我很好奇,如此迷茫的你,是怎样得到如此优秀的臣子的?” “........” 尼禄没有回话。 因为她的内心深处其实知道自己并没有得到阿尼姆斯菲亚效忠的理由。 尼禄一直以来所回避的话题也正是这个。 她担心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口中得知——————得知他对自己效忠只是为了完成他拯救人类的伟业。 伊斯坎达尔看着尼禄依然迷茫的脸庞不禁露出一丝怒色。 “明明臣下正在为着自己死战,你却还不知道原因吗?!” 如此迷茫的王所领导着的迷茫国家又有什么可征服的价值。 宛如雷鸣般的喝声让尼禄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布西法拉斯则像是自己的主人一般强势,向着前方咄咄逼人地又踏前两步。 “尼禄,告诉我,告诉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你究竟是个怎样的王!” 伊斯坎达尔将剑挥向了尼禄。 正文 247. 童女讴歌的荣华帝政 面对着伊斯坎达尔的质问与攻势,尼禄勉强自己一边招架着攻击一边向着伊斯坎达尔回答道: “余是罗马的奥古斯都,恺撒的后裔,克劳狄乌斯的继承人————罗马唯一的第一公民!” 然而此刻好像丝毫都无法接收到罗马恩赐的尼禄在伊斯坎达尔带着雷鸣的剑击下连招架都显得十分吃力。 而且这还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并未完全使用出自己的实力,刻意将尼禄的状态维持在被击溃的边界之上。 若非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甚至都无需伊斯坎达尔攻击,仅仅是埃尔梅罗二世的石兵八阵就足以制服尼禄。 “不是那个————” 在未能听到自己所期许的回答之后,伊斯坎达尔的攻势愈发强烈。 尼禄也只能一步步的被迫向着后方不断被逼退。 身为一介普通人来说,尼禄·克劳狄乌斯作为奥古斯都所受到的剑技教育无疑是极为优秀的。 虽然她更喜爱演奏与歌唱,更偏爱艺术与诗词。 但“剑”在尼禄的心中并非只是单纯的杀戮工具,更是用来表演艺术的宝物。 然而在面对英灵之时,没有罗马加成的尼禄就算有着再优秀的剑技,也依然无法取得丝毫地胜算。 除非她能够将那舞剑的技艺臻至极境,像是东洋的某位剑士一般甚至能够无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斩出魔剑。 “你的臣下究竟为何服侍着你————!” 短剑狠狠地劈下,萦绕在其上的闪电在剑刃被原初之火架住之后越过尼禄击打在她的后方。 “你所期望着的未来竟为何物——————!” 布西法拉斯的前蹄高高扬起,将尼禄格挡在身前的原初之火踢起,随即翻身下马的伊斯坎达尔继续向着面前迷茫的皇帝斩去。 “你究竟为何为王——————!” 尽管尼禄已经及时地向着后方躲去,但泛着寒光的剑刃还是扫过了她的脖颈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随后数滴细密的殷红血珠从中溢出。 再慢稍微一些恐怕身为凡人的尼禄就该尸首分离了。 也不知是伊斯坎达尔刻意的手下留情还是尼禄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力量。 感受着身后战斗的同时与继业者们苦战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心急如焚地期望着尼禄能够找回她的“特权”。 在被托勒密、塞琉古与卡山德三位得到出师表强化之后强化了生前传说的继业者联合压制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就再难像之前一般大肆破坏伊斯坎达尔的固有结界。 就算有着乌拉诺斯之枪作为后援,阿尼姆斯菲亚有能够一直与伊斯坎达尔和他的王之军势打持久战的资本,但尼禄却与他不同。 在这样的战局当中阿尼姆斯菲亚只能尽力保全尼禄的安危——————事实是他尽力也做不到。 而且同样有圣杯作支撑的伊斯坎达尔和埃尔梅罗二世也绝对有着和他相耗下去的余裕。 原本阿尼姆斯菲亚对尼禄目前的战力有着一定的信任,要知道在面对类似伊斯坎达尔这样非【罗马系】的从者时,尼禄所得到的“权能”甚至会更多。 这正是魔神柱们没有选择像是上个特异点一样利用诸如龙之魔女一般的存在来实施人理烧毁的目的。 作为几乎能够算作是人类史上最伟大帝国的罗马的抵抗反而使得罗马这个时代成为了对魔神柱们来说最棘手的特异点。 但阿尼姆斯菲亚万万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战斗当中尼禄会一股脑地完全将她自己所持有的“特权”全部丢掉。 虽然他意识到了尼禄的心中有着迷茫,但尼禄毕竟还只是个普通人,而非进入英灵殿之后一切都已确定的英灵。 面对着毁灭人类与罗马的大敌,面对着罗马历代乃至史上都赫赫有名的帝王,仅仅是一个普通少女的尼禄不迷茫才奇怪。 在尼禄得到了屋大维的认可并重新继承了【奥古斯都】之名、她自身的皇帝特权也不再衰退后,阿尼姆斯菲亚就对她的迷茫放下了心。 然而现在好不容易从屋大维恺撒等人手中夺得的特权却被尼禄全部丢失。 她现在还在迷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并不能从中得到答案。 为了让尼禄的统治稳定,阿尼姆斯菲亚剪除了元老院,煽动了民意,建立了军团,消灭了敌人。 阿尼姆斯菲亚可谓是为尼禄完全铺平了道路,只需要她照着走就好了。 这一切不单单是为了让罗马能够摆脱人理烧毁的威胁。 更是为了那位名叫尼禄的少女。 倘若是别的诸如什么图拉真奥勒留之类的皇帝在位的话,他大概也不会那么尽心尽力。 用锁链将太阳战车牢牢的锁住,用雷电将所有从地底伸出的“疫病”湮灭,与黄金的巨蛇缠斗在一起。 虽然在与继业者们的战斗中逐渐重新取得了上风,但八阵图不断叠加的诅咒与王之军势中其他堪称精锐的从者们的夹击让阿尼姆斯菲亚仍然无法脱身。 另一面的尼禄还在持续不断地受到着来自伊斯坎达尔的攻击,伤痕一道又一道地增添在她的身躯上。 华丽的丝质舞者服也变得褴褛起来。 现在的她狼狈极了。 “回答我,尼禄,你的回答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为王? 思索着伊斯坎达尔的问题,尼禄的脑中回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自儿时起,她是个喜爱称赞的女孩。 虽然因为小阿格里皮娜的野心导致尼禄并未从小阿格里皮娜的身上获得过多的母爱与关照—————— 她更多的是被当作实现母亲愿望的道具。 但喜爱夸耀的尼禄实际上也期待着【奥古斯都】的名号。 然而奥古斯都之名带给尼禄的不仅仅只有荣耀,还有责任与负担。 甚至还让尼禄失去了很多。 她的母亲,她的弟弟。 身为奥古斯都的日子里,尼禄实际上并不快乐。 所以她举办了参照着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尼禄祭,传扬着希腊的歌剧。 当一名歌唱家、一名运动员、一名绘画家和一名雕塑家要比做一位奥古斯都快乐得多。 或许她根本就不适合当奥古斯都吧。 但屋大维与恺撒临消散前的话语又浮现在了尼禄的眼前。 阿尼姆斯菲亚出现之后所带给尼禄的想象中的统治也被尼禄所回想起来。 她曾以为自己照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意思去行事只是为了单纯的维护自己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关系。 “余的愿望......余的愿望是守护罗马,就这样继续统治下去——!” 正文 248. 遥至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4K) , “余所期望的,是欢呼,夸赞,光荣;是童女也会讴歌的荣华帝政(los saint claudius)————————!” 熊熊的火焰重新从尼禄手中的异形大剑原初之火上燃起。 甚至要比之前燃烧的更旺。 重新感受到自己体内充盈魔力的尼禄逐渐跟上了伊斯坎达尔的攻势,并渐渐地取得优势。 闪烁着雷电的剑刃与燃烧着火焰的剑刃一次次地互相碰撞在一起。 “余曾为了这份的名字抛弃了许多,自由、亲人、爱——————不,不止是余。” 屋大维和恺撒的话语浮现在尼禄的耳畔。 “所有曾戴上这顶桂冠的人都为之付出了许多,余也当然不例外———阴谋、诡计、毒药,丑恶也好,美好也罢;为了保住这个继承自先祖的名号,余几乎做了所有能做的事。” 然而仅仅是身为奥古斯都的日子并没有给尼禄带来多大的满足。 虽然曾憧憬过屋大维的稳定,也崇拜着恺撒的功绩,但尼禄最终发现她并不想做个像是屋大维或恺撒一样的君主。 也同样不想做个伊斯坎达尔一样的征服王。 尼禄至今还想做那个,在她还未登基,还是一个普通少女时所憧憬中的“奥古斯都”。 “可是余所钟爱的不是阴谋也不是诡计,更不是毒药与背叛————————!” 原初之火继续与伊斯坎达尔那闪烁着雷电的短剑碰触在一起。 不过这次原初之火上附带着的不仅仅是燃烧着的火焰,还有夹杂着一片片赤红的蔷薇花瓣。 尼禄平生最想要修建的,并非是阿尼姆斯菲亚向她讲述的中她未来将会建造的黄金宫殿(domus aurea)。 伊斯坎达尔向后撤退的步伐逐渐紧促起来。 原先是尼禄招架伊斯坎达尔的攻势,现在则变成他招架尼禄的攻势。 而且伊斯坎达尔现在还招架的越来越吃力。 但伊斯坎达尔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明显。 没错,他所企盼的敌人正是这样的。 伊斯坎达尔所企盼的征服,绝非碾压一般摧枯拉朽的战斗。 而是像这样,能够切身体会到敌人强大的,有价值的征服。 “至于汝一般的与那份战争和征服,是余最厌恶的东西——————!” 裹挟着花瓣与火焰的剑刃向着伊斯坎达尔迅捷的斜挑而去。 希腊的世界中有着许多美好的事物与人。 尼禄也将亚历山大的功绩视作十足丰满的伟业。 但现在的尼禄可以肯定地说出,她绝不认为那是美好的。 她绝不认为这片除去黄沙与兵戈以外、除去暴力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战场是美好的。 最终,伊斯坎达尔的短剑被尼禄彻底地挑飞脱手而出,而他本人也被击退,在自己的黄沙战场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雷电不断地自半空中旋转的剑刃之上击打在地面之上。 随后,插入了地面的黄沙之中。 尼禄并不知道她所奢求的是否真的是对的。 也许对于整个罗马而言,压迫、侵略随后扩张是好的;也许对于整个罗马而言,相信自己比希腊的文化更为璀璨是好的。 也许对于整个罗马而言,一位恺撒或是亚历山大那样的奥古斯都才是好的。 但—————— 她并不喜爱那些。 好的未必是对的,坏的未必是错的。 算到尼禄为止,罗马的现在也才出现了五位奥古斯都。 他们有的雄才大略为帝国奠基,有的精于宫闱权策排除异己。 有的疯狂遭受所有人唾弃,有的贤明受到所有人爱戴。 这四人共同组成了“奥古斯都”在世人眼中的形象,而尼禄将是第五位。 并非是奥古斯都的名字定义了尼禄将要做何样的事情。 而是尼禄的行为将会定义奥古斯都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她现在才明白了布狄卡当初对她阐述话语的真谛。 胜利的女王未必要最后带来胜利,为自由而奋斗之人未必要获得最后的自由,刺杀皇帝之勇士未必要真正完成最后的刺杀。 当那反抗的战车、怒号与利刃显现之时,他们的目标才真正体现了出来。 而尼禄的愿景,则是那片繁荣、那片昌盛。 哪怕繁荣不能长久,哪怕昌盛不能延续,哪怕最终将会迎来落日。 而非征服压迫带来的强大,也非阴谋毒药带来的长久。 倘若这场战斗能够迎来最终的胜利的话,尼禄想要对阿尼姆斯菲亚,对她的....总督说一回“不”。 就算阿尼姆斯菲亚所指出的道路真的是通往强大的途径,但那未必是属于她的路途。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地面中拔出自己的爱剑之后伊斯坎达尔放声大笑了起来。 “很好!这样才有的气势!” “......余就这么否定了汝,亚历山大终生的功绩,汝难道不生气吗?” 尼禄则对伊斯坎达尔豁达的心态有些疑惑。 她已经做好迎接一个恼怒的征服王的准备了,然而现在的伊斯坎达尔却比刚才还要相对和善些。 “生气?愤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伊斯坎达尔仿照着他曾一度挑战过的英雄王大笑了起来。 “怎么,有那么好笑吗?” 尼禄有些不满。 “就是有那么好笑啊,罗马的奥古斯都哟。会有愤怒只能说明那个人的气量不够宽广,真正心胸宽阔的人不论发生什么也会一笑而过吧。既然是那样,你觉得曾一度缔造伟大帝国的亚历山大的心胸如何?” 伊斯坎达尔又唤回了他的战马,一边说着一边抚摸起了布西法拉斯从他肩后搭上的头颅与鬃毛。 “换句话来说,像你这般的皇帝,在听到不顺于自己双耳的话语之时,会选择去弹压吗?” “.......是这样啊.....看来是余低视汝了。余在此向汝道歉,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汝的确有着和那位亚历山大大帝的功绩所相称的气量。” 尼禄将手中的原初之火直直地指向了伊斯坎达尔。 “余还要感谢汝,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若非汝的存在,余恐怕现在还在迷茫当中——————如果汝所期待的是一场战斗的话,余满足汝。但汝如果渴求的是征服与胜利的话,那么抱歉,余必定会让汝品尝一回失败的滋味。” “......才刚刚找回正形就口出狂言吗?嘛,这也王者的特权。不过你真的不再迷茫了吗?” 伊斯坎达尔翻身上马,也同样将剑刃重新指向尼禄。 “我的问题,你可还没有全部回答完呢!” 布西法拉斯的蹄下迸发出雷霆,在伊斯坎达尔的驾驭下向着尼禄重新冲锋了起来。 整片战场也在布西法拉斯的冲锋下颤动起来,大片大片的闪电伴随着伊斯坎达尔和布西法拉斯的冲锋而击打在他们身后的土地上。 从空中看去,伊斯坎达尔宛若披了一张巨大到足以覆盖地面的雷霆披风。 这也是伊斯坎达尔在出师表的加成下增幅了他作为“宙斯·阿蒙”之子的属性才能达到的。 之前整个王之军势一齐冲锋才能达成的阵势,现在仅仅是伊斯坎达尔一人就足以胜过。 看着伊斯坎达尔身后依然和诸位继业者们与诸葛孔明缠斗着的阿尼姆斯菲亚,尼禄的眼神低垂下来。 没错。 她心中的困惑其实并未完全消除。 虽然下定决心在这之后要违背一次阿尼姆斯菲亚的心意试试看。 但尼禄还是有些担心如果阿尼姆斯菲亚对此不满该怎么办。 阿尼姆斯菲亚.....不,或许连这个名字都是他随便借来用的。 尼禄对他唯一所知的,仅仅只有她亲口赋予他罗马涅总督与罗马公民的身份。 那个人究竟为何要效忠自己呢? 尼禄感受着手背上略微传来刺痛与灼热感的令咒。 这些时日以来,虽然令咒给尼禄的感觉偶有不适,甚至于已经快要比拟于头痛宿疾带给她的影响。 但尼禄却并不希望这股不适,或者说令咒从此不再侵扰他。 因为这是她唯二能够证明阿尼姆斯菲亚与她之间联系的事物。 另一个则是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初次见面的当晚,向她演示如何改变历史之后所得的,留作纪念的半透明水晶叶。 不过那片水晶叶已经被她十分愚蠢的丢失了。 那是这次出征前,迦勒底的众人抵达罗马之后发生的一件小事。 某天早上从睡梦中醒来的尼禄在元老宫中与罗马城内寻找一圈之后发现并没有找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 于是她怀疑地造访了藤丸立香与伊丽莎白·巴托里的房间。 然而即便是他的学生与“前妻”也都不知道阿尼姆斯菲亚的去向。 在突击检查间,尼禄看到了那位红发少女脖子上悬挂着的,模样奇怪的怪物吊坠。 虽然有些丑,可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可爱。 但决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认输的尼禄还是忍住自己的喜爱出言讽刺了藤丸立香的品味。 “哼哼,丑也无所谓,这可是所长亲手送的~~这孩子之前还会动的,可以说是我和所长的孩子喔~~~” 然而尼禄怎么也没能想到的答案从那位少女的口中说了出来。 还是一脸骄傲地。 “怎么样,皇帝陛下一定没有吧~~~” 那是令人火大而又胜券在握的语气,但尼禄却恰巧有着反击的武器—————————— “那又怎样,余也有........” 尼禄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摸索了数下。 什么都没有。 丢失了。 被她当成最珍贵的宝物的吊饰被她自己愚蠢地丢失了。 而更愚蠢的是,尼禄甚至没有意识到她究竟是在何时将其丢失的。 有可能是昨日丢失的,也有可能是大前日丢失的。 有可能丢失在罗马城内,也有可能丢失在高卢行省。 有可能是在海中战斗时沉入了海底,也有可能是在鲁特西亚战斗时,被屋大维埋入了地底。 那大抵是无法重新找到的。 失去了和藤丸立香斗嘴的精力,在城中到处找了一圈,甚至发动卫兵帮她一起寻找吊坠的尼禄最后也没能找到自己丢失的宝物。 以往和阿尼姆斯菲亚在一起的时候,尼禄都没有注意他赠与自己的礼物。 直到现在。 尼禄甚至希望阿尼姆斯菲亚能够晚些出现,等待她将吊坠找回。 否则如果让他就这么知道他送给自己的礼物被她这么丢了的话—————— ....... “嘛...你的心情我大概也能理解.....虽然很重要但那种东西大概是所长随手送的吧.....” 藤丸立香和伊莉莎白一齐走到独自坐在台阶旁看着落日失落的尼禄身边安慰着她。 “弗伦茨的话,确实会做这种事呢。” 尼禄自己的心中也很清楚,大概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中,那片树叶只是他临时想到送给自己的东西。 但那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现在丢失之后,尼禄才得知了那枚吊坠对于她的重要意义。 那是阿尼姆斯菲亚和她之间联系的具现化。 “所长那种人的话,只要你开口,只是一个吊坠而已,大概你想要多少就会送多少吧。” “......汝们所认识之前的总督,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真狡猾,居然问这种问题...........其实不太好说呢....唉——————” 长叹一口气之后,藤丸立香坐到了尼禄的身旁。 “我其实和你一样对所长一无所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家伙就像是谜一样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迦勒底里,还自称着什么他就是迦勒底的所长了......各种意义上都很嚣张,很令人火大。” “欸?总督吗?” “唔姆。” 藤丸立香学着尼禄的样子点了点头。 “不如说他在你这里表演的这么恭敬才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尼禄却很难想到阿尼姆斯菲亚嚣张的面孔。 是展现在恺撒和屋大维面前的样子吗? 反正在她的眼前,阿尼姆斯菲亚总是一副恭敬到令人生气的态度。 那是另一种令人火大的方式了。 “但是后来的话就会发现,虽然他身上的谜很多,但本质上是个普通人吧......每天还总喜欢玩一些过时的neta。” 那个neta,就是总督口中有时莫名其妙跳出的,她听不懂的东西吧。 尼禄默默地想着。 “一开始只是和所长开着不着边幅的玩笑,并没有当真的想法........但后来,好像真的就喜欢上了他。” “咦————————?!” 听到这里的伊莉莎白吃惊地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不是你告诉我要好好把握机会和心意的吗?还拉了钩,难不成现在就忘了吗?!” “不.....忘倒是没有忘,但对我来说那些东西都是的我所经历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那也不要当作没有发生啊!” 尼禄长叹一口气。 “唉,结果连汝也不知道总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而红发的少女则罕见的,对尼禄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想的太复杂了。” 伊莉莎白突然出声道。 “唔姆!说起来的话,汝应该和总督很熟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论是你所说的弗伦茨——————” 伊莉莎白看向了尼禄。 “又还是你所说的弗伦茨——————”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藤丸立香的身上。 “其实都是弗伦茨啦,那个人在面对不同的人时会有不同的表现啦。说起来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至少贵族们应该做到这个级别的察言观色吧。” “至于他的动机,其实就更简单了.......弗伦茨是个想做就做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去做自己不情愿的事的。” 那一日的回忆就先到此为止了。 “余所期望的究竟为何物,总督究竟为何效忠于余吗?” 思索着伊斯坎达尔的问题,尼禄决定更加自信一点。 像是她之前一直做的那样。 像是她在罗马被攻陷,阿尼姆斯菲亚到来之后就不再做的那样。 更加自信,乃至骄傲一点。 “余可是罗马乃至世界上最为艳丽的蔷薇,最为优美的乐器,最为杰出的艺术品。面对这样的余,总督会为余效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听闻这个理由的伊斯坎达尔一时间哑口无言。 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至于那除却与他人格格不入的金宫之外,尼禄真正想要修筑的,是那令人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aestus domus aurea)。 尼禄真正想要的,是能够在那座剧院当中—————— 为阿尼姆斯菲亚亲口演奏一曲。 或是与他共舞。 在那令人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当中。 正文 今天晚上wow打本,更零点后 “不要,不要!有谁,有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还没有人夸奖我—” “还没有人认同我…!” 奥尔加玛丽的面容扭曲起来,泪水毫无节制的从眼眶中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所有人都讨厌我,没有人理解我…!” 即使尊为迦勒底的所长,阿尼姆斯菲亚的当主,奥尔加玛丽此时也只是一个无助的少女。 纤细的身体径直飞向了迦勒底亚斯——如同太阳一般炽热,黑洞一般致密的信息聚合体。 奥尔加玛丽深知迦勒底亚斯的内部是异次元的领域,时间与空间都会扭曲。 常人一旦接触便会被分解为分子级别的物质。在扭曲的时空与空间中体验着无止境的死亡。 更不要说只剩下灵魂的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我还什么没有做啊!” “救命,谁来…有谁来救救我!罗玛尼!玛修!藤丸!救救我!” 少女愈发靠近了迦勒底亚斯。最后与被未来染为赤红的圆球融为一体,其呼救也戛然而止。 “救救我——” “……” ……… 一旁的红发少女目睹着一切,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喃喃着。 “所长...” ******* “滴” 一声电子声响起后。 白色的合金门如同科幻片一般打开。 “喔,真的管用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惊叹一边看着手中薄薄的金属卡片。 “希望接下来也都管用吧” 这么想着,阿尼姆斯菲亚走进了迦勒底,将风雪拒之门外。 一位幸存下来的迦勒底职员与阿尼姆斯菲亚擦肩而过。 “早上好。” “早上好。”职员下意识的回道 ? 走了几步之后,职员疑惑地扭头回身,望着阿尼姆斯菲亚远去的背影。 迦勒底有这样的人吗? 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连续工作了几十个小时的大脑已经不允许她继续思考了。 还是去睡觉要紧。 灵子转移的现场发生爆炸之后,迦勒底损失了半数以上的职员。 几乎都是训练有素的魔术师。 幸存的职员大部分也都有负伤,无法进行工作。 迦勒底本部的情况十分危急,然而对于特异点F的支援也刻不容缓。 需要有人时刻观测候补御主048号与亚从者玛修的状态,以确保他们的存在以及返回迦勒底的可能性。 因此她才这么“自愿”加班了许久。 毕竟罗曼医生都还在坚守职位,谁又敢先行下班呢。 所长似乎....也死在了爆炸中。虽然在冬木市还确认着存在,特里斯吉斯忒斯——灵子演算机将048号御主与玛修和所长的灵魂一同转移去了特异点。 但也只是她的灵魂而已。 奥尔加玛丽所长肉体早已死在了雷夫教授所引发的爆炸中。 所长临死前绝望的呼救仿佛还就在耳边。 尽管她也觉得十分可惜,但想起来平日里奥尔加玛丽颐指气使的样子又觉得十分解气。 职员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想法甩出大脑。 那也太不敬了,再怎么说,死者为大。 而且所长临终的哭喊足以抵消以往所有的负面印象。 所谓的时钟塔君主,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内心柔弱的小姑娘罢了。 房间门顺滑的向一侧平移,房间内的灯自动点亮。加班了许久的职员终于躺在了床上。 不管怎样,她再不睡觉的话说不定就要和奥尔加所长见面了。 到时候究竟有几个奥尔加可就没人能保证了。 ***** 管制室内气氛沉重极了。 完全不会魔术,赶鸭子上架的新晋御主——藤丸立香,遭遇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挫败。 她虽然成功的讨伐了Saber·Alter,并拿到了圣杯。但藤丸立香也失去了自己的伙伴,在短暂时间内并肩作战并教授自己知识的上司。 红发少女在主控室一角抱腿蹲坐着,玛修并未换回平日在迦勒底所穿的常服,举着盾牌守候着自己的御主。 “那个...” 罗玛尼·阿其曼打破了僵局。 “虽然所长已经……,很令人遗憾,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祭奠她,我们依旧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做。因此只在此能表示一下哀悼之情。” “倘若雷夫说的全部属实的话,那么全世界仅有迦勒底受到迦勒底亚斯磁场的影响而没有进入被毁灭的未来。” 罗曼顿了顿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藤丸立香抬起头看向了他。 “迦勒底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人类的未来。迦勒底亚斯,这个仿佛地球仪一般的装置也是两代所长的毕生心血。” “也就是说———” 在罗曼身侧的莱昂纳多·达·芬奇打断了他。 “我们现在应该去拯救人类史,不单单是为了人类,为了自己。” 达芬奇走到了藤丸立香身边,俯身面对着红发少女。 “也为了奥尔加玛丽所长的心愿,不能就这么消沉了。你说对吗?藤丸亲。” 未等藤丸立香答复,达芬奇便站起身来,一转语气。 “——这么说,替啰啰嗦嗦的讲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的无能罗玛尼总结了他要对你说的话。” 罗曼无言以对。 “快谢谢我这个天才,罗曼。” “喂,不要太过分了。” 罗曼觉得自己真的被看扁了。 管制室的门自动开启了。 藤丸立香等人和还留在现场的迦勒底职员们不禁侧头看向了门口。 阿尼姆斯菲亚望着齐齐看向他的迦勒底职员们,露出了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各位早上好。” 不论何时何地,早上好总归是没错的。就算是深夜,也可以早上好的。因为地球上总有一个地方处于早上。 迦勒底众人并未回话。 玛修一脸戒备的将盾牌竖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 玛修随时有用盾攻击的觉悟。 这次阿尼姆斯菲亚屡试不爽的早上好战术显然失效了。 仅是单纯的问好并不能打消一个在世界末日之后闯入“诺亚方舟”的陌生人的嫌疑。 “厄,怎么说呢。” 阿尼姆斯菲亚思考一阵之后表示: “我已经知晓了前任迦勒底所长、奥尔加玛丽·亚斯米雷特·阿尼姆斯菲亚的死讯。” 一旁蹲坐着的藤丸立香不禁站立起来,握紧了双拳。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轮到了罗曼医生发话。 “简而言之,我将从现在开始接管迦勒底的大小事务,成为迦勒底的新任所长。” 他想了想说: “你们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正文 249. 昂首迎来那最终的落幕(6K) 遵循着自己内心的答案,尼禄面对裹挟着雷电冲锋的伊斯坎达尔再没有丝毫的动摇。 即便连天空都在那刺眼的电光下暗淡,连大地都在那沉闷的雷鸣中颤动。 ....... 尼禄只在面对恺撒时曾感受到过类似却稍逊一筹的气势。 然而现在想来,能和这位征战小亚细亚与埃及波斯的亚历山大齐名的恺撒在与自己作战时还是手下留情了。 否则尼禄在那时就该感受到这般的压迫感了。 不论怎样的王者在面对这样的征服者时恐怕都会感到威胁吧。 或许有些会对此胆颤,或许有些会对此钦佩,又或许有些会在认可过后再击碎。 但合格的王者们没有一位会对伊斯坎达尔的征服视而不见。 不过,尼禄不是会胆颤心惊的懦弱之王,也不是会对此钦佩的高洁之王,更不是会认可但却丝毫不放在眼中的狂傲之王。 “这样的统治,虽然强大,但余却从头至尾都厌恶着。” 尼禄合上双眼,仔细地用自己的内心去感受冲锋中伊斯坎达尔的“王道”与“霸道”。 她选择拒绝那份强大。 尼禄的繁荣昌盛,别有他物。 “那么就展现给我吧————你所求的,你所憧憬的,那个尼禄·克劳狄乌斯·恺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所实施的王道,在她治理下的罗马的面目。” 伊斯坎达尔大喝着。 “随后,让我征服吧!” “唔姆!” 尼禄将原初之火插入了她面前脚下的黄沙当中,剑刃上热情洋溢的火焰在刹那间便点燃了伊斯坎达尔的心象风景。 如同盛夏被点燃的柳絮与杨絮一般。 与伊斯坎达尔身后点燃天空的阿尼姆斯菲亚的火焰遥相呼应着,最后融为一体。 “那么就好好见识一番吧————!余所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 黄沙被焚烧殆尽,火焰之下露出了一面面华丽的大理石地砖。 原本在阿尼姆斯菲亚灼烧下留下的黑暗虚无也被盛大的庭殿所取代。 相传嫌弃于屋大维时代相对节俭的生活方式而缔造出的宫殿,想要在罗马城中修建新宫殿的罗马遭到了来到元老院与罗马市民们的一致反对。 尼禄表面上被迫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但之后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的意外发生了。 一场焚烧了半座罗马,在持续了五天五夜的大火发生了。 在这之后罗马的第五位奥古斯都尼禄·克劳狄乌斯顺理成章地建筑了自己期望中的金宫。 而尼禄的宝具【邀至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也自然承接了这个民间的传说。 实际上在黄金剧场的宝具实现中,还蕴藏着尼禄另外一个由于罗马大火而得来的宝具。 将原有的障碍焚烧殆尽,随后从一开始建造出属于她自己的黄金剧场,绝对皇帝圈。 与固有结界类似却又不相同的大魔术,用魔力将心象风景中宏大的建筑再现。 如果说固有结界是将自己心中的世界直接代写覆盖,如同一块补丁一样贴在这个世界之上的话。 那么尼禄的黄金剧场就是在原本的世界上用魔力将自己的心象风景一砖一瓦地再构出来。 也因此比寻常的固有结界更持久也更加稳定。 如果有充足魔力的话,甚至能像伊莉莎白已经武器化的恰赫季斯城那般半永久的存在在世界之上。 那份燃烧七丘的火焰与阿尼姆斯菲亚那本身就能够焚烧战场的赤壁之火,即便是亚历山大大帝的王之军势也无法继续苟存。 纵使伊斯坎达尔所策马掠过的区域总是被他重新征服为荒原,但在下一刻就会被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融为一体的火焰彻底焚毁,随后在其灰烬之上绽放新生。 那就是尼禄所代表的罗马。 纵使被高卢蛮族洗劫一空也能够重整旗鼓,纵使被迦太基大败数次也依然能赢得最终胜利。 罗马的历史绝非一番风顺的历史,罗马所遭遇的失败恐怕比任何一个国家所遭受的失败都要多。 然而在大火焚烧过后,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将会建立。 在三度迎来落日之后,罗马的未来也将继续延续下去。 于是,荒芜的平原被黄金的剧场所取代。 太阳的光辉从庭殿穹顶射入,以精妙的角度反射在镀着黄金的墙面之间,将整座剧院照耀的金碧辉煌。 不知从何吹起的微风将无数的蔷薇花瓣吹拂到半空中,充斥在黄金剧场的每一处角落当中。 数千根样式各异的罗马圆柱则支撑起了华丽剧场的墙壁,仅仅是看到便会联想起罗马的圆拱。 当然少不了的是诸位尼禄所喜爱的希腊先哲们的雕像与一面面绣画着罗马、尼禄与儒略·克劳狄乌斯家族赞歌的华旗。 剧院最中央的,则是现在还在罗马城中矗立着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铜像。 最令人惊愕的还是这整座黄金剧场的面积。 “即便是在两千年之后,陛下您所修建的金宫依然剩下了九千平方米————嘛,用现在的单位算的话,依然有三尤格拉姆的占地。至于金宫可考的全盛面积,则达到了八十万平方米,三百尤格拉姆那么大。” 这是某天夜中阿尼姆斯菲亚向尼禄讲述的床边故事之一。 有关尼禄自己的故事。 八十万平方米究竟有多大呢? 中国的紫禁城也仅仅只有七十二万平方米,而中国哪座最有名,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广场也仅仅只有四十四万平方米。 至于俄罗斯那座著名的红场,甚至仅仅只有九万平方米。 因此伊斯坎达尔的整座“王之军势”都被包含在了尼禄这宏伟的黄金剧场当中。 伊斯坎达尔向前冲锋的势头逐渐地停止了下来。 并非是他的战马停止了脚步,也并非是他本人丧失了战意。 而是伊斯坎达尔的力量从物理的层面上被消去了。 身后足以覆盖地面的雷电披风此刻早已不见踪影,而能够让大地颤动的冲锋此时也根本无法撼动黄金剧院分毫。 之前仿佛能将山脉与大洋都一并征服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现在仅仅只是一位在这黄金剧场当中骑着马的普通壮汉。 察觉到这样的变化之后,伊斯坎达尔苦笑着勒停了布西法拉斯冲锋的步伐。 在尼禄的黄金剧场当中,尼禄就是当之无愧的“造物主”,所有现象的“第一因”。 强者能在她的手上变得弱小,弱者能在她的手上变得强大。 言语中有光于是便有了光,言语中有爱于是便有了爱。 尼禄的话语即是法律,即是规则,即是不得不遵循的“真理”。 这是皇权的极致,奥古斯都的巅峰,繁荣的顶点。 专属于尼禄一人的,绝对皇帝圈。 而纠缠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继业者们也都失去了之前的威势,被阿尼姆斯菲亚挣脱出了他们的封锁。 数条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龙同时穿越“王之军势”,在又吞没了不计其数的士兵之后回到了尼禄的身边,最终重新凝聚化作人形。 浑身上下满是密密麻麻地细小伤口,被血液浸红的阿尼姆斯菲亚又一次出现在了尼禄的眼前。 然而那还不算完,阿尼姆斯菲亚有半边的身躯被火焰炙烤的焦黑,仅剩的右臂也像是被巨蟒缠绕过一般无力地瘫软着,只剩下手掌的部位还看似有力的紧握着乌拉诺斯之枪。 “总督!” 尼禄连忙准备搀扶好像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的阿尼姆斯菲亚。 “不,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却拦住了准备搀扶自己的尼禄。 “我可以恢复的。” 飞速汲取着乌拉诺斯之枪中的魔力,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着。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现在看上去的样子颇为惊悚,直接放到太平间装袋都未尝不可。 但实际上继业者们对他造成的伤害有限。 真正他在托勒密与塞琉古的手上所受的伤还不如强行在石兵八阵中发动宝具的伤要严重。 不过这次最大的伤并非来自他人之手,而是阿尼姆斯菲亚本身。 有意将自己的灵魂和周瑜灵基融合模糊两者界限的阿尼姆斯菲亚无异于往自己本来就状态堪忧的灵魂上雪上加霜。 仅仅是几个呼吸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就又一次恢复了战斗的能力。 “对不起.....总督,一直以来都依赖着汝,明明汝是为了余才战斗到现在的.....余却还在迷茫着,什么都帮不上。” 得到自家陛下那几乎不可能说出的道歉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露出了意想不到的表情。 “什么嘛,汝那副表情。” “只是没想到陛下您居然会道歉,嘛,这也是当然的了。现在所注视着您的只有我一人,不过还请您下次注意,要知道————————” “奥古斯都是不会错的。.........汝要这样说,对吧?” 在阿尼姆斯菲亚说出口之前,尼禄就将食指轻轻比在了他的嘴前。 阿尼姆斯菲亚愣了几秒,随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正是那样。” “不要。” 尼禄口中继续说出的话语更加出乎阿尼姆斯菲亚的想象。 一直以来总是对阿尼姆斯菲亚言听计从的尼禄·克劳狄乌斯,居然对阿尼姆斯菲亚的提议表达了否认。 “余一直以来都行走在总督汝所铺设好的道路之上:正确、崇高、公正.....还有孤独。那样的奥古斯都一定会很伟大吧,罗马也会变得很强大吧————仅仅是这么做着,余就能够察觉到这样的事实,但——————” 尼禄的话语突然停顿了下来,她紧紧凝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甚至能够从尼禄清澈的双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果然余还是不想做个那样的奥古斯都,余更想要按照余心中的想法去行事。” 尼禄将双臂延伸示意着自己身周那宏大华丽的黄金剧场。 “看啊,总督,这才是余所期待着的景象,汝难道不喜欢吗?”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似乎想要竭力向着自己证明黄金剧场究竟有多好的尼禄,不禁失笑。 又想按照自己的风格去行事,却又不想让他失望吗? “什么嘛,汝现在又笑什么?” “您只需要照着自己心中所想去做就好了,陛下。我的提议终归也只是提议而已,不管您怎么做,我都始终会站在您的身后的。” “不行,余怎么就这么无视总督汝的建议——————” 尼禄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如果您真的那么想的话,就请您麻烦把我的铜像从您的剧院当中撤掉吧。” “唔姆.......真狡猾呢,总督。居然提出这种要求,不行,余是绝对不会同意汝的。” “想来也是。”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接着对尼禄说道: “该抱歉的人其实是我,陛下。一直以来都束缚了您的王道,让您被迫走上了我所选择的道路,让您成为了我一手支配的傀儡我却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平白为您增添了迷茫与烦恼,幸好现在看来,您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对着尼禄弯下了自己的腰。 “请您尽情做个【尼禄】一样的皇帝吧,陛下。” “汝不会失望......生气吗?” “请再自信一些吧,陛下,我怎么会又怎么敢对您生气呢。” “真的吗?” “我从不说谎。” “可汝经常不说全。” “这次是完完全全地,放心吧,尼禄。” 阿尼姆斯菲亚用出了仅仅是两人之间独处时,尼禄在短暂放下奥古斯都之名时才会称呼她的方式。 “唔姆!” 终于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口中得到确信答案的尼禄安心而又满足地点了点头。 此时“王之军势”已经重整好旗鼓来到勒伊斯坎达尔的身后,而埃尔梅罗二世也来到了他的身旁。 “那就是地中海君臣之间相处的方式吗?” 埃尔梅罗二世问向了伊斯坎达尔。 这么看的话,当初他召唤伊斯坎达尔时,这位征服王还是收敛了不少的。 “不,其他人也完全不像是他们这样,我想他们大概不能算是简单的君臣了。” “我想也是。” 埃尔梅罗二世回头扫视向了几乎减员大半的王之军势。 即便是有着他使用诸葛孔明灵基释放的宝具【出师表】的加成,在【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当中王之军势们还是遭受了极大的削弱。 原本那个【周瑜】的宝具就极其克制伊斯坎达尔这样大规模军团的宝具。 多亏了他的出师表才让阿尼姆斯菲亚所造成的杀伤被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 结果在出师表和黄金剧场之间的效果相互抵消之后,王之军势在瞬间就被阿尼姆斯菲亚杀伤大半。 就连伊斯坎达尔本人也一样。 灵基本身都被削弱的他甚至无法继续压抑住荆轲用不归之匕留下的“毒”。 丝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旁溢出,然而那位征服王本人却依旧不痛不痒的正坐在布西法拉斯之上。 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一样。 败了。 这是诸葛孔明的灵基告知埃尔梅罗二世的事实。 倘若伊斯坎达尔没有中毒,对方的军师并非是那个能和他分庭抗礼的【周瑜】。 那么或许还有着些许的胜算。 但既然连那位“卧龙”都只能看出必败的结果的话,那么这场战斗大概真的不会发生奇迹了。 “要冲锋吗?最后一次。” “啊,当然了。” 又要来了吗?那明知没有胜算却依然还要一往无前的冲锋。 那时还是韦伯的埃尔梅罗二世其实有些不能理解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为何要追随他直到深渊。 但之后他懂了。 所谓的亚历山大————伊斯坎达尔就是个能让他人做出这种事的人。 能够让人情不自禁的追随他,随后义无反顾地跟着伊斯坎达尔前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直至尽头。 “所谓王者,就是明知路途的尽头乃是毁灭也依然无悔前进的人啊!” 伊斯坎达尔身后仅存下来的众多士兵们也同样也没有一丝怯意地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口中大声喝念战吼附和着他。 林立的长枪与震天的吼声一时间将黄金剧场中的一部分重新化作了黄沙漫天的战场。 现于此处的战场不单单是伊斯坎达尔一人的心象,一人的梦,更是他所率领东征军团中每一位士兵的愿景。 是“王之军势”集体的梦境。 甚至于连曾一度见过这番场景的埃尔梅罗二世也不例外。 然而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他并非只能看着,而是能够真正身为王之军势的一员跟着那个人发起冲锋。 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注意力也被伊斯坎达尔身后“王之军势”那震天的呼声吸引过来。 “看来要做个决断了啊,陛下。” “唔姆,征服王的军势着实令人折服,但可惜,余是不会败给他的。” “您的确自信了许多,陛下。” “当然了,亚历山大大帝虽然有着众多的臣下,但余也同样有总督汝的辅佐,虽然数量比不上,但余只有需要有总督汝就满足了。既然是这样,统御着罗马的余又有什么理由会输?” “是这样吗......真是感谢陛下您的厚爱,不过我恐怕您的臣子远不止我一人。” 面对着声势浩天的王之军势,阿尼姆斯菲亚轻轻挥手。 一时之间无数的涟漪自尼禄身后的黄金剧场的墙壁上泛起,随后一道道身影从涟漪中走出。 说起来也奇怪,尼禄建成黄金剧场的火焰当中居然有着阿尼姆斯菲亚的一部分。 而阿尼姆斯菲亚也能够算是这黄金剧场的半个主人。 感受到外界军团终于赶到的阿尼姆斯菲亚于是直接挥手将罗马的军团们悉数放了进来。 “这是.......” 尼禄有些惊讶的看着一个个走入黄金剧场中随后排好军阵的士兵们。 “是陛下您的军团啊。” “英白拉多!英白拉多!英白拉多!” 仿佛是为了和对面的王之军势斗劲一般,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身后的军团也开始高声念诵了起来。 而原本身为普通人的士兵们在黄金剧场的加持下也成为了能几乎和从者相抗衡的存在。 甚至于身为罗马人的他们在此刻也得到了来自于“罗马”的一份加成。 真要给一个称呼的话,可以叫做【军团特权】吧。 看着眼前声势不弱于自己这边的军团,伊斯坎达尔面上的笑容更加热烈。 这样才好,这样才真正有了征服与战争的感觉。 倘若真的要给他的生命再度画上一个句号的话,这里便是伊斯坎达尔所最情愿终结的地方。 “冲锋————————!” 伊斯坎达尔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短剑,话音刚刚落下,一道粗壮的闪电就击穿黄金剧场从天空中直直落在他的剑上。 然而伊斯坎达尔不仅没有再这道闪电下受伤分毫,甚至于从他体内传来的魔力气息更加强烈。 埃尔梅罗二世看了出来,伊斯坎达尔已经开始不顾体内的毒素完全释放自己的魔力了。 这样一来,不论这场战斗最终的胜负到底怎样,伊斯坎达尔都不可能再维持着从者之姿了。 而伊斯坎达尔之上黄金剧场的建筑部分也在雷电的作用下开始崩塌,重新露出了一片澄蓝的天空。 于是伊斯坎达尔向前猛地挥下了剑刃。 “IonianHetairoi!” 剑刃挥下的瞬间,王之军势中的所有从者就发出震天的战吼向前冲去。 而伊斯坎达尔的身影则更早在王之军势的所有人前策马窜了出去。 “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伊斯坎达尔高喊着,向着前方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希腊语中“Hetairoi”的本意就是指【伙伴】。 之后由马其顿国王所组建的似友似臣的近卫军“Hetairoi”因为大多都是精锐的骑兵,因此也被人们称呼为伙友骑兵。 伙友骑兵并非是最富盛名的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首创的,但伙友骑兵之名却绝对是在亚历山大的手上发扬光大的。 伙友骑兵在短短的十数年间便发展成为了不亚于底比斯圣军、斯巴达勇士与波斯的万人不死军所能相提并论的存在。 就算是未能被算作伙友骑兵之中,亚历山大东征中其他的老兵也在之后得到了一个响亮的称号。 “银盾军” 而亚历山大所统御的王之军势当中实际上不仅仅只有伙友骑兵,同样还有这百战百胜的银盾军。 这才是伊斯坎达尔真正的,来自爱奥尼亚的伙伴们。 正文 250. 罗马的胜利 于是在尼禄的黄金剧场内,伊斯坎达尔与他的王之军势以最后一次冲锋的觉悟将那片黄沙漫天的战场重新带了回来,撕开了象征着帝国繁荣的剧场。 然而与之前不同,此刻的战场天空并非是之前那万里无云的晴空,而是满天阴沉如墨的乌云。 时不时能从透过漆黑云层的缝隙看到其后闪电的形状。 更多的情况则只能看到厚重的乌云被什么事物突然照亮,藉此来推测出其后的闪电究竟有怎样的威能。 不过震天的雷鸣已经足以告知他人那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伟力了。 那是伊斯坎达尔灵基真正的本质体现,将文明与繁荣悉数践踏在足下的征服。 电闪雷鸣的沙场对面则是在黄金剧场中已经严阵以待的罗马军团。 与不远处电闪雷鸣的黄沙战场相比,这里仿佛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甚至连轰鸣的雷声在扩散到士兵们的方盾之前时,都无法越过他们分毫。 在尼禄的黄金剧场内,除了随处可见的花簇所传来的香气与飘舞在半空中的蔷薇花瓣外,就只有一片祥和与安宁。 或许在马略的时代、在苏拉的时代、以及恺撒和屋大维的时代————甚至于克劳狄乌斯的时代,这些士兵们是罗马侵略扩张的武器,是地中海上最强的矛。 但至少在尼禄的时代,这些士兵们是用来保护罗马,保护她荣华统治的盾牌。 而在此刻,正是这些盾牌们发挥自己效用的时刻。 尼禄现在所得到的权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些士兵们也同样获得了“罗马”一定程度的祝福。 作为世界上首屈一指且流传下深远影响的大帝国,罗马的名号哪怕是在两千年后的现代也依然有人沿用着。 与人类集体意识所形成的阿赖耶识类似,“罗马人”这一集体的无意识同样形成了某种具有强大力量的存在。 虽然罗马作为文明并未能将那份抑制力的种子开花结果,但至少在现在的这个时代,罗马的集体意识在罗马的土地上依旧有媲美抑制力的影响力。 “罗马”与阿赖耶实质上也并不冲突,罗马人也同样是人类,当罗马的时代结束之后,这份未能开花结果的种子会自然地成为阿赖耶识的一部分。 就如同最终奔流到海的河流其实有着诸多支流一样。 人类的阿赖耶识是包括罗马在内的诸多文明共同组成的。 倘若没有罗马的存在的话,阿赖耶识或许还不会成为现在的阿赖耶识。 也因此在面对人类史上极为璀璨的罗马时,即便是魔神柱们也会感到棘手。 因为他们不仅仅要间接面对象征着人类全体的抑制力————阿赖耶识,甚至还要直接面对组成阿赖耶识的主要部分之一的罗马。 而当尼禄真正破除自己的迷茫,决心要去做自己本应成为的那个奥古斯都之时。 塑造罗马的第五位奥古斯都才真正诞生了。 就如同缺乏罗马的阿赖耶识不能算作阿赖耶识一般,缺乏尼禄的罗马同样不能成为那真正的罗马。 尼禄现在才成为了真正关于罗马究竟为何物的人。 并非是那些在历史的河流中所必然会出现,即便没有他,也会有别的人所替代的角色。 而是如同爱因斯坦与牛顿霍金一般,如同亚历山大一般,一旦消失再过千百年也未必会再现的角色。 纵然尼禄的结局未必美好,纵然尼禄的通知未必尽美。 繁荣是罗马的一环,衰败也同样是罗马的一环。 那份繁荣与衰败共同组成了后世所留下的罗马。 一如那份善与恶共同地组成了人类一样。 “罗马”并不想成为更好的罗马,也并不想成为更坏的罗马。 罗马只是想成为其,本应成为的罗马。 于是阿尼姆斯菲亚看到了面前,与上次在法国特异点看到的类似的景象。 仅限于此时此刻,这些士兵们也成为了类似于英灵的存在,作为保护人理、保护罗马的最后一道防线。 与贞德的“吾主在此”融为一体保护着法兰西。 与尼禄的“邀至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融为一体保护着罗马。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现在的军团,就是属于尼禄的“王之军势”。 属于罗马的“王之军势”。 伊斯坎达尔闪烁着雷霆的剑刃来到了罗马士兵们的盾前。 他身后的铁骑们也来到了罗马的阵前。 刹那间雷鸣停止了下来,战吼也戛然而止。 随后,两军交战在了一起。 这将是罗马的胜利。 正文 251. 被隐藏的生门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两军交接在了一起。 虽然有着尼禄的黄金剧场的增益与罗马赋予的“特权”。 但罗马的士兵们相较于跟随亚历山大东征的伙友骑兵与银盾军们还是有着些许差距。 经验更加丰富,对于战场更加熟悉的“王之军势”再加上那位亚历山大与【诸葛孔明】的指挥很快便在尼禄麾下的军团阵线中撕开了一道大口。 纵使之后就会被重新拥上、占据着数量优势的罗马士兵们包围并绞杀掉最外围的同袍,伊斯坎达尔身后的兵士们还是一往无前地跟随着他。 如同落入潭水中的沙石一般。 虽然溶解,但却稳稳地下落着。 伊斯坎达尔最终与他的王之军势袭入了罗马的军阵当中,直直地向着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的方向冲来。 看得出来,伊斯坎达尔与埃尔梅罗二世意识到了他们在这场战争中的结局注定不能是胜利。 不过除却胜利以外的结果并非只有失败。 “居然想同归于尽.....不,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征服吗?”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不断被伊斯坎达尔穿越的方阵啧啧地说道。 这样看真的很难说那位亚历山大大帝究竟是疯狂还是决断。 不过,能如此彻底地贯彻自己的本心,阿尼姆斯菲亚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比较仰慕伊斯坎达尔的。 至少他自己未必能如此坚决地贯彻本心。 由于伊斯坎达尔率军向内推进的速度过于惊人,导致一开始在方阵最前方尤其是两翼的士兵根本无法迅速地来到战斗发生的位置。 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就像是一块裹挟着泥沙的石头沉入水中,但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麾下的士兵却并非像是潭水那般反应迅速。 虽然反应过来的士兵们不断地包围上了伊斯坎达尔行军的尾端将他们牢牢地锁在了军阵的内部并蚕食着外围的敌人。 但原本罗马军团所拥有的人数优势已经不起作用了。 伊斯坎达尔推进的越深,罗马所能发挥的人数优势就越小。 并且是以平方的形式下降。 更多的士兵将会被自己的友军挡在身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斯坎达尔向着自家的主帅冲锋。 这无疑是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战。 而即便是接触到王之军势的士兵们能够战胜他们所看到的敌人,就像是混着泥沙的石头在水中失去了尘土———————— 但他们也对真正能够对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造成威胁的伊斯坎达尔与埃尔梅罗二世无可奈何。 一如潭水可以溶解的了泥沙但却对石块本身无可奈何一样。 这么看来,伊斯坎达尔所率领的王之军势只需要片刻就能来到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的眼前。 触碰到那汪深潭的最底部。 华丽的大理石地板被马蹄与铁靴所践踏,黄沙埋没了花瓣,也埋没了破碎的地砖。 敦实的圆柱从一根根地从中央开始垮塌,宏大的穹顶坠落露出了其后的乌云与雷暴,富丽堂皇的黄金剧院当中也蒙上了一层灰蒙的尘土,摇摇欲坠。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裹挟着雷电势不可挡的伊斯坎达尔,微微向前踏出一步准备行动。 看来到最后还是需要他和尼禄亲自出马。 然而一只纤细却又稍微有些冰凉的手牵住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右手。 是尼禄拉住了他。 “陛下?” “变成那副姿态,对总督汝的负担很大吧。” 虽然很想否认,但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在沉默后点了点头。 “那么就让余来战斗吧——————总督汝也可以更多的依赖余一些喔。” 尼禄从地面上拔出自己的爱剑原初之火,走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随后用力地将原初之火向着斜下方挥去,炽烈的火焰再度从剑刃上冒出。 “作为【王】的话,总不能一直都依赖着臣子吧,更何况余还是奥古斯都,比王还要伟大,比王还要高贵的奥古斯都。” 感受着身旁强盛的魔力波动,阿尼姆斯菲亚微微地笑了笑。 尼禄现在体内的魔力水平以阿尼姆斯菲亚预测甚至要比阿尔托莉雅还要高些。 要知道阿尔托莉雅可是持有着圣剑excalibur的龙种,拥有着巨龙的心脏。 但尼禄虽然贵为奥古斯都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屋大维与恺撒的“神性”没有在她的身上得到丝毫的体现,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暴行而在后世留名罢了。 罗马给予她的特权已经达到了令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阿尼姆斯菲亚说实话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或许“罗马”并非他所估测的那般浑浑噩噩,并且还对尼禄有着某种偏爱也不一定。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发笑的原因却并非因为尼禄体内的力量。 阿尼姆斯菲亚反手抓紧了尼禄牵着自己的手,并将其抬起在他与尼禄的胸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此拉近。 “您成长了很多,确实,您不应该一直都依赖着我,陛下。” “那么就——————” 阿尼姆斯菲亚在尼禄出声之前打断了她。 “不过,您也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依赖。”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接着说道: “该上了!吕将军!”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话音的落下,一声粗犷宛如野兽的巨大吼声响起。 随后犹如一颗流星一般,之前被阿尼姆斯菲亚团团捆住的吕布直直地向着前方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俯冲而去。 “吕布.......?!” 尼禄惊讶地看着已经坠入到王之军势当中打乱阵型在其中大杀四方的吕布。 “我也并非打算独自面对那么多的敌人,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遗憾地继续说道: “虽然很令人沮丧,但这毕竟是事实————您不再是那个独属于我一人的英白拉多了,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挥手指向借着吕布撞入军阵所创造出的机会拖住王之军势攻势的罗马士兵们。 “他们才是您真正的臣民。” “.......不说那些,总督汝是怎么重新安抚住吕布的,他不是已经发狂了......像是舅父那样吗” “嘛,这个问题嘛,毕竟我现在也姑且算个【军师】。稍稍操纵一下一生都被谋略玩弄在股掌间的吕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那个人现在可是berserker的职介,虽然会有敌我不分这样的缺点存在,但也同样更容易被操控。” 而吕布的魔力此刻也被阿尼姆斯菲亚所承担了起来。 根本不需要仔细观看就能察觉到正在军阵中无双的吕布身后连接着数根宛若绳索般粗壮的漆黑魔力束。 虽然像是绳索,但却丝毫不影响吕布的动作,仿佛像是影子一般根本不会被现实中的事物所干涉。 甚至于互相交叠在一起时,魔力束之间也会直接无视彼此穿过对方。 阿尼姆斯菲亚其实很不解,为何伊斯坎达尔会选择将算是个隐形炸弹的吕布奉先拉入自己的固有结界中。 亚历山大的征服欲发作想要将吕布也一并征服或许是个理由。 但伊斯坎达尔不是个傻子,盲目地将自己的敌人一味壮大并非他会做出的事。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四周仍然屹立着的七座巨大门户与埃尔梅罗二世脸上一副“终于来了”的糟糕表情,露出了逐渐理解一切的笑容。 在这战场上能够玩弄吕布的【军师】,显然不止他一位。 正文 252. 英豪的落幕(5K) , 纵观吕布的一生,虽然是曾叱咤风云过、即便是在群雄并起的汉末也仍占有一席之地的枭雄。 甚至留下了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威名。 但吕布的一生也是被权策玩弄在股掌间的一生。 先是在李肃的撺掇下背弃义父丁原,又是在王允的美人计下背弃义父董卓。 好不容易击杀董卓在长安城中与司徒王允一齐站稳脚跟之后却又被贾诩献给李傕与郭汜的毒策所击败,王允被杀,吕布也被迫逃离长安。 之后辗转流离在袁术袁绍兄弟之间的吕布仍然被猜忌着,不论是袁术和袁绍都对吕布存有着戒心。 袁绍甚至还组织暗杀过当时在他麾下的吕布,只不过未能成功罢了。 自此遭遇陈宫之后,吕布也未能得到陈宫百分百的忠诚。 相较于主君而言,吕布更像是个陈宫手下的兵刃。 与张邈张超兄弟一同替曹操镇守着兖州的陈宫带着几乎整个兖州的城池投靠了流离失所的吕布。 从实力的雄厚上看,说是吕布前来投奔陈宫才对。 但曹操并非是能够心甘情愿咽下这口气的存在。 吕布与陈宫在曹操的攻势下迅速地败退,放弃了兖州的地盘,就此投奔了接替陶谦掌管徐州的刘备。 张邈张超两兄弟则一个被夷灭三族,一个死于哗变被手下的士兵献给曹操。 之后因为袁术给出的条件而背叛刘备,又险些被陈宫与袁术所联合坑害。 最终被郭嘉的水淹下邳一计困在下邳城中进退不得而被活捉并死在白门楼上。 吕布的一生或许真的如他本人在辕门射戟时所说的那般不好斗。 但生逢弃叛之世的他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斗争当中。 又或者是不甘平凡的吕布主动卷入了纷争当中。 仔细看来的话,吕布的一生都被谋略与阴谋所困惑着。 即便拥有着万人不胜之勇,却也依旧无济于事。 即便是成为英灵的现在—————— 也依旧同样。 倘若那位人中吕布真的有着怎样的弱点的话,那么阴谋诡计恐怕是唯一能够算的上的事物了。 魔力源源不断地自吕布身后的漆黑魔力束输送到他的灵体当中。 那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阿尼姆斯菲亚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白白的将自己的魔力赠送给吕布让他发狂。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也不愿意成为吕布的御主,更不要说尼禄。 即便吕布现在是好控制的多的berserker也一样。 那么该如何控制吕布? 阿尼姆斯菲亚连接在吕布身后的魔力束就是他控制的最好体现。 真正的吕布的意识依然被阿尼姆斯菲亚用土星魔术牢牢地冻结在灵基深处。 而他则运用着来调拨引导着着吕布的潜意识并用自己的魔力操纵起了如同某种会移动的生物城塞一般的吕布。 也多亏了周瑜生前算作孙策留给孙权的托孤之臣,即便是在孙权已经成年之后也依旧对东吴有着极大程度的决策权。 因此周瑜的某种程度上可以演化为。 一如陈宫对吕布所做的支配那般。 或许阿尼姆斯菲亚在不知不觉中支配了尼禄也是因为这个技能的影响。 应该是吧。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自己觉得他还没有做到那般地步的权臣的能力。 应该没有。 “对不起了,温侯。” 心中默念着对吕布的道歉,阿尼姆斯菲亚也化作了操纵吕布悲惨一生的恶徒。 毕竟他还是看见了丁原董卓之事的。 而恐怕之前吕布的狂乱也脱不了同为军师的的干系。 虽然那位卧龙的忠义堪称传世因此无法将吕布有效的作为友方来操纵,但当作敌人来玩弄的话,那位诸葛孔明就绰绰有余了。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看着不远处随着伊斯坎达尔一齐冲锋但却被吕布所阻拦住的埃尔梅罗二世阿尼姆斯菲亚不禁这么想着。 不过那位二世大概还不知道,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完全洞穿石兵八阵的本质了。 又或者现在他即便是知晓也无能为力了。 在阿尼姆斯菲亚魔力的大致引导下,吕布依循着自己的本能挥舞着手中的兵刃。 说实话的话,用魔力操纵身体这种事阿尼姆斯菲亚说自己是第二恐怕没人能称第一。 无他,唯手熟尔。 最初连门铃都无法按响的他到现在已经能够模仿成为普通的正常人了。 失去理智的吕布包括军略与武艺在内失去了很多,现在被阿尼姆斯菲亚所操控的吕布甚至无法变化自己手中的军神五兵。 然而即便是寻常挥舞着的方天画戟在吕布那活体城塞般强横的肉体施展下也拥有着十足的威能。 仅仅是几道寻常的横斩与斜劈就将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彻底打乱。 明明只是一个铁塔一般的壮汉屹立在哪里却让伊斯坎达尔感觉不论有再多的士卒也无法逾越过去。 “嘁。” 埃尔梅罗二世紧皱眉头看着面前吕布。 就算是以berserker的职介存在着,让目前这个状态的伊斯坎达尔和他击破吕布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甚至于全盛时期的伊斯坎达尔也未必能够轻松的取下胜利。 否则埃尔梅罗二世也就不会费尽心思地让吕布从敌方转化为一个战场上不可控的要素来削弱敌方战力了。 伊斯坎达尔所召唤的王之军势包括他在内这一点在诸葛孔明的计算下其实也被纳入了埃尔梅罗二世的预料之中。 然而埃尔梅罗二世却没能预料到阿尼姆斯菲亚能够操纵吕布。 吕布被镇压或是失去控制都在埃尔梅罗二世的预料之中。 可唯有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与其凭依的从者超过了他的预估。 那是即便有奇门遁甲也无法推测出的变数。 现在他所预估中的战场从吕布不分敌我的攻击变成了一面倒的劣势。 方天画戟重重地击落在埃尔梅罗二世之前站立着的位置,黄沙与大理石的碎片一同向着四周飞溅。 这还没有结束,一道通天的火柱随后从方天画戟所造成的巨坑冒出。 “rider,要把吕布先解决掉。” 被伊斯坎达尔拽着衣领重新拽回马背之上的埃尔梅罗二世这么对着他警戒着。 “这还用说吗?” 勒马强行让布西法拉斯停止千钧一发地避开了吕布横扫的伊斯坎达尔大声说道。 伊斯坎达尔当然能看出吕布是他继续冲锋,继续向前推进,继续征服的巨大阻碍。 周遭的罗马士兵也已经重新围堵了上来将人数的优势再度发挥。 问题的发现当然不成问题。 问题是,该如何解决问题。 伊斯坎达尔看着不远处在众多士兵拥簇后剧场高台上的尼禄是阿尼姆斯菲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看样子,要到此为止了啊,韦伯。” 他的灵基已经接近极限了。 事实上一道道裂痕已经出现在了伊斯坎达尔的体表,魔力青白色的光芒与其下跃动着电光看似填补了缝隙,但实际上却没有起到丝毫地填补。 甚至因为圣杯而在他体内充盈的魔力还导致伊斯坎达尔需要可以维持着他灵基内与外界的魔力平衡。 就宛如一个满是裂隙的高压水泵。 那怕伊斯坎达尔在下一刻就回归英灵殿对他自己而言也不是什么意外地结局。 荆轲的不归之匕对征服者,尤其是他这个征服王的影响太大了。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rider。” 在躲闪中沉默了片刻之后的埃尔梅罗二世突然开口说道。 “嗯?” 对语气突然转变的埃尔梅罗二世,伊斯坎达尔有些疑惑地出声。 “rider,你的征服会停止吗?”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蠢话,我伊斯坎达尔的征服怎么可能停止。” “那么,就好好地将那份征服延续下去吧——————!” 埃尔梅罗二世突然从布西法拉斯的马背上跃了下去,接着向前挥手,伴随着他的动作数道光柱直直地向着前方的吕布击去。 “帮助开辟最后地道路,发挥作用吧,亚历山大的王之军势(ionian hetairoi)!” 紧跟在光柱之后的,是伊斯坎达尔与埃尔梅罗二世身后仅存的伙友骑兵与银盾军们。 无视了挥向自己的利刃也无视了从地面涌出的巨大火柱。 光泽已经略显暗淡的黄金巨蛇还是吞没了被无数只疾病的手掌所缠绕的吕布。 然而一阵怒吼之后,黄金巨蛇与手掌被吕布悉数斩碎。 宛若战神的一般的吕布从巨蛇的腹中毫发无伤地走出,没有一丝停顿地继续攻向王之军势的其他成员。 而王之军势也同样没有迟疑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如同山峰一样挡在他们面前的吕布。 即便太阳的战车在空中被劈作两半也好,诸多的士兵在一击下便被拦腰斩断也好。 更多更多的士兵与将军,甚至连同埃尔梅罗二世本人也一齐涌向了吕布。 “你们......” 伊斯坎达尔看着身后用一切阻碍吕布的王之军势,露出了一副复杂的表情。 但随后,他脸上便露出了一副骄傲到极点的笑容看向了正前方的尼禄。 “好啊!这才是追随我伊斯坎达尔的臣民!” 一边大喝着,一边头也不回地驾驭着布西法拉斯用雷霆践踏着罗马的士兵们,向着尼禄一往无前的发动了最后地进攻。 即便是迎来结局,他伊斯坎达尔的旅途也绝对要在征服的路上结束。 而尼禄也早已持剑准备好了,仿佛就是在刻意等待着伊斯坎达尔的到来一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自原初之火的剑刃上所迸发的力量已经不能被算作了“火焰”了。 如果硬是要算做火焰的话,那么阿尼姆斯菲亚也只有在进入外太空的火箭发射时见到过如此规模的火焰。 至于阿尼姆斯菲亚此刻在哪里? 犹如暴雨般击落的雷霆之中站出的正是一手持着乌拉诺斯之枪的阿尼姆斯菲亚。 而他的另一只之前被吕布所斩断的义肢的残缺部分则延伸出了数根粗壮的魔力束并最终延伸连接到了吕布的身后。 就好像汉末时期天下第一的猛将吕布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上只是一只恶犬一般。 事实也大概的确是那样。 阿尼姆斯菲亚的雷霆击溃了王之军势中最后能够拖延住吕布的继业者们。 “....我们输了。” 看着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埃尔梅罗二世像是生活了百年挣扎半生却最终认作平凡的老者一样承认道。 “孔明的败仗不少,也不多这一次。” 操纵着吕布与士兵们配合继续绞杀着周遭的伙友骑兵与银盾军,阿尼姆斯菲亚本人则走到了埃尔梅罗二世的面前。” “......周瑜周公瑾吗,还真是孽缘。而且看样子你还认识我本人,就当作是最后的问题了——————你究竟是谁?” “那是个无聊的问题,二世。如果你偏要问的话,那不如问我究竟从哪来,又要到那里去——————不过安心吧,你跟我并不会那么熟.......只不过是我耳闻过你这么位名人罢了。” “是吗.....” 埃尔梅罗二世闭上双眼仰头微微地默念着。 “不过现在去阻止rider的话,你们能够胜的更加漂亮。”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我的陛下却认为我更适合出现在这里。”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地挥动了一下自己残缺的左臂,与士兵们一同将王之军势剩余从者全部清剿干净的吕布跃回了他的身边。 已经从黄沙变为华丽大理石的地面被踏出一道道裂痕,但随即就在某种伟力的作用下开始复原。 “我的陛下对什么究竟才是完美与漂亮有着自己的定义。” 阿尼姆斯菲亚侧身让开了遮挡住的埃尔梅罗二世的视线。 于是埃尔梅罗二世看到了浑身崩闪着雷电的伊斯坎达尔在一众自行让开道路的罗马士兵中前行着。 一道道荣华的阶梯按照着尼禄的心意出现在了布西法拉斯的蹄下,而伊斯坎达尔也被逐渐地带上了一条凌越于众人之上,独属于征服王的道路。 而那道路的尽头,正是持剑以待的尼禄。 最终雷光与火光相撞在了一起,庞大的魔力波动让在场包括阿尼姆斯菲亚在内的所有人都一时无法站稳。 然而尼禄的黄金剧院却纹丝不动,甚至更加璀璨。 胜负早已就在不言中。 “看来你的主君也输了——————” 阿尼姆斯菲亚重新挡住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视线。 “那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哼。” 埃尔梅罗二世合上双眼无所谓地轻笑一声。 在这里重新再现的征服与军势已经让他足够满意了。 无所谓胜败与否,仅仅是能和伊斯坎达尔再一次出征埃尔梅罗二世的愿望就完成了。 不过,他还是有个想问的问题。 “.........你要怎么破除我的八阵图?” “啊,这个啊。”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随后面不改色的随手将乌拉诺斯之枪插入了身旁吕布的灵核当中。 吕布犹如山峰般壮实的身体在下一刻便开始向后方崩塌。 而周围耸立着的七座巨大门户也开始随着吕布的栽倒而垮塌。 “果然察觉到了啊。” “那是当然,诸葛孔明的石兵八阵曾困住了陆逊,若非孔明的岳丈黄承彦相助恐怕此生也无法从八阵图中走出。” 将陆逊困死在石兵八阵之中当然能够重创东吴,但随后曹魏的入侵让东吴的存亡变得至关重要。 穷其一生谋划三足鼎立的诸葛亮自然不会这样坐视东吴灭亡。 “对于陆逊来说,真正的生门正是那位黄承彦吧。那么对于我来说,真正的生门就跃然纸上了。” 为什么伊斯坎达尔要将吕布拉入自己的固有结界,为什么埃尔梅罗二世在他一制服吕布就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些答案此刻都能被这个结论所揭晓。 恐怕埃尔梅罗二世甚至是相同的将“告知生门方位”这一使命交给了吕布,所以吕布才会一直在阵中徘徊的同时还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移动。 然而与能交流的黄承彦不同,吕布甚至难有分辨地我的能力,也因此生门的方位也就基本不会被告知阿尼姆斯菲亚。 而阿尼姆斯菲亚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想到要除掉自己阵容中的一员大将来尝试破阵。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阿尼姆斯菲亚感叹着,用乌拉诺斯之枪同样贯穿了面前的埃尔梅罗二世的灵核。 然而。 “这次是你输了,孔明。” 化作点点的星尘,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埃尔梅罗二世消失在了这个特异点当中。 感叹之间,尼禄已经走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战胜了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她解除了黄金剧院的存在,略微泛着一些白色的正常天空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即便是有着天空当中的巨大圆环作为妨碍物,但阿尼姆斯菲亚甚至对那圆环都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更不要提这久违的天空与舒畅的空气。 身处石兵八阵的压抑感和伊斯坎达尔那片荒原的死寂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的。 与前两者相比,阿尼姆斯菲亚现在所在的用魔术所创造出的破碎地形也仿佛是天堂般美好。 “余和汝胜利了呢,总督。” 尼禄又一次牵上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 “啊,我们姑且胜利了......陛下,不过您的手——————?” “不要。” “想来也是呢。” 阿尼姆斯菲亚也只好无奈地握紧自己手中纤细的手掌来作为回应。 不过也没那么无奈。 正文 253. 最自私的、最骄傲的(3K) 走到吕布正在消散的灵体前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在心中默默地又对吕布道了歉。 到最后阿尼姆斯菲亚也还是终究成为了利用吕布的可恶谋士们中的一员。 甚至连那位诸葛孔明都无法置身事外也或多或少地利用了他。 “抱歉,三姓家奴。”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阿尼姆斯菲亚却觉得没什么对不起吕布的地方。 他也曾试过让自己喜爱起这个仅用个人之勇就在群雄并起的汉末乱世中占据重要一席的豪杰。 不过果然到了最后阿尼姆斯菲亚也还是无法喜欢起来这个除了强大一无是处的男人。 相反,像是吕布这般秉性恶劣的男人即便找遍全中国文明近四千年的历史中也再难找出第二位。 贪婪好色反复无常,虽有勇武却瞻前顾后。 吕布一生的失败与悲剧诚然有他人的算计在其中,却也不乏他自己的问题。 甚至于吕布自身的问题更占在多数。 如果并非担心吕布的反复无常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或许会十分乐意与他签下契约。 若非吕布如此就容易被人所利用,阿尼姆斯菲亚也就不会沦落于必须对他痛下杀手的地步。 阿尼姆斯菲亚颇是踌躇地看着重新整列好军阵收编从防线撤回的残兵的大队长与百夫长们。 伊斯坎达尔、埃尔梅罗二世与吕布同时出现在这种地方上显然意味着前方由布狄卡所建立的守护罗马许久的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 而荆轲也应该凶多吉少了。 可惜,最初帮助尼禄的四位从者如今只剩下了布狄卡一人。 迦勒底的来援与伊莉莎的出现也只是勉强重新填补了战力的损失。 不过既然【联合帝国】连非罗马皇帝系的伊斯坎达尔和埃尔梅罗二世都召唤了出来就说明对方的战力也被最近几月的战争中削弱了许多。 想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也就还觉得战事并没有那么的吃紧。 “唔姆.....总感觉总督汝没那么高兴呢。余和汝可是击败了那位伊斯坎达尔啊!再高兴一点又有何妨,连征服王亚历山大和他的王之军势都败在了余的罗马手下,汝难道不觉得罗马实在是太伟大了吗!” 走到阿尼姆斯菲亚身边的尼禄兴致勃勃地说着。 看样子战胜伊斯坎达尔与建造出黄金剧场的伟业让尼禄十分兴奋。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耸耸肩,转身看向了尼禄。 “或许是吧,陛下。不过您可要记得我并不是罗马人。” “汝在说什么蠢话,余在很久之前不就授予了汝罗马公民的身份吗?” “那只是个身份罢了,您愿意的话大可以向世界上已逝去乃至未出生的人都授予罗马公民的身份。可如果您真的以罗马为傲的话,他们又是否算在其中呢?” “这当然不............啊!总督汝又是这样,每次总是喜欢泼冷水,余的好心情都被汝搅乱了!” 尼禄有些生气。 经过这阵子以来长久的战争,实际上尼禄也意识到了罗马的成功并不能反映到每一位罗马人的头上。 她不再是往日那个只会端坐在罗马城中享乐的尼禄·克劳狄乌斯。 马赛利亚被屠杀的人并不能感受到这场胜利的喜悦。 佛罗伦萨被焚烧的人也不能享受这场胜利的荣耀。 一旦想起那些作为代价被牺牲的人,尼禄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相较于加注在自己身上与【罗马】上的荣光与击败伊斯坎达尔的伟业,尼禄更希望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比起那个抽象的“罗马”来说,尼禄更爱身边能够见到的每一位实实在在生活在那里的罗马人。 这就注定她与亚历山大虽然能够互相理解,但却无法互相认同了。 她无疑是个和伊斯坎达尔一样自私的人。 倘若在经历这场战争以前,在遇到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尼禄或许也是个和伊斯坎达尔同样能够不管不顾修建金宫发动远征的存在。 但在短暂放下奥古斯都的身份之后,在成为了只属于阿尼姆斯菲亚一人的英白拉多之后。 在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为了所谓的“罗马”与“人理”时不惜牺牲他人,乃至牺牲自己之后———— “不要。” 那是尼禄最本质的心声。 什么罗马的荣光,什么人理的存亡,那些统统都不重要。 只有在生活中未曾找到真正重要之物的人才会将其视作瑰宝。 当然也不乏伊斯坎达尔那样把荣耀与征服本身当作重要之物的怪人出现。 并非作为任性的奥古斯都,也并非作为人理的关键。 那是仅仅是作为着一个普通的少女的尼禄所发出的心声。 也唯有到那时尼禄才发现,那般宏伟的愿景并非尼禄所渴求的事物。 这并不意味着尼禄从此放弃了对他人赞美的渴求与对荣华的追求。 只不过是,没有重要之人所在的黄金剧场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当自私抵达极端以至于珍视起他人的自私之后,反而会变为博爱。 “如果您感到冒犯的话就请当我没说吧,陛下。是我失言了,您当然可以因为先祖所创造出的成就、同一故乡的某人所做出的伟业与罗马的强盛而高兴————不如说那样的人才是多数吧。”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从地壳的缝隙之中拽出自己被吕布之前斩断的义肢一边说着。 尼禄的双眉微蹙着。 “可总督汝是怎样觉得呢?” “嗯,您还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意外。 “伊莉莎和弟子也从来都没问过吗?” 面对着尼禄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有些为难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说实话,现在的我与她们度过的时日还没在罗马这段时间与您度过的时间长,我和立香姑且还没有讨论到那样的地步——————至于伊莉莎,不论是哪个我大概也不会和她谈起这种事吧。” “那余呢?” 周围地士兵们选择性地无视又贴在了一起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 也差不多该习惯了。 “怎么说呢,那份感情归根结底来说应该算作骄傲吧。虽然很多的人都未曾遵守,但在我的故乡其实一直都很讲究谦卑的。” “所以总督汝不会骄傲吗?” 阿尼姆斯菲亚诚实的摇了摇头。 “并没有,不骄傲的话还能算作是人吗?不如说我对骄傲的追求远比常人要高吧,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也正是因为那样,我才不会因为先祖的成就与同乡人的伟业就此骄傲起来。” 当骄傲抵达了极点之后而无法轻易追求到之时,反而也会变成谦卑。 “为什么?” 尼禄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陛下您也该清楚吧——————与恺撒同样生为罗马人或是儒略·克劳狄乌斯的一员并不是才能。在我看来这些完全不由自己所决定的东西没有丝毫的骄傲可言。” 就如同从父亲那里继承遗产一样没什么好骄傲的。 至于同乡人就算是在征服了世界,又与他何干? 纵使是苟富贵勿相忘的陈涉最终也背弃了同乡,更何况他? 阿尼姆斯菲亚用魔力将义肢的残损处熔化重新定型接上了在达芬奇的制作下仍然保持着完好的形态。 军神五兵也仅仅只是将其整齐的切断而已。 做完这一切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转身将尼禄在战斗中散开的长发重新盘叠起来。 最近每夜都与尼禄睡在一起的阿尼姆斯菲亚也成功担任了尼禄近侍的职责成为了真正的“从者”。 “不过我现在的内心已经足够的喜悦了,陛下。” “为什么?” “并非是因为罗马的胜利,也并非是因为我是名誉上的罗马人——————而是因为这场战斗是我与您,与尼禄·克劳狄乌斯一起迎战传说中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且得到了最终的胜利。” 阿尼姆斯菲亚盘上了尼禄的最后一个发髻,轻声说道。 尼禄的视线与阿尼姆斯菲亚交汇在了一起。 “所以汝现在骄傲了吗?” “嗯,这还是目前让我最骄傲的事,陛下。” 尼禄红着脸将视线低垂。 “唔姆,余很满意汝的回答——————但很遗憾,汝错了。” “哦?”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奇怪。 居然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最骄傲的事是什么吗? “还请陛下您告知我正确答案究竟是什么。” “总督汝,早就就完成了世界上最令人骄傲的成就啊。” 尼禄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环抱在了他的脑后,再度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她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唇与唇之间也近乎要贴在一起。 接着尼禄轻微闭上双眼,向前亲吻。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也不会再推开尼禄。 他第一次真正地主动吻了起来,回应着面前的可人。 两人就这么相拥吻在破碎的战场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尼禄才松开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嘴唇。 因为长时间的亲吻,她和阿尼姆斯菲亚都开始微微地喘起了气。 但他们谁也没有顾忌,反而有些贪婪地互相呼吸了起刚从对方口中呼出的气息。 “余这个罗马最耀眼的宝物,早就被汝收入囊中了啊。” 正文 254. To be or not to be “哈————嚏——————” 被阿尔托莉雅·ater抱在怀中飞速前行着的藤丸立香忽然打了个喷嚏。 抱着她的阿尔托莉雅与身后的玛修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感冒了吗?前辈,果然还是前进的速度太快过于勉强了吧,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玛修对着被阿尔托莉雅放下的藤丸立香关切地问候着。 “我想御主应该并不会生病。” 看了一眼玛修手中的盾牌之后,阿尔托莉雅淡淡地说着。 一边揉着已经在她自己手上变得微红的鼻尖,藤丸立香自己也奇怪的说着: “说的也是啊,我明明有着迦勒底的制服礼装和所长做出来的礼装,难不成他们在制作的时候偷工减料了吗?” 听闻立香话语的阿尔托莉雅皱了皱眉,她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 但也无所谓了。 “而且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病,甚至连受伤都没有,更不要说感冒了。” “这......” 玛修一时间也给不出来合理的解释。 反倒是自家御主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更令人吃惊。 再结合她平日里所展现出的体能来看,那大概能够算作是【天性的肉体】吧。 等级暂且不论,仅仅凭藉着凡人之躯就能拥有从者级别的力量,即便是E-也足以令人惊奇。 “啊!” 立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地用右手握拳击打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之中。 “怎么了吗?前辈。” “果然是所长那家伙在背着我和尼禄或者伊莉莎白亲亲我我吧!” “欸?” “哈——————嚏————————!” 没有等玛修的疑问脱口,红发的少女就又一次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啊!又来了,已经是第二次了!” 如果说一次是巧合的话,那么两次就是必然了。 “唉~” 藤丸立香有些失落地蹲了下来。 洁白外套下的漆黑短裙再难以遮挡住长筒靴之上与原先裙摆之间的绝对领域。 不如说原先那裙摆就没遮挡住许多。 然而现在那黑色丝袜下隐隐透出的肉色与原先所看不到的优美曲线紧紧地吸引住了玛修的双眼。 看到这一幕的阿尔托莉雅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来兰斯洛特卿所遗传下去的已经不单单是作为圆桌最强骑士的优点,甚至连一言难尽的缺点也被继承了。 真是罪无可赦啊,兰斯洛特。 “咳哼。” 这么想着,阿尔托莉雅·alter出声提醒了入神的玛修。 随即反应过来的玛修脸色通红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但还是没能逃过藤丸立香的双眼。 她的脸上突然又泛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于是立香站起身来,一步步地靠近了自己可靠的后辈&amp;amp;从者玛修。 “前....前辈?” 玛修弱弱地疑惑着藤丸立香的行动。 然而红发的少女无视了玛修的疑惑,依然缓缓地走向了玛修。 如同从钟乳石尖上所滴落的水滴一般。 缓慢,但却有节奏。 “玛修~~” 一边说着,藤丸立香一边用双手捻起了自己短裙的两边裙角。 “前.....前辈......?您要做什么?” 更加慌乱的玛修已经将盾牌竖立在自己的前方,躲在其后只露一个头出来紧张地疑问着藤丸立香。 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本该保护在盾后而不是盾前重要之人的愧疚还是是根本收不回目光的缘故。 “哼哼——” 微微地让自己的嘴角抬起一个弧度的同时,立香也稍稍将自己捻着裙角的双手向上提了提。 包裹在裤袜中的大腿所露出的部分也微妙的变得更多起来。 “想看吗————?玛修~” 玛修虽然想极力制止住自己的双眼让它们合拢,但玛修尝试过了,不论怎样就是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前辈,请不要这么做!” 口中所说出的话语也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要是不想看的话,把眼睛合上不就好了吗?总之,我要继续往上拉了喔。” 说着蛮不讲理的话语,红发的少女继续着自己手中的动作。 终于勉强合上自己双眼的玛修又被藤丸立香的话语所挑动。 继续拉?那之上是——————! 不行,玛修·基列莱特,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自己最敬爱的前辈,怎么能出于这样的目的去用这样的目光注视她呢? 可是..... 玛修哟,你难道就真的不想看看前辈的裙下究竟是怎样的风光吗? 但是,那样不是太过于不廉耻吗? 虽然是那样没错,可——————你真的是个廉耻的孩子吗,玛修? 这...... 会因为这种问题而在内心争吵就已经显现了你是个怎样的人啊!不要再欺骗自己了,玛修! 在内心深处做了极其深刻切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玛修决定在最后一刻睁开自己的双眼。 !————————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并没有前辈裙下的风光,只有前辈那副调戏成功的笑容。 最终玛修也没能成功欣赏到前辈的裙下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果然还是想看的吧,玛修。” 遵循自己内心选择所带来的后果让玛修羞愧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对了,就让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用他的海王星魔术把自己埋了吧。 沉在海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总之这个世界上是无法再生存下去了。 玛修红着脸低头没有做出任何的应答。 “唉。” 藤丸立香的紧接着的叹气却让她摆脱了羞愧的情感。 “我还算有魅力吧,玛修。” “那是当然了,前辈。” “可为什么所长还是会被尼禄和伊莉莎那样的家伙们迷住呢?明明已经有我了.......” 看着面前红发少女的模样,玛修察觉到这回自己的前辈或许是真的失落了。 “话虽然是那样说......所长他其实并没有和前辈你发生什么吧.....尼禄小姐也是一样。” 真正让玛修觉得阿尼姆斯菲亚会承认关系的,好像只有伊莉莎白一人。 而且那或许还是因为阿尼姆斯菲亚所当作是自己的,纳达斯迪·弗伦茨的记忆。 真正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阿尼姆斯菲亚迄今应该没有与任何一位女性建立关系。 “玛修,那可不对。” “欸?为什么。” “事到如今,你以为所长还能置身事外吗?” 回想起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在迦勒底中的种种,即便是玛修也很难得到反对的结论。 “那也.....确实呢。” “明明那个皇帝和saber有着一样的脸,为什么所长会选择那边呢?如果是saber的话我还更能接受一些,毕竟是自己人........说起来伊莉莎和尼禄也很像啊。” 藤丸立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所长喜欢的风格是那样的吗?” 正文 255. 是,陛下 , 虽然对传闻早已有所耳闻,但确切看到亲吻到一起的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之时,周遭的士兵们还是好奇地停下自己的脚步凝视了起来。 毕竟其中的一方是罗马帝国的奥古斯都,而另一方则是他们所直属的总督。 不过当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双唇分开之后,那些士兵们还是识趣地各自行动了起来。 忠诚大抵有“敬”与“畏”两种成分,与在迦勒底中扮演的角色不同,阿尼姆斯菲亚在罗马所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位让士兵们“畏”大于“敬”的存在。 然而说起究竟是在迦勒底中与人和善的所长是他,还是罗马这边令人畏惧的总督才是他? 阿尼姆斯菲亚说来也不清楚。 不同于牺牲佛罗伦萨的市民们,对待这些士兵们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刻意违心的去做出什么行为。 同样的人在面对不同的事物时大抵就会展现出不同的性格吧。 与父母相处时自然不会与朋友相处时相同。 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在面对尼禄与藤丸立香——————甚至于面对之前的尼禄与现在的尼禄都有着不同的态度。 而尼禄在阿尼姆斯菲亚面前所展现的,也与她在他人面前不同。 人是既善又恶,既好又坏的生物,拥有着世界上一切的美德,也拥有着世界上一切的罪恶,是将矛盾本身具现化的生物。 可谓是矛盾的螺旋。 之前阿尼姆斯菲亚对尼禄所展现出的忠诚,仅仅是基于契约与利害一致,所谓萍水相逢的忠诚。 那份忠诚当中只有“敬”而没有“畏”,因此并不牢固。 尼禄之前的担心不无道理。 然而尼禄想要的也并不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忠诚。 她能够看出来,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得到阿尼姆斯菲亚的“畏”。 尼禄也不想要阿尼姆斯菲亚去尊敬她,畏惧她。 她想要构建的,是胜过单纯的主仆或是君臣之间的关系。 阿尼姆斯菲亚复杂地注视着面前的尼禄。 她成功了。 而自己也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难攻不落。 面对立香时,也应该会是这般相同的场景吧。 阿尼姆斯菲亚的眉头逐渐紧皱了起来,而搂着尼禄的双肩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起来。 感受到阿尼姆斯菲亚情绪变化的尼禄抬起了头。 “怎么了,总督?.......在为这回没能躲过余而后悔吗?” 即便是尼禄也看出来了,之前的阿尼姆斯菲亚在与她刻意保持距离。 “.......是那样,陛下。我或许.....不,我就不该接受您的心意。” 尼禄撅起嘴来有些生气。 “唔姆,明明刚刚还那么浪漫,汝现在却在说这种事,到底是个多么不解风情的人啊!” 但随后,她又有些理解的泄了气。 “嘛.....毕竟是汝呢。” “我并不能成为您的伴侣,陛下。” “为什么?是因为伊莉莎吗?唔姆......她是余的好对手呢,和汝之间的往事余也听说过了.....要是肯当侧室的话,余也是可以接受的。” 听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意外,虽然好对手之类的让他很惊讶,因为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伊莉莎白还会唱歌的记忆。 或许会,但只能算作中规中矩了。 但跟一直以来都醉心歌唱的尼禄都能够相比吗? 那还挺令人吃惊的。 说起来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相处了这么久,也没听过尼禄亲口歌唱,也算是个遗憾。 但更让阿尼姆斯菲亚想问的,是后一件事。 “伊莉莎和我的往事?是她告诉您的吗?” “唔姆,是那样。” 尼禄点点头说道: “就是汝自己偷偷去了佛罗伦萨却不告诉余的那天,余到处找汝,最后找到了伊莉莎和弟子她们。” “是在那时吗?” 阿尼姆斯菲亚没想到伊莉莎白居然还和尼禄有过这样的交流。 “.......不过,不是那个原因,我也知道您并不是个在乎一夫一妻的人。” 毕竟是那位尼禄呢。 “那汝还在意什么?弟子吗?唔姆,要是她和余争夺正宫之位的话,余可就不会再客气了,哪怕她是总督汝的弟子也一样。” 阿尼姆斯菲亚正视向了尼禄。 “我终究会离您而去的,陛下。” 他说出了尼禄一直以来都有意避开的话题。 “......汝曾经说过的,汝会一直支持着余。” “没错,陛下。我当然会一直支持着您,纵使我在千里之外————纵使您不记得我。” 尼禄低下了头,让阿尼姆斯菲亚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但尼禄那紧紧牵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手已经充分地表明了她地心情。 “反正最后都会遗忘的话,为什么要这么直白......为什么要一直抗拒着余.....就这么骗着余不好吗?” 阿尼姆斯菲亚沉默了半晌,最终说道: “不管怎样,我都不想骗您。而且就算您不记得,我也会记住。” “唔姆,果然汝还是喜欢着余的吧?” “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否认呢?陛下。” “.....那立香呢?汝和她不是都来自迦勒底吗?为什么汝像是躲着余一样躲着她。” 阿尼姆斯菲亚又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 “那孩子还不知道,但是和您一样.....我终有一天也会离开她。” “汝骗了她吗?” 尼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 “不,她还没有问起罢了。” “真是狡猾呢。” “随您怎么说好了。” 尼禄顿了顿,接着出声道: “总督.......至少在汝还能和余相处的时间内,能不再疏远余吗?” “但那对您太不负责——————” “余不在乎。” 尼禄再次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用着自己的嘴唇。 片刻后,她轻轻地喘息着离开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嘴唇。 “这样,余就要比立香和伊莉莎都要多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的嘴微微张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句都无法言语。 或许让尼禄真正按照自己心意来做的话,那位史书上的暴君就会被他提前解放也不一定。 “回答呢?总督。” “.....是,陛下。” ************** “哈————————嚏————————!” 在短暂地插曲之后继续上路的藤丸立香又一次在阿尔托莉雅的怀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没事吧,前辈?” 玛修的关怀来的一如既往地准时。 “没关系,玛修。现在我已经能确认了,绝对是所长在背着我和其他的女人亲热————可恶!” 红发的少女看向了前方不远处已经浮现出的要塞轮廓。 “所长是让我们和布狄卡向着日耳曼尼亚————德国和奥地利的方向推进,接着与从南边发起进攻的他们汇合发起总攻,对吧?” “是那样没错......” “那么我们继续前进吧!玛修!绝对要赶在所长和尼禄的关系进展更多之前赶到和他们汇合!” 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是!前辈!” 不过玛修还是乖巧的遵守了御主的命令。 正文 256. 罗马的建立者 , 罗马·维也纳的宫殿中,端坐在白垩石宝座之上的罗穆路斯耐心聆听着前线溃军传回的信息。 原本应该只是一座普通聚落的维也纳此时却如同另外一个罗马一般。 在五世纪时遭遇一场毁灭性火灾的维也纳直到数百年之后才在巴本堡与哈布斯堡家族的手中重新绽放光芒。 然而维也纳此刻却成为了与那座最繁华的罗马一般无二的超级城市。 就算是真正的罗马人,以至于尼禄本人亲自来此可能都不会发觉此处究竟与“罗马”有什么区别。 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第二座罗马————罗马·维也纳。 “嗯,连那位征服王与诸葛孔明都败在了罗马(尼禄)的手下吗......” 听着台下溃军的汇报,罗穆路斯突然站起身来。 “是.....是!” 从前线逃回的士兵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面之上。 罗马对于逃兵的惩罚实际上相当地严重。 实际上这位跪在地上的溃兵是想要加入另一方奥古斯都——————尼禄所统领着的军队当中来保命。 但之前那据说是被对方总督所释放出的众神的怒火所导致的地震让他根本无法绕过破碎的地壳与山脉。 不得不向着后方逃离的他最终被联合帝国的其他人马所抓获。 被抓住的溃军不止他一人,但最终不幸被押解到罗穆路斯面前亲自阐述败绩的,却只有他。 罗穆路斯走下洁白大理石所铺设的高台,沿着高约千阶的台阶一步步地迈下。 最终来到了不断颤抖着的士兵身前。 士兵那紧紧叩低在地上的头颅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表情。 不过仅凭着那如同筛糠一样颤抖着的身躯就不难想象他涕泗横流的模样。 “很好.....很好!.......你走吧,寻找一片土地,就此放下武器,随后好好地建设吧。” 跪服在罗穆路斯脚下的士兵停止了他的颤抖,抬头看着宛如从神话中走出的罗穆路斯。 那张满是泪水与鼻涕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疑惑的表情。 虽然有着恐惧与不甘,但走到此处的士兵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像是每一个自甘被击败的凡人一样,他在庞大的帝国面前没有丝毫的生机。 纵使不愿,当千人所指之时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因为不愿就此奉献自己的生命,于是逃兵们将会得到比死还要恐怖的下场。 也许自己的一生就是这么悲惨。 如此任命的士兵于是等待起了最终挥临自己脖颈间的剑刃。 但最终降临到他身上的,并非是冰冷的兵戈;而是来自那位神祖,那位罗穆路斯近乎祝福一般的宽恕。 “即便是亚历山大,在面对罗马(尼禄)时落败也是非常正常的事。这场战争的溃败并非由于你的逃跑,而只是因为征服王居然想要征服罗马(尼禄)。就算是你不逃走,这场战争的失败也不会改变。” 仿佛失败的一方并非是自己一样,罗穆路斯转身背过士兵又重新走上了高台。 正面面对着空无一人的白垩王座,想象着尼禄端坐其上的模样,罗穆路斯说道: “你不是自愿加入的军队————又或者说是之后对自己的选择所后悔,总之,现在的你厌倦了战争与死亡,所以才选择逃离,对吧?” “不.....不是.....不是的!我以我能加入军团为荣,我的梦想就是能够为了死在战场上、为罗马献出自己的生命!” 虽然不知道罗穆路斯说出这般话语的居心究竟为何,但显然不应该就这么承认下去。 即便那是事实也好,但士兵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谎言。 要知道这位可是传说中连孪生的弟弟都斩杀的存在。 只因为罗穆路斯的孪生兄弟雷穆斯跨过了二人所约定好的,建立城邦的边界。 或许他是伟大的,但绝不会是宽容的。 名为罗穆路斯的存在是罗马的建立者,是战神阿瑞斯的子嗣,是伟大的第一位王—————— 是神祖,而非人。 罗穆路斯听着跪倒在地的士兵所说出的违心话语,微微地皱起了眉。 “你无需欺骗罗马(我),罗马(我)现在给予你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你的真正愿望究竟为何?” 看到罗穆路斯的态度转变之后的士兵再次紧紧地趴在了地上,强行逼迫自己又一次颤抖起来的身体轻微的呼吸着。 生怕过重的呼吸声都会激怒罗穆路斯一般 然而看到他这般模样的罗穆路斯却将眉头皱地更深。 他所建立的罗马到最后,会将人变成如此的模样吗? 也许从一开始,名为罗穆路斯的人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从他亲手斩杀自己的孪生兄弟那一刻开始起,罗马的统治就归于暴力与束棒当中了。 “你没有必要害怕,罗马(我)不会责怪你。” 盘根交错的树木顶起了宫殿中华丽的地板,跪伏在地面上的士兵也就此被树木抬举坐了起来与罗穆路斯的视线平齐。 沉默了许久之后,士兵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想要回到乡下,买些土地,娶妻生子.........往后离战场要多远都有多远。” 看样子在战场上所遭遇到的场景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心理阴影。 破碎的地面,扭曲的山脉,仿佛连天空也能击碎的闪电与漫山遍野的残肢死尸。 更多的人与物则直接被大地所吞没深埋地底,再过数千万年也未必能够再被微风吹拂。 也再不能见到第二日的阳光。 罗穆路斯点了点头,随后坐到了王座之上。 “你走吧。” 士兵不敢相信地看看罗穆路斯,随后狂喜地对着他磕着头,走出了宫殿。 然而一只手却在他刚刚迈出宫殿的门廊时就从后洞穿了他的甲胄,与胸口。 一名带着绿色礼貌的魔术师将手从士兵的身躯中抽出,有些厌恶地擦着自己的手。 随手将士兵的尸体化作灰烬之后,雷夫·莱诺尔转身看向了正皱眉眯着眼看他的罗穆路斯说道: “这可不符合罗马(你)的传统,也同样不符合我们的契约。” 又十分蔑视地朝着士兵尸体之前存在过的地方啐了一口之后,雷夫走入了宫殿当中直面着罗穆路斯。 “是时候该你出马了吧,履行我们的契约,实现你(罗马)的愿望——————将罗马(你)抹杀。” 正文 257. 吾枪通达万物 , “罗马(我)虽然和你缔结了契约,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地指使罗马(我)。” 言语间,罗穆路斯已经来到了雷夫的面前。 “更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屠戮罗马(我)的臣民。” 雷夫甚至没能看清楚罗穆路斯的动作。 上一秒的罗穆路斯还端坐在千百阶之上高台的王座上,然而现在的罗穆路斯已经来到了雷夫的眼前。 仿佛之前那个王座上的罗穆路斯根本不存在,又仿佛罗穆路斯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一般。 “嘁。” 雷夫厌恶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即便是身为实力胜过一般从者的魔神柱,在面对罗穆路斯这种位格的从者时,雷夫·莱诺尔也仍然落不到好处。 更不要说“罗马”现在给予罗穆路斯的眷顾并没有被这个时代的尼禄所完全夺走。 “哈,那也算是你(罗马)的臣民吗?” 然而对于人类的蔑视却让雷夫依然大放厥词着。 又或许是与罗穆路斯之间的契约让他有恃无恐,自以为能够通过令咒来左右罗穆路斯的想法。 “从战场上逃离,出卖了自己的战友,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这样的人渣还大言不惭地讲着自己的梦想?可笑,拥有这样卑劣之人作为臣民的国家自然也是卑劣之国——————你还应该感谢我,lancer。” 雷夫刻意咬重了“lancer”一词,以提醒罗穆路斯他现在的身份。 “注意你的言行,魔术师(catser)的仆从。” 罗穆路斯抓着雷夫的衣领将其高高举起顶在了宫殿的墙壁之上。 现在的他们又在瞬间从宫殿的门口来到了宫殿内部。 雷夫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反应就被罗穆路斯牢牢地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竟然——————!” 雷夫正打算催动令咒,然而罗穆路斯快他一步用能够算作是巨柱的“长枪”碾碎了手臂。 那是罗穆路斯所持有的宝具,被看做是与象征罗马的大树同一的存在的建国之枪。 (magna voluisse magnum)。 “你们又是否真的得到了那位王的许可?又或许只是自作主张的策划了这一切?” 一边说着,罗穆路斯一边从墙中抽出了自己的长枪。 “眼中只能看得见丑恶的汝等,还不如被汝亲自杀死的那位士兵。” 罗穆路斯将雷夫放到了地上,转身说道: “至少他(罗马)的眼中还有珍贵的美好之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闻罗穆路斯的话语之后,雷夫突然大笑了起来。 “美好之物?开什么玩笑,或许吾辈的眼中只看到了丑恶,但那丑恶也是货真价实存在着的———————否则,你为什么要毁灭自己(罗马)?” 罗穆路斯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将通达万物之枪重重地立在了地面之上。 长枪的底端击碎了厚重的大理石地面,随之而来的是整座宫殿的晃动。 感受着地面与墙壁的晃动和罗穆路斯身上所传来的庞大的魔力气息,雷夫即便将手臂再生出来之后也依旧未敢正面和罗穆路斯叫板。 “我并不会背弃自己的契约,仍将以毁灭罗马为目的,以彻底覆灭人理为目的。但,罗马(我)有着罗马(我)自己的计划,无需你们这些仆从的干涉。” 有着“罗马”加持下的罗穆路斯对于御主的需求实际上并不那么的强烈。 甚至于令咒也无法完完全全地掌控他。 这并非是迦勒底当中那个对从者几乎无法起到约束作用的轻量版令咒,也非术士西满教授给尼禄的半成品令咒,而是货真价实的,足以让lancer自裁的令咒。 不过雷夫恐怕就算是这样的令咒也不太可能让他面前的lancer乖乖自裁。 因此,他也只能黑着脸离开罗穆路斯的宫殿。 愚蠢且顽固。 这是雷夫对于罗穆路斯的评价。 明明能够为神,却选择成为了人。 明明能够在那丑恶中置身事外,却选择站在了人类的一方。 每当回想起自己在迦勒底中的经历,回想起犹如笼中的鸟儿一般仰望着南极除去风雪再无他物的那个少女时,雷夫就难以压抑自己的愤怒。 不可饶恕,无可救药。 愚蠢,且顽固。 走出宫殿之外,整座城市的颤动让雷夫无暇再顾及自己的愤怒。 一颗颗粗壮地树木从城市的底部破土而出,最终互相缠绕形成了一颗巨大的大树。 远远看去如同山峰一般粗壮,用来充当北欧神话当中的世界树或是东方神话当中不周山都绰绰有余。 而整座罗马·维也纳也被巨树吞没——————不如说那座城市原本就是巨树的一部分。 “(magna voluisse magnum)!” 罗穆路斯的高呼声响彻周遭的原野与山脉之中。 沿着河流向着大海中传播,乘着微风向着山谷中传播。 他要向世人宣告,宣告罗马(他)的到来。 随后整座巨树开始在地面上移动了起来,底部分化出的双足每次抬起都会扯出无数的根茎,而当巨树的双足每次落在地面上之后又会有无数的根茎钻入地面生根发芽。 接着再来一次这样的循环。 巨树就这么缓慢地向着西北方向行走起来,在身后留下一道土地被破碎翻开的残破痕迹。 是时候该做个决断了。 ************* 莱茵河畔,科隆尼亚·阿格里皮娜。 这座以尼禄的母亲的名字命名的城市正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出生地。 在这之前,这里是名为乌比奥鲁姆的罗马前哨基地。 当小阿格里皮娜嫁给克劳狄乌斯成为奥古斯塔————皇后之后,克劳狄乌斯下令将这座城市以小阿格里皮娜的名字命名。 于是便有了阿格里皮娜的殖民地(colonia agrippinae)————科隆尼亚·阿格里皮娜的名字出现。 在之后,这座城市甩掉了小阿格里皮娜的冗长名字,并有了自己另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号。 科隆。 布狄卡所组织的军团们也早已严阵以待地守候在科隆城当中,等待着渡河的命令。 看着远处逐渐冒出两个黑点的布狄卡感受到了阵阵英灵的魔力波动。 不过这回的她并没有之前遇敌那般紧张。 阿尼姆斯菲亚早已给布狄卡留下过口信称他与尼禄本人并不会来,这次前来支援她的则是迦勒底的战力。 对于迦勒底这个未来的人理保护机构当中究竟有着怎样的从者和御主这个问题,布狄卡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终于,怀中抱着一个红发少女的黑色重甲剑士与另一位穿着稍显暴露的持盾少女来到了布狄卡的面前。 各自身后所披着的绛紫披风表明了她们的身份。 在看到玛修的装扮时,布狄卡还愣了两秒钟。 布狄卡原以为自己的装束就已经足够大胆了,没想到还是天外有天。 不过当她将目光放在阿尔托莉雅·alter的脸上之后,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尼禄....皇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应该是说尼禄和他在两方汇合之前是不会在这边的战场露面的。 正文 258. 久违的迦勒底 , “尼禄皇帝?” 布狄卡用自己诧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阿尔托莉雅。 阿尔托莉雅·alter则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面甲重新扣回了自己的脸上。 她差不多也快习惯了。 不论走到哪里都总会有一个人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然后被认错。 虽然在拔出选王之剑之后,阿尔托莉雅就不再在乎这些事情。 成为了抹杀掉自己感情的“骑士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与人民。 但偶尔,她也会回想起作为少女的自己。 每当那时被人和其他人认混时就会格外地郁闷。 尤其是抛弃了“王”与“骑士”身份的现在。 阿尔托莉雅·alter反而成为了最本初—————————也不能算作是最本初的她吧。 原本是少女的她拔出了石中剑,因而成为了不列颠的王。 少女与骑士王的经历共同成就了那位在剑栏之战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亚瑟王。 倘若完全未曾经历过骑士王所经历的一切,那样的阿尔托莉雅才能算作最原本的阿尔托莉雅。 而现在的她,仅仅是个明明对骑士王的一切都刻骨铭心却刻意不去注目的“alter”罢了。 “不不不......是您认错了,布狄卡小姐。虽然saber小姐的确和尼禄陛下有着相同的外貌,但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区别的。” 玛修连忙补充着。 “哦,是这样吗?” 布狄卡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阿尔托莉雅。 “啊,确实呢,这么看来,确实不像是那位皇帝啊。” 不知道是到底看到了哪里,总之在某个瞬间之后,布狄卡立马判断出了阿尔托莉雅与尼禄的区别。 “不过真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和saber有着同样面貌的人存在啊,而且还就是那位皇帝尼禄。” 突然出现的蓝色影像让布狄卡在瞬间警觉了起来。 “什么人?” “啊!是医生——————” 红发少女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指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蓝色人影说道: “居然还活着!” “为什么你要摆出一副别人已经死了的模样啊?” 罗曼觉得自己在迦勒底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芙芙。 “谁让医生你很久都没出现了嘛,最近完全都没遇到什么敌人于是开始开心摸鱼了,对吧?” 至少许久不曾出现的芙芙不会被判定为死亡。 “这.......” 罗玛尼·阿其曼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有关于这一点,我天才达芬奇要为罗玛尼辩解,虽然他最近真的一直都在偷懒是没错——————但那并非是自愿的。” 达芬奇少见地站在了罗曼的一方。 “嘿~偷懒也有理由吗?” “嗯。” 达芬奇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这少见的态度让阿尔托莉雅和玛修都不禁聚精会神地关注起了达芬奇之后将要说出的话语。 “你们不是完全过成恋爱喜剧了吗!这边到底要挑个怎样的时机才能进场啊!” 就算是天才,对于许久都只能在阿尼姆斯菲亚的义肢上才能被提及到名字这种事也十分不满。 不过罗曼比达芬奇的待遇还要差些,整个人完全都销声匿迹了不谈,甚至还被当成了死亡角色。 “欸~~这样嘛。” 恋爱喜剧的始作俑者之一并没有自觉。 “唉,真是的......明明人理的危机还没有解除,不要因为稍微有了一些优势就放松警惕啊。” “是,达芬奇小姐。我之后会好好反思自己的。” 玛修认真地记下了来自于达芬奇的牢骚。 “总之,现在就暂且忘记掉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情感纠纷,专心筹备修复人理的战斗吧。” 罗曼最终出面终结达芬奇的牢骚。 其实他和她都清楚,阿尼姆斯菲亚目前所拥有的看似奢侈的烦恼,可能真的会困扰到他。 烦恼再奢侈也依旧是烦恼。 以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状态,一直躲避着尼禄和藤丸立香的心意确实算得上是最优解。 伊莉莎白的事情属于已经发生无法改变的范畴, 但对于尼禄来说,这个结论显而易见,恐怕阿尼姆斯菲亚一来也就告知了她自己将会在特异点修复完成之时离去。 虽然不知道那位皇帝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又或许是真的被阿尼姆斯菲亚所吸引而至今开展着攻势,但两人之间的结局无疑是可以预见到的。 而对于立香而言,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状态还未透露给她,甚至于连阿尼姆斯菲亚无法通过灵子转移回到迦勒底这一点她也并不知晓。 因此她大概还以为阿尼姆斯菲亚将会一直就这么陪在她的身边吧。 不过对于已经知晓实情的罗玛尼和达芬奇来说,阿尼姆斯菲亚恐怕能否陪伴他们一起修复完剩余的特异点都是问题。 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离别将远远地要比她所想象要早来到。 “那个.......所以,这边的.....也是你们的同伴吗?” 布狄卡疑惑地打断了立香与罗曼之间的对话。 “是!十分失礼,这么久都没向您介绍——————他们也是隶属于迦勒底亚斯的可以信赖的同伴。” 玛修向着布狄卡介绍起了包括影像中的罗玛尼与达芬奇在内的迦勒底众人。 “既然是那位总督的同伴的话,那么想来也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人吧。” 在一圈自我介绍结束之后,布狄卡这么说着。 “布狄卡小姐你也见过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吗?” “说起来他在你们那边的职务是所长啊。那就这么说吧,你们的所长虽然未必是最睿智的魔术师,但一定是我所见过的最强的魔术师,并非是因为他体内来自周瑜的灵基,而是本人就有着很高的造诣。” “确实,所长的魔术都有很大的动静呢。” 红发的少女赞同地点着头。 “照玛修小姐刚刚的介绍,立香小姐是那位总督的弟子,对吧?” “啊,嗯......姑且算是那样吧。” 藤丸立香少见的失去了自己的信心。 虽然想要能够帮的上阿尼姆斯菲亚或玛修与他们一同并肩作战,但真的要和阿尼姆斯菲亚比较起来的话。 立香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她对于魔术的相性很低,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天赋。 以至于练习了这么久之后也依旧无法驱使寻常的魔术还要依靠魔术礼装才能释放些基本的用来辅助从者的魔术。 虽然在接触到阿尼姆斯菲亚所使用的“魔术”之后她进步十分迅速。 但真正和阿尼姆斯菲亚学习过之后藤丸立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魔术,而仅仅是看起来像魔术的某种东西。 “可不要丧失信心喔,立香小姐。那位总督给我你的评价可是了,有你在的话,这边可是会安心许多的。” “是!感谢你的提醒,布狄卡将军。” 听着与之前荆轲对她的称呼十分相似的说法,布狄卡的脸色有些变化。 “嘛,算了。既然迦勒底的支援已经赶来,那么我们就先休整一夜吧,明天一早就可以动身越过莱茵河了。” 布狄卡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说起来,阿尔托莉雅小姐还和我有着一些渊源啊......不过不同于没用的我,您成功的保护了不列颠。” “不.....” 阿尔托莉雅沉重地摇了摇头,与兰斯洛特的战斗,剑栏地余晖与崔斯坦临离开前那句王不懂人心地话语浮现在了他的心间,她接着说道: “我也同样什么都没有保护,只是空留下一座,没有我就会坍塌的华丽城堡罢了。” 正文 259. 胜利女王(3K) , “到最后,我也什么都没能守护。” 辉煌一时的不列颠,终究还是沦为一盘散沙。 看似永恒的卡美洛城,最终却还不如孩童在海边随意堆砌出的沙堡牢固。 “.........” 在压抑的气氛下沉默了片刻之后,布狄卡突然伸手摘掉了阿尔托莉雅的面甲。 面甲下,是阿尔托莉雅不甘的表情。 不过随后她的表情就转变为了诧异。 她居然没能对布狄卡的动作产生丝毫的反应。 倘若布狄卡刚才的行为是攻击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应该已经毫无防备地被贯穿灵核了。 但布狄卡的动作却没能给阿尔托莉雅·alter带来半点的异样感。 仿佛,是她自己摘下了自己的面甲一般。 “以前,我也和你有着同样的表情呢。” 布狄卡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怎样才能复兴爱西尼,怎样才能团结不列颠——————究竟要怎样才能挽救,自己所爱的家园与其上生活的人们。” 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布狄卡慈爱地抚摸起了阿尔托莉雅的脸来。 “然后,我就怎样也无法再甩脱那样的表情了。” 看着布狄卡腰间悬挂着的,与自己的誓约胜利之剑外观相似的长剑,阿尔托莉雅·alter抿了抿嘴,最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是现在的你并没有那样的表情.....甚至连丝毫不甘的痕迹都没有。” 布狄卡笑着摇了摇头。 “我又怎么可能不报有不甘的情绪呢?为什么自己的国家如此孱弱,为什么敌人如此强大,为什么已经完全付出了努力却无法得到回报————————” 她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 “就算完全按照正确的步骤付出三倍的努力也未必能在这个世界中获得最后的成功,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布狄卡接着又自嘲地笑了笑。 “更何况,我完全没能走上正确的道路。就算努力又能怎样?就算再不甘,又能如何抱怨呢?不如说是连不甘都难以做到吧。” “既然如此——————” 阿尔托莉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布狄卡所打断。 “既然如此,我又是怎能露出现在的这么一副笑容的呢?你大概想这么问吧,亚瑟王哟。” 面对布狄卡的反问,阿尔托莉雅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我现在不是骑士也不再是王,只是御主所驱使的剑(saber)罢了。” “是吗,这就是你用来探寻别的可能性的方式吗?........但是人是骗不了自己的,你的心中应该记得很清楚吧,身为王的种种,身为骑士的种种————与身为骑士王的种种。” 布狄卡平静地戳穿了阿尔托莉雅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虽然行事风格与待人的性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本质上的阿尔托莉雅并没有改变。 她仍然还是那个在剑栏一役被莫德雷德杀死的亚瑟王。 “alternation”并非意味着堕落,也并非意味着改变,阿尔托莉雅的alter意味着“交替”。 一如变为漆黑却依然是圣剑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一般。 并非变坏也并非变好。 只是展现出了另一面罢了。 人又岂能只有一面。 “嘛,那些都抛开不谈,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 眼见阿尔托莉雅再度陷入了沉思,布狄卡将话题引回了原来的轨迹上。 “为什么我的脸上没有不甘,为什么我的心中没有仇恨?” “我的脸上当然曾有过不甘,我的心中也当然曾有过仇恨——————然而现在的我是作为而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上的吧。” 不是以复仇女王的身份现界也不是以起义者的身份被传颂。 真正被歌唱至两千年后的布狄卡之名,是象征着胜利的名字。 是即便最终没能成功却依旧被尊为胜利女王的荣光。 “胜利.....女王?”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啦,明明最后输的那么狼狈,却还是被人当作了胜利的女王。”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布狄卡笑着说道。 “既然被这么认为了,那么多少也应该让自己名副其实一些吧。不过,与我这把只是一厢情愿叫做胜利的剑不同————” 布狄卡握着阿尔托莉雅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放在了誓约胜利之剑的剑柄上。 “你,确实有着能够带来胜利的剑吧。” 凝视着布狄卡的双眼,阿尔托莉雅默认了。 “那么就用它去为你的御主,为人理,.........甚至是为这罗马,带去胜利吧。” 这次的阿尔托莉雅没有迟疑,重重地向着布狄卡点了点头。 “就算不是骑士也好,就算不是王也罢。以这副姿态,拿着这把剑现界的你,终归是那个带来胜利与希望的亚瑟啊。” 并非是骑士王成为了亚瑟。 而是拔出选王之剑、拔出石中剑的亚瑟选择了成为骑士王的道路。 现在的她,自然也有权利去选择其他的道路。 凝视着自己面前的阿尔托莉雅,布狄卡的面色却有些奇怪。 “布狄卡卿?汝怎么了?” “啊————,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啊!” 发表出危险言论的布狄卡最终遵循了她内心的选择,一把将面前的阿尔托莉雅牢牢地抱在怀中。 就算贵为不列颠的骑士王,但现在的阿尔托莉雅依然只是一个身形定格在未成年时的少女。 虽然和尼禄有着相似的面容,可面前的阿尔托莉雅给布狄卡的感觉就是如此的惹人怜爱。 让她想起自己的女儿们。 不断磨蹭着阿尔托莉雅·alter铂金色的顺发,布狄卡难掩她对阿尔托莉雅的喜爱。 “前辈,不好了,saber小姐被布狄卡小姐压制在怀中了!” “布狄卡女王的传说也是亚瑟王传说的原型之一呢,那两个人之间会有亲切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啊。” 隔着迦勒底的蓝色影像,罗曼医生一边欣赏着那美好的景色一边说着。 倘若saber现在的装扮不是战场上用的重甲而是在迦勒底中一直以来的礼裙的话,就更好了。 “你在看哪里啊!” 用达芬奇铁拳狠狠地将医生制裁到一边之后,天才暂时接管了迦勒底的支援服务。 “不过是那位布狄卡的话,恐怕所有的不列颠系从者都会被她认作是同伴吧,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也是这么提及的。” 达芬奇补充道。 “欸?那这么说来的话——————” 玛修想起来了被阿尔托莉雅和阿尼姆斯菲亚同时认定为灵基真身是不列颠从者的自己。 “好了,那边的盾之少女也不要那么害羞,一起过来吧——————” 于是玛修也被磅礴的母爱所袭卷。 这之后很难想象会有比布狄卡还有母亲色彩的角色出现了。 应该不会了。 藤丸立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前辈,救救我......” “卑鄙的茄子后辈,明明身在福中却还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向他人炫耀可是很讨厌的喔。” “前辈?!” 最终闹剧在阿尔托莉雅腹中传来的闷鸣声结束。 自告奋勇要为玛修和阿尔托莉雅准备来自家乡的不列颠料理的布狄卡也没忘了和藤丸立香缔结契约。 *********** 在所有人都用餐完毕休息之后,一道身着漆黑重甲的身影不声不响地来到了自愿站在哨塔上警戒四周的布狄卡身后。 “还有想要问的问题吗?阿尔托莉雅小姐。” 布狄卡转头看向了阿尔托莉雅。 “如果只是说不着的话还是建议去多休息喔,毕竟明天就要开始赶路了。” “我也姑且算是从者,和你一样不需要休息。” “啊.....抱歉,是我忘了。不知不觉就把你和女儿们混杂起来了......之前的事也是,对不起呢。”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说起来saber小姐你是还有什么事想问吗?” “没错......我想要知道,作为不列颠的女王.....那个布狄卡所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啊,这个啊。” 布狄卡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在说出那个回答之前,我能先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吗?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我想要拯救不列颠。” “相当直白的愿望呢.....嘛,不过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呢。我希望不列颠能够远离战争,永远和平吧。” 虽然二人的愿望相似,但阿尔托莉雅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你,难道不想要亲手将不列颠带入和平吗?” “唔,怎么说呢.......想是当然想了,我也那么尝试过。但逐渐地,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 “必须要靠某位才能维系起的和平,真的能算是和平吗?” 倘若这份和平不是在土地上生活的每一位人都所渴望追求的,那么只需要胜利之王消失片刻,所有的和平都将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不留痕迹。 一如阿尔托莉雅的统治。 “所以,我并不希望不列颠能够出现一位新王将大家全部带入和平光辉的岁月当中......更不希望那位王是自己。” 布狄卡所希冀的,是在不列颠岛上的每一位居民都能够追求并享受自己的和平。 能够享受,即便是早已销声匿迹却依旧还在人们手中的快乐与和平。 正文 260. 真正的主人公 , “不希望让来拯救不列颠,而是让不列颠的民众们,自己去拯救不列颠吗?” 阿尔托莉雅思考了良久之后,这么问向了布狄卡。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上个在法兰西的特异点,法国才会不像是自己的国家一样积重难返。 与圣女贞德并肩站在一起的一排排身影浮现在了阿尔托莉雅眼前。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在罗马的特异点,罗马才会焕发出如此的生机。 堡垒内外与周围密布的营帐也映入了阿尔托莉雅的眼帘。 说实话的话,这些只能使用冷兵器的士兵们并不能在修复特异点的过程中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 但,他们自愿出现在这里本身这个事实,就足以证明这个名为罗马的国家此时还不应该被覆灭。 至少在他们死前不应。 而这些士兵们到最后也定然能够发挥出惊讶于所有人的力量。 要问原因的话,他们才是这个特异点真正的主人公。 布狄卡点头肯定了阿尔托莉雅的话语,接着继续说道: “王的身份对于我来说,并没有那么的重要。真正让我奋起反抗时的情感现在仔细回想起的话,并非是王的国家受到了侵犯,王的权威遭到了限制产生的情感。相反,决定我战斗的情感在那时只有单纯对罗马的愤怒——————” 话说到这里,布狄卡顿了顿,对阿尔托莉雅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当然,在实际出现在罗马,见识到了罗马的民众之后,那份对罗马的愤怒也转变为了对暴徒的愤怒。罗马的民众们其实和不列颠的大家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列颠的大家也并非完美无缺的圣人,并非不会有暴徒在其中。” 甚至于就连暴徒,也许也有着自己的苦衷。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纯粹的恶人。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在此的话或许还能举出一位不列颠的金发吸血鬼做例子。 不过那也终究只是娱乐的创作罢了。 将人类所珍视的一切都视如粪土的恶人或许有着存在的可能性,但那可能性实属微乎其微。 “所以布狄卡卿你现在才会帮助本应是自己最厌恶的罗马吗?” “最厌恶吗?......虽然算不上喜欢,但最近的一切都发生之后也算不上厌恶了。而且我们的敌人,不一样也是罗马吗?” 布狄卡转头看向了阿尔托莉雅,说道: “归根结底,胜利的女王(我)并非是因为反抗罗马才成为的胜利女王的。” 真正让布狄卡成为胜利女王的因素,是她自己。 “的身份固然重要,但自古至今的不在少数。真正决定了你是一位怎样的王的东西,恰恰是你抛弃的身份之后所剩下的东西。” 她看着阿尔托莉雅完全变为漆黑的铠甲与光芒反转为黑暗的圣剑,嘴角轻轻拉起一丝弧度。 “虽然我也不能断言现在的你相较于之前来说究竟哪个更好,但,有一点我可以确信,阿尔托莉雅——————” 布狄卡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阿尔托莉雅·alter的肩上。 “无论结果如何,这样的尝试对你而言一定是有价值的。” 阿尔托莉雅不算短暂的一生当中从未有过此刻自布狄卡身上得到的体验。 恐怕抛去王的身份后,布狄卡也依旧是一位慈爱的母亲。 被梅林所抚养长大的她并没有父母的陪伴。 虽然有着名义上的父亲尤瑟王,但那位尤瑟王所尽到的父亲职责恐怕还没有梅林尽到的多。 现在看来,阿尔托莉雅抱有亲情更多的对象,反而是那个以人类感情为食的梦魇梅林。 小时曾一度无法区分亲情和爱慕间区别的阿尔托莉雅还一度闹出过向梅林表白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件。 现在回忆起来,那才是真正属于阿尔托莉雅的过去。 在拔出选王之剑后,阿尔托莉雅就变成了亚瑟,变为了那个遗忘自己将一切都献给不列颠的骑士王。 以至于剥离掉骑士王的身份之后,她什么也都不是。 ......... 也正是因为她完全遗忘了自己,崔斯坦卿才会在临别时留下自己不懂人心这样的话语。 也正是因为她完全遗忘了自己,兰斯洛特卿才会对自己如此恼怒。 然而,现在的阿尔托莉雅该怎样才能找到自己呢? 找到那个除了骑士王之外的自己。 成为即便不是骑士王也依然有着某个身份的自己。 阿尔托莉雅微微颔首,她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相较于其他心中已经完全没有疑惑的英灵们,她还是稍显天真与稚嫩。 “话虽如此,你也没必要现在就去寻找答案。” 看着阿尔托莉雅面庞上的表情,布狄卡敏锐地察觉出了眼前的少女究竟在思考什么事。 “大家经常说,成为英灵就相当于拥有了第二次生命——————既然是那样,在这第二次生命中,与御主一齐的旅途中去察觉自己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可能性吧。” 布狄卡将目光向着堡垒中的营帐投去。 帐篷中微微闪烁着的灯火所映照出的,是玛修与藤丸立香在座椅上依偎在一起入眠的影子。 阿尔托莉雅也跟随着布狄卡的目光看向了身后的营帐,随后少见的放下了自己那冷酷的强调。 “好。” ******** 莱茵河的对岸,在夜色的映衬下一道道无声的身影飞速地穿梭在茂密的黑森林当中。 他们像是某种野兽,但却又有着人类的头发与面容。 仔细聆听的话,甚至能够听到并辨别出他们生硬而又模糊的言语。 但毒蛇一般的长尾与身体上密布的毛发又让他们与一般的人类相区分。 更令人瞩目的,是从那些怪物胸口所突出的,巨大的狮子头颅。 非要给个形容的话,这些生物更像是是将人类与野兽生硬地融合在一起的怪物。 绛紫色的光芒萦绕充斥在这些怪物们的全身,如同地脉中流淌的岩浆一般,操纵着那些怪物们的躯体。 并在怪物们的体表留下一道道近似于强化魔术的印痕。 “奇美拉” 这是米哈伊尔八世用来称呼那些被魔术强行和野兽融合在一起的的词汇。 前线接二连三的重大失利已经让“联合帝国”失去了和罗马在军阵上正面抗衡的实力。 然而即便是这样,那位神祖还是一副镇静自若的态度端坐在王座之上。 米哈伊尔八世不能理解。 相较于“西边”的那几位奥古斯都,他对于所谓罗马的建立者也缺乏必要的尊重。 米哈伊尔八世的名号是“巴希琉斯”而非“奥古斯都”。 他的都城在君士坦丁堡而非罗马。 正文 憋个大的,更新合并到明天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圣墟》请上 正文 261. 奇美拉与龙(上) , 并不将希望寄托在身上的米哈伊尔八世需要更多的士兵,更多的军队。 与屋大维或是恺撒不同,米哈伊尔八世的生前并没有那么赫赫有名的战功。 他也没有二者那么强大的力量。 因此米哈伊尔八世不能在没有军队的辅助下像是卡利古拉那般进行战斗。 即便同为rider,米哈伊尔八世也没有伊斯坎达尔那样随时随地就能召唤出的军队。 他很弱。 生活在神代结束后许久的米哈伊尔八世并没有什么离奇的逸闻与传说。 不过即便米哈伊尔八世有着足够强大的个人实力,米哈伊尔八世也不会选择去做和屋大维恺撒类似的事。 米哈伊尔八世和他们不同。 归根结底,米哈伊尔八世的神明甚至都与罗穆路斯与屋大维的不同。 屋大维对他的轻蔑某种程度上可以被理解。 尽管有着不间断的一脉相承,但说着希腊语的巴西琉斯放在人们眼前时,还是怎样都无法与那个印象中拥有着战车戏剧与决斗的罗马联系在一起。 带领希腊人回到君士坦丁堡的米哈伊尔八世与他的巴列奥略王朝被比作是领导以色列人出埃及的摩西,也被比作是带领巴比伦之囚返回耶路撒冷的所罗巴伯—————— 但却唯独不是带着特洛伊人跨海迁徙到拉丁诸城间的埃涅阿斯。 甚至于,皈依在名下的东罗马皇帝们拒绝承认自己的神性与建成罗马的罗穆路斯的神性。 那份奥古斯都之名,自此就没有那么神圣了。 真正的罗马或许在狄奥多西一世废除奥运会并将基督教尊为国教时就灭亡了。 不过米哈伊尔八世并非是因为他自己的所谓信仰才去蔑视罗穆路斯的。 不仅仅是罗马的神祖,他甚至蔑视自己的。 救世主并不能将君士坦丁堡从同样以他之名攻伐的十字军手下挽救,也并不能阻止那些西方的日耳曼人对东方土地的渴望。 是米哈伊尔八世将已经在十字军手下消失的“罗马”重新建立,将那个四分五裂的国家重新整合了起来。 神明从来都不会帮助人———————— 或许有人得到过神明的接济,能够进入到所谓的天国,但至少神明从未帮助过他。 米哈伊尔八世的目光冰冷地凝视着前方。 还在地平线下的科隆仿佛已经映入了他的眼帘一般。 虽然生前的米哈伊尔八世以狡诈而又灵活的诡计与外交闻名,但那并不意味着米哈伊尔八世会忽略军事力量的重要性。 甚至于,他之所以会费尽心思地合纵连横来制衡自己的敌人就是因为在他所领导下的东罗马帝国没有以往那般强大的军事实力。 曾名盛一时同时镇压着西方与东方的东罗马帝国最终落在米哈伊尔八世的手上复辟时甚至无法统一希腊世界。 所谓的“帝国”也只不过是名字上好听些。 在米哈伊尔八世手上的东罗马帝国甚至不如周边一些强盛的王国。 这样的窘境一直持续到他的子孙,巴列奥略王朝的末裔,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身上。 来自***世界的征服者穆罕默德二世攻下了世界渴望之城,东罗马硕果仅存的首都,君士坦丁堡。 那个自公元前七百年就开始延续的罗马彻底地划上了句号。 不论“拜占庭帝国”是否还能算是那个被世人所熟知的罗马,总之,世界上最后一个真正与罗马有着继承关系的国家灭亡了。 之后剩下的,也只有神圣罗马帝国这个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的松散联盟了。 倘若热那亚与威尼斯那群贪婪的吸血鬼不存在的话—————— 倘若自己的无需从那**商的手中获得支持的话———————— 玩弄一生权谋的米哈伊尔八世实际上,厌恶着使用阴谋。 没有皇帝会去拒绝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战功赫赫让他人不禁歌功颂德的形象。 而非一个他人谈论起来就视之为卑鄙的小人。 只是米哈伊尔八世没有那么做的资本罢了。 因此他找了那群贪婪的商人们,找到了雷夫·莱诺尔。 威尼斯与热那亚的商人们成为了帮助米哈伊尔八世完成他生前目的的助力。 而这回作为英灵现界之后,罗穆路斯与那位魔术师实际上也是米哈伊尔八世用以完成他夙愿的主力。 选择回应召唤的“八足蜘蛛”当然有着他自己的愿望,与屋大维恺撒和罗穆路斯都不同的愿望。 雷夫·莱诺尔并非不知道米哈伊尔八世的打算,但他也像是威尼斯与热那亚的商人们那般,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将新的“兵士们”交接到了米哈伊尔八世的手中。 明明双方都对对方的野心心知肚明,但却都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并不打算认真实现人理烧毁的米哈伊尔八世与打算将特异点的主动权重新抓回自己手中的雷夫·莱诺尔达成了一时的同盟。 于是米哈伊尔八世得到了来自雷夫的帮助—————————— 米哈伊尔八世身后如同潮水般涌动的身影越过了他。 在这片原本就聚居着大量蛮族与野兽的土地上,米哈伊尔八世得到了一支足以碾压任何军团的军团。 ************ 来自地面上的些微颤动让在睡梦中的玛修醒了过来。 相较于身为普通人的御主藤丸立香来说,玛修的感官要敏锐地多。 “嘘。” 不过玛修刚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阿尔托莉雅·alter的面容与她比在自己唇间的食指。 “master经过了一天的奔波,明日还要远征,现在应当是休息的时刻。敌人的数量不多,我们和士兵们配合应该能够解决的了。” 阿尔托莉雅低声地对着玛修说道。 看了看身旁前辈安稳的睡颜,玛修转头对着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 随手将同样入睡的芙芙从自己的胸前抽出放在藤丸立香的膝上,再将自己的前辈倚靠在羽毛填充的枕头上后,玛修对着还在熟睡中的御主露出微笑。 接着玛修便跟在了阿尔托莉雅的身后走出了她与立香所在的营帐。 周遭的士兵们早已行动了起来。 不过或许是为了营帐中红发少女的休息,也或许是为了科隆城中其他居民的休息,士兵们在布狄卡的命令下十分迅速且安静地集结了起来。 而且因为敌人的阵势并没有那么大,集结起的 蓝色的影像出现在了玛修的面前。 是与罗曼医生交替值班监视她们状况的达芬奇。 “有什么情报吗?达芬奇小姐。” “嗯,这里也侦测到了有数个魔力反应源在迅速靠近你们......速度非常快,恐怕不是人类。” “是从者吗?” “不,魔力的反应没有那么强,恐怕是魔术造物或者魔兽之类的敌人。” 正文 262. 奇美拉与龙(中) , “魔兽?” 即便是已经修正过冬木市与法国两个特异点,玛修也还是第一次从达芬奇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 不过玛修多少还是了解过一些有关于魔兽的最基础的知识。 诸如类似于亚瑟王传说中的猫妖凯茜·帕鲁格与爱尔兰凯尔特神话中杀死迪卢木多的魔猪。 与“龙种”略有不同的幻想种,带有着强大魔力的魔物们。 说起来,迦勒底中出现的谜之生物芙芙应该也能被算作到魔兽的范畴当中。 不过与芙芙逐渐熟络起来的玛修早已将芙芙当作重要的伙伴来看待了。 就这么简单的归类为魔兽未免有些不妥。 “嗯。” 达芬奇的影像在玛修的面前点了点头。 “魔力的强度大致与你们上一回在法国时所遇到的双足飞龙类似,不算特别难缠的敌人。” “但是.....” 玛修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现在的这个时代是应当会出现魔兽的时代吗?” 虽然成为特异点导致现在罗马的魔力浓度要远远高于后世,让只属于神代的魔术也拥有了再次绽放的余地。 但现在的罗马,终归是应该已经有信史所考证的,属于人的时代。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 再度点头的达芬奇肯定了玛修的疑惑。 “虽然位于岛国上的不列颠或是日本的神代将会结束的相当之晚,但位于罗马这片土地上的神代无疑是终结在了那位诞生之后。” “也就是说,由尼禄小姐所统领着的罗马现在应当已经不再是神代了,对吗?” “没错,虽然因为时间的问题现在的罗马依然留有着不少神代的残余,但总的来说在这个由三片大陆所组成的上,神代已经结束了。包括魔兽在内的幻想种虽然依旧能够藏身在某处苟延残喘下去,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应当都转移到了世界的里侧。” 如同往着原先的世界上覆盖一层织物(texture)一般,旧的属于神明们的传说的世界被属于人类的世界所覆盖了。 “那么现在我们所察觉到的敌人,就是神代结束之后残存的幻想种吗?” 面对玛修新的疑问,达芬奇却十分确信地摇摇头。 “不,几乎可以确定这些魔兽就是隶属于的战力。不管距离神代结束之时再怎么接近,现在的c.e. 60年已经是神代终结之后的时代了。而且,神代的结束并非是在弥赛亚出生之后在瞬间完成的,而是经过了长达数千乃至上万年的衰退之后,才以弥赛亚为象征而画上句号。” 在身为纯粹的神的同时还是纯粹的人。 三位一体的弥赛亚为神与人之间搭建起了最后的桥梁。 是介于绿色与蓝色之间的青色。 那既能被算作是绿,又能被算作是蓝的青色。 以至于之后在阿拉伯地区发展起来的***们也只能将他们的创始者称呼为“最后的先知”。 而非最后之神。 虽然实际上与神并未有什么太大区别,甚至被迫在公元后进入到世界的里侧,但那位先知终归还是没能成神。 升天之后的穆罕默德又返回了人间,并最终以人类的身份迎来了死亡。 “一只或是两只的幻想种苟延残喘在世界的不同角落,藏匿在人类的认知范围之外被囚禁在神代结束的世界,这是可以接受的状况,即便发现也不算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但像是现在这样十数只魔兽同时向着一个目标地点前进的话——————” “太明显了。” 阿尔托莉雅·alter对达芬奇的话语做出了总结。 要说这之后没有人为的干涉,仅仅归结于不知为何魔兽们突发奇想像是非洲的角马一般开始集体从莱茵河后的黑森林中向着科隆迁徙—————— 这大概不会有人相信。 “但就算是对方的数量并不多,普通的士兵们依然没办法牵制住它们。” 布狄卡皱起眉来。 “我们现在拥有的战力有三骑从者,只要花费些时间的话,应该能够很轻松地击溃敌人吧。” “理论上是那样的,玛修。” 阿尔托莉雅在看了一眼玛修之后接着说道: “倘若我们以完全放弃科隆为前提,将科隆化为战场,区区十数只魔兽当然不成问题。” “欸?” 清冷的夜风穿过科隆城外驻扎着的营帐,绣着军团徽记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地面所传来的细小震动不断地变大,证实着远处魔兽们的动向。 恐怕其中的每一只都要比最大的大象还要高出数倍。 一时间,玛修与布狄卡阿尔托莉雅所在的区域陷入了沉寂。 连影像中的达芬奇都一时沉默了下来。 “......仅凭着我们,战胜那些魔兽当然不成问题,但是想要将它们完全地挡在城市之外的话.....很难。” 玛修看向身后已经完全陷入漆黑中的城市。 虽然现在的科隆仅仅是个新开拓的殖民地,远远比不上之前罗马城的辉煌,也比不上罗马城的人口,但居住在其中的生命,并不会因为数量的多少而失去价值。 “但是...虽然还不成熟,但算上我的话,我们已经有三位能够作战的英灵了吧。这样的话,只需要一人对付四只....不,五只,就能完全拦住那些魔兽了吧?” 达芬奇有些为难地说着: “以对方的魔力水平来看的话,同时对付三只就该是你的极限了,玛修。” “只要我再努力一些的话!” 玛修咬着牙再度看向了身后的科隆一眼。 她还是想要能保留住这片居住着许多人的家乡。 至少不希望科隆因为她自己的无力而变成战场并最终化作一片废墟。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master不能缺少守护,因此我们真正能够投入前线作战的战力只有两骑从者,军队只能算作锦上添花。” 阿尔托莉雅冷静地打断了玛修的逞强。 “我们并非要在挽回科隆与毁灭科隆之间做出选择,而是我们现在只有在科隆开战的余地————说到底,这就是前线城市的宿命。而且将魔物们引到城市之后也能够减少军队的伤亡并让御主保持和魔兽们之间的安全距离。” “可是......” 玛修不甘地咬着嘴唇。 如果是阿尼姆斯菲亚在这里的话,恐怕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地将科隆献祭掉。 最近赶来特异点罗马的这段时间阿尼姆斯菲亚基本复述了一变他的所作所为。 包括被阿尼姆斯菲亚间接导致的洗劫一空的马赛利亚和直接被他焚烧的佛罗伦萨。 阿尼姆斯菲亚是能够做出这样选择的人,哪怕明知那是错的。 但玛修与阿尼姆斯菲亚不同,她更无法原谅自己不能救下眼前的人,更难以将他人牺牲。 “所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选吧.......但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和他去做同一件事,我既不会也做不到将科隆当作牺牲品的。” 意料之外的声音传入了玛修的耳中,她惊喜地转过身去。 “前辈!” 映入玛修眼帘中的,是不知在何时醒来并穿戴整齐的红发少女与其身后随风飘扬的绛紫斗篷。 “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尽力地将所有的魔兽都拒之门外,让他们一步都无法踏入科隆。” 少女坚定的眼神看向了包括布狄卡在内的,隶属于她的从者们。 正文 263. 奇美拉与龙(下) , “虽然那样的勇气与觉悟值得称赞,但是master你的安全应该放在首位。果然还是留在后方更加妥当一些。” 阿尔托莉雅摇头否决了藤丸立香的打算。 她不能让仅仅身为普通人的御主藤丸立香就这么和英灵们一起在前线厮杀。 哪怕对方并非从者而仅仅是些魔兽也一样。 其中的危险性并不会因为敌人不是从者而降低,即便都身为从者,从者与从者之间的战斗力也有着十分巨大的差距。 类似于作家与音乐家这样的从者往往在战力上和其他类型的从者相差甚远,甚至比不上一些寻常的幻想种。 而部分的魔兽甚至要比寻常的从者还要强大,阿尔托莉雅曾亲自见过的猫怪凯茜·帕鲁格与杀死迪卢木多的魔猪就是例子。 此外还有九头毒蛇许德拉与巨蟹这样虽然被赫拉克勒斯杀死但却依然不能小觑的存在。 想到这里,阿尔托莉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此刻正在藤丸立香的肩上站立着的白色小兽。 这只也能被归类在魔兽范畴的珍兽,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身为英灵被召唤出的阿尔托莉雅早就做好了负伤乃至于牺牲自己的准备。 她的故事已经结束,而藤丸立香的故事却刚刚开启。 那位少女的从者能够召唤很多次,能够是很多位“阿尔托莉雅”以外的英雄; 但那位少女的生命却只有一次。 不论如何,阿尔托莉雅都会优先保全藤丸立香的安全。 这并非是优待也并非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御主,仅仅是从客观的层面上来看。 担负着修复人理职责的少女——————藤丸立香的生命比其他人都更加宝贵。 “我也赞成。” 布狄卡附和着阿尔托莉雅的说法。 “不论怎样,在一线战斗是有危险的。我们不能让身为普通人的你,去冒这个险。那位总督在这里的话,也一定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吧,master。” 已经和藤丸立香签订契约的布狄卡也优先考虑保证着她的安全。 “连你也这么想......玛修呢?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前辈.....” 玛修躲避着藤丸立香的问题。 自认半吊子从者的她,虽然愿意拼尽全力去保护自己的御主,但是玛修并没有那份自信。 她也不能承担并接受其后的后果。 “我也赞成....您留在后方,前辈。” “可是我也可以——————” 红发的少女还未说完,布狄卡的话语就打断了她。 “好了,三票对一票,就这么决定了。玛修小姐和阿尔托莉雅小姐一起去前方接敌,就由我和master你负责镇守后方。” “欸?但是布狄卡小姐您的话还是应该到前线去指挥士兵吧,防御就交给我吧。” 玛修有些意外布狄卡的安排。 “哼哼,我其实是更擅长防守与守护的从者喔,可以自信的说,我的守护车轮相比较于你的那面盾牌也不逊色。而且————————” 布狄卡将声调拖长。 “你和那位骑士王一起,更能配合的好吧。就把御主放心地交给我吧。” 玛修看向了阿尔托莉雅,然而阿尔托莉雅的表情并无变化。 倘若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阿尔托莉雅的性格必然会否定吧。 那么就应该是那样了。 “而且御主你也不要觉得在后方就没有事情要做了,倘若saber小姐她们在前线没办法牵制住所有的敌人的话,我和你就是防御这座城市的最后防线啊。” 正文 264. 鲜血魔女 , “能够挥动武器吗?” 阿尔托莉雅·alter注视着树下的一头头诡异的融合魔兽,对着玛修说道。 不过她并没有将目光从奇美拉们的身上挪开。 即便是阿尔托莉雅也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魔兽。 相比较于“魔兽”,这些奇美拉的模样更像是人。 它们所存在的形式更像是她这样拥有着巨龙心脏的人造产物 只不过,阿尔托莉雅的外表和常人无二,但这些奇美拉们已经展现出明显的非人之型了。 再本质的区别,似乎也没有什么。 这恰恰是阿尔托莉雅询问玛修的理由。 “它们........也是人类吧。” “如果我也能算作是人类的话——————它们与我并没有什么区别......人的部分说不定还要比我多些。” 阿尔托莉雅是由梅林制造出的,龙种的王位继承人,一半为人一半为龙的少女。 用数学的公式表现出来大概是。 而这些奇美拉们,则是由野兽与人,强行用魔术融合到一起的怪物。 完全的人与完全的野兽,相组合在一起却依然为一的存在。 可谓是。 不论是人的部分还是非人的部分都要比半吊子的阿尔托利雅要好很多。 “...........究竟是谁做出的这种事......” 玛修皱着眉不忍地说着。 奇美拉与她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减,以从者的视力玛修已经能够轻松看到奇美拉们那张人联上的扭曲表情。 仿佛是一个人被生生地插入了狮子的躯体一般,人身躯的腰际已经与狮子的躯干完全相融在一起。 也许并非是仿佛。 而是事实如此。 “恐怕是的魔术师,不管怎样,现在的它们就是敌人。对手不是普通人,仅靠着盾背去砸也不再能奏效了。” “一定有某种办法能让它们恢复原状吧?既然那样的话————————” “奇美拉原本是希腊神话中的魔物,是巨人提丰与妻子厄喀德那所生的子女之一。” 突然出现的蓝色影像映出的是达芬奇的身影。 “与九头蛇许德拉、三头犬刻耳柏洛斯与狮身人面兽斯芬克斯等魔物有着同样的出身。” 迦勒底内的管制室当中,达芬奇也同样皱眉看着透过玛修的盾牌所传回来的画面。 “相传有着狮子的头颅,山羊的身躯以及一条蟒蛇组成的尾巴。最终是骑乘着珀伽索斯的勇者柏勒洛丰(bellerophon)才将其斩杀掉的。” 值得一提的是,珀伽索斯是在美杜莎被珀尔修斯斩首之后所流出的血液中而诞生的神马。 而柏勒洛丰则是那位在冥界之中永远推着巨石做无用功的西西弗斯的孙子,在降伏之后珀伽索斯杀死了怪兽奇美拉,还战胜了阿玛宗中的女战士们的英雄。 倘若美杜莎被召唤成为从者,那么以rider职介现界的她所持有的宝具实际上正是以柏勒洛丰(bellerophon)之名来操控某种程度上是她子嗣的天马珀伽索斯。 “但是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敌人并没有那么强大,应该只是附会着希腊神话而人为制造出的合成兽。” 将人类与野兽结合在一起,强行制造出的人造魔兽。 “复原的办法呢?达芬奇小姐?” “......没有。我生前并未做过这样的实验.......迦勒底当中也没有类似的课题,那位所长————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或许会有什么办法,不过他更有可能给出的决策也是放弃吧。” 玛修的表情暗淡了下来。 再过几秒钟奇美拉们就该到达能够察觉到她与阿尔托莉雅的距离了。 她需要做出她自己的觉悟。 与上次在法国时用盾背去砸士兵们不同,也与上次在法国时击杀双足飞龙不同。 玛修始终都没做好担负他人生命的觉悟。 但现在,她必须要去和活生生的“人”去战斗,以消灭对方的生命为目的。 玛修轻轻地合上了双眼,那一日被压在废墟之下向她伸手的红发少女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现在的玛修没有自信去保护好自己的御主。 但现在的玛修愿意奉献一切去保护好那位愿意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前辈。 如果是为了她的话———————— “哈啊啊啊啊啊啊!” 再次睁开双眼的玛修的眼神十分坚定,将全身的力量都注入到手中的圆盾中去。 从树干上跳落的她直直地砸向了飞速在密林中前行的其中一只奇美拉身上。 “砰——” 一阵巨响过后,奇美拉已经变形的尸体出现在了散去的烟尘之后,瘫软的肢体展现了那可怜人与兽在遭到攻击时承受了多大的力量。 那是连脊骨与肋骨的化作碎片的冲击。 周遭其他的奇美拉反应过来纷纷围在了坠落已经击杀一只奇美拉的玛修身旁。 玛修也同样没有犹豫,在落地的瞬间就重新握紧了自己的盾牌,接着狠狠地向着一旁的另一只奇美拉甩了过去。 看到已经下好决心担负生命战斗的玛修,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随后也跳下了树干,将反转过后的誓约胜利之剑高举过头顶。 “excalibur——————morgan!” 漆黑的光柱在瞬间就吞没了围绕在玛修周围的其他奇美拉。 结束了吗? 正文 265. 二十万 , 一根又一根透明的丝线泛起绛紫色的光芒,在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的身周浮现。 接着一张无形的巨网显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无数的丝线连接着痛苦嚎叫着的奇美拉们,最终在那身着紫色华服的男人身前汇聚,编织成了一座精美的王座。 明明是丝线汇聚而成,但却完全从中感觉不到柔软的质感。 王座棱角分明的边缘让人不禁联想起高脚蜘蛛的节肢。 阴暗,致命,恶毒,与其身上所穿着的绛紫丝袍给人以截然不同的感受。 更让人难以将这王座上端坐之人与其头顶上的皇冠所联系。 这样卑劣的人真的能够算作王者吗? 迄今为止阿尔托莉雅所遭遇的英雄也不算少了,其中的王者也有许多。 他们或是狂妄,或是霸道。 但像是眼前人这般阴险的,阿尔托莉雅从未见过。 并非是没有阴险之人为王,只是身为阴险之王还能进入英灵殿的实属少数。 如果说对方不知名从者的衣着处处彰显着华贵与荣光的话,那一道道同样泛着绛紫光芒的几乎不可见的丝线只给人肃杀的战栗。 被那丝线所缠绕之后所纠入的巨网,必定充满了苦痛与折磨——————还有战争。 而那端坐在战争所编织成的宝座之上,正是在此谋划多日的米哈伊尔八世。 他完全可以不将自己的“网”展现出来。 直至眼前的两位骑士被击溃的那一刻,米哈伊尔八世都可以一直潜藏在如海般的奇美拉之后。 阴谋的王座被丝线缓缓吊起,随后高升在半空之中。 现在阿尔托莉雅才发现,整座森林乃至后方的科隆,都密密麻麻地遍布着蛛丝。 以一副俯瞰的姿态,米哈伊尔八世注视着下方的阿尔托莉雅·alter和玛修。 终于,他也有了不再居于幕后的机会。 生前的米哈伊尔八世始终操纵着他人,即便是那场让他有资格登入英灵座的持续了二十年的战争,主角也并非是他这位罗马帝国的巴西琉斯。 “vortigern!” 低呼着化身不列颠之龙的卑王之名,阿尔托莉雅·alter对着夜空中泛着紫色光芒的巨网挥剑。 漆黑的魔力放出,仅仅是刹那间就将米哈伊尔八世的蛛网融去了一大片,随后汇聚成为一道光柱冲向天空。 反转过后的誓约胜利之剑几乎能将所有的物质分解再构为魔力。 米哈伊尔八世的巨网也不例外。 然而誓约胜利之剑所破坏的部分却像是根本不属于米哈伊尔八世所编织出来的网一般,对于整体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几秒之后,延伸的蛛丝便再一次将缺口弥合。 “saber小姐,小心!” 挥盾将趁着阿尔托莉雅释放宝具的空隙时袭击上来的奇美拉拍飞,玛修对着阿尔托莉雅提醒道。 “数量如此庞大的魔兽根本不可能通过普通的术式操纵,恐怕这张蛛网就是对方的宝具,也是操纵奇美拉们的依仗。” 遭遇紧急事态被叫醒的罗曼在管制室中看着从特异点传回的画面分析到。 自从上一次他几乎错过了法国特异点的全程之后,罗玛尼·阿其曼就和达芬奇约定,一旦遭遇意外状况即便是他在休息也务必要叫醒。 罗曼不希望他在睡梦中迎来那放弃权能前最后看到的景象。 “罗曼医生.....能够从迦勒底那边观测到对方宝具的薄弱点吗?” 眼看阿尔托莉雅的宝具不奏效,玛修开始将希望寄托在迦勒底的灵子演算机和近未来观测透镜示巴上。 “不行,我现在才注意到,科隆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被一团迷雾......不,是蛛网所笼罩住了。什么也观测不到,能够像是这样维持着通讯已经是极限了。” 达芬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痛的说道。 “怎么这样.......那前辈他们的状况呢?” 玛修连忙问起不在此处的藤丸立香的状况。 “不行,取得不了联系。但蛛网的确是完全笼罩了科隆,恐怕藤丸氏的状况也和你们一样。” 眼下也只能希望布狄卡能够好好保护藤丸立香了。 “哦?你们是在担忧被留在城中的吗?” 听到了玛修和达芬奇之间交流的米哈伊尔八世露出了有趣的笑容。 微蹙着眉的阿尔托莉雅将誓约胜利之剑举了起来,只对着王座上的米哈伊尔八世。 “告诉你们也无妨,存在于此的‘奇美拉’,数量为。” “什么......?” 米哈伊尔八世看着玛修不敢相信的表情继续得意地说道。 “从此处一直到科隆,没有一处不被奇美拉们所占据,至于你们的master?” 米哈伊尔八世停顿了些许,仿佛在感受什么,随后继续说道。 “已经陷入苦战了。” “嘁.....” 阿尔托莉雅咬牙看着面前将她和背后的玛修团团围住的奇美拉们。 数量太多了。 虽然托着阿尼姆斯菲亚所制作的魔术礼装的福,阿尔托莉雅现在并不面临着魔力耗尽的窘境。 然而即便是完全解放的誓约胜利之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清除如此大量的魔兽。 更不要提她与玛修还要面对敌方不知名的从者。 正文 第270章 266. 龙的歌唱 眼下的状况,几乎是压倒性的不利。 尽管阿尔托莉雅有自信在玛修的配合下最终脱离奇美拉们的包围,但所耗的时间绝非小数。 到了那时,恐怕布狄卡与藤丸立香早就淹没在了近似于无穷无尽的奇美拉们的潮水下了。 玛修并非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上一次在恰赫季斯城当中无数四肢反曲的无面怪物至今仍然给她留着深刻印象。 阿尔托莉雅也同样在法国的特异点当中消灭了大量的双足飞龙。 但是不论是伊莉莎白的无面怪物还是龙之魔女的双足飞龙,相比这多达【二十万】之数的奇美拉们来说都显得不值一提。 或许在数量上,无面的怪物与双足飞龙们多于奇美拉,但在质量上却相去甚远。 虽然玛修和阿尔托莉雅到目前为止的战斗中已经击杀了不少的奇美拉,看上去也十分轻松。 但那都是建立在她们拥有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给予的魔术礼装中充足的魔力作为后备才做到的。 每击杀一只奇美拉都伴随着巨量的魔力被放出。 “Excalibur——————Morgan——————!” 又是一道通天的漆黑光柱冲起,狂风卷起周围的尘土与碎叶枯枝填补着被誓约胜利之剑所分解的空气。 再度挥起卑王铁锤砸飞扑上来的其他奇美拉之后,阿尔托莉雅微微地喘着粗气,将自己的身前交给了玛修的盾牌。 即便是现在已经放弃为王的她,在这面熟悉的“盾牌”之后依然感到阵阵的安心。 与玛修的并肩作战也让阿尔托莉雅回想起曾经和圆桌诸骑士们一同征战的时光。 然而现在并没有时间让阿尔托莉雅去追忆过去。 御主·藤丸立香与布狄卡应该应对着同样的困境,而她和玛修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从中脱身。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冲击让阿尔托莉雅闷哼一声,不过随后便反应回来的她转身便再次解放了宝具,挥剑将一大片奇美拉清除。 多亏了阿尼姆斯菲亚给予的披风,阿尔托莉雅·alter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伤,披风之上微微闪烁着绛紫的荧光证明了其的效用。 即便是有了相当于无限制令咒这般BUG级别的礼装存在,持续解放宝具的阿尔托莉雅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疲惫。 并非是肉体上的疲倦——————英灵没有躯体,只要有着魔力就能一直战斗下去。 是魔术回路的疲倦。 不断地从披风中汲取魔力再从剑上放出对于阿尔托莉雅的灵体载荷很大,甚至于诞生在星球内海中的誓约胜利之剑的剑刃都出现了疲劳的迹象。 仿佛在短时间内多次开炮的炮管或是连续发射的枪口一样过热。 阿尔托莉雅与玛修可谓是陷入了不折不扣的苦战泥潭当中。 莫要说是二十万只奇美拉,就算是二十万只猪去让阿尔托莉雅屠戮都要费些功夫。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米哈伊尔八世则就端坐在蛛网编织而成的王座之上微笑观看着。 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一般。 他究竟是在何时布下了这般的天罗地网? 阿尔托莉雅·alter无从得知。 恐怕早在她们来到之前,这一根根难以注目到的蛛丝便已经侵入了周围的土地之中。 骗过了迦勒底的观测,骗过了布狄卡与玛修的双眼,甚至于骗过了阿尔托莉雅的直感。 那根本无从察觉的阴谋之网直至被对方主动揭露的那刻才显露出来。 那一只只矗立在大地之上的奇美拉恐怕早就埋伏在那边了,可笑她却一无所知。 再度将一只奇美拉狠狠砸入地面中之后,阿尔托莉雅·alter看向了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米哈伊尔八世。 能够操纵多达二十万使魔的从者........这样的存在不该是默默无名之辈。 而且看样子还是属于【罗马】系的从者。 然而阿尔托莉雅的脑海中却没有丝毫的线索。 或许阿尼姆斯菲亚在这里的话能够从这“蛛丝马迹”中判别出敌人的真身。 但这显然不是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现在能够做到的事。 “嘁。” 无谓的抱怨之后,阿尔托莉雅咬着牙继续投身到战斗之中。 即便她明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 她已陷入网中。 另一面的科隆城中,藤丸立香与布狄卡面色难看地注视着城市中的平民们一个个表情狰狞地走出家门,在一道道紫色丝线的驱使下痛苦地哀嚎并躺在地上扭曲起来。 甚至于兵营中的部分士兵们的身上都出现了泛着绛紫色光芒的蛛丝。 一张紫色的巨网浮现在了空中,无数的市民与士兵们身上浮现出的蛛丝最终汇聚在此处。 “没有受到影响的士兵们,集合在营地的后侧!树立拒马,组好阵型!” 在斩断士兵们身后的丝线无过后,布狄卡伸手将藤丸立香挡在自己的身后,同时号令起了剩余的士兵。 “这是怎么回事?” 红发的少女面对眼前的场景有些手足无措。 大批大批的士兵与普通人痛苦地躺倒在地,不断抽搐扭曲着自己的肢体。 僵直的身躯与头颅甚至让某些人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殷红的血液从他们的口中流出。 然而即便是那样他们也没能停止自己的抽搐。 “不知道.......可恶,连我们的士兵当中也有不少人中招了。应该是敌方从者的宝具——————” 布狄卡紧紧注视着天空中的紫色巨网,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感觉......是【罗马】系的从者。” 在尝试联络迦勒底失败之后,藤丸立香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完全联系不到罗曼医生和达芬奇他们......saber和玛修也失去了联系。我们的通讯应该被这个巨网完全屏蔽了。” “对不起,master。这张网应该就是在我的眼皮下构建起来的........真是失职,我居然没能注意到这种事,还让您陷入了危险之中。还害得阿尔托莉雅小姐和玛修小姐被调虎离山。” “不......迦勒底这一边也完全没能搜寻到任何的线索和痕迹,这并不是你的失误,布狄卡小姐。” 就在藤丸立香试图开解自责中的布狄卡时,让她们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个个被蛛丝所连接缠绕的市民与士兵们逐渐停止了抽搐。 然而仅仅是那样就好了,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让少女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双眼。 那些躺倒在地的人的躯体突然开始肿胀变形了起来。 四肢化作利爪或是羊蹄,胸前逐渐出现了野兽的头颅。 在痛苦的嚎叫声中,他们化作了魔兽。 “这是......奇美拉?” 跟着阿尼姆斯菲亚恶补过神话与历史知识之后的藤丸立香识别出了眼前魔兽的真身。 不过言下更为紧迫的情况是,她与布狄卡和残余的士兵们所组成的防线已经完全被奇美拉们所包围。 最糟糕的是,寻常的士兵根本无法抵御魔兽们的进攻。 哪怕是藤丸立香不断地使用阿尼姆斯菲亚所传授给她的木星魔术也无法起到丝毫的延缓作用。 而布狄卡虽然能够有效的阻挡奇美拉们的前进,但一旦那样就完全顾不上保护藤丸立香的安危。 她们就仿佛被缠在蛛网中的猎物,只能不断地无谓挣扎,最终耗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 ********** “哼哼,这种时候,就该偶像(idol)来出场了————” 扇动着双翅,一个曼妙的身影在月光下落在了城市间的房屋顶端,俯瞰着身下的巨网。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幢巨大的城堡缓缓地在她身后升起。 有时,即便是坚韧的蛛网,也会在猎物那奋力扇动的双翅下破裂。 正文 267. 无以誓约守护之车轮 “那是——————?” 布狄卡看着缓缓升起的城堡与出现在建筑顶端之上的伊莉莎白有些疑惑。 那无疑是从座上显现的,与她相同的从者。 但布狄卡却不能确认,那究竟是敌人还是同伴。 仅从外表来确定的话,布狄卡不认为这个长着龙角与双翅的少女会是什么好人。 “准备好防护冲击!” 那么在暂且不能分清敌我的情况下,首先命令士兵们防守应当是最好的选择。 “那是伊莉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看着夜中空伊莉莎白的振荡的双翅,藤丸立香开始回想起了之前出征时的仪式。 说起来自那时开始,她就没再看到过伊莉莎白的身影。 以她那显眼的“特征”,长着翅膀与尾巴的伊莉莎白确实不太适合出现在众多士兵与罗马市民们的眼前。 因此藤丸立香能够理解阿尼姆斯菲亚安排伊莉莎白不露面的决定。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之后她也依旧没有见到自与阿尼姆斯菲亚重逢之后就几乎一直在他身旁的半龙少女。 “原来是这样吗?所长。” 虽然再一次为那个人准备的充分程度而感到钦佩,但不知为何,红发的少女却有些失落。 阿尼姆斯菲亚是以她不敌对手的情况为前提而进行的准备与谋划。 虽然那是事实,但一眼就看穿自己弱小的阿尼姆斯菲亚还是让藤丸立香有些不爽。 更多的则是失落。 她没能向着那个人展露出自己的成长。 至此,藤丸立香总算弄清楚了伊莉莎白失踪的原委。 她也很难想象到,除去阿尼姆斯菲亚的命令之外,还会有别的什么人能够指示伊莉莎白去这么做。 即便是已经与藤丸立香签订了契约,但伊莉莎白和藤丸立香之间的契约也更偏向是简单的供给魔力而非主仆关系。 真正让那位传说中的鲜血魔女伊莉莎白·巴托里成为己方的因素,只有有着与弗伦茨·纳达斯迪相同的外貌与记忆的阿尼姆斯菲亚。 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阿尼姆斯菲亚一早便预见了她现在将会遭遇的困境,于是刻意地让伊莉莎白延后出发些许,和她与玛修等人拉开抵达科隆的时间。 这样一来,即便阿尔托莉雅与玛修落入圈套当中,迦勒底的一方也不至于落入完全的被动。 有着对军宝具的最上级从者伊莉莎白·巴托里对于目前的现状无疑是个极佳的解。 “你知道她的身份吗?Master。她是敌人还是友军?” 看到念出伊莉莎白名字的藤丸立香之后,布狄卡对藤丸立香问道。 “那孩子.....姑且能算是友方吧————————但还是让士兵们做好防御准备吧。布狄卡小姐。” “欸,为什么?” 本来想说【既然是友军就好】的布狄卡被藤丸立香其后的描述所惊讶到。 “布狄卡小姐,你的宝具是防御类型的对吧?” “嗯,是那样。” “那么——————” 少女将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殷红的令咒正在夜色中泛着微微的红色荧光。 “我以令咒帮助汝,胜利的女王布狄卡哟,全力解放自己的宝具吧。” 就在布狄卡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大量的魔力就随着藤丸立香手背上令咒的消失而灌注在她的灵体当中。 甚至连发丝的末端都充盈着魔力。 这是她自现界之后从未拥有过的体验,在这股魔力的加持下,布狄卡甚至感觉到连自己的灵基都得到了提升。 倘若用面板来算的话,就是从C变到了B+的程度。 这就是拥有御主的辅助之后从者所能得到的增益吗? 如果当时迎战屋大维时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话,或许斯巴达克斯就没有牺牲的必要。 感受着灵体内的魔力,布狄卡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对着藤丸立香点了点头。 既然她那样说了,还用下了令咒,那么就必然有着那样做的理由。 作为从者的布狄卡,自然应该服从御主的命令。 更不要提眼下面前的这位御主是那个总督的弟子。 布狄卡相信藤丸立香的判断。 两匹骏马凭空踏入了被士兵们的方盾所阻隔着的战阵。 盾墙外的奇美拉依旧不断地挤压着士兵们的阵线,尽管有少数的奇美拉被从盾墙的缝隙中探出的剑刃与长枪杀死,但随后就涌上来的魔兽让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纵使布满烈焰,也让此道通向胜利吧——————无以誓约守护之车轮!” 熊熊的火焰自布狄卡左手上的圆盾燃起,随后向外延伸,最终与来到她身边的骏马一起组成了一架燃烧着火焰的战车。 战车巨大的车轮两旁是长长的同样燃烧着火焰的刀刃。 然而那刀刃虽然很长,但却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即便是将双目刻意放在车轮之上,首先注意到的也仍然是那像是盾牌般的车轮本身而非刀刃。 至两千年后仍然树立在泰晤士河畔的布狄卡的雕像依旧乘坐在那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刃轮战车。 然而被铭记着的布狄卡并非是个以侵略而闻名的“胜利女王”。 布狄卡的胜利,是属于守护的胜利。 “无以誓约守护之车轮” 仅仅是从宝具的名字上就能看出,布狄卡并未持有着像是阿尔托莉雅那般能够必定带来胜利的“誓约胜利”的宝具。 然而正是那样,布狄卡的守护才更难能可贵。 即便力不能敌,也要挺身而出。 带来胜利的,并非是她手中的剑。 予以守护的,也并非是她手中的盾。 真正带来的胜利的,是布狄卡。 即便手中无剑也无盾,也仍然要带来守护与胜利的的布狄卡。 在那不存在圣剑也不存在圆桌的世界当中,布狄卡依旧成为了女王。 成为了胜利的女王。 “来吧,master!” 伸手将藤丸立香拉到战车之上,布狄卡驱使着自己的宝具开始绕着士兵们的盾墙飞驰起来。 不断涌上的魔兽被轻松的撞飞,随后被战车上的火焰燃成灰烬。 更有一些倒霉的奇美拉被战车车轮上的长刀直接斩断,成为了残缺的碎肉。 然而,那还不是布狄卡宝具的真正威能。 藤丸立香让布狄卡开启宝具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防御着近乎无穷尽的奇美拉。 一道肉眼难见的圆罩在布狄卡驾驭的战车下逐渐出现在了士兵们的上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后,宛若雷鸣却胜似狂风的音波从天而降,近乎将地面上所有未曾与大地相连的事物悉数卷走。 正文 268. 龙鸣雷声 , 站立在哨塔的顶沿之上,伊莉莎白扇动着自己的双翅,将她的长枪插在了哨塔中。 紫色色的圆形法阵在她将长枪插入哨塔之后在其下显现并展露出明亮的光芒。 连带着长枪也一同泛起了淡紫色的光辉。 而伊莉莎白身后拔地而起的城堡也像是在响应着她的长枪一般,同样泛起了淡紫色的光辉。 那正是恰赫季斯城,弗伦茨二世为了自己的爱妻而精心修筑的城堡。 原本应当是不会被伊莉莎白当作宝具的事物,只因成为了servant之后接触到了来自于现代的偶像文化,于是才勉强成为了e-级别的宝具,只被她当作舞台的。 真正契合恰赫季斯城出现的其实应当是伊莉莎白得自生前传闻而例外获得,本属于caster职介的技能,阵地建造。 根据那位血之女伯爵的传说,她曾经一天抓到过五名无辜地少女,其中的三位因为血浴而被放干血液致死,再把一位当作宠物来满足她的施虐欲望而蹂躏致死,最后的一位则会出于她的恶趣味被流放在恰赫祭斯城中。 给予了那仅剩的幸运儿挑战命运的权利。 但那仅仅是挑战,她和恰赫季斯城中的守卫都会不断地追捕她。 以及最后的, 不知是否是奇迹发生,概率不足千分之一的逃出生天的命运居然真的被一位少女所渴求到了。 血之女伯爵的罪行也因此才被披露,那个恶魔才终于被关押在了恰赫季斯城中不得踏出半步。 然而,这一切对于伊丽莎白来说都是噩梦。 虽然她的确有嗜虐的癖好,但对现在的她来说,真正算作真实的,只有结婚前的记忆。 甚至连与弗伦茨·纳达斯迪的经历,也是在见到了阿尼姆斯菲亚之后才渐渐真实了起来。 因此,恰赫季斯城应当是伊莉莎白·巴托里即便能够再现也不愿使其显现的场所。 这座城堡中所能揭示的,只有她那噩梦般的结局与不愿接受的未来。 真要说的话,反而应该是大一号的更乐意将这座城堡召唤。 对于她来说,作为血之女伯爵的记忆与和亡夫相处的时光更为清晰。 即便同样厌恶那悲惨的末路,但在这座恰赫季斯城中时,她至少还能回想起弗伦茨二世死前曾有过的美好时光。 不过多亏了servant化后所接受到的现代文化,十四岁的伊莉莎白也仍愿意将其显现来当作自己歌唱生涯的舞台。 可谓是自带剧场的偶像。 恰赫季斯城的城墙之上也逐渐显现了一个个宛如扩音器般的圆形构造。 伊莉莎白轻轻一跃,背后的双翅拍击,精准的立在了插入哨塔中的长枪之上。 恰赫季斯城日常的模样其实就是被她用作武器的长枪。 作为整个恰赫季斯城集结融合的精华,伊莉莎白的长枪可谓是不折不扣的“魔枪”。 并且在当她了解到现代日本的偶像文化之后,那把魔枪还成为了集麦克风、扩音器、烟幕、灯光、调音等诸多舞台必须的职能。 也因此,伊莉莎白个人就能随时随地的组织起一个声势浩大的个人演唱会。 当她完全解放自己的宝具(báthory erzsébet)时,魔枪就会完全解放成为恰赫季斯城,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于是,恰赫季斯城变作了独属于伊莉莎白·巴托里的舞台,仿佛数个立在地平线上的巨大音响一般。 这是不论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卡米拉看到都难以接受的形态。 阿尼姆斯菲亚在这里如果看到之后,或许会在震惊之后接受伊莉莎白的所作所为。 毕竟弗伦茨·纳达斯迪修建恰赫季斯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伊莉莎白·巴托里满意。 不过让那位同为伊莉莎白·巴托里的贵妇到此的话,估计会先出言讽刺一番年幼自己的审美,再好好的教训一顿胆敢肆意扭曲那有着自己宝贵回忆的恰赫季斯城的不成熟的自己。 届时同样不甘势弱的伊莉莎白恐怕会与那位血之女伯爵再度展开一场自己同自己的斗争。 在这个世界当中,未来与过去的自己互相看不顺眼大概是件很寻常的事。 不过真要说的话,不论是卡米拉还是伊莉莎白,都和那个真实存在过的纳达斯迪夫人有着一定的区别。 参杂了龙与吸血鬼的少女,与纯粹是吸血鬼的贵妇。 伊莉莎白和卡米拉都深受着这一技能的影响。 真正纯粹的伊莉莎白·巴托里,还要数阿尼姆斯菲亚在卡米拉的鲜血恰赫季斯城当中使用奥卡姆剃刀将一切冗余的要素剃去所留存下来的,最原本的纳达斯迪夫人。 然而即便是那位,也依旧只能算是从弗伦茨二世视角得出的伊莉莎白。 真正的名为伊莉莎白·巴托里的普通妇人,是无法留存在英灵座的记录当中的。 一如原本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弗伦茨·纳达斯迪。 即便是,也只是将伊莉莎白与卡米拉灵基中“人”的部分所混合,再加上阿尼姆斯菲亚的记忆修正所得出的个体。 ....... 也因此,实际上被召唤出的lancer伊莉莎白·巴托里其实和传说中的那个吸血鬼分不开关系。 就算真正的纳达斯迪夫人只是个稍稍有些s的普通贵族,作为从者被召唤出的伊莉莎白也依旧是那个恶贯满盈的血之女伯爵。 混杂了贵族与吸血鬼要素的伊莉莎白·巴托里缺乏爱“人”的要素。 就像是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最初在鲜血的恰赫季斯城中遭遇的伊莉莎白·贵族一样,她对人的生命这一概念并无实感。 高贵、霸道、无情、残忍。 伊莉莎白·巴托里无疑是个反英雄。 圣杯与人类都与其无关,甚至于人理在其眼中都不重要。 她肯帮助迦勒底的唯一理由,大概也就是弗伦茨二世·纳达斯迪(阿尼姆斯菲亚)在帮助着他们。 并不算讨厌的御主少女也能算是加分项。 不过在这个罗马中,那个还活着的尼禄也是伊莉莎白的理由之一。 但对于其他人而言,伊莉莎白并不关心他们的生死。 杀死奇美拉或是士兵对于伊莉莎白来说就如同常人所不经意踩死的昆虫一般。 于是她只是简单地遵循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嘱咐: 并没有在乎是否会误伤友军,伊莉莎白决定展现自己最高超的歌技———————— 龙鸣雷声(kilenc sarkany) 正文 269. 雷鸣之龙 龙鸣雷声 Sarkany是匈牙利自古流传着的一种恶龙,每当其出现时就会带来雷鸣与狂风,其尾的抽动能够带来高热,甚至能够击穿云层。 相比较于欧洲其他的区域,得益于马扎尔民族迁移而来的异域文化,匈牙利人的神话中出现了许多似是而非的存在。 尽管谁都能将其Sarkany与欧洲流传着的巨龙所联系起来,然而究其神话中的特性时,其反映暴风雷鸣的特性又与亚洲广泛流传着的“龙”相似。 伊莉莎白被“无辜的怪物”技能所参杂的龙属性实际上正是与东方龙有几分近似的Sarkany。 因此她甚至有着只有东方龙才拥有的“逆鳞”存在。 不过伊莉莎白的逆鳞的具体位置却并不像是《韩非子》当中记载的那般位于她咽下数尺的胸前,而是在她臀后尾骨的附近。 然而由于尾巴的存在,伊莉莎白的尾骨根本不能按照人类的生理结构去推测。 至于那片逆鳞究竟在哪,也只有曾仔细抓着满脸通红的伊莉莎白的尾巴去一节节研究的阿尼姆斯菲亚有可能知道了。 不过那并不算是什么弱点,只不过被他人看到之后伊莉莎白会很害羞罢了。 至于到底是害羞到放到铁处女中穿刺还是绑在桩子上强制听她演奏,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伊莉莎白实际上的歌声应当是很好听的。 只不过因为【无辜的怪物】所强制导致的半龙化而无法控制自己的龙息。 如果是红龙的话,那么龙息就是火焰。 如果是蓝龙的话,那么龙息就是雷电。 如果是黑龙的话,那么龙息就是酸雾。 与Sarkany融合的伊莉莎白的龙息,就是裹挟着狂风的雷鸣。 如果说带着火焰、闪电或是酸雾的歌声最起码还有让人倾听的余地的话,那么一边和雷声共振一边还带着暴风的歌声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藉由再现音响舞台化的恰赫季斯城的宝具【鲜血魔女】只有E-的水平,将其不看做宝具而是当作一项技能都未尝不可。 这并不能让伊莉莎白成为与那位瓦拉几亚的大公同等规格的一流从者。 真正让伊莉莎白能够和那些在史诗神话中留下逸闻的英雄们同台竞技的,正是她的另一个宝具【龙鸣雷声】。 Sarkany是雷鸣之龙,Klien则是单纯的“九倍”。 凭藉着这个宝具的存在,伊莉莎白能够将自己歌声在内的所有攻击都增幅九倍。 以laner形式现界的伊莉莎白,某种意义上就是英灵化的雷鸣之龙—萨尔康尼。 “啦啊——————————” 庞大的魔力裹挟着轰隆的雷鸣化作暴风席卷了整座科隆。 石制的要塞在顷刻间化作齑粉,木制的围栏更是在瞬间就变成了一丝丝的木屑—————— 称作木线更为贴切吧。 至于罗马人引以为傲的用火山灰制成的水泥,则像是豆腐渣一般被轻松的破坏了。 奇美拉们与还未转变为魔兽的人们同样被卷入了伊莉莎白的“歌声”之中。 在魔力的高压冲击下,鲜血从他们的口鼻中犹如喷泉般喷出,双耳的耳膜也早已破碎,任凭着血液从中流出。 身体中的内脏也在歌声的冲击下变作了碎块,甚至连骨骼也在空中被不断袭来的音波所击碎。 不论是人还是奇美拉都如同残破的布娃娃一般在空中飘荡。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并不需要体验这些比地狱还要更加恐怖的痛苦。 因为早在刚一听到伊莉莎白歌声的时候,这些人与奇美拉的大脑便被与歌声的共振所振碎。 如果是伊莉莎白带着龙息的歌声只是单纯的难以忍受的话,那么她刻意增大出力并全力演唱的歌声就是完全的灾难了。 没有人能够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 纵使是十二级的飓风,恐怕浓缩到一处也就是这样的威能吧。 音波的本质就是能量的传递。 由伊莉莎白的口中所唱出的歌声在经过【鲜血魔女】与【龙鸣雷声】这两个宝具增幅之后,就是带着这般的威力。 虽然未必有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那般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但在面对这种无穷无尽的敌人时,反倒是伊莉莎白的宝具更有泛用性一些, 纵使敌人能够躲过射向他们的光炮,也一定无法躲过向着四周无死角传递的歌声。 除非能够躲到太空那般完全不传声的真空环境,否则在面对伊莉莎白的宝具时,就只有硬生生的吃下这一击这一项选择。 在不断旋转的无以誓约守护之车轮内的藤丸立香与布狄卡看着宝具外的惨状有些后怕地抿了抿嘴。 “那个.....立香小姐,她真的是友军吗?” 奋力维持自己的宝具不被伊莉莎白的歌声所冲击的布狄卡向着身旁的御主疑问道。 “所以我才说【姑且算是吧】啊.......她是以反英雄的身份被召唤到特异点的,其实根本不在乎到底有多少人死亡的,除了所长之外恐怕没有人能让她乖乖听话。” “能让这样的角色乖乖听话.......“ 虽然布狄卡已经知道了那个总督并不是一般人,但听到了藤丸立香的描述之后还是不免有些吃惊. 正文 270. 圆桌 夹杂着雷鸣的歌声不断地冲刷着玛修拟似展开的宝具。 未被告知自己所占据的这个灵基真名究竟为何的玛修并不能发挥出灵基的真正威能。 即便如此,玛修也依旧能够拥有着和其他从者一战的战力。 这面盾牌原先的持有者一定是一位杰出的英雄吧。 善良、无垢、英勇、无畏。 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名究竟是什么,但仅仅凭藉着玛修在意识模糊时与那位英灵交谈的三言两语和这面盾牌,玛修便从中感受到了那位英灵是个怎样的人。 即便是这样,在面对伊莉莎白的宝具时,玛修依然有着吃力的感觉。 玛修紧咬着牙,手举巨盾的身型不断地在冲击下向后退着。 十字型的巨盾底部已经在土地中犁出一道深深地壕沟。 虽然伊莉莎白的宝具出力并不如当时还是敌人的Saber·alter那般恐怖,但需要全方位的防护来自四面八方的带着魔力的歌声给玛修带来了另一种程度的困难。 处在攻击范围中的玛修需要时刻住意自己防御的平衡,像是深水下的鸡蛋那样将水压均匀的分布在自身的周围。 这样一来才能达到她所能防御的极限,直到蛋壳即便均匀地分担每一处的压力也依旧不能维持自身力的平衡。 让那薄弱的材质也能达到自己的极限———————— 而非像是面对解放的誓约胜利之剑一般,全力防御一处,如同加固被攻城锤不断冲击的大门一般。 而且。 上一次的玛修,其实面对着阿尔托莉雅解放的宝具就已经难以为继了,多亏了作为御主的藤丸立香使用了令咒并站到她的身边。 察觉到自己究竟该守护些什么的玛修这才在库丘林·aster赶来支援之前支撑了下来。 然而这一次的玛修却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守护。 米哈伊尔八世也在这攻势的冲击下面色难看地将之前操纵奇美拉们的巨网收了回来一层层的裹挟在自己的身上。 夹杂着大量碎屑与尘土的暴风遮蔽了米哈伊尔八世与玛修之间的视线。 然而依然在苦苦支撑的玛修此时已经很难在关注那些其他的事物了。 “不要怀疑自己。” 突然搭在自己背上的手甲让玛修有些诧异。 不知何时,阿尔托莉雅·alter已经来到了玛修的背后。 而分散注意力之后的玛修居然意外地觉得自己感受到的压力小了许多。 “你在质疑自己吧,玛修。” “.........是,......您是怎么知道的呢?阿尔托莉雅小姐。” 阿尔托莉雅将目光低垂,有些自嘲地说着: “为什么的话——————我一直以来都在怀疑着自己。是否做出了对的决断,是否完成了对的事情,以及.......我是否是个合格的王?” “Saber小姐.....” “曾拔出了选定之剑的我其实深信着我能拯救不列颠。” 阿尔托莉雅放在玛修身后的手缓缓用力,将她向前推去。 “然而,我虽然为不列颠带来了辉煌,但也却亲手将其送入了坟墓。”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停顿了下来,随后继续说道: “所以你才能看到我这副姿态,玛修·基列莱特,这幅不再选择是王也不再选择是骑士的姿态。” “抱歉,本来的我应该更有人情味一些——————不,那副样子也算不上人情味,只能算是棱角更少一些吧。” 回想起临走前声称“王”不懂人心的崔斯坦与变作英灵也依旧对自己有着仇恨的兰斯洛特,阿尔托莉雅自嘲地说道。 然而她却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也没有放松推动玛修前进的脚步。 说起来也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御主藤丸立香并不在此,但玛修却从手中的盾牌感受到了同样的感觉。 虽然未曾明说,但不论是阿尼姆斯菲亚还是阿尔托莉雅·alter本人都隐约提及了那位借给玛修灵基的从者,曾是跟随亚瑟王征战的,圆桌骑士中的一员。 “虽然我对我自己生前的做法是否正确而感到迷茫,然而,我却从未怀疑过那些忠诚跟随与我的骑士们的优秀。” 即便是叛逆的莫德雷德,实际上的阿尔托莉雅也承认了她作为骑士的能力。 “玛修·基列莱特——————” “在,阿尔托莉雅小姐!” 听到了来自阿尔托莉雅的呼唤,玛修不自主的挺直了身躯回答着。 “那位你所凭依的英灵绝非这般的攻击就能被打败,虽然他并未告知你他的真名,但我以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之名起誓与他同样纯洁无垢的你值得继承他的名号,更不愧于使用这面盾牌。” “虽然出于他自己的考量,那位卿未曾告知你他的真名,我尊重他的选择——————但仅仅是这面盾牌的话,就让我来告知你真相吧。” 玛修深呼吸了两次,逐渐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是,请告知我吧,阿尔托莉雅小姐。不,王哟。” 正文 第275章 271. 已然确信的人理之础 玛修合上了双眼,微微将自己的头向下倾斜了些。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随后运转起了全身的魔力回路。 说来不可思议,明明与御主分离两地,但玛修现在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与藤丸立香之间的联系。 为了与英灵的灵基的融合而被造出的她与只是被当作御主候补,除却灵基转移的资质外毫无魔术天赋的藤丸立香不同,玛修的魔力回路不论是质量与数量都远超寻常的魔术师。 就算是经过了数千年传承,对血统精挑细选的君主家系中都难以找出资质这般优越的人类。 凭藉着科学侧的基因技术,迦勒底亚斯才得到了同时拥有着优秀魔力回路与极佳英灵相性的婴儿——————玛修·基列莱特(MashKyrielight)。 虽然拥有了确切的试管婴儿技术,然而为了魔术素质的优先考虑,迦勒底所制造的试管婴儿们的预期寿命依然不足三十岁。 玛修也不例外。 在大源魔力衰退的现代,魔术师们只能运用存在生物体内的小源魔力(生命力)来施展魔术。 迦勒底自然不会奢侈的为试管婴儿们去准备活祭,直属于联合国的性质也让迦勒底终究无法成为无底线的魔术机构。 因此魔力的高天赋对玛修来说就意味着短寿。 而在与英灵的灵基成功结合之后,伴随着灵基对肉体的不断侵蚀,玛修的寿命甚至进一步地缩减到了十八岁左右。 原本罗曼所预期的玛修只有着十六年的寿命,这意味着现在的每一天玛修实际上都面临着肉体死亡的末路。 从不可能中诞生,成为了不可能的存在,达成了不可能的奇迹。 玛修的基列莱特(Kyrielight)之名,也正象征着包括罗曼在内,迦勒底人员们对她的感受。 怜悯之光(KyrieLight)。 唯有那位救主才能赐下如此怜悯的奇迹吧(KyrieEleison)————迦勒底中的医生罗玛尼·阿其曼在检查了玛修的状况之后如此说道。 然而谁也不知道玛修在过了十六岁生日之后究竟还能拥有几日的生命。 这等残酷的命运让迦勒底中的每一人都对玛修感到怜悯。 因此奥尔加玛丽上任之后在雷夫与罗曼的推动下,玛修在迦勒底中逐渐被当作一个正常人而非实验品来对待。 迦勒底中的谜之吉祥物芙芙也是在那时出现在玛修的身边的。 不过玛修却对自己的短寿并无什么别的想法。 兔的寿命有十二年,狗的寿命有十三年,猫的寿命有十五年—————— 而自己则有十六年。 玛修常常来这般安慰自己。 她真正苦恼的是,她并没有机会去迦勒底之外走走,去认识更多的人,见识更广阔的世界........然后遇上某个重要的人。 然而她甚至都没有机会亲眼见到那真正的,湛蓝的天空。 虽然能够理解罗曼等人的好意,但每当玛修见到迦勒底的众人,他们那总是小心翼翼————甚至于负罪感的态度让玛修很在意。 玛修并不期望他们的怜悯。 就算是并不完全知情的A组的御主们,在面对她时也各自带有着不同的态度 或是在意,或是怜悯,或是厌恶,或是无视。 真正迎来改变之时,是在走廊中遇到那位刚来迦勒底时就呼呼大睡的御主候补。 虽然玛修也称呼迦勒底中其他的人为前辈——————在作为人的领域中,他们都算作是玛修的前辈。 但真正让玛修感觉到,这座迦勒底中能够真正算作她的“人生”前辈的人,或许只有面前的红发少女。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她也从不在乎自己的来历。 面对仅仅有过一面之缘,还算是陌生人的她时,那位少女也依然会奋力地挽救自己、温柔地递出手掌。 那绝非是怜悯与同情。 那是她所不知道的,属于人类的感情。 在感受到自己手上所传递来的温暖之后,玛修意识到了。 那是能够胜过下半身被完全碾碎的痛苦的温暖。 啊,这不是已经遇到了吗? ——————那重要的,无可替代的人。 .........只是可惜,明明才刚刚找到值得守护的重要之人,她的生命已经要结束了。 就在那时,那位一直潜藏在玛修体内的英灵才与她共鸣起来。 玛修睁开了双眼,这次她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迷茫。 那位英灵给予她“怜悯”的理由,现在的玛修已经完全知晓了。 她要给予自己的前辈守护,给予迦勒底守护——————就像是在这圆桌之上给予不列颠守护的骑士王与圆桌骑士们一样, 给予那位重要之人所存在的,人理的守护。 “拟似宝具,展开。此为,守护人理之础!(LordChaldeas)!” 淡蓝色的屏障逐渐成型,化作了一道道虚幻但却坚韧的城墙,在玛修的喊声之下向着四周扩散。 裹挟着雷鸣的狂风也好,幸存下来的奇美拉也罢,都在这淡蓝色的半透明城墙之下销声匿迹。 正文 272. 当那晚祷来临时 淡蓝色的虚幻的城墙在玛修的大喝中向着周围扩散,将伊莉莎白的宝具余威与残存的奇美拉们都悉数扫空。 “欸?” 察觉到自己的歌声遇到了什么不可穿透的阻碍之后,伊莉莎白盯着远处的虚幻城墙眨了眨眼。 这股魔力的气息,和平日里总是跟在小猪仔身边的那个持盾少女很像。 站在高高的哨塔之上,伊莉莎白向着下方扫视,当她在龙眼可见的范围内再找不到一只残存的奇美拉之后,伊莉莎白满意地点了点头。 嘛,既然这样的话,弗伦茨交给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而她自己也差不多将这几日来不能放声歌唱的压抑都一扫而空。 只不过那个小姑娘的盾居然有那么强吗? 原本阿尼姆斯菲亚告知给伊莉莎白的信息只有玛修擅长防御,因此可以放心地解放她的宝具。 但他可没告诉她,玛修的盾牌居然是个如此强大的宝具。 而且,伊莉莎白隐隐觉得,不论是从外在上来看还是实际攻击上去的感受,玛修的宝具似乎还有被隐藏起的部分。 否则,那面城墙就不该虚幻吧。 甚至连远处的藤丸立香与布狄卡都看到了展开的【人理之础】。 “那是......玛修的宝具。” 虽然现在所看到宝具的威势远比自己当初所见的薄如雪花般的光芒要强大,但藤丸立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样的宝具应当是她的那位“后辈”所解放。 “看样子是这样呢。” 在伊莉莎白的歌声停止之后,布狄卡也顺势停止了对自己宝具【无以誓约守护之车轮】的维持。 “原以为玛修小姐还会再继续迷惘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本心——————跟那位王就在她身旁也有关系吧。” 在布狄卡解除了宝具之后,藤丸立香也终于重新看到了蛛网褪去——————也许是被打散之后的天空。 她也终于能够重新感应到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的存在。 “喂喂————?能够听到吗?” 蓝色的投影也终于通过藤丸立香的礼装传输到了她的眼前。 “啊!终于接通了!情况怎么样了?藤丸亲,奇美拉们的数量超乎想象的多,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先行撤退,灵子转移回迦勒底的准备也都已经就绪了。” 在检测到众多的奇美拉之后,达芬奇与罗曼甚至失去了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的联系。 在数分钟之后,他们才终于与突发变故的第二特异点重新取得了联系。 “终于接通了吗?” 迦勒底的管制室中,终于从屏幕中得到信息的罗曼在瞬间就将达芬奇挤到一边,把自己的身影完全塞入到了迦勒底那狭小影像当中。 “敌人的数量远超我们的想象,玛修与Saber都陷入了苦战,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不要勉强自己,如果坚持不住的话就——————” 看着终于传回迦勒底中,科隆宛如被天灾肆虐过一遍的景象,罗玛尼·阿其曼的话语停顿了下来。 来自于迦勒底亚斯的探测结果也先是之前他们所检测到的,如同密铺在地面上的尘土一般的奇美拉们已经销声匿迹,只剩下零星几个微弱到随时可能消失的反应点。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已经与你们汇合了吗?我记得他明明是和那位尼禄皇帝一起行动的啊。” “嘛,所长他确实不在这里,不过这多少也应该算是他的手笔吧?” 红发的少女撇撇嘴,无奈地将自己的身躯挪开,让影像中的罗曼能够看到正从哨塔之上拍着翅膀飞下的伊莉莎白。 “小猪仔~,怎么样?人家的出场很及时吧?简直是超级idl的感觉有没有?” 终于落地收起双翅之后,伊莉莎白一边摇摆着尾巴一边一脸得意地对着藤丸立香说着。 “你好意思这么说吗?!为什么要将我们和玛修她们一起列入到攻击范围中啊?” 藤丸立香对于伊莉莎白不分敌我的攻击方式表示不满。 “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小猪仔你和玛修她们能不被攻击到吧?” 伊莉莎白有些为难地说着。 “话是那样说......但直接用宝具覆盖也太过分了吧?!如果我们没有防御的手段岂不是要被你像是消灭奇美拉们一样一起消灭掉了吗?” “但是弗伦茨说:‘不论是布狄卡还是玛修都是擅长守护的从者,你只需要在她们被人海战术包围的时候解围就好了。’” “那个所长————————!” 正文 273. 西西里晚祷 , 时间要倒回到阿尼姆斯菲亚与立香等人分头出征的前夜。 在这个元老宫后尼禄特意为他单独准备的魔术工房当中,阿尼姆斯菲亚终于有机会能够稍稍远离尼禄片刻。 至于他的便宜徒弟藤丸立香也十分少见地决定和玛修与saber“增进感情”去了。 本来打算让她在一旁观摩自己究竟是怎么施展独属于他的“魔术”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扑了个空。 不过随即想到自己的所谓魔术其实也没什么可以特别学习的地方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也就给一直以来都认真学习着数学天文地理历史与神话学的藤丸立香放个假。 那个小姑娘,其实已经学会他“魔术”的精髓了吧。 但是阿尼姆斯菲亚还比较在意那三位少女是怎么增进感情的。 那一定是值得被写进他自传的,单独成为一篇的美好画面。 然而即便是那位皇帝与红发的少女都没来打扰他,阿尼姆斯菲亚还是不能独享他喜爱的私人时间。 “人家也想要一起出去啊,弗伦茨~,这个紫色的披风我也很想要喔。” 看着阿尼姆斯菲亚提前准备好的魔术礼装,伊莉莎白摇着尾巴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着。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了看窗外万里无云,除却盖提亚的人理烧却式圆环外再无别物的夜空,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对着伊莉莎白说: “明天可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以前的你就不喜欢被阳光暴晒,现在应该更对太阳厌恶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伊莉莎白头顶的尖角。 “喂,真失礼呐!弗伦茨,我记忆中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伊莉莎白显然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把她当作吸血鬼这件事有些在意。 “再仔细地搜索一下自己的记忆吧,年轻些的h?lgy(小姐)。现在的你应该只有到十四岁为止的记忆算作清晰吧?” “哼,即便是那样你也不能把人家当成吸血鬼吧!” 伊莉莎白在生气地说出这句话之后有些落寞,身后摇晃着的尾巴也安静下来。 “要是连你都不相信我的话.......” “安心吧,伊莉莎,我可最喜欢唱反调了。不相信你的人越多——————我就会越相信你的。” “这么说的话难道他们都相信的时候,你就不会再相信我了吗?” “嘛,怎么说呢。” 阿尼姆斯菲亚停下了手上制作魔术礼装的动作,可以看出黄金正在他的手下慢慢形成一把短剑的样式。 “如果大家都相信的话,我相不相信也就无所谓了吧————就算我反对又有什么用呢?” “结果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真到那时,我相信与否还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了!” 伊莉莎白身后的尾巴再度猛烈地摇摆了起来。 生前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在面对吸血鬼的愚蠢谣言时,总是期盼着死去的弗伦茨二世能够替她辟清谣言。 原本以为此生都没有机会的她现在终于找到了时机,又怎么能就此放弃。 “我之前不是说过一回了吗?在法国———就在某个人要说好好折磨我一遍之后。” “不算!那次是长大的我。” “但你也有那段经历的记忆吧?” 若非融合了伊丽莎白的灵基,卡米拉必然不会出现当时法国那般的境况。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阿尼姆斯菲亚就会和她彼此错过了。 “那也不算!” “唉。” 阿尼姆斯菲亚深深地叹了口气。 身为那位纳达斯迪伯爵的他究竟是怎么捱过伊丽莎白长大成人的那几年呢? 阿尼姆斯菲亚无从得知。 不过可以确信的是,不论是当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对这个有些娇蛮的少女生不了气。 然而在和雷鸣之龙(sarkany)融合之后,伊丽莎白不简简单单的只是娇蛮那么简单了。 同样,和女吸血鬼卡米拉这个概念融合之后的大版伊丽莎白也不知是单纯的嗜虐那么简单。 阿尼姆斯菲亚转头看向伊丽莎白,伸手制止了她尾巴进一步的动作。 “唯有你……唯有你喔,伊莉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弗伦茨!” 伊丽莎白抱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胳膊,身后的尾巴完全没能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阻挡而停止下来。 甚至还顺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手臂卷了上去。 不亚于蟒蛇的力道绞杀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手臂。 幸好那是达芬奇为他准备的义肢,已经成为残疾人的阿尼姆斯菲亚才不用面对成为残疾人的痛苦事实。 这么说有点奇怪吧。 “那么就让我也一起去吧!明天的大会!” 伊丽莎白恳求着阿尼姆斯菲亚。 “但不论我怎么相信,伊莉莎你——————” 阿尼姆斯菲亚勉强从伊丽莎白的尾巴当中抽出手臂之后对着她说道。 “人家怎么了?” “现在的确不喜欢阳光吧?” “……” “啊......怎么这样啊~~~” 伊丽莎白躺在地上无谓地打起了滚。 “而且你的角…..还有那尾巴,虽然我很喜欢,但一般人看到会被吓跑的吧。” “那——————那件好看的紫色披风!” 想起来什么的她又跳了起来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伊莉莎,你的这个形态有翅膀的吧?” “…….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蹲到了她的身前,接着说道: “好了,这披风本来就是为了立香这种普通人那些缺乏战力的英灵制作的,伊莉莎是很强的一流从者吧?当然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我….一流从者?是啊!说起来是这样啊!” 伊丽莎白又高兴的挺胸抬头了起来。 虽然说这个模样的她没什么本钱可挺,但至少体现了态度。 “说起来,不让你出席明天的大会,我也是有着特殊的任务要交给你啊,伊莉莎。” “特殊的任务?” “是,能麻烦你帮我跟在立香她们的身后,在她们遇到时帮助她们吗?” 正文 274. 决战之前 , 收拢了残兵开始向着北方前行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静静地骑马行至军阵的中央。 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麾下的军团也在与伊斯坎达尔作战时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要应对的是那个将铁骑与希腊文化带至了遥远东方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与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的诸葛孔明。 由于此前所遭遇的从者都是与罗马多少有些关联的存在,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深思应对其他文明中的从者究竟该怎么去处理。 不过,他这个“周瑜”能够出现在特异点当中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事了。 有关于孔明的情报阿尼姆斯菲亚也是早就就得知的。 最后能够出现这样的措手不及终究也还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疏忽。 不知道是否是阿尼姆斯菲亚出现的影响,事到如今特异点中已经出现了太多的变化。 原本他所得到的少得可怜的有关于人理烧毁的情报到现在已经真真假假难以分清了。 阿尼姆斯菲亚所知晓的第一特异点当中并没有出现克苏鲁的化身之一“克拉辛”这般恐怖的敌人。 事态的变化甚至发展到了仅凭藤丸立香和她的从者无法平息的状态。 若非阿尼姆斯菲亚主动引爆了乌拉诺斯之枪将法夫纳所变化而来的克拉辛的躯体消灭,恐怕人理不用被烧毁就提前终结在了百年战争中的法国了。 即便是短暂获得了肉身的克苏鲁化身,也足以在短期内结束人类的未来。 届时剩下的人类就算能够苟延残喘,也不免被深潜者们(deep ones)同化最终成为没有未来可言的异星古老神明的信徒们。 那是仅仅想想就让阿尼姆斯菲亚感到后怕的结局。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敢以他从老师与橙子口中所得知的只言片语的细节与情报就去推测他来到之后的人理修复究竟会怎么发展下去。 这个特异点当中的“罗马”远比抑制力所召唤出的从者们要强大。 以至于抑制力所召唤出的从者基本上都是反王权与反罗马的存在。 斯巴达克斯、布狄卡、荆轲、吕布。 抑制力已经提前考量到盖提亚一方将会利用罗马这个只会本能防御的无意识体雏形,于是才派出诸多有着反叛逸话的英灵吧。 也因此,阿尼姆斯菲亚几乎断定即便是七十二柱魔神也不会将罗马以外会引起无意识体剧烈反扑的从者召唤出来对付罗马。 那几乎是必败无疑。 伊斯坎达尔与诸葛孔明的组合就证明了这一点。 就算那两人为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造成了极大的困阻,最终也还是被“皇帝特权值”爆表的尼禄反杀。 用他许久没玩过的梗来说就是———————— 尼禄她一个人代表了意大利足球,不,罗马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 就算是东征至中亚的亚历山大最终也还是没能敌过思乡的部下。 能够舌战群儒的诸葛亮也没能将季汉还于旧都、克定中原。 在抑制力的冲击下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站稳脚跟。 用作东方的术语来讲既是“天命”(mandate of heaven)。 罗马的天命此时就可以算在尼禄的身上。 虽然最终成功地战胜了敌人,但算漏一策的阿尼姆斯菲亚还是不免感到挫败。 对方是在赌尼禄并不能完整的利用加注在她身上的“皇帝特权”吗? 又或者是对于伊斯坎达尔与孔明的组合太过自信? 阿尼姆斯菲亚不得而知。 不过,虽然这一策算漏了,但阿尼姆斯菲亚对自己的另一策却是信心满满。 “总督,余和汝就这样直接北上真的好吗?汝原先不是说东线还有这敌人存在吗?” “安心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停止自己的思索对着身旁的尼禄说道。 “根据收拢的敌方残兵们的供述,伊斯坎达尔————亚历山大是主动去攻陷达契亚与潘诺尼亚行省的,而且两个行省的行省总督均是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就投降了给了亚历山大。” “那居然能算好吗?!” 尼禄有些愤愤地说着: “要是让余逮到他们的话,一定要让这些毫无荣耀的懦夫们全都到斗兽场里喂狮子!” “居然不是让众犬分食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意外地说道。 “啊!对啊,让猎犬们去追捕那些犯人.........唔姆,真是个好办法,总督汝也蛮上道的嘛。” 尼禄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一边拍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肩膀一边夸奖着。 “不......当我什么都没说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难道尼禄的恶行和他有关系吗? 那真是罪过。 “不管怎样,陛下,这至少证明了在开战之前敌方并没有足够的去攻陷东方的达契亚与潘诺尼亚行省,甚至于攻陷之后这两处行省当中也没遭到较大的破坏,东线上应该不再有敌人的主力了。” “喔————” 尼禄在听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双眼都仿佛亮了起来。 “这么一听的话真的是这样啊。” “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名义上让两个行省重新归顺,再免去他们的罪责,东方的防线就能重新组织起来——————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己方的损失十分惨重,但也对的从者战力进行了有效的削弱,对方应该不大可能再有余力去全力进攻东线的防御了,既然是那样,普通的士兵们也能有效地防御。” 但想到自己并非是那位真正的周郎,阿尼姆斯菲亚决定还是保守些。 “即便是对方真的还有余力能够袭击东线,在北方和立香她们的汇合的我们也有着足够的余裕回来驰援。” “唔姆,余相信总督汝。” 尼禄点了点头之后又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过总督汝怎么知道敌方的战力并不多了呢?” “这也简单,敌方明知道会遭到“罗马”的自卫,但还是召唤出了亚历山大这样并不属于罗马的从者,对吧?这就足以证明已经陷入了战力的捉襟见肘了。” 之后恐怕还会碰到更多不属于罗马的从者,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时刻将自己所得情报在内的一切按最坏情况来打量。 “原本我的推测只限于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米哈伊尔八世——————” “等等,总督。” 尼禄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那家伙是谁?” “啊........说起来一直没和陛下您说啊。“ 正文 275. 八爪蜘蛛 , “没想到传说中的亚瑟王也会有这般不堪的姿态.......哈哈,这么看来,我也姑且能够算作光正了吧?” 看着气势汹汹地向着自己走来的阿尔托莉雅,米哈伊尔八世有些讥讽地说着。 在那柄圣剑射出汹涌的魔力束之时,米哈伊尔八世就认出了阿尔托莉雅·alter的真身。 尽管颜色化作漆黑并且散露着暴戾的魔力,但那的确是传说中的断钢剑excalibur无疑。 不过令米哈伊尔八世感到些许疑惑的是,传说中的亚瑟王,是面前这个如同恶龙一般的女人吗? 至于她身旁的另一位从者———————— 不,那是说是从者但却又有些不同的存在,总之她手里的盾牌应该就是与她身边那位亚瑟王所配对的圆桌骑士之圆桌了。 “少废话。” 没有再多言,阿尔托莉雅·alter手中的反转圣剑已经重新聚集起了大量的魔力。 宛若结晶反应之后的金属一般,向外伸展出了矩形的足以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令米哈伊尔八世联想起那位总是端坐在中的神祖手上的长枪。 感受着从誓约胜利之剑中外泄出的几乎让自己皮肤刺痛的魔力,米哈伊尔八世眯起双眼观察着眼前的阿尔托莉雅·alter。 她是当着米哈伊尔八世的面几乎不间断地放出了数十次宝具。 理论上来说就算是阿尔托莉雅·alter的御主是人类最顶尖的魔术师也该被抽光了。 同样不间断地展开着宝具米哈伊尔八世其实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说她。 然而以米哈伊尔八世为代表的的从者们实际上连接着拥有近乎无尽魔力的圣杯,因此并不在计算的范畴内。 可是,面前的亚瑟王与她身旁的骑士也拥有着圣杯做后援吗? 看着阿尔托莉雅与玛修身后泛着莹莹紫光的披风,米哈伊尔八世似乎明白了。 这就是那个总督所制作的礼装的威能吗? 不仅能够增强防御力,而且还能供给从者充足的魔力来宝具连发。 真是可怕。 “你的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操纵了,受死吧——————excalibur·morgan!” 积聚起的魔力潮流向着米哈伊尔八世冲去。 虽然已经取得了形式上的上风,但阿尔托莉雅总觉得,继续留米哈伊尔八世这么下去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态。 因此她决定快速结束战斗。 那并非是无端的预感,持有着“直感”技能的阿尔托莉雅往往会得出正确的结果。 “是那样吗?不列颠的王————” 伴随着米哈伊尔八世不紧不慢地话音落下,能够吞噬光明的黑暗便直直地洞穿了他身后的山丘,并最终延伸到了地平线之上,向着天空中冲去。 那是足已突破宇宙第二速度,将任何事物都能吞噬的黑暗。 然而在那黑暗之下,米哈伊尔八世却还依旧完好无损的端坐在蛛丝组成的王座之上,甚至连位置都未曾挪动一下。 “saber小姐?” 玛修不禁呼唤着阿尔托莉雅。 就在阿尔托莉雅身旁的她清楚地看到阿尔托莉雅可以的将手腕向上抬了一下,完全解放射出的光炮就凭藉着这份角度恰好与米哈伊尔八世擦肩而过。 就好像她故意放过了米哈伊尔八世一般。 “为什么?身为不列颠之王的你为何会与我为敌?仅仅是因为与为敌吗?那我们之间大可不必动武。” 米哈伊尔八世的王座凭空缓缓拉高,随后他将一只胳膊放在了王座的扶手上,将下颌搭在了弯曲的手指后。 被誓约胜利之剑所削去的冠冕下是一缕缕夹杂着灰白色的散发,垂在了米哈伊尔八世的瘦削的面前。 尽管他只有着一副不起眼的面容,但却意外地能够从米哈伊尔八世的眼瞳中感受到深邃的光芒。 几滴汗水顺着他的一缕缕的灰白垂发滴落。 “我也可以帮助你们,去攻打。” “什么?” 这次就连玛修也惊讶地抬起头来。 “好好想想吧,想必你也从你们的所长口中得知了——————他们之前所战胜的几位奥古斯都,都是出于何种的目的才不惜与罗马为敌的。女人?女儿?妹妹?可笑,罗马岂是如此轻易就能抛弃之物?” 米哈伊尔八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轻松的笑容。 “与他们不同,我是,是罗马的再造者,永恒之城的复兴者。这样的我,怎么会去毁灭罗马呢?” 已经有些动摇的玛修接着问道: “那,您为什么会选择加入来毁灭罗马呢?” “原因?那当然是策略了————,面对那样的敌人,就算想要反抗,仅凭着我一人之力也太困难了吧?” “所以才姑且潜藏在的阵营当中,等待着时机的到来吗?” “是啊!然后我等到了恺撒与屋大维的败北————以及你们的来到。原本不抱着能够拯救罗马希望的我又重新看到了曙光。如何?勇敢的骑士小姐,我们不如现在化敌为友,一同去迎战那最后的挑战。” 在米哈伊尔八世的话语下,玛修似乎真的看到了希望灿烂的阳光,而非米哈伊尔八世身后那在誓约胜利之剑的摧残下呈现出一个凹字型的山丘。 “啊,对了。你们在寻找那位穿着绿色礼服的魔术师对吧?我也知道他的下落。” “绿色的礼服......是雷夫·莱诺尔教授吗?!” 在玛修的询问下,米哈伊尔八世思索了思索,随后点了点头。 “那个人的话,好像确实是这么自称的啊。” 蛛丝所铸成的王座又凭空缓缓飘到了玛修的面前,仿佛米哈伊尔八世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进入了玛修的攻击范围内一般。 “如何?不如现在放下武器,与我一同作战吧?——————话虽如此,但我并非是什么能够正面作战的英灵,所以还要依仗您啊,可靠的骑士小姐。” 正文 276. 于废墟上,再建罗马 无形的丝线缓缓地缠绕在了玛修的四肢之上。 “如何,要与我结成同盟吗?” 在米哈伊尔八世的夹杂着魔力的话语下,玛修几乎就要点头同意了。 她忽视了所有的疑点,忽视了米哈伊尔八世背后所有的目的,甘愿与他“结为同盟”。 若非手中的盾牌始终震荡着让玛修保有着最后一丝的警惕,恐怕她早已答应了米哈伊尔八世的所提出的盟约。 “快醒醒,玛修!” 然而在玛修耳边突然响起的呼声突然唤回了她意识,并且与她手中巨盾的回响共鸣着。 “这是…..前辈?” 玛修恍惚着,看到一道明亮的雷电从自己面前闪过。 随后传入她耳中的轰隆雷声彻底的让她从米哈伊尔八世的宝具中惊醒。 此时她才看到,周围密布着的蛛丝,四肢都被蛛丝捆绑着,正用尽全力挣脱的阿尔托莉雅。 从中挣脱对她来说大概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对于玛修自己来说却不是那样,玛修这才惊讶地发现连自己的四肢都不知在何时连上了蛛丝。 “嘁。” 米哈伊尔八世皱着眉向后闪躲,他的身体连带着王座都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拉着一般,向后急速退去。 他曾见识过这样的闪电,在第勒尼安海上屋大维与尼禄之间的海战中,米哈伊尔八世曾见到过阿尼姆斯菲亚用出过包括闪电在内的多种形式的魔术。 只不过这次使用魔术的人,并非是那个可恶的Caster,罗马涅的总督。 “学生吗?” 早就将密网布施在罗马城中的米哈伊尔八世虽然全力躲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感知而不敢大张声势,但至少迦勒底众人的到来他还是清楚的。 人类最后的御主只是个没有丝毫魔术天赋的半吊子? 回想起雷夫的话语只让米哈伊尔八世感到可笑,那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闪电难道还能是别物? 米哈伊尔八世的心中失去了对雷夫的最后一丝敬畏。 所罗门的仆人终归只是仆人,而非像他一样的王者。 说起来,原本的米哈伊尔八世并不打算亲自与迦勒底的从者作战。 从雷夫手中得到的术式能够让米哈伊尔八世轻而易举地就制造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抵挡的住的大军。 事先做好的情报调查也让米哈伊尔八世成功地避开了阿尼姆斯菲亚那个瘟神。 事实上的米哈伊尔八世也确实地将包括阿尔托莉雅·alter在内的迦勒底众人逼入了绝境当中。 就算玛修在阿尔托莉雅的帮助下仍然能够暂且解放出圆桌的不完全的威能,那也只能保全她与阿尔托莉雅的状况。 仅凭借着布狄卡根本无法在无穷无尽的奇美拉潮中支撑太久。 届时米哈伊尔八世只需要拖着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到布狄卡与藤丸立香被奇美拉潮淹没之后,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胜利了。 然而伊丽莎白的出现却打乱了米哈伊尔八世的全部计划—————— 那个长着翅膀的恶魔居然没有随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起出征。 米哈伊尔八世并没有预料到所有的奇美拉居然会在瞬间就被伊丽莎白一网打尽。 以至于现在,他必须像个普通的从者那样,去和迦勒底的众人正面作战。 试图操纵阿尔托莉雅身旁的玛修也被中途打断,阿尔托莉雅则因为龙种的心脏与高等级的对魔力让米哈伊尔八世根本无法操控,最多也只是限制行动罢了。 现在米哈伊尔八世只能期望人类最后的御主并不像是阿尼姆斯菲亚那般强大了。 那样的话,米哈伊尔八世至少还有斡旋的余地。 绛紫的披风在身后摆动着,月光则毫无保留地照在了藤丸立香洁白的迦勒底制服上。 藤丸立香从布狄卡的战车上跃下来到了玛修的身边。 “玛修,你怎么样了?” “谢谢….前辈,我很好。” “这可不算好啊——————!” 藤丸立香一把扯下了玛修身上的蛛丝,看得米哈伊尔八世眼皮一跳。 要知道米哈伊尔八世也试着曾直接将人类最后的御主转化为奇美拉,但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蛛丝连系到藤丸立香的身上。 是她背后的披风吗? 但是那披风玛修与阿尔托莉雅同样持有着,并没有对米哈伊尔八世的宝具产生什么反应。 对于同样属于龙种的伊丽莎白与反罗马的布狄卡,米哈伊尔八世就更没有办法了。 正文 277. 对未来的无趣(4K) , 眼看着自己的意图被戳穿,米哈伊尔八世的目光迅速地冰冷了下来。 与他身下王座所连接着的诸多错综复杂的蛛丝也终于完全显露了出来。 何止玛修的周围,就连已经到达的布狄卡与伊莉莎白的身边也早就布满了细心编织的密网。 米哈伊尔八世确实没有预料到伊莉莎白的到来,即便预料到,他也不会将伊莉莎白视作什么大敌。 因此伊莉莎白能够在瞬间就全灭掉诸多奇美拉的确让米哈伊尔八世措手不及,这让本来对这次作战十拿九稳的他失去了对战局的掌控。 然而真正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的真身居然早就被迦勒底的众人所看穿。 明白了米哈伊尔八世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之后,大抵不论什么样的人都无法再相信他了吧。 以那位总督的表现来看,在知道了他的真名之后恐怕不可能不会做出反制的谋划,想到这里,米哈伊尔八世对于伊莉莎白的出现也就释然了。 自始至终,米哈伊尔八世始终都小心翼翼地潜藏着自己。 甚至于在有可能暴露之时,米哈伊尔八世主动地放弃了他所布下的“网”,并让阿尼姆斯菲亚主动覆灭了他们。 实际上米哈伊尔八世即便是在联络罗马城中的元老们时都十分谨慎,他想要让尼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元老院所弹劾。 届时自我怀疑的尼禄根本不可能使用“皇帝特权”。 “saber。” 不需要御主其他的言语,从蛛网中挣脱的阿尔托莉雅仅仅是凭借着一声呼唤就已经理解了藤丸立香的命令。 “vortigern!” 暴虐的魔力汇聚在反转后的誓约胜利之剑上,在阿尔托莉雅的挥舞下如同一柄铁锤砸向了米哈伊尔八世。 紧跟在阿尔托莉雅身后的,还有布狄卡与伊莉莎白。 而刚从米哈伊尔八世的宝具影响中摆脱的玛修则守护在了藤丸立香的身边,以防米哈伊尔八世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手来针对仅仅只是普通人的少女。 然而不论是伊莉莎白的枪刺也好还是阿尔托莉雅的锤击,都始终无法对米哈伊尔八世起到真正有效的伤害。 每次攻击都只能堪堪地与米哈伊尔八世擦身而过,最多也只是擦去几根米哈伊尔八世面庞垂下的斑驳灰发。 玛修并不知道米哈伊尔八世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只不过,在她看来并非是米哈伊尔八世躲过了伊莉莎白的枪与阿尔托莉雅的剑。 而是伊莉莎白的枪与阿尔托莉雅的剑主动避开了米哈伊尔八世。 不论是伊莉莎白还是阿尔托莉雅,在攻击米哈伊尔八世时都仿佛会被什么东西牵拉一瞬,因此错失了良机。 按着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莫说仅仅是三位从者在围攻米哈伊尔八世了。 就算是玛修也一同上前,甚至于再来数十位从者恐怕也难以对米哈伊尔八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困难。 唯有布狄卡能够不受到米哈伊尔八世的影响,正常地向着他攻击着。 但更加擅长的防御战的布狄卡虽然有着对罗马系敌人的克制效果,但本身被罗马所压垮的她一样被罗马克制着。 更不要说她并不擅长亲自去用剑搏斗了。 因此她与米哈伊尔八世两个都不擅长战斗的从者也只能互相僵持下去。 之前的米哈伊尔八世在渗透罗马城时,为了保持隐秘,甚至于将每一位元老都提前观察了数日。 本来依靠着他的宝具,即便是再怎样忠诚的人都会选择背叛尼禄—————— 生前的米哈伊尔八世不能煽动所有的西西里人都去反抗法国人的统治。 但死后成为英灵的米哈伊尔八世却可以轻松操纵任何一人去遵循他的心意。 宛若提线木偶一般。 “奏响晚祷之钟声(i vespri siciliani)” 这就是一手策划了西西里晚祷,间接引爆了西西里人对于法国人的积怨的米哈伊尔八世的宝具。 但出于谨慎,米哈伊尔八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渗透至元老院的每一个人,他只会去接触那些他认为就算不使用宝具也会帮助自己的人。 而在该舍弃“蛛网”时,米哈伊尔八世也谨慎又果断地将自己的一切痕迹都掩藏起来。 甚至于阿尼姆斯菲亚都苦于无法抓住米哈伊尔八世所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究竟是在何时暴露的? 米哈伊尔八世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在渗透罗马的过程中,米哈伊尔八世十分顺利地将一切他所列为目标的人物纳入了自己的蛛网。 但是塞涅卡除外。 唯有塞涅卡,唯有那个米哈伊尔八世觉得那个必定会背叛尼禄的人出乎了他的意料。 即便是生活在千百年后的米哈伊尔八世也知晓着被暴君尼禄所谋害的老师———贤者塞涅卡之名。 于是他向塞涅卡提出了其他元老都无法拒绝的提议,用口中吐出的“蛛丝”轻松地描绘出了一副美妙的图景。 身为传统罗马人的塞涅卡必定会选择这幅再造共和的美好幻像吧———塞涅卡也确实如米哈伊尔八世所料的那般展露出了对他提议的心动。 但出乎米哈伊尔八世意料的是,塞涅卡最终拒绝了他的提案。 “我的确想要恢复罗马的共和………然而这样的阴谋绝非我所希冀的,改变罗马的方式。” 独裁官恺撒使用着权威与暴力完成了对元老院的掌控,对罗马的暴政。 那在塞涅卡看来无疑是荒唐且错误的。 然而,一拥而上刺死恺撒的诸多元老们,就是正确的吗? 塞涅卡私以为错误。 那也只不过是元老们用同样的权威和暴力对恺撒所作出的掌控与暴政罢了。 那时的元老院大抵已经背离了神祖罗慕路斯所设立元老院的初衷,成为了只懂得收敛权力保证自己特权的“高贵者”们。 恺撒,独裁者死去了。 但接替恺撒的,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与恺撒无二的独裁者。 一个恺撒死去了,一群恺撒出现了。 塞涅卡虽然现在已经垂垂老矣,但他出生时的罗马已经是那个属于“奥古斯都”与“第一公民”的时代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塞涅卡去崇尚那个从建城开始就产生的元老院与森都里亚(百人)大会的精神。 “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的姓名——————我从未见过你。” 然而,他同样不能背弃被自己当作女儿的学生。 留下这句话之后,塞涅卡起身准备离开被米哈伊尔八世所操纵的“傀儡”面前。 “真是高尚,但也真是难以想象,高尚的您居然也会迎来那样的结局,塞涅卡大人。” 塞涅卡并没有回头,但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没想到您最后居然会被自己的爱徒——尼禄本人下令自裁。” 塞涅卡没有察觉的是,数道无形的丝线已经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仅仅是听着自称着八爪蜘蛛的对方的言语,塞涅卡就仿佛看到了在尼禄身边的禁卫军的注视下,穿戴整齐的他缓缓地走进温泉当中,随后亲手用短刀划开了自己的静脉。 鲜血就在温暖的泉水中氤氲开来,而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淡。 塞涅卡的手腕仿佛已经被割开,生机不断地从他的伤口处流逝。 明明身周都是温暖的泉水,但塞涅卡却感到体内的热量在一点一滴地顺着自己的皮肤向外散去。 确认了他死亡之后的禁卫军们将他的死讯带给了在黄金宫殿中的尼禄。 冰冷。 那是塞涅卡最后的感觉。 “哈…哈….” 宛如从梦中惊醒的塞涅卡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身体以及还算硬朗的他没有就此直接摔倒。 但口中不断喘息着的粗气表明了他的状态并非看上去的那么好。 “你究竟干了什么?” 塞涅卡转头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身份神秘的男人。 然而塞涅卡面前的神秘人并没有给出他答案。 “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将你的未来告知你罢了。” 米哈伊尔八世操纵着可悲的傀儡顿了顿,随后说道: “得知这样的结局之后你依旧还会忠于尼禄,忠于亲自下令杀死你的学生吗?塞涅卡大人。” 塞涅卡身周缠绕着的不可见的蛛丝,也在刹那间收紧。 在远处潜藏着的米哈伊尔八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容。 塞涅卡的拒绝的确出乎米哈伊尔八世的预料,但已经成为了从者的米哈伊尔八世虽然弱小,但却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弱小。 不论是从宝具还是职介的技能上来看,几乎完全不存在着“神秘”的米哈伊尔八世都可以算作是不折不扣的“弱小”。 恐怕仅仅比那些生前是单纯的音乐家或者是作家的从者们要稍好一些。 但米哈伊尔八世对于人心的煽动,对于阴谋的编织,对于他人的掌控都是寻常的人与英灵所难能企及到的。 而塞涅卡却不知究竟是出于什么影响,或许是自己从小所希冀的那份愿望真的有机会被实现了吧。 又或许是得知了自己的未来将会被尼禄所杀死—————— 塞涅卡几乎就要答应了眼前神秘人的要求,仅仅是在元老院中提出议案罢了,那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 甚至于塞涅卡都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让元老院中的诸位元老来反对,这是只要说出就会成功的事。 恐怕就算是自己拒绝了这样丰美的议案,其他的元老们也会同意吧。 甚至于他此刻在这里拒绝掉之后,还面临着被这个来自于的神秘人灭口保密的风险。 对那神秘人来说这并不明智,但却的确有可能。 塞涅卡不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他人明智的是否这种问题上,因此对他而言现在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表面应承这个自称“八爪蜘蛛”的神秘人的,之后再去禀报尼禄。 但塞涅卡有种预感,倘若他在这里屈服的话,也许就真的背叛了那位除了奥古斯都之位已然失去一切的少女了。 蛛丝在塞涅卡的身上不断的收紧,最后绷直,与罗马城中无形的阴谋巨网连接在一起。 塞涅卡的表情变换着。 他似乎已经能预见,那共和重新降临到罗马的美好光景。 ……但塞涅卡的眼前又浮现了歌剧结束时独自看着人去楼空的剧场的少女。 尼禄的歌唱水平只能以糟糕来形容。 在遇到尼禄之前,塞涅卡从未见过也从未敢想过会有人的歌唱水平如此之糟。 哪怕刚出生婴儿的牙牙呓语都要比尼禄的演唱更在音调与节奏上。 但作为老师,塞涅卡总是鼓励着尼禄继续去歌唱下去。 塞涅卡的本意是让尼禄拥有不论多么困难也都要坚持下来的美德,但期间却意外的将尼禄导向了她是天才这样可怕的不自知的自知当中。 剧院中的人理所应当的在折磨结束之后逃离了这里,甚至于将军韦帕芗在歌唱中就已经昏迷,被尼禄愤怒地撤职。 最终那些因奥古斯都身份而来的人全都离去,偌大的剧院当中只剩尼禄一人。 尼禄一直都想着要当一个完美的歌唱家,也一直都想要当一个合格的奥古斯都。 塞涅卡是如此去教导的,尼禄也是如此去做的。 虽然最终她没能成为一个完美的歌唱家,也并没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奥古斯都,但那并非是尼禄的“罪”。 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无法跑步并不是什么罪孽。 真正该承担罪孽的是将尼禄推上帝位的小阿格里皮娜……与他自己吧。 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去背叛尼禄,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 然而塞涅卡想要恢复罗马的共和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 未来的他为何会选择自杀?塞涅卡在那时明白了一切。 那并非是像苏格拉底一样为了维护权威而甘愿受死的古板,而是塞涅卡自己的选择。 一面是理想的呼唤,另一面则是尼禄,不论哪边塞涅卡都无法背叛。 那时的他选择自杀再合理不过了吧。 不论是再怎样忠诚的人都不能在米哈伊尔八世的宝具下依旧对尼禄效忠,但塞涅卡对于尼禄却并非完全的忠诚。 其中还有作为师长与自认为父亲的爱。 米哈伊尔八世的宝具并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术,也不是什么星球铸造的神兵。 这被一道道的蛛丝仅仅是他言语与阴谋的具现化罢了。 因此,他无法扭曲那个宁愿被撤换也依旧要开除自己教籍的牧首,也无法扭曲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背叛任何一方的塞涅卡。 于是,塞涅卡身上已经连接到巨网的蛛丝一根根地崩断,而塞涅卡的表情也重新回复了正常。 “我对自己的未来并不在乎……倘若你想要动手的话,就请自便吧。” 塞涅卡再没有一丝的犹豫,迈出了阴影。 正文 278. 避战的加护 雷夫·莱诺尔站在远处的山峰之上眺望着战场中的诸位从者。 自从雷夫在罗马·维也纳中被罗慕路斯用武力威胁了之后,雷夫就没有再继续待在那座完全建立在罗慕路斯宝具之上的“罗马”当中。 也正是在那时,米哈伊尔八世找到了他。 原本面对自带着抑制力雏形的罗马,雷夫就颇为头痛,因此他才召唤出来了诸如类似于屋大维与恺撒这等能够绕过罗马自我防护机制的从者。 然而召唤仪式自一半开始就远离了正常的仪式。 依靠着迦勒底召唤术式的基础,雷夫原本打算召唤出七骑职介不同的从者,一如在法国时身为aster的吉尔·德·雷所做的那般。 但是召唤术式在进行到一半途中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似乎是他召唤罗马系从者本身的行为与罗马的这片土地产生了共鸣。 又或是中途召唤出的从者已经与罗马的抑制力雏形所连接。 最终雷夫被排除在了召唤术式之外,而原先的英灵召唤也变为了连携召唤的形式。 这直接导致了罗慕路斯与米哈伊尔八世的出现。 卡里古拉、罗慕路斯与米哈伊尔八世都并非雷夫想要召唤的从者。 跑去极端强大的罗慕路斯与极端弱小的米哈伊尔八世不提,仅仅是卡里古拉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雷夫无法保证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疯子是否会帮助他的甥女,同样臭名昭著的尼禄·克劳狄乌斯。 虽然卡里古拉是以berserker的职介来响应召唤的,因此雷夫更容易通过令咒去控制他的行动,但在面对尼禄时,谁也难知最后会出现什么。 实际上雷夫也确实在卡里古拉面对尼禄时使用了令咒。 至于罗慕路斯与米哈伊尔种程度的困难。 过于强大的罗慕路斯让雷夫根本无法通过令咒去制御,罗慕路斯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全凭他自己响应了变为连携召唤的术式。 而能够被令咒所干涉的米哈伊尔八世则完全不给雷夫使用令咒的机会。 这只狡猾的蜘蛛完全听从着来自于罗慕路斯与雷夫的任何命令,表面上就是一个完美的仆从。 然而雷夫却清楚地知晓着米哈伊尔八世背后的谋划另有所图。 他并非是单纯的为了毁灭“罗马”而来的。 若非亚历山大与诸葛孔明已经被击败的话,雷夫也不会选择借给米哈伊尔八世力量。 但在山穷水尽之时,雷夫所能依靠的战力也只有米哈伊尔人了——————至少米哈伊尔八世能够为雷夫争取时间。 或许在普通人当中,米哈伊尔八世能够轻松地挑起战争,煽动政变,但那也仅仅限于普通人的范围。 仅凭借着米哈伊尔八世神秘度极低的宝具并不能让人变为魔兽,更不能让人变成奇美拉这般等级的魔物。 虽然不能与神话中骑着天马珀迦索斯的骑英柏勒洛丰所斩杀的奇美拉相比,但经由雷夫所生成的“融合兽”也远非寻常的幻想种能比。 这对于雷夫并没有什么难的,他仅仅是将自己的一部分血肉——————魔神柱的些许分支给予了米哈伊尔八世。 作为所罗门王麾下的七十二柱魔神,每一柱魔神都相当于最高规格的使魔,即便是与神话中所出现的诸如奇美拉与斯芬克斯等幻想种相比也不逞多让。 仅仅是魔神柱“本体”的极小一部分也足以让雷夫的血肉去沾染侵袭正常的人类,让他们的肉体发生变化。 至于米哈伊尔八世该如何使用这魔神柱的分支,就不是雷夫操心的事物了。 他并不指望米哈伊尔八世去完成什么只身阻拦迦勒底的壮举,雷夫也不觉得米哈伊尔八世能够战胜玛修与那位亚瑟王。 雷夫所需的,仅仅是让米哈伊尔些时间,让他能够重新召唤出能够与迦勒底和罗马一战的战力。 雷夫眯起自己的双眼看着远处陷入苦战中的米哈伊尔八世,满意地点了点头。 倘若米哈伊尔八世真的战胜了迦勒底,那么反而会打乱雷夫的计划。 可要是居心叵测的米哈伊尔八世与迦勒底两败俱伤的话,那么对于雷夫而言无疑才是最佳的结局。 就这样观察着远方的战况,雷夫手中的圣杯不断的散发出阵阵的魔力波动。 盛放着几乎能满足世上一切愿望的魔力的圣杯所发出的波动,甚至能够隐隐地影响到实际存在着的物体与空间。 数量庞大的阴影不断地在雷夫的身旁出现。 目前没有足够的时间给雷夫去寻找更多能够和罗马对抗的从者,因此仅仅是以英灵座上的记录为模本所制造出的影从者成为了雷夫的首选。 不过雷夫真正的王牌却并非这些影从者们—————— 并非只有罗马才能够毁灭罗马。 就算是有着近似抑制力的雏形又如何? 魔神柱们的所作所为不正是与真正的抑制力为敌吗?更何况罗马所拥有的仅仅是抑制力的雏形。 雷夫选择召唤出伊斯坎达尔与诸葛孔明正是希冀着那位征服了波斯与埃及的亚历山大大帝能够从正面击溃罗马。 虽然他们最终失败了,但雷夫所得到的情报却更加重要。 “罗马”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 “罗马”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米哈伊尔点,曾经的他在看到君士坦丁堡那高耸厚重的城墙时也曾有过这座城市不可能陷落的念头。 然而事实却是君士坦丁堡早已在十字军的铁蹄下沦陷数十年了。 即便是雄伟如狄奥多西城墙也无法完全抵御外来者的侵犯。 虽然有着前拜占庭帝国的皇室血脉,但最终还是靠着阴谋与交易,一路从官员爬升至尼西亚帝国共治皇帝的米哈伊尔点。 所以即便是在收复了君士坦丁堡之后,米哈伊尔八世也从未放下过他人入侵的警惕。 不惜“牺牲”罗马也想要实现的愿望? 可笑,米哈伊尔八世的愿望始终都是保持“罗马”的强盛,与有着女儿或是爱妻的屋大维、恺撒不同。米哈伊尔生当中为了那顶冠冕可以牺牲任何人,做出任何事。 甚至于,他不惜将年仅八岁的小皇帝约翰四世的双眼刺瞎,借此来保证自己将会是重建的东罗马帝国的唯一皇帝。 他也不惜挑起一场持续数十年的战争来保证十字军不会再度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 一生都奋力地将罗马拉离战争漩涡的米哈伊尔八世,又怎么会被这样的攻击所波及。 正文 279. 行走于地上的 那是发生在距这个时代一千两百年后的,足以被称作未来的事。 一切的起因还应该被追溯到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之时。 彼时的教宗乌尔班二世或许是出于抗衡在欧陆不断坐大并试图让王权凌驾于神权之上的神圣罗马帝国的忧虑,或许是出于圣城耶路撒冷被掌握在异教徒手中的愤怒—————— 又或许只是单纯地去响应东罗马帝国在亚洲沦陷大片土地之后的求援。 总之,来自于欧洲各国,浩浩荡荡的十字军伴随着教宗乌尔班二世的口号开始向着圣城耶路撒冷进发。 原本四分五裂的欧罗巴大陆在十字军的呼唤下似乎重新凝聚在了一起,再度焕发出罗马帝国与查理曼的法兰克帝国的荣光。 已经大分裂成天主教与东正教的基督教会也似乎重新看到了弥合的光芒。 也许教宗在组织十字军时怀有着以上所有的理由与阴谋,甚至更多—————— 但至少在十字军组织起来并踏上征途后,这场战争不单单属于教宗与教会了。 他们中大多数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掠夺,也不是为了杀戮,更不是为了建功立业。 大多数参与了十字军的老兵仅仅是带回故乡了一抔来自圣城的土。 他们只是单纯的相信着、信仰着,即便是身死也依旧要面对圣城。 勇敢?愚蠢? 界限是模糊的。 但至少他们是耀眼的。 战争与杀戮没有丝毫正义可言。 不过在十字军的眼中,他们已经行走在了正义的道路上。 以神之名。 那大概是在后世被称作中世纪的时代中,少数耀眼的几次时刻吧。 那一次的十字军,第一次的十字军也是唯一一次取得了完全胜利的十字军。 作为现世的神迹所被人传唱,作为当代的传说而令人心旷神怡——————仅仅是想想作为十字军的一员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在圣城耶路撒冷的圣殿下与同袍一起欢呼的场景就足够让人血脉偾张了。 “天国王朝”耶路撒冷王国在这次十字军中建立,东罗马帝国也在十字军的帮助下收复了大量的失地。 米哈伊尔八世曾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 但“十字军”留给他的印象,却并没有故事中的那般光辉。 米哈伊尔八世的母亲曾是东罗马帝国的皇室,她的祖父既是东罗马帝国的皇帝阿莱克修斯三世。 然而这一切的荣光早已结束。 因为曾建立起天国王朝的十字军在第四次远征中就在威尼斯的商人蛊惑下将矛头调转刺向了同信仰着耶稣基督的东罗马帝国。 君士坦丁堡沦陷了。 皇帝阿莱克修斯三世带着黄金与财宝从君士坦丁堡逃离,辗转多个帝国崩溃之后所自立的小国,尝试着恢复自己的冠冕。 但已然失去所有的他根本无法号令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女婿,在原先东罗马帝国领土上自立尼西亚帝国的提奥多雷一世。 最终,阿莱克修斯三世被软禁在尼西亚帝国中的一家修道院里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数十年过去,东罗马帝国的辉煌似乎已经逐渐消失殆尽,最终留在巴尔干半岛与安纳托利亚半岛上的只有十字军所建立的拉丁帝国与数个建立在东罗马旧址上的国家。 出生在尼西亚、父亲仅仅是一位普通官员的的米哈伊尔八世身上那曾有过十一位皇帝的高贵血脉也没有任何的用武之地。 然而不甘就此平凡下去的米哈伊尔八世通过权谋成为了尼西亚皇帝约翰三世的雇佣军长官。 尼西亚帝国在雄才大略的约翰三世手下几乎就要重新夺回君士坦丁堡,但不到六十岁就中道崩殂的他并未完成大业。 继任者提奥多雷二世也并未拥有前任一般的雄才大略,早年醉心神学的他虽然也曾积极地尝试复国,但没有才能的他并未成功的将前任的计划推行,而一度就要复国的东罗马帝国也就此陷入了停滞。 不过米哈伊尔八世却凭借着之前在约翰三世帐下效忠的资历逐渐取得了更大的权柄,并开始逐渐展露自己那编织阴谋的天赋。 很快米哈伊尔八世就得到了他的机会,提奥多雷二世在继位仅四年之后就染上了重病撒手人寰,留下了年仅七岁的幼子约翰四世。 提奥多雷二世所任命的托孤摄政大臣乔治·穆萨隆仅仅是在十天之后就被谋划已久的米哈伊尔八世联合其他的贵族发动政变成为了贵族政治的牺牲品。 米哈伊尔八世则接替他成为了小皇帝约翰四世的摄政,一年之后就在热那亚共和国的商人们帮助下成为了约翰四世的共治皇帝。 就此米哈伊尔八世一步登天成为了尼西亚帝国中最尊贵的存在。 但任何一个知晓他过往的人都会唾弃米哈伊尔八世。 唾弃这个凭借着阴谋与诡计上位的小人,唾弃这个没有丝毫荣耀可言的蜘蛛。 但米哈伊尔八世作为蜘蛛的生涯才刚刚开始。 通过继续向热那亚的商人们出卖利益,米哈伊尔八世得到了一股足以和拉丁帝国身后的威尼斯商人抗衡的实力。 并最终趁着拉丁帝国败于北方的保加利亚人,威尼斯的海军又被热那亚牵制之时。米哈伊尔八世仅用八百人奇迹般地收复了君士坦丁堡,并与自己的儿子在其中加冕。 那时的米哈伊尔八世似乎终于拥有了可以自傲的功绩,也终于拥有了能够与“巴西琉斯”头衔相匹配的荣光。 但被他留在尼西亚的小皇帝约翰四世却彻底地将米哈伊尔八世钉在了耻辱柱之上。 仅仅是收复君士坦丁堡的四个月后,年仅十一岁的小皇帝约翰四世就被刺瞎双眼关入了修道院中。 在希腊人看来,双目失明就相当于被剥夺了继承权,被刺瞎双眼的约翰四世也自然成为了一介平民。 而约翰四世的姐妹们也在之后迅速地被米哈伊尔八世外嫁到远国以绝后患。 自此米哈伊尔八世·巴列奥略彻底地将东罗马帝国篡夺到了“巴列奥略”之名下,并就此开创了一直持续到公元后1453年的巴列奥略王朝。 即使是在暗杀篡位如喝水般稀疏平常的罗马帝国,米哈伊尔八世的行径也绝对算得上耻辱。 给他加冕的君士坦丁堡牧首阿尔塞尼乌斯也因此革除了他的教籍,不论米哈伊尔八世怎么威胁都未能动摇牧首的愤怒。 臭名昭著的八爪蜘蛛虽然能够靠着谎言、恐怖与阴谋操纵人心,但却始终无法动摇仍留有一丝良心的牧首。 也许他无法操纵塞涅卡正是源于此。 但米哈伊尔八世实际上并不在乎自己的教籍被革除,一直延续着的东罗马帝国始终都牢牢的将王权压在了神权之上,在东方的牧首并没有像西方的教宗一样有着能够决定国家正统的影响力。 因此在六年之后,米哈伊尔八世就被新牧首重新恢复了教籍。 但米哈伊尔八世面临的困境依旧很多,骚扰着东方的蒙古人,试图建立地中海帝国、法国国王的弟弟、波兰安茹王朝的创始人、西西里国王、雄才大略的查理一世以及虎视眈眈的阿拉伯人。 通过与成吉思汗的后裔,金帐汗国与伊利汗国联姻,米哈伊尔八世暂且平定了东方的问题。 也为远在东方的元朝和东罗马帝国画上了一条极其牵强的亲缘线。 但攻陷了十字军所建立的拉丁帝国的米哈伊尔八世时刻都面临着十字军卷土重来的风险。 渴望建功立业的西西里国王查理一世能够时刻与自己的兄长、法国国王路易九世联合进攻君士坦丁堡。 希冀于重新取得影响力的威尼斯与教皇也时刻可能参与到对东罗马的进攻中。 届时的君士坦丁堡将再一次陷入在十字军的手中。 如果说恺撒屋大维,甚至于罗慕路斯都有着重要的事物的话,以至于不惜毁灭罗马都想要达成的话,那么米哈伊尔八世所珍重的,就只有罗马。 抛弃了亲情、友情、荣耀、名誉,抛弃了近乎除去权力的一切事物的米哈伊尔八世又怎么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看着十字军再度攻陷君士坦丁堡。 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中,他开始煽动起了查理一世的统治。 身为法国人却统御着西西里与那不勒斯的查理一世并不受到子民的爱戴,米哈伊尔八世看准这一点通过精妙的外交手段煽动起了西西里的民变,暗中支持着西西里上叛军的同时还将西班牙的阿拉贡王国拉入了战争当中。 开始时西西里人对于法国人的屠杀与之后牵扯至半个欧洲的大战争,西西里晚祷就在米哈伊尔八世的手下被挑起。 最终伤亡数十万的惨痛结果让西欧再也没有了对君士坦丁堡发起十字军的余裕。 正文 280. 拯救人理之人 阿尔托莉雅并没有用誓约胜利之剑攻击,而是选择直接在手中凝聚魔力随后放出。 一束狭长的漆黑魔力对着米哈伊尔八世冲射过去。 然而即便是这样,阿尔托莉雅也依旧没能摆脱在魔力发射前被不可见的蛛丝所干扰,攻击再次堪堪擦过米哈伊尔八世的身边。 “可恶。” 阿尔托莉雅·alter咬牙咒骂着,但继续挥动起来的剑却从未停过。 眼下她与伊莉莎白·巴托里虽说都不会被米哈伊尔八世的宝具所掌控,但也不能威胁到立于不败之地的他。 持有着【避战之加护】,生前竭力避免着战争的米哈伊尔八世绝不会将战火燃至自己的土地之上。 唯有能够对“罗马”概念本身发起进攻的布狄卡才能对米哈伊尔八世造成真正的威胁。 此外她与伊莉莎白,甚至再加上玛修能做的,也只不过仅仅只是牵制住米哈伊尔八世的行动让他分心罢了。 但对于能够使用“蛛丝”同时操控数十万只奇美拉的米哈伊尔八世来说,仅仅是应对三位从者而已简直是手到擒来。 一时之间战局陷入了僵持当中。 “玛修,我只在这里看着,真的好吗?。” 一直只能在旁观看着的藤丸立香面对这样的僵局不再能安心坐住了。 她一直以来虽然都在忙碌着修复特异点,每日也都在坚持做着自己所力所能及的努力。 但她始终都未能得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实感。 在特异点F冬木市的时候,借助着前所长奥尔加玛丽的知识与Caster库丘林的帮助,藤丸立香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场指定。 但也正是在冬木市的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奥尔加玛丽被雷夫送入迦勒底亚斯中被迫经历无止尽死亡的她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恐怕现在的奥尔加玛丽依旧没有丧失意识,还在迦勒底亚斯中经历着“死亡”吧。 然而奇怪的是,她对于雷夫并没有多大的恨意。 诚然藤丸立香对于曾相处过一段时间,逐渐了解之后发现只是嘴上不饶人的奥尔加玛丽的死亡感到惋惜。 也有着对雷夫肆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愤慨。 但那并不是她仇恨的理由。 要说与奥尔加玛丽之间的关系,不论是玛修、罗曼还是达芬奇,甚至于雷夫都要比她这个仅仅刚来一天就参与到作战中的御主候补可比的。 甚至于奥尔加玛丽对于雷夫的信任,都要比自己高。 而玛修他们相比较于自己肯定也要和雷夫更加亲近—————— 虽然现在的藤丸立香很难想象出那个场景,但在并不遥远的过去,坐在达芬奇工房的花园中与她一起饮茶的应当是雷夫与罗曼两人吧。 而玛修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聆听着雷夫与罗曼口中讲述出的趣事与知识,并心怀感激地从雷夫的手中接过他所推荐的书本。 那景象并不遥远,甚至几个月之前就在迦勒底发生过。 而那时的玛修,也应该称呼着她自己所看见的,只有过一面之缘,事到如今早已忘记模样的人们为前辈。 这并非是什么事后的抱怨或是患得患失,仅仅是单纯的阐述事实。 藤丸立香也从来不是那种话会在意这些的人。 只不过,她对那样的迦勒底感到陌生。 那些能够轻松想象得到的场景对藤丸立香而言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事。 没有实感。 为什么雷夫会对一直以来都信任着他的奥尔加玛丽痛下杀手? 为什么医生与达芬奇甚至能够理解他的行为? 那之后一定有隐情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到。 在那时藤丸立香才意识到,她所厌恶的,是无力感。 是明明能够看到那些景象,明明伸手就能碰及,但却怎样也无法干涉的镜花水月。 或许当时所幸存下来的如果是任何一位其他御主结果都要比她这个“御主候补”要强吧。 可要是真的还有另一位御主存在的话…….名为藤丸立香的御主又将以怎样的立场生活在迦勒底当中呢? 要是能够再强些,是否就能救下奥尔加玛丽? 要是能够再有用些,是否就能更有立场待在这里? 正是在那时才突入迦勒底的阿尼姆斯菲亚因此能够算是被她所迁怒。 现在想来,藤丸立香还总是对他抱有着歉意。 也只有在面对同样是初来乍到的外来者时,藤丸立香能够找到自己在迦勒底中的归属感。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的真实身份迄今为止依然是个谜团,也许迦勒底中的医生与达芬奇对他仍抱有着怀疑。 但她已经对阿尼姆斯菲亚付诸了百分百的信任。 这份信任不是来自于迦勒底中的相处,也不是来自于法国时阿尼姆斯菲亚的自我牺牲。 也许从她独自面对召唤出的阿尔托莉雅·alter时得到来自于阿尼姆斯菲亚的帮助那一刻开始,阿尼姆斯菲亚就赢得了她的信任。 当时阿尼姆斯菲亚附加在藤丸立香身上的魔术,仅仅是极端弱化版的火星魔术,以近乎心理暗示的手法将军神玛尔斯之力加注在少女的身上。 但藤丸立香从中感受到的,不单单是战神玛尔斯的力量。 她更多从中感受到的,是阿尼姆斯菲亚真心将她当作可以拯救人理之人的信任。 不是来自于罗曼与达芬奇的应援,也不是来自于玛修的守护。 而是真正被当作共同并肩作战之人的信任。 因此她才会想要去学习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也会为阿尼姆斯菲亚早就料到她的不敌而失落。 藤丸立香不想辜负那份信任。 她缓缓地抽出了阿尼姆斯菲亚她制作的黄金短剑,指向了面前的米哈伊尔八世。 正文 281. 观测者 , “anima,animusphere” 缓缓地将剑刃如同宝石般闪烁着火彩的黄金短剑从鞘中抽出。 红发的少女将剑尖指向了面前的激战中的米哈伊尔八世。 不同于拥有着魔力回路能够汲取魔力的阿尼姆斯菲亚,藤丸立香虽然拥有魔术回路,但质量极差。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的天赋也没好到哪去,但仅论魔术而言,藤丸立香的天赋恐怕与尼禄的歌唱天赋有的一拼。 仅仅是看到都会感觉到灾难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达芬奇曾悲观的判定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女的魔术天赋此生最多也就是能够启动迦勒底的魔术礼装这种水平了。 换而言之就是之前的藤丸立香。 因此在少女得意洋洋地向着达芬奇与罗玛尼·阿其曼展示自己从阿尼姆斯菲亚那里学来的“魔术”时,阿尼姆斯菲亚还被达芬奇逼问过一番他到底制造出了什么能够隐藏自身的魔术礼装。 在立香向达芬奇证明了自己真的没有使用过什么礼装之后,达芬奇才就此作罢。 魔力逐渐被从少女身后阿尼姆斯菲亚所制造好的礼装中抽出,汇聚在本身就积蓄着大量魔力的短剑之上。 在确信自己锁定了眼前的米哈伊尔八世之后,藤丸立香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让剑尖跟随着米哈伊尔八世移动。 “准备好了吗?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再度回响在了藤丸立香的耳边,那是他们还在迦勒底时,阿尼姆斯菲亚还没能恢复自己双手功能的时间。 “嗯。” 回应着记忆中的阿尼姆斯菲亚,少女点了点头。 “那么,睁开双眼吧。” 映入那是的她的眼帘中的,是平日里虽然少见,但却不能说是完全未曾见过的图案。 在激光灯的照射下,一束激光穿过了位于其之前的两道狭小的缝隙。 在激光的作用下,宛如斑马线一般的条纹一道道地映射在了对面的墙壁之上。 “正常情况下,光会以波的形式存在——————不如说我们所看到的光,仅仅是波的其中一小段罢了。”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图案,对吧?” “是那样没错,但光却并非只有波这一种形态,或者说,光的形态并不只像是波一样。” “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喔,话是那样讲的,但所长你要怎么做才能让光变成另一种模样啊?仅仅是站在这里就可以吗?” 记忆中的阿尼姆斯菲亚艰难地摇摇头,随后对着她说道: “仅仅是站着当然不能改变光的形态了……还要去观察。” “观察?” 藤丸立香狐疑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仅仅是看就能改变事物吗?” “观察不是单纯的看,你还要有目的,有预期,随后将数据与信息收集。” “可归根结底还是看吧?” “你非要那么理解的话,也只能是那样了。” 阿尼姆斯菲亚不在意地笑了笑。 相比较于一个“老师”的角色而言,藤丸立香更觉得他像是个关系很好的同辈,总是喜欢装长辈这一点算是缺点。 “所以,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一束光?” “观察就好了。” 藤丸立香回忆中的阿尼姆斯菲亚仅仅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激光所穿过的两道狭缝之上。 仅仅只是“看着”,在阿尼姆斯菲亚目光下的激光便开始发生变化,宛如有着生命一般,仔细去深思的话甚至能够得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悚感。 墙壁上所投射过去的斑马线状的条纹,在瞬间变成了与两道狭缝所正对着的光纹。 “……消失了。” 藤丸立香不可置信地看着被遮拦仅从两道小缝中穿过的激光因而只投射到墙壁上两道的光纹。 之前那犹如斑马线一般的干涉条纹,消失了。 宛如穿越小缝的激光不再是波,而在瞬间变成了一枚枚子弹。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仅仅只有狭缝的背后才有光的存在吧。 “光的波粒二象性,这下该了解了吧?”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话语的落下,墙上的激光条纹又重新变回了斑马线一般的存在。 “为什么?” 面对来自少女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诚实地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世界可能就是这么运作的吧。至少现在的人类还不知道,即便量子力学之类的事物能够解释,可深究量子力学与相对论的话却依旧无法找到为何世界会按照量子力学来运行的原因。” 阿尼姆斯菲亚停顿了下来,随后接着说道: “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仅仅只是去观测,就能决定很多事物的存在,立香。”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藤丸立香开始死死地盯起了激光所穿过的两道小缝。 但不论她怎样努力,墙壁上的干涉条纹却总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所长,我真的也能吗?” “当然了,你不是已经做到过一回了吗?在法国时的海底,是谁夺走我的初吻的呢?” “那是人工呼吸啦。” 少女刻意地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地模样。 而且也不是初吻啦。 她暗自在心中补充道。 “人工呼吸就不算是初吻吗?!唉,随你怎么便好了,总之回想起那时的感受,再做一遍试试吧。” “欸?kiss吗?真是的,所长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严肃,实际却这么工口呢。真没办法,来吧——————” 少女闭上双眼,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方向缓缓靠拢。 “是让你去啊!真不知道工口的究竟是那边。” “嘁,小气。” “这是小气的问题吗?唉,再试试吧,立香。我可是很信任你喔,拯救人理的最后御主。” 信任。 “………那,我成功之后,所长能奖励我一个kiss吗?” “想都别想,这算性骚扰了吧?” “确实,所长如果在和我kiss的时候被发现的话,会在迦勒底中丧失最后一点仅剩不多的威严了吧。平日里那么严肃的所长私下里居然是个搞师生恋和办公室恋情的家伙,真是鬼畜啊。” “我其实是在说你对我的性骚扰。” “欸~,女性怎么去骚扰男性嘛,不如说不论怎样女性都是受害者的好吧。” 听闻这番话语的阿尼姆斯菲亚只觉得气抖冷,但藤丸立香已经开始了第二次的尝试,她重新看向了那被赤红光芒所照射着的狭缝之上。 “要记得兑现我的奖励喔,所长。” 这回的藤丸立香确切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手中随着直觉不断偏斜校正的剑尖依然正对着四处闪躲的米哈伊尔八世。 “前辈…..” 玛修看着已经逐渐成长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御主,有些欣慰地说着。 虽然不器用的她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资格去欣慰,但玛修从心底里为自己的御主的成长而感到高兴。 “saturn!” 数十道漆黑的魔力束从藤丸立香手中的短剑上浮现,缠绕着剑刃,随后如同放射的海胆棘刺一般向着四周散去。 最终精准地汇聚到了米哈伊尔八世的身上,将他团团围住,缠绕起来。 正文 282. 罗马·维也纳 , 在迦勒底中苦练许久的魔术,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被从少女手中的短剑上释放出来的土星魔术牢牢地将米哈伊尔八世所缠住,总是用阴谋去捆绑他人的他也终于有了被他人所捆绑的一天。 但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也无法打百分百的保障说他能够控制所有的英灵。 不论是吕布还是弗拉德三世,甚至于尼禄的舅父卡里古拉都能够撼动专门负责限制魔力流动的土星魔术。 而对覆写现实并不熟练的藤丸立香的魔术就更没那么可靠了,因此米哈伊尔八世在魔力被彻底冻结前同时用蛛丝再次干扰了了阿尔托莉雅与伊莉莎白的动作。 同时将布狄卡的攻击挡下,借此期待着能在她们攻击的空隙中摆脱魔术对他的影响。 现在的情况是米哈伊尔八世早就预料到的,最坏的状况。 人类最后的御主身为那位总督的学生继承到了他那根本不讲道理的魔术,而且还在那位总督的礼装加护下能够免受他宝具的影响。 是军师的忠言吗? 曾一度在远处见识过阿尼姆斯菲亚战斗的米哈伊尔八世这么推测着。 不幸中的万幸则是相比较于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来说,不远处的那位少女御主并没有那位总督那么变态的水准。 尽管依旧十分难缠,但却没有到令人绝望的水平。 倘若米哈伊尔八世能抓住这不到一秒的空档挣脱的话,也许战局就还可以继续维持住目前的平衡——————在这个他早该溃败的战力差下。 以一骑之力鏖战三位从者,倘若从雷夫那里得到的奇美拉军团还在的话或许米哈伊尔八世还有胜算。 但奇美拉们在伊莉莎白的宝具下被全灭不说,阿尔托莉雅和布狄卡也不是米哈伊尔八世能够操控的对象。 唯一米哈伊尔八世有机会笼络的shielder玛修还错失了良机,现在已经在远处小心地防备着他了。 虽然伊莉莎白并未想那么多,但实际上就连阿尔托莉雅与布狄卡也在疑惑米哈伊尔八世为何仍然还在抵抗。 她们的确一时半会无法奈何米哈伊尔八世,可胜利的天平的确也始终是向着她们这方滑落的。 而用魔术限制住米哈伊尔八世的少女在感受到自己的术式将要被突破之后也不禁加大了对魔术的出力。 源源不断的魔力从藤丸立香手中的黄金短剑被放出,同时还有大量的魔力被从她身后的斗篷中抽出。 与其说现在是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女独自释放着魔术,不如说阿尼姆斯菲亚也一并站在了她的身后。 虽然藤丸立香早就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实质上并不是魔术,也曾照猫画虎的释放过一次。 但在迦勒底的大部分时日她却始终未能完成第二次。 仿佛那日在法国时藤丸立香所能完成的“魔术”仅仅只是昙花一现的偶然。 她真的能够做到吗? 失败的次数已经多到让成功的记忆模糊,也让藤丸立香失去了对成功的敏感。 仿佛弹练乐器时不断地失误因此练成了错误的肌肉记忆,恐怕继续练习下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起到负面作用。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不然会事倍功半的。”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明天还可以接着练习——————好了,你不是还要当我的左膀右臂吗?至少我想去休息了。” 阿尼姆斯菲亚示意着自己缺失的左手与打上石膏的右手。 然而在注意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自嘲之后,藤丸立香的眼神反而更失落了,原本就在失败下不怎么高昂的兴致变得更加低沉。 “喂喂喂,我都说过好多次了吧,不要在意这些,毕竟连我自己都没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掉只胳膊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尼姆斯菲亚满不在乎地说着。 “但是,我如果更可靠的话,所长也就不需要一个人去——————” “这不是你的责任。” 阿尼姆斯菲亚打断了藤丸立香的话语。 “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现在已经和克拉辛同归于尽了。你已经足优秀了,立香———明天我也会继续陪着你练习的。” “我相信你。” “怎么可能会让你就这么逃走!” 因此,好不容易才最终掌握的技巧,又怎么能就这样被挣脱。 从藤丸立香手中的短剑所放出的漆黑魔力束在瞬间随着出力的增幅而变粗,倘若之前能够用丝带就能够形容的话,现在就必须要用绳索了。 正文 283. 罗马、从天而降(4K) , “还在接近?但是从这里完全观察不到对方的踪迹——————” 听闻达芬奇警告的玛修继续扫视着周围。 但除了在伊莉莎白与阿尔托莉雅之前无休止的释放宝具所造成的一片狼藉外,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太阳仍未从地平线下升起,但在空气中折射的光辉与天空中本就不断放着光芒的巨大圆环让此时的黑森林变得和白昼一般。 此时的环境足以让玛修轻松地览视整个战场。 虽然不能和有着千里眼的archer相媲美,但成为了半从者之后的玛修即便不再佩戴眼镜视力也比常人要优秀的多。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仍然找不到刚才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的巨影。 若非之前还在战斗的米哈伊尔八世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以及被阿尔托莉雅斩断一半的树木还留在地面上的话,恐怕玛修只会得出敌人已经被击退的结论。 “敌人确实在接近。” 阿尔托莉雅·alter从被斩断一半的木枝中拔出反转过的圣剑excalibur后合上双眼感知着周围的环境说道。 虽然阿尔托莉雅也同样无法看到敌人,但拥有着直感的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危险性的存在。 仿佛再不躲闪,就会就此败北一样。 “嘁….” 阿尔托莉雅·alter咬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反转圣剑,摆好了作战的架势。 不论如何,即便是距离那么远也依旧能够看到的巨影正体一定拥有着庞大的体型,就算其能够隐藏身形,在接近之后也一定会有些许的动静可言。 现在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坐等对方的攻击,尝试用直感来摆脱失去先机的劣势了。 “lancer,你能察觉到敌人在哪里吗?” 阿尔托莉雅决定依赖一下伊莉莎白那更偏向于巨龙些的感知力。 虽然作为“龙”的层面上来说,牵强附会获得“龙”特性的伊莉莎白属于仅略微强于双足飞龙的最下位龙,但她作为巨龙的完全度却要好过仅仅有着巨龙心脏的阿尔托莉雅。 那是比较好听的说法。 不管伊莉莎白究竟是类似一个长得像人的猴子还是类似一个长得像猴子的人,显然二者都不能算是什么令人喜爱的东西。 不过,相较于阿尔托莉雅来说“野兽”部分更多的伊莉莎白也有着更灵敏的感知力。 “不行。” 伊莉莎白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身后摇晃着的尾巴也有些无力。 “连你都察觉不到吗?” “危险感的话姑且还是能感受到的……连尾巴在内全身的鳞片都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哔哩哔哩的,但是根本感受不到元凶到底在哪里。” “又或者,威胁感已经大到根本无需判别在哪里了吗?” 布狄卡靠近了伊莉莎白与阿尔托莉雅·alter的身边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说道。 就在烈火当中也就无需在意究竟哪边的温度更高一些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们都丧失了先机。 黑森林中的鸟群大片大片地飞起,像是逃难一般结群四处飞舞着,最终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开了此处。 “抱歉,远方的旅人们哟,这个(皇帝)绝不能让你们如此轻易地杀死——————谁也不能杀死,谁也不能被杀死。” 如同雷鸣一般的话语声从空中传来,如同众神在云端顶上的神国当中诉说着一般。 那无疑是“神谕”。 而在南极的迦勒底的管制室当中,罗曼看着指数不断飙升的灵基检测仪,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报告!在御主·藤丸立香的上空检测到了巨大的灵基反应!” 迦勒底中所剩无几的职员观测着数据报告着。 之前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提前行动而获得了些许悠闲时光的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人手不足的地狱工作当中。 与阿尼姆斯菲亚的分离也让他们重新意识到了修正人理时的紧张感。 如果说之前的魔力反应的话还能够理解那巨影为什么巨大的魔兽或是魔术造物之类的事物的话,那么现在的灵基反应就是将那些期望中的侥幸所全部剔除,只留下了那唯一的结果。 的从者。 “在上面吗!” 阿尔托莉雅与玛修一通抬头看向天空,然而除却暗白色的天幕与一如既往悬垂在地球之上的巨大圆环再无他物。 ….. 不。 一个细小的黑点出现在了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的视野当中,随后那黑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仅仅是几个呼吸之后,就已经变为了巨大的“陨石”。 “侦测到了敌方的具体位置,位于御主·藤丸立香的正上方20千米处!高速坠落中!速度还在增加!15千米!10千米!预计十秒后撞击,预测绝对杀伤半径…..28千米!” 听闻了来自于检测数据的职员的报告,达芬奇紧蹙起了自己的眉头。 仅凭这个速度与这个攻击范围,已经不可能来得及逃离了。 反应消失了这么久,按照这个速度倒推,“陨石”最开始坠落的地方应当是地上一百千米处——————大气圈与宇宙外层空间的界限,也是地球与太空的界限——卡门线。 虽然地球的大气层在卡门线外还能向外延伸数千公里,但显然已经稀薄到忽略不计了。 说到底这真的是从者能够做到的事吗?即便是传说中那位用箭矢撕裂大地的波斯大英雄恐怕也不能完成这样直接从宇宙层度发起的攻击吧。 即便是人类曾一度释放过的最强的核武器“大伊万”的有效杀伤半径也才达到了27千米左右。 这还仅仅是爆炸的有效杀伤半径,算上冲击波与后续的光热辐射,这个半径要再扩大三倍不止。 而从者的宝具虽然没有核弹那样有着光热辐射和核污染,但仅论威力而言却要做好比核弹还要高的预期。 难不成是冠位? 但是眼下出现在罗马的灵基虽然强大到足以成为冠位,但却并没有冠位的气息出现。 应当守护人类的冠位从者们也不该站到“联合帝国”一方。 难以理解的事情与问题多到数不胜数,然而现在还有最关键的事情等待处理。 “藤丸亲!玛修亲!全力防御!没有时间再逃了!” 已经能够看到坠落之物的大体究竟为何,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火光包裹着“陨石”最下方的是无数宛若“根”一样的事物。 没错,是根。 之前布狄卡看见巨影所推断出的真身并没有错,一棵巨树从天而降,犹如陨石一般砸向了他们。 刺耳的破空声与雷鸣般的轰隆声混杂起冲击着地面。 然而那大概是最初时刻那巨影升上天际就已经出现的声音,此刻才来到地面之上。 “陨石”坠落的速度远比音速要快。 “骗人——————” 被阴影所遮笼的伊莉莎白看着天空中坠落的巨树有些难以接受。 “无用的废话就收起来吧,与其惊叹不如思索该怎么才能生还。” 阿尔托莉雅冰冷的话语将伊莉莎白的思绪拉回。 “不,这怎么也不可能阻止的吧!多么强的从者也没办法击碎这种东西的吧!…..弗伦茨……” 然而伊莉莎白已经不觉得在这种攻击下会有希望了。 “所以我才说而不是胜利,现在和我一起对着那东西释放宝具的话,或许会削减它的威力——————就这么真的击碎也不一定。” “就算能够削弱攻击,我们也会被压成粉末,不对,灰烬吧……” “那就要信任玛修卿和布狄卡卿能够保护好我们了,excalibur——————morgan!” 未等话音落下,阿尔托莉雅就向着天空中落下的“陨石”挥出了剑。 地面上的沙尘与碎石在一瞬间被震起,倘如向着空中释放宝具的阿尔托莉雅将整片地壳都向下推进了一般。 足以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以最大的出力从阿尔托莉雅的剑上射出,曾在法国特异点击碎过圣杯的攻击咆哮着冲向了天空中的巨树。 “龙鸣雷声(kilenc sarkany)!” 眼看着阿尔托莉雅已经释放了宝具,伊莉莎白咬咬牙也将宝具全力解放。 好不容易重逢,她还想更多地、更多地和阿尼姆斯菲亚再相处一些,又怎么能结束在这种地方。 被阿尔托莉雅解放的誓约胜利之剑所震起的砂石又被伊莉莎白身后升起的恰赫季斯城中增倍出的声波卷走。 能够分解一切事物的黑暗与裹挟着雷鸣的冲击波袭向了空中的巨树。 但这一次黑暗并未能将看上去很脆弱的树木分解,甚至连根都未能损伤半分。 或许造成了伤害,但又在瞬间复原,最终巨树虽然正面接下了完全解放的誓约胜利之剑,但却如同河流中的顽石一般,非但没有后退,还分过水流向着前方逆行。 就这样,阿尔托莉雅的宝具被下落的巨树生生如同柴刀劈开的竹筒一般分割成六道稍细一些的漆黑光柱绕过过了巨树的根部。 而这一次的声波也并未向之前那样无坚不摧,虽然成功让整株巨树都颤动了起来,但却没能再造成更多的伤害。 最终,阿尔托莉雅·alter与伊莉莎白双双全力解放宝具也只是巨树坠落的速度减低了少许。 虽然只是少许,但对于那般质量的物体来说每减低些许的坠落速度都减少了巨大的落地能量。 然而这对于巨树整体而言还是杯水车薪。 “master,请站在我的盾后!” 玛修紧皱着眉面色紧张地看着天空中已经近在眼前的巨树。 她的双腿早已在极速分泌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颤抖不已。 但是她举着那面十字型巨盾的双手却依旧坚定不移。 明明马上就要面对死亡,明明这是几乎怎么也不可能抵挡下来的攻击,但玛修的心中却意外地感受不到丝毫恐惧。 “玛修,剩下的令咒全部交予给你——————全力展开宝具防御!还有布狄卡小姐,摆脱了!也来帮玛修一臂之力吧!” “当然了,master,这种状况下不用说我也会帮助玛修小姐的。” 布狄卡手中仅仅被冠以胜利之名的无以誓约胜利之剑上燃起了火焰,一道道同样燃烧着火焰的车轮开始绕着包括阿尔托莉雅·alter与伊莉莎白的几人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最终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护罩。 玛修重重的将巨盾砸入地面,同时将自己的魔力放出,与布狄卡的宝具逐渐交融在一起,她紧盯着天际落下的巨树,准备好了迎接冲击。 “(ab urbe condita libri)!” 那是巨树落下前所传来的最后的声音,宛如神谕一般。 神圣、尊严、难以侵犯。 然而仿佛是为了刻意与那充满威严的“神谕”所对抗一般,玛修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宝具名。 那目前独属于她的,为了守护人理与迦勒底,守护重要的前辈而树立的盾。 “(lord chaldeas)” ———————————————————— 那是用怎样华丽的语言与辞藻都无法形容的强烈冲击。 那冲击究竟维持了多久? 一秒?十秒?还是只有一瞬间? 玛修无从得知,她唯一能够肯定并确信的是,即便有着布狄卡宝具的增援,她也无法用自己的盾去承担这般程度的攻击。 四周映入眼脸的景象只有一片亮白。 下一瞬间,下一刹那,下一刻。 那是不断临近的迫切感,时间犹如最快的跑手阿喀琉斯在紧逼着—————— 总之,她马上就要失败了。 辜负那位王的认可,辜负最喜爱的前辈的信任,辜负布狄卡的偏爱,辜负伊莉莎白的祈愿。 辜负整个迦勒底,全人类嘱托给她的重任。 然而那失败的未来却如同在阿喀琉斯身前早已迈出第一步的乌龟一般。 不论阿喀琉斯怎么迈进也无法追上的,芝诺的乌龟。 “这是…….?” 玛修疑惑极了。 “真是的,你这不听话的后辈,不要把我当成一无是处的花瓶啊——————我的命令,你可还没回应呢,玛修。” 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玛修持盾的手背之上,与她共同承担住了那原本应该根本无法抵挡的冲击。 如同那日在迦勒底对她伸出的援手一般。 温暖柔软的感觉从玛修的身后传来,来自于敬爱前辈的双手也早已与她的双手重叠起来。 玛修微微合上双眼,颤动着的眼眸随即坚定下来。 “是!前辈!” 再度睁开双眼的少女眼中,只有坚定的信念还存在着,迎来了即将到来的将来。 ******* 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波与大地的颤动,巨树沉稳地击落在了地面之上。 数秒之后,足以能将山脉崩碎的巨响才便彻世间。 (ab urbe condita libri) 正文 284. 其名为(5K) , 重整旗鼓带着剩余士兵们赶赴到后世奥地利一线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看着眼前的场景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不是您心血来潮想要在边境上修筑一道绵延千里的城墙于是开始动工最后却发现国库已经亏空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最后不得不停工于是剩下的烂摊子吧?” “汝在说些什么啊!余就是再不懂得节约也不会干出这种事啊,真是的,即便是总督汝说出这种话余也是不会原谅的。”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此刻却无暇顾及生气的尼禄。 “抱歉,陛下,我一直都是个口无遮拦的人————把什么人当作不可触碰的东西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是吗?” 尼禄半眯起双眼,靠向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虽然她自以为展现出了魅力,实际上也拥有着魅力,但无奈那孩童一样的身高在高出尼禄三十厘米的阿尼姆斯菲亚的视角上看仅有一头漂亮的金发。 尼禄在和他的胸口对话。 但这么直接说出来大抵会让他的皇帝生气吧。 “连诸神也是吗?” “神不存在,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想到汝还是无神论者........姆姆姆,这可真是罪加一等。”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其实并不否认“众神”的存在,拥有着强大力量的神明在这个他所生活着的世界上大抵是存在着,魔术与魔法也是阿尼姆斯菲亚真是接触并了解到的东西。 但是相比较于他早年从教会学校中所接触到的,创造世界的第一因而言,阿尼姆斯菲亚认为那并没有意义。 因为宇宙如此瑰丽所以认为宇宙不可能诞生于偶然,所以设定了一个创造一切的“第一因”是可笑的。 可倘若宇宙已经足够精密复杂的话,那么创造出宇宙的存在不应该更加复杂,更加不可能从偶然中诞生吗? 倘若按照宗教的解释“第一因”从一开始就存在于那里的话,为何不能是构成宇宙的物质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呢? 至于宙斯也好,玛尔斯也罢,虽然有着改天换地的力量,但实际上在神话中所做出的事情、拥有的情感与常人并无异处。 能举起十斤重物的是人,那能举起千斤重物的就能够算作“神”了吗? 至少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中,那充其量只不过是强大一些的人罢了。 倘若仅仅是力量的强大就能称呼为神的话,那么比人类奔跑速度要快得多的猎豹,比人类有力得多的大象与海中比人类庞大的多的鲸鱼也该一并称呼为神吧。 “那么您要像处死苏格拉底一样处死我吗?” 阿尼姆斯菲亚半带着玩笑地说道。 虽然历史上记载的尼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真·魔王,所干出的恶事也绝不愧对于犹太人后来对尼禄所牵强附会的666之名。 但至少现在与阿尼姆斯菲亚所一起相处的尼禄·克劳狄乌斯并非是个那样的人。 或许的确有着任性的一面,也的确有着难以和他人共情的一面————或许尼禄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但至少尼禄不是记载当中那么无情的存在。 如同同样有着施虐倾向但却并无那么过分的伊莉莎白·巴托里一样。 对阿尼姆斯菲亚来说,这或许会导致自己所学历史知识的崩坏,但他更乐于看到这样的崩坏。 至少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不是吗? 这样就好。 “说的别像是余杀死了苏格拉底啊,那明明是一群愚民干的,真是的,余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判汝死刑的。” “那就多谢陛下了。” 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尼禄的头顶搓揉着。 “........汝之前对余的毕恭毕敬也是装的吗?” “不是您说的要和您更亲近些吗————嘛,单纯就论问题而言的话,可以归结为演技吧。您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余一直都知道啦,真是的,汝这样真的能当好一个臣子吗?” 尼禄叹了口气说着。 “当好或者说扮演一个臣子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作为一个人而言并不是什么理想意义上的臣子就对了。” 阿尼姆斯菲亚始终都把自己与他人放在相同的地位上去看待着,不存在皇帝,也不存在奴隶,更不存在至高无上的神明。 这样的人当然不能算作是个良好的臣子、良好的从者——————良好的工具。 以尼禄的皇帝视角来说,阿尼姆斯菲亚这样的人可谓是最不讨喜的存在了。按照某位在东方将集权制一手建立的始皇帝来看,真正的“人”应该只有皇帝一人才对。其余的存在都是可以牺牲的,应当被利用的工具才对。 工具不需要知识,也不需要思考,更不需要自我的意识。 仅仅是紧密地跟随、团结在始皇帝的身边,听从着始皇帝的命令就好了。 虽然尼禄并不知道始皇帝的存在,阿尼姆斯菲亚也并未向她提及到相关的信息,但既然身处于罗马的奥古斯都之位上,尼禄自然了解到了所谓的集权统治究竟为何物。 作为奥古斯都而言,她渴望着那样结局的发展。 但从小接受着来自于斯多葛学派的塞涅卡的教导,喜爱着希腊文化的尼禄又天然厌恶着那样的人。 那样的社会当中一定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至少她不希望阿尼姆斯菲亚仅仅只是成为她的工具。 “唔姆,汝还真是直言不讳啊。不过,这样就好。” 看着面前如同被插入数根如同山峰一般的木桩随后又强行拔出的一排巨坑,这次轮到阿尼姆斯菲亚叹气了。 他反而更希望这些像是足迹一般的巨坑是尼禄一时脑热心血来潮而留下的痕迹。 不然的话———————— 这一排向着西北方向延伸的巨坑就应当是所剩无几的战力所留下的踪迹了。 什么样的存在能够造成这样的场景? 巨人?巨龙?又或是战争古树? 阿尼姆斯菲亚或许可以,但要让他就这么一步一个地释放魔术一直向着北方进发到日耳曼尼亚的黑森林当中的话也不现实。 他终归还是会累的。 “果然,是很棘手的敌人对吧?” 尼禄也不再继续保持着轻松的语气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的确是很强的敌人.......”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看向了巨坑所延伸的另一端。 正是东方的维也纳的方向。 “恐怕亚历山大与诸葛孔明的失败已经让敌人转变了战略————和我们一样,也将期望诉诸于在日耳曼尼亚的胜利。连这种级别的战力都出动的话,原本的首都维也纳现在恐怕已经人去楼空了。” “这么说的话,布狄卡卿她们统领的战线岂不是就会受到更多的压力吗?” “的确是那样,陛下。我们现在恐怕要再加快些速度了————虽然除我以外包括伊莉莎在内所有迦勒底的战力都支援到了那边,但我恐怕她们还是无法坚持太久。” 仅仅是那个米哈伊尔八世的话,阿尼姆斯菲亚还可以相信他的先手准备与阿尔托莉雅的战力。 但是要是加上别的什么人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来到巨坑的边缘,观察着这个半径十数米、深数十米的巨坑。 自法国一役,阿尼姆斯菲亚与龙种打的交道也不算少数。 就算巨龙能够造成这样的破坏,也应该会像阿尼姆斯菲亚自己一样,不会有那份功夫走一步喷一口吐息的。 左右相互交错的巨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用双足行走的人类。 但坑中明显有着根须破坏泥土所留下来的痕迹,坑的边缘上也尽是从下向上翻起的板块状的泥土。 居然真的是战争古树吗? 坑中最深处的泥土虽然大体上已经干涸,但还仍然带着些许潮湿的感觉。 “有什么发现吗?总督。” 尼禄走到半跪在地面上阿尼姆斯菲亚身边问道。 “嗯,敌人虽然已经出发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未走得太远。我们现在追赶的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按时加入战斗。” “但是......” 尼禄看向后方在之前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士兵们,有些忧虑地说道: “兵士们不会像是余和汝一样有余裕继续急行军吧?” “这一点您大可不必担心。”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眼中生龙活虎恨不得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士兵们。 “您没发现自从您以凡人之身就释放了之后,连带着您麾下的士兵也被庇护着了吗?他们现在就是属于您的王之军势(ionians hetairoi)。” “欸,是那样吗?” 尼禄有些意外,再次转身看向了她的军队们。 “再多对自己的士兵们细心些吧,英白拉多。真正麻烦的不是士兵们能否急行军,而是我们在路上能否像是敌人一样向前前行————日耳曼尼亚的森林与沼泽可不是我们的地盘。” 曾让屋大维都折戟沉沙的日耳曼尼亚虽然曾短暂地归顺在罗马的管理之下,但时至尼禄所统领的今日去早已不再是罗马的一部分。 倘若在路途上遭遇了日耳曼人的阻拦的话,届时就又是阿尼姆斯菲亚好好头疼的时候了。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只希望日耳曼人已经被移动时的浩大声势所吓跑。 如果可能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不希望造成更多的受害者。 佛罗伦萨那些被阿尼姆斯菲亚所杀死的人远不能算是牺牲者,他们中的许多都不愿意就此“牺牲”,因此受害者才应当是他们合适的称呼。 然而—————————— “报告,前方野蛮人的部落里没有任何人。” 探路回来的士兵如此报告说到。 “我明白了,你归队吧。” “是!” 阿尼姆斯菲亚点点头,将士兵遣回了队列当中。 “自我们开始追击,这已经是第七个部落了吧。” 进入村落之后,尼禄皱着眉头对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一边扫视着周围的器具,阿尼姆斯菲亚回应道: “理论上是第八个,陛下,还有一个村落您或许没有注意到,直接被巨坑所掩埋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是偶然间看到了其中的金属器具才意识到坑中原先的方位或许有着一个聚落。 “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吧?”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从未发现尸体。 “如果说一个两个聚落可以勉强说是巧合的话,连着八个无人的聚落就绝对不能算作巧合了,现在来看的话,确实是那样。”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蹲下,将食指插入了被打翻的锅中的汤所熄灭的篝火当中。 即便是无火的余烬其中的温度也早已散去。 将手指从灰烬中拔出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弹去了指尖之上的炭灰,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篝火中还有些许未燃烧尽的布匹的残片。 “而且在从维也纳启程的敌人来到之前,这里的居民们就已经消失了。”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面前被打翻的陶锅与熄灭的篝火,再联想之前在其他的部落当中看到的狼藉,显然这些消失的日耳曼人们并非是在和平中主动离去的。 村中的一片狼藉更像是他们遭遇了什么攻击一般,仓促逃走所留下的。 然而周围却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唔姆,是加入了的军队吗?” “不太像......就算是参军也不会留下这样的烂摊子吧?更何况连老人和儿童都消失不见,以现在的场景来看,他们更像是什么魔术的被害者。”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并不知道在这神代才刚刚结束,还拥有着圣杯的有着什么理由去拿一般人作为魔术的“祭品”。 虽然对那些有可能已经遇害的人感到惋惜,但他们的消失的确帮了阿尼姆斯菲亚一个大忙,至少他和尼禄的前进路线上不会再有人阻拦,他们也能更快的抵达战场。 托的福,只需要沿着疑似是什么树人所留下的踪迹前行,一路上的阻碍就几乎都已经被所铲除了。即便是横亘在面前的山丘也被宛若被蒸发了一部分一样,让出了通路。 在确信了不会有零星的日耳曼人与凯尔特人阻碍后,一路疾驰着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最终来到了在莱茵河流域附近,后世大名鼎鼎的黑森林当中。 可是,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面前本应绵延一片的森林当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大坑。 比之前所有所留下的巨坑都要更深,更大。若非坑的边缘上依然是外翻的泥土与根系所留下的痕迹的话,阿尼姆斯菲亚甚至怀疑是什么火箭或是宇宙飞船直接在这里起飞。 毕竟巨坑底部玻璃状的泥土结晶与周遭被气流压折的树木并不是说笑的。 看到这样熟悉的场景阿尼姆斯菲亚不禁联想到他施展天王星魔术时所留下的痕迹,除了坑小了点而且是他自己挖的以外,现在所看到的场景几乎与他那时一般无二。 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自己的天王星魔术是自上往下的能量倾斜,而眼前的巨坑则明显能够看出是自下往上的。 像是足迹一样从此处往前延伸的巨坑也就此停了下来。 看来此处就该是终点。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扫视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他印象当中“战争古树”的踪影。 难道是他的推断有错误吗? 这么大体型的物体一路上留下了如此多的痕迹,没有理由现在到了这里却不见一丝踪影的道理。 “总督.......” 正当阿尼姆斯菲亚思索时,尼禄的话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您有什么发现吗?陛下。” “那是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顺着尼禄手指的方向看向天际。 “什么也没有......等等。” 逐渐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视线中的,是一个几乎弱不可见的亮点。 仔细看的话还能够发现发亮部分往上的漆黑的组成部分。 “是陨石吧......不对,作为能突破大气层的陨石来说太小了,也太快了。” 阿尼姆斯菲亚否认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而那个疑似陨石的坠落物也在短短的数秒间就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眼中变大了数倍。 “那是一颗——————树?” 在看清楚坠落物的正体之后,尼禄惊讶于自己的发现。 阿尼姆斯菲亚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看起来,那就是他们从奥地利一直追逐到此处的真凶了。 “啧,不行,陛下。我们这里的位置也会遭到波及,请站到我的身后,陛下。” 在简单的推算过那颗巨树坠地时所会产生的能量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说道。 虽然他们现在在的地方不会被坠落时所引发的爆炸直接波及到,但之后产生的冲击波与飞溅起的土石依旧还是不能躲过。 “所有方阵都举盾,按锥形排列!做好抗冲击准备!” 在命令完与他们一起赶来的士兵们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将乌拉诺斯之枪狠狠地插入了自己面前的土地当中。 “neptune!” 大量的魔力如同压缩气体一般被瞬间注入地下,厚重的地壳在魔力的影响下运动起来,最终不知道是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脚下的地壳向下沉去还是他们面前的地壳被向上挤去。 又或者两者一同发生了。 最后错位的地壳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缓缓升起,如同一道有着坡度的山峰一样,成为他与尼禄和其麾下军团的掩体。 做好这一切的阿尼姆斯菲亚目视着天空中那在空气摩擦燃烧下没有损伤分毫的巨树快速落下。 “轰————————!” 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响之后,强烈的冲击波袭击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 正文 285. 罗穆路斯(5K) , 巨响与爆炸过后,巨树之前从空中落下的轨迹依旧闪烁着白灼的光芒,犹如被利刃所切割开的天幕后展露出了世界的本质。 让人不禁怀疑创造世界的神明是否就在其后端坐着,透过覆盖在星球上的织物(texture)观察着这世上发生的一切。 然而,真正的“神明”已经坠入人间。 在撞击出一个深约上百米的巨大环形山之后,从天而降的巨树便在短短的数秒内将根须植入了周围地每一寸土地当中,犹如在腐败的食物上生长的霉菌一样,贪婪的根须很快便植满了周围的土地,汲取着任何一分,哪怕一毫一厘的营养,供应着自己的生长。 原先在坠落中显地有些灰暗萎靡的树叶又重新焕发出光泽,在一片废墟之上肆意讴歌着美好。 此即为罗穆路斯的宝具所制造出的都城“罗马·维也纳”。 在那茂密的树冠中所隐藏的,既是罗穆路斯的宫殿与没有居民的罗马城。 若非其在树上,否则即便是尼禄本人来此也未必能够分清此处的“罗马·维也纳”城与亚平宁半岛上的罗马到底有什么区别。 周围的云层先是被洞穿,随后便被巨树落地后的爆炸与震波冲向四周,向上绵延前百米。 犹如一幢云塔。 已经完全越过地平线的太阳倾泻着清晨的阳光,将在废墟中茁壮生长的巨树映照得格外美好。 平静、安宁、高贵、祥和。 ——————如果忽略其下的狼藉的话。 迦勒底的管控室内,罗曼与达芬奇都焦急地看着失去通信后只映出些许蓝色雪花的投影屏幕。 周遭负责保持信号联络的职员们开始紧张地操纵起仪器,尝试重新与藤丸立香身上的迦勒底礼装与玛修的盾相连接。 现在最佳的情况其实是应该联系同样在罗马的阿尼姆斯菲亚才对。 作为迦勒底暂时承认的所长而言,他也的确有着义务去确保迦勒底仅剩的御主“藤丸立香”的安全。 但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在仓促间被逆向召唤走的阿尼姆斯菲亚甚至未能在灵子筐体内留下自己的信息,导致阿尼姆斯菲亚该如何返回迦勒底都成为了一个问题。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本人对罗曼和达芬奇信誓旦旦地说无需担心,但实际上除了藤丸立香与玛修外迦勒底中的每个人都对阿尼姆斯菲亚的未来持有着悲观的态度。 那个人一定能制造出奇迹吧,迦勒底中的每个人都如此相信着。 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那个人也绝对回不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迦勒底的他们就更不要说能够和阿尼姆斯菲亚建立稳定清晰的影像交流了,达芬奇与罗曼甚至连阿尼姆斯菲亚的位置信息都无法准确得知。 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阿尼姆斯菲亚和这个特异点当中随处可见的罗马原住民来说没什么两样。 “可恶。” 相比较于达芬奇更加失态些的罗曼略带发泄式地握紧右拳轻捶着身前的管制台台面。 倘若他没有这么无力的话....... 重任就不会落到玛修与立香那两个小姑娘的身上了吧。 达芬奇轻闭着左眼观察着身边罗曼的行动。 名为罗玛尼·阿其曼的医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人,这一点身为天才的达芬奇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已经察觉到了。 但对于达芬奇而言,也仅此而已。 她毕竟是天才,而非侦探。 就算能够看出覆盖在罗曼脸上的不过是一层面具,但该如何去揭开那副面具,该如何去知晓面具之下的真面目,是达芬奇所难以做到的。 但是, 罗玛尼·阿其曼绝对不是一个恶人。 唯有这点达芬奇可以确信。 与真实身份同样成谜的阿尼姆斯菲亚不同,达芬奇和罗曼虽然都相信他目前是真的在帮助迦勒底,以修复人理作为他的目标。 但他们又清楚地认识到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常人所拥有的“善恶观”。 阿尼姆斯菲亚始终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在做出选择。 天生拥有的良知与后天所得到的喜好让阿尼姆斯菲亚走上了如今拯救人理的道路——————这意味着倘若阿尼姆斯菲亚的喜好某天突然转变到毁灭世界上去的话,他同样会去毁灭世界而无分对错。 这大抵会是那个人能说出的话。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的性格对于社会整体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性格。 倘若将“人类”与“社会”当作蚁后的话,每一位人类的个体都成为没有独立意志的工蚁才是最强大的选择。 很可惜,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是甘愿成为工蚁的人,达芬奇也同样不是。 若无后天的引导与灌输,很少有人能够自发的愿意去成为工蚁。 人类终归不是只为了延续而延续的昆虫。 然而,名为罗玛尼·阿其曼的个体却是一个典型的工蚁。始终都被延续的责任感束缚着,没有自我的存在,时刻都宛如一台机器一样忙碌着。 明明嘴上讴歌着自由与懒散,实际上却比谁都更加忧虑。 因此,当罗曼有时偷懒或是沉迷在虚拟偶像所营造的梦境中时,达芬奇反而会感到些许的欣慰。 这才是他身为人类所应该体现出来的品质。 你,何时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与浪漫(罗曼)呢? 看着自责中的伊圣罗曼,达芬奇暗自想着。 “这个时候就相信藤丸亲她们吧。” 睁开眯起的左眼后,达芬奇出声道。 “传说中的亚瑟王就在她们的身边,此外还有擅长守护的玛修与布狄卡,再加上那个吸血鬼的原型,我们这边的战力也不容小觑。” “但是,那个坠落的不明物......” 回想起迦勒底检测到的魔力水平,罗曼自认为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即便是那位从神手中取得智慧的所罗门也未必能够轻松接下的攻击。 换而言之,此刻出现在罗马特异点当中的从者,虽然未能检测到冠位的反应,但无疑是位足以和冠位caster所罗门媲美的从者。 至于其为何没有“grand(冠位)”,应该只是其简单地未曾戴上那顶冠冕罢了。 即便是caster当中,也有着数位和所罗门一样能够成为冠位的英灵。 “藤丸亲不还当着我们的面用出了阿尼姆斯菲亚所长那不可思议的吗?是时候再多信任他人一些比较好喔,与其为她们而担心、自责,不如多尝试一下重新建立联络——————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工作就足够了。” 达芬奇走过了罗曼的身边,随后将泡好的咖啡放到他面前的台面上。 “也是时候给自己的肩上减些负担了吧,罗玛尼。” “达芬奇.....” 罗曼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愣愣出神。 “你没有再下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狐疑地看向了面前一脸微笑的达芬奇。 “没有!” 达芬奇微笑地否认着,似乎完全没有被罗曼的怀疑所影响,如果不在乎其左手中积蓄着魔力的法杖的话。 “真的吗?” “为什么你会怀疑我呢?罗玛尼。” “你还好意思说吗?有前科的人究竟是谁?” “嘁,我当时不也是为了能让你休息一下吗?真是农夫与蛇。” 达芬奇故作一副幽怨地姿态说着。 “是是是......要是我这条蛇没昏睡两个星期的话就更好了。” 罗曼一边无奈地说着一边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轻尝一口。 不论怎样,罗曼还是想要谢谢达芬奇。 经过那个天才的打岔之后,罗曼的状态确实相较刚才好了很多。 既然选择了依靠藤丸立香作为人类最后的御主,那么罗曼就应该完全信任她。而在迦勒底中做好自己的支援工作就是他现在唯一应该去关心的问题。 现在在迦勒底中的他们就如同被困守在监狱当中的囚徒,对于特异点中所发生的一切能做到的除了尽力地支援之外也只剩下了《基督山伯爵》中的那句名言—————— 等待并心怀希望。 “罗曼医生,联络影像有反应了!” 来自职员的提醒让罗曼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面前的显示屏幕上。 原先只是泛着阵阵蓝色雪花的显示屏幕此刻的确泛起了模模糊糊的影像,勉强能从中窥见一丝人影的痕迹。 “是从罗马特异点所发来的逆向呼唤————!” “逆向呼唤?” 罗曼皱起眉头来,开始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人在反向呼唤着迦勒底的波段。 理论上来说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迦勒底甚至连人理烧却都在短暂时间内无法被波及,因此除非是从迦勒底灵子转移过去的玛修与立香这样的始终都被迦勒底确认着存在的存在,否则其他人都很难捕捉到迦勒底的痕迹。 更不要说反向联系了。 “不管怎样,先接通吧。” 斟酌了半晌利害之后,罗曼决定还是先接通联络再说。 眼下不论是与敌人还是友方取得交流都比在迦勒底中单方面地单纯等待要强。 就算是敌人,至少也能够获取到对方的信息。 “是。” 负责监控信号的迦勒底职员点了点头,随后将罗马特异点中不断呼唤着迦勒底的信号源接通。 罗曼则和达芬奇严阵以待地站在投影影像的屏幕前,准备进行交流。 终于,影像中不断闪烁着的模糊人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哟,终于接通了,ciallo,真是好久不见啊。” 虽然还未能完全看清对方的样貌,但影像对面的人已经开始十分随意地对着迦勒底管制室中的众人打起了招呼。 不过在听到特异点传回的语音瞬间,严阵以待的罗曼就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向后瘫坐在了椅子之上。 能在这种时刻用出ciallo这种neta的人,全世界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个人吧。 泄气的同时,又有些安心。 这个人在的话,问题就还有解决的期望。 “怎么了?dr.罗曼,在许久未见的上司面前你就是这么一副懒散的态度吗?真大胆啊。” “和好久不见的下属用galgame里的梗来打招呼的你才是元凶吧。” 真是让人严肃不起来。 “嘛,叙旧就到此为止吧,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亲。” 一旁的达芬奇决心引入正题。 “你究竟是怎么和迦勒底建立沟通的?” 面对达芬奇的疑问,阿尼姆斯菲亚摊开双手,毫不掩饰地说道: “我了————可以叫做感知也可以叫做观察,总之我看见了,看见了从迦勒底之中一路发射向特异点的,你们在尝试重新和立香取得联系吧。收信源虽然就在附近,但却被阻隔了,于是我就稍稍的改变了一下的性质。” 像是用自治设备半路劫持电视信号播放海盗节目的八十年代青年人一般。 阿尼姆斯菲亚捕捉到了从迦勒底的发往立香处的信号,并将其截获,借此来和迦勒底取得联系。 “居然把这种事说的这么轻松吗?如此轻松就被劫持并发现.....看来迦勒底的通讯技术也要再更新了。” 达芬奇喃喃自语着。 “抛开那些不管,你刚才提到了你们就在立香的附近,对吧?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罗曼抓住了对话的重点。 “没错,如果让立香和你们失去联系的罪魁祸首是一颗从天而降的大树的话,我确实就在附近。并且我目睹了那棵树坠落的全程。” “太好了,既然你能察觉到收信源的存在,那么立香应该还是安全的。有你和那位皇帝在的话,玛修她们的压力就没那么重了,小心,那颗巨树的主人也许是个能够媲美冠位(grand)的从者。” “感谢你的信息,医生——————这么说来,那颗巨树的攻击对象果然是立香吧。” “没错。” 阿尼姆斯菲亚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那么就没有闲聊的功夫了,对话就在这里切断吧。一直维持着这样的通话对我来说也有压力,哦,对了,结束通话之前记得将立香她们的最后出现的坐标交给我。” “好。” 点了点头在将坐标信息传输给阿尼姆斯菲亚之后,罗曼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中断了通讯。 “唔姆,这里就是伊莉莎和弟子她们最后出现的位置吗?” 尼禄看着阿尼姆斯菲亚用魔力模拟出的地形图说道。 “没错,虽然在堪比陨石冲击的过程中这周围的地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还是能够看出来,立香她们在攻击来临时所在的地方正是那棵树的中央。”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前方在落地之后已经生长粗大了数十圈,已经完全能够媲美山峰的巨树回应着。 他从之中感受到了与尼禄身上相同的气息。 隶属于集体无意识的魔力气息,那是的真身。 罗马背景下,位格可以媲美冠位的英灵吗........ 阿尼姆斯菲亚眯眼观察着不远处环形山正中央的巨树,猜测着对方的真身。 “陛下,现在的您,不论遇到了怎样的敌人也都不会再怀疑自己了吧?” 他转过身来问向了自己身旁的尼禄。 ************************ 坠落在地面之上的巨树当中,红发的少女正搀扶着用尽全力防护之后气喘吁吁的玛修。 “干得好,玛修,我们成功了。” “谢谢您,前辈————没有您的话.......” 玛修抬起头红着脸回应着自己的御主。 “玛修小姐守护的很出色.......但恐怕,对方还是手下留情了。” 并没有和身旁的伊莉莎白一样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当中,凝视着周围地环境,布狄卡面色凝重的说着。 她和玛修一起解放了防守类型的宝具,然而在她的防御被击溃的前一刻,布狄卡明显的感受到自己所受到的攻击减轻了。 “没错————!” 之前曾在天际彻响过的雷鸣般的声音回响在了这片巨树中的空间当中。 “是谁!?” 阿尔托莉雅再度举起剑指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头上戴着冠冕,身后披着血红披风,毫不在意地将大块肌肉裸露在皮甲外的身影缓缓从树中走出。 而他的身旁跟随着的,正是之前与玛修与阿尔托莉雅鏖战许久的米哈伊尔八世。 之前在立香面前那副高贵的巴西琉斯的姿态此刻在他的身上完全无法体现出来,现在的米哈伊尔八世更给人一种卑躬屈膝的侍者的感觉。 “罗马(我)之名为罗马,建城之神王、罗马之神祖————罗慕路斯!” “怎么可能,居然是那位传说中建造了罗马城的罗慕路斯吗?” 玛修惊讶极了。 一方面是因为传说中能够被称作为神明的的罗慕路斯就在此处而吃惊,另一方面则更因为建造了罗马的人此刻居然站在了要破坏罗马、破坏人理的一方。 果然是罗马的皇帝吗.....而且还是最古早的那位。 布狄卡面色凝重抽剑抬头望着身形高大的罗慕路斯。 “你完全可以在之前的攻击中击溃我们,为什么对我们手下留情了? 布狄卡质问着罗慕路斯。 “嗯。” 面对着布狄卡的提问,罗慕路斯深沉地应答了一句之后理所当然的说道: “罗马(我)没有杀死你们的理由,罗马(我)所要毁灭之物只有罗马,而你们并非罗马。” 让迦勒底所有人都惊诧不已的话语从铁塔一般的罗慕路斯口中说出。 正文 286. 罗马之围 “将罗马毁灭” 藤丸立香不禁惊讶地重复起了罗慕路斯说出的话语。 在场的其他人虽然并未像是少女那样直接惊讶出声,但也都怀着同样的情感。 即便是她们早就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口中知道了【联合帝国】的目的是为了将几乎能够算是现代人类文明奠基石的罗马毁灭,借此将人类史与人理焚烧。 但实际上从建立罗马城的罗慕路斯本人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是会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于无法理解。 虽然之前从阿尼姆斯菲亚的口中听到卡利古拉、恺撒与屋大维也想要毁灭罗马时她们也是同样的感情。 甚至于觉得生前陷入疯狂的卡利古拉也许的确会做出毁灭罗马这样疯狂的事情来。 但到最后反而是身为Berserker的卡利古拉对罗马或者说对尼禄治下的罗马感情最深,还需要对方用令咒来约束。 至于屋大维与恺撒则都有着种种合理的理由去毁灭罗马。 甚至让人难以去反驳。 究竟是罗马重要还是妻子与儿女重要 恐怕谁也没有资格在已经用人生选择过罗马一遍的恺撒与屋大维面前争论。 然而即便是那样,罗慕路斯本人居然选择毁灭罗马也是令人震惊到不能再震惊的信息。 “即便是你如此成功的【王】,也有自己后悔做过的事情吗” 既然现在想要毁灭罗马,那么当初为何要建立 这不光光是质问罗慕路斯的问题,更是阿尔托莉雅想要知晓这个答案的问题。 即便是成为神祖,成为那个绵延千年的罗马的开创者,罗慕路斯也会像她一样有着曾后悔做过的事情吗 阿尔托莉雅·Alter持剑问向了罗慕路斯。 她曾遇到过两位足以算的上是“王”的人物,那两位王给出的答案虽然令她难以苟同,但却都没有留下后悔的什么事。 不论是未能征讨至世界尽头的亚历山大还是未能将永生之药服下的吉尔伽美什,最终都欣然地接受了属于他们的命运与结局。 因此试图改变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阿尔托莉雅会被那两位“王”嘲笑,会被当作不合格的王者。 于是这次的阿尔托莉雅选择干脆抛弃王与骑士的立场,以一位单纯从者的身份去帮助御主修复人理,去找寻那份她究竟该如何选择的答案。 “即便是【神】也会犯错不,那并不算是错误,只是做出冒进的选择罢了。自然,罗马(我)也当然有着后悔做过的事情。” “即便是【王】也依旧如此吗” 听闻阿尔托莉雅话语的罗慕路斯愣了一下,随后眯起双眼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看来你也曾是一位王啊........被信赖着,被依靠着” 罗慕路斯的话音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 “为了国家而奉献一切,最后却什么都未曾拥有,反而迷失了自己。” 他合上了自己的双眼,一柄带着宛若结晶化的金属般向着两头延伸水晶枪尖的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 与其说是长枪,不如称呼其为两柄连在一起的战棍。 虽然仍然有些出入,但阿兹特克人所使用的黑曜石战棍“马夸威特”是玛修脑中蹦出的最能符合眼前罗慕路斯手持长枪外观的武器。 随后酷似战棍般的长枪被罗慕路斯狠狠地插入地面之中,这片巨树之中的空间也开始不断地颤抖。 “前辈,请小心!” 玛修连忙再次驱使起自己已经疲软的四肢将她那面十字形的巨盾,曾供圆桌骑士们一起会誓的圆桌架在了藤丸立香的面前。 尽管她在抵御罗慕路斯之前的攻击中就已经几乎耗尽了全力,但担负在她肩上的责任玛修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在任何情况任何地点下,都应当优先选择保护御主·藤丸立香的安危为第一目标。 必要时甚至应当毫不犹豫地果断牺牲自己。 虽然新上任的所长阿尼姆斯菲亚从未那么说过,迦勒底中的医生罗曼与达芬奇也从未这么安排过以至于玛修认为她最亲近的前辈也从未这么命令过。 但之前应当探索特异点的A组成员们是如此安排着的。 在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地的抛弃她来达成目标。 名为玛修·基列莱特的生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是如同套在吸管外的塑料袋一样,可以随时被丢弃的东西。 倘若这样的自己的生命也能够拯救到全人类的人理的话,将这个创造发现出如此多美丽文化与知识的社会延续下去的话,那也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是吧。 玛修·基列莱特获得的生命就是为了那一刻而存在。 本该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这一切的认知都伴随着玛修见到那个总是温柔面对着她的少女而改变。 不再是为了从未亲眼见过的人理,而是为了最重要的前辈。 虽然玛修要做的事依然没变,但玛修现在已经不单单只是为了去守护人类的罪与善战斗了。 她所战斗的目的,还有她自己。 她自己对前辈的那份想要守护的情感。 “一味地付出只会让你的存在扭曲,最后除了王国与权冠什么都无法得到,让你在非人的道路上越塌越远,异国的王哟。倘若那柄权冠流传下去即使合格,那顶冠冕未能流传下去就是不格的话,罗马(我)也未,不,说那没有意义。” 如果以王的角度来看,时至今日罗慕路斯也始终不会对自己当初的作为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后悔。 “后悔的王的确不是一位合格的王,但这个问题对罗马(我)来说没有意义。” 将双眼合上讲话的罗慕路斯重新睁开双眼,犹如红宝石般的眼眸中放出了实质性的红色光辉。 “要问原因的话,罗马(我)从一开始就后悔成为【王】。” 周围的树木内壁在罗慕路斯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如同激发的磁场一般迅速地向内爆发出木枝,很快便将藤丸立香等人分割开来。 唯有玛修仍然和自己的御主待在一起。 若是罗慕路斯有意的话,恐怕在瞬间木枝便已经洞穿了玛修的防御了吧。 “嘁!” 在瞬间突出的树枝甚至连阿尔托莉雅都未能反应过来,当她回过神来之后,自己的四面八方已经满是从不同的角度激射而来的树枝。 而她甚至连挥剑的角度都已消失。 这株巨树当中的空间所刺出的木枝也应当和之前阿尔托莉雅用誓约胜利之剑也仅仅只是斩断一般的树木强度相等。 来到树下的阿尼姆斯菲亚用尽全力向着树干戳刺着,然而在刺入之后就能断绝一切存在形式的乌拉诺斯之枪却无法遁入丝毫。 纯高密度的魔力结晶,硬度与钻石相当的乌拉诺斯之枪居然也有刺穿不了的事物。 而且还是他在使用了达芬奇制造的义肢,用远超人类的臂力刺穿的一枪。 在阿尼姆斯菲亚眼前这棵树的硬度硬度恐怕比钻石还要高得多。 甚至给人一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一旁的尼禄举起原初之火用尽全力砍击在巨树上之后也仅仅只是留下一道淡白色的伤痕。 等到她第二次挥剑时第一次攻击所留下的伤痕就已经消失,即便尼禄确信她的每一击都攻击在了相同的区域,但不断生长的巨树还是未能有任何的损伤。 至于周遭其他的士兵们更是连淡白色的痕迹都未曾留下,他们只是遵循着尼禄的命令不断地砍伐着这颗巨树罢了。 然而在这颗树的面前,那些本该和尼禄一起享受到罗马加成的士兵们却如同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士兵一样无力。 正文 287. 与人同行之“神”(3K) , 罗慕路斯看着面前在他的攻击下动弹不得的迦勒底诸人们。 不论是伊莉莎白还是布狄卡都被从巨树内部的壁中所突出的方形枝杈而限制住了所有的行动空间。 那并非是二维层面的,仿佛套在身上的泳圈一般的舒服,而是从这片巨树所笼罩的空间中,从四面八方各处刺向各处的木枝。 每一根刺出的树枝又在生长的过程中不断向外延伸着枝杈,而每一根延伸出的枝杈则又向外延伸出其他不同的枝杈。 深红色的光芒犹如埋藏在树枝当中的细丝一般游走着,最终顺着地面汇聚在了罗慕路斯的插入地面中的长枪之上,并在他同样如同二叉树般向外分裂结晶的枪尖处再次分散。 整株巨树仿佛都在罗慕路斯的动作下变为了某种拥有着生命的动物体,而罗慕路斯的长枪便是心脏。 随后,肉眼可见的深红光芒在整个巨树的内部空间中泵动了起来。 罗慕路斯那不断明暗闪烁的枪尖仿佛这个动物体的心脏一样,不停地将深红色的光芒泵动至巨树的每一处,每一根枝杈顶端。 每一次巨树心脏的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大量的魔力从地脉中涌出。 阿尔托莉雅·alter凭藉着直感技能仅仅是被封锁了活动的空间,而藤丸立香则是在玛修的盾后得到了一小片得已立足的空间。 至于伊莉莎白与布狄卡,甚至连衣角都已经被贯穿。 若非罗慕路斯真的想动杀心的话,恐怕除去玛修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被刺穿的命运。 阿尔托莉雅就算能够避开要害,也无法回避重伤的结局。 除去被阿尼姆斯菲亚只身击退的占据了邪龙法夫纳之躯的克苏鲁化身克拉辛之外,罗慕路斯是阿尔托莉雅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强的英灵。 不论是不列颠的白龙——卑王伏提庚还是龙之魔女贞德·alter都与阿尔托莉雅面前的建城神祖罗慕路斯不在一个量级之上。 即便是持有着星之圣剑的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罗慕路斯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仅仅凭借着罗慕路斯此刻长枪中有节奏地放出的魔力就足以证明这一切。 这是灵基的差距。 拥有着美神维纳斯、神王朱庇特、神后朱诺与战神玛尔斯之血的半神,建立起足以堪称人类文明基石的罗马的罗慕路斯毋庸置疑是最高等级的英灵之一。 仅仅是想象一下就已经能够感受得到罗慕路斯的强大,他是完全能够胜任冠位(grand)的英灵。 不如说现在降临在此处的他没有冠位(grand)才令人奇怪。 名为罗幕路斯的存在,是降临人间之神。 “因此重新述说一遍吧,你们并非是罗马,远方的旅人啊。罗马(我)所要毁灭之物仅有罗马,若是从此处离去的话—————罗马(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仅仅只是退去之后就能够保全性命吗?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只要乖乖认输逃走就能够免受伤害吗? 最优先的战术毫无疑问就是现在先顺承下来罗慕路斯给出的选择。 不论是布狄卡还是阿尔托莉雅·alter都深谙利害。 即便迦勒底的一方此刻拥有着四骑从者,但与罗慕路斯正面对决依然是一定没有希望的。 眼下最好的计划,就是假意应承先从罗慕路斯的宝具中脱身,之后策划好完全的计划之后再与阿尼姆斯菲亚和尼禄汇合进行决战。 但不知为何,布狄卡的心中却涌现着一股的预感。 一但在这里向着罗慕路斯低头的话,恐怕之后再也不会有胜利的可能。 罗慕路斯将目光放在了玛修的十字型巨盾之上,仿佛他的目光能够穿过那面盾牌直接凝视到其后的少女一般。 “你就是人类最后的御主吧,如何,你的选择是什么?是要站在此处继续与罗马(我)为敌,还是就此离开。” 将头低垂着,难以看清表情的红发少女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嘴唇。 “只要我们从这里逃走的话,你.......真的会给我们一条生路吗————————” “唔姆,罗马(我)从不食言。” “真的吗?” “当然,只要从这里退去,罗马(我)一定会让你们安全离去。” “那么.....” 布狄卡仿佛已经能够听到她最终妥协的声音。 “master !不能答应他!” 未等布狄卡的话音完全落下,这片弥漫着深红色光芒的空间当中突然射入一律金色的阳光。 那用阿尔托莉雅完全反转过的誓约胜利之剑也难以完全破坏的树干此刻却犹如干燥的莎草纸一般被灼烧出了数个破缺,火光与初生的旭日将这片独属于罗慕路斯的空间破坏。 “嗯?.........终于来了吗......” 察觉到象征着罗马城的“巨树”被破坏,转身面向射入的阳光的罗慕路斯先是露出了一副诧异的表情,随后又释然起来。 ****************** “总督,这怎么也破坏不了啊........汝有什么办法吗?说到底伊莉莎她们真的在里面吗?” 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看着面前不断向外膨胀生长的巨树。 不要说尼禄了,饶是以他也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攻击手段,但都无法撼动这颗已经向着周围扩大数十米的巨树分毫。 或许在知晓其底细之后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动用“奥卡姆剃刀” 伴随着生长的树木的时不断后退的阿尼姆斯菲亚与罗马涅第一军团。 “我能够感知到我给立香她们的礼装的反应就在里面,虽然很微弱就是了。” 若是普通的魔术产物,恐怕阿尼姆斯菲亚连丝毫的魔力波动都无法感受得到。 幸亏阿尔托莉雅与玛修身后的披风都是阿尼姆斯菲亚亲自制作的,他对自己的造物有着充分的了解。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手触摸着眼前的树木。 然而合上双眼之后自手掌传递到他脑中的触感并非是印象当中树皮那粗糙的质感,反而像是某种砖块一般,有着些微光滑的感觉。 而且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才意识到,面前的巨树有着一种他十分熟悉的魔力波动。 因为每日都与尼禄待在一起,所以阿尼姆斯菲亚已经习惯了这种感受——————但这样的魔力波动其实并非随便就能接触到的。 再结合对方的真名八成是那个从无到有凭空建立了罗马的“罗慕路斯”来看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睁开双眼,接着回应着尼禄之前的问题: “立香和伊莉莎她们无疑就在这里。” “所以总督汝已经找到了怎么进入其中的方法了吗?” “嘛,算是那样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转身对着尼禄说道: “能请您对着这颗巨树,释放一遍您的宝具吗?不过无需建造剧院,仅仅只是将这座破坏而已就好了。” “唔姆。” 尼禄点了点头。 “但是连余的斩击都无法攻破的铁壁,仅仅是靠着那些火焰真的能够打破吗?” “就请您继续信任着我吧,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将乌拉诺斯之枪握在自己的手中做好了战斗姿态。 尼禄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也并没有再多言什么,只是默默地再度举起手中的异种大剑“原初之火”,熊熊的火焰再度燃烧在了她的剑刃之上。 “余当然信任着汝了——————————童女讴歌的荣华帝政(los saint claudius)!” 缭绕的火焰在尼禄挥剑的瞬间便包裹住了擎天的巨树,原先仿佛坚不可摧的树干此刻却像是火焰下的黄油一般纷纷融化。 而被尼禄挥剑劈斩部分更是已经分崩离析,露出了其中弥漫着深红色光芒的空间。 相比较于外表看上去半径近百米的巨树而言,这片作为内部的空间大到不可思议。 将整个七丘与一整座罗马都放在其中都显得绰绰有余。 “若是从此处离去的话—————罗马(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雷鸣般的话语从中传出。 “只要从这里退去,罗马(我)一定会让你们安全离去。” 听闻到其中传来的话语声之后,尼禄原本就紧握着原初之火的剑柄的右手握得更紧了。 察觉到尼禄变化,阿尼姆斯菲亚牵起了她的左手。 像是回应似的反握紧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之后,尼禄抬头看向了他. 不需要言语,尼禄便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 “唔姆!”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那片弥漫着深红色光芒的空间中的高大人影。 只要从这里逃走,就能避免与那位神祖对战,就能不对建造罗马的伟人刀兵相向。 只要任凭他将罗马毁灭,自己就不用再去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 只需要轻松的逃避就好了———————— “但是我拒绝!” 巨树中和巨树之外传来了两位少女异口同声的拒绝。 “这个声音是........尼禄小姐!” 玛修在听到巨树外传来的声音之后不敢相信地说道。 既然尼禄也在这里的话就意味着......... “所长!” 玛修身后的少女御主惊喜地看向了从被火焰烧穿的树干中走出的身影。 说实话的话,她其实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逆转现在的局势才好了。 逃走一定是最好的选项吧............但是不想输,不想输,不想输。 连这样的困难都无法翻越过去的话,又该怎么去拯救人理呢? 不知为何,藤丸想起了阿尼姆斯菲亚。 他曾说过,如果她赢不了的话,逃就好了——————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呢? 而那个人在面对这样的困境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 一定会不合时宜的玩些梗吧。 正文 288. 将那高城焚毁 , 这本该是在这个特异点当中只是个普通人、还未建起金宫的尼禄所不可能拥有的宝具。 哪怕她在建造起那个臭名昭著的金宫(domus aurea)之后,生前只是个稍微学习过些许魔术知识的寻常暴君尼禄也不会拥有这种强大的能力。 如果是类似于赫拉克勒斯或是阿尔托莉雅——————亚瑟王这样生前有着强大实力的英雄的话,在被召唤为从者拥有了特定的职介之后其实反而会削弱他们原先的实力。 明明拥有着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与能够自由切换为船或是盾的秘宝普雷德温(prydwen),但身为saber的阿尔托莉雅·alter却只能使用反转过后的星之圣剑——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 morgan)。 但像是阿尼姆斯菲亚曾一度遭遇过的穿刺公弗拉德三世与那位血之女伯爵卡米拉这样类型的从者的话,他们的生前却未必有死后成为英灵后来的强大。 贞德也是相同的例子。 通过将生前的功绩与传闻升格而得到的宝具让他们成为了常人之上的存在,然而实际上的弗拉德三世只是个手段雷厉风行的君主,伊莉莎白·巴托里更只是个普通的贵妇。 而贞德,也仅仅只是个信仰弥坚的普通少女罢了。 倘若她真的聆听到了上帝的启示,有着神明的眷顾,又为何会被火焰烧死? 神明又为何会偏爱法兰西来让贞德去帮助法国战胜英国? 其中的逻辑难以经起详细推敲,至少想让阿尼姆斯菲亚去相信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过,经由法兰西人民与世界上大多数其他人的“相信”,成为英灵的贞德最终真的成为了圣女。 她所展现出的人格也绝对不负阿尼姆斯菲亚对一词的认知。 将话题谈回到他名义上的御主(dominus)尼禄身上,如果不将尼禄一生的所作所为连同恶名都一起升格的话,仅靠尼禄本人的实力根本无法成为英灵。 因此,现在还尚未做出诸多恶事也尚未死去的尼禄就算得到了罗马文明的集体无意识的加护,获得了———————— 也同样不能释放宝具。 但尼禄却又确切地释放了出来。 那是尼禄通过之前阿尼姆斯菲亚在宫中每夜给她所诉说的故事所塑造出的未来,所想象到的“恶业”。 通过听闻阿尼姆斯菲亚所讲述的他所知的流传后世的“历史”来主动将那段未发生的过往升格为宝具。 所以实际上是由两个宝具所所组成的—————— “焚烧罗马的大火”与“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 在联系起罗慕路斯的建城神话并确切感受到了从巨树当中传出了的魔力波动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就推测眼前的这株巨树应该就是罗马城的概念升格后二次再现所产生的造物。 简而言之,眼前这个不断向外生长扩张的巨树,就是“罗马”。 现实当中的罗马直至公元后两千年的现代文明社会也依旧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而罗幕路斯的“罗马”不单单是那座他建立起来的城市,更是之后扩张到整个地中海的罗马共和国、横跨亚欧非大陆的罗马帝国——————与作为人类文明奠基石的罗马文明。 这样的东西能被破坏才奇怪吧。 不过,罗马并非是完全坚不可摧的。 至少那曾焚烧了整个罗马三天三夜的大火就是例子。 虽然就这么冒进的将罪责甩到了自家皇帝的身上让阿尼姆斯菲亚多少觉得有些不妥,但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反而需要尼禄去担下那份罪业,唯有那样,能够焚毁罗马的罪业之火才能为他们所用。 最终,现实印证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想法。 毁灭半个罗马的火焰轻松地便将那之前坚不可摧的巨树点燃焚烧了起来。 虽然燃烧的速率相较于阿尼姆斯菲亚的预期要慢了许多,但相比较于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他们的攻击来说要强的多。 至少他们能够明确地观察到眼前的树干被破坏。 “终于来了吗————是已经预见了援军的到来才选择拖延时间并最后拒绝吗?精彩的谋划。但太不合时宜了,这样一来,罗马(我)就不得不毁灭来自于远方的旅人。” 在看到尼禄进入了巨树内的空间之后,罗慕路斯转身对着她说道。 “遗憾,或许在你看来迦勒底亚斯并不算是罗马的一部分,然而身为所长的我却早已站到了罗马的一方。”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站出身来一边对着罗慕路斯说道。 同时他还操纵着尼禄所释放出的火焰攀附上巨树内那些限制着迦勒底众人的诸多枝杈。 之前在与伊斯坎达尔和埃尔梅罗二世对战时阿尼姆斯菲亚就发现他居然拥有着尼禄宝具的部分使用权。 那位皇帝尽管在嘴上仍然称呼阿尼姆斯菲亚为臣子,但在内心的深处其实早已将他当作了共治者。 再加上周瑜的宝具本身将战场焚烧的赤壁之火,之前束缚着伊莉莎白与布狄卡的枝杈被迅速地烧成灰烬,阿尔托莉雅与玛修也都各自从困境中脱身。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刻意引导下,此刻整株罗马巨树都陷入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但罗慕路斯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行动却始终都是默认的态度,仿佛他根本不在乎一般。 不论是已经完全燃起火焰的巨树还是重新脱困的迦勒底诸人,对罗慕路斯来说都无关紧要。 罗慕路斯只是紧紧地凝视着尼禄。 “这样啊......罗马(你们)已经成为了罗马啊,那么就只能一并毁灭了。” “余是不会坐视汝将罗马毁灭的...........即便汝就是那位建造罗马城的神祖也一样!” 尼禄对着眼前的罗慕路斯发出了最后的战斗宣言。 “看来罗马(你)相比较之前更加有觉悟了啊。” 罗慕路斯看着挥剑对向自己的尼禄满意地感叹道。 “神祖汝,难不成之前一直在注视着余吗?” “在这片罗马(土地)之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罗马(我)都察觉的到——————罗马(你)的迷茫,罗马(你)的失落以及罗马(你)的恋情,罗马(我)都一清二楚。” 火焰熊熊燃烧着的巨树之中,罗慕路斯从地面中拔出了如同心脏般泵动的长枪。 听闻罗慕路斯的话语之后,尼禄稍稍有些脸红,但她随后便重新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面前的敌人身上。 “那么神祖汝也该知道,余现在想要保护罗马的愿望究竟有多么坚定。” “罗马(你)的那份愿望也当然传递到了这里————————然而罗马(你)还没有察觉到吗?” 罗慕路斯将长枪插在了自己的身后,随后将双手分叉举向上方。 “为什么罗马(你)要试图用毁灭罗马的火焰去守护罗马?————尼禄哟。” 就在罗慕路斯话音落下的瞬间,无数粗壮的树木破土而出,即便是沾染上了复合着周瑜与尼禄宝具的火焰也没有丝毫的损伤,将连同迦勒底等人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顶入了高高的树冠之上。 “吾枪通达万物(magna voluisse magnum)!” 正文 289. 吾爱通达万物 伴随着诸多茁壮的树苗不断地从地面之中破土而出,罗慕路斯插在身后的长枪也开始不断地膨胀,生长。 ——————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与阿尔托莉雅等人所见的巨树【罗马】不过只是徒有其表。 不过只是有着罗马外观的空壳,是不论身为建城者的罗慕路斯走在何处都会自然现象的事物。 就如同流淌过大地的岩浆必定会留下的痕迹一般。 之前的坠落甚至并非是罗慕路斯有意的攻击——————仅仅只是罗慕路斯让那空有着罗马城表壳的巨树出现在空中,随后落下罢了。 罗慕路斯的问题将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的构想的漏洞所毫无保留地完全暴露出来。 为何尼禄会试图用毁灭罗马的火焰去守护罗马? 当她抱着那份守护的感情释放宝具的瞬间,那些火焰就不再是能够将人类史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的罗马付之一炬的火焰了。 深冬寒日来临时在耕地中放火的农民们并非是为了让这片土地寸草不生而去的。 那每一把将枯枝碎叶焚烧成灰烬的火焰都是为了来年作物的茂盛而燃烧着的。 因此,尼禄的火焰能够焚烧的掉【巨树】,能够焚烧的掉那仅仅只是有着罗马外壳的某物。 然而在那灰烬之上,罗马的每一次毁灭,每一次燃烧都将成为其下所将孕育而出的“伟大”的养料。 不论是被山南高卢攻入罗马时的狼狈还是在汉尼拔的手下反复溃败的耻辱,又或是仅凭伊庇鲁斯之力就与罗马抗衡的皮洛士。 罗马所遭遇的失败与挫折绝对不在少数。 然而将其全数转化为日后辉煌的养分,从灰烬中再起的罗马才因此而更为伟大。 无数的树木从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脚下涌出,虽然那并非是刀斧也并非是叉枪,但倘若有人胆敢从正面强行接下来的话,一定会化作树丛间【罗马】的养料。 “陛下,小心躲避。” 在自己与尼禄的身上再度套上了水星魔术之后,周身闪烁着银光的阿尼姆斯菲亚提醒着自家的御主躲避着从下方突起的众多树苗。 凭藉着拟似从者的体质与抑制力雏形的加持,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艰难地在树丛中穿梭着,不断地被向上逼去。 而与玛修和布狄卡站在一起的伊莉莎白与藤丸立香等人则在第一时间便被两位擅长防守的英灵所庇护,因此安然地站立在了树冠的顶端伴随着树苗的不断生长而向上方前进着。 最终树木停止了生长,呈现在立于树冠之上阿尼姆斯菲亚等人面前的,是一座绵延数百米高数十米的高大密林。 远眺而去能清楚地看到相比较于这片密林低了一大截的黑森林。 比那密林还要突出的,则是如同擎天巨柱一般直插入云霄当中的巨树。 天幕般遮天蔽日的深红树冠中能够隐隐看到流淌着的魔力,相比较于阿尼姆斯菲亚脚一众人足下的普通树木而言更像是某种水晶,漆黑的树干更是仅仅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流淌着的可怕魔力。 此时出现在罗慕路斯身后巨树的巨量魔力与现在还在源源不断地向此处汇聚而来的魔力潮流已经不是简单的圣杯就足以解决的东西了,倘若使用圣杯中的魔力,根本不需要如此大的声势。 阿尼姆斯菲亚所制造的礼装就是如此,虽然比不上圣杯的近乎无穷无尽,但乌拉诺斯之枪深究相当于那个与4相比的Π,尽管确切地要比4小,可3.1415926535........的无穷数位也足矣让人难以摸清其真实。 至于那些披在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等人身后的披风与立香所独有的匕首,则是从阿尼姆斯菲亚的Π之中诞生,略小于的Π的另一种能够勉强算作无限的数。 就把它们当作自然常数对数————既欧拉数“e”2.71818284.......好了。 阿尔托莉雅与玛修能够不中断地在瞬间释放数次多的宝具,连续战斗久实际上正是多亏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礼装。 由此可以看出,不论是使用圣杯还是从礼装中汲取魔力实际上都不会造成太过显眼的动静。 眼下罗慕路斯的状况更像是强行将一柱灵脉立在了大地之上,改变了周围的魔力流向。 面前的深红巨树的角落中依旧零星燃烧着几分火焰,不过那火焰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未能对“罗马”造成分毫的伤害。 这还没有完,伴随着巨树顶端的深红树冠的光芒闪烁,区区几秒内一个完整的罗马城便从无到有地在这片树顶平原上建立了起来。 双手张开望向头顶的罗慕路斯逐渐合上了自己的动作,之前被他插在身后的长枪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 “那柄长枪才是真正的罗马吗?” 阿尼姆斯菲亚紧紧地盯着罗慕路斯身后替代长枪位置的巨树。 在建城之初将长枪插在帕拉蒂尼山上决定在此处建造罗马的罗慕路斯的长枪拥有着操纵树木的能力。 而当罗慕路斯完全解放宝具之后,长枪本身就会巨大化成为象征着【罗马】的巨树。 这就是罗慕路斯的宝具,【吾枪通达万物】的真身,追求伟大的伟大。 能够创造出【帝都罗马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模样】,以怒涛般的奔流攻击敌方的宝具。 如果罗慕路斯现在想的话,完全可以继续解放自己的宝具,不间断地攻击着,让玛修与布狄卡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与余地,让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彻底失去闪躲的敏感。 而尼禄那能够焚烧罗马的大火此刻却无法起到丝毫的作用。 即便是燃烧在某些建筑物与树木之上也仅仅只是燃烧着而已,与夏日夜中萤火虫所展露出的微光别无二致。 “这是.......罗马。” 尼禄抿着嘴看着面前直插云天的巨树与水晶般晶莹流转着魔力、宛如天幕一般的树冠说道。 “这不单单是现在罗马的罗马,还是罗马之时的罗马以及罗马之时的罗马!吾子哟。” 仅凭一己之力就将罗马再现,传说中建城的神祖罗慕路斯的确名不虚传。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深爱着罗马的神祖,甚至能够一分不差复原罗马的神祖汝却想要毁灭罗马?” 原本就对此感到疑惑的尼禄在看到面前这座雄伟的罗马城之后更加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内心。 事到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再感到迷茫,就算是建成罗马的神祖挡在前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剑————但那并不表明她会没有疑惑,并不表明尼禄能够完全理解罗慕路斯与罗马为敌的理由。 “或许在罗马看来,这座罗马是宏伟雄健的、是充满荣耀与辉煌、孕育伟大帝国的伟大之城吧!” 并没有太大战意的罗慕路斯挥舞着双臂对尼禄示意着面前的城市。 “但是......这并不是罗马在建城之时所期望的景象,罗马所入目之罗马处处都充满了暴力与阴谋、毒药与背叛——————不要自责,吾子,这并非是罗马的错。” 罗慕路斯合上了双眼,向着天空中微微仰头,随后轻声念道: “吾爱通达万物。” 一道鲜血浸染的高墙在瞬间出现在了尼禄与罗慕路斯之间。 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曾见过这样的城墙,那还是在屋大维的白垩之城中。 屋大维那罗马式和平的虽然只是掩饰,但也并未像是罗慕路斯这般直接将鲜血裸露在外。 操纵着脚下的树木继续缓缓生长的罗慕路斯立在了鲜血墙壁之上。 “从罗马,罗马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啊。” 正文 请假一天 “不要,不要!有谁,有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还没有人夸奖我—” “还没有人认同我…!” 奥尔加玛丽的面容扭曲起来,泪水毫无节制的从眼眶中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所有人都讨厌我,没有人理解我…!” 即使尊为迦勒底的所长,阿尼姆斯菲亚的当主,奥尔加玛丽此时也只是一个无助的少女。 纤细的身体径直飞向了迦勒底亚斯——如同太阳一般炽热,黑洞一般致密的信息聚合体。 奥尔加玛丽深知迦勒底亚斯的内部是异次元的领域,时间与空间都会扭曲。 常人一旦接触便会被分解为分子级别的物质。在扭曲的时空与空间中体验着无止境的死亡。 更不要说只剩下灵魂的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我还什么没有做啊!” “救命,谁来…有谁来救救我!罗玛尼!玛修!藤丸!救救我!” 少女愈发靠近了迦勒底亚斯。最后与被未来染为赤红的圆球融为一体,其呼救也戛然而止。 “救救我——” “……” ……… 一旁的红发少女目睹着一切,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喃喃着。 “所长...” ******* “滴” 一声电子声响起后。 白色的合金门如同科幻片一般打开。 “喔,真的管用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惊叹一边看着手中薄薄的金属卡片。 “希望接下来也都管用吧” 这么想着,阿尼姆斯菲亚走进了迦勒底,将风雪拒之门外。 一位幸存下来的迦勒底职员与阿尼姆斯菲亚擦肩而过。 “早上好。” “早上好。”职员下意识的回道 ? 走了几步之后,职员疑惑地扭头回身,望着阿尼姆斯菲亚远去的背影。 迦勒底有这样的人吗? 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连续工作了几十个小时的大脑已经不允许她继续思考了。 还是去睡觉要紧。 灵子转移的现场发生爆炸之后,迦勒底损失了半数以上的职员。 几乎都是训练有素的魔术师。 幸存的职员大部分也都有负伤,无法进行工作。 迦勒底本部的情况十分危急,然而对于特异点F的支援也刻不容缓。 需要有人时刻观测候补御主048号与亚从者玛修的状态,以确保他们的存在以及返回迦勒底的可能性。 因此她才这么“自愿”加班了许久。 毕竟罗曼医生都还在坚守职位,谁又敢先行下班呢。 所长似乎....也死在了爆炸中。虽然在冬木市还确认着存在,特里斯吉斯忒斯——灵子演算机将048号御主与玛修和所长的灵魂一同转移去了特异点。 但也只是她的灵魂而已。 奥尔加玛丽所长肉体早已死在了雷夫教授所引发的爆炸中。 所长临死前绝望的呼救仿佛还就在耳边。 尽管她也觉得十分可惜,但想起来平日里奥尔加玛丽颐指气使的样子又觉得十分解气。 职员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想法甩出大脑。 那也太不敬了,再怎么说,死者为大。 而且所长临终的哭喊足以抵消以往所有的负面印象。 所谓的时钟塔君主,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内心柔弱的小姑娘罢了。 房间门顺滑的向一侧平移,房间内的灯自动点亮。加班了许久的职员终于躺在了床上。 不管怎样,她再不睡觉的话说不定就要和奥尔加所长见面了。 到时候究竟有几个奥尔加可就没人能保证了。 ***** 管制室内气氛沉重极了。 完全不会魔术,赶鸭子上架的新晋御主——藤丸立香,遭遇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挫败。 她虽然成功的讨伐了Saber·Alter,并拿到了圣杯。但藤丸立香也失去了自己的伙伴,在短暂时间内并肩作战并教授自己知识的上司。 红发少女在主控室一角抱腿蹲坐着,玛修并未换回平日在迦勒底所穿的常服,举着盾牌守候着自己的御主。 “那个...” 罗玛尼·阿其曼打破了僵局。 “虽然所长已经……,很令人遗憾,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祭奠她,我们依旧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做。因此只在此能表示一下哀悼之情。” “倘若雷夫说的全部属实的话,那么全世界仅有迦勒底受到迦勒底亚斯磁场的影响而没有进入被毁灭的未来。” 罗曼顿了顿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藤丸立香抬起头看向了他。 “迦勒底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人类的未来。迦勒底亚斯,这个仿佛地球仪一般的装置也是两代所长的毕生心血。” “也就是说———” 在罗曼身侧的莱昂纳多·达·芬奇打断了他。 “我们现在应该去拯救人类史,不单单是为了人类,为了自己。” 达芬奇走到了藤丸立香身边,俯身面对着红发少女。 “也为了奥尔加玛丽所长的心愿,不能就这么消沉了。你说对吗?藤丸亲。” 未等藤丸立香答复,达芬奇便站起身来,一转语气。 “——这么说,替啰啰嗦嗦的讲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的无能罗玛尼总结了他要对你说的话。” 罗曼无言以对。 “快谢谢我这个天才,罗曼。” “喂,不要太过分了。” 罗曼觉得自己真的被看扁了。 管制室的门自动开启了。 藤丸立香等人和还留在现场的迦勒底职员们不禁侧头看向了门口。 阿尼姆斯菲亚望着齐齐看向他的迦勒底职员们,露出了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各位早上好。” 不论何时何地,早上好总归是没错的。就算是深夜,也可以早上好的。因为地球上总有一个地方处于早上。 迦勒底众人并未回话。 玛修一脸戒备的将盾牌竖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 玛修随时有用盾攻击的觉悟。 这次阿尼姆斯菲亚屡试不爽的早上好战术显然失效了。 仅是单纯的问好并不能打消一个在世界末日之后闯入“诺亚方舟”的陌生人的嫌疑。 “厄,怎么说呢。” 阿尼姆斯菲亚思考一阵之后表示: “我已经知晓了前任迦勒底所长、奥尔加玛丽·亚斯米雷特·阿尼姆斯菲亚的死讯。” 一旁蹲坐着的藤丸立香不禁站立起来,握紧了双拳。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轮到了罗曼医生发话。 “简而言之,我将从现在开始接管迦勒底的大小事务,成为迦勒底的新任所长。” 他想了想说: “你们就叫我阿尼姆斯菲亚好了。” 正文 290. 将那罪业之都焚毁 (上)【3K】 “嘁,什么时候————!” 阿尔托莉雅在心中骤然升起的不详感的驱使下下意识地向着身侧躲避。 她并不知道眼前始终在她视线当中的罗慕路斯究竟做了什么,然而【直感】技能所带给她的反馈又是如此的真实,让阿尔托莉雅不得不遵循。 不论是在生前的战场上也好还是成为英灵后在圣杯战争中也好——————抑或是在这场最大规模的、拯救人理的圣杯战争中,【直感】都多次帮助阿尔托莉雅免于危难,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她脱身。 倘若没有这近乎于短期未来视一般作弊的能力的话,那位亚瑟王的传说定然不会有流传至后世的那般宏大。 甚至于她早就在战场中被偷袭而战死沙场也不一定。 仅在毫厘间,被鲜血浸染的墙壁从她的面前擦过。 以至于被阿尔托莉雅重新放置在面前的面甲都未能幸免于难。 “喀嚓——” 轻微的碎裂声传入阿尔托莉雅·Alter的耳中,随后一丝微小的碎屑从她的眼前滑落。 碎屑在还未落地时便化作了魔力消散。 接着,覆盖着阿尔托莉雅双眼的整张面甲发出了更大的更为清脆的响声,随后从中裂为两半,摔落在地,露出了面甲下与尼禄相同无二的容颜。 点点金色的星尘从阿尔托莉雅·alter摔落在地的面甲残片上析出,然而此时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已经完全顾不上去遮盖自己那总是引起误会的容貌了。 一道接着一道地鲜血障壁不断地追随着她躲避的身形从地面中突出———————— 不,那些血染的城墙并不能算是从地面中突出。 在阿尔托莉雅看来那些城墙更像是凭空出现,仅在一瞬就完全出现在之前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之中。 宛如断头台一般。 尽管依托着直感,阿尔托莉雅在罗慕路斯不断释放的宝具之下还算游刃有余,除去最开始猝不及防之下被波及到了面甲以外,之后紧逼着她的脚步的城墙始终都未能给她造成太大的麻烦。 但阿尔托莉雅还是确切感受到了那些鲜血浸染着刻满罪孽的城墙与她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所见。 终有那么一刻,阿尔托莉雅将会被罗幕路斯的城墙所击中。 如同被终于追赶上乌龟的阿喀琉斯一般。 这么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阿尔托莉雅·alter一边留意着不知将会从何处突然出现的城墙,一边扫视着周围的同伴们。 在罗慕路斯毫不保留地解放了宝具的真名进行攻击之后,原先站立在一起的迦勒底众人已经被彻底分散。 “可恶——!” 在关键时刻用圆桌骑士们的圆桌挡下突然出现在自己与藤丸立香面前的城墙之后,玛修被击飞了数米之远,就在还没能等到她落地重整架势之时,在她身间再度出现的城墙便已经向着玛修袭来。 那并非是从天空中落下也并非是从地面上突出,这些归属于罗慕路斯第二宝具的城墙皆是如同瞬间移动一般凭空出现在那里的。 如果就这么直接被攻击到的话,玛修恐怕不是被卡在墙中就是被强行切割腰斩。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当心,玛修小姐!” 一面相比较于玛修手中那面巨盾而言显得十分纤小的圆盾挡在了她的身前。 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玛修身边的布狄卡抱住了玛修被击飞的身躯并用自己的圆盾挡住了突然出现的墙壁。 她也同样像是之前尝试正面接下攻击的玛修一般被击飞,不过随后便在她身周环绕起来的车轮成功地挡下了继续出现的数道城墙。 【无以誓约守护之车轮】本就是她为了从罗马的侵略下守护故乡爱西尼而升华得到的宝具,用在此刻,用来防御作为罗马最初的暴行所升格城的宝具是再适合不过了。 未能击破布狄卡身周不断环绕着的战车车轮的城墙最终承受不住施加在其上的强大应力,像是某种水晶般崩解。 “————得救了,多谢您的帮助,布狄卡小姐。” 回过神来的玛修连忙对着布狄卡帮助。 “现在可还没到松懈与道谢的时机啊,玛修小姐!Master正需要你去守护呢————” 布狄卡又挥剑从自己的佩剑中射出了大量的以太块,击碎了从【无以誓约守护之车轮】的防御下漏网出现的鲜血障壁。 依稀能够看出这柄仅被她单方面冠以胜利之名的【无以誓约胜利之剑】中已经有了日后亚瑟王手中挥舞着的,神造兵器的雏形。 “啊,是!” 在听到布狄卡的警醒之后,玛修也再度重新摆好架势,一边防御着无时无刻从她身边冒出的障壁,一边向着之前被分开的御主少女那里前行。 “嗯?” 察觉到自己的宝具未能得手的罗慕路斯意外地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布狄卡身上。 虽然以这个姿态现界的他并不能够完全地展露自己的实力,但罗马的“罪业”也并非随便一人就能够轻易地击碎的。 罗慕路斯看着布狄卡周围缠绕着火焰不断旋转的车轮,若有所思。 既然这样还不能奏效的话,就让那份罪业再加深些吧。 相较于之前的频率更加频繁的城墙开始一道接着一道地袭向了布狄卡。 这回就算是以反抗罗马而闻名的布狄卡也一时间难以为继,毕竟她最终的失败也失败在了罗马之上。 倘若名为布狄卡的爱西尼女王对罗马有着攻击加成的话,那么罗马也对最终镇压成功的反叛者布狄卡有着同样的特攻。 从她身边远离的玛修艰难地在树冠之上腾挪着,在离开了无以誓约守护之车轮的防守范围之后小心翼翼地防御着突然出现的“爱之壁”,以防再次被击飞。 这让本就在树冠之间难以落脚前行的玛修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 倘若不慎在这杉树般高大的树冠间滑落的话,留给玛修的下场恐怕比起被城壁击飞来说只坏不好。 “前辈————!” 然而罗慕路斯也当然不会配合到等到玛修走近藤丸立香的身边之后,再对迦勒底的御主发起进攻。 针对着被留在一起的伊莉莎白与藤丸立香发起的攻击同样只多不少。 “嘶.....” 用右手捂着微微渗出血液的左肩,左手拿着阿尼姆斯菲亚所做的黄金短剑,藤丸立香咬牙用礼装与魔术支援着伊莉莎白。 在玛修被击飞最开始未能躲闪的及的她虽然被伊莉莎白用尾巴卷到了一旁,但也终究未能完全幸免于难。 所幸她伤的并不深,仅仅是被突然出现的墙壁所蹭到了一下而已。 现在正顾及着她不断尝试着击退鲜血浸染的墙壁们的伊莉莎白才受了真正严重的伤。 “好痛好痛好痛————小猪仔,还没有治好吗!” 一边保护着身后的御主一边大声抱怨着的伊莉莎白正奋力地作战着。 她并不是什么擅长守护的英灵,但眼下也只有她能够保护身后的御主少女的安全了。 倘若她的这位御主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边的阿尼姆斯菲亚一定会难以接受的吧。 伊莉莎白始终都察觉到阿尼姆斯菲亚对她抱有着一种亏歉的感情。 她不想让阿尼姆斯菲亚再对其他人拥有类似的感情。 那既是不想让他背负太多心疼阿尼姆斯菲亚的感情使然,也是伊莉莎白的独占心作祟。 其中也有一点点的是因为,“小猪仔”也是她很合得来的朋友。 不过相比较于伊莉莎白正不断膨胀的责任心来说,她现在的伤势更加严重。 原本背后展开的双翅现在完全被断头台一般的城墙所斩落,鲜血汩汩地从她背后的伤口中涌出。 原本漆黑的连衣裙此刻已经完全被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此外头上延伸出去的螺旋状龙角也被斩断一根,隐约能够在其中看到鲜红的血丝。 恐怕相比较于翅膀被斩落,龙角被折断的疼痛还要更胜一筹。 若非伊莉莎白·巴托里的灵基不是与龙种便是与吸血鬼联系起来,遇到这么严重的伤恐怕早已失去战斗力了。 藤丸立香也并非什么事都没有做。 “Venus——!Merrcury——!” 伴随着红发少女的喊声,金银两色的光芒不断地在伊莉莎白的身上来回亮起。 然而即便是伊莉莎白被提升的速度再快,也已经无法完全躲过凭空出现毫无征兆的“爱之壁”。 即便伊莉莎白回复的速度再快也难以赶得上她全身出现新伤口的速度。 立香已经全力地调动着自己身上以及阿尼姆斯菲亚所给予她的礼装中的魔力,用尽全力用自己的观测影响着“现实”。 以至于她甚至无法顾及自己肩上的伤口。 终于,勉强支撑着的她与伊莉莎白两人还是出现了破绽,一道城墙完美的同时将她们两人垄阔了起来。 “已然确信的人理之础!” 幸好玛修终于重新赶回了御主的身边,淡蓝色的城墙虚影与罗慕路斯被鲜血浸染的“爱之壁”互相抗衡了起来。 “啊,终于来了啊,玛修————” 终于能够缓一口气的伊莉莎白瘫坐在地,与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藤丸立香靠在了一起。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她却感觉度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定将会成为伊莉莎白的第二大梦魇。 第一大则是被污蔑有罪之后被禁闭在恰赫季斯城中不见天日最终瘦死的梦魇。 “是,请交给我吧,伊莉莎白小姐!” 玛修咬着牙不断地维持着自己的宝具,魔力飞速地从她身后的披风中被送往圆桌骑士们的圆桌之中。 她能够继续坚持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众人都苦战着,唯独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除了最初被与其他人分隔之后困在了四面涂满鲜血的墙壁之间后就再没有受到过攻击。 立于城墙顶上的罗慕路斯则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与尼禄,让阿尼姆斯菲亚不敢轻举妄动。 正文 291. 将那罪业之都焚毁(下) 不过,当罗慕路斯短暂地将目光移向了周围的布狄卡之时,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一同察觉到了机会的到来。 虽然不知罗慕路斯刻意不攻击他与尼禄的理由究竟为何,但阿尼姆斯菲亚显然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烈火初张照云海!” 汹涌的火焰在瞬间便化作了一条火龙,阿尼姆斯菲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能够在瞬间输出的所有魔力都注入到了其中。 “童女讴歌的荣华帝政————!” 尼禄也心有灵犀般的在阿尼姆斯菲亚释放宝具的瞬间化作一团红色的魅影跟在了火龙之后向着站立在“爱之壁”之上的罗慕路斯斩去。 “没用的。” 然而伴随着罗慕路斯的话语传来的,还有在瞬间便横亘在他与尼禄之间的血红墙壁。 不论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火龙还是尼禄的斩击,都未能撼动其分毫。 “隶属于迦勒底亚斯的他们或许有着反抗罗马的资格,但身为罗马的罗马是怎么也不可能反抗罗马的【爱之壁】的。” 罗慕路斯轻描淡写地将目光转回了低处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 “要问理由的话——————罗马便是这罪孽本身。” 从建国之初就建立在杀死孪生兄弟的罪业之上,抢夺萨宾人的妇女,与周围的拉丁城邦开战,殖民撒丁岛,消灭迦太基,吞并希腊城邦———————— 再到之后恺撒的高卢征服,屋大维对埃及的战争,罗马的繁荣始终建立在奴隶们的血泪与他国的苦难之中。 即便是屋大维用纯白的大理石将其全部掩埋,将【罗马式和平】带至了地中海的每一个角落当中也无法掩盖。 也因此,圣经中所记述的七首十角之兽,实际上就是罗马。 七首象征着建立罗马城的七丘,十角象征着罗马的十位皇帝。 建立在此等之上的罗马,生活在罗马之中的尼禄也自然无法对罗马的罪业做出什么,日后做出种种暴行,被声称为象征着撒旦的666之兽的她,就是这鲜血墙壁的一部分。 左手是无法攻击左臂的。 “可恶,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退回阿尼姆斯菲亚身边的尼禄不甘地抱怨着。 罗马的建立者想要再毁灭罗马,在这样的局面下不论怎样都能察觉到难以弥合的劣势与无力感。 “连我也被算作罗马的一份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头痛的皱起眉来,拥有着罗马市民的身份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坏事,甚至是一件好事。 但要是因此对罗慕路斯的攻击就此无效的话,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嗯?汝,是尼禄的【共治者】,没错吧?”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喃喃自语之后,罗慕路斯少见的抛弃了他那将所有人称代词都用作【罗马】的怪癖。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罗慕路斯略带质问性的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您就那么认为吧。” 牵起了尼禄的手,仅仅是感受着罗慕路斯的目光就已经感到刺痛的阿尼姆斯菲亚应承了下来。 “那么罗马就是罗马。” 只是被看着,阿尼姆斯菲亚便感受到了被审问的感觉。 甚至让他回想起了被穿刺公弗拉德三世用“桩”刺穿上百回的痛苦回忆。 这让阿尼姆斯菲亚再度意识到,面前的英灵罗慕路斯与之前他所遭遇过的其他从者的量级区别。 即便是身为超一流从者的亚瑟王阿尔托莉雅·Alter,稍次之的弗拉德三世与伊莉莎白加起来都不能与罗慕路斯相抗衡。 这还是他仅仅以人的身份,以罗慕路斯而非奎里努斯的身份进行现界。 若是以冠位之姿降临的话,这位罗马的建城者恐怕还会更强。 “如何,吾子哟————————” 在确认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关系之后,罗慕路斯继续问向了尼禄。 “好好看看【这座城】吧,罗马的荣光究竟是建立在什么之上,所谓的繁荣究竟是否值得这般的牺牲!” 尼禄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城墙,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开。 那鲜血让尼禄想起被她亲自命令杀死的母亲与被她用毒药毒杀的继弟。 她深痛厌恶着面前的城墙,但同时她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并非是厌恶那城墙的上所沾染的鲜血本身。 她只是厌恶去看到那些鲜血罢了。 那鲜血让一切的荣华都变得不再有价值,将一切的繁荣的表象都毫不留情地撕扯下来。 尼禄渴望被赞扬,渴望那份繁荣。 即便认识到了那份鲜血淋漓的不堪,即便双手早已沾满罪业,她也仍然会刻意去无视那不是繁荣的一切吧。 因此尼禄依旧天真着、任性着,将所有的恶都默认,将所有的恶都接受,将罗马的繁荣视作一切而不惜牺牲任何事。 因此尼禄才会成为那个最爱着【罗马】、最爱着繁荣的“■”。 本该是这样的才对......... 尼禄回想起了消散前对她恳求原谅的舅父卡利古拉,回想起了退场前曾与她长谈的恺撒,回想起了最终给予她奥古斯都之名的屋大维—————— 与最终她终有一日会找到的比罗马还要重要之人。 ————————不,已经找到了。 她也拥有着,比那个罗马,比那份繁荣还要重要之物。 她也拥有着,不惜牺牲罗马,也想要得到的东西。 尼禄攥紧了阿尼姆斯菲亚牵着她的手掌,坚定地抬头直视向了面前的鲜血城壁,望向了那罪业之上的罗慕路斯。 “.........看来,罗马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了吧。” 看着振作起来直视向他的【爱之壁】的尼禄,罗慕路斯的嘴角提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即便是他也未必能如此坚定地望着那面沾满了胞弟雷慕斯之血的墙壁。 他这回响应召唤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真的帮助那些所罗门麾下的魔神柱们完成人理烧毁的。 虽然“毁灭罗马”的确是他的目的,时至今日倘若罗慕路斯如果偏要找出一件后悔不已的事的话,那么也必然是建立罗马。 但毁灭罗马并非是毁灭人理,罗慕路斯也坚信人理的烧毁只不过是人类历史前进路程中的一个小小的障碍罢了。 强大的人类————能够建立起罗马这种伟大城市的【人类】自然能够跨过这道障碍。 那个携带着圣杯的魔术师与他背后造成人理烧毁的主谋从一开始就并未被罗慕路斯放在心上。 他所出现在此处的理由,仅仅是身为罗马的建立者的那份责任感。 罗慕路斯不能对那个冠以罗马之名的七首十角与666之兽视而不见,不论是他身为冠位的立场还是身为建立罗马之人的立场,罗慕路斯都始终要对这件事做个了断。 倘若无法了结的话,即便是拼着将胞弟死后灌注了他所有亲情的罗马毁灭,罗慕路斯也不能放任【那种东西】自罗马中诞生并危害人类。 因此,罗慕路斯并未作为冠位、作为最终化作神明的奎里努斯现界,而是仅仅以一介杀死兄弟的罪人,罗马的建立者而存在着。 在那份【恶】还未结果,在那【兽】还未成型之前,罗慕路斯主动将罪业全都承揽在了自己一人的身上。 作为足以成为冠位的英灵与最初的罗马之恶的犯罪者,罗慕路斯保有着压制【兽】的权能,但那也仅限于恶果还未完全成熟之时。 倘若恶果完全成熟之后的话———————— 想到这里,罗慕路斯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他看向了正毫不躲闪望着自己的尼禄。 原本他对于无止尽地渴望着繁荣的尼禄并不看好,但现在显然是他走了眼。 如此美丽的七丘之花不该沾染上那等的恶,【Beast】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那么,就向罗马展现罗马的答案吧——————!吾子尼禄哟!” 然而,最终那份罪业是否能被就此在这里毁灭,还要系于尼禄究竟给出怎样的答案,倘若尼禄无法在这里击溃他这座将所有的【恶】都裹挟至一处的罪业之都的话,最终留给罗慕路斯的选择也依旧还是只有将罗马完全毁灭这么一条。 将那繁荣的伟大一面展现出来吧,吾子哟。 罗慕路斯由衷如此希望着。 正文 292. 爱之壁 , 名为(moles necessrie)的宝具是原本的罗慕路斯不论以人的身份还是以神的身份都不愿释放的宝具。 虽然并未想要帮助雷夫毁灭人理,罗慕路斯甚至刻意命令了屋大维与恺撒不对平民下手,但罗慕路斯所言的“毁灭罗马”并不为虚。 虽然他并未打算以人理为代价去完成,但与屋大维和恺撒相同,罗慕路斯同样有着不惜牺牲罗马也想要挽回的事物,想要扭转的事。 发展至后世的罗马固然辉煌,但在以“人”之身现界的这个罗慕路斯看来,同样充满了阴霾。 界定了罗马日后发展方针的,恰恰是罗慕路斯亲手屠戮了亲生兄弟的这个传说。 作为着王权中不可缺少的暴力,成为了罗马的根基。 但那是罗慕路斯所做出的最后悔的事情,因为可笑的约定,因为可笑的边界,他亲手斩杀了与他一同出生、一同被遗弃尔后又一同被母狼抚养的孪生兄弟。 在替母亲与外祖父报仇之后,自知无法继承王位的罗慕路斯与雷慕斯决定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市与国家。 最终在台伯河畔、七丘之上,罗慕路斯与雷慕斯建立了他们的城市,界定了城墙的边界,筑起了日后那座伟大城市的第一道城壁。 为了方便墙内的守军与袭击的敌人作战时进行转移,围墙周围的狭长地带被禁止放置并建筑任何东西,那道界限被视作除却可见的城墙外,守卫着罗马的第二面墙壁。 经由祈祷之后从诸神处得知该在何处筑城的罗慕路斯的内心中对这道守卫罗马的不可见之壁怀着深深的尊敬,但他的弟弟雷慕斯却对此毫不在乎,最终导致了雷慕斯有一日携带着武器随意地跨过了那围墙之后的不可见之壁。 虽然罗慕路斯深知雷慕斯绝对没有恶意,他的孪生兄弟也绝没有理由危害这座由他们兄弟二人共同建成的城池。 但那手中拿着武器便越过界限的举动在那时的罗马人看来无疑是象征着敌人将会攻入这座城市的不幸之举——————甚至连罗慕路斯也是如此。 之后的事情便众人皆知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罗慕路斯亲手斩杀了越过建城之初所定边界的胞弟雷慕斯。 暴力的权柄被加注在了“王”的身上,成为了必要之物(moles necessrie)。 直至那时,王政时代才正式开始,这座被兄弟二人共同建造的城池才迎来了真正的王。 之后磅礴发展的罗马城迅速地越过了最早由罗慕路斯所界定的城界与围墙,但罗马城中的居民们都心照不宣地保留了那守护罗马的最后一道防线,直至两千年后的现代。 心怀尊敬的罗马市民们最终根据其位于墙后(post-moerium)而将它称作了“pomerium”————。 然而也直至雷慕斯的鲜血完全染红了罗马的外墙之时,罗慕路斯才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罗慕路斯不仅为了罗马杀死了他的半身、他的亲弟弟雷慕斯,那鲜血当中同样还有着为了罗马而被罗幕路斯亲手斩杀的亲情与他的自我。 罗慕路斯在那时将自己的一切都注入到了雷慕斯所留下的最后之物————罗马当中。 于是罗慕路斯成为了罗马。 他的一言一行也开始以罗马自居。 “已经为了罗马做出那等事情的罗马(我)此后为了罗马不论是怎样的敌人能够屠戮。” 从那之后,罗慕路斯始终都对着罗马城中的其他人如此说道。 王自然不会为自己真心所做之事而后悔。 这是罗幕路斯对于阿尔托莉雅的质问而做出的回答。 但倘若他是在屠戮了雷慕斯之后才真正成为王的话,又如何呢? 名为罗慕路斯的王的确没有后悔之事,但倘若名为罗慕路斯的人却从一开始就后悔成为王又如何呢? 之后所发展的罗马也果不其然地,将他那份暴力的权柄所继承,让那鲜血淋漓的墙壁上沾满了除雷慕斯以外之人的鲜血。 恺撒手中庞培的血,屋大维手中恺撒里昂的血—————和尼禄手中她的生母小阿格里皮娜与继弟布列塔尼库斯的血。 此外还有希腊人、高卢人、迦太基人、不列颠人、日耳曼人与斯拉夫人在内的诸多异族的鲜血。 此即为罗慕路斯的第二宝具(moles necessrie)的真身。 最终沦为了那头可怕的“野兽”滋生的土壤。 身为人类文明基石之一的罗马所为人类文明打下的基础越多,其中诞生的人类之恶就就越多。 真到了那时,即便是完全毁灭罗马会让人理出现巨大的缺失——————但那至少不是毁灭。 哪怕是意图烧毁人理的盖提亚也仅仅是将罗马选作了逆向燃烧人类历史的七个基点之一。 罗慕路斯绝不能容忍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成为那头毁灭人类的“兽”。 “铿铿——————!” 不断挥舞着的原初之火来回地击打在尼禄面前的爱之壁上,然而不论尼禄怎么挥砍,那鲜血淋漓的城壁都始终无法被攻破。 看着这样的景象,罗慕路斯又微微皱起了眉。 现在的尼禄有了直面那份鲜血的觉悟,那份觉悟甚至比他还要深刻。 这一点令罗慕路斯很欣慰,然而眼下的尼禄并未展现出足以对抗那份罪业的方法。 就连那个使用出那般巨大的魔术的caster此时也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罗慕路斯又看向了一旁紧锁眉头沉思的阿尼姆斯菲亚,他原以为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对着未成形的兽有什么好方法,而且他还又和尼禄有着亲密的关系。 如果是他们两个能将这令人头痛的罪业解除的话,那么罗马就无需被毁灭。 现在看来,尽管尼禄有着直面那份罪业的觉悟,但却并无承担下那份罪业的能力。 “..........看来,罗马还是要被罗马(我)毁灭。” 罗慕路斯合上双眼,缓缓地说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身边也都开始接连不断地出现了鲜血的障壁。 这个罗马真的就只有被毁灭的结局了吗? “小心,陛下!” 一直在防备罗慕路斯突然发难的阿尼姆斯菲亚在瞬间就给自己加注了水星魔术与火星魔术,抱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尼禄飞入半空。 然而已经失去耐心的罗慕路斯并没有继续再给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喘息的时间,数面浸染鲜血的城墙同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连空中都能被覆盖吗? 阿尼姆斯菲亚原以为罗慕路斯的城壁只能出现在地面的之上,因此他才会先行攻击伊莉莎白的双翅。 是想故意麻痹自己的判断吗? 那么罗慕路斯的确是成功了。 所幸阿尼姆斯菲亚在得到了周瑜周公瑾的灵基之后凭藉着这项技能往往能够做出诸多的准备。 包括能够出现在空中的城壁———————— 阿尼姆斯菲亚在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上积蓄了大量的魔力。 “就是现在,布狄卡卿!” “哦!” 在不远处驱使着守护车轮的布狄卡抓住了罗慕路斯攻击的空隙,用手中被她自己冠以胜利之名的长剑向着她的前方射出了大量的以太块。 久经沙场的她无需多言,仅仅只是阿尼姆斯菲亚的一句简单的话语就了解了其中的含义。 “还有余裕吗——!” 罗慕路斯有些惊讶的转身看向了布狄卡的方向,数面鲜血浸染的墙壁仅在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来抵挡那些宛如高速飞行的子弹一般射向他的以太块。 “!” 然而那些以太块却并未命中罗慕路斯的爱之壁,而是以毫厘之差错过,径直飞向了他的身后。 “这是.......” 罗慕路斯回头看向了半空中的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 原本他们应该毫无办法的障壁被布狄卡的攻击轻松击碎,而阿尼姆斯菲亚的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上所积蓄的魔力也从来都不是为了与那他和尼禄根本无法破坏的而积蓄的。 之前罗慕路斯所看到的他的沉思,并非是罗慕路斯所想象的那般“一筹莫展”。 拥有着那般英杰所给予的灵基的阿尼姆斯菲亚又怎么可能被这区区的困境就限制住自己的思维。 “jupiter————!” 高呼着罗马神话中至高神的名字,阿尼姆斯菲亚在半空中对罗慕路斯全力施展出了魔术。 正文 293. 誓约抗争之剑 尽管没有人不会注意到那雨夜的雷电在漆黑的云层中一闪而过,但却很少有人在意那一闪而过的光芒究竟有着怎样的尺寸。 短暂地绽放之后便无影无踪,若非其后传来的轰隆雷声能够证明其之前的存在,也许即便是亲眼目睹了那光辉的人也会将那当作是自己无端的幻想。 宛若不知在何时突然浮现在眼前的幻想或是凭空出现的白日梦一般。 即便那当下给人的感受如此炫目、真身,但不论那所看到的景象有多么震撼,直消下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人就会开始怀疑自己。 因为那里没有“果”。 以寻常之人的视角来看,若是有着“因”那么就一定有着“果”。 倘若闪电所造成的“果”不存在,那么人就会开始怀疑那闪电所带来的“因”。 即便那“果”只是稍微推迟几秒的雷声,人也会在那几秒之中怀疑着闪电的存在。 同样,也只需要那推迟几秒的雷声,人类便会在之后不去怀疑闪电在刚才闪过的事实。 粗约十数米的闪电在刹那间便击穿空气袭向了刚刚将目光放回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的罗慕路斯。 他绝无可能避开。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体内那位周瑜的灵基所告知阿尼姆斯菲亚的事实。 自从被反向召唤到了这个位于一世纪罗马的特异点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承认那位愿意将自己的灵基借给他的周瑜帮了他很多。 若是没有那位周公瑾的智谋与诸多技能,阿尼姆斯菲亚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抵达如今的地步。 罗马的军势恐怕也早在屋大维、恺撒与那位亚历山大的侵袭下崩溃。 但是,即便是周瑜的计策在此刻也遇到了挫折。 罗慕路斯在面对这样刁钻的攻击时的确没有办法躲避,但他也根本无需躲避。 被鲜血浸染的墙壁在闪电击打在他身上之前的瞬间便出现挡下了攻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凝聚了阿尼姆斯菲亚在瞬间能够释放的最大出力的魔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挡了下来,随后销声匿迹。 甚至连雷声都未能传出。 抱着尼禄回落在树冠从之上的阿尼姆斯菲亚死死盯着从罗慕路斯身侧消失的城壁。 他原以为那些城壁只是单纯地象征着罗马的不可陷落,只是单纯的“坚固”罢了。 既然是坚固,那么再就算是再坚固的城墙也会有被攻破的时刻,就算是罗马也终会有陷落的一日。 “是从因果上抵消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面色难看地说道。 或许在面对外人的攻击时,这沾染了雷慕斯鲜血的城壁仅仅只是普通的坚城。 但在面对隶属于【罗马】的攻击时,这守护罗马的最后之壁便是从因果上的不可被破坏。 倘若这道城壁被破坏,后世罗马的一切都将被否认——————从后世罗马所发出的攻击也自然无效。 而且出现在罗慕路斯身前的那面城壁看起来也并非是被他刻意召唤出来的。 看着罗慕路斯面前现在才缓缓消失不见得鲜血障壁,阿尼姆斯菲亚如此思考着。 【神圣边界】(Pomerium)与【爱之壁】(Moles Necessrie)....... 将这两个单词与自己在尼禄的罗马城中生活数月的见闻所联系起来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得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是包围着【罗马】(罗慕路斯)的不可见之壁吗.....” 阿尼姆斯菲亚最终下出了定论。 那不可见之壁始终都守护在罗慕路斯的身旁,作为其原本的角色————保卫罗马的最后防线而存在着,作为足以媲美玛修的圆桌骑士之盾的防御宝具而存在着。 在沾染上雷慕斯的鲜血之后才在其中加入了暴力的要素,成为了能够像是断头台一样攻击的宝具。 “已经发觉答案了吗?没错,罗马(我)正是被沾染了吾弟鲜血的城壁所包围着,倘若不想出对策的话,就算抓住正确的时机也无济于事的。” 罗慕路斯接着挥手,在他的动作下接二连三的障壁又再一次出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身周,不断攻击着四处闪避的二人。 “罗马(你们)是无法击败罗马的,就算是罗马(■)也一样。” 罗慕路斯微微低头,闭上了双眼。 目前的战场上,伊莉莎白与藤丸立香都可以算作是失去了战斗力,玛修为了保护无法战斗的她们两个也不能脱身。 凭借着直感姑且还能够算作是安全的阿尔托莉雅也无法分出其他的心思去做躲避以外别的什么事。 至于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带领而来的军团的士兵们虽然拥有着【罗马】的加成,但却完全参与不到现在的战斗当中来。 早在进入巨树之初阿尼姆斯菲亚便让他们远离了此处在一旁观望着。 现在就算是士兵们集体冲锋进来恐怕也无可奈何吧————————更不要说他们不可能看着这样的局势还突入进来送死。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迦勒底拯救人理的旅途就要终于此处了。 看着这样的景象,布狄卡握紧了自己的手中的剑。 说来可笑,此时的战场上反而只有她这位最弱的英灵还有着余力。 那柄剑并不是什么选定王者的石中剑,也并不是什么湖中仙女所保管的神造兵器。 那柄剑只是她的丈夫生前曾爱用的剑,仅仅是带着对亡夫的回忆,布狄卡才举起了那把剑来反抗罗马的统治。 那柄剑仅仅只是被她私自冠以胜利之名的,普通的剑。 即便是与凯尔特神话中的那位胜利女神所联系,布狄卡也深知她绝不是什么强大的英灵。 论起反抗罗马的英灵,她或许是其中有名的一位,但绝非最强或是必要的一位。 若要说战斗与觉悟的话,那位用尽一切来反叛的斯巴达克斯比她要强得多。 不论是守护的车轮还是胜利的剑,布狄卡都无以誓约。 因此,她其实有质疑过自己究竟为何会被抑制力召唤在此处。 倘若真的是为了“守护”罗马的话,那位曾一度战胜匈人大王阿蒂拉的护国公,最后的罗马人埃提乌斯与同为“最后的罗马人”的斯提里科要比她合格的多吧。 这样的怀疑随着她看到了被侵袭的罗马民众们被姑且抛在了脑后。 但不去深思却并不意味着怀疑就此消散。 在见证了诸多的罗马君主之后,布狄卡逐渐明白了自己被抑制力召唤至此处的原因。 尤其是在亲眼见证了罗慕路斯那充满了罪业的高城之后,布狄卡更加确信了自己所得到的答案。 在这个特异点当中,她既要守护罗马————————又要将其毁灭。 布狄卡用双手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正对着依然未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的罗慕路斯。 果然,不论过了多久,“罗马”都始终还是这么傲慢。 甚至不认为罗马之外的事物能够毁灭罗马吗? 所以才从未将目光放在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之外的人身上,甚至从未在意过。 尽管姑且与尼禄达成了同盟,也不再将那份怒火燃烧在无辜的平民头上,但布狄卡始终铭记着那发生在自己与女儿们身上的暴行。 尽管早已成为了守护的英灵,成为了胜利的女王,但布狄卡始终无法忘怀那最初挥剑的理由。 那不是为了守护,更不是为了胜利。 仅仅身为一个小部落的女王的布狄卡无法承诺守护也无法承诺胜利。 大量的魔力积蓄在了布狄卡的剑上,在她周围环绕着的守护车轮也一时之间停滞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即便布狄卡停止了继续驱使她的宝具,那些不断出现地鲜血城墙还是未能靠近她的身边。 “嗯?” 感受到异样的罗慕路斯这才第一次认真地将目光放在了布狄卡的身上。 “你说——————你始终都被那些鲜血浸染的城墙包围着,对吧,【罗马】哟。” 吃力地维持着剑上凝聚着的魔力,布狄卡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对着罗慕路斯说着。 她合上双眼,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实际上,你(罗马)是被那些【罪业】囚禁住了吧。” 正是那份罪业霸占了布狄卡的故乡,也正是那份罪业造就了布狄卡与女儿们的悲剧。 布狄卡的起义没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也什么都没能守护。 回想起来吧,那并不是胜利女神的布狄卡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真正能够誓约的,唯有对于那份暴行、那份罪业的抗争———————— 啊,这就是抑制力选择召唤她的目的吧。 “誓约——————抗争之剑————(Sword of Boudica)!” 模仿着曾一度看见过的,那位亚瑟王战斗的身姿,布狄卡睁开双眼大喝着,对着前方的罗马挥下了剑。 正文 294. 布狄卡(5K) , 布狄卡将全身的魔力都灌注在了自己手中的剑上。 自己的那份愤怒究竟是在何时停止的呢? 那本该熊熊燃烧着的愤怒之火,究竟是在何时熄灭的呢? 自灵基的深处不断地呼唤着,询问着她。 仿佛想要将布狄卡心中那份早已熄灭的仇恨与愤怒重新点燃。 如果是那位还活着的爱西尼女王布狄卡的话,或许能够回答出来。 就算心中已经不再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被罗马所夺取一切的女王布狄卡也不应忘记那份仇恨曾存在过的事实。 愤怒与仇恨究竟是什么? 被他人所强行夺走珍贵之物所产生的,被他人强行违背自己意愿所产生的—————— 因他人未能给予自己渴求之物所产生的,因他人未能遵循自己所想而产生的—————— 那是就算有着再合理的原因,就算有着再动人的理由,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愤怒与仇恨,是再单纯不过的恶意。 即便是太阳也会有燃尽的一日,即便是宇宙也会有冷寂的那天。 所以那份仇恨,也终究会在理性与时间的作用下被熄灭。 因此,那位在基督山岛上获得宝藏的水手才会在复仇的最后选择乘着小舟驶向恩仇的彼方。 因此,布狄卡才会举剑驾起战车去保卫曾经的敌人罗马。 虽然对于现在的皇帝尼禄来说,布狄卡所领导的叛变还是不久前所发生的事,以至于她最初都无法分辨出出现在她眼前的,究竟是身为人类的布狄卡还是身为从者的布狄卡。 但对于从英灵座出现在此处的布狄卡而言,她的反抗虽然也像是昨天的记忆那般清晰,但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纱一般,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一秒未过。 对于独立在时间轴之外的“座”来说,发生在遥远过去与未来的事并未两样。 而在后世的崇拜与传说下,此刻参杂了凯尔特神话中胜利女神能力的布狄卡也并非是完全纯粹的那位爱西尼女王。 她的灵基早已转化为了守护而非复仇。 殷红的血液不断地自罗慕路斯所释放出的城壁上滴落,将整个罗马还未结出的罪果所一并承担在身上的罗慕路斯的爱之壁上此刻早已不是单单的只有雷慕斯的血了。 其上滴落的血液是包括布狄卡在内,延续千年的罗马所犯下的所有罪恶。 与罗慕路斯身后那象征着罗马巨树上的血红树冠遥相呼应着。 启示录中所出现的七首十角之兽,便是这幅场景所最终映射出的存在。 所以,现在必须回想起来,必须回想起来那早已被她忘怀的火焰。 赤红的光柱自布狄卡的手中的剑上迸发,径直地射向了一脸惊讶的罗慕路斯。 被这副景象所惊讶到的,也不止是罗慕路斯一人。 就在周围的玛修与阿尔托莉雅也都满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景象,注视着从剑刃上释放出强大魔力的布狄卡。 “那是.......saber小姐的......” 即便是玛修也能够看出来布狄卡使用出的这一招与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的相似性。 布狄卡的生前有着这样的逸闻吗? 旁观着布狄卡的宝具,阿尼姆斯菲亚也同样疑惑地想着。 如果是作为反抗者而升华成为的宝具的话,虽然不是不可以但也未免太过牵强。 仅仅是因为反抗过罗马帝国就能从手上的剑射出光炮的话,那么分别毁灭了东西罗马帝国的阿提拉与穆罕默德二世岂不是应该能够直接化身光炮飞出去? 那么将穆罕默德二世吓到连夜跑回土耳其的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岂不是应该能够动动手指就接下光炮? 那么击退了弗拉德三世的他岂不是应该更厉害? 就这么类比下去大抵是不行的。 作为反抗者的功绩升华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之前他所见到过的斯巴达克斯了,倘若之后还有因为反抗而出现的英雄的话,也不应该超过斯巴达克斯的例子。 更何况以阿尼姆斯菲亚所知,布狄卡的灵基其实并非是以反抗罗马帝国的爱西尼女王这一身份而现界的,更多的是以守护不列颠土地的女神而成为英灵的。 虽然迦勒底中的阿尔托莉雅·alter总是十分轻松地就将宝具释放,但实际上只有能够获取到迦勒底魔力用量信息的阿尼姆斯菲亚与罗曼等人才知道那其后意味着多么恐怖的魔力被释放了出去。 仅凭借着藤丸立香那纤细到可怜,连魔术礼装都只是勉强驱动的魔力回路是几乎不可能让阿尔托莉雅释放宝具的。 同样,因为是那位传说中的亚瑟王的正体并且保有着巨龙的心脏,某种程度上已经完全不能算作是的阿尔托莉雅才能够承担得起如此恐怖的魔力输出。 倘若是普通人的话,断然不能放出这样的攻击。 而且,亚瑟王的断钢剑“excalibur”也是关键所在,能够将阿尔托莉雅的魔力完全承受的武器整个世界之上都没有几把。 甚至于那柄同样属于阿尔托莉雅的选定之剑,石中剑(caliburn)都无法完全承受阿尔托莉雅的魔力。 “那不是总督汝那边黑色saber的宝具吗?布狄卡卿也会吗?” “理论上是不会的才对——————但是归其根本,亚瑟王的传说本身就是夹杂了布狄卡在内的众多角色而形成的。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是阿尔托莉雅的原型(prototype)的布狄卡的话,在看到她释放宝具之后应该也能够学会.........” 面对着尼禄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只是回答了一半便停止了。 剩下那一半,即便是他不说,尼禄也该明白了。 “.........这是,有代价的,对吧?” 经历了许多的尼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地仅在罗马城当中的天真少女。 眼前罗慕路斯的鲜血城壁便是她最好的佐证,即便是那繁荣的罗马也建立在诸多牺牲者的血上。 阿尼姆斯菲亚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 就算成为了从者,与凯尔特神话中的胜利女神相关联,布狄卡生前终究只是一位普通的女王,手中所拿着的,也只是一柄普通的剑。 这样的她在成为从者之后也在灵基上与不列颠的红龙——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倘若强行模仿那位王的话,最终留给布狄卡的结局其实只有一条。 身为rider却像是saber一样释放宝具,身为守护与胜利的女王却发起了反叛的冲锋。 这反而还是从者身份所给布狄卡增加的枷锁。 正如同迦勒底中saber·alter既无法骑乘爱马也无法使用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一样,布狄卡既然作为了守护的从者现界就必须要遵循着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以上所有的因素加起来,都表明了布狄卡已经将自己的所有都压在了这最后一击之上,这她唯一能够承诺之事———————— 那被她私自冠以胜利之剑的剑刃早就被庞大的魔力在瞬间崩碎。 倘若她在见到那位既能够算作是自己的女儿又能算作是自己的妹妹的“亚瑟王”之前根本想不到自己可以这么做的话。 那么与来自迦勒底的那位少女御主签订契约之后布狄卡才有足够的资本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仅单纯凭藉着她那只能算是二流的灵基断然无法持有如此庞大的魔力吧。 然而剑刃的崩碎并不能阻碍布狄卡的“誓约”。 只要被布狄卡拿在手中,不管是怎样的事物,都是无以誓约胜利之剑(sword of boudicca),更是誓约抗争之剑(sword of boudicca),是布狄卡之剑。 感受着如同在灵魂上留下裂纹的痛楚,布狄卡已经没有停止自己手中魔力的输出。 实际上也正是那样吧。 灵基对于从者来说,正是灵魂般的存在。 现在的她在此处所受到的伤害甚至有可能反馈到身在“座”之上布狄卡那里,永久地影响到名为布狄卡的英灵也说不定。 身处座之上的布狄卡,可并不是以一介复仇者(avenger)的形象而被铭记的。 但是那是值得的。 倘若这样便能修复那被烧毁的人理,破除罗马所留下的罪业的话,即便名为布狄卡的存在彻底消失在世界之上,连过往留下的历史都消失又如何? “呀啊——————————!” 既是为了做出牺牲的自己增加勇气,又是为了发泄灵基碎裂的痛苦,布狄卡大声地怒号着。 也不得不承认,其中夹杂着那份对被夺走美好之物的愤怒的纯粹恶意吧。 带着豪壮的声势,赤红的光柱来到了罗慕路斯的面前。 罗慕路斯这才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个之前就曾击碎过他城壁一次的非之人。 那时的罗慕路斯还未深思,只是单纯地认为那是凭藉着蛮力来击毁城墙的从者。 现在仔细观察的话却发现面前这个红发的异族女王并未持有着多么高神秘的灵基,相比起来的话,那边的半龙小姑娘与一身黑甲的saber的灵基反而要更强些。 这样的人还能够击碎他的城壁的话就决非偶然了。 眨眼间,赤红的光柱完全吞没了罗慕路斯,然而那从四面将罗慕路斯仅仅包围的“爱之壁”也不出所料地在瞬间浮现,保护着其中的罗慕路斯。 “是对罗马的叛逆者吗.......原来如此,难怪汝能够轻易地击碎罗马(我)的爱之壁,但是还不够!最终成为罗马(这面墙壁)的你是决不可能击碎罗马的!” 在罗慕路斯的心中,罗马既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事物,因此也才造就了这强大的恶。 也唯有从罗马之中寻找,才能找出击碎这恶的方法。 而最终被罗马所镇压的不列颠起义,则从一开始就不再他的考虑范畴之中。 事实也确实如他那般所言,在布狄卡的攻击之下,笼罩在罗慕路斯四周的鲜血墙壁反而更加强大,如同那赤红的光柱是那障壁的养分一般。 “汝等对罗马的反叛.......恰恰就说明了这罗马(恶)的存在啊。” 罗慕路斯叹了口气,随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静静地等待起了布狄卡力竭而亡。 即便是他也能够看出,布狄卡并未保有着能够无损释放出这般攻击的能力。 “...........连这样的攻击都对神祖无可奈何吗.......” 看到这一幕的尼禄也失落地低下头来。 到了这时,甚至连尼禄都开始觉得,靠着这般可怖墙壁的保护下成长起来的罗马不应该存在。 倘若她所渴求的繁华建立在这般惨痛的牺牲————不,是丑恶的罪行之上的话,尼禄情愿从一开始便没有那份繁华。 察觉到自己的宝具受阻的布狄卡不甘地咬了咬牙。 果然,仅凭她的反抗还不够吗...... 也是,倘若说起反抗的话,那么曾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的荆轲与吕布都要比她强得多。 就算是说起对罗马的反抗,也应该是由那位总是在思考的berserker————斯巴达克斯来完成。 但........... 最终是她来到了这里,对着那位罗慕路斯释放出了宝具。 那么就一定有什么事,是“布狄卡”可以做到的,是唯有“布狄卡”才能完成的。 她已经回想起了,那时的愤怒与那时的仇恨。 但是这样反而证实了罗马的罪业,加重了那鲜血淋漓的墙壁的分量。 相比较于为了六国不被秦吞并融合的荆轲,为了普罗大众能够不被继续压迫的斯巴达克斯,甚至与仅仅是遵循本心不愿郁郁久居人下的吕布相比——————那个被愤怒所支配头脑的布狄卡的反叛的理由显得单薄许多。 所谓的解放凯尔特人,守护不列颠,并非是布狄卡最初挥剑时的愿望。 那最初被愤怒所支配的她所拥有的唯一愿望,便是像野兽一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向那对她与女儿们,对爱西尼的土地施加了罪行的人报以同等的报复——————甚至更重的“罪行”。 “啊,原来是这样啊。” 布狄卡突然恍然大悟。 那份野兽般的心境,熊熊燃烧的火焰究竟是在何时消失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她心中的那份火焰已经熄灭了这件事本身。 那从灵基的深处所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呼唤,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或许是自己的灵基已经破碎到不足以再呼唤了吧————————也或许是那位“胜利的女神”已经没有再呼唤的必要。 火焰终将熄灭。 既然那仇恨与愤怒的恶意又再度燃起,那么终究就会熄灭。 真正应该去敌视的,既非那些做出暴行的罗马人,也非孕育了这些人的罗马。 布狄卡所应该做的,也不是将罗马人的所作所为加倍奉还给罗马。 在她用一把大火将那已经接受罗马统治的伦敦——伦底纽姆彻底焚毁、屠杀了诸多仅仅是生活在罗马之中无辜的居民之时,被愤怒所支配的布狄卡就已经沦为了和那些施加暴行者同样的人。 沦为了“罪业的囚徒”。 布狄卡固然厌恶那些施加暴行的人,但她更应该厌恶的,是那暴行本身。 倘若她自己成为了执行那份暴行之人时,便不再可狠了吗? 真正应该消灭的,不是罗马,而是那罪业本身。 而那份在布狄卡心底熊熊燃烧的火焰,只会助长罪业。 看着在自己用尽一切的攻击下仍旧丝毫不动的罗慕路斯,布狄卡合上了双眼。 自布狄卡的剑上所释放出的赤红光柱如同逐渐流尽的湖泊一般干涸了下来,最终归于虚无。 那仿佛会无休止地燃烧下去的火焰,就这么被她熄灭了。 “结束了吗......” 罗慕路斯不出意料地看着战场中央就在这罗马·维也纳之中的布狄卡。 此时的她早已浑身浴尽鲜血,剑刃也已破碎。 残破不堪的圆盾也被她扔在脚畔,灵基反应微弱到几乎不可能再微弱的布狄卡仍然立于战场之中。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结束了.......吗?” 看着布狄卡摇摇欲坠的背影,玛修咬着嘴唇说道。 “不,布狄卡.....还没有认输!” 在玛修的身后重新站起的藤丸立香虚弱地说着。 她从与布狄卡缔结的契约中感受到了,那布狄卡的斗志与她所凝蓄的,最后一击。 “前辈!不要勉强自己。” 玛修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御主,连忙搀扶住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少女。 “我的‘从者’可还在战斗着啊,我又怎么能就在一旁旁观呢。” 藤丸立香对着玛修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其中毫无面对这般绝境之时的恐惧——————怎么可能会没有呢,但玛修更多看到的,是红发少女那不愿认输的决心与直面恐惧的勇气。 “前辈.......” 脱离玛修的搀扶,藤丸立香用自己的左手抓住了无力的右臂,用尽全力将右手对准了站立在战场中心的布狄卡。 这是她作为一个不成熟的魔术师,不成熟的御主所能做到极致的事。 “mercury!mars!venus!” 银红金三色的光芒伴随着藤丸立香声音的落下而闪烁在了布狄卡的身上。 “以及最后,我以令咒命令你————————!” 大量的魔力从少女身后的绛紫斗篷之中涌入了她右手之上的令咒当中。 “全力解放宝具吧,布狄卡!” 充盈的魔力在瞬间便再次注入了布狄卡的灵体当中,甚至充盈到化作尘雾的魔力止不住的从她灵体之上的裂痕中溢出。 布狄卡此刻的灵基已经无法再承受这般庞大的魔力,这么做无疑是在加速她的消散。 但布狄卡对那位相处不久的御主心中却并无丝毫地不满,相反只有感激。 如果还能被召唤的话,布狄卡希望能为她再多尽一些从者应该做到的事物。 但是这次的话———————— 请宽恕她这个不合格的从者先行牺牲自己一步了。 布狄卡再度举起了自己手中早已仅剩剑柄的断剑。 “还有余力吗?” 罗慕路斯的认知再度被刷新。 即便是他的灵基在受到了那种程度的伤害之后,罗慕路斯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坚持太久。 然而布狄卡却仍然在挥剑。 明明只见过“那孩子”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时所释放出的,但不知为何,布狄卡却仿佛在眼前看见了那威风凛凛的骑士王在众人的追随下,释放出了金色的光芒。 她也能做到吗? 点点金色的星尘从布狄卡身周升起,最终凝聚在了她的断剑之上。 “那是————!” 看到这一幕的阿尔托莉雅再也不能熟视无睹,诧异的目光从她的眼中传出。 由光芒组成的金色剑刃重新出现在了布狄卡的剑上,那是阿尔托莉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剑刃。 然而其中却夹杂着独属于布狄卡的那一抹绯红。 而手持那柄剑的布狄卡,则模仿着自己隐约看到的那位骑士王的动作,向前挥下了剑。 挥下了那守护不列颠,击碎罪业的剑。 “excalibur——————boudicca(誓约抗争胜利之剑)!” 赤金色的光芒从布狄卡的剑上射出,奔腾地向着那笼罩着罗慕路斯的血之障壁袭去。 之前坚不可摧的在这次的冲击之下却仿佛易碎的玻璃一般,被布狄卡轻而易举地击毁了。 但布狄卡的灵基也在挥出这一剑之后彻底地崩碎了。 在她化作点点金色星尘回归英灵座的前一秒,布狄卡终于回想了起来———————— 她究竟是在何时熄灭了心中的火焰。 那是在她彻底地焚毁了伦蒂纽姆之后,经历了一夜的大火之后,站在废墟上却发觉自己的爱女们与往昔的美好依旧无法追回时,发觉自己的内心中除去愤怒再无他物的空虚时熄灭的。 而自己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更多人的美好所掠夺走罢了。 那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她的眼泪,浇灭了最后一丝愤怒的火焰。 正文 295. 与此同时的另一侧 , 几乎连一瞬间都未能抵挡,之前在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手上坚不可摧的城墙轻而易举地就被自布狄卡的剑上所放出的赤金色光芒击碎。 然而相较于其他人,罗慕路斯看到的更多。 这裹挟了罗马罪业的障壁被摧毁并不出乎罗慕路斯的预料。 他此行并未作为奎里努斯————冠位lancer的身份现界正是为了来处理这罗马千百年来自他开始所积攒的罪业。 让那为祸人间的被杀死在摇篮之中。 先是七首十角的兽自海上而来出现在人间,让追随着它的人有了印记。 后是骑乘着那兽的————世上的**和一切可憎之物之母。 在见到尼禄已经有决心舍弃那虚妄的繁荣之后,罗慕路斯便不再担心穿着紫袍手持金杯的而只需要处理那由罗马本身变化而来的七首十角之兽。 那份罪业被击碎不如说正合了罗慕路斯的心意。 不过那击碎罗马的罪业之人却并不属于罗马这点让罗慕路斯颇为意外。 更让罗慕路斯意外的是那沾满鲜血的城壁在被破坏之前,其上的血迹居然现消失了。 与其说那浸染鲜血的城墙是罪业的证据不如说那城墙之上的鲜血才是罪业的证明。 毕竟就其城墙本身仅仅只是守卫罗马城的最后一道防御,神圣的边界(pomerium)罢了。 而布狄卡所做的,无疑是将罗马的罪业所烧灼干净。 赤金色的光芒吞没了罗慕路斯,随后直直地射入了罗慕路斯身后的巨树之中。 然而拼着布狄卡灵基破碎所释放出来的宝具,却并未像是玛修与藤丸立香之前所见到过的阿尔托莉雅·alter所释放出的宝具一般将一切都暴虐地吞没摧毁。 那株由罗慕路斯的长枪所变化而来的,象征着罗马本身的巨树并未被布狄卡的宝具所摧毁,反而是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那滔滔的赤金色光芒。 直至布狄卡的灵体都破碎消失在了那赤金色的光芒之中。 那株象征着罗马的巨树在将所有的光芒都悉数吸收之后,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仔细看去的话吗,那宛如水晶般晶莹的赤红树冠之中积聚了巨量的光芒。 随后巨树的颤动更加强烈,倘若之前仅仅是能通过感官才能察觉到的程度的话,现在即便是相隔数千米之远也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摇晃地赤红树冠。 最终,巨树树冠之上的晶体在同一时间全部粉碎,露出了其下原本的,郁郁葱葱的树叶。 而那些破碎的晶体则化作了比雪花还要细小的晶尘飘荡在空气之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最终湮灭。 一时之间那座之前在赤红的晶体树冠与凭空不断出现的鲜血障壁的映射下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罗马·维也纳城又重新恢复了远在台伯河畔的那座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印象之中的那座罗马所应有的美丽景象。 “好漂亮.......” 玛修伸出手尝试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晶尘,然而那微微闪着光芒的细小颗粒在落入她手中之前便自我湮灭了。 “结束了......吗?” 尼禄沉重而又不敢相信地疑问着。 至此,那四位最初被抑制力所召唤出来帮助她的从者已经全部献身了。 “......不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去理所应当地加害————而是只反抗罪业本身吗?真是宽广又令人尊敬的胸襟啊。” 然而不合时宜响起的浑厚而又低沉的男声打破了尼禄的猜测。 “神祖——!” 尼禄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了罗慕路斯之前被光芒所吞没的地方,只见那位铁塔一般的壮汉仍然屹立在那里,甚至毫发无伤。 “汝居然还活着吗!” “罗马(我)当然还活着,吾子哟。的确,在那般壮烈的攻击下,吾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幸存下来的事物——————但那位女王所真正攻击的事物却并非,而是缠绕囚禁着罗马(我)的罪业。” 罗慕路斯张开双手拥抱着天空中正午时分的太阳。 “换句话言之,那位女王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要毁灭罗马(我)啊。” 他又伸手指向了其身后的巨树与周遭的罗马·维也纳城。 “看看这副景象就能够明白了吧,罗马还依旧完好无损的存在于此——————!” “可恶......” 尼禄咬紧牙再度握紧手中的异形大剑,熊熊的火焰自她的剑刃之上燃起。 没想到这般惨烈的牺牲都未能换来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 不过那道难缠的城壁已经不存在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即便是那位建造了罗马城的神祖再怎么强悍,她也都有了战胜罗慕路斯的机会。 “不,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却伸手拦住了正要跃身而出的尼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再战斗了吧,神祖·罗慕路斯。” 阿尼姆斯菲亚将目光投向了面对着尼禄的敌意一动不动,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的罗慕路斯。 “..........什么?” 听闻这番话语的尼禄脸上只有满满的不可置信。 “正是那样——————!” 而来自罗慕路斯的应承则加深了尼禄的面上的疑惑。 ********* 与此同时的另一侧,站立在山峰之上眺望着战场的雷夫在看到那可直冲云霄的巨树被轻而易举地破坏了所有的“罪冠”之后不出意料地冷哼一声。 正文 296. 文明的破坏者(3K) , 在诸多影从者的环绕之下,两道身影从雷夫的面前的召唤阵之中显现。 曾蹂躏了罗马城的匈人大王阿提拉与攻伐下来世界渴望之城的征服者穆罕默德二世。 这正是雷夫不惜耗时良久而召唤出来的,来用在这冥顽不灵的罗马之上的王牌。 就算罗马再怎么强大,在面对带有着传说中带有着蹂躏罗马功绩的两位英灵手下也一定难以占得好处。 率先映入雷夫眼中的是一位身材并不算太过高大的男子。 普通穿戴着的盔甲之外罩着一件华丽的朱红外袍,略带着鹰钩的鼻下是浓密地淡黄色胡须。 虽然眼前的这位英灵并未有着伊斯坎达尔与罗慕路斯那般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大体型,但是给予雷夫的感觉却别无二致。 想必他就是那位一举攻下了君士坦丁堡,戎马一生将自己的统治全部映射在战场之上的“法提赫(征服者)”穆罕默德二世。 不过让雷夫意外的是站立在穆罕默德二世身旁的那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 她应当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匈人大王,未被衣物覆盖着的浅褐色皮肤上纹画着诸多神秘的文身,然而相比较于她身上的纹路,少女手中所握着的明显不像是人类造物的类似于长剑般的彩色棒状物更吸引雷夫的目光。 那绝非人类的造物。 甚至于连少女皮肤上的纹章都不属于人类。 身为魔神柱之一的雷夫给出了如此的鉴定。 而且少女手中的剑与她身上的纹章虽然都不属于人类,但雷夫却从其中窥见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构造。 再往上的层面,已经不是只身为区区魔神柱的雷夫能够窥伺的了。 明明是两种完全不属于人类的产物,此刻却隶属在了同一“人”的身上。 倘若那人是别的什么人还能够解释,但这两样事物却偏偏出现在了阿提拉的身上——————一位在人类史上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足以被英灵座收录的英灵身上。 这两者谜团的相加甚至导致被称为“神之鞭”名震欧洲的阿提拉竟然是个外表看上去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这一点都被雷夫下意识地忽略。 “职介,rider,真名为穆罕默德二世——————” 最先被雷夫注意到的穆罕默德二世在接收了脑内的知识之后,皱着眉看向了眼前的一袭深绿礼服的雷夫。 “看来你就是我的master啊.......难得的一次登场却为这样的人效力,真是灾难。” 从者的召唤基本上能够分为三种。 一种是英灵本身选择响应召唤者的号召,甚至主动要求现界。 不过这样的情况极少也极难发生,在没有时间概念的英灵座之上很难精确捕捉得到那能让英雄们不得不挺身而出的时间点。 或与只有在某位已经现界的英雄在回到座的情况下立即向着那位愿意主动现界的英灵通报的情况下,才能够出现英灵逆向请求召唤的状况。 第二种则是召唤者凭藉着自身的缘分而与合适的英灵相缔结契约。 迦勒底中的藤丸立香与罗马特异点的尼禄就是这样的例子。 不过即便是她们二人间也需要做出小小的区分。 藤丸立香是先在特异点f当中与作为敌人的阿尔托莉雅·alter相遭遇,并因此缔结下了缘分,之后才有在迦勒底之中召唤到阿尔托莉雅的机会。 而依照着术士西门那较为原始的召唤术式,尼禄则是单纯地召唤到了能够最契合她的性格的从者。 阿尼姆斯菲亚之于周瑜也是同样的道理。 最后一种则就是雷夫所做的这样,通过人为地收集英雄生前所留下的圣遗物,借此来直接召唤出那些曾在历史当中赫赫有名的英雄。 然而这样召唤出的从者却未必能与御主进行良好的相处。 一不小心召唤出来一个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黄金之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仅仅是看到大体了解事态之后就表现出反感的穆罕默德二世同样如此。 不过雷夫早就预想到了这样的局面。 他的令咒或许对罗慕路斯根本无效,但对于穆罕默德二世这般神秘度并不算高的存在却是实打实地有效。 “我以御主之名义用令咒束缚汝,穆罕默德二世,汝无法自裁——————” 鲜红的光芒自雷夫的手背之上亮起。 然而雷夫的令咒却没能拦住已经挥刀的穆罕默德二世丝毫。 直向着面前所谓御主攻击的穆罕默德二世从一开始就没有自裁的打算。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将君士坦丁堡攻陷之后任凭士兵掳掠,在战前扬言除了城市本身以外什么都不需要的穆罕默德二世怎么可能因为守护人理就挥剑自裁。 不论是那位最初的先知所做出的“约定”抑或是那位自称神之子的先知尔后所立出的“新约”又或是他自己所信仰着的最后的先知所给出的“宣读”都明确着自杀无法升入天国。 相比较于牺牲自己,穆罕默德二世更倾向于直接消灭掉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汝也一样无法伤害我。” 剑刃堪堪停在了雷夫的面前。 “哼,连正面应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吗。” 穆罕默德二世在察觉到自己的灵体再不能往前挥动哪怕分毫的剑刃之后,无奈地冷哼一声,随后将弯刀收入了自己腰间镶嵌着宝石的皮质刀鞘中。 “懦夫。” “我等的目的乃是灭绝人类与这丑恶的历史,只要能够完成那份夙愿——————下流也好卑鄙也罢,随你怎么评价都好。” 雷夫一边说着一边拉低了自己的礼帽,让人难以看清其帽檐下究竟有着怎样的感情。 “结果嘴上鄙夷着人类与人类犯下的过错,实际上却还是做着人类会做的事吗?真是骄傲。” 穆罕默德二世不屑地说着: “而且,你似乎也没比人类高明到哪里啊,我亲爱的御主哟。” “......什么?——————!” 回应雷夫的仅有穆罕默德二世那略带着讥讽地微笑与从他胸口中破出的七色剑刃。 不知在何时,阿蒂拉已经出现在了雷夫的身后,并毫不犹豫地将剑刃送进了他的胸口。 “我之名为阿蒂拉,是匈人之战士,也是其王,是破坏这西方世界的匈人大王——————不,还不止是那些,你的那份愿望我已经听见了,呼唤着我的人就是你吧——————那么,就要将所有的,都全部破坏。” 阿蒂拉面无表情地说着,随后猛地向上挑剑,在雷夫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将他劈成了两半。 “想要焚烧人理,结果自己却先引火烧身了吗?真是个相称的结局啊,我短暂的御主哟。” 看着雷夫的“尸体”缓缓化作灰烬消失之后,因御主死亡而导致灵体开始消散的穆罕默德二世如此说着。 恐怕名为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的存在并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死亡。 应该会在某处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方像条蠕虫般扭曲着重生吧。 “但是,倘若连自己的尸体利用起来也不惜点燃那把火焰的话,你大概是成功了吧。” 穆罕默德二世面色凝重地看向了从雷夫尸体原先所在的地方捡起圣杯并吸收进体内的阿蒂拉。 “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可不能熟视无睹啊。” 尽管已经失去了御主还面对着拥有着圣杯的敌人,但被称作法提赫的无情征服者,穆罕默德二世平生只逃跑过一次。 已经隐隐有些虚幻的手臂再度从鞘中抽出了那把曾跟随着穆罕默德二世四处征战并一同攻入了君士坦丁堡的弯刀。 所幸才刚刚被召唤,穆罕默德二世的灵基中还剩余着勉强解放一次宝具的魔力量。 明明身处在陆地之上,但数十艘巨大的船只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说你要毁灭这世上所有的文明,对吧?匈人的大王。” “啊,没错,我就是文明的破坏者————无需思考、无需感知、只需杀戮、只需破坏——————你,也是文明吗?” “像是不会变通的人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类吗?那样就是单纯的兵器了啊.......偏偏还是这样的家伙得到了圣杯,麻烦了。” 但是穆罕默德二世还是没有回避阿蒂拉的问题。 像是失去了主人保护的野狗一样跑回老家的经历就算是成为英灵之后穆罕默德二世也不想拥有第二次。 倘若在这种问题中回答了否定,那么就算苟活了下来也不会再有变回文明的余地了。 “没错,我正是为那世上最伟大之帝国奠基之人。” “是吗......那么就是文明了,那么就不得不破坏了。” 阿蒂拉点了点头,随后再度举起了手中的七色光剑,其上凝结出了魔力反应惊人的光芒。 “将那文明破坏————————军神之剑(photon ray)!” .............................. 将周遭的影从者与阻碍在面前的破坏之后,阿蒂拉有些好奇地抚摸着自己左臂上那明显地被轰击过的焦黑伤痕。 不可思议。 脑海中那个曾驰骋在草原上的她,似乎也同样受过伤。 但作为匈人的大王而言,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伤痛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呜——” 触碰到伤处的阿蒂拉不由得痛呼了一声。 这也很不可思议。 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的阿蒂拉还发现她的眼角也不知为何湿润了起来。 她应该感受不到痛楚才对。 但是,现在还不是仔细去感受那些曾没感受过的新奇事物的之时。 即便是那个已经被她破坏,阿蒂拉却还觉得这片土地上始终有着某处在呼唤着自己。 “是你吗?” 阿蒂拉站起身来看向了南方的阿尔卑斯山脉,确定了目标,举起手中的军神之剑(mars),随后飞向了半空之中高速离去,只留下一条长长的七色轨道。 宛如,游星一般。 正文 297. 世界渴望之城 , 将视角转回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在的之中。 “什么!?” 不论是玛修还是尼禄都发出了难以理解的疑问声。 “果然就和我所料想的一样,你的这次现界,并非只是单纯地响应的召唤吧。下令不扩大战势并实际上出现在此处的你,也早就背离了对方决心烧毁人理的目的了吧,神祖·罗慕路斯,罗马的建立者。” “唔姆,尼禄还真是得到了一个可靠的啊,没错,罗马(我)从一开始被召唤之初就没有帮助魔神柱们毁灭人理的打算,至于与所谓御主的契约,从一开始那种东西对罗马(我)就没有任何的效果,只不过是艘能够抵达这个时代的方便船只罢了。” “等等.......这么说的话,神祖大人您,其实是不想毁灭罗马的,对吧?” “不。” 来自罗慕路斯的话语狠狠地击碎了尼禄的最后一丝幻想。 “除了吾子、你的舅父卡利古拉以外,包括罗马(我)在内的恺撒与屋大维,都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将这罗马毁灭。” “余,能知道那份理由吗?” “恺撒与屋大维的愿望,你已经很清楚了吧,吾子尼禄哟。而罗马(我)的理由,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在看到那样的罪业之壁之后,你会选择将罗马(繁荣)建立在其内吗?” 面对罗慕路斯的质问,尼禄沉思了良久,随后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诚然她为那道障壁上所涂抹的鲜血已经太多了太多了,但至少现在,尼禄有着绝对不想葬送在那障壁之下的重要之物。 看着尼禄的回答,罗慕路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罗马的罪业被击碎,又从你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回答——————罗马(我)这次所现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不过没想到罗马的罪业居然会由罗马以外的存在来击败........果然是这副姿态现界所导致的傲慢吗........是罗马(我)的罗马太过狭隘了,罗马既是世界才对!” 将布狄卡既是罗马这个问题自我论述成功之后,罗慕路斯颇是满意地露出微笑,随后轻轻上下点动着头。 “那个,您有提到对吗?请问您听说过名为的人吗?他是您的御主吗?” 在确定了罗慕路斯的确已经没有敌意了之后,玛修有些着急地插话问道。 时至今日,玛修也仍不能知晓为何那个往日里像是医生一样温柔的雷夫会突然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情。 玛修对于雷夫的回忆不管增添了怎样的背叛,但她始终都记得那最初递给自己那本《福尔摩斯》时,雷夫眼中的真挚。 “雷夫·莱诺尔吗......说起来召唤罗马(我)的魔术师的名字好像确实是这个啊.....导致这特异点出现的根源,罗马(你们)想要回收的圣杯也在他的手中。” “这样的话,那个人现在就在这罗马的特异点之中,对吗?” 这下连藤丸立香都无法冷静的旁观了。 “雷夫·莱诺尔的确是在这特异点当中没错——————但是罗马(你们)刚才用来称呼他了吧。” “诶?” 玛修有些难以理解罗慕路斯的话外之音。 “听好了,来自迦勒底的旅人们啊,你们所面临的敌人,绝非普通的人类。名为雷夫·莱诺尔的存在,本质上是隶属于所罗门王的使魔,七十二魔神柱的其中之一。” “......雷夫教授是......魔神柱?!” 玛修被这冲击性的事实惊讶到一时之间难以言喻。 “等等,雷夫那家伙是魔神柱的话,那么这次人理烧毁的幕后主使岂不是就是那位神话中的所罗门王吗?” 跟着阿尼姆斯菲亚恶补过神话知识的藤丸立香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关系。 而罗慕路斯的回答则是耐人寻味的沉默不语。 “不......” 良久的沉默之后,罗慕路斯突然脸色一变,随后对着包括阿尼姆斯菲亚在内的迦勒底众人说道: “抱歉,迦勒底的旅人们,雷夫在刚刚死亡了,而罗马(我)与他的契约也到此位置了。” 话音落下之后,罗慕路斯的灵体已经开始变得虚幻了起来。 “欸?已经死亡了.......?” 玛修的表情失落了下来。 雷夫教授终归是像罗曼医生一样陪伴了她许久的,虽然对他的背叛而感到恼怒,但就这么得知他的死讯也同样让玛修不能轻易地接受。 这意味着她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与那个平日里总是戴着一顶绿色礼帽在迦勒底中四处散步的教授见面了。 而且雷夫的死因也同样耐人寻味。 究竟是什么人在这时杀死了拥有着圣杯的雷夫? 本来战况逐渐明了的特异点在此刻又一次陷入了迷雾之中。 “不论怎样————————” 来自罗慕路斯的呼唤将玛修与众人思绪拉了回来。 “罗马(我)还是要祝贺罗马(你们),这个罗马·维也纳,已经被罗马(你们)完全攻陷了!” 听着罗慕路斯的总述,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相识一眼,互相微笑着。 “既然如此,罗马(我)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与必要,希望——————” 罗慕路斯的话语在突然间戛然而止。 那并非是因为魔力耗尽御主死亡而强制返回“座”上消失。 “汝怎敢,汝怎敢.........” 看着眼前的场景,尼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恶,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阿尔托莉雅·alter也在自责着未能及时发现的自己。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从罗慕路斯的脑后刺入,自双目穿出的两柄尖刃——————与不知何时站在罗慕路斯身后的,手持尖匕,一直都被众人所忽略的米哈伊尔八世。 “终于等到这一刻,终于被了啊,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在此重建吧——————世界渴望之城!“ 将罗慕路斯的灵基吸收进自己灵体的米哈伊尔八世高声疾呼,一道道雄伟的城墙自他的脚下缓缓升起。 那被称作世界上最复杂精密的城防系统也不为过,被称作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更不为过。 那,是拜占庭帝国最璀璨的明珠,世界渴望之城。 那在皇宫中织着网的蜘蛛终于将他那张阴谋的巨网彻底地从阴暗之中拉出。 可那该在阿夫拉西阿卜发号施令的猫头鹰,却早已离去 正文 298. 泪之星,军神之剑 , 伴随着罗慕路斯的灵基被米哈伊尔八世悉数吸收之后,那原先高起地面的高大密林与之前坠落时所造就的环形山中央的巨树也都统统被转化为了重建的基石。 一座崭新的“世界渴望之城”在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的面前缓缓升起。 “仰望吧——————!这汇聚财富的金羊角,长明于东方之地的灯塔,最为宏伟雄壮之城,欧罗巴土地的明珠——————对这新罗马(nova roma)跪拜吧!此既为世界渴望之都,永恒之城君士坦丁堡!” 站立在升起的城楼之上,米哈伊尔八世用尽自己的所有气力不留丝毫地赞美着自己脚下的这座宏伟都市。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连那位罗慕路斯都因为御主死亡而要回归,为什么你还会存在着,米哈伊尔八世!” 玛修紧咬着下唇看着面前那个给她深刻印象的阴险男人。 虽然给了她深刻的印象,但不知为何玛修在之前一直与罗慕路斯的作战当中却始终忽视了米哈伊尔八世。 恐怕这就是那个从者的技能之一吧。 总是能在合适的时间与地点潜藏在阴影当中,敝人耳目。 “哼,这还要感谢你们迦勒底啊,没想到真的了罗马。让我能在消散的前一刻篡夺这份权柄并重建罗马,现在连那个烦人的魔术师也消失了,重建起的我即便是没有御主也能够稳定在这个时代,稳定在这个特异点当中!” 地脉之中的魔力源源不断地向着米哈伊尔八世所招出的君士坦丁堡之中汇集。 看样子他的所言并不为虚。 “原来如此......你所谓的同样的敌人与保卫说的就是这个吧。” 藤丸立香回想起之前米哈伊尔八世曾所说的所谓能够一同作战的花言巧语后说道。 “结果到最后,你所要守护的却从始至终就不存在于此处。” “哼哼哼哈哈哈————” 听闻了藤丸立香的话语之后,米哈伊尔八世无情地嘲笑了起来面前的少女。 “迦勒底亚斯的御主哟,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所要守护的罗马,我所要守护的最贵重的宝物不就在此处吗?” 张开双手示意着自己身下的高城,米哈伊尔八世的面上满是骄傲与激动的神情。 名为米哈伊尔八世·巴列奥略的皇帝的所想的很简单。 他的确要毁灭罗马,也的确要守护罗马。 他要做的,仅仅是在哪毁灭的罗马之上重建新的罗马。 一如米哈伊尔八世生前所做的那样。 “唔姆.......这的确一座好城市呢,即便是相比较于余与神祖的罗马而言也要不逞多让......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呢。这就是未来的罗马——————新罗马(nova roma)吗.........但是,这样的一座城就值得你对那位神祖,对那位建立起一切的罗慕路斯背叛吗?” 米哈伊尔八世的脸上狂热在尼禄的质问下凝滞了起来,他随后语气冷漠地对着尼禄说道: “没想到那位也有冠冕堂皇地批评我的一天,好好审视一下你们自己吧——————勾结了叛徒与蛮族来对那个所谓的发起反击的究竟是谁?!将罗马的强大之本主动献于人眼前任其摧毁的又是谁?!仅仅是因为可笑的亲情与爱情便妄图毁灭罗马的又究竟谁?!” “你们这些叛徒,为何不罗马,怎敢不罗马?” 来自于米哈伊尔八世的话语深深地纂刻进了尼禄的内心当中。 “你们这些虚伪的皇帝们根本不配自称罗马,你们皆是罗马的叛徒!这样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也许对于罗马整体来说,米哈伊尔八世的确才是正确那方。 唯有将的利益置于一切之上,那永续的帝国才能长存。 “抱着那篡夺而来的权柄的你真的有资格说出那话吗?” 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积蓄着魔力,向前踏了一步说道。 虽然重夺了君士坦丁堡,重建了拜占庭帝国,但米哈伊尔八世始终都不是位风评优良的皇帝。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他的阴险与那位无辜被刺瞎双眼的少年。 “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罗马,为了这个国家。那样弱小的孩子又怎能掌控住这艘历经千年的巨轮——————!” “所以这就是你策划宫廷政变夺得摄政之位,刺瞎了年仅十一岁的皇帝约翰四世——————并最终发展至今日,连那份最初的都要窃取的理由吗?换而言之,即便是建立了罗马的罗慕路斯本人在你的眼中也不是那位合格的掌舵者吧。” 真是骄傲到了极点。 “要是我的所作所为也能够被算作是罪恶的话,你身旁的那个尼禄岂不是应该与撒旦作伴?不,失礼了,名为尼禄·克劳狄乌斯的皇帝确实是与撒旦作伴的之恶兽啊。杀害恩师与妻子,甚至是母亲与兄弟之人;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而肆意放火焚烧罗马,最终将整个罗马引入混乱之中的暴君尼禄又为何能够得到你的忠诚?罪孽最为深重之人岂不是就在你的身旁?” “余确实曾杀死了母亲与兄弟.......未来也许也的确会杀死老师,的确放火焚烧罗马。或许,余的确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但余已经改变了,余已经不会再为了那份繁荣所牺牲一切了。” 听闻着米哈伊尔八世的质问,尼禄没有躲避,坚定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宏伟城邦与站立在其之上篡夺了罗慕路斯灵基的米哈伊尔八世。 恐怕这才是米哈伊尔八世的真正宝具,篡夺某位罗马皇帝的灵基,并在其灵基的基础上再建那世界渴望之城。 与。 而他在这次现界之后甚至都并未将目光放在屋大维或是恺撒的身上。 那位建立了罗马的罗慕路斯的荣冠便是最适合米哈伊尔八世去篡夺之物。 “即使有着再充分的理由,余也不会去为余所犯下的罪行去辩解半分。但是汝不同,汝以罗马之名堂而皇之地密谋、杀戮——————只要是为了罗马,不论怎样的恶事都能被原谅。汝是这么想的对吧?” 尼禄提剑指向了面前的高城与米哈伊尔八世。 “那就是为什么汝与汝身后的城市都肮脏地令人作呕,就算能够一直强大,就算能够永远延续,那样如同污水渠当中苟且偷生的虫蛆一般的国家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你.......哈哈哈哈哈——————”米哈伊尔八世盯着面前的尼禄,突然大笑了起来。 “汝为何而发笑?” “说什么改变啊,归根结底不还是可笑的理想主义者吗?你现在不还是追求那份胜过永续吗?只不过是对的概念变了而已,就在这里自以为成长,还有比这更不好笑的事情吗?果然,你就是个从骨子里都没救的梦想家,尼禄·克劳狄乌斯。” 周遭的城壁一道道地降临在了他的身边,那是吸收了罗慕路斯的灵基之后,米哈伊尔八世从他手上继承而来的宝具。 “就在此见证一下那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明,最伟大的国家,最伟大的城市比之你天真的梦想有着怎样的差距吧————————!” 相比较于手下留情的罗慕路斯而言,数量更多,更密集的城壁直直地向着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等人袭来。 其中的威势甚至比罗慕路斯的宝具还要更加强力。 “啊,你刚才说了,你也是文明————————对吧?” 正文 299. 白色巨人 , 伴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空灵但又缺乏感情的少女之音落下,天空之中在瞬间出现了数道巨大的圆阵。 “什么————?” 米哈伊尔八世疑惑地抬头看向空中。 被锁定了。 这样的感觉不住地从米哈伊尔八世的脑中浮现。 想要逃跑,但却根本移动不了双足。 甚至米哈伊尔八世想动动手指都十分困难。 而且,即便跑掉了,也会被追上。 经验如此告诉着米哈伊尔八世。 甚至连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等人也都抬起头仰望着那空中出现的圆型光阵,犹如高塔一般树立在天空当中,积蓄着恐怖的魔力。 虽然看起来像是魔术,但阿尼姆斯菲亚却发现,眼前的光阵既不是魔术也不是人理科技的产物。 硬要说起来的话,更像是某种外星科技或是古老文明所遗留下来的产物。 “所长......这也是你的魔术吗?” 红发的少女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喃喃低语着。 “仅仅是就知道了吧,立香,你应该能够分辨出来的才对。” “虽然姑且能够观察出来......但我这时候更希望你大方的承认下来这一切其实都是所长你的魔术,让我们根本无需担心哦。” 面对着少女恰合时宜的玩笑,阿尼姆斯菲亚却没有丝毫想要附和的念头。 在这种紧要关头也许更应该放松一些,将心态放的更为平和一些才对。 阿尼姆斯菲亚虽然对自己的心理素质有自信,但他现在肩负着的,还有全人类的未来与尼禄、玛修与藤丸立香的生命。 况且,就算是伊莉莎白与阿尔托莉雅是早已被记录在“座”上的英灵,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希望自己作为迦勒底亚斯的所长而毫不负责任的将她们真的当作无血无泪的使魔去看待。 所以—————— “快逃,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紧皱着眉头对着自己身旁的少女说道。 “玛修,saber,伊莉莎————————” 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在扫到伊莉莎白背后才刚刚止住血液还未完全复原的伤口后凝滞了下来。 “.........saber,麻烦你了,带着伊莉莎一起走吧。” 阿尔托莉雅并未出声,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抱起了依旧不能自由行动的伊莉莎白。 “等等,所长——————!” 然而藤丸立香却并未完全依照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安排行进,她拒绝了走近想要带她一起走的玛修,随后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已经完全不需要言语的解释,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都知道接下来将会说出什么。 “........” “下次,下个特异点的话,你绝对会成长成一个独当一面的魔术师的,立香——————所以,现在还不是时机。” 红发的少女沉默着。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自己的右手抚摸着面前少女的红发。 虽然立香的这一头红发总是能让他回想起过去的某位故人,但现在反而是这位少女在阿尼姆斯菲亚心中的印象更深一些。 “你可不要食言。” 藤丸立香任凭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低着头说道。 “安心吧。” 在安抚完自己的学生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示意玛修将她带走跟上早已远离阿尔托莉雅与伊莉莎白二人。 随后阿尼姆斯菲亚转头,看向了就在自己身侧的尼禄。 “余可没嫉妒哟。” 看着宛如孩童般置气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笑了笑,随后将自己的手也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揉触着尼禄柔顺的金发,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陛下不会是不信任我能够应对这种程度地攻击吧?” “那也当然不是了......余只是.......” 最终,尼禄也未能将话说完全,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余相信汝。” 随后尼禄也跟上了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离去的身影。 也许分别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明明只是几句话的叮嘱,阿尼姆斯菲亚却感觉到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 又也许只是几秒钟。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空中的巨大圆阵,其中已经积蓄了足够完全解放的魔力。 三色的光芒萦绕翻转在圆阵之中,随时都能够凝练聚集下来。 阿尼姆斯菲亚又抬头看向了就在不远处的米哈伊尔八世,原本还不可一世的他此刻却十分狼狈地被固定在城墙之上一动不动。 而原本恢弘壮丽的世界渴望之城————君士坦丁堡此刻在那空中的巨大圆阵的映衬下也仿佛只像是积木拼装的玩具般可笑。 看来那圆阵所瞄准的对象就是米哈伊尔八世与他的君士坦丁堡。 这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无疑是个好事。 雷夫的消灭可能也来自于那位来历不明的少女。 但释放出这种攻击的对方究竟是敌是友就很难说了。 至少在针对于君士坦丁堡的攻击中,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等人也完全被涵盖在了杀伤范围之中。 而就这么任凭这被冠以之名的攻击坠落下来的话,就算阿尔托莉雅与玛修她们已经先行撤离,也依然无法完全摆脱影响。 换句话说,阿尼姆斯菲亚必须要在此处削减落下的攻击的威力。 从衣服的口袋中,阿尼姆斯菲亚掏出了他那时从立香为他从迦勒底的带来的手提箱中拿出的钚块(plutonium)。 这是来到迦勒底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才着手从铀中制造的危险物品。 以至于阿尼姆斯菲亚都不得不在钚块周围包裹着一层魔力,时刻防护着其中会放射出来的辐射。 随后,阿尼姆斯菲亚将钚块放置在了自己乌拉诺斯之枪的顶端。 原本宛如水晶般的枪尖居然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驱使下主动融化,并将钚块镶嵌在了其中。 “plutonium(钚之核), pluto(冥之王)”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面对着面前即将落下的三色光芒的攻击开始咏唱,如同燎去荒原的火焰在他的脚下瞬间散开。 在周遭形成了一道火焰的结界。 这正是来自于那位周瑜周公瑾的阵地做成技能。 虽然魔术基盘的不同让周瑜的技能对阿尼姆斯菲亚的“大魔术”甚难收效,但至少聊胜于无。 “uranium(铀之轴), uranus(天之王)” 阿尼姆斯菲亚继续诵念着,他手上的乌拉诺斯之枪所绽放出的光芒也愈加明亮。 不过最令人瞩目的还是枪尖那一抹怎么都无法抹去的黑暗。 “gods(神之形);animus(吾之形);cosmos(宙之形)” 宛若晨星般明亮的光芒以阿尼姆斯菲亚为中心向外放射,粗壮的漆黑光束最终凝聚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枪尖。 此时那天空中积蓄一阵的圆阵也终于向下倾斜出了足以吞没一切的攻击。 “anima, animsphere(神明为虚空)!” 不过,与从天而降宛如轨道打击一般的毫不逊色的红黑光柱也在此时自下而上的冲上了天际。 正文 300. 冥王星魔术 , 天空中犹如高塔一般的圆阵凝结着三色的光芒,随后向着地面上的君士坦丁堡降下了无与伦比的攻击。 不,那已经根本不能算是攻击了。 与其说那是攻击,不如称其为。 寻常的刀劈剑砍乃至于阿尔托莉雅所射出的光炮都能够算作是攻击。 至少,人能够从中看到抵御的可能性。 然而自圆阵之中凝炼出的光芒却给人以一种完全无可奈何的威势。 宛若在面对最大尺度的海啸与地震一般,不论做出什么样的举措都无以为继,不论做出怎样的预备都毫无作用。 人在其之下唯一能做的事,便只有一面拼命逃窜一面自求多福。 那凝结的三色光芒并非像是阿尼姆斯菲亚曾见识过数次的誓约胜利之剑那般,带有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如同奔涌的江河一般向前冲去。 相反,虽然与阿尔托莉雅·alter所解放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 morgan)有着相近,甚至超越它的速度,但自天空中降下的却并未带有着那般浩荡的声势。 在那三色凝结而成的淡蓝光柱之中所拥有的,只有反常到极致的寂静。 甚至于常人不去注视那从天而降的光柱时甚至不能够察觉到究竟有什么事情正发生在自己的头顶,只是注视着地面的话便会认为同往常一样。 连阿尼姆斯菲亚的雷电都带有着某种程度的声响,这般强烈的光束不应拥有着如此寂静的声势。 不论如何,那仅仅是看上去便不可阻挡的光束最终击向了地面。 被那光束锁定无法动弹的米哈伊尔八世依旧没有死心,无数的城壁凭空出现阻拦在了光束的下方。 ———————— 然而那根本没有作用,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连一瞬间都未能抵抗的住,那能够抵挡阿尼姆斯菲亚全力输出的功击的城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那从天而降的光束摧毁。 ——————甚至,用成吞噬更好一些。 那些城壁并非是被用蛮力所强行摧毁,而是看上去好像主动成为了光束的一部分。 就像是从山巅融化的水流与其他的水源互相混合一般,在穿过吸收了无数道墙壁之后,那空中落下犹如轨道打击般的反而变得更加强力。 那守卫着罗马、守卫着拜占庭的城壁,那经由着数千年传承所诞生的伟大,罗马与拜占庭所拥有的所有过往与历史,那人类文明基石之一所创造出的一切都统统在那光柱之下被破坏、分解、重构。 最终成为了单纯的能量,汇聚在了那军神之剑当中,化作更为强大的攻击落向地面。 倘若任凭其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恐怕整座星球上的文明也都将被着破坏的光束所摧毁。 那是文明的溶剂,文明的毒。 如同将冰块吞没的温水,如同沾染在白锡上的灰锡,如同进入生物体内的病毒。 又如同那核裂变之下链式反应的第一环。 是一旦与相接触便会将其彻底毁灭的天灾。 因此,即便是伟大如君士坦丁堡,也毁灭在了那不可阻挡的光柱之下。 天空中由圆阵所组成的高塔所释放着的光束如同暴雨一般持续击打着地面,根本无法预测那光束究竟在何时才能穷尽。 不过,那预想之中的冲击波却迟迟没有降临在早就准备好冲击的玛修与阿尔托莉雅等人的面前。 仿佛那摧毁了世界渴望之城的光束根本未曾击落在地面一般。 “那是.....所长的魔术!” 用魔力增强了视觉的藤丸立香敏锐地的捕捉到了那光芒之中的一模黑暗。 玛修与阿尔托莉雅虽然看到了光芒中的黑暗,却并未意识到那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的杰作。 事实上,就连身为阿尼姆斯菲亚学生的少女也是头一次见到他使出这样的魔术。 仿佛一直都被阿尼姆斯菲亚可以隐藏起来一般。 若非今日遭遇了这样恐怖的攻击,恐怕他依然不会使用。 但通过观察,藤丸立香能够确信那的确是目前只属于她和阿尼姆斯菲亚二人的。 在藤丸立香的提醒下,玛修这才抬头望向天空,相比较于之前天王星和木星的两个巨大虚影来说,一个几乎能够小到忽略不计的天体虚影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虽然说小,但以地球与太空层面的距离来看,这般的天体实际中应该也不算小。 但那相较于现在还能再天空中隐约看到的月球还要再小上半圈的星球虚影实在算不得显眼。 仿佛一直以来就存在于此一般。 不过那星球虚影之上那显眼的赤红原野与就在其中的心形雪原却让玛修无论如何也不敢小觑那星球的真身。 倘若水星与月球之间时常有人难以从外观上分辨的话,只需稍微了解一些天文知识的人便能够从着赤红的原野中认出那惑星究竟为何。 那是太阳系曾经的第九颗行星,也是太阳系的第一颗矮行星。 游离在海王星之外的柯伊伯带之中,最富盛名的矮行星————————冥王星(pluto)。 仅从天体的单位上来讲,冥王星无疑是渺小的,不说与之前曾显现过的庞大的土星木星与天王星相比,就算是和水星月球这样比地球还小得多的天体而言,冥王星也仍然无法超越。 但倘若引用阿尼姆斯菲亚之前使用魔术的经验,那总是将天体与其后所象征着的神话所联系起来的的话,那冥王星(pluto)所代表的事物可能是全太阳系之中最令人生畏的东西。 “死亡”。 罗马神话中的普路同(pluto)既是希腊神话中那位宙斯与波塞冬的兄长,掌管着冥界塔尔塔洛斯,看管着被宙斯所推翻的前代神王、其父克洛诺斯(塞图恩)的冥府之主。 既非掌管死亡的也非判决灵魂的,哈迪斯————普路同作为掌管冥府一切的王而存在着。 是大地之下的君王,冥府中的宙斯。 “anima animusphere————puluto!” 身后不知在何时建立起来的太阳系模型再度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呼声运转起来。 而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也逐渐被其尖端的钚(plutonium) 正文 301. 文明所不可战胜之物 , 时间还要再稍稍的往回倒推一些,追溯到向着阿尔卑斯山飞去,仅仅留下一道三色的轨迹的阿蒂拉。 自从她被召唤到这个时代的罗马之后,阿蒂拉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始终呼唤着她。 并非是记忆中那个草原上的部落中的人们的呼唤,而是来自于更古老更遥远的过去的呼唤。 令人意外地是,这种感觉阿蒂拉却并不陌生。 宛如呼唤着自己子嗣的母亲与出现在梦中的故乡,明明应当生活在匈人所游牧着的草原之上的阿蒂拉却对着这来自于一万四千年前的呼唤抱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一种她按常理来说不可能拥有的熟悉感。 手中的三色光束所凝聚成的玛尔斯之剑隐隐颤动着,似乎想要阻拦着她继续前进。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清楚那是之所以成为的原因。 倘若自己现在就从手中将那把剑“丢弃”,恐怕现在所思考着的、烦恼着的、痛苦着的阿蒂拉会在瞬间消失。 但过去的阿蒂拉曾试过。 不论怎样她都无法扔下那柄自她被部落中的长老们发现就出现在手中的三色之剑。 那柄剑确实可以被破坏—————————— 只要阿蒂拉仍开手中的剑柄,那被冠以军神“玛尔斯”之名的剑刃就会在瞬间失去所有威能,成为一柄普通的,像是寻常的水晶一样的剑。 即便是用最简陋的铁剑去劈砍,那被阿蒂拉松开双手的玛尔斯之剑也会像是脆弱的水晶崩溃。 但———————— 随即被阿蒂拉握在手中的剑又会转变为新的,闪烁着三色光芒的。 即便是泥土、残枝,甚至是随手捻起的鲜花,都会在瞬间化作那柄除了破坏别无他用的剑。 总是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够那么可爱并向长老们抱怨的阿蒂拉在那时也会微微展露出自己的不满。 尽管她更多的时候是作为一个无血也无泪的而存在着。 不过就算是那样,生前的阿蒂拉也找到了属于她的“意义”。 为了的兴盛而战,为了能够与其相互倾诉的能够更加繁荣而战。 尽管那是带着损人的目的而将对方灭绝的恶行,尽管那是带着利己的心思而掳掠对方的暴行,尽管那是无可争辩的“邪恶”——————尽管有时还是会感到寂寥。 但仍然不知为何,阿蒂拉已经对自己那样的生活而感到满足。 甚至认为,自己只是在做着一个,在草原上疾驰的美梦。 “将其破坏” “将其破坏” “将其破坏” 然而阿蒂拉也有着一个,从未与他人说明的秘密。 即便已经对自己的过往毫无记忆,即便内心中已经满是对于长老们的感激但却无法言语出来,即便心中早已将那一同在草原上驰骋的当成重要之人。 但阿蒂拉的心底却始终萦绕着将那自己早已珍视的一切悉数破坏的低语。 于是阿蒂拉开始征战,战斗,竭力地将自己心底的那一声声低语发泄在异族之上。 然而那并不能够持久地解决问题。 阿蒂拉心中的低语的确会在她毁灭了某物之后沉寂。 但在见识到同族的欢颜与繁荣之后,阿蒂拉心中的那份低语便会再度响起。 然而,她是匈人的大王。 那对的破坏定然不能施加在自己的子民身上。 那份无端的冲动,也绝对不能发泄在的身上。 于是阿蒂拉开始继续向着异族征服、杀戮、掳掠————————破坏。 然而越是战斗,阿蒂拉便越是无法压抑那心中的低语。 越是破坏,那心中的低语便会愈发的强烈、急促、频繁。 “将其破坏” “将其破坏” “将其破坏” “将其破坏” 直到有一日,阿蒂拉在暴雨中从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流淌的血液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与那倒影中,如释重负的表情。 宛若在湖泊之上盘旋终日的蜉蝣最终心满意足地沉入水中一般。 作为战士而思考一生的阿蒂拉并未深思,她只想全力保全那些与自己可以相互倾诉的。 将破坏很重要,但是那能够提供自己人生的意义,能够与她相互倾诉的更加重要。 没错,更加重要。 于是在某次凯旋之后,与同族欢庆一夜过后。 阿蒂拉最终对着自己举起了那把曾屠戮过无数敌人的三色之剑。 名为阿蒂拉的大王,最终为了保护自己的同族而死。 名为阿蒂拉的■■,最终为了保护自己的同族而死。 名为阿蒂拉的■■,最终为了■■自己的同族而死。 名为阿蒂拉的■■,最终为了■■■■■■■而死。 在那阿尔卑斯山的山麓之中,阿蒂拉看着面前巨大的白色“残肢”,灵基中的回忆逐渐模糊了起来。 倘若那残肢拥有着全部的身体的话,恐怕会远比现在巨大吧。 “是你......在呼唤着我吗?” 阿蒂拉喃喃地说着,缓缓向前伸出左手想要抚摸那不知从何时留存在这山脉之中的庞大残肢。 她右手之中的三色光剑快速地闪烁着,仿佛想要警告她不要去碰触一般。 但阿蒂拉已经无法再感受到那曾经作为她的存在之核的军神之剑了。 阿蒂拉的手掌已经贴在了那不知经过了几万几千年所留存下来的残肢之上,随后如同互相碰触的两滴水珠一般,互相融合在了一起。 “是你——————不,你.....就是我.......” 阿蒂拉在刹那间明白了些什么,那存在了许久仿佛永远都不会腐烂的残肢在顷刻间化作了无数的雪白碎屑,随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一般,附着在了阿蒂拉的灵体之上。 灵基的成分被改变,其中的记忆被抹除。 阿蒂拉手中的军神之剑也随即不再闪烁,长暗了下去。 在数秒之后,三色的光芒又重新闪烁在了那被冠以玛尔斯之名的长剑之上。 不过这次却再难让人看出其中的灵光,之前宛如拥有着生命般的长剑现在却沦为了简单的兵器。 白色的巨人,再度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我......是谁?” 白色的巨人睁开双眼,有些困惑地看向周围的土地。 “头脑”内混乱的记忆逐渐被她所整理,在美丽的草原上所奔驰的回忆——————率领着巨大的生物在地面上破坏的回忆。 为同族压抑自己而不惜自裁的回忆————————被某个手持“圣剑”的渺小之人所贯穿的回忆。 作为一名战士、匈人的大王的回忆与作为文明的破坏者的回忆相交织在一起。 最终,那名为阿蒂拉的大王的一生与想要当一名普通少女的奢侈愿望被埋没在了破坏者的经历之下。 被埋没在了那被灼热的圣剑光芒贯穿的痛苦之下。 “我.....是阿蒂拉.....是匈人的——————不,我是,是游星的尖兵————是文明的破坏者——————!” 白色的巨人赛法卢抬头看向了天际,看向了那隐隐出现了迹象的天空。 正文 302. 赛法卢 , 在对着天空的彼方释放了宝具之后,白色的巨人————赛法卢也化作了无数苍白的粒子飞向远方。 最终在(teardrop photon ray)完全摧毁了君士坦丁堡但却被阿尼姆斯菲亚用冥王星魔术(anima animusphere pluto)倒推回去之后,赛法卢的巨大躯体出现在了迦勒底众人的上空中。 “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强打起精神的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随后紧握住手中早已转变成漆黑的一片的乌拉诺斯之枪。 将整柄乌拉诺斯之枪中的魔力转化为乌拉诺斯之子、农神塞图恩的魔力,再借此引出于地狱塔尔塔洛斯中看管其父塞图恩的冥府之主普路同。 阿尼姆斯菲亚此时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此刻应当被称作是哈迪斯之枪才对。 原本象征着天空之神身体的一部的长枪此刻已经转变为了冥王星的内核。 借此将乌拉诺斯之枪其中的魔力转化为塔尔塔洛斯中的魔力,再从枪尖放出。 最终阿尼姆斯菲亚才完成了击退那道光束的伟业。 这还是因为那道光束中的大部都是瞄准着米哈伊尔八世那新筑起的,本该永世不灭的君士坦丁堡而攻击的。 阿尼姆斯菲亚仅仅是不幸被波及的某人。 在用颤抖的右手将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转变为的乌拉诺斯之枪递给达芬奇为他制作的机械义肢之上后,阿尼姆斯菲亚长吁了一口气。 就算此刻已经没有继续放出魔力,乌拉诺斯之枪中还是积攒着巨量的被转化为带有着冥府性质的魔力。 只需放置在那里周围的土地便会受到其影响而变得寸草不生。 甚至连泥土本身都会在转变为冥王星内核的乌拉诺斯之枪的影响下变成近似于冥界的土壤。 直接用自己的右手去把持的阿尼姆斯菲亚就算身为拟似从者而不会直接在乌拉诺斯之枪的影响下死亡,也难逃被持续削弱衰老并失去体内作为小源魔力而存在着的生命力。 甚至于就算将乌拉诺斯之枪转移到由纯机械构成的义肢之上阿尼姆斯菲亚也不能完全断绝来自于乌拉诺斯之枪上的影响。 此外不能再随意从乌拉诺斯之枪中汲取魔力的阿尼姆斯菲亚用来拟似神经系统来操纵自己的身体的魔力也只能完全依靠那位周瑜的灵基与同罗马和尼禄之间的契约。 带着好奇的目光,赛法卢从空中坠落, 不过想象中的那般剧烈的冲击却并未如阿尼姆斯菲亚所想的那般传来。 像是轻盈的羽毛一般,白色的巨人降临在了地面之上。 那在光束之下被破坏分解重构之后的君士坦丁堡所形成的最基本的魔力例子被纷纷补充到了白色巨人的体内。 “好轻——————不,是密度好低。” 阿尼姆斯菲亚观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大的白色人影。 同样,赛法卢也抱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这个居然能够阻挡她的宝具的。 哪怕是诸多的神灵,甚至于哈迪斯本尊都曾败在了她的手下。 所以,虽然赛法卢确切地从中感受到了那股令人讨厌的气息,也确切地听到了阿尼姆斯菲亚口中高声诵念过的“普路同”之名。 但赛法卢不认为那位普路同有着能够仅凭一己之力就正面接下自己的攻击的水平。 就算现在的赛法卢仅有全盛时的一般,就算赛法卢刚才所着重攻击的目标并非眼前的凡人。 赛法卢也为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存活下来这一点表示惊奇。 刚才托以冥府之神的所谓当中,还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 “你......是谁?” 因此,即使那渺小之人的身上满是应当被毁灭的气息,赛法卢还是低头提问了他。 她,对此很在意。 意识到自己有着这样感情的赛法卢甚至在瞬间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不论是在意还是怀疑,都是赛法卢之前从未有过的情感。 作为游星尖兵而生的赛法卢虽然拥有着思考的能力,但却没有思考的意义。 无需在意,无需怀疑,无需悲伤也无需恐惧。 无需怜悯更无需爱意,作为工具而诞生的星之巨人理应只完成自己的使命——————毁灭文明就足够了。 然而现在,赛法卢却对着某个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生物而泛起了好奇心,头一次拥有了有着的思考。 赛法卢对此而喜悦。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先自己介绍一下你究竟是谁才比较好吧————————” 阿尼姆斯菲亚用义肢再度举起了乌拉诺斯之枪,枪尖对准了眼前身体透露着宛如星空一般的深蓝,有着一头白发的巨人。 “啊......我是游星的尖兵,文明的破坏者,匈——————” 那本该熟记于心,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号却怎么也无法透过赛法卢的口中说出。 “我是.....赛法卢,是来毁灭尔等人类的天灾。” 最终,赛法卢选择跳过记忆中的模糊部分,对着眼前的阿尼姆斯菲亚如此阐述道。 匈————————? 阿尼姆斯菲亚思索着白色巨人口中的停顿,将其与自己的预想所对称起来。 果然,是残次品吗? 不论是再怎样先进的科技或是技术,以眼前的白色巨人所拥有的体型,阿尼姆斯菲亚面前自称“赛法卢”的不知名生物的质量与密度都显得太过渺小。 倘若技术真的完成到了那一步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通过刚才的对话阿尼姆斯菲亚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自称为“赛法卢”的白色巨人正如他想象的那般那样,并未拥有完全的躯体。 那看上去庞大无比的躯体实际上真正被“填充”的部分可能只有四分之一,甚至更低吧。 想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的内心中又多了几分生还的希望。 虽然他早已将自己的性命置之于度外,但这并不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甘心接受这样的死亡。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继续与迦勒底中的那位少女相处一段时间,并继续参与到这个拯救人类史的伟业当中来。 而在远处观望着的藤丸立香、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等人也在君士坦丁堡彻底消失,白色的巨人出现在大地上的一瞬间重新与迦勒底中的罗曼和达芬奇取得了联系。 “干扰通信的根因终于消失了!怎么样,你们?那棵巨树被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成功砍伐了————————吗?” 正文 303. 游星 , 看着自特异点传输回来的影像,罗曼的喉结微微耸动,口中再难说出一句话语,脚下也再难挪动一步。 作为名为罗玛尼·阿其曼的普通人,作为既不对魔术精通又不曾钻研过深科学,仅仅是迦勒底亚斯的医生来说,常被迦勒底中众人称作“dr.罗曼”的他按常理来说并不该认识那特异点出现的白色巨人。 倘若此刻展现出动摇的态度的话,迦勒底中仅存的大家一定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吧。 罗曼并非是想要刻意掩埋自己过去的身份,只不过,即便他现在阐明了事实也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更无济于事。 出现在此处的,身为人类的罗玛尼·阿其曼不论拥有着怎样宏大或是沉重的过往,最终他所能帮上的忙与展现出的能力也仅仅只是一介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 罗玛尼·阿其曼只能做到罗玛尼·阿其曼所能做到的事。 因此那份身份就成了不必要的存在。 成为了即便说出也不会改变什么的事物。 再者,曾向圣杯许愿的他,在并未选择作为英灵获得肉身,而是选择成为一个完全的人。 罗玛尼·阿其曼早就决心与那位分道扬镳了。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罗曼想要抛弃就能够抛弃的事物。 曾一度归还给“主”的智慧如今还在他的手中留有着最后的光辉。 罗曼紧盯着影像中的白色巨人,右手不断地在左手无名指之上的戒指摩挲着。 “罗玛尼.......你知晓这特异点当初出现的巨人的来历吗?” 看到罗曼这副姿态的达芬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随后问向了他。 虽然早知道罗曼的来历并非那么简单。 但现在他居然与这种级别的扯上关系是达芬奇没有想到的。 不论是曾听说过同伴们讨论起的传闻还是的确亲眼见证过的事实,现在的达芬奇基本可以确信那个往日看似懒懒散散实际却要比谁都忙碌的罗曼医生知晓着那特异点中出现的白色巨人。 那无疑是超出了人知,隶属于神代的秘密。 要问达芬奇是从何看出罗曼知晓着某些东西的? 那么莱昂纳多·达·芬奇也许会回答—————————— 罗曼此刻的表情与她自己在第一特异点的攻略中遭遇克苏鲁的反应如出一辙。 面对达芬奇的问题,罗曼沉默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想透露太多他作为“王”时所得到的见闻与知识,但眼下自己或许是迦勒底中唯一能够解答那出现在特异点中的白色巨人究竟为何物的人。 那位身份同样成谜的新所长————阿尼姆斯菲亚虽然有着令人钦佩的能力与知识储备,但终归仅限于人类社会中所得到的东西。 至于这种神代的秘辛,恐怕他未必知晓。 罗曼如此思考着,于是说道: “我的确知道罗马特异点中出现的巨人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迟疑地说着。 有关于之后该怎么解释这种事,几乎要占据了罗曼所有的思维。 “是吗......那么姑且不追究罗玛尼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这种事,先向藤丸亲告知敌人的信息吧,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微微合上自己的左眼,达芬奇看着罗曼纠结的表情说道。 “......谢谢.......” 在心中不断地对将话题暂时揭过的达芬奇双手合十道谢之后,罗曼留下了淡淡的感谢声,随后对着影像中的藤丸立香与玛修说道: “听好了,玛修——还有立香,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万四千年前曾降临在这颗星球之上的。” “一万四千年前——————?就算是人类最早的文明苏美尔成型之时也才是六千年前,这么说的话,这个巨人岂不是在人类还处于旧石器时代时就已经降临了吗?” 玛修在听闻罗曼的话语之后惊讶地说着。 “正是那样,准确的来说,那个白色巨人降临在了,并直接导致了神明们的消失与神代的衰退。” 事实上,连罗曼都没有亲历过那场连众神都陨落的大战。 称其为大战都过于骄傲,说是白色的巨人对神明们的碾压才对。 罗曼只是单纯地知晓着,过去曾发生了什么。 他对此既无能为力,有没有对策可言。 就算是罗曼未曾放弃自己过往的力量,恐怕也未必能够与那白色巨人为敌。 即便是(grand)也难以击溃的敌人。 “神代的衰退——————!难不成神明们主动选择潜匿在世界里层的契机就是那个巨人吗?” 达芬奇意外地说着。 “主动潜匿吗?不如说是在那个白色巨人的打击下而不得不潜藏进了世界的里层来自保————玛尔斯、雅典娜、宙斯悉数败北,安努与安图姆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天照与月读更是在瞬间就被击败。” 罗曼紧皱着眉头说道。 “那些.....全都是人类神话中的主神。” 红发的少女回想起阿尼姆斯菲亚曾教授给她的知识,有些压抑。 宙斯玛尔斯与雅典娜无需多言,天照与月读也十分有名。 作为那位经常出现在各种史诗当中的金星女神伊什塔尔的父母,作为苏美尔神话中的顶级神明安努与安图姆都败了北。 敌人的实力可谓是强的令人绝望。 “但是神明们逃脱了,这说明那个巨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毁灭神明而来的,对吧?” 玛修对着罗曼问道。 “没错.....严格意义上,那颗从宇宙而来的甚至没有确切地降临在这颗星球————地球之上,而是不知出于怎样的原因降临到了月球之上。实际上在地球上所出现的白色巨人,只不过是一个分身罢了。” “就连分身都足以击败众多神明吗,那么那个巨人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的?” 藤丸立香不禁感叹道。 “嗯......至于那游星的真正目的,是将人类还在发展初期的文明,彻底毁灭。” 从罗曼的口中,道出了更加残酷的事实。 正文 304. 巨型生物 , “连众神都全部败北的那个巨人,最后却被圣剑使击败了吗,........?他是人类吗?” 在一旁默默听了许久的尼禄开口问着。 “不知道.......不如说连的存在都是传说,他也许是,也许不是。人们所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在某场战斗过后,巨大的白色巨人被击败,拖着残破的肢体在地面上游荡许久之后最终消失的事实。” “一万四千年前的人类就算是位于两千年前的罗马也根本不可能还活着,我在上也从未听闻过还有完成了这般功绩的英灵........只有在出现奇迹的情况下,那位才有可能出现吧。” 达芬奇皱起眉苦恼地说道: “现在的所长虽然暂且能够支撑,但那般程度的魔术——————” 看着检测仪器之上所传回的数据,达芬奇的眉头皱的更深。 自特异点之中传回的数据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阿尼姆斯菲亚周边除去那个白色巨人与地面外什么都没有。 并非是“几乎什么都没有”,而是完完全全,真正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 倘若阿尼姆斯菲亚所在地点是撒哈拉沙漠的中央,也该能从迦勒底这边检测到某些在沙丘之下顽强生存的渺小生命与周围不可计量的微生物。 然而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周边不止无法观测到原本应当存在着的象征着罗马的巨树与城,甚至连细菌与病毒都完全不存在。 所存在的,仅有在四散的魔力所转化污染为一片暗红的泥土表层。 而且其中的动词还要加一个现在进行时。 倘若这么继续让阿尼姆斯菲亚手中变为一片漆黑的乌拉诺斯之枪继续放射影响下去的话,整片土地恐怕之后都会被转变沾染上冥府的气息。 即便未曾监测到阿尼姆斯菲亚释放魔术的瞬间,但根据这现场留下的痕迹与阿尼姆斯菲亚以往的习惯,达芬奇也能够推测出他这次释放的究竟是何魔术。 与天体相关的话————————必定是那颗被称为“冥王”的矮行星,同时也是罗马神话中与哈迪斯对位的冥王普路同(pluto)。 那暗红的土壤就是冥王星最为独特的标志之一。 在实际存在的冥王星的表层上所出现的一大片暗红区域。 说起来也是有缘,冥王星之上的暗红区域正是以阿尼姆斯菲亚曾在法国的特异点中曾击退一次的旧日支配者化身————克拉辛的本体,克苏鲁来命名的。 克苏鲁区(cthulhu regio),既是冥王星表面暗红区域的名字。 阿尼姆斯菲亚极有可能是将整颗冥王星都以自己手中纯粹的“空属性”魔力结晶乌拉诺斯之枪模拟了出来。 魔术观念中的天体也的确是由“空属性”的魔力来构成的。 只要那柄枪还存在着,就会不断地向外扩散魔力来再现冥王星上的场景。 “那种程度的事是不可能没有代价的。” 尼禄忧心地看着远处直面着白色巨人的阿尼姆斯菲亚。 “没错.......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已经成为了拟似从者,这种规模的魔术也绝非他能够轻易释放出的。” “既然圣剑使无法帮上忙的话,那柄圣剑现在在什么地方?要是让saber去挥舞的话————!” 藤丸立香看向了她的从者。 阿尔托莉雅也对她点了点头。 “如果是saber的话,一定也能够使用那柄圣剑吧。” “确实,那位亚瑟王的灵格一定足以驱使那柄传说中的圣剑,但很遗憾,我并不知道圣剑现在究竟位于何处........即便是相对于我而言,捕食游星与圣剑使的故事也是流传相当稀薄的传说。” 迦勒底中的罗曼叹了口气说道。 “即便相对你而言........吗?” 就站在罗曼身旁的达芬奇若有所思地重复着罗曼的话语。 “...........” 罗曼听到了达芬奇重复的话语,但却并没有多做回复与解释。 “说到底,这个白色的巨人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都是一个谜啊。” 一万四千年前的捕食游星卷土重来,这是丝毫不亚于人理烧毁的绝望性事件。 甚至于比人理烧毁还要严重并过分。 倘若那位王没有任性地丢弃自己的(grand),人理烧毁或许一开始就不会发生吧。 带着自我谴责般的心情,罗曼这么想着。 然而即便是那位现在就站立于此恐怕也无法做出更好的反应,也未必能够比现在正抗衡着那个巨人的阿尼姆斯菲亚做的更好。 纵使他有再高明的智慧与魔术,在对上那巨人没有道理的“破坏”时都和不存在一般。 硬要找个相似的比较的话,只有在第一特异点凭藉着邪龙法夫纳的尸体复苏的克拉辛恐怕才能与游星的恐怖程度相比较吧。 实际上旧日支配者的威胁甚至比游星还要大得多,但真正的克苏鲁实际上被其他的不可描述之物封印在地球的海洋之下,因此实际上并没有比游星的威胁高出太多。 “嘭——————!” 赛法卢巨大的双手拍击在了阿尼姆斯菲亚原先站立的地方之上。 不过烟尘散去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的尸体并未出现在那一瞬间仿佛被炸弹引爆的地面之上。 手持乌拉诺斯之枪堪堪躲过攻击的阿尼姆斯菲亚身上浮现出银色的光芒,在瞬间飞起到半空中腾挪着对赛法卢发起了攻击。 夹杂着赤红的漆黑光束不断地自阿尼姆斯菲亚手中乌拉诺斯之枪的枪尖射出,随后命中在赛法卢的身体之上。 环绕着的漆黑的光束与巨人苍白中泛着幽蓝的躯体互相碰撞,无数的白色粒子自赛法卢与光束之间的接触点散出,在巨人的身躯之上留下的一道又一道漆黑的环纹。 但随即更多的粒子又从周围涌入了赛法卢的躯体之内,将那漆黑光束所烧灼留下的环纹修补。 阿尼姆斯菲亚的攻击确乎能够对赛法卢造成伤害,但还远远不够。 正文 305. 游星病毒 不止是伊莉莎白所看到的巨大的啮齿类动物,以最初赛法卢的落点为中心周围数十公里内都陆续出现许多通体苍白的巨型生物。 哺乳类、禽类、鱼类、爬行类与两栖类,几乎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所找到的所有生物都能与其相对照。 此外还有数量众多的节肢动物也变为了体型巨大的白色生物。 那些无疑是地球之上,隶属于这颗惑星的生物。 但那肆意在地面上行走,随后将地表上的一切都燃烧破坏,将自然与人类所缔造出的知性与文明悉数转化为自身的“材料”不断地生长、巨大化的模式却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正在战场中心与阿尼姆斯菲亚作战的巨人赛法卢。 更不要说即便是不看外表也能够知晓其与游星联系的巨大生物们只是从外表上看上去也与赛法卢有着相呼应的色调与令人目眩的纹章。 “那些动物们,究竟是什么?” 玛修虽然并未像是伊莉莎白那样被惊讶,但也对着罗曼发出了不解的疑惑。 “不管它们究竟是什么,总之一定是敌人。” 话音落下,一直在一旁待机的阿尔托莉雅·alter已经开始斩杀那些巨大的白色生物了。 原本她打算避开赛法卢————那个白色巨人的第一波攻击之后就赶回战场去帮助阿尼姆斯菲亚,并最好让赛法卢无暇释放出第二次宝具。 但眼下布狄卡已经离去,仅凭玛修和刚刚恢复伤势的伊莉莎白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保全御主·藤丸立香的安全。 飞身纵跃到巨大的甲虫之上,阿尔托莉雅在反转过后的誓约胜利之剑上积蓄魔力。 实质性的黑暗在瞬间自剑刃之上涌出,随后包裹住了整柄反转圣剑。 阿尔托莉雅·alter像是挥下重锤一样,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誓约胜利之剑砸向了甲虫头部的锹突之上。 “Vortigern————!” 苍白甲虫的锹突应声而断,然而从中冒出的并非昆虫外骨骼下的汁液也非想象当中的血液。 取而代之的,是大量与赛法卢身上类似的白色粒子从中散出。 “连这个也是甲壳吗?” 阿尔托莉雅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中的圣剑反握,向下插入了甲虫双翅的缝隙之中。 即便是避开了昆虫的甲壳,她也仍然感受到了从誓约胜利之剑上传来的阻力。 此刻正与她作战的巨大生物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阿尔托莉雅曾身为未成熟的骑士与亚瑟王时所战斗的魔兽。 “ExcaliburMorgan!” 没有再多做犹豫,阿尔托莉雅直接对着脚下的甲虫释放了自己的宝具。 能够吞食一切物质,甚至连光芒都能吞食的黑暗释放的瞬间便充满了甲虫巨大身体中的每一处,随后从外骨骼的每一个缝隙中流出,最终将整只苍白且巨大的甲虫所吞没。 随后奔涌的黑暗没有停歇,积蓄奔向地表,并将数只同样巨大化的生物除灭。 在地面之上留下了深深的巨坑。 然而这只是九牛一毛。 阿尔托莉雅·alter抬头看向了周围变得更加巨大的生物们。 宛如不断合围的城墙一般,又宛如运动的山峰一般。 苍白的巨大生物们不断地向着散发出【文明】气息的此地汇聚,压缩着她们的活动空间。 就算是没有巨人赛法卢的存在,仅凭这些苍白的巨型生物们就已经能够毁灭人类那渺小而脆弱的文明了吧。 即便是残余着神代的不列颠岛,阿尔托莉雅也从未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魔兽。 在此处的每一只巨大生物放在其他的国度当中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恶龙】一般的魔物吧。 “果然,连它们也出现了。” 罗曼攥着拳在迦勒底中说道。 “医生也知道这些家伙们的来历吗?” 不断地从阿尼姆斯菲亚给予自己的短刀中射出魔弹的藤丸立香在玛修的掩护下对着影像说道。 “嗯,这些巨型生物是当初所记载的,与白色巨人赛法卢一同出现的文明的毁坏者。” “但这些家伙们明明都是地球上的生物吧,捕食游星不是从外太空来的吗?” 一边支援着战斗中的玛修与伊莉莎白,藤丸立香一边对着迦勒底中的罗曼问道。 “不.....有关于这点,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罗曼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些动物们确实是地球上的生物没错,之所以变成这样,是被游星【感染】了吧。” 看着由特异点当中传回的信息与数据,达芬奇抬起头对着罗曼推测道: “仔细看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和赛法卢战斗的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巨大生物的痕迹——————再和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将周围连同微生物在内的所有生命都一同屠戮的线索结合的话,这些巨大的动物们应当是原先就生活在这附近,但是却被游星【感染】才变成这样的吧。” 达芬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向了影像中战场中心战斗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赛法卢。 “那名为【游星】的某物,简直就像是病毒一样。” “对从者和人类也有效吗?” 罗曼在意地问道。 “仅仅是旁观着就能得到这种程度的情报————我就算是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吧,但是不排除有那样的可能性,藤丸亲的话最好还是远离那片战场比较好,如果可以的话,甚至希望你远离这些庞大的生物。” “这我该怎么做到啊!” 抬手放出一道闪电姑且击退了突然跳出的某种不知名昆虫,在伊莉莎白用长枪贯穿其身躯之后藤丸立香才有余裕回复着。 “说到底,这里已经距离那个白色巨人这么远了,却还是有着如此大的影响——————” 达芬奇无奈地说着: “很难想象就在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周围有着怎样高浓度的游星【病毒】” 即便他是拟似从者恐怕也很难完全摆脱影响吧。 但阿尼姆斯菲亚所面临的危机远不是那种几天之后也许才会出现问题的无关紧要的危机。 正文 306. 最温暖的(5K) , 在天空中再度出现的淡蓝色光束轰击在阿尼姆斯菲亚头顶的最后一瞬,以“普路同”化的乌拉诺斯之枪为核心,阿尼姆斯菲亚千钧一发地构建出了独属于他的。 虽然从言语上独属于阿尼姆斯菲亚一人,在这个时代当中除了来自迦勒底的他们的所有人也都对抱有着原始而简单的思考———————— 被深埋于地下的某处,生命死亡之后延续的世界。 不过—————— 阿尼姆斯菲亚显然不会相信那些自人之口而揭露的不可证实也不可证伪的神话与传说。 除非有人真的从冥府走了一遭再度返回人间并给阿尼姆斯菲亚带来充足的证据与实例。 否则阿尼姆斯菲亚就不会相信任何有关于冥府的假说。 盒子中的猫究竟是生是死,阿尼姆斯菲亚只有在确切地证实之后才会做出 至于冥府究竟为何,究竟是怎样的场所,就如同盒子中猫的生死一般,阿尼姆斯菲亚也并不知晓。 那么阿尼姆斯菲亚该如何建立冥府? 即便建立起之后他又该如何用本身就象征着死亡的事物来在破坏一切的“泪之星”下保全自己? 那还要回到冥府本身上来。 尽管哈迪斯的神庙即便放眼整个希腊世界也仅有伯罗奔尼撒岛西侧的一处,但人类其实从最初就没有厌恶 在一神教的信仰出现之前,在神与人的界限还未那么模糊,也未那么清晰之前。 在轮回转世与升入天堂的美好愿景出现之前。 冥界承载着人类对于死亡的一切不甘与遗憾。 对于那些渴望着生的人,他们的人生必定是值得留恋继续下去的。 就犹如手中所捧着的脆弱而又华丽的花瓶一般。 不论是被定言只剩数月的生命还是不知将在何时到来的意外,这一切都令人类感到悲哀。 倘若能够继续延续下去就好了,倘若能够继续思考下去就好了,倘若能够将此刻继续带往下一刻就好了。 怀揣着这样的愿望,一个又一个的人类被推向了死亡的彼岸。 无数的人类最终都只能迎来死亡的结局,迎来了生命旅途的终点。 没有人会知晓那终点之后会是什么。 所以,要是存在就好了。 要是那终点之后还拥有着新的旅程就好了。 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并非真正地离开了自己,那些想念中的故人还能够继续着自己曾知晓的日常。 “生”不再是唯一的“人生”,倘若能够继续自己生前的喜怒哀乐,继续着自己生前的思考,即便是亡灵又有何妨呢? 只不过是身体不再需要呼吸、心脏不再跳动罢了。 “死”也不过是变换之后另一种人生,所言的“alter life”罢了。 是人类所编织出的最美好最温柔的愿望。 是包含了天堂与地狱,实现了人类对正义与公平的需求的终极乐土。 是能让人去安心迎接那未知的温暖之地。 以至于在从不相信神明的阿尼姆斯菲亚的心中,都默默期许着冥府的存在。 虽然明知人类所做出的一切预言都不可信,虽然明知不可能有人探测到其究竟为何。 但阿尼姆斯菲亚还是默默地期盼着,那生命终结之后的旅途确切存在着。 默默地期盼着,那足以在死亡面前保全“生灵”的庇护所。 无数的石块、冰块与逐渐冷却下来的气体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周,随后逐渐碰撞,凝华,融合。 撞击带来的热量足以将所有的金属与泥土融化。 最终一颗由灼热的流淌着物质所组成的“天体”勉强达到了流体静力平衡,以球形的姿态将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作为核心出现在了他的身周。 其上流淌的岩浆冷却,凝固,大大小小的冰块与陨石再度坠落在星球的表面之上。 这次的星球并未在大大小小的冲击下再度融化,而是仅仅在表面上出现了诸多大小不一的环形山。 坠落中被融化的冰块重新变为了覆盖着星球表面一大部分的冰层。 与一颗庞大天体相撞所产生在高温下变为暗红的有机物同样出现在了星球的表层。 隐隐之中似乎有着另一颗星球在这次碰撞之中产生,但却并未浮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将那个以载人渡过冥河的摆渡之神所命名的卫星在此刻显现出来未免太过晦气。 不过,其在冥王星表面上所留下的巨大的暗红色区域“克苏鲁区”却清楚地显现了出来。 那是阿尼姆斯菲亚对冥王星最深刻的印象之一。 随后是在其一旁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巨大心形雪原“汤博区”。 环绕在冥王星赤道周围的“黄铜指虎带”,此外还有点缀在冥王星南半球的其他暗红色“巨斑”。 克鲁恩斑、阿拉斑、孟婆斑、炎魔斑、魔苟斯斑; 郑和山、伊德里西山、巴瑞山、希拉里山; 挑战者丘、联盟丘、哥伦比亚丘; 孙悟空槽沟、伊南娜槽沟与杜木兹槽沟。 那些组成阿尼姆斯菲亚印象之中的冥王星的要素悉数出现在了这被他用魔术所构建出的天体之上。 这就是阿尼姆斯菲亚心中的。 而这也应当属于两千年后那成功登上月球、将文明分散到太空之中的人类。 能够将一切事物都破坏的“泪之星”轰击在了阿尼姆斯菲亚所构建出的冥王星上。 “你要破坏的,是这颗之上的文明,对吧?”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白色的巨人发起了诘问。 “那么抱歉,此处的,可不仅仅属于这颗星球!” 时至两千年后的世界,人类早已不再是仅局限于地球之上的生物了。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天空中的圆阵、其后的人理烧却式与还在其后的太空大声地喊道。 淡蓝色的光柱毫无保留地轰击在了阿尼姆斯菲亚构建出的星辰之上。 在最后彻底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当中,阿尼姆斯菲亚所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抬起头仰望漫天的星空。 或许对于弗伦茨·纳达斯迪来说,他的余生还可以凝视着爱妻伊莉莎白·巴托里来度过。 但对于有着相同命运但又却不尽完全相同的阿尼姆斯菲亚来说,他的前半生根本不知浪漫二字究竟为何物。 直至阿尼姆斯菲亚在看到那些被以世界各地的神话与作品中所出现人与物;被以各种伟大的探索者或是科研者;被以某个人造卫星、某架航天飞机—————— 以及被以某些牺牲者所命名的事物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确切地认识到了。 所谓的浪漫就是如此吧。 就如同在学院中听到了老师所诵念的诗歌之后在刹那间体会到究竟为何, 在仰望星空的瞬间,在了解到那些人类所做出的“梦”的瞬间, 那超过可笑的国别、民族、文化、宗教,甚至超越地球本身,独属于人类的浪漫, 被阿尼姆斯菲亚清楚的认识到了。 倘若最后自己所能迎接的结局真的只能是死亡的话,倘若那能够从死亡之下庇护自己的冥府真的存在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希望那冥府不在地面之下也不在天空之中。 阿尼姆斯菲亚既不希望那是“地狱”也不希望那是“天堂”。 他所希冀的冥府,应当远在地球之外,远在天空之上。 他所希冀的冥府应当就在那浩瀚无际的星空其间。 至于冥府具体该是什么样子? 那就姑且用那冠以冥王之名的星球为例子吧。 阿尼姆斯菲亚私以为这是他此生所能想出的最“浪漫”的幻想。 或许他能从带着幻想色彩的诗歌或是作品中稍稍窥见些“浪漫”二字的影子,但仅以阿尼姆斯菲亚本人而言,他离“浪漫”两个字最近的时候也不过是在那位人偶师手下跑腿来换取素体作为报酬的短暂时间。 原以为只需要得到义体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最后却成为了根本无从解决的难题。 而阿尼姆斯菲亚那在更换身体之后继续留在她身边的想法也就与他还在萌芽之中的感情一齐无疾而终了。 仔细想想的话,他与那位苍崎橙子之间不论是习惯、身份还是年龄都相去甚远。 而且阿尼姆斯菲亚的感情实际上并不单纯。 倘若那位名为苍崎橙子的女性真的如同实际年龄一般已经成为了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妇女的话———————— 嘛,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其实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可以的。 不过对于他来说那都是过去式了,同样,大抵也没几个人会真正地抛弃外观来对感情抉择。 否则,苍崎橙子也不会始终都拘泥于那副大概在二十几岁就定格的外貌。 也不会每次在阿尼姆斯菲亚提及到年龄的问题时都对他微笑着发出警告。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有很多时候这样的互动是阿尼姆斯菲亚故意提到的。 明明知道那是雷区还主动踏入。 搞不好她也清楚这件事。 不过对于橙子那份明知道对面的小子想与自己聊天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开始踩雷还依然搭话的温柔,阿尼姆斯菲亚反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了。 高兴的是,他终归还是得到了属于橙子的那份温柔。 悲哀的是,仅靠着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才能够与她稍稍迈进一步的自己终归还是欠缺着什么。 自己是不是再大胆些比较好呢? 将那始终都未敢踏出的一步丝毫不考虑后果地迈出,或许才比较好吧。 尽管失败之后或许会丧失一切,但倘若缺失了那冒险的勇气的话,人或许去当棵之物才比较好吧。 阿尼姆斯菲亚从个人而言,是十分钦佩那位哥伦布的。 不管他的为人究竟怎样,哥伦布至少拥有着阿尼姆斯菲亚过去曾欠缺的勇气与决心。 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找到了自己的勇气。 但遗憾的是,他的那段感情并没有开始,甚至连心意都未能表达出来。 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虽然已经拥有了勇气 但, 他也同样已经失去了机会。 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一切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那还在心中萌动的情感还未发芽便无疾而终。 不过按照阿尼姆斯菲亚的状况,说成有疾而终才对吧。 就算中间真的发生了什么,最终所留下的也注定会是遗憾与痛苦。 阿尼姆斯菲亚的这份预想在得到了纳达斯迪的记忆之后果然得到了验证。 况且,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个人将会答应自己的美好预设之上———————— 倘若被拒绝的话,又该怎样呢? 即便是坚信着海对面必定有着陆地存在的哥伦布也必定在心中留有着对失败的恐惧。 实际上海的对岸是美洲而非印度这件事更是失败。 若非发现新大陆的功绩比发现去印度的新航道还要振奋人心的话,恐怕一辈子都坚称美洲的土著们为印度人(indiano)的哥伦布在死后恐怕会相当失落。 即便是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已经自认相当于过去已经成熟了许多,但他仍然不认为自己会有某处能够被那位橙子小姐所看上。 甚至于连立香和尼禄也都仅仅是因为自己所展现出的某方面“可靠”并帮助着她们才倾心于自己吧。 至少阿尼姆斯菲亚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仅以做人的品行与外貌来看的话,阿尼姆斯菲亚至少不认为会有女性因为这种理由而青睐自己。 不论是藤丸立香还是尼禄·克劳狄乌斯,都某种程度上依赖着自己。 甚至是伊莉莎白·巴托里在最初也并不喜欢弗伦茨·纳达斯迪。 也许有些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但阿尼姆斯菲亚也是在种种的自我怀疑之后才确立了这个想法。 人生的三大错觉时至今日也仍然徘徊在他的脑海当中。 然而更为重要的是,现在回想起来的他发现那位苍崎橙子从一开始就未曾依赖过自己。 反倒是阿尼姆斯菲亚在一直叨扰着苍崎橙子。 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取得成功呢。 即便是哥伦布也是先坚信海的彼方一定有着陆地的存在之后才开始启航的。 阿尼姆斯菲亚却无法坚信任何事。 那十分具有科学态度的怀疑精神却几乎毁坏了他对“信任”一词的实施。 虽然十分对不起两位少女,但阿尼姆斯菲亚心中甚至连尼禄与立香对他的好感也怀疑着。 也认为那只不过是自己帮助他们之后所暂时产生的冲动的感触。 倘若自己一旦在某日消失的话一定会消退的,宛如潮汐般变化迅速的情感。 说起来可笑的是,阿尼姆斯菲亚唯有在面对虚假的事物是才能够坚信—————— 那一切都是虚假的。 ———————— 为什么在这时开始反思自己啊......... 阿尼姆斯菲亚嘲笑着自己那不合时宜的人生反思。 明明大敌当前,他却在这里来总结那自己短暂到不能再短暂的人生。 果然,是他自己也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了吧。 体内的生命力飞速流逝,被转化成了根本不容生者所使用的属于冥府的魔力。 就算是有着周瑜的灵基,阿尼姆斯菲亚此刻也无法继续支撑使用冥王星魔术所要消耗的魔力,只能透支自己的生命来为继魔术。 如果仅仅是那样还算好的结果了。 阿尼姆斯菲亚的躯体本就与死亡差不了多少。 他注视着自己头顶那不断出现裂纹的穹顶,被包裹在冥王星中的他本应看不到任何光芒才对。 就这样被已知的黑暗所温柔的吞没才对。 然而那破坏文明、破坏一切的光芒却还是渐渐的,一丝一毫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即便是动用了那位冥王哈迪斯在神话中所拥有的权能,属于他的那份“浪漫”终究也还是敌不过这份光芒吗? 连神明都无法敌过的力量,这是有多么恐怖的敌人啊。 “抱歉......陛下,看样子要辜负你的信赖了。” 温暖地环绕着他的冥府在下一刻破碎,将一切破灭的泪之星毫无保留地映入阿尼姆斯菲亚的眼中。 未免太过耀眼了。 看来自己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已经完全认输的阿尼姆斯菲亚合上了双眼,手中应该紧握着的乌拉诺斯之枪也在不知何时放开,任凭其自由摔落。 “汝一直都握着这种东西在作战吗?” 然而一道不该出现在此的,靓丽的红色身影却隐约在光芒映射下透过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帘。 阿尼姆斯菲亚的双耳中也迟迟未能捕捉到那晶杖落地的回响。 “.......不要对着余道歉啊,道歉可挽回不了任何事————————” 取而代之传入耳中的,是那熟悉的话语。 阿尼姆斯菲亚在惊讶之下睁开双眼,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那位如同蔷薇般艳丽的皇帝。 “还有,留遗言的时候也还是叫人家吗?真不礼貌啊,汝这家伙。” 接替阿尼姆斯菲亚握住了乌拉诺斯之枪的尼禄,还是像往常那样不满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抱怨着。 看着尼禄那精致的侧颜,阿尼姆斯菲亚不禁苦笑出声。 “是是,路奇乌斯(lucius)——————不,对你的话,露西亚(lucia)才对吧。” 宛若本名所暗含的寓意光明(lux)一般,温暖的火焰与光明笼罩住了阿尼姆斯菲亚。 正文 307. 维纳斯·尼禄 , 看着天空中即将落在阿尼姆斯菲亚头顶的淡蓝色光柱,藤丸立香紧咬着牙关。 她迫切地希望着,想在这样危机的时刻能够不让那个人独自去面对一切。 但———————— 藤丸立香现在无法做到。 “前辈,小心!” 将十字形的巨盾顶在自家御主的身前,玛修替着少女挡下了来自于面前巨型白色生物的攻击。 “哈!” 随后从空中径直坠落的长枪贯穿了巨型生物的头颅,站立在枪柄之上的伊莉莎白扇动着才刚刚重新生长出的双翅。 不过谁也没有休息的余裕,几乎周边所有除了人以外的生物都变成了这种一只就足以毁灭一个城邦的魔兽,就算是阿尔托莉雅与伊莉莎白都持有着对军级别的宝具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清理这般数量的魔物。 更不要说玛修这样专精于守护的从者了。 倘若是普通的双足飞龙,或许她还能够颇为轻松的解决,但是面对着这些被游星所感染同化的生物们玛修还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像是阿尔托莉雅那样干脆地了结。 甚至连伊莉莎白的程度都无法企及。 虽然经过这段短暂时间的相处让玛修深深地意识到了伊莉莎白那说得好听一些像是孩子的方面————说的不好听些就是闯祸与任性的能力。 之前那敌我不分的袭击就是最好的例证。 也唯有阿尼姆斯菲亚在她身边时才能像是监护人一般起到约束她的作用。 很难想象这样的存在居然会与她当时在法国特异点时所遭遇的那位温文尔雅的纳达斯迪夫人会是同一存在。 但玛修也同样深刻地意识到了她与伊莉莎白作为从者上的差距。 相比较于能够熟练使用能力的伊莉莎白,自己还只是个不成熟的亚从者。 幸好她现在还有足够地能力去守护身后的御主。 “lord chaldea!” 虚幻的墙壁自玛修的巨盾上展开,将周围的攻击都悉数挡在墙外。 得益于阿尼姆斯菲亚所制造的礼装,她也完全无需担心魔力的问题,就算是再这样作战一周玛修也有自信坚持下去。 她更担心的是阿尼姆斯菲亚能否继续坚持下去。 说起来—————————— “前辈,您有看到尼禄小姐去哪里了吗?” 吞噬一切的黑暗与夹杂着雷鸣的声波扫荡着战场。 趁着伊莉莎白与阿尔托莉雅两人释放宝具所得到的些许空闲,玛修问向了自己的御主。 “那个皇帝......?” 微微躬身喘息着,藤丸立香也发觉到从战斗的开始就未曾见到那位皇帝赤红色的身影。 以那个人的个性来看,在她战斗时必定会像是宴会厅中心不合时宜却吸引所有人注意的舞者那般引人注目。 然而战斗到现在藤丸立香却丝毫不见那位蔷薇皇帝的踪影。 “难不成————————?” 红发的少女抬头看向了另一处独自与白色巨人作战的阿尼姆斯菲亚。 啊!让那家伙抢先了! 嘛......不过既然是她的话........而且又是这种时候........ 这回就姑且支援她一回吧。 “saber,lancer!全力释放宝具,不要让这些魔物们接近到所长的身边!” 一边从手中闪烁着宝石质感的黄金短剑释放着闪电,红发的少女一边对着自己的从者们命令道。 在战斗之初看到天空之中的圆阵再次凝练起三色光芒时,无法安心下来的尼禄便选择了赶回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越是向着圆阵的正下方行走,尼禄便越是能够感受到天空中正在凝聚着的光束的压迫感,便越是觉得双腿的沉重。 就如同捏起一根干枯的木枝仅仅是挥舞便能够察觉到其可以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折断。 又如同手中拿起圆盾之后便能够感觉到其不会被轻易摧毁的安心感。 尼禄在这着光芒之下所感受到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的毁灭感。 就算是整座阿尔卑斯山挡在其下恐怕也会被轻而易举地“破坏”吧。 倘若有着还未识字的孩童不知究竟何为“破坏”二字的话,仅仅只需要将其带到此处目睹这样的场景就能够让其知晓。 不论是怎样的人在亲眼目睹了这番场景之后都会深信不疑地将其认作是破坏。 甚至于就算是无法视物的盲人也能够在其下感受到这末日般的氛围。 连前进的步伐都变得困难。 尼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着她————不要继续前进。 那是还存活着的生物本能的求生反应。 倘若遵循本能的话,尼禄恐怕已经向着远方逃走了吧。 哪怕是余波也好,尼禄还是难以想象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究竟是动用了怎样的力量才能够将这样的攻击逼退。 更难以想象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就算知晓着阿尼姆斯菲亚是能力远远超出常人的魔术师,是融合了英灵的拟似从者; 就算知道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在一定的程度上再现出的所作所为, 尼禄也不认为这些能够帮助他阻挡下这破坏一切的光芒。 要询问原因的话—————————— 那位巨人赛法卢,是连众神都无法击败的对象。 仅仅是观看着这样的场景,听闻着过去的传说尼禄便已经想要逃避了。 连众神都无法战胜的存在,她又该怎么去面对? 但她不能逃跑。 尼禄·克劳狄乌斯已经找寻到了,那比“罗马”还要珍贵之物。 她抬头看向前方,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影已经能够清晰地映入自己的眼中。 在得到了“罗马”的加护之后尼禄甚至能够看清阿尼姆斯菲亚额前失去光泽宛如秋日的杂草般枯槁的白发。 笼罩在阿尼姆斯菲亚周围的奇特星体破碎。 虽然并不知晓着那究竟为何物,但尼禄还是通过周围的气息辨认了出来。 那一定是隶属于冥王“普路同”(pluto)的魔术, 随后尼禄踏上了那被染为赤红色的泥土。 在伸脚迈进的瞬间,她便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生命力飞速地流逝着。 “原来汝一直都站立在这样的土地上吗?” 在足下继续用力奔进到阿尼姆斯菲亚身边的尼禄这样说着。 “原来汝一直都握着这样的东西吗?” 感受着阿尼姆斯菲亚所松开的乌拉诺斯之枪所传来的气息,尼禄这样说着。 “邀至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aestus domus aurea)!” 洋溢着温暖的光明与火焰,独属于尼禄的黄金剧场与阿尼姆斯菲亚破碎的“冥府”交织在了一起。 然而,光是这样还不够—————————— 光是这样还无法在那破坏的光束下保护她的重要之物。 尼禄握紧了她手中一片漆黑的乌拉诺斯之枪,用尽全力抵挡着天空中所降临的毁灭之光。 “普路同,冥府吗?.........仔细来想的话,确实是一处温柔的,足以令死亡都不足以畏惧的庇护之地,但是——————” 感受着从乌拉诺斯之枪中传来的,尼禄坚定地抬起头来注视着那不断破坏着与冥府相交融的黄金剧场的光芒。 “但是,还不够!余所想要的、余所喜爱的绝非是那温柔的死亡!” 握在尼禄手中水晶长枪之上漆黑逐渐随着她的语言所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光芒。 正文 308. 皇帝特权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对你的话,露西亚才对吧。” 在看到了自己的乌拉诺斯之枪上所褪去的漆黑与随即转变而来的温暖光芒,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对着尼禄说道。 原本阿尼姆斯菲亚并不希望尼禄踏入此处。 更不要提让她拿起已经那把已经被自己转变为冥府核心的长枪。 就算拥有着罗马的加护而导致的“皇帝特权”,尼禄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去操使那能够杀死一切生灵的冥府之枪。 不过尼禄还是可以举起它的。 无视后果的话。 严格来说,阿尼姆斯菲亚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去使用冥王星魔术。 若非他有着周瑜的灵基加持成为了拟似从者,恐怕现在身体的状况未必会有寿命上限既设定在18岁的玛修。 时至今日的玛修·基列莱特能够正常活动,甚至是战斗的原因也要归结于她体内那位找寻到圣杯的纯洁骑士加拉哈德的灵基身上。 与阿尼姆斯菲亚和玛修不同,尼禄并非是拟似从者或亚从者。 但又与玛修和阿尼姆斯菲亚相似,尼禄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了英灵的特质。 可即便是那样,驱使那冥府之枪也依旧是件后果极大的事情。 以至于阿尼姆斯菲亚都不认为自己有着充分的时间在这之后帮助藤丸立香完成剩下的五个特异点。 或许对于统治只剩下不到十年却还年轻气盛的尼禄来说她之后的寿命与否对于历史的走向关系并不大。 倘若她就这么早逝的话或许还能留下一个更好更安定的罗马帝国。 但阿尼姆斯菲亚并不希望那种事情的发生。 虽然被尼禄加封为了罗马的荣誉公民,但罗马的兴亡实际上对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并不重要。 尼禄的兴亡与否才是他所关注的对象。 但在看到他的乌拉诺斯之枪在尼禄的手上缓缓褪去了他几乎费尽全力才染上的冥府的漆黑时,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无奈而又哭笑不得地任凭她举起那把长枪了。 就算是身为罗马的皇帝——————身为那还未孕育成型的666之兽,尼禄所做的事也未免太过任性了。 在面对着有着这般“特权”的皇帝,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留下两句调侃的话语。 不过,虽然说是调侃,但其中也蕴含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真心与一直以来的疑问。 在生父与其后继父的家庭中生活时,尼禄·日耳曼尼库斯·克劳狄乌斯既没有着【尼禄】的名字也没有着【克劳狄乌斯】的姓氏,更没有着【日耳曼尼库斯】的荣誉。 可谓是既不“尼禄”也不“日耳曼尼库斯”更不“克劳狄乌斯”。 直到母亲小阿格里皮娜与接替舅父卡利古拉奥古斯都之名的克劳狄乌斯一世结婚之后,尼禄才得到了那些象征着荣誉与高贵的名字。 在此之前的尼禄于正史中所流传下来的名字是“路奇乌斯”。 在罗马这个名字有着固定搭配和组合的社会中,重名是个十分正常的现象。 但据阿尼姆斯菲亚所知,那据说曾和小阿格里皮娜有过一段绯闻的、现在正在罗马城之中的那位尼禄的恩师————塞涅卡的全名既是“路奇乌斯·阿奈乌斯·塞涅卡”(。 小阿格里皮娜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来为自己出生的孩子命名这一点实在是很难令人不去深思。 不过在实际见到尼禄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反而开始对他所知的、尼禄在历史上的真实姓名“路奇乌斯”产生了怀疑。 “路奇乌斯”的名字源于拉丁语中的【光辉】一词“拉克丝”。 其后衍生在葡萄牙语与意大利语这些受拉丁语影响极深的语言中则变为了“卢西奥”。 而“路奇乌斯”的另一个拉丁语变种“卢锡安”也成为了十分常见的人名。 以它们作为名字的寓意都是“带来光辉之人”。 不过不论是“路奇乌斯”还是“卢西奥”抑或是“卢锡安”都是男性化十足的名字。 阿尼姆斯菲亚也很难想象一个女性叫李逵的场面,或许会有,但一定会很怪。 不论是再怎样迷恋老情人,想必阿格里皮娜也不会为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起个这般的名字。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还知道这另一个能够安插在身为女性的尼禄身上却又不失光辉之意的名字。 也不算什么难猜的事,罗马人的名字都像是拉丁语中的词汇一般分着阴性与阳性。 有着男性意味十足的“Lucius”就一定会有着一个女性意味十足的名字。 “露西亚”。 “.........果然,汝是知道那名字的吧。” 尼禄有些脸红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抱怨着。 过去的尼禄曾向阿尼姆斯菲亚询问过许多的问题。 能有机会与“未来人”交流的人并不多,能够将未来所发生的事大部分的熟记于心的人更不多。 就算阿尼姆斯菲亚从一开始便告知尼禄,她并不能将这些听来的故事保存在特异点被修复之后,尼禄还是始终对此乐此不疲。 以她的话来说,虽然无法留存到遥远的未来十分可惜,但至少当下的乐趣是货真价实的。 在那期间尼禄曾提问过阿尼姆斯菲亚他是否知道着自己的真名,但得到的只有阿尼姆斯菲亚模棱两可的答复。 她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大部分提问也都已这样的形式而告终。 最终尼禄能够听到的,也只有阿尼姆斯菲亚想要告知她的部分。 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佞臣可是一点错都没有。 不过,偶尔,尼禄问向阿尼姆斯菲亚的问题也有着他认真的答复。 “总督汝是怎么做到那些【奇迹】的呢?不是说魔术啦,之前的宫廷魔术师余也见识过他的水平,虽然能够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完全没有总督汝这样夸张哟。汝所做的事简直就像是真的得到了神明们的帮助一样————————” “或许是那样吧,不过我还是要很不幸的告诉您,我并不——————” “汝并不相信任何一位神明吧。” 坐在阿尼姆斯菲亚双腿之上的尼禄伸出纤细的手指挡在了他的嘴边。 “唔姆,余早就知道了,汝这无神论者。不过汝使用了神明们的权能也是货真价实的吧,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皱了皱眉,组织了良久的语言,随后才缓缓给出答复: “要和陛下您从源头开始说起的话恐怕耗费几个月也无法完全解释清楚,就直接告诉您结果吧,通过【我】的【观测】,世界也许会呈现另一种面貌。” “仅仅是靠看着就能改变现实吗?汝还真是厉害啊。” “不。”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人类大抵都有这样的能力吧,我不过只是稍微突出了一些而已。” “欸?是那样吗?大家都能做到汝那样子吗?” “那就要看才能了————————不过陛下您的皇帝特权,在某种程度上不就与我很像吗?” 正文 309. 罗马军团 阿尔托莉雅·Alter仍然在不留余力地斩杀着在地面上出现的巨大生物。 在这个除了城市外环境几乎未被人类影响分毫的时代当中,不论是原野还是森林中的动物都远远多于后世的水平。 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投放游星相似的产物让动物全都巨大化恐怕人类也难以抵挡。 那还是建立在野生动物们的生存空间已经被人类极大地挤占了的前提下。 而在这片公元一世纪的土地上,敌人的数量更是高了不知多少倍。 那无疑是指数级的增长。 “根本不可能穷尽” 与之前面对米哈伊尔八世的奇美拉群所感到的棘手不同。 阿尔托莉雅当时虽然不能保全御主的安危,但仅仅是奇美拉的话就算是花十天十夜也终究拥有被屠戮干净的一天。 可现在源源不断出现的白色巨型生物就如同碳酸饮料中不断涌出的气泡一样。 或许它们的总数是有限的,或许它们最后的末路都是无法找到继续分解破坏并吸收的物体而自我崩溃,但那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凭借着一己之力去灭除。 莫要说仅仅是阿尔托莉雅一人,就算是全人类也无法完全灭除那些巨大化的昆虫与其他的动物。 人类自以为发展出了文明便成为了地球的主宰。 但不论是那份文明还是地球的主宰之位此刻都显得脆弱无比。 倘若那个制造目的便是为了毁灭【文明】的“病毒”的源头不被消灭的话,那么人类根本无法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胜算。 就如同无法切除彻底的癌细胞一般,不论做出再怎样的奋斗与挣扎都无济于事的绝望。 但是———————— 仅凭阿尼姆斯菲亚一人大抵是不能战胜那个白色巨人的。 就算他之前曾做出了只身面对了克拉辛,还把其重新放逐到了梦境与现实中的夹层这样的壮举也不能保证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再次完成击退众神也难以敌过的【游星】。 仅从“战士”的角度来观察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阿尔托莉雅只能认为他勉强合格。 他并非是从小生活在危难之中的不列颠人,也并不是经历过种种磨砺而成为骑士的勇者。 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不会战斗才正常。 生活在不再讴歌着力量与野蛮的社会当中,人的肉体理所应当地会变得孱弱。 或许随便从圆桌骑士中挑出一位都能够轻松地在物理意义上、以战士的身份胜过阿尼姆斯菲亚。 阿尼姆斯菲亚的强大从来都不体现在他的动作有多么敏捷、他的魔术有多么宏大上。 而他的战斗方式也可谓笨拙到了极致。 或者说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战斗而设立的。 镰刀或许能够被当作武器,但其根本只是把农具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也是同理。 去期待着爱因斯坦在二战战场上使用大字爆来蒸发德军也未免有些太过强人所难。 不论是伊莉莎白·巴托里还是阿尔托莉雅·alter都迫切地希望着能够去支援阿尼姆斯菲亚。 然而她们却根本无法从这不断出现的巨大生物的“泥潭”中脱身。 现在在此处不让这些白色的巨型生物去打扰到阿尼姆斯菲亚就是她们所能做的最大的支援了。 ————————如果人手能够再多一些的话。 “投枪!” 一声令下,数量众多的标枪被同时掷出,大片大片的巨型生物身中数枪。 不过它们却并未像是普通的生物一样哀嚎着倒地,而是愤怒的吼叫着。 与普通的生物不同,这些被游星感染的动物们的表皮与甲壳都要比人类最顶尖的铠甲还要坚固数倍。 从不远处投掷而来的标枪虽然命中了这些巨型生物,但却仅仅只是穿透了表皮便不再前进分毫。 除了激怒它们外,并不能在真正的意义上杀伤那些生物们分毫。 然而仅仅只是普通的标枪便能够穿透那些生物们的甲壳与表皮就已经足够令人吃惊了。 投出标枪的士兵们也并不指望着仅仅只靠几柄标枪便能够击杀连那位总督身边的几位客将都要费些功夫才能杀死的敌人。 他们只是想吸引那些怪物们的注意力罢了。 “那面旗帜!他们是————罗马的军团士兵们!” 玛修看着赶来的军阵中竖起的那面带有着迦勒底纹样的旗帜惊喜地说道。 手持长枪与短剑的士兵们举着方盾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前方巨大的白色生物上。 本来应当是与人厮杀的武器此刻用在这些怪物们的身上并不是那么的趁手。 但是即便是没有武器此刻就不会再厮杀了吗? 枪杆折断了便抽出短剑,短剑卷刃了便用匕首去刺。 连匕首都无法用上的话就用双拳去捶,用双足去踢。 即便是用牙齿去撕咬,用头颅去顶撞,这些原本出于利益与阿尼姆斯菲亚的煽动才加入军队的士兵们也要与这来自于天外的破坏者去战斗。 在面对罗慕路斯从天而降的巨树时,罗马的士兵们其实时在庆幸着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选择让他们加入战斗。 面对那样的敌人仅仅是普通人的他们并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即便是得到了【罗马】与尼禄的加护,即便是能与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相抗衡,罗马的士兵们也终究只是一介普通人。 一介还存活着的,拥有着宝贵生命的普通人。 惜命也是当然的,没有人愿意将生命奉献给无关的他人与陌生人。 倘若生活在罗马中就必须要为罗马付出生命的话,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在罗马中生活。 于是他们退缩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尼姆斯菲亚最终才没有带着他们一起进入到那颗巨树当中。 但在看到罗慕路斯被击败,新的高城被建立,随后又被从天而降的光柱所摧毁之后,罗马的士兵们陷入了迷茫。 他们甚至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明白。 他们只知晓着敌人也许根本就不是人类。 看着那道能够将一切都毁灭的光芒落下,又看着一道身影生生地将那光芒逼退。 正文 310. 无法破坏的 , 无数的光芒自战斗着的士兵们身上浮现,最后飞向了战场中央站在阿尼姆斯菲亚身前与那从天而降的破坏之光对峙的尼禄。 “你们快去支援总督与皇帝陛下,这里就交给我们!” 一边战斗着,一名带着百夫长头盔的军官对着被突如其来出现的军团惊讶到而站在原地的藤丸立香吼道。 “但是你们————” 藤丸立香正准备让只是普通人的他们远离此处,结果却被一旁的阿尔托莉雅打断。 “仔细看着他们,master。” 虽然在众多巨大生物的攻击下几乎每一秒都有着士兵受伤,每一分都有着士兵阵亡。 但出人意料的是,在面对着阿尔托莉雅与伊莉莎白都要费些手段去处理的巨大生物时,这些被阿尼姆斯菲亚仓促招揽训练不佳的士兵们虽然伤亡惨重,但却并未落入下风。 藤丸立香曾见识过一次这样的景象。 曾经在法国的特异点当中,面对着无数的双足飞龙时,由吉尔·德·雷所率领的士兵们也是同样的悍不畏死。 同样的强大。 “真不可思议........” 迦勒底管制室中的达芬奇与罗曼看着眼前从特异点传送回的影像啧啧称奇。 “罗马的士兵们现在都拥有着类似于从者的魔力,但却都共享着同一个灵基。” “恐怕和法兰西那次的情况类似吧,更不要说这个特异点中还有着近似于抑制力的罗马无意识,在此处的士兵们作为着这一在历史上留下了极深一笔的集体而获得了力量。” 面对着罗曼的疑问,达芬奇分析道。 也许作为个人的罗马士兵并不会留下怎样的功绩,但是倘若讨论起罗马军团的整体的话,那帮助罗马缔造了将整个地中海都包围在内的强大帝国的军团们无疑能够算作是建立了丰功伟业。 远超某些英灵,放眼整个人类史恐怕也难以找出第二个拥有着这般功绩的集体。 “不.........” 面对着达芬奇的疑惑,罗曼摇了摇头。 “嗯?” “因果关系反了吧,达芬奇亲,并非是他们作为着这一概念的显现才成为了近似从者的英灵————————” 罗玛尼·阿其曼看着眼前影像中那标准的罗马制式铠甲而有些表情复杂的说道: “从一开始所说的就是他们吧。” 并非这些士兵们是概念的体现,而是为了描述他们才有了这个词汇的诞生。 生前曾作为以色列国王的他对于最后灭亡了自己国家的罗马并不保有太大的好感。 但罗曼此刻又不得不承认罗马的士兵们所爆发出的顽强意志。 那并非是为了拯救世界或是守护罗马之类的听上去就令人感动不已的伟大理由而战斗着的意志。 而是仅仅为了拯救自己的努力。 人一生只能杀死一个人。 从手中拿起武器,以不论何种理由向着某人某物发泄那最极端的时,人就不能再断言“伟大”了。 当那做好杀人觉悟的瞬间,人就杀死了自己。 不论拥有着再正当的理由,他们的本质也不过是杀人的工具,又谈何伟大呢。 将诸多异族都践踏在脚下,奴役了包括以色列在内诸多国度的人民,罗马军团所做的事情无疑是臭名昭著的。 即便是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下,这群罗马的士兵们都做出了诸多的暴行———————— 那么因为这样的理由将他们杀死便是“正义”的吗? 因为人类的文明做出诸多的暴行,那么由游星来毁灭文明便是“正义”的吗? 说到底,“正义”本身正义吗? 罗曼的心中暂且还没有那份答案。 只不过,在看到罗马的士兵们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战之时罗曼却突然发觉到了。 迦勒底当中,除了他与阿尼姆斯菲亚以外的所有人,其实也都是抱着这份不愿被就此终结的心态而战斗着的吧。 那是即便是草履虫也依旧能够体会到的,求生欲。 那些自罗马士兵们身上所浮现出的光束汇入了尼禄的体内与被她握在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中。 但那仅仅只是开始,更多的光芒,更密集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汇入了尼禄的体内。 从这片罗马的天空中,从这片罗马的土地中。 无数的光芒穿越了大地与天空,甚至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最终来到了这个罗马无法再继续延续的时间点之上。 那不单单是尼禄不愿让其就此终结愿望,也不单单是士兵们不愿意就此毁灭的愿望。 那是隶属于罗马的愿望,隶属于已经死去之人的愿望,也是隶属于还未到来之人的愿望,隶属于生活在罗马之中的所有人的愿望。 这无数的愿望最终凝结汇聚在了一起,才成为了“罗马”的愿望。 “是吗......这也是的愿望吗......” 动用着全身的魔力来再构着自己的黄金剧院,但此刻的尼禄已经没有不再能体会到之前的吃力感了。 尼禄回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对着他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总督,汝要将余的这份姿态,好好地印刻在心底阿。” 不论是否能够击败这个面前的白色巨人,她与这位总督的故事,大概都要到此为止了吧。 尼禄有着预感,那被阿尼姆斯菲亚誉为扰乱历史的源头的圣杯应该就被白色巨人“赛法卢”所持有着,一旦将圣杯回收,阿尼姆斯菲亚便没有了再继续留在这个时代的理由。 迦勒底的众人也应当会离去吧———————— 玛修、和她有着同一张脸的saber与那位弟子也会全部离开。 甚至连伊莉莎白·巴托里也会离去。 想想还有些寂寞。 倘若她没能敌过面前的白色巨人—————————— 那么一切更会结束地彻彻底底,甚至连回忆都一并被破坏。 “冥府与普路同神也许确实能够庇护人的灵魂也确实是位温柔的神明,但是果然还是太阴暗,与余太不相配了。” 尼禄将乌拉诺斯之枪竖好握在手中,枪尖直对那天空之中破坏一切的光束与其后的白色巨人赛法卢。 之前的尼禄虽然也有在操练自己的武艺,但更多的————不,她就是将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剑技之上,那时尼禄也只认为唯有剑这样的兵器才能与高贵的自己相称。 但得益于的存在,尼禄即便是从未舞弄过长枪,此刻也获得了比练习许久的阿尼姆斯菲亚还要精湛的多的枪技。 自乌拉诺斯之枪与尼禄身上所放出的光芒逐渐凝练,代替了原本她穿着在身上的赤红礼服,形成了一套如同钻石般闪烁的盔甲。 阿尼姆斯菲亚的长枪也重新变回了原先的模样不说,相较于原先简单而又原始的构造还增添了诸多白金的装饰。 现在的乌拉诺斯之枪才真正能够算上是长枪吧。 不。 现在再叫其为“乌拉诺斯之枪”已经不再合适了。 与赛法卢释放宝具是所念出的玛尔斯之剑——————相对应,此刻尼禄手中的长枪应当被称作维纳斯之枪——————才对。 “果然,还是爱与美的金星美神才更合余的身份!” 正文 311. 翱翔天际的黄金剧院(4K) , 洁白的双翼自尼禄的身后展开,紧握着手中的维纳斯之枪,尼禄冲向了天空中落下的破坏之光。 “连翅膀都长得出来吗?” 被留在地面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看着从尼禄的身后散落的几片消散在空气中羽毛暗暗地感叹着那位皇帝的任性程度。 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愿望便将世界扭曲这点,纵使阿尼姆斯菲亚一直都是这么干着的,但在实际看到他人这么做了之后也会自己在心中来暗自黜臭: “未免有些太过不讲道理了吧。” 虽然他并没有资格去说这种话。 之前被阿尼姆斯菲亚几乎用一切为代价而祭出“冥府”尽管与尼禄的黄金剧场相交融在了一起,但在面对着曾击溃了众神的光芒之际也依旧无法继续支撑。 倘若没有尼禄的干扰,或许其能够发挥冥府的庇护作用将阿尼姆斯菲亚的灵魂保存下来吧。 但也仅此而已了。 届时阿尼姆斯菲亚可能真的要去冥府那连死亡也能欣然接受的庇护之地了。 阿尼姆斯菲亚最后仅存的“冥府”与尼禄的黄金剧院完全破碎,而尼禄手中的维纳斯之枪的枪尖也在此时与赛法卢的“泪之星”所交接在了一起。 去接下连神明都无法抗衡的攻击是种怎样的体验? 在用枪尖接触那光芒的瞬间,尼禄理解了对她而言一万两千年前曾确切存在过的神明们所究竟承受了怎样的攻击。 那是宛若整颗星球都系于己身的重量。 也难怪众神们会全都失败,也难怪近乎于世上的一切都会被此毁灭。 纵使是赫拉克勒斯那般勇猛的英雄,恐怕也无法扛起这星辰般的重负吧。 即便是擎天的巨人阿特拉斯,也会在这攻击下倒落,无法再承担丝毫。 “呜——————!” 尼禄吃力地咬着牙。 虽然在飞上天空的瞬间她预想到了接下来的过程恐怕会十分艰难,但尼禄从未想过与“赛法卢”的战斗居然会这么困难。 与此同时,由于罗马军团的缘故导致另一边的藤丸立香等人得到了十分难得的空隙。 “面对那样的敌人,即便是我也没办法帮弗伦茨太多.......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挡住这些怪物更好一些吧..........我家的弗伦茨就拜托给你们了。无论如何,也都请你们不要让他再自己一个人战斗了。” 伊莉莎白用寂寞的表情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回头继续陷入了与无穷尽的巨型生物的战斗当中。 仅凭借着罗马的士兵们就想要完全挡住那些怪物们的脚步显然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藤丸立香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她始终都没办法将伊莉莎白的那副表情置之脑后。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藤丸立香眼中,伊莉莎白那震着双翅战斗的身影缓缓地与她当初在恰赫季斯城中所见过的那位夫人相重合在了一起。 她现在想要站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那么曾和着他有过一段夫妻之情的伊莉莎白·巴托里也应该有着同样的情感才对。 甚至于,这应当是阿尼姆斯菲亚与伊莉莎白所能见的最后一面。 就这么放弃,真的好吗? 但藤丸立香也分得清此处到底是怎样的场合。 因此,她也只能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将伊莉莎白的那份情感也一并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还没等到藤丸立香奔赴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她便注视到了令人惊叹的一幕。 面对着天空中所落下的破坏之光,如同一颗耀眼的明星一般,一道人影直面迎接了上去。 “前辈!那是——————尼禄小姐!” 在罗马的士兵们与伊莉莎白负责牵制那些巨大生物们之后,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方向赶来的玛修惊讶地对着身旁的藤丸立香说道。 “不......她大概不会飞吧?” 藤丸立香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 即便能够透过魔术强化的视觉看清天空中手持长枪穿着甲胄的那个人确实是尼禄无误。 虽然那仅有几片的“甲胄”是否能够算作甲胄都还有着争议,说到底暴露到那种程度真的能算做穿上衣服了吗? 很难给出定论。 但藤丸立香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给她施加了水星魔术让尼禄能够拥有飞行的能力,也不应该到在身体后面长出翅膀的程度吧。 什么嘛那是......... 天使吗? 迦勒底中的罗曼与达芬奇也适时地检测到了尼禄突增的灵基反应。 “怎么回事?尼禄·克劳狄乌斯的魔力水平在瞬间增幅了十倍以上的数值.......” 罗曼难以置信地看着从特异点检测到的情报信息。 “不,这还只是开始——————那个皇帝的灵基还在不断地攀升。” 达芬奇紧锁着眉头看向了影像另一侧与天空中三色的光芒所交会形成的相抗衡的“明星”。 “确实....那位尼禄皇帝的魔力水平的增幅趋势即便到了现在也没有丝毫要减弱的迹象。” 罗曼一边持续观察着报告一边说道。 “不不不,那个皇帝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特异点这边的藤丸立香对着影像中的罗曼医生和达芬奇疑惑地问道。 “迦勒底中的示巴观测仪只能检测到魔力与灵基反应的强弱,具体发生了怎样的事这种实情即便是我们也无法完全得知......说到底,迦勒底亚斯的对特异点的详细观测还要建立在你的身上的礼装与玛修的盾牌上。” 达芬奇无奈地解释着。 “嗯?但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话,他也是从迦勒底来到这里的吧,难道也没办法观察他吗?” 这次轮到了玛修在一旁疑惑了。 “.......实话实说的话,并没有那种办法。” 做出一个复杂地表情之后,达芬奇接着说道: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亲的话,从逻辑关系上看的话实际上已经和迦勒底没有了直接的联系,他本人的存在也不需要迦勒底去持续的观测才能够肯定————————说实在的话,给我们减轻了相当一部分的工作量。” 迦勒底其实在真正有关战斗的支援上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每次遇到什么较大程度的战斗时,那很难称其为优秀的通信基本上都会中断。 而迦勒底真正的所谓“支援工作”其实是在藤丸立香、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于灵子筐体内进行转移之后,不断地观测着在筐体中被分解至亚原子层面的三人来确认她们三人存在的连续性。 以确保她们还能够完完全全地正确传送回这个时代,并且不会被掩埋的时间与历史的长河中。 对于原本的迦勒底而言这是一个十分轻松的任务,全盛时期的迦勒底甚至能让一个小队的御主同时进行灵子转移。 然而在经历过雷夫袭击,职员十不存一之后,此刻的迦勒底即便是连藤丸立香三人的存在确定都几乎要忙不过头来。 之前在第一特异点当中没有让阿尼姆斯菲亚在第一时间就灵子转移也有部分出于减轻负担的打量。 “不过,那个皇帝的身上检测到了与之前看到的罗马士兵们身上相似的灵基反应。” “这么说的话,尼禄小姐和他们得到了相同的力量吗?” “与其说是相同,不如说是进阶——————不,将士兵们称作中端的话,那个皇帝就是末端。” 听着玛修与达芬奇之间的对话,藤丸立香逐渐理解。 “这么说起来,之前的那些光也,全部都是向着所长和尼禄的方向去的啊。” “嗯,之前所长亲说过的吧,这个特异点中有着近似于抑制力的罗马集体无意识,现在理论上只剩下了尼禄一位正统的罗马皇帝,再加上遭遇了这种程度的敌人,恐怕————————” 未等达芬奇说完,藤丸立香便自己得到了答案。 “那些光芒,就是的反抗吗.......” 看到少女自己得出了答案,达芬奇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嗯,就是那样。” 看着天空中正在与相僵持的尼禄,藤丸立香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硬要说的话,她其实已经不止是一次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了,这也是藤丸立香能够说出答案的原因。 最初的她其实并没有很多参与到人理拯救的实感。 莫名其妙地来到迦勒底,莫名其妙地被卷入袭击,莫名其妙地被传送到特异点当中。 莫名其妙地战斗着。 就算是被告知了这是拯救世界与人理的伟业,藤丸立香也依旧没有那份实感。 她仅仅只是面对着燃烧的城市与哀嚎中的人类无法坐视不管而已。 若非御主只剩下她一人,她真的有资格去拯救人类吗? 仅靠自己与自己的从者们又是否真的能够完成这么伟大的事业? 因此在阿尼姆斯菲亚提出要来到特异点帮助藤丸立香的时候,她真的十分高兴。 那份重压终于不用只沉在自己一人的身上,终于找到了能够依靠的某物。 但是在经历特异点f与法国特异点两次旅程的洗礼之后,藤丸立香逐渐明白了战斗的理由。 这颗行星上也许能够在特异点之间转移穿越的人只有来自迦勒底的他们,但这个行星上为了生存而奋斗着的人却绝非只有他们。 仔细回想起来,那一位位主动显现在特异点当中的英灵们本质上也和现在奋起的尼禄与士兵们没什么两样。 其中没有胜利与否的问题,也没有够不够资格的问题。 只要是身为这个地球上被毁灭的人类的一员,在面对这样的灾难时便都有资格去反抗。 而她战斗至今的理由也不是什么拯救人类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语。 仅仅是想要活着罢了。 想要保护什么,想要守护什么。 想要继续活着,想要继续拥有。 归根结底,她所战斗的理由也仅有一个———————— 不想就这么结束。 “master,给出指令吧。” 一旁总是默不出声的阿尔托莉雅·alter突然出声说道。 “嗯,谢谢你,saber。” 藤丸立香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赛法卢”说道: “玛修、saber,全力支援所长与尼禄!” 令咒经过连续的激战之后早就消耗殆尽,所幸她们三人都有着阿尼姆斯菲亚制作的礼装,其中充盈的魔力虽然比不上令咒能够带来的瞬间性爆发,但持之以恒的稳定魔力输出在某种程度上反而高令咒一筹。 尤其是在这种连战的情况下。 而此时的尼禄也近乎于完全击破的状态。 虽然一开始的重压让她几乎无法支撑,但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光芒汇入到她的体内之后,尼禄渐渐地在这场拉锯战中占据了上风。 这样的话,能行! 心脏已经轰鸣到了极限,尽管经过了增幅,但作为人类的肉体还是无法承受住这么强大的魔力。 但尼禄没有理会,再度加大了魔力的输出。 既然身为皇帝,又怎么能让肉体束缚自己。 ——————————尼禄使用了皇帝特权强行命令自己的身体继续运作。 尽管会付出些代价,但相比于阿尼姆斯菲亚那样程度的代价,尼禄简直轻不可言。 最多只是在战斗后卧床两三个月不起罢了。 这是完全值得的。 说来也不可思议,明明应该是没有形体的光芒,但是从天而降的泪之星居然在尼禄的眼中出现了一道道宛若水晶破碎般的裂痕。 甚至于连同其后的如同高塔般的圆阵都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尼禄咬着牙做着最后的斗争。 只要能够突破这道破坏之光,尼禄就有自信直接贯穿那个白色巨人的核心。 凭藉着士兵们的愿望、她的愿望与罗马的愿望。 但是,还差一点。 “excalibur——————morgan————————!” 意想不到的援助从尼禄的下方而来,如同奔腾的江河般,能将光明都吞噬的黑暗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向着天空中落下的光芒袭来。 天空中那宛若高塔般的圆阵散发出了肉眼可见的抖动。 那是阿尔托莉雅·alter使用300%出力而解放的宝具。 “?” 一直都面无表情的赛法卢在注意到了从阿尔托莉雅手上的剑所释放出来的黑暗之后少见的露出了动摇的感情。 准确的来说,是在见识到了阿尔托莉雅手上的誓约胜利之剑后所动摇了起来。 那是......圣剑? 不,不对,如果是圣剑的话应该更加强大才对。 然而随后,赛法卢便被另一件更加震撼的事实吸引了注意力。 倘若是正常的状态下,阿尔托莉雅就算完全解放了宝具恐怕也只能撼动几分,而无法真正对其产生影响。 但在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已经与其轮番拉锯消磨过几回之后,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捆稻草。 圆阵与光束之上的裂缝在颤动中迅速地扩展延伸,在几个瞬间之后便遍布了任何一处能够观察到的地方。 随后如同被击碎尾部的“鲁伯特之泪”般,轰地彻底粉碎。 “为什么.......无法破坏?” 眼前的事像超出了赛法卢的处理能力范围。 从尼禄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明明令她感到十分温暖,但又却令她十分不快。 “为什么无法破坏!” 充斥在自己内心的究竟是什么情感? 赛法卢无从得知,她只知晓着自己的心中对这道温暖的光芒十分的抗拒。 于是赛法卢再度挥起手中的军神之剑,斩向了舞振着双翅向着她袭来的尼禄。 不过突然从剑刃上传来的凝滞感让她的动作微微地向旁歪了几度。 “欸?” 赛法卢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剑刃,只见其上被几跟微不足道的漆黑魔力束所捆绑。 “saturn!” 是藤丸立香所放出的土星魔术,虽然不能妄想阻碍赛法卢的攻击,但仅仅是仅仅是偏移几度的话,那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是这偏移几度的攻击堪堪让剑刃擦过了尼禄的身边,并最终挥击在了地面上早就准备好防御的玛修身上。 “lord chaldea!” 半虚幻的淡蓝色城墙展开,结实地接下了这一击。 “可恶——————!” 赛法卢想要继续攻击,但是宛若极光般飞驰的尼禄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翱翔天际的黄金剧院!” 纯白的极光,贯穿了巨人的核心。 正文 312. 筵席亦会落幕 (5K) 在尼禄的全力攻击下,纯白的极光贯穿了赛法卢的核心。 “为什么......破坏不了.......” 如同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样,细小的裂缝自被维纳斯·尼禄所贯穿的胸口不断地延伸, 宛如夹杂着石英的沙尘般的白色粉末自裂缝中溢出,随后飘散在向后徐徐吹拂着的微风,在阳光下呈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与伊莉莎白所作战着的白色巨兽们也都像是燃料耗尽的汽车一般,动作逐渐迟缓,最后完全停顿。 那以极快的速率代谢着的躯体在巨兽们完全停顿后的数秒内就燃尽了其中的所有能量,化作了纯粹的无机物所消散。 罗马的士兵们与伊莉莎白·巴托里待在原地,抬头看向随着风而飘散的尘埃。 它们的“残躯”恐怕会持久漂浮在这片土地的上空,随着云与风一直存续到千百年后。 成为记述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战斗的最后之物。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地球上的随便一块岩石都曾是星球形成初期所留下的遗迹,甚至于构成人体的每一个原子也都来自于宇宙诞生的初期。 赛法卢的视界中也逐渐地出现了一道道散透着光芒的裂痕。 那并非是她正凝视着的世界所产生的裂痕。 赛法卢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她被击败了。 自一万两千年前的败北之后,她作为游星的尖兵再度被击败了。 应该不甘的才对,应该愤恨的才对。 事实上赛法卢的心中也满是不甘与愤恨,但,她的心中却还有这一种怎么也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轻松感。 【赛法卢】所出生的目的就是摧毁文明,在将文明摧毁之后就会自行解体。 明明连那份自己出生时的目的都未能实现,为什么会感到轻松? .......... 此时的赛法卢才意识到,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愿意将那所存在的一切悉数破坏,更不愿意在将一切都破坏之后孤独的死去。 她不想接受自己作为游星尖兵的命运。 赛法卢想找到真正属于她的,从内心而生的“生命”的意义。 因此,赛法卢一直都在心中默默地呼唤着。 呼唤着有人能够击败她,有人能终止这让她无法接受的命运。 身体一寸寸的龟裂,那被“游星之纹章”深深压制着的回忆的残片逐渐涌入赛法卢的思想当中。 那是作为蛮族的大王所驰骋在草原上的梦幻般的回忆。 以及不断地压抑着破坏的本性而守护着那份梦幻的回忆。 即便不去破坏十分痛苦,但注视着那份被她所守护的东西却意外的快乐。 以及最后,为了守护那份梦幻而不惜自裁的自己。 “想要破坏........想要破坏想要破坏想要破坏————!............不,不能破坏........” 不管怎样,也不想破坏。 名为阿提拉的匈人大王就那样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虽然作为“阿提拉”的人生十分短暂,但赛法卢却觉得那段梦一般的记忆璀璨至极。 不过,她也会对那终身都作为战士而存的人生而感到些许的遗憾。 也会觉得那“阿提拉”的名字太过不可爱。 也会,想要以一名少女的身份,以战士以外的身份而存。 或许会是骑马周游世界的自由的旅人;或许会像是曾看到的罗马人那样用汗水与双手耕种着土地;或许会在深林中狩猎着飞鸟与走兽;或许会学习那名为文字的事物、编写用来记述的书籍; 又或许.......会像是位普通的少女那样羞涩地依偎在某人的怀中。 赛法卢合上了双眼,那一道道散露着光芒的裂痕依然没有从她的视野中消失。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光芒吧。 只是她自己期望着那份光芒也能在自己“破碎”之后也能够照耀在自己的眼中。 那是赛法卢才见过的,闪耀在尼禄身上,闪耀在她手中的长枪上的光芒。 这时她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的想要毁灭那束光芒。 只是嫉妒而已吧。 思考中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残缺。 “真耀眼.....真好啊..........我也想要拥有,这样的光芒啊。” 这是赛法卢消散前所最后留下的话语。 黄金的圣杯在空中悬浮着,缓缓地落向了地面。 而同样在天空中飞翔的尼禄也解除了“维纳斯”的姿态,回到地面后面色复杂的看着白色巨人所消散所留下的飘散在风中的白色星尘。 在贯穿赛法卢核心的瞬间,尼禄便通过维纳斯之枪理解到了赛法卢的情感。 “希望汝也有一日,能够找到那无法破坏的光芒。” 即便曾是试图毁灭文明的天灾,但尼禄可以确信,至少与她所战斗的那位“赛法卢”并不是个心中毫无美与爱可言,没有意义的工具。 “结果却是敌人吗......” 尼禄垂下了双眼。 事到如今的她也深刻理解了“敌人”之词究竟意味着什么。 玛修看着面前的景象,长松了一口气。 心中怀揣着击溃强敌的不真实感,小跑着来到了悬浮在空中的圣杯前,将其回收进了自己的盾牌之中。 多亏了达芬奇的改造,玛修的盾牌内有着专门存放圣杯的空间。 原本怎么也无法想通原理的阿尼姆斯菲亚在联想到了那面盾牌原本的主人之后也就释然。 不过还不知道自己体内灵基的真名究竟为何的玛修就只能惊叹于达芬奇那不愧于天才之名的技术了。 “这里是玛修·基列莱特,圣杯回收完毕!” 玛修透过投影出的迦勒底的影像对着管控室的罗曼与达芬奇报告道。 “圣杯回收确认,导致特异点扭曲的源头确认消失,人理奠基值清零,正史重新纠正中。” 迦勒底中的职员也对着罗曼报告道。 “呼————” 一直都紧绷着精神的罗曼长出了一口气,连续几日里积攒的疲劳也都像是泄洪的水坝般一拥而上。 虽然这次的特异点攻略得益于阿尼姆斯菲亚提前入场顺利了许多,但最后几日里所遭遇到的敌人却是一个要比一个棘手。 罗曼与达芬奇在其中消耗的心力丝毫不亚于旧日支配者都出现的法国特异点。 不过,在好好的来一场彻头彻尾的休息之前,罗曼还有一件事要做。 “干得漂亮,玛修、Saber还有立香,现在就准备你们返回迦勒底的灵基转移,辛苦了。” 这样一来,威胁人理的七个特异点中的两个就已经被解决了。 未来的道路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的绝望。 迦勒底当中也陷入了一片喜悦的气氛。 阿尼姆斯菲亚则在不知何时来到了伊莉莎白的身边。 “我都看到了哦,弗伦茨,从最开始到最后。真的很帅哦,最后的斩击,那么强大的敌人都被你斩断了左臂——————————” 伊莉莎白靠入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 “果然,你不论在哪里都很像骑士啊。” “我也是抓住了破绽才能完成那种事的,那个巨人之前应该与别的英灵战斗过吧,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够发现她的左臂有着薄弱之处————————” “即便是那样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哦。” 伊莉莎白抬头伸出食指比在了阿尼姆斯菲亚正欲继续说下去的嘴前。 “让我好好地把你这副姿态烙印在心里吧,弗伦茨。这种机会可不多,要是让【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嫉妒的吧,呵呵呵。” “.............” 阿尼姆斯菲亚的嘴张动了两下,最终却没有再言语。 比在他唇前的手指已经逐渐化作了虚影,甚至于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无法在通过触觉感受到伊莉莎白的存在。 “你不去和立香与尼禄她们道别吗?抛开我的话题不谈的话,你们的关系很好吧?” 沉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对着伊莉莎白说道。 “才不要~风头不是都让她们出完了吗?最后的时间,果然人家还是想要二人世界啊。” “是吗。”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笑了笑,随后对着已经即将要消失的伊莉莎白继续说道: “那么,再见了,伊莉莎。” 伊莉莎白并没有回话,而是微微踮起脚尖亲吻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嘴唇之上。 ...... 实际上,在她亲吻到阿尼姆斯菲亚之前伊莉莎白就已经完全消散了,但是阿尼姆斯菲亚却总觉得唇上留下了极为清晰的触感。 触碰着自己的嘴唇,阿尼姆斯菲亚若有所思地盯着在阳光下化为金色灵子消散的伊莉莎白。 也多亏了之前罗慕路斯与赛法卢的宝具,此刻的黑森林虽然一片狼藉,但天空中却呈现出澄净的蓝色 “咳咳。” 来自于少女的轻咳声将阿尼姆斯菲亚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什么嘛,你们已经来了吗?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整理好表情之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少女说道。 即便是不转身,他也已经知道身后的人究竟是谁了。 “是啊,然后就看到了所长呆呆地自己站在那里一副童贞一样的表情摸着自己的嘴唇~真不像话呢。” “我是DT还真是抱歉啊,有关这一点多少请您宽恕吧,藤丸大人。” 敷衍地答复着少女的揶揄,阿尼姆斯菲亚对着站在立香身旁的玛修与阿尔托莉雅都点头致意着。 “伊莉莎白那家伙,已经回去了吗?” “是的,她对不能亲自对你和尼禄告别表示很遗憾,所以就托我来跟你们道别了。” “不,她不会说出这种话吧。”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说道: “不,她就是这么说的,我知道的。”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替藤丸立香重新系上了在战斗中松散却还没被她注意到的披风,并在系好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起来你已经和尼禄道别了吗?灵子转移可是说来就来的。” “嘿~,不叫【陛下】了吗?” 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自己额前变得灰白而又干枯的头发,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就别为难我了。” 阿尼姆斯菲亚从一开始就只是扮演着【臣子】的角色罢了。 “哼,我已经和她好——好———的告过别了,所以你就安心吧。倒是所长你,该和她好好的道别吧?毕竟我们回迦勒底对那个皇帝影响不了什么,但是你不一样吧?” 拉着长音,少女有些不满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说的也是啊。” 阿尼姆斯菲亚又叹了口气,看着依旧手持长枪在远处立在原地沉思的身影说道。 终究还是到了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刻。 抄起了借用着尼禄的“原初之火”,阿尼姆斯菲亚向着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御主走了过去。 那顺势交换的武器也应该被换回来了。 “陛下。” “总督!” 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惊喜地转过头来的尼禄几乎是在瞬间便转喜为哀。 “啊......弟子已经说了,汝等要走了吧。” “嗯,伊莉莎已经回归座了,她走之前也让我向您告别。”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是吗....伊莉莎也.......果然还是会到这一天啊————————谢谢你,总督。” 尼禄突然态度十分诚恳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道谢道。 “要是没有汝的话,余应该早就失去了罗马,也失去了自己的性命了吧。” 自己的这位陛下恐怕在面对玛修与藤丸立香之时也是同样的姿态吧。 真难想象她在不久前还是那么一位恣意妄为的皇帝。 不过现在尼禄的本质大概也没什么变化吧。 只不过是经历的丰厚与发自心底的感谢让她拥有了和往常不同的举措。 “既然是陛下您的谢意的话,我也就当仁不让的收下了。” 阿尼姆斯菲亚将原初之火立在了正躬身致谢的尼禄眼前。 “也请陛下您把我的乌拉诺斯之枪还回来吧。” “嘁,小气。” 开玩笑地抱怨着,尼禄将已经该被叫做维纳斯之枪的水晶长枪递回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 “说起来,余把它变成这样了.......对不起,总督。” 尼禄看着已经完全变成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维纳斯之枪有些歉意的说道。 “啊,陛下您完全不用担心,毕竟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毫不在乎地将长枪接过,原本散发着光芒的维纳斯之枪在进入他手中的瞬间就变为了原先的“乌拉诺斯之枪” “只是我一句话的事罢了。” “不过,汝这家伙,现在都还要叫余【陛下】吗!” 尼禄一转基调,突然叉腰挺胸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并发难道。 因为突然精神起来的尼禄而哭笑不得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好苦笑着改口。 “遵命,尼禄。” “啊.....这样听起来又太怪了啊。” 尼禄低头沮丧地说着。 事到如今,再让阿尼姆斯菲亚改口的话反而是她觉得有些奇怪了。 “汝,现在就要走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作答,只是平静地开口道: “万物终有结束之日,世上没有永续的帝国——————” “......也没有不散的宴席.....吗?是啊。” 尼禄接上了阿尼姆斯菲亚的下半句话,随后点了点头。 “好了!已经足够了!总督汝既然要走的话就现在离开吧。” 突然转过身去,尼禄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陛下?” “余经常听到离别时不能有眼泪,应该笑着去做!总督汝可不能因为以后就见不到余了就落泪哟,身为余的总督,余不允许汝那么软弱!” 不知为何,尼禄脚下的泥土上滴落了几滴水珠。 “余会做好汝告诉余的皇帝的,既然那样汝也要遵守余的命令,一定、一定、一定不能哭泣,汝听到了吗?” 听到尼禄略微带着哽咽的逞强时,阿尼姆斯菲亚不禁露出一丝带着苦涩的微笑。 “遵命,陛下。” 宛如风声又宛如水声的响动自尼禄的身后响起。 那就是灵子转移吗? 尼禄想要回头看着她的总督究竟是怎样离去的,但她又怕自己一但转过头去就会忍不住挽留阿尼姆斯菲亚。 而且———————— “余也要忘记这一切吗?” 尼禄抬头看向天空。 忘记被摧毁的皇宫,忘记被入侵的罗马,忘记被掳掠的马赛利亚,忘记被焚烧的佛罗伦萨————忘记那一切糟糕的噩梦。 但也要忘记与舅父卡利古拉的再会,忘记与恺撒屋大维的交流,忘记与亚历山大的思考,忘记与神祖罗慕路斯的对话——————忘记那一切美好的美梦。 甚至于忘记迦勒底的到来,忘记阿尼姆斯菲亚的出现。 将那一切都全部抹除、遗忘,因为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尼禄看向了自己手被之上那散发着莹莹红光仅剩一道的印记。 那是原本被她所珍重的,象征着她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联系而一直都不舍得用去最后一道的令咒。 现在留着,也没有用了吧。 “总督,余用最后一道令咒命令汝,无论发生了什么、就算余自己都遗忘了,汝也永远不要忘记余的事情!汝听到了吗!” 用左手护着右手手背之上的令咒,尼禄转过身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不过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有一片遍地狼藉的战场。 “..............” 不知不觉间失去了双腿的力量跪坐在地的尼禄紧紧地捂住了褪去痕迹的右手手背。 “汝...听到了吧。” 尼禄周遭的世界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改变。 万事万物都将变回一切本该拥有的模样。 【第二卷,永续疯狂帝国,完】 正文 卷末感言 , 能够看到这里的大家好,这里是版本更新56。 在此也要宣布正式意义上的第二卷,的完结。 也是终于迎来了我最喜欢的感言时刻,毕竟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爱发表感想和观看评论。 这本《空降迦勒底》写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写了近八十万字,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也从中得到了很多的成就感。从一开始写作的生疏到如今的熟络,我也很难再自称是新手来逃避某些批评了—————— 这一卷算上番外的话写了整整的190章,不管是在正面还是负面的意义上都很长,即便是放在某些长篇小说当中也算是相当长的一篇了吧? 那么为什么会写这么长呢?虽然明知道真正优秀的小说家应该删去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内容,但对于表现欲太过旺盛的我而言,每想到一段展开都想要装在自己的小说当中,一点也舍不得删。有着这种毛病的人写出来的文也当然会长了吧,这是其一。 其二,在最初创作第一卷的故事当中,阅读中的大家或许没有体会到,但对于创作者的我来说的话,第一卷的故事其实整整108章都发生在一周之内。 情节的安排未免有些太赶了吧?因此会有这样的思考。所以在构思第二卷之时就想要展开一个时间跨度较大的故事。最少要大于一个月,这是我当时给自己的要求 其三,作为一个精罗,罗马的很多东西对我来说像是常识一样,但对于很多读者来说就不是那样了。我还想要尽量还原到自己眼中的罗马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因此中间也会夹杂着更多对于罗马本身的介绍。 结合包括但不限于以上的种种原因,最后呈现给了大家所看到的这一卷。 虽然风评褒贬不一,我自己也清楚其中有着种种的问题,但从我个人而言,这一卷还是十分满意的。 最初在写完第一卷的时候其实有在彷徨过,倘若写不完第二卷该怎么办,倘若之后写崩了又该怎么办,最后也多亏了现在已经离职的编辑小圆让我上架,才让我能够坚持下去继续创作这本书。 这一卷的完成与这一年的写作经验也相当于对我自我的突破,让我达成了从爱好到业余的蜕变。 在此也要感谢诸位一直观看到这里的书友们,没有你们的鼓励的话,我也断然不可能达成今天的蜕变。 同时感谢阿庇安与特奥多尔·蒙森分别编纂的《罗马史》成为了我能够参考的宝贵资料。 之后的几章将会是短暂的“罗马假日”,随后就要进入到紧张刺激的第三特异点当中了。 也恳请看到这里的大家能够继续支撑这本《空降迦勒底》,倘若能在评论区留下几条段评或评论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最后,继续借用那句《头号玩家》中的台词: “谢谢你们来看我写的小说。” 版本更新56 2021年9月9日 正文 番外: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奥尔加玛丽!买买提二世篇(7K) , 这还是奥尔加玛丽首次看到弗拉德三世的脸上露出如此明显的厌恶。 即便是在卡米拉展露吸血鬼本性之时,弗拉德三世也仅仅只是展露出了些许的不喜。 硬要说程度的话,仅仅只是见到与自己所推崇的艺术完全背道而驰的作品而微微蹙起眉头的感觉。 倘若还要再激怒他的话,恐怕要将自视不与其他吸血鬼同流合污的弗拉德三世也一并归入到传统意义上的“吸血鬼”的行列中去。 不过即便是那样所故意让弗拉德三世所催生出的负面情感恐怕也万万无法达到现在弗拉德三世面上所露出的厌恶的千分之一。 再次硬要形容的话,奥尔加玛丽觉得哪怕是世界上最丑陋、最恶臭的事物出现在弗拉德三世的面前恐怕他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事到如今,奥尔加玛丽已经很清楚从者们恐怕无时无刻都会出现在这片空间的每个角落当中。 她的身后必定伴随着卡米拉的离去而再度出现了一位英灵。 不过那位英灵究竟是谁?以至于让那个总是保持着一副贵族态度的弗拉德三世都如此失态。 奥尔加玛丽转身看向了背后,一个身披朱红色外袍,将盔甲罩在其中的中年男性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明明长着一副中亚人的面孔,但给人的氛围却意外地像个希腊哲人。 披在甲胄之外的外袍虽然沿用着拜占庭风格的纹饰与配色,但却同样意外地给人一种日本武将同样穿着在盔甲外的阵羽织的感觉。 再具体一点的话,虽然细节上有所不同,但阵羽织所想起到的作用应该与他穿上这件外袍的目的相同。 威严。 仅从气氛上来看的话,这位新出现的英灵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融合感。 但却并不像是缝合起来的怪物弗兰肯斯坦那样,仅仅是想象着便会感受到其中的违和。 相反,面前出现的中年男人虽然混杂着诸多的元素,但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和谐感。 并非是生硬地将不同的要素粘合在一起,而是十分自然的将其接纳。 谁又说突厥人就不能向往亚历山大与阿喀琉斯的伟业了呢? 不过倘若他面上没有这副与弗拉德三世几乎无二,其中还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恐惧的厌恶的话,奥尔加玛丽对他的印象将会更好一些。 在将那本手札中有关于第二特异点的部分阅览完之后,奥尔加玛丽也多少能够猜出面前的英灵的真名究竟是谁了。 他就是被尊为“法提赫”,意为征服者的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 虽然在他的治下奥斯曼帝国并未达到其曾孙“大帝”苏莱曼一世所创造的巅峰,但也算是未能辜负祖先父亲所奠定的基础,一举将积弱已久的宿敌“东罗马”拜占庭帝国彻底地毁灭。 真可谓不负那一句“世世代代”(ceddin daden)。 自此绵延了两千余年的“罗马”才正式成为了历史。 仅有着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的神圣罗马帝国与自认继承了拜占庭衣钵的沙皇俄国“第三罗马”还保留着罗马二字最后的荣光。 而神圣罗马帝国将在数百年后被那位横空出世的拿破仑所解散,沙皇俄国也将因第一次世界大战而倒下。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攻陷了君士坦丁堡之后,穆罕默德四面征战,以惊人的速度势如破竹般的横扫了小亚细亚周边的其他国家,并将奥斯曼帝国的势力范围一度扩展到了塞尔维亚、波斯尼亚与阿尔巴尼亚一代。 让失去拜占庭这个基督教之盾的欧洲人确切地体会到了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威胁。 也让统御着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与统御着匈牙利的匈雅提父子成为了抗击*****教的第一线。 日后的弗伦茨二世·纳达斯迪所征伐一生的敌人正是在此时将触手延伸至匈牙利的奥斯曼帝国。 抛去在巴尔干西线的扩张不提,穆罕默德二世同样在巴尔干半岛的东部以保加利亚为跳板而将攻势转移到了包括了瓦拉几亚与摩尔达维亚在内后世的罗马尼亚一代。 而他与弗拉德三世的恩怨也是在这时结下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弗拉德三世最初与穆罕默德二世的关系最初虽然算不得融洽,但也没有后来那么差。 1444年与弟弟一同作为质子而居住在奥斯曼的弗拉德三世要比穆罕默德二世还要大上一岁,届时年仅十二岁的穆罕默德二世虽然已经从退位的父亲穆拉德二世那里继承了苏丹之位,不过随后便在进犯的十字军的压力之下再度将大权奉还给父亲穆拉德二世,成为了名义上的苏丹。 两年之后的1446年,穆罕默德二世在禁卫军“耶尼切里军团”的逼迫下退位,穆拉德二世再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苏丹。 1447年,弗拉德三世的父兄死于插手瓦拉几亚事务的匈雅提之手,在奥斯曼帝国的支持下弗拉德三世返回了瓦拉几亚即位大公。 不过仅仅是两个月之后,代表着奥斯曼的弗拉德三世便被卷土重来的匈牙利人与亚诺什·匈雅提击败,逃往了邻国摩尔达维亚。 直至1451年,穆拉德二世死亡,年仅十九岁的穆罕默德二世第二度成为奥斯曼苏丹。 也正是这一年,因摩尔达维亚大公死亡的的弗拉德三世也被迫重新接受曾打败过他的匈雅提的支援,被他所庇护。 1456年,在“白骑士”亚诺什·匈雅提病逝前后,弗拉德三世又在其本人与其子“正义王”马加什·匈雅提的支持下重新成为了瓦拉几亚的大公。 并最终在数年之后的战场上与悍然入侵瓦拉几亚的穆罕默德二世激战,完成了那骇人听闻的穿刺。 倘若是一两人的穿刺也罢,自幼遭受磨砺的穆罕默德二世并不会因此而丧失斗志。 然而呈现在穆罕默德二世眼前的不仅仅是对奥斯曼熟络而经常乔装打扮混入自己军营夜袭的瓦拉几亚轻骑兵,也不仅仅是不惜将麦田焚烧将城市誊空躲入山林也要战斗的弗拉德三世。 呈现在穆罕默德二世眼前的是多达两万余具己方士兵与被认为曾为土耳其人提供过便利的瓦拉几亚平民的尸体。 在如血的残阳下,即便是已经自诩无情的穆罕默德二世也由不住的认为这是只有地狱当中才会存在的景象。 更不要说普通的士兵们,在见到那漫山遍野绵延千里被穿刺的尸体之时,不论是多么坚强的战士也会被攻破心防。 穆罕默德二世就这么狼狈地连夜撤军逃回了奥斯曼,并留下了那句著名的评言———— 当弗拉德三世战胜的消息传回到欧洲其他的国家当中时,做出了那般惨无人道的屠杀的弗拉德三世非但没有被教会与贵族们谴责,甚至还受到了庆祝。 唯有奥斯曼帝国周边的区域盛传起了瓦拉几亚的那位大公实际上是个从地狱而来的恶魔这般传言。 此后不甘就此失败的穆罕默罕二世又支持起了曾与弗拉德三世一同作为质子来到了奥斯曼帝国的拉杜,并联合因穿刺贵族而与弗拉德三世离心离德的瓦拉几亚贵族们。 最终导致弗拉德三世不得不与自己最后仅剩的兄弟反目成仇,并再度被赶下大公之位。 就是最后被盛传成为吸血鬼的“德古拉”之名,也与穆罕默德二世的阴谋脱不开关系。 不论是匈牙利还是奥斯曼,这两个挤压在瓦拉几亚两边的大国在弗拉德三世的眼中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匈雅提父子或许建立了许多的功绩与伟业,但作为那份权谋的牺牲品的弗拉德三世很难去颂扬他们父子二人的名号。 在被弟弟赶下王座之后,被迫再度前往匈牙利寻求支持的弗拉德三世被囚禁,而他的发妻也跳楼自杀。 虽然没能在战场上击败弗拉德三世,但穆罕默德二世最终还是战胜了这个被他称作恶魔的男人。 即便是十三年后改信天主教并迎娶了亚诺什·匈雅提的女儿、马加什·匈雅提的妹妹,重新被支持的弗拉德三世再度成为了瓦拉几亚的大公,次年弗拉德三世还是被暗地中与奥斯曼串通的贵族所暗杀。 瓦拉几亚也自此彻底地沦为了奥斯曼的附庸国,直至19世纪与摩尔达维亚合并成为罗马尼亚。 因此,即便弗拉德三世对于匈雅提父子也算不上喜欢,但要说起他所最厌恶的人,一定是穆罕默德二世。 而穆罕默德二世倘若也要找一个最厌恶的人的话,恐怕也就只有弗拉德三世了。 他在欧洲的战场上立下了丰功伟业,但被打败的次数也不算少数。 不论是阿尔巴尼亚的斯坎德培还是匈牙利的匈雅提父子均给穆罕默德二世带了数次惨败。 但不论是哪一次都没有让穆罕默德二世灰心丧气。 唯有瓦拉几亚的弗拉德三世,唯有弗拉德三世带给穆罕默德二世的“地狱”是他至今都无法忘怀的。 那已经完全不是战争的范围之内了。 就算是“枭雄”那样的恶行也太过分了。 从瓦拉几亚的战场上逃离让穆罕默德二世感到耻辱,但相较于那份耻辱,穆罕默德二世在看到那两万余根穿刺着尸体的“桩”时、撤军后回想起那地狱般的场景时,所更多感受到的是愤怒。 对敌人残忍、对俘虏残忍、甚至于对自己的人民都那般残忍。 那是即便穆罕默德二世看到了也会感到愤怒的恶行。 “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见到你这种怪物,真是晦气。” 穆罕默德二世皱起眉头不甘示弱地回应着弗拉德三世。 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再因为恐惧而对弗拉德三世敬而远之了。 不如说正是因为有着那份恐惧,穆罕默德二世才能够拥有克服恐惧的勇气站立在弗拉德三世的面前,将他的愤怒宣泄。 “彼此彼此。” 面对着不断向着自己逼近的穆罕默德二世,弗拉德三世握住长枪面不改色地说道: “如果汝想被穿刺的话,就尽管再往前走一步吧。” 无数的桩伴随着弗拉德三世的话语从地面穿出,而被二人夹在其间的奥尔加玛丽只能满脸绝望地躲避着从地面中突起的桩。 手札中阿尼姆斯菲亚的遭遇她现在算是了解了。 所幸弗拉德三世的目的并不是杀死这个已经死掉的可怜少女了,因此奥尔加玛丽还算轻松地便逃离了桩穿刺的范围,躲在了两人的一旁注视着之后的发展。 穆罕默德二世向前踏进的步伐也在穿刺的桩前凝滞了下来。 他面色难看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弗拉德三世。 这不断穿刺升起,带着干涸血液的“桩”勾起了穆罕默德二世一些不好的回忆。 “没有人性的恶魔,也难怪你会被安上吸血鬼的名号,也难怪你从始至终都是孤家寡人。” “看来汝今天无论如何也想要亲自试试这的滋味了啊,果然当初就该把汝直接穿刺起来。” 弗拉德三世放低了声音说道。 “呵,区区一个连王位都坐不稳的失败者,也敢说这种大话,做得到的话你就来试试啊。” 穆罕默德二世也抽出了自己的弯刀,隐隐之中还能看到几艘巨船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等等等等等等————————!” 事到如今已经完全不能脱身事外的奥尔加玛丽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地站出来。 倘若让这两个人在这么狭小的房间内战斗起来的话,她就是有再厉害的魔术恐怕也不能置身事外。 因此奥尔加玛丽也只剩下了放手一搏一条路。 “你们都是退场了的英灵吧,再在这里动手也没有意义了对吧?” 弗拉德三世看着再度出现在他和穆罕默德二世之间的奥尔加玛丽,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长枪。 “确实,我的确是在被击败之后才来到的这个地方......你是这里的主人吗?小姑娘。” 穆罕默德二世也放下弯刀对着奥尔加玛丽说道。 看起来,他至少要比弗拉德三世好相处多了。 不过既然是那个颁布了著名的“弑亲法”,既即位的苏丹可以合法杀死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的穆罕默德二世,奥尔加玛丽也不对他抱有什么太大的期望。 穆罕默德二世再怎么残暴也只能侧面体现出那个弗拉德三世的更不讲情理。 “哼。”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弗拉德三世冷哼一声之后转过了身,随后将还在他手中的手札随手一抛,抛入了奥尔加玛丽的手中: “看来余也该回归了,感谢汝把这本书借给余,和汝相处还算愉快,倘若不算最后出现的扰人兴致的东西的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弗拉德三世的身影也缓缓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窗外射入的午后斜阳还是像之前那般耀眼,不过房间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完全消散了。 在确认了弗拉德三世完全消失之后,穆罕默德二世才心有余悸的收起了自己的弯刀。 “嘁,没想到会碰到那种怪物.....吓到你了吗?我向你道歉,小姑娘。不过你没见过那家伙究竟做过些什么,倘若你见过的话,也该理解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了。” “不.....弗拉德三世先生的话,至少没有对我做出什么.....” 甚至还在卡米拉一开始像是在打量猎物的目光下拯救了她。 “是吗?不过在面对那种怪物的时候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比较好。” 穆罕默德二世在听闻弗拉德三世并没有将奥尔加玛丽怎么样时稍显惊讶,不过随后他便再度问道。 “所以,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不,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之前出现在这里的英灵们说这里是与英灵座很接近的地方。” “是吗,之前还有从者出现在了这里吗?” 穆罕默德二世的目光警惕了起来。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圣杯战争中战败了呢?” “欸?.........那是,那是因为这本书中是这么写的!” 虽然想要竭力维持自己在迦勒底中那副威严的状态,但奥尔加玛丽悲哀的发现她在这些曾在人类史上留名的英雄们面前根本没有威严可言。 为了自保奥尔加玛丽也只能再度将那本手札递出。 “这本书中所写的?” 奥尔加玛丽点了点头。 “难不成是我在的所作所为吗?” 奥尔加玛丽再度点了点头。 “是吗,那么有劳了。” 穆罕默德二世接过了奥尔加玛丽递过来的手札,像是曾翻阅过这本书的每一位英灵一样读了起来。 “哦,这不是你吗?一开始就死了啊,真惨啊。” “......” 奥尔加玛丽也只能红着脸去面对自己曾经的失态。 ........... “哈,连那个怪物都退场的这么隆重,不知我在罗马所建立的功绩将会是怎样记载的啊。” 在翻阅至弗拉德三世的部分时,穆罕默德二世在看到了引用他自己名字的片段之后十分高兴地说着。 难道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吗? 奥尔加玛丽看着这样反应的穆罕默德二世有些疑惑。 至少在她看来,穆罕默德二世在罗马的表现远算不上是大放异彩。 甚至可以用悲剧来形容。 不过,看着穆罕默德二世那兴奋不已的笑容,奥尔加玛丽觉得自己还是沉默一点比较好。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不久之后,既是预料之中的哀嚎。 这么观察的话,名为穆罕默德二世的苏丹似乎是个意外好相处的人。 不过奥尔加玛丽姑且还是要收起被穆罕默德二世愤怒地扔到一旁的手札。 “为什么我会离场的这么敷衍啊!这本手札,是阿尼姆斯菲亚那家伙笔记的吧......那家伙居然敢这么写吗!” “那个,难不成,你实际上在特异点中所干的事,和这本书上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啊,我在罗马的特异点可是关键人物!说到底要是没有我的话,他们到底能否修复那个特异点都是两说。” 情理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从穆罕默德二世的口中说出。 “那个米哈伊尔八世,根本就不是单纯的米哈伊尔八世那么简单。” 随后,穆罕默德二世不请自来地开始讲起了他所经历的故事。 看来他很喜欢荷马史诗与亚历山大,并尤其羡慕那些希腊的英雄们能够被传颂这一点是真的。 “那个米哈伊尔八世虽然是由米哈伊尔八世的意识作为主导,但他灵基的真身实际上是从阿尔卡狄乌斯开始一直到君士坦丁十一世结束,“东罗马”拜占庭帝国的每一任皇帝组成的。” “复数灵基也可以做到的吗?” “不,不是复数灵基,而是东罗马帝国的每一位皇帝都参与到其中,共同组成了一个灵基。” “欸,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东罗马帝国的大部分皇帝都没有足以成为英灵的功绩与知名度,或许巴西尔二世、阿莱克修斯大帝与查士丁尼大帝的人物能够做到单独显现,但他们都这次都选择了以米哈伊尔八世作为主体而成为了他灵基的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么做,恐怕是那些皇帝们集体商议的结果,在这样的机会下,唯有米哈伊尔八世最有可能借由罗慕路斯的手再建他们的东罗马帝国,与其叫他为米哈伊尔八世,不如叫他,说白了,那个英灵更像是拜占庭帝国皇帝这一概念的化身。 而我就是在那时作为拜占庭帝国的终结者而被连携召唤出来的从者——————绝对不是什么被魔神柱强迫召唤出来的帮手。” 仿佛对于这一偏差很在意一般,穆罕默德二世强调了这一点。 “在你们迦勒底与那位暴君尼禄都对那座世界渴望之城束手无策之时,是我挺身而出,以祖先与父亲之名(neslin baban)用巨炮轰开了那号称不可坠落的城墙,并让飞到了以闪电般的速度都不可能回来的地方。” “这样来看的话,你还真的很重要呢。” “那是当然了,说到底怎么能是个一笔就略过的小人物呢?” “那么你最后是怎么退场的呢?” “...........” 来自于奥尔加玛丽的问题让穆罕默德二世凝滞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开口: “就在我把那座城收为囊中之物后,一道光柱和白色的巨人从天而降,尽管我已经用巨炮去全力抵御了,结果还是没能敌过——————然后就到这里了。” “啊........是这样啊......” 奥尔加玛丽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位“阿尼姆斯菲亚”不选择将穆罕默德二世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写入了。 也太虎头蛇尾了。 “唉,差不多我也要到时间了........抱歉,我的生前虽然听闻过里世界的传闻,不过跟那个尼禄一样,作为表世界王者的我并没有想要深入其中的打算,因此这片空间的根由我也不清楚,帮不了你太多。” 一直都盘坐在地上阅读的穆罕默德二世站起身来对着奥尔加玛丽说道。“不过,这里确实离英灵座很近——————与其说是物理意义上的近,不如说是概念之上,希望这些能够帮到你吧。” 看着自己已经隐隐消失的双手,穆罕默德二世继续说道。 穆罕默德二世是个意外地好相处的人。 这一点让奥尔加玛丽很惊讶。 甚至于到现在,奥尔加玛丽所遭遇的英灵们都有着记述与传说之外的另一面。 “说起来,你想要借助圣杯完成的愿望是什么?” 于是抱着想要再去了解深入一些的心态,奥尔加玛丽对着即将消失的穆罕默德二世问道。 “我的愿望?那当然是能够不让自己那么早的病死,继续征战了——————————一般人是那么想的吧,不过我实际上想要完成的愿望其实还有很多,还很多后悔的事。 就是例子,我原本是为了国家不会内乱,为了国家的强大才设立的如此残酷的法律,谁能想到后来却变成了权臣与后宫篡权的利器呢?” 说到这里,穆罕默德二世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不过,说到最想要实现的愿望,其实是阻止当初对瓦拉几亚用兵的自己吧。明明用计谋就能做到的事,我却偏要动用刀兵,最后失败了不说,还造就了那般地狱的景象,弗拉德三世也是因为那场战斗才被污名成为吸血鬼的吧。” “即便是我,在看到那样的地狱也会愤怒啊。” 在留下了这最后的话语之后,穆罕默德二世也回到了“座”上之去。 与包括魔女审判在内基督教世界所大力推行的迫害不同,islamic世界在攻入了欧洲之后并未施行惨无人道的宗教迫害,相反则对异族与异教徒们展现出了极高程度的包容。 而穆罕默德二世的包容则格外地令人印象深刻。 穆罕默德二世甚至在攻陷了君士坦丁堡之后重新设立了东正教的牧首,并对臣服于他的塞尔维亚国王说到“每一座清.真寺的旁边都要有一座教堂”。奥斯曼帝国能够成为那个日后横跨三洲,一时风光无限的庞大帝国,也一定缺少不了这份宽容。 “看来暂时不会有别的英灵再来了啊......” 看着穆罕默德二世消失之后,奥尔加玛丽在原地愣了一阵,随后患得患失地重新捡起了被穆罕默德二世留在地上的手札。 她也要继续去了解之后所发生的故事了。 正文 313. 罗马假日(I) , 捂着早已失去令咒的手背,尼禄无力地跪坐在地面之上。 周遭的景象不断地倒退演变着,想必是阿尼姆斯菲亚一开始就曾说过的人理修复的过程。 果然,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从一开始就是被扭曲的,是完全不应发生的。 否则,也不会像是这样被“罗马”与“世界”修复的如此之迅速吧。 所发生的一切对于她和她治下的这个国家而言也未免太过可怖,尽管在响应召唤所出现的诸位英灵与以阿尼姆斯菲亚为首的迦勒底众人的帮助下事态并未走向最极端最严重的那步。 甚至于连“联合帝国”前期的进军所造成的破坏也在罗慕路斯刻意为之的命令之下而得到减少。 但依旧有成千上万的无辜者死在了这场劫难当中。 尽管相对于上一个特异点的死难者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大数目,甚至相较于一场就会发生在这个时代中的某场战争所导致的伤亡者都要少的多。 倘若是过去的那个她肯定只会表面上做出哀悼的表情,实际上却继续玩乐并沉溺在战胜的喜悦当中吧。 就算是听闻噩耗的那个瞬间她真的为那些素未谋面的所哀伤,那份感情也一定不会长远地存在着。 所以名为尼禄的的天真皇帝才是位暴君。 但经历了许多的尼禄已然知晓并确切负担着这份沉重。 那些死难者并不是在元老院中所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中所提到的数字那么简单。 用一人的生命去拯救十人百人便是理所应当吗? 用一人的生命去杀死诗人百人便值得高兴吗? 生命的重量该如何放在天秤之上比较。 他们当中的每一人都是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兄弟与姐妹,每一条曾鲜活存在过的生命都如山般沉重。 十数万人死去了。 这不单纯只是意味着这个世界失去了千分之一、万之一的人口这么简单。 而是意味着“有一个人被杀死了”这种惨剧在这个世界之上,在这数月之中轮回重复乃至同时上演了数千次数万次数十万次。 意味着上百万次“失去亲人”的悲剧发生在了世界之上。 或许尼禄与罗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对于那些死亡的人来说,世界与罗马究竟如何从那时开始就与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算世界未曾毁灭,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世界又的确毁灭了。 以小于敌人伤亡的士兵的生命为代价击退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就算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对于真正的圣者而言,恐怕自第一位死伤者出现后,就无所谓胜利与否了,更不可言伟大。 除非发动战争之人是那些根本不在乎他人究竟如何的人。 根本就未曾意识到那是他人的幸福,他人的喜乐,他人的悲欢——————他人的生命。 又或者意识到了。 意识到了却认为那是应当被牺牲的,那是可以无视的,那是值得被用来交换的,那相对于目的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又或者,根本就不重要。 甚至于让那些被牺牲的人本人都承认那些不够重要。 去承认自己的悲欢与幸福,自己的生命并没有那么重要。 阿尼姆斯菲亚曾对尼禄说过,他私以为那才是最恶的事。 为了尼禄而服务的阿尼姆斯菲亚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承担了数千人数万人的死亡。 那绝非他所能够担当起的重量,所以阿尼姆斯菲亚才总是将苦恼压抑在心中。 但那又是阿尼姆斯菲亚担当不起也必须担负的责任。 既便早早做好了准备,但当那份生命之重实际压到阿尼姆斯菲亚肩头之上时还是让他猝不及防。 简直如同挑好时机一般,像是狡猾的敌人那样趁着他最不备之时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甚至于尼禄想要替阿尼姆斯菲亚分担都无法做到。 那不是像重物一样能够轻松分给他人的“重量”。 不论出于怎样的动机,不论出于怎样的理由,不论迫于怎样的压力,最终做出抉择的,最终杀死他人的,始终是阿尼姆斯菲亚自己。 即便尼禄也从中感受到了责任,阿尼姆斯菲亚肩上所需扛起的重量也丝毫不减。 究竟什么算是善,什么又算是恶,阿尼姆斯菲亚只能得出自己的答案。 善恶本身也就是某人对某事所产生的主观的看法。 基督教认为同性之间的爱慕为罪恶,然而在希腊与罗马却又恰恰相反。 现代人因苏格拉底的死刑而捶胸顿足,但对于那时的雅典人来说,苏格拉底之死却是他们中的大部所希冀的。 也许阿尼姆斯菲亚的所作所为在他人眼中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但至少在他的眼中却是足以让自己消沉终身的恶行。 可他又不得不去那么做。 ————————阿尼姆斯菲亚的“善”是软弱而又渺小的事物。 阿尼姆斯菲亚那自由却又循规蹈矩的“善”注定无法胜过决心伤害他人的“恶”。 在“暴力”即被阿尼姆斯菲亚定义为“恶”的情况下,阿尼姆斯菲亚只能保证自己不被“恶”所击败。 一如他时常说给自己的那句“人可以被毁灭,但是无法被打败。” 但现在的情况下仅仅是不被打败还不够,想要完成某种功绩,想要让某物不被毁灭,就必须要战胜“恶”。 而想要战胜巨龙,就必须成为巨龙本身。 深知这一点的阿尼姆斯菲亚于是于是选择了投降,被“恶”所击败。 随后也做起那“恶”之事。 不过要声明一点,阿尼姆斯菲亚并非被强迫,又或者说即便被强迫了,阿尼姆斯菲亚也不会靠着自己是被迫无奈而选择行恶这种话来为自己脱罪。 对阿尼姆斯菲亚本人而言“自杀”或是“被毁灭”这种结局不在论外。 倘若他能够足够坚强一直支撑着自己的善下去,那么就不会选择妥协。 那么就该选择作为碌碌无为的凡人渡过短暂平庸的一生。 也是时候该承认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心底渴望着作为恶人也要继续生存下去,去完成他的“欲望”。 既然是那样,阿尼姆斯菲亚也就不会自诩为什么正义的伙伴。 作恶就是作恶,就不要给自己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了。 正是接受着这一点,阿尼姆斯菲亚才完成了诸多的恶业。 清楚地认识到其中之恶,将自己的善良与喜好全部踩在脚底,亲自撕碎了最爱的画作。 一边心甘情愿地做着恶,一边为自己的行径而感到悲哀。 “总督汝..........果然很善良呢。” 那时的尼禄曾对着苦恼中的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道。 “善良吗?我可和那些无心的过失犯不一样啊,陛下。我可是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会被蒙骗,会死亡,会哀嚎,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后悔————即便是那样我也还是去做了。即便是让我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选择这么做,并继续在这里消沉。” 那时的阿尼姆斯菲亚只是对着尼禄露出了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 “如今这样的我,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实际上只有阿尼姆斯菲亚自己才知道,相比于他已经完成的恶事,现在在罗马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九牛一毛。 要问为何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早就将那位少女历经千辛万苦所赢得的棋局,所夺回的世界。 数百亿人曾创造过、生活过的历史,七十亿人所准备迎接的未来。 将那种种的种种,阿尼姆斯菲亚都一厢情愿地未经允许而私自放在了赌桌之上。 “唔姆,虽然话是这么讲的,但总督汝还是有在苦恼的对吧?真正邪恶的恶徒,恐怕连苦恼都不会有,甚至还会享乐于其中吧?” “最后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那时的阿尼姆斯菲亚如此反问道尼禄。 “那当然不一样了!倘若总督汝要是后者的话,余知道了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喜欢汝了。” “倘若我的本身就是那么一个恶趣味的人,只是为了博取陛下您的欢心才这么说的呢?” “唔姆.......这........总督汝曾经说过,汝是不会说谎的,对吧?” 尼禄像是头痛犯了一样艰难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除去这番话语,她并没有别的能够确保阿尼姆斯菲亚的诚实的手段了。 以往作为奥古斯都的骄傲在这个亲手把她再度扶上宝座的男人面前没有丝毫的作用。 “倘如,连那也是谎言呢?” “唔姆!呼呼呼,说谎者悖论这种东西余还是知道的哟,总督。” ,说来也简单,倘若一个人说他自己正在撒谎,那么他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呢? 倘若是真的,那么撒谎这件事就该成立,那么他就撒了自己正在撒谎的慌。 倘若是假的,那么撒谎这件事就不该成立,那么他所说的话语就有误,他就真的在撒谎, 不论怎么样,最终都会被定义为撒谎。 而阿尼姆斯菲亚不论怎么说,最终也会因为他的那句“我从不说谎”而被定义为真话。 那时的尼禄终于为自己能够跟上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题而感到高兴。 “确实,作为最古老的语义悖论,喜爱希腊文化的您不可能不知道————————但这个时代还并没有有关于这个悖论的解答吧?” “欸?难不成总督汝们两千年后的世界完成了这个悖论的解答吗?!” 这次轮到尼禄坐不住了。 “嘛,算是那样吧,只不过相当牵强,也相当难理解就是了,与其说问题被解决。不如说问题被直接抛弃了。” “什么啊........是那样啊。” 尼禄擦了擦自己额头那并不存在的汗珠。 她还真的很担心阿尼姆斯菲亚突然跳起来向她证明悖论是如何被消除的,并最终得到他的话语其实是谎话这种事。 “.........” “总督——————” 尼禄沉默了片刻之后,认真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汝,真的有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烦恼着,对吧?” 她其实并不敢问出这个问题。 但又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问出。 实际上在问题问出口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变成了持续着的,现在也还是现在进行时的后悔。 倘若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又该怎么办? 这样负面的情绪在瞬间便萦绕在了尼禄的内心当中。 不过好在阿尼姆斯菲亚像是看穿了自己这位皇帝内心深处的慌张一般,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的了,陛下。真是的,原本我以为我能行的,结果现在既不能贯彻自己的善,又贯彻不了自己的恶,做着恶事的同时却还妄想着能够保留自己的那份善心————————” 说着说着,连阿尼姆斯菲亚自己都自嘲地笑了起来。 “真是上不去又下不来,卡在那里了啊。” “汝又在说余听不懂的话语了。” “啊,对不住了,陛下。” 那时在看到阿尼姆斯菲亚那副寂寥的笑容之后,尼禄不由得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肩旁,并将他仅剩的右手紧紧地攥入掌心。 虽然明知道自己无法替他分担哪怕一丝一毫的罪责,但至少,尼禄不愿意让阿尼姆斯菲亚去独自面对。 .........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是不可接受的损失,明明是连那颗坚强的心都变得千疮百孔的罪魁祸首。 明明那样的人让她自己都觉得不齿。 明明让这一切消失就好。 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倘若能够遇到那个人的话,让这场灾难再重演一遍也无所谓呢?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即便将整个罗马牺牲,也想将他换回呢? 尼禄的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 “余可比汝.......坏的多啊........” 回过神来,尼禄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回到了罗马城中。 那熟悉地面让她回想起自己阔别许久的宫殿。 并非是被征收的元老院那样半吊子的居所,而是帕拉蒂尼山之上,改建自那位屋大维的房屋,那自遭遇到阿尼姆斯菲亚的那天开始算起尼禄就再也没居住过的宫殿。 “连这里都修复了吗?” 下一个要被修复的,就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某个人所留下的痕迹了吧。 尼禄站起身来,目光低垂。 她的视线还是无法移开自己那早已空空如也的手背。 幻想着那里还能再次出现纹章,幻想着与某人的连接还能再度缔结。 幻想着,自己的记忆能够不被抹除。 幻想着,自己也能够不被忘记。 “余最后的命令,汝听见了吗?” 尼禄喃喃自语着。 “听到了哦,陛下。” 那虽然不断企盼着但却自知完全不可能出现于此的答复声忽然在尼禄的背后响起。 尼禄惊喜但又却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向身后。 “您的命令,我确实听到了。” 本不应出现在此处的阿尼姆斯菲亚正恭敬地立在尼禄的身前。 正文 314. 罗马假日(II) , “汝.......” 看着眼前出现的阿尼姆斯菲亚,尼禄仍然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双眼。 她眼中的阿尼姆斯菲亚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像是往常一样摆着一副难以捉摸的样子,不过相比之前却总觉得少了几分严肃感。 明明已经是很熟悉的景象才对,但尼禄却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一般。 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的道别这件事在这原本的历史当中或许变为了从未发生过的事,但对尼禄本人来讲,这件事只是不久前所发生的事情。 尽管因为时间与因果的变动导致尼禄的主观上并不能确定人理修复的那段时间具体有多久,但她能够肯定的是那段时间绝对不算长。 不论再怎么遗憾与不舍,她终归是与那位总督道了别并做好了永不再见的心理准备。 虽然说到最后可能连记忆都不会剩下,但那样反而也好。 因此,就算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别离的时间并不算久,此时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也依旧不真实到难以置信。 就好像是上一秒亲眼目睹死去的士兵下一秒却又完好无损的站立在原地一样。 倘若再有一些生活经验的话,便应该能理解那倘若昨日才参加完葬礼的亲人第二天又面不改色地与自己打着招呼该是怎样的感觉。 一般阿尼姆斯菲亚在碰到这种事之后都会从梦中醒来。 尼禄大概也是相同的想法吧。 不过她或许还不想那么早的离开梦境。 踉跄地向前迈进,尼禄激动地的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面前。 明明想要伸手触摸心上之人的面庞,但微微向上伸出手掌的尼禄却凝滞了下来。 这一定是梦境或是幻觉之类的东西吧。 尼禄低垂下眼帘一边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足下的地面一边失落地如此思考着。 虽然想要现在就扑入他的怀中,虽然想要好好地注视着他那总是飘向别处的双眼,但尼禄又不敢去那么做。 要是那么做了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其中更多的不真实之处。 梦境也会更早的结束。 即便是在梦中,尼禄也想要再更多地与他相处一会。 要是去交谈了,去注视了,去碰触了,梦境一定会在瞬间就结束。 即便尼禄自己都不愿意让其就那么的结束,梦境在该结束之时也依旧会结束。 说到底,梦就是那种虚幻而又不可靠的东西,在意识到其为梦的瞬间就应该结束的东西。 不如说事到如今自己却依然都没有梦中醒来才奇怪。 奇怪的沉默充斥在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遥不可及的一步之间。 “.................” “你在犹豫些什么呢?尼禄。” “哼,果然是梦吧,真正的总督才不会这么对余说话——————‘您在犹豫些什么呢,陛下?’他肯定会这么说才对。” “是吗......那副腔调已经成为你对我的印象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着。 “嘛,虽然我确实比较注重礼节,不过在面对亲近的人时反而会不那么讲情面哦?难不成————您还想让我只是把您单纯地当作皇帝去对待吗?”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那熟悉的腔调之后,尼禄十分意外地抬起头来。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掌已经来到了她的头顶。 对于尼禄柔顺的金发,阿尼姆斯菲亚表示摸过一回就很难不想去摸第二回。 相比较某个像是绿巨人般强壮,甚至让人觉得连发丝里都是肌肉的少女而言,尼禄那宛如丝绸般柔软的金发触感简直不要太好。 阿尼姆斯菲亚有时也会担心那位少女在生气时会不会连头发都立起来,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去教她“魔术”——————直接让她去学武术更快一些。 指不定到时候就能让阿尼姆斯菲亚见识到现实当中的“外星人”。 范马立香,堂々连载! 中华武术的第四千零一年,也许就要绽放在那个来自于极东之地的小姑娘身上。 只可惜阿尼姆斯菲亚仅仅只会中华武术的那么一招两式.........如果小学时从学校那里学来的太极拳算的话。 像是消力与原地老死(假)这样的技能并不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掌握范围之内,更不要说鬼背这种骇人听闻的身体结构了。 红发的少女在得知自己脑中的想法之后应该会很生气吧,但现在不该是继续去思考那位少女的时刻。 他的面前姑且还有更应该优先去处理的事情。 “这可不是梦,尼禄。”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将尼禄在自己手下被揉乱的柔发重新理好。 “梦境到头来,也只不过是大脑在不自主的情况下无端而又无序地运作起来,让本该睡眠休息中的你的意识再度运作了起来。但是仅仅是大脑皮层的自我活动又远不能媲美于清醒时的机能,因此甚至连都无法做到。” 从发梢转落的手掌轻轻划过尼禄的脸庞,阿尼姆斯菲亚已经看到了尼禄脸上那还尚未完全干透的泪痕。 “就算梦境能被构建,所能取材的部分也不超过于你清醒时的所见与所想,也就是说,你不可能梦到自己从未见过或听过的事物————恰巧的是.......”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拉长了声调,随后说道: “我之前可从未与您提到过这些,陛下。” “总督!” 未等阿尼姆斯菲亚的话音完全落下,尼禄便已经冲入了他的怀中,将自己精致的面孔深埋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前。 实实在在的触感与让人安心的气味无一不告诉着尼禄她所希冀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阿尼姆斯菲亚正与牵到尼禄的手悬在半空之中。 感受着怀中的可人身上所传来的有节奏的颤动,阿尼姆斯菲亚在愣了两秒之后将手收了回来,随后开始抚摸着尼禄的后背。 “真是的,皇帝可不能随便的落泪啊。” “..........余就是想,.......汝以为是谁的错。” 现在阿尼姆斯菲亚也只好选择性地遗忘尼禄之前对他的嘱托。 那其实是在说给她自己听的吧? 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效。 “余还以为,余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汝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着的,不过最后的令咒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啊。” “欸?” 尼禄抬起头来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但是余的令咒只是让汝.....让汝能记住余而已.....” “相比于御主口头上的命令,令咒更会去按照着御主内心的真正想法去规划从者的行动——————” 阿尼姆斯菲亚在停顿之后继续说道: “看来是某位御主在内心深处希冀着我能留下呢。” 在罕见的脸红之后,尼禄转过目光有些赌气地说道: “就算是那样又怎么样,余就是想让汝待在余的身边,汝有什么不满吗?” “如果我有不满,你就会放开我吗?” 阿尼姆斯菲亚尝试着从像是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的尼禄怀中离开,但是结果并没有成功。 “唔姆,痴心妄想。” “唉,真是任性啊。”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如此感叹道。 “汝......不是应该跟着玛修她们一起回到迦勒底吗?” 虽然很想问阿尼姆斯菲亚究竟还会不会再度离去,但尼禄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那么去问出口。 “嘛,虽然应该是那样没错,但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是作为被你召唤而来的从者出现在这个特异点当中吗?因此她们返回的方式并不适用于我。” “汝,回不去了吗?” 希望从中听到否定答复的尼禄暗自厌恶着自己的自私。 “我姑且还是有我自己的方法的,这点就无需陛下你来担心了。” “果然,汝还是要回去的啊.......” “...........” 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接下尼禄的话语,只是继续任由着尼禄紧抱着自己。 “汝现在还算是余的从者吗?” 终于,尼禄对着他问出了新的问题。 “三道令咒已经完全被用尽,你作为罗马的皇帝所召唤英灵这件事也应该从一开始就被抹消。现在再去找找的话说不定能从某个角落当中翻到陛下你当初召唤英灵的道具,所以很遗憾,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那种关系了。” “......这样啊。” 尼禄继续将自己的头埋进了阿尼姆斯菲亚胸前。 很幸运,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需要用令咒与契约来捆绑自己与阿尼姆斯菲亚的关系了。 “说起来,余体内的力量似乎也消失了,那位周瑜周公瑾呢?他岂不是也已经不在汝的体内了?” 面对尼禄的疑问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不,那位周公瑾先生大概还要再帮助我一段时间。” “但是没有御主的话,从者不是就会消失吗?” “那到也无需担心,有一种名叫的技能,能够确保从者即便没有御主也能继续存在的能力。” “咦?那位东方的周瑜还有这样的技能吗?” “............” 阿尼姆斯菲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着尼禄说道: “不,陛下,准确的来说,是我有那样的技能。” 正文 315. 罗马假日(III) , “唔姆,是那样啊。” 出乎阿尼姆斯菲亚的意料的是,尼禄并没有对他所提及的自己拥有这一技能抱有着太大的困惑或是烦恼。 又或者说,是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其后代表的问题吧。 也对,虽然自己所认识的这位尼禄的确算得上是多才多艺,甚至连魔术与神秘这方面在日后都会接触到那位基督的圣徒。 但尼禄并不倾心于魔术。 倘若她肯用心去钻研魔术的话,恐怕也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 甚至是成为这神代刚结束不久的世界当中已经沦为少数的神代魔术师。 只可惜不论是在与阿尼姆斯菲亚相遇之前还是在与阿尼姆斯菲亚相遇之后,魔术都始终不是尼禄的心头好。 ......说实话的话,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很想看看这位皇帝除去这一身正红礼服之外的装扮的。 要是拜托一下的话,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话说回来——————结果自己刚才的犹豫仅仅只是自作多情吗? 阿尼姆斯菲亚自嘲地笑笑。 “总督,汝的表情,很奇怪啊。” “嗯,有吗?” 在尼禄的追问下阿尼姆斯菲亚重新收拾好了表情。 虽然她并没有这一方面的知识,但并不意味着尼禄对于他人的感情并不敏感。 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的迟疑可是被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双眼之中。 “绝对有!汝——————有什么瞒着余吧!” 面对尼禄的质问,阿尼姆斯菲亚随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yes and no)。” “汝.......” 尼禄压抑半晌,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后不再说话。 “唉。” 事到如今尼禄也不会再指认阿尼姆斯菲亚撒谎与否之类的“罪行”了。 对于那个人来说,只需要将部分的真话讲明就足以达到“谎言”的效果。 “汝不想说就不说吧,汝一定,有着汝自己的打算吧。” 同样,事到如今尼禄也不在乎阿尼姆斯菲亚究竟还瞒着自己什么了。 她信任着他。 倘若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想要言明,那么一定有着阿尼姆斯菲亚不想言明的理由。 况且,他之前那副犹豫的表情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能够证明他已经对着自己言明了吧。 那名为的技能一定意味着什么。 尼禄很清楚这一点,只不过是她缺乏了认知到那份技能究竟意味着什么的知识。 之后去问问西门吧。 那家伙应该也已经活过来了吧——————或者说,死亡根本就未曾在他的身上发生过。 明明说着自己是什么不死的术士,结果最后却那么轻易被杀掉。 尼禄也开始怀疑那位宫廷魔术师的能力了。 干脆让阿尼姆斯菲亚去替换掉他吧!——————也这么想过。 不过已经没有契约约束着的阿尼姆斯菲亚大概不愿意再继续当她的臣子了,尼禄也同样不愿意阿尼姆斯菲亚继续抱着一副臣子的态度与她相处。 自己的私欲是一方面,总是说着谜语的臣子受够了也是一方面。 尼禄愤愤地想着。 真的是,他究竟是去那里学来的这种烦人的技能的呢? 要是让元老院的那群人也学会的话,她大概会陷入真正的地狱当中吧。 想想元老院中的元老们都阳奉阴违地一边点头摇头一边说着yes&amp;no,尼禄就觉得头痛。 “啊——————” 尼禄捂着自己的头向后栽倒在了自己那柔软而又豪华属实的巨床之上。 “怎么了?头痛又犯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皱着眉对尼禄说道,一边靠近了她的巨床。 如果能够让十个人在其上乱斗也丝毫不会感到拥挤的场所还能够称得上是床的话。 即便是那样阿尼姆斯菲亚也仍然不会承认那就是床。 这根本就不是床! 为了自己在迦勒底当中即便只躺着自己与立香两个人也依旧拥挤不已的床着想,阿尼姆斯菲亚绝不能在此屈服。 “不......” 在床上打着滚的尼禄停了下来,否认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疑虑,不过随后她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说不定就是那样吧.....” “怎么了?” 阿尼姆斯菲亚耐人寻味地问着。 “连这座宫殿都复原了.......元老院的那群家伙们也都‘复活’了吧。” “你不喜欢他们吗?我或许可以再帮你把他们冻起来哦?” “能那样吗!!” 尼禄激动地从床上挺身而起,然而仅仅是几秒之后她便冷静了下来摇摇头。 “不......余也迟早要面对他们,像是汝那样直接让他们都闭嘴————————简直就是个暴君不是吗?” 阿尼姆斯菲亚抱着意外的眼神看向了尼禄。 他可从来都没想过尼禄居然会放弃做个暴君。 “什么嘛,汝那种眼神,余不想做个暴君汝很意外吗?像是小孩子一样任性的事情余可是不会再做了。” “是那样吗?” 阿尼姆斯菲亚姑且不置可否。 “汝有意见吗?” 不过不管怎样,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必须得承认,尼禄成长了许多。 “当然不,不如说,那才是正确的选择,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又搬出了自己做奴仆时(servus)的那套口吻躬身说道。 “我实际上也不能再做什么了——————特异点的修复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我要是那样做了之后就会再度扭曲历史,将本来就脆弱的恢复到正轨之上的人理再度扰乱。” “余已经知道了————————” 尼禄突然起身拥住了阿尼姆斯菲亚的上半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 “所以,不要再用那种态度对余说话了。” 话毕,尼禄便搂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脖颈放松了自己身躯的支撑。 任由着地心引力将自己与阿尼姆斯菲亚一并拉坠到柔软的床垫之上。 未能反应过来的阿尼姆斯菲亚毫无防备地被尼禄所牵倒,并一头栽入了尼禄胸前的丰满之中。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对着被卡利古拉破坏的废墟曾设想过尼禄在他来到之前究竟过着怎样豪华奢侈的生活,但眼前尼禄的寝宫还是让他不由得不多注视两秒。 尽管经过了铺张浪费的尼禄的改造,但此处的帕拉蒂尼山始终还是那位提倡节约节俭的屋大维建造并居住了半生的场所。 也就是说,此处还不算是尼禄能够做到的奢华的巅峰。 真难想象之后尼禄所会建造的“金宫”到底会是座怎样的建筑。 不过,尼禄宽广的胸怀已经尽数展现在他的眼前了。 “罗马不会再毁灭,人理也也得到了保护,余,可不想再忍耐了哦?” 尼禄翻身将阿尼姆斯菲亚压在了自己的身下,随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道。 正文 316. 罗马假日(IV) , “呼——” 将自己手臂缓缓地从尼禄的怀中抽出,阿尼姆斯菲亚深吁了一口气。 看着终于摆脱头痛沉沉睡去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舒展着自己因为活动过于剧烈而酸痛的身体一边爬下了那张尼禄寝宫之中的巨床。 寝宫之外的天空早已陷入了一片漆黑,唯有帕拉蒂尼山下的罗马城区种点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此时应该正是罗马之中的民众们享用晚餐的时光。 在与联合帝国作战之时,即便是贵为皇帝,尼禄也依旧有时无暇享用美食并休息。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撺掇之下而将奴隶全部废弃的尼禄的的确确地过了一段时间不被侍奉的日子。 对此阿尼姆斯菲亚的内心种实际上有着一些愧疚。 即便是士兵们经常会替代仆人的职责,阿尼姆斯菲亚一直在尽自己所能的满足着尼禄的需求。 但那段时日的尼禄所过着的生活依旧难以与过去随时都被数十位奴隶环绕在身边侍奉时相比。 奴隶制的存在以他这个稍显古板的现代人来看无疑是错误且罪恶的。 然而这个时代就是隶属于奴隶制的时代,现在的罗马就是建立在奴隶制之上的罗马。 强行去改变也许会在短暂地时期内得到大量的兵员与大部分奴隶的拥护,但长远来看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的做法和滥发货币一样是某种埋下的隐藏炸弹。 就像是揠苗助长一般,罗马最终会因为阿尼姆斯菲亚那些看上去短暂有效的举措而陷入深渊。 正史当中逐渐垮塌的奴隶制就最终导致了罗马的三世纪危机,让人们认识到那个过去屡败屡战看似永远都无法摧毁的顽强罗马也拥有着的脆弱一面。 处于怎样的时代就该去做怎样的事。 倘若超出时代,即便做了看似是正确的选择与举措,最终所带来的结局恐怕也不会是什么美满的事物。 至少对于尼禄来说,奴隶的消失应该是毁灭性的打击才对。 不过坚强的她从未在阿尼姆斯菲亚面前展露过这一点。 拥有着足够天赋的尼禄在初次的笨拙之后也总是能够学会自我去完成那些琐事的方法。 作为人类而言应该算是成长了才对吧?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并不希望尼禄太过勉强自己。 这能够算作是他的私心吧。 就算没有那么正义,尼禄也只需要维持着她现在的模样就已经足够好了。 至少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是那样。 以至于当尼禄立志于改变时阿尼姆斯菲亚都大吃一惊。 漫步在这座屋大维时期建造的宫殿当中,虽然周遭的奴隶与负责安保的近卫军足以称得上“众多”一词,居住在周围的贵族与祭司也不在少数,但阿尼姆斯菲亚的周围却诡异的一个人都没有。 仿佛所有的人在都会在即将遭遇他之前选择在某个角落中拐走。 那正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驱散闲人术式。 此刻再度被他戴在眼前的眼镜上就篆刻着驱散闲人的术式,原本那是为了neta某位星球日报记者才制作的小道具,之后却帮了一跃成为罗马最具辨识度面孔的阿尼姆斯菲亚一个大忙。 每次出门都被一群人围观膜拜着这种体验阿尼姆斯菲亚只是体验过一次就敬谢不敏了。 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自午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被旁人打扰也多亏了这件小道具。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在特异点所做的一切在当今的这个时间线当中都化为了乌有,自然也就无需担心自己再度被围观,但———————— 尼禄还记得自己。 这应当是不该发生的事才对。 阿尼姆斯菲亚也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特异点的修复,因此他并不知道其中详细的进程。 最终不论是尼禄也好还是罗马的市民们也罢都该对他毫无印象才对。 也许可以解释成为尼禄与自己的关系太过亲密,也许也可以解释为特异点的修复并不是件那么迅速且了无痕迹的事,有也许两者都有也不一定。 但那些始终是阿尼姆斯菲亚的推测。 他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 因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不论怎样也不应该随便出现在罗马的市民们眼前。 他与尼禄早就言明了一切,因此再度见到他尼禄也不会感到混乱。 但倘若罗马的市民们在见到了阿尼姆斯菲亚之后又回想起了特异点当中的经历,最终陷入了混乱,那么迦勒底下一个该讨伐的对象就是他了。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他可不愿意让那样的事发生。 好不容易搭建好的纸牌屋最后却被他自己在不经意间摧毁——————那种事也太蠢了。 摇了摇头,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思绪放空。 他其实并不想思考这么令人厌烦的问题。 与尼禄相处的现在去思考这种根本无法得到验证的问题无异于在假期的第一天就去思考假期作业一样。 即便无论如何也逃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也还是不想现在就去思考那种问题。 算得上是某种意义的逃避吧。 “唉。” 感受着地中海吹来的夜风,漫步在帕拉蒂尼山的庭园当中,阿尼姆斯菲亚依旧搓揉着自己酸痛的躯干。 不过,真的没想到居然会从午后一直到现在啊。 尼禄也唯有经历了那种程度的运动之后才能姑且忘怀头痛安心地睡上一觉吧。 因为小阿格里皮娜的投毒与经年累月的含铅饮食,尼禄的身体状况实际上非常差。 对此阿尼姆斯菲亚也没什么好的方法。 在特异点被纠正之后失去了所有的加护的尼禄也不再是之前那位能够与英灵交锋的蔷薇皇帝。 对此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即便是在后世面对铅中毒时,除却用药物置换铅元素外,人类也没有什么较好的方法去根治。 像尼禄这样典型的罗马贵族,恐怕称呼一句病入膏肓都不为过。 至少今天也不能再给她用铅制的餐具了。 正文 317. 罗马假日(V) , 等到阿尼姆斯菲亚从厨房中走出之后再度与尼禄见面之时,却并未在她的寝宫当中。 连罗马式的凉鞋都没有来得及穿上,仅仅穿着一层薄薄的绸缎睡衣,尼禄在帕拉蒂尼山的宫殿中四处游荡着。 周遭看到她的士兵与奴隶们都表现出一定程度的震惊,但因为对象毕竟是那个尼禄,也就随即接受了现实,并没有多言。 倘若惹恼了她的话,说不定自己明天就要被赶到阿非利加去吃沙子。 更过分一点,或许会直接被扔到斗兽场喂狮子也不一定。 或许尼禄本人不怕,但作为仆从与士兵的他们会怕。 毕竟他们也无法做到像是尼禄那样满脸笑容的去裸绞雄师。 也很让人怀疑那位皇帝每日喧嚷着的头痛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事情。 不过联想起“儒略·克劳狄家族”中的其他成员,尼禄的头痛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尼禄今日给人的感觉与昨日大不相同。 甚至连以前那咄咄逼人的气场都降低了不少,虽然还有就是了。 总而言之,尼禄相比较之前那个骄傲的皇帝更像是个普通的少女了。 简直是令人啧啧称奇的变化。 但是她的表情却糟糕的出奇,令周遭的奴仆与士兵们没有一个愿意去触尼禄的霉头。 也许是她的头痛又犯了吧。 奴隶们这么猜测着。 除去家庭的遗传因素以外,大部分的罗马贵族也都会或多或少地出现一些精神性或是神经性的问题。 也隐隐有某些隐秘信仰的信徒们会说那是“神”给予罗马人的惩罚。 不过,更多的罗马人却对此不以为然。 阿尼姆斯菲亚也许是这个时代中唯一一个知晓真相的人,虽然他并不想改变所有罗马人的生活方式,但至少他想为尼禄多做些考虑。 这也是他今晚决定用魔术支走那些奴隶,亲自负责尼禄膳食的原因。 看着在宫殿与宫殿之间的庭院中四处奔走而因为星球日报记者眼镜没有到他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皱了皱眉。 她怎么了? 阿尼姆斯菲亚用魔力让身后的餐具漂浮着,缓步走向了在寻找着什么的尼禄。 而尼禄身边的士兵与奴隶们也在驱散闲人术式的影响下逐渐的移动向了别处,最终周围的区域当中只剩下尼禄与阿尼姆斯菲亚两人。 不过尼禄似乎还是没能意识周围人都一齐消失的诡异状况,继续寻找着什么东西。 又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将那些人放在心上。 来到了行走中的尼禄身后,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摘下了眼镜,并说道: “您怎么连鞋都不穿呢?陛下。” “总督!” 在听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之后,尼禄惊喜地转身回头,随后扑入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 “你在找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之前已经安定下来的尼禄为何再次变成这副模样,但阿尼姆斯菲亚还是耐心地抚摸着尼禄那柔顺的金发。 尼禄将头微微抬起,鼓着脸颊用微尖的下颌紧紧地贴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口,就这么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说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口,但尼禄那孩童般的体型让她的下颌恰巧卡在了阿尼姆斯菲亚胸前的剑突下方。 不得不说,很疼。 “疼疼疼疼——————”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地拍着尼禄的头,示意让她放松。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对自己生气,但察觉到尼禄之前那慌张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的阿尼姆斯菲亚松了口气。 从小家庭环境就十分复杂的尼禄就算有着那位塞涅卡的教育也依旧导致了她的性格多少有着瑕疵的地方。 而且那位塞涅卡估计只会搬出自己那套斯多葛派安分守己恬淡寡欲的“无趣”理论。 虽然的确会有醉心于沉思与哲学的皇帝,但那人显然不会是尼禄。 尼禄总是尝试着得到他人的认可,希冀着喝彩这一点就多少表现出了她心理的病态。 但是,喜欢一个人不单单是喜欢对方的优点,更要包容对方的缺点。 虽然尼禄精致的容颜与美妙的躯体的确是阿尼姆斯菲亚喜爱她的重要原因——————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打算否认或无视这点。 但那并不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无法接受尼禄的内在。 说到底外在和内在根本就不冲突。 外在的容貌要爱,内在的人格也要爱———————— 那样才算得上是健全! 迦勒底中的阿尔托莉雅·alter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有着与尼禄一般无二的样貌,但阿尼姆斯菲亚却并没有因此而喜爱她。 ........那位骑士王太过强大了,强大到根本不需要依赖他人也能够坚强的站立着。 这大抵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私欲,但对于他而言—————— 尼禄只需要像尼禄一样就好了。 就算有着不安定的一面,阿尼姆斯菲亚也会很开心的将其包容。 而且从根底上讲,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比这位身为666之兽的皇帝好到那去,甚至要更恶劣也不一定。 从自私与肆意妄为的角度上讲,阿尼姆斯菲亚应该比尼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胸口传来的疼痛并不是阿尼姆斯菲亚想包容就能包容的东西。 虽然说经历过两个特异点战斗洗礼的他事到如今早已对疼痛熟视无睹,但那并非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是个喜爱疼痛的masochist——————这点曾让伊丽莎白很遗憾就是了。 很遗憾的另一点是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能力让自己用魔力拟似起来的神经系统单独关闭疼痛这一选项。 阿尼姆斯菲亚只是囫囵吞枣地将整个神经系统以魔力的方式重现,而对神经系统本身一窍不通。 就像是将汽车的所有零件都复制并组装起来之后汽车的确能够运行,但却不知晓汽车究竟是经过怎样的程序才最终奔跑起来的一样。 因此想要单独关闭痛觉系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哼,汝以为是谁的错。” 虽然嘴上依旧没有对阿尼姆斯菲亚示弱,但在听到他的求饶之后尼禄还是暂停了对阿尼姆斯菲亚的“攻击”。 “是我的错吗?.......嘛,不管怎样,最起码要穿扮好再出来吧?万一踩到什么东西的话,会很痛苦的。”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打了个响指,尼禄的身躯在阿尼姆斯菲亚动作之下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并漂浮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汝突然从余的身边消失.......哪里都找不到......余还以为又在做梦了......” 低垂着眼帘,尼禄再度将头埋进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胸口中,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消失般那样感受着其中的温度。 “..........” 听到尼禄的解释,阿尼姆斯菲亚愣了两秒,随后面带歉意的对尼禄说道: “是吗,是那样啊........确实是我太疏忽了,对不起,陛下。” “不要叫余陛下。” “......尼禄。” “唔姆,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啊......” “但是你之前不是还一直让我这么叫吗?”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之后,尼禄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那是那个了!” “哪个?” 阿尼姆斯菲亚明知故问道。 “那个啦!那个,那个.......那个时候不是感情到了那里吗?.......还叫余的话不是会很奇怪吗?......不,这么想起来的话,叫陛下也许也不错呢......” 尼禄在思索当中貌似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爱好。 “所以我究竟是用来称呼你比较好,还是比较好呢?” 阿尼姆斯菲亚连忙打断了尼禄再深一步的幻想。 “唔姆.........” 尼禄陷入了混乱之中。 “嘛,抛开那些不提,总是把人当成梦的话————我可是会受伤的。”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尼禄继续说着。 “欸?!” “而且,就算是在梦中,也不该总担心梦会消失吧,既然是美梦,那么就去不留后悔地好好的将其享受完吧。” 阿尼姆斯菲亚轻轻抚摸着尼禄的头顶。 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 那样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反而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去享受了。 “话说回来,汝刚才干什么去了?” 尼禄抱着狐疑的眼神轻嗅着阿尼姆斯菲亚身上的气味。 鼻尖轻轻抽动,她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嗯.........有关于这一点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操纵着那些餐盘与餐具漂浮在了尼禄面前。 “喔!汝就是去准备这些东西的吗?” 尼禄十分惊喜地对阿尼姆斯菲亚说道,不过随后她的表情就变了。 “余真的很高兴..........但是............” 尼禄看着盘子中勉强能够算作是食物的东西说道: “这些,是总督汝做的........食物吗?” “请不要用疑问句,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面色复杂地说着。 “嗯........果然还是让奴隶们来做——————” 说到一半,尼禄便意识到了阿尼姆斯菲亚要自己去准备食物的原因。 “啊....汝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汝吧。” “正是那样,所以也就只好委屈您来品尝我卑劣的手艺了。” “唔姆,但是没想到总督汝也有做不到的事啊。” 面对尼禄的无端指责,阿尼姆斯菲亚决定据理力争。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我要纠正一点,我决非不会料理,我拥有着充足的理论经验。” “所以说缺乏实战经验吧?” 尼禄不以为然地说着。 “这个时候就需要余来出场了!” 突然挺起胸脯,尼禄自豪且骄傲地大声说着。 “既然今天不选择让仆从们负责餐食的话,那么就让余来为总督汝准备吧!安心吧,余绝对会给汝最高质量的豪华招待的。” 看着自信满满的尼禄,阿尼姆斯菲亚真的相信了她的话语。 —————————————— “你也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吧!”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碗中被打入蛋壳的鸡蛋蛋液说道。 倘若一片或两片还好说,但尼禄像是故意一般恰到好处地将一枚蛋壳残片砸碎使其均匀的密布在碗中。 “唔姆,汝不要着急嘛,这次之后余就有充足的经验了,不是吗?” 面对尼禄的辩解,阿尼姆斯菲亚选择沉默。 “总督汝就等着瞧吧,余的罗马料理一定会成功的。” 靠入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尼禄抬头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原本应该在工作中忙碌的厨房此刻不知为何仅仅有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二人。 原因是阿尼姆斯菲亚再度启动了驱散闲人的礼装。 不过………. 绝对让自己满意保证质量的罗马料理吗? 是那样吗?希望如此吧。 阿尼姆斯菲亚只能这么想着。 不过之后便是在皇帝特权的天赋下飞快学会烹饪技能的尼禄大展身手的时刻了。 尼禄的确没有欺骗阿尼姆斯菲亚,最终她居然真的做出了一顿无论是色相还是味道都堪称绝顶的罗马料理。 也让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感慨他的这位皇帝确实有着某种过人的天赋。 倘若不因为头痛的问题而半途而废的话,恐怕不论是怎样的领域尼禄都能够很快做到精通乃至大师的水平的吧。 正文 仲秋特别篇:中秋月饼是否会梦到十五夜团子(4K) , 那是在第二特异点的攻略结束后的不久所发生的事。 虽然迦勒底之外的人类世界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人理也几乎被完全烧毁。 但在这个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当中,时间却仍然正常地流逝着。 或者说只有此处的时间还未进入到人理被完全烧毁的2017年去。 以迦勒底目前的情况本应不该考虑日期才对。 不过迦勒底中包括罗曼与阿尼姆斯菲亚在内的诸多职工们的思想却并没有被暂停。 以他们的视角来看,“明日”就像是往常的每一天一样照常来到着,因此即便实际上迦勒底的时间并没有按正常的速率流失,但迦勒底中的日历却稳定的维持着每二十四小时一变的变化规律运行着。 于是乎,一年一度的传统东方节日“中秋节”便理所应当地如期来到了迦勒底。 虽然地处南极的迦勒底亚斯根本就没有秋天就是了。 不过即便是那样,也依旧无法阻挡迦勒底众人赏月的决心。 虽然今天的迦勒底很不幸的遭遇到了暴风雪导致观景窗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了。 ————————似乎根本就没有必要庆祝这个节日。 “那样怎么能行!” 结果在御主·藤丸立香的据理力争与站在她身后站着的玛修的无声应援下,罗曼还是答应了继续举办“十五夜”活动的要求。 这是为了身为日本人的御主少女与迦勒底中那位来自中国的新任所长的感情考量而举办的富有人情味的活动。 此外迦勒底中也有不少的职工来自于东亚,举办一场这样的活动也不是不行。 这是罗曼作为迦勒底的医生为了全迦勒底成员的心理健康着想而筹划的活动。 绝不是他在看到了玛修手中所拿着一大袋糯米粉与诸多其他材料的缘故,绝对与那无关。 罗玛尼·阿其曼如此发誓着。 “好疼疼疼疼!!你在做什么啊,芙芙!快下去!” 突然从玛修的肩上跃起跳在了罗曼头顶的芙芙开始疯狂地抓挠起了他那有些糟乱的头发。 “啊,芙芙————” 没有预料到芙芙会突然跃出攻击罗曼的玛修有些惊讶,但双手都被之后要制作料理的材料占满的她一时也没办法再多做些什么。 “芙芙,那样不行!” 也只能口头去制止了。 不过以往很听玛修话的芙芙这次却并没有乖乖的从罗曼的头顶跳下,相反还灵巧地躲避着罗曼试图抓它下去的双手。 就像是刻意躲在了他人的身后一般,罗曼一时间居然无法让芙芙从他的头顶离开。 “头发,头发要掉光了!快做点什么啊!立香,玛修——————!” 除去头皮的疼痛让人难以接受外,罗曼也同样不想接受自己的秀发过早的离开自己这种惨烈的未来。 “好了,芙芙,这么做是不可以的哦。” 宛若圣母一般的温柔声音传来,随之离开的还有罗曼头顶的钝痛。 从痛苦中摆脱的罗曼抬头一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用双手将卡在芙芙的前肢下将其抬起的红发少女。 “立香————————” 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几乎与温柔二字无缘的藤丸立香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果然还是位善良的少女啊。 罗曼不禁为自己之前在内心深处中对藤丸立香所下的刻板印象而忏悔。 嘁,那个可恶的新任所长每天都在享受着这种体验吗。 将左臂横在芙芙的前肢之下,随后抽出右臂扶住了芙芙悬空的后腿,红发的少女十分轻松地便将芙芙抱入了怀中。 而之前在罗曼头顶肆意妄为的凶兽此刻就像是只寻常的宠物一般任凭少女摆弄着自己。 “总是去和医生那种废人玩闹的话,会被他传染的哦。” 圣母般的少女说出了魔鬼般的话语。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真可怜啊。 罗曼由衷地这么认为着。 “等等等等——————!” 就算是他,也不能平白接受如此的侮辱。 “为什么仅仅只是和我玩闹就会被传染啊,而且说到底芙芙刚才那真的算玩闹吗!” “所以医生你不否认自己是个废人吗?” “...........” “果然是废人吧,每天一有空闲就钻到虚拟的偶像那里去,芙芙以后可不能变成医生那样的家伙啊。” 将芙芙抱在怀中之后,红发的少女苦口婆心地对着自己的宠物说道。 “为什么仅仅是每天都收看魔法少女梅莉酱的节目我就会被认定为是废人啊!而且这么说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不也在看吗?” “但是如果我和玛修拜托的是所长的话,他绝对会爽快的同意吧?” 藤丸立香鄙夷地看着罗曼说道。 “而不是像医生你一样一开始回绝,结果在看到玛修手里的点心之后又反悔。承认吧,医生,你只不过是个被食欲打倒的弱小者罢了!” 偏偏被这么说的罗曼还无言以对,只能以一副失败者的姿态半跪在地。 “嘛,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助,最后做出来的团子不会忘记你的,医生~” 走到医生房间门口的藤丸立香笑着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与玛修离开了他的房间。 “唉。” 罗曼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之上说道: “迦勒底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简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那也是当然的事了,不是吗?” 坐在罗曼座椅对面,一直都默观着一切的达芬奇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红茶,接着说道: “毕竟迦勒底的核心实际上已经完全聚焦在新来的所长和御主的身上了吧?那么和之前有不同才是正常的事吧。” “说的也是,真是没想到啊。” 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发型罗曼一边点着头。 “但是为什么你刚才只是看着,明明能来帮我的吧,达芬奇亲。” “正好也给你一个教训,不也蛮好的吗?你明明想要庆祝仲秋吧?——————就算没有点心也一样。” 在发现自己完全被看穿之后,罗曼也只好苦笑着点点头。 “正是那样,哪怕是成功地解决了两个特异点,但敌人强大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除去我们与立香和玛修之外,迦勒底中的大家们恐怕都无法很好的排解压力吧。” 事实上不是恐怕,而是确实如此。 迦勒底中沉闷压抑的气氛已经持续很久了。 在第二特异点中遭遇了游星残留的白色巨人之后更为明显。 “原本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也会配合着去做些什么,不过现在的他似乎也不是状态很好的样子。” 不知以怎样的方法从第二特异点归来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在情绪上给人与以往不同的感觉。 虽然他的待人并没有怎么改变,但罗曼还是能够察觉出阿尼姆斯菲亚的变化。 包括但不限于他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再脱口而出古老的acgn捏他了。 “希望他也能借着这次活动好好放松一下吧,这两个特异点下来,也各种各样的麻烦他了。” 事实上玛修与藤丸立香绕开阿尼姆斯菲亚所拜托罗曼的理由也正是为此。 她们想要给阿尼姆斯菲亚一个惊喜。 原本是想要为阿尼姆斯菲亚庆祝生日的藤丸立香在询问了阿尼姆斯菲亚之后才遗憾地得知他的生日已经在几个月之前过去了。 但庆祝其实如此不便之物,所谓“生日”也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罢了。 “master,医生的配合已经做好了吗?” 在角落中等待的阿尔托莉雅·alter对走到自己面前的御主问道。 藤丸立香没有回答阿尔托莉雅的问题,而是默默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好——————” 再看到少女的动作之后,阿尔托莉雅·alter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后对着身后的阴影一声令下: “行动开始!” “哦!” 早就聚集起来的迦勒底员工们在得到了阿尔托莉雅的命令之后在瞬间便分散到了四方开始做起了自己预先被阿尔托莉雅所安排告知的计划。 他们大部分将在一天之内将整座迦勒底亚斯改造成迦勒底亚斯.仲秋ver。 也有部分中的他们负责不动声色地在不同时间段监视阿尼姆斯菲亚的行动,以确保计划的保密性。 至于藤丸立香、阿尔托莉雅与玛修,则负责制作赏月时所必不可少的东西——————月见团子。 赏月时可以没有月亮,但必定不能没有月见团子。——太宰治 “不.......前辈,太宰治先生大概没有说过那种话。” “欸,是吗,那么应该是鲁迅或者海明威与雪莱之类的人说的吧。” “不.......,那也.........” 最终迦勒底的仲秋活动开始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起来。 唯有阿尼姆斯菲亚还被蒙在鼓里。 ******* “玛修,你该不会也没有下厨的经验吧?” 面对着来自于御主的疑问,玛修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 “啊!这该怎么办啊!” 在迦勒底的食堂中,藤丸立香满脸绝望地看着自己面前盘中那或大或小的勉强能够被称作“团子”的糯米面团。 说是“勉强能够被称作”是因为其还属于食物的范围。 但月球如果知道自己的形象最终体现成了盘中那或大或小的面团之后一定会哭泣的。 原本以为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月见团子却也给她和玛修造成了巨大的困难。 仅是让所有的团子都成为圆这一点就难住了她们。 此外还要保持团子们的大小一致就更难了。 “saber呢,如果是saber的话一定能做的很好吧!” 红发的少女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向后看去。 只见阿尔托莉雅十分熟练且精确的挥动着反转的誓约胜利之剑,将和好的糯米面切割成一个个几乎没有误差的圆球。 究竟是怎样精湛的技巧才能让剑刃挥斩出球体呢? 藤丸立香无从得知,但她能够看到的是,以极高效率制作月见团子的阿尔托莉雅面前的盘子中没有一个成品的团子。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不停咀嚼着的阿尔托莉雅。 “啊........” 看到这一幕的藤丸立香失意地跪倒在地。 从安排阿尔托莉雅进厨房这一步开始,她大概就失败了吧。 “哦?你们在做团子啊,不过好像遇到了些困难呐。” “是啊,没想到做团子居然这么难。” 红发的少女下意识地附和着身后传来的声音———————— “所长?!” 意识到不对的她惊讶的转身说道。 “是我很奇怪吗?” “当然了!所长你现在不应该在和那个住在你对面的职员下双陆棋吗!” 阿尼姆斯菲亚皱起了眉。 “她昨天似乎通宵了,奇怪的是她即便是那样还要勉强自己与我下棋,不过结果最后还是睡着了就是——————你为什么对我的行踪了解的那么清楚呢?”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拿起了藤丸立香放在一旁的面团。 “那是.....那是因为......对了!我刚才和玛修有路过你们!对吧,玛修?” 一旁的玛修连忙配合点头。 “是那样吗?我还以为你们是要瞒着我举办仲秋活动,给我个惊喜呢。” 阿尼姆斯菲亚一面无所谓的说着一面将制作好的团子放在盘中,很快一盘垒好的团子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其实是那样啦。” 眼看也没法接着瞒着阿尼姆斯菲亚,藤丸立香也只好吐吐舌头承认。 “是吗,对不起呐,立香,让你的准备泡汤了,不过我真的很高兴,这点是事实。” 阿尼姆斯菲亚正与伸出自己的手去抚摸立香的红发,不过在看到自己手上的面粉之后又随即作罢,继续加工起了团子来。 “团子,团子,团子,团子~~” 一边捏着,一边又哼起了自己熟知的旋律。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所轻哼起的旋律之后,藤丸立香先是一愣,随后又微笑了起来。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随后红发的少女将目光移到了已经摆好数盘的月见团子上. ........ “欸!!!!” 少女惊讶的叫声响彻迦勒底。 “怎么了,立香?” “所长,你居然,会料理吗!” “嘛,实践经验的话,虽然不多,但的确有,所以不会太笨拙。” 阿尼姆斯菲亚回想起自己没有丝毫经验时所做出的东西有些不堪回首地说道。 “啊....为什么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连料理这种能够展现女友力的地方她都不能超过阿尼姆斯菲亚这一点让藤丸立香很受打击。 “别那么失落,我也能教你的哦,毕竟是你的老师。” “教练,我想学团子!” “嗯,多谢招待,再来一盘。” “saber小姐,为什么已经开始吃了啊!” —————————————————————————— 最终因为南极的暴风雪,迦勒底的赏月计划不得已而宣布破产。 不过那些从一开始就是欢庆的借口吧。 不过欢庆又何须什么借口。 只要想的话,每天都可以是节日。 于是在迦勒底的食堂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块巨大的“月亮”缓缓升起,被悬挂在了食堂的正中央。 “所长,那究竟是什么?” 面对着可爱学生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的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是月饼吧!源自于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故乡,象征着月亮的食物。” 博学的玛修思索了几秒钟之后便得到了答案。 “欸,是月饼吗?” 藤丸立香看着食堂中升起的月饼,还是很疑惑地说道。 她并非没有见过月饼,但月饼在藤丸立香的印象中却并不是眼前这个模样的事物。 “月饼不应该是小小的,像是印章印出来的那种精致的点心吗?” “月饼可不是只有那么一种哦——————”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纠正着立香的认知偏差,一边释放出了魔力。 “喔————————” 于是在达芬奇与罗曼等人的惊叹声中,迦勒底的食堂中关闭了电源,陷入一片黑暗,随后一轮明月缓缓地出现在了食堂的中央。 淡淡的皎洁银光像是薄纱般洒落在迦勒底的食堂当中。 哪怕是真正的月亮恐怕也没有这么美丽吧。 那并非是环绕在地球周围的卫星那么简单,而是承载了人类数千年的愿望与幻想的纯洁之物。 不论是“中秋节”还是“十五夜”,虽然有着不同的名称,但一定都寄托着人类最美好而又纯粹的祝愿吧。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在月光的照耀下,阿尼姆斯菲亚轻声诵念着那声千古名句,随后将双眼转向了始终都注视着自己的那位少女。 目光与目光交织在了一起,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相视一笑。 “中秋节快乐,立香。” 中秋节快乐,迦勒底。 正文 318. 罗马假日(终) , “唔姆!果然罗马的浴池世界第一的好文明!” 回想起曾试图想要毁灭掉罗马与人类文明的白色巨人,尼禄缓缓地踏入了浴池当中,随后这么感慨着。 仅仅是凭借着这么一个浴场,罗马的文明就不该被毁灭吧。 “不过即便是陛下你的浴场也会在几百年之后达到极限哦?以后也要多花些时间与精力来清洁和维护比较好。”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也一边走入了浴池,并坐了下去。 说起来在尼禄突然觉醒的什么奇怪癖好的情况下下,阿尼姆斯菲亚对她的称呼最终还是定为了“陛下”。 那么叫的话会让她更兴奋——————尼禄是自己这么说的。 不知不觉间连他的皇帝也变成了伊丽莎白那样子,不会是他自己的问题吧? 应该仅仅是巧合。 阿尼姆斯菲亚这么安慰着自己。 那位历史上恶贯满盈的暴君尼禄有着些许的施虐欲并追求背德感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至于为什么自己遇到的女性都是这样子,阿尼姆斯菲亚决定暂且蒙在鼓里。 至少十年内,他绝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 “嘶——————” 骤然变热的环境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然而在充满了炙热蒸气的罗马浴场之中,即便是吸气也只能吸到热气。 “欸———,要维护吗?为什么要那么做?” 尼禄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建议表示不解,并没有像他那样直接坐入浴池,而只是将双脚踩在浴池之中,自己则坐在浴池边缘的台阶上,一边啪嗒啪嗒地踩着水一边问道。 对于卫生的清理尼禄倒是能够理解,她的这座浴场才刚建立不久,因此还没有积攒太多的污秽。 但若要以百年的尺度来看,经年累月之后这座浴场最终一定也会肮脏不堪,因此按时的清理的确应该是必须的产品。 但维护的话,要维护些什么呢? 尼禄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并没有发现这堆砖瓦与木头有什么需要维护的必要。 只要不坍塌就好了吧? “这座浴场的地板下方与墙壁当中实际上还有着用蒸气与热水来实现供暖保温作用的管道吧?”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尼禄身后木质的地板说道。 “唔姆,详细的构造余还真不清楚呢…..不过总督汝说爱那样的话,就应该是那样吧。” “要是那边的地板年久失修,在人走过的时候塌陷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指着尼禄不远处的地面说着。 仅仅是几句,尼禄已经幻想到了摔入地下被蒸气与开水淹没的人的惨状了。 “呜啊——————!呜啊——————!” 尼禄大声地喊叫着来试图盖过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借此来让自己听不到他的话语。 “为什么汝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汝这个笨蛋,闭嘴——————!闭嘴!” 尼禄对于浴场的美好印象已经被阿尼姆斯菲亚完全破坏了。 万一她以后都不敢来洗澡该怎么办呢? 事实上尼禄已经不想再迈出浴池了。 那往日随便踩过的地面此刻在她的眼中都变为了一个个猎人在密林中布置的陷阱。 “但是后世罗马的记载当中,确实有人这么坠落过。” “真的发生过吗!” “不过,陛下你也没必要这么担心。” “浴场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故,汝让余该怎么放宽心!说起来都是汝的错,汝这个佞臣!” 坐在台阶之上,尼禄伸出双腿轮流踹击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后背。 阿尼姆斯菲亚不会承认其实有些舒服的。 “那种事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几百年后了,至少在陛下你的浴场当中暂时还不会有这样的问题的。” “真的吗?” 尼禄用狐疑的目光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令人遗憾的是她停止了继续用那双精巧的小脚踹击自己。 “总督?汝怎么了?” 看着阿尼姆斯菲亚陷入了患得患失的状态,尼禄疑惑地问着。 “我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陛下。” “是吗。” 似问非问的自语着,在得知自己的浴场姑且不会垮塌之后,尼禄也就索性跳过了话题。 不过以后也需要请人来专门修缮浴场了。 忍耐着高过体温的热水,尼禄坐入了浴池之中。 从皮肤的四周所传来灼热的刺痛感让尼禄一时间难以适应。 即便是经常性的在浴场中度日,尼禄也依旧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在瞬间便钻入热水的行为。 虽然不会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损害,但不适感却依旧很强烈。 对余娇嫩的美丽皮肤损害太大了! 尼禄也曾这么向着负责烧水的奴隶们抱怨过。 不过罗马虽然有着种种的工程奇迹以至于后世的中世纪都难以企及,但在面对水温这种易变并难以掌控的事物面前也依旧没什么好办法。 想要将温度正好把握在人体不会觉得稍凉也不会觉得稍热的水平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总督~~~” 不过,能将自己的弱点与遭遇到的劣势也利用起来才能算是优秀合格的皇帝。 举例的话,就像这样—————— 在听到尼禄痛呼的声音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下意识的转过身来,随即钻入他怀中的尼禄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好烫。” 尼禄简短地抱怨着。 “好好好,抱歉,陛下,这里就麻烦你多适应一下了。” 一边抚摸着尼禄的身躯阿尼姆斯菲亚一边口头安慰着。 因为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想让要过多的接触其他的无关人员,因此整座浴场的运营都被他用魔力包揽了。 这座浴场也按照阿尼姆斯菲亚的对于罗马剧场的印象而变得金碧辉煌了起来。 内部的灯火通明到让人怀疑是否是用上了二十一世纪的电器。 但水温过热这点连阿尼姆斯菲亚都无可奈何。 “唔姆,余也知道汝的难处,说到底这座浴场居然还能变得这~~么豪华,余还是头一次知道呢。” “陛下你居然还有其他夜间造访浴场的经历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意外地说道。 “唔姆,有倒是有啦……就上一次弟子和玛修她们一起来的时候,余后来也来了。” “嗯,还有这回事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呢。” “嘛……” 尼禄回想起上次在浴场中发生的事,有些脸红的摇了摇头。 “总之没什么好说的啦!” “我想也是呢。” 话题就又一次这样被尼禄强行结束了。 …………. “总督,眼睛要看直了哦?” 略带着些揶揄,尼禄调笑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 “明明都已经完全了,却还是那么渴望吗?” 在被尼禄提醒之后才挪开目光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稍带着些脸红沉默。 “想看吗?” 毕竟被抓了现行,即便阿尼姆斯菲亚想否他现在也做不到。 “为什么,要挪开目光呢?” 尼禄的双眼低垂下来,双手环抱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脖颈,靠在了他的背上。 这段时间以来她与阿尼姆斯菲亚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及特异点最终的修复,仿佛一旦提及那不愿接受的结局就会提前来到一般。 荒淫也好,沉迷也罢,不论是阿尼姆斯菲亚还是尼禄都逃避着。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听到尼禄最后的令咒,那所谓的令咒对阿尼姆斯菲亚的约束也小的可怜。 为什么要回到罗马? 除去收尾圣杯、塞法卢的出现与他使用冥王星魔术所导致的污染,阿尼姆斯菲亚其实还有着更私人的原因。 一个根本无法冠冕堂皇说出的原因。 尼禄看着阿尼姆斯菲亚脖颈以下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皮肤,微蹙起了眉头。 她喜欢美的事物,而阿尼姆斯菲亚那平日里总是被埋在厚厚衣装下的皮肤绝对算不上美丽。 尼禄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后背之上游走着。 “抱歉…..你不会喜欢吧。” “……为什么,汝要将自己身体改造成这样呢?” “很多原因了,这样子能够更好的增幅魔术、魔力也能够通过皮肤来贮存…..我的魔术天赋其实并不好,而还能让我更快的操纵自己的身体……” “当时,很痛吧。” 面对尼禄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微微地愣了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见到他的这幅模样之后这么说。 “啊,痛到要死了。” 这样快乐的时光究竟还会持续多久呢? 几小时?几天,又或者几月? 又或者是,下一刻。 正文 319. 那无所忘怀的、为何?(3K) , 也许是几天后,也许是几小时后,又也许是几周后。 具体的时间对于现在的尼禄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她所留存的记忆的确应该是连续流畅的无错才对。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本该与阿尼姆斯菲亚相处在一起才对的。 仅有两人地躺倒在草坪之上仰望天际,仅有两人地在罗马的街道上漫步,仅有两人地在台伯河中航行,仅有两人地在帕拉蒂尼山之上欣赏着落日,仅有两人地在自己的宫殿中依偎在一起。 明明知晓着这座城市中绝对不只有着她与她的“总督”两人,但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术式下尼禄却有时真的认为着世界上也只剩下了她与阿尼姆斯菲亚。 或许那样也不错呢。 倘若在之前向尼禄提及如果第二日从梦中醒来的话整座罗马乃至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话,一定会被她当做是什么恐怖的轶闻。 并且是那种尼禄绝对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轶闻。 即便是现在的尼禄也会认为仅有着她一人的世界过于可悲孤独。 莫要说是她一人,就算有着十人百人千人,拥有着贪欲的尼禄也不会接受。 但如果让现在的尼禄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她仍然不会接受整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人。 不过—————— 倘若阿尼姆斯菲亚也能一起的话...... “那样或许也不错呢。” 像是孩童一般坐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腿上,靠在他怀中的尼禄一边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一边享受着从台伯河传来的微风。 “哪样呢?”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用魔力控制着小船在河中航行的方向,一边对尼禄问道。 “要是世界上只剩下余和汝两人的话,那样也不错呢。” 尼禄一边将自己想到的东西说出,一边合上了双眼静静感受着阳光照耀到面上的温暖。 “总是这样的话皮肤会变黑哦,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遮住了挥洒在尼禄脸上的阳光。 “没关系,余的身体是完美的,区区太阳的光辉怎么可能改变余的身姿。” “是嘛,那可真是厉害啊。” 阿尼姆斯菲亚撇撇嘴,接着说道: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事呢?陛下。” “啊.....是啊,余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事呢?” 靠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尼禄也开始疑惑了起来。 “你睡着了吧,陛下。” “........唔姆,看样子是那样呢。” 也许因为晃悠的河水与阿尼姆斯菲亚身上所传来的安心感,自己陷入了仅有几分的梦境也不一定。 到底梦到了什么已经失去了记忆,但最终却引出了这个没头没尾的话题。 而且———————— 尼禄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的景象,那已经是远离七丘即将抵达地中海的台伯河下游了。 而她却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刚刚与阿尼姆斯菲亚坐在这艘小船之上。 “汝,一直都在盯着余睡觉吧?” 尼禄转过头来质问着阿尼姆斯菲亚,但得到的却仅仅是他的笑而不语。 她,阿尼姆斯菲亚已经不会再回答了。 不过尼禄也基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哼。” 嘴角微微拉起一丝弧度,尼禄再度转过身像是报复般的略带着些用力地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 “这种时候我该喊疼吗?陛下。” “当然了,汝这个笨蛋。” “疼————” “太迟了!” 不过,果然也想与他一起去在市集中玩闹,闲逛,像是罗马普通的青年男女一般能够一同得到众人的祝福———————— 也想与他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 尼禄的眼帘低垂下来。 那大抵是奢望吧.......不,一定是。 甚至于连奢望都算不上,是彻头彻尾的异想天开。 她与他所缔结的契约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他与她所经历的一切也从最初就没有开始。 甚至连这段她与他之间的回忆都不应存在于此。 为什么应该被遗忘,为什么没有被遗忘,为什么不想被遗忘,为什么不想将其遗忘。 为什么没有遗忘。 要是能再相处一些时日就好了,要是能再好好地道个别就好了————要是能够不遗忘就好了。 之前与阿尼姆斯菲亚临别时的尼禄其实并没有做好分离的准备,她由衷地这么想着,这么希冀着—————— 希冀着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 幸好梦还没有完全结束,她与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沙漏还有着最后的余沙。 明明已经与他好好地相处过了,明明那些想做的事情也都做过了,明明应该已经不留遗憾才对。 可为什么,为什么冒出了更多想要去做的事情,为什么想要与他更久的相处,为什么更加的难以别离。 ........... 尼禄默默地牵紧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掌。 ........... 最终在小船晃晃悠悠地驶向台伯河的入海口时已经要接近傍晚了。 或许阿尼姆斯菲亚还用魔术刻意调慢了小船前行的速率。 橙红的夕阳挂在天际,本来已经习惯了二人世界的尼禄却发现了他人的身影。 在河岸畔矗立着的某位老者的身影。 “咦?” 尼禄注视着在夕阳下无法看清面容的黑色人影,虽然没法辨别容貌,但她却觉得异常的熟悉。 阿尼姆斯菲亚则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 “塞涅卡老师!?” 乘着小船来到河口的尼禄对着岸上的人影惊讶地说道。 “为什么汝会找到余?” “为什么我不会找到您?陛下。” 塞涅卡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 “为什么身为罗马子民的我找不到您的身影呢,陛下。” 格外咬重着陛下二字,塞涅卡现在对于尼禄的情绪显然作为老师与父亲的那部分要大于臣子。 “若非我去问那位您请回宫中的术士西门,甚至都不知道您居然就在罗马城当中——————” 塞涅卡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而且是跟这种来路不明的异国魔术师一起。” “异国魔术师?” 尼禄在听到塞涅卡的称呼之后,错愕地看向了自己身旁一脸无奈的阿尼姆斯菲亚,随后又看向了像是完全不认识他的塞涅卡。 异样感。 “我并不想要对您的伴侣做出怎样严格的要求,陛下,但我希望他至少是一位罗马人,而且不是位整日只会潜匿在阴影中的魔术师。” “汝在说些什么啊!老师!汝不认识总督了吗?!汝也见过他的吧,余的罗马全靠他才能延续的啊!” “您在说些什么?陛下。” 异样感更加强烈了。 “汝为什么不生气了?” “您的意思是?” 从小船走到岸上,尼禄激动地拽住了塞涅卡的双臂。 “为什么汝会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为什么汝没有再责备余了!” “我为什么要责备您呢?陛下?” 塞涅卡满脸疑惑地对着尼禄说道。 “不是因为汝不认识总督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您的总督们呢?要真是那样的话,也应该是您来责罚我才对。” “不对!不是那样!总督他.....总督他和那些总督与将军都不一样的!” 尼禄焦急地否定着,仿佛她再不否定那一切都将消失一样。 “您是在说伽尔巴阁下吗?又或者是韦帕芗?还是说维特里乌斯呢?” “不对!不是他们,是总督啊!汝不是见过他的吗!” 然而面对尼禄如此焦急的询问,塞涅卡也还是十分无奈地摇头说道: “原谅我,您说的那位总督,究竟是管辖哪片行省的总督呢?” “当然是罗马涅啊!” 尼禄理所当然地说道。 然而塞涅卡却十分肯定地摇摇头,随后对着尼禄斩钉截铁地说道: “陛下,罗马涅没有总督,您忘了吗?” 异样感。 “汝————,总督汝也说些什么啊!” 尼禄愤怒地回头看向了原先应该站着某位人的身后。 “欸?” 空旷平坦的河海交会处莫要说人的身影,连船的踪影都没有。 从海上吹来的微风缓缓地拂动着尼禄的裙摆,海岸边的潮鸣声回响在她的耳畔。 “说到底,陛下,元老院与您都在罗马,根本就不需要总督啊。” “是啊........余就在罗马涅啊.....为什么会需要总督呢?” 尼禄缓缓地重复着塞涅卡的话语。 但为什么,心中会如此的愤怒,如此的不满————————如此的惆怅。 仿佛自己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明明十分想要去寻找,明明不找到就不行,但到头来尼禄却连自己到底该找些什么都不知道。 异样感。 更强烈的海风吹来,将尼禄捆束好的长发吹乱。 “陛下,快涨潮了,我们该回去了。” 塞涅卡如此催促着尼禄。 “总督————” 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尼禄疑惑,她究竟为什么想要下意识地称呼这个呢? “不,老师。” “您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余,为什么要到这里呢?” “说起来这个的话————————” 塞涅卡听到尼禄的回答,愣了两秒,随后像是突然间回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说道: “不是您突然想要到海边画画吗?于是我们去了那边的灯塔上绘画,后来您又心血来潮决定下到这里来。” “说起来是这样啊........” 尼禄接受了塞涅卡的解释,困扰了她许久的头痛此刻再次发作了起来。 “但是为什么.......” ......... “为什么余会要画一张这样完全没有主题的画呢?” 回到灯塔之上的尼禄看着除了海面空无一物还没完全完成的画作困惑地说着。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从眼眶中滑出。 然而可笑的是尼禄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落泪。 究竟为何,而这么悲伤? 正文 320. 那想要遗忘的,那不想遗忘的 , “余究竟忘了什么呢?” 将自己的名字签署在了公文之上,尼禄按下了象征着自己的印章。 那用鲜红玛瑙所篆刻的“浮雕(cameo)”倘若放在别人的手中必定会被嵌入到金银之中成为首饰或者冠冕的一部分。 不过在尼禄的手上也仅仅是用作了印章而已。 “余完美的身姿无需任何饰品!” 至今尼禄也仍然能记起她拿到这枚卡梅奥(cameo)时的场景。 她足以称作全才(除歌唱)的天赋也不允许她有什么完全遗忘的事物。 就算是那未曾专心致志注目过的人或物,尼禄也会对他们有着些许的印象存在,所以尼禄才会怀疑自己究竟是否真的遗忘了什么。 但—————— 尼禄微蹙着眉摸索着自己空荡荡的颈下。 她能够肯定她的确失去了什么,那里之前一定悬挂着什么。 然而现在已经丢失了。 尼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丢失了什么。 “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您什么都没有忘,陛下。” 塞涅卡站在尼禄的一旁,整理着她刚刚签署过目好的公文。 “而且您还记起来了许多,许多我曾教导过您的东西。” 塞涅卡这么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尼禄突然之间的转变令塞涅卡甚至有时觉得自己面前的少女在不知不觉间被换了一个人一样。 若非尼禄自幼开始就在自己的教导下成长,塞涅卡或许会真的这么认为。 尼禄成长了许多。 往日根本不曾过目的公文如今却成为了尼禄每日的保留项目,尼禄每天都要花费数个小时去处理阅览,并作出自己的决断。 而且像是一夜之间就得到了某位经验丰富的元老的传授一般,甚至能够做到取舍部分无关紧要的事务。 要知道当初的卡里古拉与克劳狄乌斯也曾陷入了无穷的琐事陷阱之中。 而且更令人喜悦的是,尼禄甚至改变了她当初那奢靡无比、铺张浪费的生活习惯。 虽然现在罗马的国库依然空虚到令人恐惧,但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塞涅卡有预感自己将会能够再度见到一次圣君的诞生。 那位神秘的元老现在想来也只能是自己了吧。 真不愧自己当初对她的淳淳教诲。 “是吗?汝的名誉吗?” 尼禄趴在桌上低垂着眼帘。 “您的兴致还是没能恢复起来吗?” 看到低沉失落的尼禄,塞涅卡也从教育成功的沾沾自喜当中恢复过来。 虽然尼禄的转变的确喜人,但塞涅卡也对她的情绪变化而感到担忧。 也许是出于对小阿格里皮娜的旧情——————不,他对于尼禄母亲的那份旧情早已熄灭。 或许在被已经成为克劳狄乌斯皇后的小阿格里皮娜唤回被任命为尼禄的私人教师之时,塞涅卡还对她有着那份未曾熄灭的感情。 对尼禄那可以被称作为父爱的情感也的确是从那时开始的。 但塞涅卡对于尼禄的父爱绝非仅仅是对小阿格里皮娜的爱屋及乌,更是建立在他与尼禄十数年朝夕相处的经历之上。 而塞涅卡对小阿格里皮娜的感情,也正是在她不惜去毒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尼禄之时所熄灭的。 尼禄时至今日也还留有着的头痛宿疾,也与那时小阿格里皮娜所下的毒不无关系。 对于尼禄杀死了自己的义弟、克劳狄乌斯的生子不列塔尼库斯这件事,作为元老的塞涅卡时常会想起并抱有着意见。 但对于尼禄杀死了小阿格里皮娜——————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件事,塞涅卡却持有着自己的私心。 就算尼禄当时不去动手,将尼禄视如己出的他也会去行动。 就算抛弃自己的追求与理想,抛弃身为元老的骄傲,塞涅卡也要做出那等卑劣的事。 作为父亲。 “要是余在某日……..要污蔑老师汝的名誉….甚至将汝杀死,又该如何呢?” 尼禄从口中说出的话语让塞涅卡愣在了原地。 “……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塞涅卡用略带沙哑着的嗓音回问道。 然而尼禄却并没有能够回答给他的答案。 “余也不知道啊…..只是有时,脑海中会突然闪现出这样可怕的话语…….余会将老师汝杀死,余会将罗马烧毁。” 尼禄一边虚握着自己什么都没有悬挂着的颈下,一边失落地说着: “连这些公文也是……余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要处理它们的想法……只是…..余只是觉得,不去处理不行……..” 除她以外的某人才应该在这里处理这些恼人的事务。 甚至连这样的印象都只有在尼禄处理这些公文时才能够想起,在她放下公文的短暂数小时后就会忘的一干二净。 只留下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去做的疑惑与空虚。 只有在第二日再次将其捡起之后,尼禄才会再次将那些许的异样感再度想起。 然而就连这样的异样感,尼禄都察觉到了其在日复一日的消退。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本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然而尼禄却每次都对那不知不觉中所消失的异样感而感到不安,仿佛她的内心深处在挽留着那丝异样感一样。 绝对不能遗忘,绝对不该遗忘,绝对不想遗忘。 明明是绝对也不会忘掉的东西—————— 但是,她已经遗忘了。 一滴滴的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滑出,滴落在被签署好名字的莎草纸之上。 甚至连究竟遗忘了什么都无法再回想起来。 甚至连自己的泪水为何而涌出都不得而知。 明明得到了老师的夸奖,明明做到了贤明的统治。 然而为什么会这么的失落? 就算去询问那位宫廷魔术师西门也只能得到什么异常都没有的答复,可尼禄的心中深深的自责感却怎么也无法消除。 哪怕是一丝痕迹也好,尼禄也想要找寻。 于是她开始阅览起了公文,开始与元老们会面,开始做起了曾经的自己从来都不会去做的事情。 只为从其中找到那被她所遗忘的宝贵之物的些许痕迹。 然而现在连那些痕迹都在消退。 也许,完全忘记了才比较好吧? 干脆地松开那虚无缥缈的蛛丝,坦然地坠落,内心会更轻松也不一定—————— 连自己究竟是在何时得知的这条典故,尼禄都已遗忘。 但是她还不想放手,不想就这么遗忘。 可要是继续追寻下去的话………… “余真的不知道,余要怎么办才好……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老师,告诉余吧……” “抬起头来,陛下,罗马的奥古斯都可不能随意的哭泣。” 来自于塞涅卡严厉的声音响彻在了尼禄的耳边。 熟悉的话语回响在尼禄的脑海中。 也许是塞涅卡以前教导给自己的嘱托吧,因此才会这么熟悉。 但尼禄却总觉得,除塞涅卡以外的某个人也曾这么说过。 “是啊….余是罗马的奥古斯都,余不能哭泣,余必须孤独,余必须高洁,余必须将自我牺牲——————” 尼禄擦拭着不断从眼眶中流出的眼泪,一边对着自己说道。 “正是那样,但是—————” 塞涅卡走到了尼禄的正对面,看着努力想要制止自己眼泪的尼禄,塞涅卡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的语气也随即变得柔软。 “但是?” “你不做到那样也行的,尼禄。” “就算余会做出恶事…..余会将汝杀死…..也一样吗?” “啊,倘若你有着真心想要用来换取的事物的话。” 正文 321. 纵使迎来三度落日(上) , 时间还要再稍微往前拨动一些,在那时阿尼姆斯菲亚才与玛修与藤丸立香等人刚汇合没几日。 自他将那个与乌拉诺斯之枪性质相似的挂坠赠与给尼禄之后,那位蔷薇般艳丽的皇帝便终日将其悬挂在自己的胸前。 那树叶状的挂坠只是阿尼姆斯菲亚用来向塞涅卡与尼禄解释迦勒底与特异点之时所诞生的副产物。 算不上怎样的精致,更算不上怎样的珍贵。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自信目前世界上也仅有他一个人能将其造出———————— 但他一人便能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制造出成千上万个。 就算是论起其为工艺品的价值,阿尼姆斯菲亚也自认为这被他随手制造出的小物件并不如罗马与希腊的工匠们所精心雕琢篆刻出的“卡梅奥”。 而那些卡梅奥在尼禄的手上却仅仅只能被用作好看的印章。 尼禄的自满并不无道理。 至少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眼中,尼禄完美的身姿也的确不需要任何的饰品,或者说任何的饰品也配不上她。 “所以你就又把它偷出来了吗?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收回,而且是这样不知不觉地........会被女孩子讨厌喔?” 罗曼有些懒散的趴在迦勒底管制室的主控台之上,一边搅拌着自己杯中的咖啡一边对着影像对面的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晶莹剔透的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近似于宝石的美好光芒。 “你似乎没资格说我吧?” 将自己拿回的吊坠握在掌心之中,继续向着佛罗伦萨前进的阿尼姆斯菲亚对着罗曼没好气地说着。 在大战开始之前,阿尼姆斯菲亚还有着自己的忏悔要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和魔法梅莉之间的关系最近可谓是突飞猛进,她已经开始主动与我聊天了。” 管控室之内的罗曼得意洋洋地说道。 “是因为我不在的话只有你一个人还会看她的生放送吧。” “这.......” “所以说为什么你还不去看魔法梅莉而是来这里看我呢?迦勒底应该在假日中才对吧。” 在立香与他汇合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也就索性动用所长权限让迦勒底中的诸位职工休息了起来。 这边有着他来看护,迦勒底也可以放松一下他消失后一直紧张的神经。 因此,偌大的一间管控室内竟只有罗曼一人。 “嘛......我以前经常在偷懒,现在也该轮到我值班了。总是将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你的话,我也会心怀不安的。” “毕竟我是所长。” “不是那个问题啊!唉.......只是......” “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医生,没有谁生来就有义务去拯救他人的。” 阿尼姆斯菲亚半眯着眼说道。 “........再怎么说,我现在也还是一位医生啊,作为医生想要去拯救什么很正常吧。” “那么就做好一个医生的工作吧,dr.罗曼。” 轻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之后,罗曼叹了口气,接着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 “我们还是彼此彼此吧。” “毕竟我是所长——————这也不是你监控我的理由啊,医生。要是不给我理由的话,我可要主动切断信号了。” 并非从迦勒底直接灵子转移来的阿尼姆斯菲亚实际上很难与迦勒底取得联系。 “所长你,告诉尼禄,告诉那位皇帝有关于未来的事了吧。” “是那样没错。” “那你也该知道这是迦勒底明令禁止的事。” 罗曼将咖啡杯放在台上,有些面色凝重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毕竟我是所长嘛。” 阿尼姆斯菲亚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说着。 “那根本就不是理由。” “反正特异点最后会被修复,我们所做过的所说过的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变为过的,既然是那样,即便说了也没什么吧。” 迦勒底内的罗曼叹了口气。 “虽然这样理解的确没错,但是依然不能排除某些特殊的存在能够保留特异点中的记忆这种可能性,说到底,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你为什么要从那位皇帝的手中偷回自己曾送给她的饰品呢?” 在听到罗曼的话语之后,阿尼姆斯菲亚之前那副佯装轻松的表情渐渐地低沉了下来。 尼禄绝不可能犯下将吊坠就这么丢失的低级错误。 阿尼姆斯菲亚也犯不着闲得无事而再制作一个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吊坠。 这吊坠是他趁尼禄熟睡时再度取回的。 “罗曼医生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问向了迦勒底中的罗曼。 “怎样的人.......这,该怎么评价呢?神秘,可疑但是可靠.......远比一般的常人而要有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依赖————————” 说着说着,罗曼逐渐合上了嘴。 他曾知晓着,像是愿望机这般存活着的男人。 不,连人都根本算不上。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份的确充满了疑点,但至少有一点罗曼可以确定,阿尼姆斯菲亚绝对不能与“过去的某位王”画上等号。 那样的存在方式是扭曲的,是无趣的,是令人心生厌恶的。 身为罗玛尼·阿其曼的他现在无疑是最有资格去评说的“人”。 “我没能做到很多事,罗曼。”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摸着自己换为假肢的左臂一边面色复杂地说着: “我没能完全地战胜弗拉德三世,没能提早看出伊莉莎——卡米拉的伪装。我也没能阻止克拉辛的出现,没能拯救更多的人——————在刚来罗马之时,我甚至没能挡下刺向自己的匕首。” 阿尼姆斯菲亚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即便是伟大如恺撒,也会被刺杀啊,罗曼。” 若非阿尼姆斯菲亚和周瑜公瑾的灵基融合成为了半从者,说不定他在那时就已经阴沟里翻船也不一定。 他虽然能够做到很多事,但他也只是一介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凡人。 纵使是有着恺撒那般的雄才大略,也依旧逃不过一柄普通的匕首。 纵使是有着爱因斯坦那般天才的大脑,也依旧会面临最终的死亡。 “我,也是会犯错,会后悔的啊,罗曼。” “那么你现在后悔了吗?” 面对着罗曼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低头沉吟半响,随后对着罗曼说道: “啊,从在法兰西克拉辛出现的那刻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在现在进行时的后悔当中,医生。” “因为什么呢?” “因为,这一切。” *************** 阿尼姆斯菲亚抬起头来,陷入一片火海当中的罗马在他眼中逐渐与当初陷入火海的佛罗伦萨相重合。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啊......” 正文 322. 纵使迎来三度落日(下) , 章节正在审核,请稍后刷新页面。 正文 庆祝国庆 今天不更 , 正文 333. 舟车劳顿后的七泊七日(5K) , 正文 334. 世界尽头之海 , 正文 335. 伊阿宋 , “b+++吗?” 阿尼姆斯菲亚在听到罗曼的回复之后也稍稍的皱起了眉头。 在罗马特异点被修复之后回到迦勒底的阿尼姆斯菲亚曾了解到罗马的特异点在迦勒底观测到的人理奠基值从b+跳跃到了a。 那应该是他自己的出现所导致的特异点发生的变化。 实际上在最后游星的尖兵白色巨人赛法卢出现之后,罗马特异点的人理奠基值应该会更高才对。 只不过当时的迦勒底已经无暇再去兼顾罗马的人理奠基值了。 而在法国特异点当中最后出现的克拉辛也应该是同样的状况。 ——————这一切应该都是他的错。 阿尼姆斯菲亚在从人理烧却已经解决的未来返回到如今的迦勒底时虽然对于人理修复的具体过程了解并不多,少有的些许情报也是从黑市中流传出来的不知转过几手真假难辨的消息。 但能够肯定的是,名为藤丸立香的御主所修复的人理中并未遭遇过克拉辛与赛法卢这样足以能够算是整个地球的灾难的敌人。 究竟有哪里出现了改变?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结果不言而喻。 而且实际上迦勒底因为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拖慢了特异点的攻略进度,直接导致链条逐渐错位并最终形成了巨大的蝴蝶效应。 人理奠基值的改变应该只是开始。 而且———————— 人理奠基值的b+++的“+”也未免太多了些,倘若是b++阿尼姆斯菲亚都或许能够理解。 仅从数值上估算的话,一瞬间的b+++要a还多得多。 而示巴观测仪上所显示的b+++就如同用100除以10最终得出的结果写为1余90一般奇怪。 要知道仅是席卷了罗马帝国的“联合帝国”最终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蝴蝶作用下也展现出了a等级的人理奠基值。 “这恐怕还不是特异点最终的样貌.......” 全部都是他的错。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已经穿戴好礼装的立香接着说道: “立香,保持好警惕,不排除我们会在灵子转移的中途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上去的情况也不排除与迦勒底再次失去联系的情况......最坏的情况下也许玛修和saber都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说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又转头看向了已经在灵子筐体前准备就绪的阿尔托莉雅·alter与玛修。 她们二人相继对阿尼姆斯菲亚点头以示默认。 阿尼姆斯菲亚又随后回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少女。 “记得保护好自己。” 不经意间想要放在少女头顶上的右手在半空中停顿,接着被阿尼姆斯菲亚握成拳头,随后轻轻敲击在了少女的肩上。 接着还未等立香回应,阿尼姆斯菲亚便走入了规划给他的灵子筐体之中,只留下了欲言又止的少女。 面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藤丸立香想要伸手挽留,但最后也握拳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她并不知道阿尼姆斯菲亚在罗马特异点之后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能够肯定,阿尼姆斯菲亚绝对经历了什么。 藤丸立香将视线放向了现在看来身份同样布满谜点的医生身上,只见他也抱着一副遗憾的目光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 她对于迦勒底而言只是个刚到不久的新人,藤丸立香很清楚这点。 因此,就算有些秘辛她不了解,那也是相当正常的事。 甚至于,在从阿尼姆斯菲亚那里了解到魔术师的世界究竟为何之后,藤丸立香也深知迦勒底中乃至每个人的身上或许都存在着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 别人立香或许不知,但,不论是医生的隐瞒还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遮掩,应该都是为了她着想才那么去做的吧。 那么,只需要等候他们认为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再知晓就好了。 ——————————明明是这么想着,但藤丸立香的内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前辈.....” 看着自家的御主阴晴不定的表情,玛修有些担心的走上前去。 “谢谢,我没事的,玛修。” 勉强摆出一丝笑容,藤丸立香对着玛修说道。 “这次的特异点,也要一起加油了啊,玛修。” “啊,是,master!” 至少不论怎样,玛修还会陪在她的身边一起去面对。 这么想着,红发的御主少女也走入了灵子筐体之中,只剩下玛修还站在已经关闭的灵子筐体前发呆。 “这种时候,只需要默默地站在御主的身后支持她就好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玛修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随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再度换上了一身重甲的阿尔托莉雅·alter。 “alter小姐.......” “我这样被召唤出的英灵,从被召唤的开始就做好了奉献自己的准备,最后即便是能够顺利的修复人理,也终归是过去的残影,传说的回音........但是你不同,玛修。” 阿尔托莉雅·alter看着玛修手中那面熟悉的盾牌,随后注视着她说道: “尽管你继承了圆桌骑士的灵基与精神,继承了我等汇聚的圆桌,但你终究是与御主生活在同一时代的,确切生存着的人类。” “生存着.....人类.....” “所以,不要单纯的作为从者而行动,再更积极一些吧。” 留下这样的话语之后,阿尔托莉雅也走入了灵子筐体之中。 “不作为从者的话.........” 喃喃自语着,玛修也走向了属于自己的灵子筐体。 而在一旁目睹着一切的达芬奇则在玛修也走入灵子筐体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呀嘞呀嘞.........迦勒底的气氛似乎变得奇怪了呢。真奇怪啊,明明只是所长亲只需要大~方地接受藤丸亲的好意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他要拖延成这样呢?不过,这样青涩朦胧躁动的午间剧也不错呢。” “嘛......这也不是他想接受就接受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他,也有着各种各样的隐情啊。” 罗曼也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 “哦呀,罗玛尼你是在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和所长亲建立了这么亲密的关系的——————竟然已经互相分享了我这个天才都不知道的秘密?” “不要随便就把别人的关系定义为亲密啊!要是有奇怪的传闻该怎么办?” 罗曼一副不想多说的态度开始操作起了灵子筐体的转移步骤。 “嘁,有太多秘密的男人可不会那么受欢迎哦————” “那么至少就请不要反着写字了,达芬奇亲。” “人家可不能算哦~,而且罗玛尼你不是已经可以阅读了吗?” “唉。”罗曼叹了一口气,随后正式启动了灵子转移的程序。 毫无感情的广播声再度在迦勒底当中响了起来: 逆召唤系统启动。 开始进行灵子转换。 距离灵子转移开始还剩3、2、1.......... 全工程 clear。 开始实际验证任务代号:grand order———— 深蓝色的漩涡再度出现在了进入灵子筐体中的每一人的眼前。 *************** 坚硬的地面。 这是还未恢复视觉的阿尼姆斯菲亚所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事物。 这次灵子转移并没有出现在空中,可以说是开门红了。 然而让阿尼姆斯菲亚比较奇怪的是,随之感受到的是一层浅浅的海水正轻轻冲刷着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海水,而只是什么雨后所留下的浅水洼。 可要是那样说的话,腥臭味未免太过明显。 但真要说这里是沙滩之类的地方却又与自己身下确切的坚硬地面触感不同。 严格来说现在给阿尼姆斯菲亚的感觉更像是躺在仅剩薄薄一层水的浴缸当中。 迦勒底亚斯的联系也再一次没有让阿尼姆斯菲亚失望,成功地中断了。 光亮再度射入阿尼姆斯菲亚的双眼当中,恢复视觉的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呼唤起了与他一齐来到这个特异点当中的少女。 “立香————?能听到我的话吗?” “你是在叫这个小姑娘吗?” 不过随即传入阿尼姆斯菲亚耳中的并非是来自于那位少女的回应,相反是一个十分深沉的中年男人的回话。 阿尼姆斯菲亚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双眼满是通红血丝,胡子拉碴的金发中年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手正巧指着还在地面上未能从灵子转移中适应过来的玛修。 而阿尼姆斯菲亚也才藉此也才第一次彻底地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简直完全不像是地球的环境。 平坦。 除了平坦外阿尼姆斯菲亚找不到第二个词语去形容。 倘若仅仅是平坦就罢了,偏偏组成这片平坦的并非是草原也并非是荒漠,而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阿尼姆斯菲亚低头看向了才浅浅没过自己双足的水面。 仅仅是不远处阿尼姆斯菲亚便已经无法看到海底在哪里了。 “呜.....” 单手按压着头部站起身来的玛修逐渐开始处理接受到的信息。 “前辈————” “立香看样子不在这里。” 已经扫视周围一圈的阿尼姆斯菲亚对着玛修说道。 “啊,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看起来立香应该是和saber在一起........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不过我们两个既然在一起的话,她也没道理在更远的地方,况且立香她暂时应该也能保护自己。” 阿尼姆斯菲亚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痛地说道。 “不过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了啊,真是乌鸦嘴。” 如此责备着自己的阿尼姆斯菲亚收到了来自于那个中年男性的问题: “所以,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询问别人的身份时,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阿尼姆斯菲亚举起乌拉诺斯之枪,抬眼看向了这个出现在自己与玛修面前的不明身份的男性。 他能够确切地感受到面前这个男性身上所传来的魔力波动,一般来说只有英灵才会具有这般程度的波动。 但第三特异点的地点时间均不明确,倘若在神代的话,一个普通魔术师也会有着这样的魔力波动也不一定。 “....是啊.....抱歉,是我失礼了,不过也请原谅我,毕竟我已经有太久没跟人说过话了——————” 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用食指与拇指搓揉着自己的双眼,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的名字为伊阿宋,你们的身份呢?” 正文 336. “英雄”的败北 , “伊阿宋————?!” 从面前这个精神状态憔悴仿佛连续几宿都没合眼过的中年男性,玛修有些难以相信他口中所道出的自我介绍。 “原谅我的冒犯,您真的是那位,那位阿尔戈船的船长伊阿宋先生吗?” 伊阿宋看了一眼有些难以相信的玛修,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会知道我,嘛,我的名字也的确很有名就是了........没错,我就是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等诸位英杰们曾所搭乘的阿尔戈号的船长伊阿宋。” “居然真的是本人吗.......” 玛修虽然已经在前两个特异点之中见到了贞德与尼禄这样曾在历史书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人物,也早有遭遇各样传说与神话英灵的心理准备。 但像是伊阿宋这样只存在于传说神话中的角色,曾与那位传说中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一同航行过的英雄还是让她激动不已。 前一次所见到的阿塔兰忒碍于黑贞德的控制而被迫与玛修等人成为了敌人,而这次所遭遇的伊阿宋显然是个能够正常交流,甚至能够成为助力的英雄。 如果可能的话,或许她与前辈也有可能像是曾经曾寻找到金羊毛的阿尔戈船英雄们一样乘坐着阿尔戈船驰骋在这世界尽头之海当中。 “......也没必要那么激动,小姑娘。而且看到我就知道了吧,相比于曾和着赫拉克勒斯他们一起冒险的功绩........实际上我本人却完全担不上那份美名————” 伊阿宋长叹了一声之后,搓揉着自己糟乱的头发。 “与其把我当作和赫拉克勒斯那家伙一样伟大的人........不如把我当成仅仅只是叫做杰森(jason)的某人好了。” “诶?但是您不也是————————” “我只是单纯地有着阿尔戈而已罢了,仅此而已,倘若阿尔戈号在一开始就算到了赫拉克勒斯或是俄尔甫斯的手中的话,那艘船上,恐怕....不,是绝对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吧。” 伊阿宋打断了玛修的话语,而玛修在听到伊阿宋如此评价他自己之后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实际见面之后玛修发现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伊阿宋似乎与自己所熟知的传说当中的伊阿宋有着些许不同。 但真要说哪里不同,并未实际乘坐过阿尔戈号的玛修也不能仅凭藉着自己所知的些许传说故事来断定。 毕竟亚瑟王都有可能是女性,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但玛修无论如何却也都觉得,原本的伊阿宋不应该是她面前这般,而应该更自大更狂妄一些才对。 应该哈哈大笑着一边称自己为“本大爷”一边炫耀自己的功绩才对。 “所以,你是作为抑制力自行召唤的英灵伊阿宋,还是作为完成冒险还未死亡的英雄伊阿宋而存在着的呢?” 无法确定面前存在的真实身份,阿尼姆斯菲亚对着伊阿宋如此询问着。 “看起来你们对我了解很多啊——————在解释那些之前,不妨先介绍一下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吧?我唯独可以确信的一点是,这颗星球现在不应该有第二个人还思考着——————” 已经自我介绍过后的伊阿宋也并没有再透露更多的信息,相反开始抬眼期待着来自于阿尼姆斯菲亚与玛修的自白。 “说的也是,这回是我们失礼了。” 在伊阿宋肯定了自己的确是曾在科尔科斯取得金羊毛的那位阿尔戈船的船长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左右观察也没发现更多的疑点之后便对着他解释起了自己与玛修的来历。 ............. 良久地沉默之后,伊阿宋才反应道: “是吗......你们是从未来来到这里的啊,我的确是英灵没错,虽然被抑制力召唤到了这里之后我就明白了这将会是一场不得了的危机,然而没想到居然连未来的你们都影响到了,啧。” “倘若特异点不被完全修复,不仅仅是这个时代,更不仅仅是迦勒底所在的2015年,人类往后的未来都将会被完全烧毁。” 阿尼姆斯菲亚纠正了伊阿宋的话语。 “居然是这么严重的事故........你所提及的七个特异点,必须要全部修复才行吗?” 阿尼姆斯菲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哪怕有一个都尚未修复,都不行吗?” “正是那样。” “............”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答复之后,伊阿宋先是失神愣了几秒,随后开始低沉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 “.....伊阿宋先生?” 玛修有些在意地询问着伊阿宋的状态,阿尼姆斯菲亚则皱起眉头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相比较于伊阿宋为何突然发笑,他对于伊阿宋之前的话语更加在意。 同时也对于这个特异点所发生的时代与位置更加在意。 “哈哈哈哈哈哈——————!” 而伊阿宋的笑声则愈发的放肆并大声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捂着自己的腹部,伊阿宋半跪在了地上,任凭海水的潮汐拍打在自己的衣着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吗..........” 逐渐停止大笑之后,伊阿宋抬起头看着阿尼姆斯菲亚与玛修,双眼中再无一丝希望地说道: “抱歉,来自迦勒底亚斯,来自未来的旅人们啊.......我所能做到的事也只有对你们抱歉了。——————————这个特异点,已经不可能再被拯救了。” “还未曾实践过,你又是怎么知道不行的?” 阿尼姆斯菲亚走到伊阿宋的面前,随后伸出了自己左手的义肢。 “.......唉” 沉默着叹息一口的伊阿宋看着阿尼姆斯菲亚残缺的左臂思索了几秒,随后抓住了他的假肢站了起来。 “没有尝试过?可笑——————” 站起身来的伊阿宋用布满通红血丝的双眼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 “你以为我是为何而站在这里的?你以为经历了怎样艰难的战斗?又怎么可能仅仅是自己被召唤出来?” 玛修听到这里有些意外地说道: “诶,难不成伊阿宋先生不是自己被召唤到特异点当中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是和我的船阿尔戈号与其上的英雄们一同被召唤到特异点中的。” “但是他们.......?” “全都失败了,美狄亚、阿塔兰忒、阿斯克勒庇俄斯、忒修斯、佩琉斯........” 伊阿宋低着头如数家珍般诵念着曾在船上与他一同战斗过的英雄们的名字。 “但是他们都失败了,没有一个成功的。..........最终所剩下的,仅仅只有自己什么也完不成的我。” 伊阿宋抬起头又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我们全都失败了,这个特异点,这副你所看到的景象,已经是被毁灭之后的模样了。” “ 正文 337. 被淹没的大陆 , “赫拉克勒斯是敌人.........?” 玛修一脸惊讶地重复着伊阿宋口中所说出的冲击性的事实。 阿尼姆斯菲亚也面色相当凝重地思考着当前的现状。 在得知伊阿宋确实是由抑制力所召唤出来的英灵时,阿尼姆斯菲亚所感到的舒心确实不仅仅是因为伊阿宋一人的加入所带来的战力。 更是因为着伊阿宋作为从者本身就基本不会以单骑的状态显现。 说句实话的话,伊阿宋的战斗力确实很难与赫拉克勒斯或阿喀琉斯那样希腊神话中的顶尖战斗力相媲美。 作为智将的程度也要远远弱于奥德修斯这样的英雄。 但伊阿宋的出现往往预示了其身后将会跟随着诸多的阿尔戈船英雄们。 然而在阿尔戈船英雄全军覆没的现在,仅凭借着一个伊阿宋的确难以算得上是什么很大的助力。 不如说,就算是作为指挥官存在,也与他这个所长的角色相冲突。 更不要提及阿尼姆斯菲亚身后还有着藤丸立香这个御主的存在。 而那位经历过十二重试炼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倒戈更是令这场特异点的攻略难度从一开始就达到了令人吃惊的高度。 赫拉克勒斯....... 在希腊神话中赫拉克勒斯的出现几乎就能与后世所被演绎的话剧歌剧中的机械降神一般比拟。 不论出现怎样强大的敌人,不论遇到怎样艰难的危机,只要赫拉克勒斯出现就必定能够击败对方。 简直就是白金之星一样的存在。 又或者,是那位漫画家在创作白金之星时的脑中或多或少地掺入了这位大力神的要素吧。 与这样的敌人作战,战力的差距虽然未必会像是当初面对克拉辛或是赛法卢一样的绝望,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 这次第三特异点的修复工作必然充满了艰辛。 ————————又或者像是伊阿宋所说的那样,这场修复特异点的战斗在迦勒底的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身为阿尔戈船英雄之一的赫拉克勒斯会成为你们的敌人?” 阿尼姆斯菲亚向着伊阿宋问出了他目前为止最关心的问题。 赫拉克勒斯应该是与伊阿宋一同现界的英灵才对。 既然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特异点的敌人除去赫拉克勒斯之外就必定还有着他人,而且能够让那位刚正不阿的赫拉克勒斯都帮助其完成目标。 攻略特异点的难度也就直线上升。 “为什么赫拉克勒斯会倒戈?........真是个好问题,我也想要知道啊,明明我们是一同被召唤出来的,随后一同航行在海洋之上战斗———————————然而那家伙却在见到真正的敌人之后的瞬间便倒戈屠戮了我们。” “真正的敌人?你们已经见到导致此处产生特异点的元凶了吗?” “嗯,当然了。” 伊阿宋看向阿尼姆斯菲亚,随后接着说道: “倘若仅仅是赫拉克勒斯的话就好了,这场战争的真正敌人,是神明啊。” 伊阿宋一边指向天空一边说着。 这才是他说特异点的攻略已经失败的原因。 不单单是因为特异点的改变,人类的灭亡已经被实现,更是因为从一开始主导着这场战斗的存在就是神明本身。 而人,是根本无法战胜神明的。 一生都被神明们所摆布的伊阿宋深知这一点。 “神明?是哪位神?” “不知道。” 伊阿宋诚实地摇了摇头,接着补充道: “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圣杯所在的神殿,但是包围着我们的敌人也相当地多,包括忒修斯与那两个双胞胎——狄俄斯库里,我们都将希望寄托在了赫拉克勒斯的身上。 于是所有人都在神殿外奋力地援护着他,最终进入神殿直面神明的只有赫拉克勒斯一人。然而他在出来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一言不发地将阿塔兰忒与忒修斯他们全部击溃,最终只剩下了我一个。” “赫拉克勒斯,是作为berserker现界的吗?” “你是想说赫拉克勒斯他有可能被敌人操控失去理智吗?” 阿尼姆斯菲亚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遗憾,赫拉克勒斯这次是作为archer所现界的,而且他的倒戈,也绝对出于他自己的意志。” 伊阿宋面色苦涩地说着。 “也许是念及旧情吧.......那家伙并没有将我杀掉,但是却用宝具将我的阿尔戈船抢走了。........也许他早就便知道了,我没有了那艘船就什么也不是。” 甚至连杀死的必要都没有。 “.......你所说的那座神殿,在哪里?” 没有再继续提及赫拉克勒斯的话题,阿尼姆斯菲亚问出了新的问题。 “已经不存在了。” 没想到伊阿宋却斩钉截铁地如此回复道。 “不存在?” 阿尼姆斯菲亚不解地问道。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伊阿宋伸手指向周围一望无际的海面,又跺了跺脚下在海面之下的坚硬地面。 “我为什么能够确信你们一定是来自于其他地方,其他时代的来客呢?答案就在这里啊。” “这里?” 玛修看着周围的景象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没错,这里,正好是小姑娘你脚下的位置。” 伊阿宋走到了玛修的面前,随后说道: “这里是原本的厄尔布鲁士峰,高加索山脉的最高峰。” “欸——————!这里原先是高加索山脉吗???!” 在听闻伊阿宋的讲解之后,玛修惊讶地重新打量了起了四周。 “没错。” “黑海与里海已经扩大到了这种地步吗?” “黑海与里海?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阿尼姆斯菲亚的补充推翻了玛修的结论。 “厄尔布鲁士峰可是欧洲的最高点.......海拔应该为五千六百四十二米,连这里都被海洋淹没的话......“ 正文 338. 逐月少年是否会梦见狗头人 , “不.......这个特异点还有救。” 尽管从伊阿宋口中所得到的信息都表明了这个特异点的攻略已经完全失败,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却仅仅是经过了简单的思索之后就得出了相反的结论。 “还有救?” 伊阿宋满脸狐疑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过只是赫拉克勒斯和神明罢了,倘若是什么其他的英雄,我或许可能会有落败的可能,不过,唯有神明我不会惧怕丝毫。” 说起来,后来被奉为大力神的赫拉克勒斯也应当是神明中的一员才对。 或许他是像罗马特异点中的罗慕路斯那样,以还身为人的姿态成为英灵降临到了特异点当中。 这样的话,他应该还要再多费些心思与手脚。 此时的阿尼姆斯菲亚反而更希望赫拉克勒斯以神明的姿态出现。 不过.........倘若在此时便将那招用掉的话,之后的特异点修复的重任就要全部落在那位少女一人身上了。 尽可能的话,在最终地的战斗来临之前,阿尼姆斯菲亚还是想要动用常规的手段来将特异点修复。 “你........” 伊阿宋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丝毫不惧赫拉克勒斯与神灵,甚至妄言击败他们的阿尼姆斯菲亚,接着说道: “莫要说是此处与希腊的土地,就算是整个世界上的陆地恐怕也所剩无几了吧。你刚才也说过了,这个时代的人类恐怕已经完全灭亡了————————就算能够击败赫拉克勒斯与神明,你又要怎样才能让他们复生? 并非是胜利,你要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个特异点?” “我不知道。” 面对着伊阿宋的质问,阿尼姆斯菲亚淡然地摇摇头。 “不知道?那你之前是在嘲弄我吗?” 略带着愠色,伊阿宋靠近了阿尼姆斯菲前,来到他的眼前。 虽然伊阿宋十分想要出拳狠狠地痛殴一顿胆敢妄称能够击败赫拉克勒斯的阿尼姆斯菲亚,但他紧握的双拳甚至连抬起都未曾抬起就松开了。 “嘁........” 不管怎样,也轮不到被赫拉克勒斯放过一命的他来教训他人。 那家伙为什么要唯独留下他呢? 伊阿宋至今也仍然疑惑着当日赫拉克勒斯的手下留情。 难不成仅仅只是为了羞辱自己吗? 伊阿宋紧咬着自己的牙齿。 就算生前最终搞砸了一切只剩下一艘船与他为伴时,伊阿宋也仍然为自己曾与那些英雄们,尤其是与赫拉克勒斯所建立起的友谊为傲。 倘若名为伊阿宋的某人有着被叫作“挚友”的人的话,那么对象必定是那个经历了十二次试炼的赫拉克勒斯。 “虽然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的确能够肯定,这个特异点并非完全地无可救药。” 阿尼姆斯菲亚这才对着消气之后的伊阿宋说道。 “凭什么?” “就凭这个特异点仍然存在,人理的灭亡还没有到来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了。尽管这个特异点已经成为了时间与空间都产生了错乱的海洋,甚至连存在本身都不再稳固,但从迦勒底中的确监测到了这个特异点无疑。” “说起来是这样啊!” 在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分析之后,玛修也从刚才伊阿宋的情报所导致的失落之中恢复过来。 “尽管其究竟是什么我们现在仍不知道,但人理不被摧毁,挽救这个特异点的可能性确实存在着,那么我们要做的便是发现并去将其肯定,让可能性变为事实。” “你..........说话不能说全吗?提早这样说的话会怎样?” “我如果提早这么说的话,你就不会生气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一脸正常地说出了什么恶劣的台词。 “你.......” “生气是好事。” 阿尼姆斯菲亚周身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辉,缓缓地浮上海面顺势踩在了海水之上,姑且收集的信息已经很多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与自己和玛修分散的立香与阿尔托莉雅·alter。 一边与伊阿宋擦身而过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然我可没办法从你那副死尸一样无神的眼睛里看到斗志。” “啊,阿尼姆斯菲亚所长,请等等我。” 在看到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动身之后,玛修也连忙向前举盾跟上了他。 不过并没有什么太强魔术能力的她在水中艰难地踏出几步之后便彻头彻尾地被海水淹没。 应该是走到了原先的山峰之下了吧。 然而随后从玛修身上所浮现的银白色光辉又让她重新浮了上来并十分轻松地踩在了海面上。 看到这一幕的伊阿宋抽动着自己的眼眶。 他敢保证,阿尼姆斯菲亚刚才绝对是故意迟缓几秒才给那位拿着巨盾的少女套上魔术的。 真是恶劣的人。 “喂,你们要去哪?” “与同伴汇合。” “你们还有同伴吗?” “当然了,从迦勒底亚斯前来这个特异点中修复人理的人显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相反我们迦勒底的战力可是相当充足的,其中也不乏能够与赫拉克勒斯正面较量的英灵——————你不来吗?”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看向了留在原地的伊阿宋。 “.........” 犹豫了几秒之后,伊阿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 “当然要去了,赫拉克勒斯那家伙,可还拿着我的东西没还呢。” 阿尼姆斯菲亚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继续行进。 ............. “喂!魔术也给我施加一下啊!” “嘁,你不是英灵吗?” “英灵也不想总是游泳啊!” 在阿尼姆斯菲亚不满的嘁声下,伊阿宋的身上也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 ........ 不过......死尸的眼神吗? 站立在海面之上伊阿宋微微地向下看去,只见海水倒映中的自己的双眼的确没有那么有神采。 再加上他那许久未曾打理过的糟发与胡茬,也难过那位持盾的小姑娘会惊讶于自己居然是伊阿宋了。 就算是伊阿宋自己也难以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会是英灵。 .........但是,有着热切眼神的“伊阿宋”在还未成为英灵之前就已经死了。 ********** “master,快醒醒。” 若有若无的呼唤声缓缓地传入藤丸立香的耳中。 “唔.....已经又是早上了吗.......” 忍耐着头痛,红发的少女勉强睁开双眼。 然而随后回想起的记忆让她蹭的一下便站起身来。 “不对,我不是在进行灵子转移吗?!” “确实是那样,master。” 出现在立香眼前的,是一脸严肃地阿尔托莉雅·alter。 “saber.......啊,好头痛.....” “恐怕是因为这个特异点的存在不太稳定,灵子转移的后遗症会比较重。” 回过神来的藤丸立香才发现自己与阿尔托莉雅都坐在一艘相当具有科技感的小艇之中,而周围则是根本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随后映入继续转头的立香的眼帘中的是一颗硕大的狗头。 其下则是一身深绿色的军大衣,简直就像是人一般。 “汪——” “狗头人——————————!?” 被吓到的藤丸立香连忙跳在了阿尔托莉雅·alter的身后,并抽出了阿尼姆斯菲亚赠送给她的短剑对准了狗头人。 “没错,是狗头人!” 从身形高大的谜之狗头人身后跳出的,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像是炫耀着什么一般,双手叉腰骄傲地说道。 “欸————————!!” 少年与狗头人之间的不和谐感让立香原本就未能完全清醒的头脑更加混乱。 “请冷静,master。就是他们将刚一转移到特异点还未苏醒的我们打捞起来的,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可能已经被海水淹没了,所以他们应该不是敌人。” 正文 339. 阿波罗 , “打捞?也就是说......是你们救了我?” 听着阿尔托莉雅的解释,藤丸立香这才半信半疑地将阿尼姆斯菲亚赠与她的短刀收回了鞘中。 毕竟从自己身上那一身湿漉漉的魔术协会礼装与头发上的滴落的水珠骗不了人。 身为英灵的saber·alter还好,但对仅仅是比普通人稍强一些的藤丸立香而言,一灵子转移就出现在海洋中还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无疑是十分危险的一点。 这样看来的话,面前这个打捞了自己的少年与———————— 藤丸立香抬头看向了站立于少年身旁穿着一袭深绿色军大衣并戴着一顶大檐帽的狗头人。 狗头人....... 他们应该不是敌人. “就是那样!不过我和汪酱都是很大方的,所以不会向你索要报酬的,对于那一点你就安心吧大姐姐。” 穿着一袭白袍,颇有立香曾在罗马中看到的希腊服饰的感觉,穿着传统地中海式凉鞋的少年阳光地对着立香笑道。 不管怎么说这对组合再加上自己脚下这艘颇具有科技感的小艇........ 立香又低头踩了踩脚底踩着颇为踏实的合金舢板。 “你们是英灵吗?” “汪——” 之前只叫过一声的狗头人一边再度叫着一边抱着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 不会说话吗?这家伙。 红发的少女挠挠头与眼前的狗头人对视了起来。 “汪酱说他是英灵哦。” 站在狗头人身旁的少年看着互相凝视着的狗头人与立香充满活力地说道。 “你能够翻译他说的话吗?” “仅仅只是听着汪汪的叫声,其实不太行呢.......” 金发的少年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 不过随即他便恢复了之前的活力: “但是,我也是英灵哦!所以能和汪酱进行电波交流。” “电波交流????” 红发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而任凭她想破头来也没想到穿着军装的狗头人与这名看上去像是来自希腊的少年该进行怎样的电波交流。 “就像这样喔——————” 金发的少年缓缓地飘了起来,最终漂浮到了和身形高大的狗头人平齐的位置。 看到他接近的狗头人下意识地将一口能够轻松咬碎骨头的牙齿呲露出来,牙齿周围的嘴唇与脸上的肌肉也在不停的抽动着, 不过显然狗头人始终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就算少年最终已经将双手放在了太阳穴的两侧,也依旧仅仅只是呲牙而已。 “电波就会从这里,pyang地一下,进入我的脑海中。” 像是模仿着什么电流一般,金发少年扶在狗头人太阳穴两侧的双手甩动着来到了自己的头上。 “saber你也能进行英灵间的队伍聊天吗?” 看到这一幕的藤丸立香转身回头问向了守候在自己身边的阿尔托莉雅·alter。 然而阿尔托莉雅面色却一动也不动地一口否决了立香的问题: “请原谅我并不能完成那样的任务,master。” “欸,黑色的大姐姐你也收不到电波吗?我明明已经bilubilu地向你发送信息了啊......真遗憾啊....” 看着陷入失落中的少年,藤丸立香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样应答。 “话说回来的话,你们在这附近只看到我和saber两个人吗?我们还有两个同伴才对。” “他们长什么样子呢?” “玛修的话,明明是个害羞的孩子却意外地穿着大胆而又色.气的衣服,还拿着一面巨大的圆盾。所长的话总是穿着一身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西服,除此之外他的左手是机械制造的义肢。” 在听到了来自于立香的描述之后,少年略有些烦恼的回想了半天,随后说道: “我和汪酱都没见过那样的人呢,对不起了,大姐姐。” “看来不在这附近吗......” “不,或许就在这附近哦,大姐姐。毕竟我和汪酱也是前不久来到这里的,不过似乎是我的地图要更新了,这里原本应该是山脉才对的,结果确实一片大海.......或许再往山峰的那边走走就能够碰到你要找的人了。” “山脉.....大海?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时间太前了吧........” 经历数千年的沧海桑田,大片的海洋后来变成山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言语间,立香也与狗头人与金发的少年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 “说起来——————你们的真名是什么呢?” “汪汪汪汪——————” “不......您就没必要了......” “我是阿波罗哟!” 正文 340. 横亘于天之座 , “失去记忆?具体来说呢?你还记得些什么?” 在听到口中自称为阿波罗的少年说自己丧失记忆之后,藤丸立香如此问向了他。 出现在一片周围什么都看不到的海面之上不说,一起转移来的玛修与阿尼姆斯菲亚两人也不见踪影。 更不要提一开始与以往的灵子转移都大不相同的“痛苦体验”。 虽然她并没有喝过酒,但想来那就是一般人所称之为宿醉的感受——————甚至还要再难受数倍不止。 而之前在迦勒底之中也不能明确探查到特异点的时间与地点,仅仅能够得出其大概的名字—————— 源自于那位希腊神话中的大洋河之神欧申那斯,成为了其后英文中的大洋(ocean)一词的词根,俄刻阿诺斯(oceanus)。 阿尼姆斯菲亚曾给予她的教导再一次浮现于立香的心间。 这个特异点当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再结合现在被抑制力召唤而来却失去了记忆的英灵..... 此前阿波罗所言的地理信息不匹配的问题但却被立香当作时代不对而略过的问题此刻也彰显出了更多可疑的气息。 “唔.......” 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之后,阿波罗尴尬地对着立香笑了笑。 “除了真名以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呢。” “.......这样啊......” 回想起有着类似经历的玛修,藤丸立香又问道: “那么,你们的宝具是不是也——?” 虽然玛修比起眼前这位自称为阿波罗的少年与那位身着一袭军装的狗头人来说,对于自身的了解程度还要再低一些,甚至连自己的真名都无法得知。 但在从现在正在自己身后的阿尔托莉雅·alter的口中得知了她的那面巨盾实际上是曾汇聚着圆桌骑士们的圆桌之后,虽然还不是完全体,可玛修也能够或多或少地解放出自己的宝具了。 在这一方面上,也许两位被特异点召唤而来的从者或许还不能做到玛修的程度。 “宝具的话,本来的我和汪酱倒是都还记着........” “本来?” 再度尴尬地摸着自己的后脑,金发的少年对着藤丸立香说道: “但是现在被夺走了。” “汪汪.....” 而阿波罗一旁穿着深绿色军大衣并戴着一顶大檐帽宛如从二十世纪某个地球一级的国家走出的狗头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夺走了!?英灵的宝具还可以被夺走的吗??” 听到这一惊人消息的立香连忙向着身后的阿尔托莉雅·alter问道。 而阿尔托莉雅·alter也在听闻之后皱着眉头说道: “正常来说的话,从者的宝具是被篆刻在灵基之上的,如果灵基不遭到损害,就算战斗中被毁只要有充足的魔力也可以重新构建出宝具。 说到底,英灵也好,宝具也罢,都是这个时代所不应存在的事物,倘若在卡美洛的我的誓约胜利之剑并未归还给湖中仙女的话,那么算上我现在手中的这把剑,出现复数的誓约胜利之剑也不是不可能。” “换句话来说的话,英灵的宝具被夺也就是一件极限趋于不可能的事吧。” 一边将右手的食指弯曲抵住自己的下巴,藤丸立香一边从阿尔托莉雅的话语中分析着。 “嗯,就是那样,因为就算是武器脱手——————” 阿尔托莉雅一边说着一边在无人操作也仍然不断航行的小艇上扔下了自己那一片漆黑反转过的誓约胜利之剑。 “只要我的灵基还保持着完整,这柄剑就会重新出现在我的手中。” 将穿着手甲的右手伸入不断向后退去的海面当中,在原先相同的位置,阿尔托莉雅再度抽出了那柄被反转为一片漆黑的圣剑。 能够将所有的光芒都吸入的黯黑剑面之上只萦绕着丝丝暗红的荧光,给人以暴虐的感受。 刻舟求剑这种东西在英灵的身上真的能够实现。 “说起来船还开着啊!” “没关系啦,一直在兜圈子的。” “是这样啊.......” 在听到阿波罗的回答之后,担心与阿尼姆斯菲亚分头离开太远的藤丸立香松了口气。 “不过,也不排除有着部分独特宝具的英灵能够夺走其他英灵的宝具........至于究竟谁有着那样的宝具,这些更往上的情报我就不知道了。” 阿尔托莉雅的补充让立香再度陷入了沉思。 她看着天空中即将落下的夕阳向着阿波罗问道: “究竟是谁夺走了你们的宝具?现在也不知道了吗?” “嗯,是那样.......” 阿波罗继续很遗憾地说着。 “看样子你们的失忆也是因为宝具被纂夺了吧......唉,要是所长在就好了,他还能帮忙看看你们的灵基究竟那里受损了.......不,也许所长也做不到吧。这大概要交代给迦勒底的达芬奇亲和医生来处理。” 在回想起阿尼姆斯菲亚所教授自己的一看就很不魔术的魔术之后,立香觉得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本人来也未必能够发觉面前这两位从者的灵基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结果,什么情报的进展都没有.........吗?” 红发的少女叹了口气之后有些失落的坐在了小艇的船底上。 “嗯?” 而在她身后的阿尔托莉雅·alter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敏锐地看向远方。 这次和阿尼姆斯菲亚的分开虽然并不在她的预想之中,但立香的确想要用这次机会来证明自己也可以独当一面的来解决特异点的事务。 结果好不容易碰到了头绪,却就这么简单的断在了中间。 望着头顶在夕阳下显得一片橙黄的天空与已经逐渐习惯的巨大圆环,失落的立香再度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连敌人在哪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就算草草地与两位独立出现的从者签订了契约,结果战力却没有增加太多。 “究竟是谁夺走了他们的宝具啊........” 喃喃地自言自语着,藤丸立香忽然接收到了来自陌生声音的意想不到的回答———————— “是赫拉克勒斯!” “嗯?” 察觉到这声音并非阿波罗也并非阿尔托莉雅之后,立香敏锐地从小艇上跃起看向了声音所传来的地方。 只见一道银色的光芒正堪堪停在了她的身前,而紧随其后的两个身影则让她喜出望外。 “所长,玛修!” 而最初停在立香面前的那个人也逐渐停稳,随后对着她说道: “是赫拉克勒斯,这个特异点中只有那家伙才能够这么肆无忌惮地随意掠夺他人的宝具。” 正文 341. 消失之月 , “赫拉克勒斯.........” 藤丸立香看着天空中那由星辰连携起来的图样,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从金发中年男人嘴中得知的名字。 武仙座的确作为地球上所能观测到的最大的星座之一而被她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不假,其后的所代表的英雄为大名鼎鼎的赫拉克勒斯这一点她也知道。 但她对赫拉克勒斯的理解在除去其为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外就再不知道更多了。 不过看着天幕上正拿着木棒猛挥向长着九颗头的巨蛇的壮汉,藤丸立香也多少能够猜出希腊神话中著名的怪物九头蛇海德拉正是被赫拉克勒斯所杀。 “你......我可是明明告诉过你要去重点复习希腊神话的........结果却还是这样了吗?” “哈..哈...哈......” 藤丸立香一边挠着头略微尴尬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笑着,一边还在继续疯狂地回想有关于自己所听闻的赫拉克勒斯的故事。 “话说所长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别打岔,赫拉克勒斯的功绩你忘掉了吧——————不如说根本就不知道。” “这......” 阿尼姆斯菲亚颇为无奈地看着陷入了头脑风暴中的少女。 “.......那件披风和匕首,你的礼装可是我做的,想要定位在哪里还是很简单。” 最终他也还是回答了立香的问题。 不过,被遗忘的事物想要再度想起可没那么简单—————————— 回想起什么的阿尼姆斯菲亚目光低垂了下来。 即便再怎么不想遗忘,再怎么去追寻,忘掉的事物终究忘记了。 而妄图回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物更是无稽之谈。 毕竟人不可能梦到到自己从未想过见过的事物。 不过,对于藤丸立香而言,能够知晓赫拉克勒斯的大名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就算她回想不起来赫拉克勒斯的伟业也无可厚非。 毕竟她在这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没有接触过魔术也没有接触过科学。 只需要按下开关电视就会开启,只需要长按按钮手机就会亮起,只需把插头插入就会得到电源—————— 生活在这种充满了神奇黑匣子的社会当中,一般人当然会将其认为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不去深思其背后的原理。 而且,贸然地拆开某些电器的话,所迎来的也许未必是其中蕴含的事理—————————— 现代社会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只需要照着既定的路线前进就好了。 因此也就没有必要知晓神话究竟是怎样的,也没有必要知晓历史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需要知道谁“好”谁“坏”就够了。 只需要知晓尼禄为“恶”就够了。 既然尼禄是“恶”,那么所有反对她的也就成了“善”。 就这样照着某人或是某些人的意愿,依循着“正确”的价值观去前进就好了。 至于其为何正确,又为何而不正确,大义又为什么成为大义———————— 就像是电视为什么能接收到信号一样,根本无需去思考。 像是来到这里之前的阿尼姆斯菲亚一样去追寻金沙萨究竟在哪的人终究只占少数,绝大部分的人只会在听到金沙萨三个字之后觉得略有耳熟便不去深思。 在自己短暂的人生中阿尼姆斯菲亚学会了很多事,但他所学会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要将他人代入为自己。 不论是做到还是做不到的事。 就算来到迦勒底的这段时光中再怎么恶补了有关于神话学和历史学的知识,就这样要求这位少女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储备是不公平的。 要是并未怀有着灵子转移的资质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更有可能在日本的某个街头看到这位少女。 看到趴在咖啡馆地桌子上一面盯着手机一面无所事事地等待着伙伴的立香。 而非这个时刻都有着死亡可能,要和神代乃至更加久远的各种神灵与怪物所作战的特异点当中。 “嘛......你也没有必要太勉强自己,之后再加油吧。” “所长————!” 红发的少女满眼深情地扑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我的意思并不是你之后可以不用了解了,相反,你这家伙的游戏时间该减少了,一周一小时怎样?。” 伸出左手挡住立香飞扑的阿尼姆斯菲亚纠正着少女不切实际的想法。 “嘁。” 而藤丸立香则在听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不甘地扭头低声嘁着。 伊阿宋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之后望着阿尼姆斯菲亚想要刻意保持距离的身姿若有所思。 “不过,所长知道的吧?那位赫拉克勒斯的功绩。” “嘛,知道是知道,不过,这里可是有个亲历者,让他来讲比较好些吧。” 言语间阿尼姆斯菲亚侧目看向了伊阿宋所在的方向。 “哼哼,说起来吾之挚友赫拉克勒斯的话,世间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更比我了解他了。” 不知是否是再一次看到了如此多的人,又或许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回想起了曾在阿尔戈号上所经历过的冒险,那段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光。 总之,伊阿宋的情绪久违地高涨了起来,宛如死去一般的双眼也重新绽放出了短暂而有活力的光芒。 “赫拉克勒斯他,可是全希腊,不,是全世界也最伟大的大英雄————————!” 在亲身与那位英雄所相处过的伊阿宋的叙述下,赫拉克勒斯的功绩被逐一讲述了出来。 而故事完结的那一刻,太阳已经完全坠入了海平面之下。在武仙座的星光辉映下,伊阿宋将赫拉克勒斯的结局述说了出来: “最终,赫拉克勒斯他被宙斯升上了天空,成为了神灵,这才有了天空中的武仙座。” “就算已经知道了一遍他的功绩,但是现在再听一遍也还是觉得果然赫拉克勒斯先生很强大啊。” 玛修由衷地感慨道。 “没错,赫拉克勒斯是全天下最伟大的英雄!” 仿佛回想起了年少时的岁月,伊阿宋兴奋地说着。 “但是他现在是敌人吧........你在高兴什么?” 来自于立香的话语让伊阿宋定在了原地。 “话说回来你是谁啊!” 藤丸立香指着面前对她来说还仍然是个邋里邋遢的金发中年人的伊阿宋说道。 正文 342. 射杀百头 , 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而抬起头望向星空之后,玛修和立香这才注意到作为人类早就习以为常的月球此刻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并且不单单是月球,就连天空之中其他的繁星也都消失不见。 深邃漆黑的夜幕中仅剩着组成武仙座的群星。 “自从那家伙将除了我以外,阿尔戈号上的大家全都击败之后,月亮也好,群星也罢,就都消失在了夜空当中。” “将你们都击败之后————————阿尔戈号上有人有着能够将群星全部隐藏起来的宝具吗?” 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头问向了伊阿宋。 “你是说赫拉克勒斯抢夺了我们之中某人的宝具,随后才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正是那样。” “不,阿尔戈号上并没有这样的人,唯有这一点我可以确认。” 然而伊阿宋否决的速度却意外的快。 “居然如此确信吗?” “当然了,不管怎样,我也曾是阿尔戈的船长,船员们到底有谁,又有着怎样的本领——————连这些都不能烂熟于胸的话,还当什么船长。” 伴随着那份冒险一同被铭记在心间的,还有那诸多珍贵的伙伴。 虽然年轻时的自己在与船员们相处时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平易近人,但伊阿宋的心间早就把他们当作了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现在再回想起来的话,那时的飞扬跋扈也只不过是他在掩饰面对诸多英雄时的自卑罢了。 名为伊阿宋的人一生最值得称赞的功绩是夺得了金羊毛吗? 不,或许对于他人来说,甚至是年轻的他自己来说的确是那样的。 但是对于现在的伊阿宋而言,那夺取而来的金羊毛是他最想磨灭也最不想提及的耻辱与罪孽。 如果真的有一件事能让伊阿宋挺起胸口堂堂正正地去提及的话,那也只能是他确切地履行了作为船长的职责。 “不过......实际上被特异点召唤出来的英灵并不只有阿尔戈号上的我们。” 伊阿宋看了看一旁穿着一袭深绿色军大衣的狗头人与安静坐在他膝上的阿波罗说道: “赫拉克勒斯是否有从其他的从者那里得到宝具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那么他自己呢?赫拉克勒斯自己是否有着这样的能力?” “........赫拉克勒斯的确是最伟大的英雄没错,但是我所认识的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人类不管再怎么强大都无法战胜神明,就算他是那位宙斯的儿子也一样。” 月亮也好,繁星也罢,一旦上升到了这个地步之后,就不再是凡人或是半神能够干涉的事物了。 曾教导过伊阿宋的喀戎便是极佳的例子,就算拥有着神明的血脉,甚至持有着不死的祝福,但喀戎却依旧没能逃出“凡人”的范畴。 被赫拉克勒斯用沾染过九头蛇海德拉的毒液的弓箭误伤之后的他虽然不至于死亡,但却痛苦难耐,最终放弃了自己的不死性。 直至被宙斯升上天空成为了射手座之后,喀戎才拜托了尘世的困扰。 与喀戎同病相怜的还有身为阿尔戈号船员的双子兄妹————狄俄斯库里。 说起那对双子的话—————————— “而且,狄俄斯库里兄妹和阿斯庇里俄斯在那之后也都分别成为了双子座与蛇夫座,从位格来说应该不弱于赫拉克勒斯才对。” 然而现在天空中所剩的却只有武仙座。 将右手搭在额前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眯眼注视着连成了一整副图的武仙座,比月光还要稍稍明亮些的星座让他不得不眯着眼才能直视天上的星座。 除去星辰居然主动连线成画以外,武仙座展现出的亮度也十分不同寻常。 原先地球上所能观测到的武仙座虽然面积很大,但整体来说亮度却并不高,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六等星,属于极为黯淡的星座之一。 不过在观察星座的途中,阿尼姆斯菲亚也发现了什么端倪。 相比较于星辰连线形成的,几近栩栩如生的“武仙座”赫拉克勒斯,正在与他搏斗的九头蛇海德拉却并没有那般的神采。 “是这样啊......” 阿尼姆斯菲亚恍然大悟。 “你看出了什么来吗?” “也大概只能算是推断吧,我恐怕我们在找到并战胜赫拉克勒斯之前要先想办法找到海德拉了。”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食指指向了头顶的星图说道。 “你这么推论的依据是什么?” 被阿尼姆斯菲亚用话术戏弄过一回的伊阿宋现在已经不会再被他激怒了。 既然他选择这么说,那么必定有着他要这么说的依据。 虽然必须要追问才肯说出来这一点令人火大,但如今的伊阿宋说实话也并没有那么大的怒火去燃烧。 “虽然被称为武仙座,但是大部分人在进行描绘时都会选择将赫拉克勒斯与魔物战斗时的场景作为象征——————也就是说构成武仙座的部分并非是完全的赫拉克勒斯本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使月亮与除了武仙座外的星辰全都不见,但能够确信的一点是,赫拉克勒斯必然借助了繁星的力量。”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将天空之上的突然在小艇上用魔力构建在空气中。 而正与赫拉克勒斯厮杀的并没有那么生动的海德拉则更清晰直观地显露了出来。 “但是名为海德拉的魔物实际上却并不归属于武仙座,而是自成了长蛇座————————” 阿尼姆斯菲亚看向了伊阿宋,随后说道: “虽然裹挟着臆测的成分,但是修复人理总要这个着手点去入手。连携召唤的状况在之前的特异点攻略中出现了很多次,实际上阿尔戈船上的诸多英灵也是因为你被召唤而来吧。” “又也许是他们召唤了我也不一定。” 伊阿宋自嘲地笑了笑。 “严格来说连携召唤并不分什么因果,当一方改变时,不论距离多远另一方一定也会改变。” “啊!这个我知道,所长你有讲过,是量子纠缠!” 终于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中捕捉到熟悉成分的立香如此说道。 “就那么理解吧。” “所以,你认为,海德拉会伴随着赫拉克勒斯的出现而出现,并且星图上暗淡的原因是因为它还没有被杀死吗?” “正是那样。” “但是这和拯救人理,拯救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正文 343. 海德拉之毒 自阿尼姆斯菲亚定下了寻找海德拉与赫拉克勒斯,并最终发现致使那位武仙座倒戈的神殿来揭秘这个特异点中的谜团的方针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12个小时。 “哈~~” 坐在小艇的首部无所事事地看着太阳再度从海平面之下升起之后,立香无奈地打了个哈欠。 “前辈,果然还是稍微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就坐在她身旁的玛修在看到立香的眼角的因为哈欠而挤出的些许泪水之后如此说道。 “以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来这么消耗的话的确不利于之后的战斗。” 阿尔托莉雅·alter也少见的走到了玛修与立香的身边发言道。 “我倒是也想要睡觉啊........” 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身后半步的玛修与阿尔托莉雅,又看了看小艇另一头依偎着睡在一起的阿波罗与狗头人,红发的少女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 “明明意识都已经模糊了,但是太阳都升起之后该怎么去睡啊........” “那么就顶着太阳睡,不管怎样,人终归都需要睡眠。” 义正言辞地从小艇的一侧站起,阿尼姆斯菲亚收回鱼竿的同时转身看向了立香。 并完全无视了因为自己站起挪动而导致小艇的重心不稳而在另一侧被迫躺倒重重地摔在小艇之上与鱼竿鱼线缠弄在一起的伊阿宋。 原本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想与立香她们的一起挤着这艘小艇。 不过虽说拥有着乌拉诺斯之枪的他只需要动用些许的魔力就可以让自己整日整夜的漂浮在水面。 但应该是阿波罗宝具的一部分的小艇却意外地坚挺,哪怕是他与玛修还有伊阿宋都一起上船之后也依然十分的稳当。 阿尼姆斯菲亚随即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绝立香的邀约。 “钓了一晚上鱼的你好意思这么说吗?!” “总是向我看齐的话可是会折寿的。” “哼,你自己就不怕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结果所长你钓了一整夜也没有上钩一条鱼吗?” “严格来说前半夜还是有的。”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看自己原先所坐的小艇的船底之上所堆放着的章鱼与虾蟹。 “那些不能算鱼吧?” “就算钓上来一只鞋子也不能算作空军,无法理解钓鱼魅力的你一定不懂吧,鱼只是装饰品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稍稍侧头看向了还在和与自己缠绕在一起的鱼线作斗争,身后却空空如也的伊阿宋。 “而且再怎么样也比他要强吧。” “喂!那边的不要光看着啊!” “嘘,小孩子还在睡觉,你要是稍微有一点公德心的话就安静自己把自己收拾利索吧,空军佬。” 略带着鄙夷的目光,一边指着小艇那边的阿波罗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这么对着伊阿宋说道。 “玛修,你有没有看出来,所长对那个伊阿宋有着一股莫名的恶意啊。” 看着阿尼姆斯菲亚与伊阿宋之间的互动,藤丸立香小声地对着玛修耳语着。 不过这一切都逃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的双耳。 然而有关于这一点,阿尼姆斯菲亚却完全无法做出更多的反驳。 他的确有着某种对伊阿宋的恶意。 而且相比较于立香的不解,阿尼姆斯菲亚对于自己对伊阿宋的恶意了解的更加透彻。 那并非是莫名的恶意,而是单纯地像是磁铁一般,同极相斥。 他最讨厌伊阿宋.......讨厌自己这样的人。 “我没有空军!” “重点在这里吗?!” 听到了伊阿宋的话语之后玛修十分不解地说道。 “等你钓到东西之后再说吧。”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不过阿尼姆斯菲亚还是挥了挥手随后用魔力帮忙解开了缠绕在他身上的鱼线。 “不过浑身散发着那种死鱼一样的氛围,就算是同样为鱼也不大可能靠近你吧,想要钓到鱼的话还是先改变一下自己身上的氛围比较好。” “你不也是一样,从后半夜开始不就一杆都没中过了吗?” “那是海水里的生物都消失了,和我的氛围没有关系。” “是吗?” “原本出航的时候我还以为能像是加勒比海盗那样来一场大冒险,结果最后却只是在小船上钓了一夜的鱼,这就是你们两个所谓的航行吗?” 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藤丸立香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你难不成在期待着些别的东西吗?” 伊阿宋与阿尼姆斯菲亚异口同声地说道。 “七个人围在一艘小艇之上,出航之后除了睡觉就是在钓鱼,这样的话根本就不能算是航海啊!与其叫做航海不如叫作落难啊!” “确实,如果现在有一艘不沉的巨轮能路过的话我一定会选择上去的。” 阿尼姆斯菲亚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不要上啊!.........唉........” 突然模糊起来的意识让立香再度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支撑不住了吗?” 阿尼姆斯菲亚深呼吸着空气,其中相比于罗马与法国都要更加浓郁的魔力让他微微皱眉。 恐怕立香的状态不佳也和空气中日益增添的魔力有关。 这还多亏了与玛修、saber的契约和阿尼姆斯菲亚与迦勒底出品的礼装,以及少女自身就良好的体质,在这个特异点当中,藤丸立香才没有出现更严重的不适反应。 然而这才只是第三个特异点,空气中魔力的浓度势必会随着特异点神秘度的不断上升而同样上升。 除了魔力的浓度之外,空气中特还弥漫着某种别的东西,但阿尼姆斯菲亚却无法辨别其究竟为何。 而立香所言的无法安稳入睡,也应该并不全与完全升起的太阳有关。 “前辈,不如我把盾立起来,您就在盾后休息吧——————” 玛修将十字形的巨盾立在了自己的身前,随后坐在小艇上略微红着脸拍了拍自己并拢在一起的双腿。 “真的可以吗?但是………” 红发的少女有些支支吾吾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方向看去。 “前辈?” “你难不成…….比起玛修更想要让我来吗?” “玛修那被紧紧包裹着的修长大腿确实很有吸引力不假………但是所长你很会哄女孩子睡觉的对吧?” 这么说着,立香甩开了玛修凑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你说的我好像是什么花花公子一样。” “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那个皇帝经常这么做的吧?那么让我试试也没什么吧………” 仅仅只是靠在阿尼姆斯菲亚肩上的数秒之后,连话都未能说完,立香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样子她比外表上看上去受到的影响更大。 “你……..” 看着已经入睡的立香,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止住自己的话语,随后在玛修复杂的略微带些刺痛的目光之下让少女缓缓的枕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 “Saturn” 又将双手放在立香的双眼上之后,漆黑的光芒缓缓地从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散出。 同样抱有复杂目光的人还有伊阿宋。 他的目光也依然毫不意外的让阿尼姆斯菲亚感到不适。 “为什么没有像之前一样拒绝她呢?” 伊阿宋站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俯视着他这么问道。 “你又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拒绝美狄亚呢?” “……说的也是,我最没资格说这话了,原谅我。” 在伊阿宋陷入沉默之后,向着某处前行的小艇之上迎来了短暂的沉寂。 () 正文 344. 海下的凶影 , “喂,那边的阿波罗,还没醒吗?” 在小艇上的气氛陷入了短暂地沉寂之后,伊阿宋看着集体闭目养神起来的迦勒底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将注意力放向了身后早已休息起来了的少年+狗头人的组合。 不过不论其背后有着怎样的理由,这对组合在伊阿宋的眼中都显得过分诡异。 就算加上的那位光明与音乐之神的神名也是一样。 一般情况下在那些难以以正常角度理解的特殊事件之中,挂上一位或是多位神明的名字之后就能够顺理成章地理解一切。 伊阿宋自己就有着深刻的体会。 更加有名的例子则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荒唐至极的特洛伊之战。 一群愚蠢的人发动了一场愚蠢的战争,最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名誉?财富?美色?权力? 不,那场战争所唯一带来的启示就是人在神明下究竟有多么渺小。 说起来的话———————————— 伊阿宋仔细端详着金发少年的面孔,随后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下啧了啧嘴。 倘若他真的是阿波罗的话,不正是这家伙最后在特洛伊战争中指引着帕里斯把那个阿喀琉斯射杀了吗? 不过伊阿宋直到现在也不觉得这位自称是阿波罗的少年会真的是阿波罗。 因为就算是诸神,也不能够解释这个少年是如何与那个一看就是异国他乡而非地中海世界来的狗头人熟络起来的,更不能解释自己足下的这个小艇。 伊阿宋又仔细端详起来了自己脚下的小艇。 宛如白银一般散发着金属光芒的小艇显然也不来自于他所熟知的地中海世界,不过仅仅是站立在这艘小艇之上后伊阿宋便察觉到了—————————— 即便是已经被赫拉克勒斯掠夺之后所剩下的残骸,这艘小艇所残存的威能也绝对不小于曾载着他完成伟业的阿尔戈号。 伊阿宋的阿尔戈号是在雅典娜的神谕之下建造起来,并承载了诸多的英雄之后才到了今天的地步。 这么看来的话,似乎也只有神明才能解释自己与迦勒底等人在此刻所乘坐的这艘小艇了。 可是........ 伊阿宋的心中始终有着一丝疑惑。 就算完成了再多的伟业,战胜了再多的敌人———————————————— 赫拉克勒斯能够战胜阿波罗吗? “唔唔唔——————” 隐约听到了伊阿宋问话的阿波罗并没有回话,而是在支支吾吾几声之后又转头将脸埋入了狗头人的怀中沉沉睡去。 “真的是小孩子吗.......?” 看着根本没有回复自己只是表达了不满的阿波罗,伊阿宋颇为无奈。 “真是的,这样的家伙真的是英灵吗?” 而仿佛是听到了伊阿宋小声地抱怨之后,那名狗头人无声地睁开了双眼,在凝视了伊阿宋之后又再次合并。 “...........” 在一瞬间仿佛感觉被什么猛禽盯上了的伊阿宋面色有些难看地倒退了两步。 这些家伙确实是英灵啊。 仅论战斗力的话,伊阿宋自己确实算不上什么强大的从者。 因此他还是选择暂避锋芒。 “喂.......你有名字的吧,总是喊‘喂’也不好吧。” 伊阿宋决定以更友好正常和谐的方式去与他交流。 “......唔,你们可以叫汪酱‘2号’哟,他是这么说的。” 睡眼惺忪的阿波罗搓揉着自己的双眼,缓缓地从真的像是犬科一样环绕着卧在他身旁的2号怀中坐起。 “2号?嗯,是谁给的编号吗?” 一直在闭目养神中的阿尼姆斯菲亚也被伊阿宋和阿波罗之间的对话所吸引,睁开双眼问道。 “哈————” 在困难地打了个哈欠之后,阿波罗说道: “更详细的事我也不知道了.........也许以前知道也不一定,不过现在全部都忘记了。汪酱只是说你们可以这么叫他而已。” “嗯.....这样啊。”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说起来,你不再休息了吗?作为凡人的话,养精蓄锐更重要吧? 伊阿宋看着已经清醒的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从第一个特异点的修复开始我就没怎么睡过好觉,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在睡吧。” “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还真有自信,但是整日整夜的睡觉不会把难得的休息时间浪费吗?果然还是更规则一些的休息比较好吧。” “当你有可能一睡不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想的。” 流传在后世的伊阿宋最后的结局之一恰恰是在阿尔戈船上午睡之时而被断裂的桅杆所砸死。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不过,我可是逃生的专家,我不想死的时候是不会死的。” “那还真是让人羡慕。” “既然这样的话,你又为什么要现在休息呢?”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尼姆斯菲亚抬眼看着伊阿宋,随后用魔力将正睡在他腿上的少女轻柔地抬到了玛修的身边。 在对着玛修点头示意了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站起了身来,接着来到了伊阿宋的面前。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在说什么?” 伊阿宋并不是能很好的理解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金羊毛,还在你的身上吧?” “.....不,在美狄亚那里,但是她已经回归座上了,要是真的有的话,应该也就是在赫拉克勒斯的手中了。” “嗯,那也许是你灵基之中与那件宝物的关系吧,就如同被动生效着的护符一样,那份白羊座的庇护让你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啊。”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倘若是立香与我想要休息也就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了周围的从者。 即便已经清醒一边,但包括阿尔托莉雅与玛修在内的所有人都再次闭目养神了起来。 “但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从者都陷入了某种低迷的状态,还察觉不出来吗?” 阿尼姆斯菲亚又看向了玛修。 “确实......我也觉得有些乏力.......” “为什么越靠近这片海域其他人的状态就越差?为什么越靠近这片海域海洋中的生物就越少?又为什么,与金羊毛有着关联的你会活蹦乱跳呢?” “你难不成是想说——————?” “没错,九头的毒蛇海德拉,恐怕就在此处吧.......” 仿佛像是印证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一般,前一秒还寂静如镜的海面上突然像是沸腾了一般。 而一个巨大的阴影也浮现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等人所乘坐的船底之下。 正文 更新预告 这一个星期发生了很多事………更新也就随之拉垮了起来,不过好在今天总算是都尘埃落定了。 在群里的读者的话大概能够窥知一二,如果大家想要知道详情的话,我之后会在作者的话里补充。 从明天开始的话,这本书就要正式恢复更新了,就先给自己定一个一万字的小目标吧,也算是把这周欠的更新都补回来。  () 正文 345. 英雄的杀手 , “该战斗了,立香————!” 在察觉到海面下阴影的瞬间阿尼姆斯菲亚便抬手唤醒了休息中的少女。 即便是因为空气与海水中蔓延的毒素而状态不佳,阿尼姆斯菲亚此时也显然不能让立香再继续休息。 一直都闭目养神着的阿尔托莉雅与被阿波罗称为“2号”的狗头人也适时地睁开双眼,随时准备应对翻腾起的海面下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攻击。 而玛修则早已竖盾站立在了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的身前,严阵以待着。 似乎只有伊阿宋还对着突如起来的变化而一头雾水。 不过不论怎样,他的手中也紧握起了长剑。 就算战斗的技巧不算高超,但伊阿宋作为英灵多少也还是有着战斗的能力。 并且只论力量的话,他其实当初在阿尔戈号上要胜过大部分的英雄。 甚至能够说仅次于那位能举起天穹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但这依然无法掩盖伊阿宋现在隐隐发青的面色。 能够举起千斤万斤重物的大力士也会在决斗场中输给一个瘦弱但却富有经验的战士。 仅仅有着蛮力是不能战斗的。 伊阿宋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才会在危机来临时感到恐惧。 那天夜中面临着突然倒戈的赫拉克勒斯与一个接一个在自己身畔倒下的同伴们时的悸动此刻又浮现在了伊阿宋的心间。 勇气这个词汇大概永远也无法与自己再挂钩了。 这样的觉悟伊阿宋早就便做好了。 倘若是年轻时的他恐怕现在更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恐惧,早就双腿颤抖着的准备调转船头返航了吧。 不过,让已经经历许多的现在的他来面对的话,就算是恐惧,也大概不会那么明显吧。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看身旁的面色铁青,双腿如同筛糠一样不断颤抖的伊阿宋,随后皱了皱眉。 英灵也会有这样经典的“战或逃”的反应吗? 以往所见的英灵大都是将自己视作已死之人而舍生取义的存在,因此阿尼姆斯菲亚还以为所有的英灵都会这样。 虽然大概了解到了伊阿宋是个贪生怕死的,从品性上绝对难以算得上是英雄的人,但即便是成为英灵也依旧如此恐惧强敌的伊阿宋着实让阿尼姆斯菲亚开了眼。 那个传说中的伊阿宋居然是个这样的人........ 说不定他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伟大也不一定。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警惕着四周一面默默地想着。 “不要放松警惕,就算是与那个白羊座——————金羊毛的因缘能帮你免疫空气与海水中游离的毒素,但要是被直接咬中的话恐怕那份稀薄的因缘也无法帮助你逃出生天吧。” 这到并非是阿尼姆斯菲亚用来惊吓伊阿宋的话语。 仅仅只是在海德拉不经意间放散出来的毒素便已经能够影响到阿尔托莉雅与玛修的状态,阿尼姆斯菲亚已经难以想象真正被海德拉的毒液所侵扰的话英灵将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出人意料的是他与立香虽然受到了影响,但仅凭阿尼姆斯菲亚的自我感受来看,却并没有受到更大的影响。 仅仅是这样的不适放在阿尔托莉雅这样的龙种身上理应轻松克服才对,但就连那位亚瑟王的状态都受到了影响。 这才是令阿尼姆斯菲亚感到不解的事物。 倘若连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的状态都受到影响的话,那么仅仅是普通人的立香与体质甚至连那位少女都不如的阿尼姆斯菲亚应该早就躺在了船上才对。 对英雄的效力更强劲吗? “不用你提醒——————” 伊阿宋一边咬着牙警惕着周围的海域一面说着。 宛若沸腾一般翻腾起来的海水不是有几滴溅落在阿尼姆斯菲亚与伊阿宋的身上,随即从皮肤上升起的丝丝白烟与剧烈的刺痛感便让他们二人皱紧眉头。 “前辈,请小心!” 直转急下的情景让玛修一时难以应对,更让立香难以适应。 毕竟前一秒还在小艇上悠哉游哉地休息,下一秒便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所长你早就就知道了吗?” 她看向了用身体挡下了自己侧方不时飞溅至船上的夹杂着海德拉稀释过的毒液的海水阿尼姆斯菲亚,如此问道。 “.......早就知道————也能这么算吧,从钓上来的鱼逐渐变少我就大概察觉到了,不过情况会突然的变得这么糟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就算告知又能怎么样?我们也不还是得按部就班的来到这里吗?而且还是以你没能休息好的状态,嘶————————” 被在海面上晃荡的小艇而激起的大片海水打湿整个大腿的阿尼姆斯菲亚倒吸一口冷气。 在海洋中稀释过的海德拉之毒会给人带来怎样的疼痛? 也许大多数的人会联想到硫酸之类听上去就十分骇人的液体。 但阿尼姆斯菲亚在来到特异点之前,在他的学生时代曾有幸零距离地接触过一回硫酸。 在浓度为98%的浓硫酸浇在他的手上之后,经过了约二十多秒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才感受到了轻微的疼痛。 随即便用清水冲洗了的他在事后几乎完好无损。 唯一失去的恐怕也只有手上自小积攒的十数年的角质层。 硫酸虽然的确很可怕,但人类依然有去应对它的办法。 而海德拉的毒液也远比阿尼姆斯菲亚想象中的可怕。 几乎是在瞬间就侵袭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大脑的疼痛与随即便开始攻击阿尼姆斯菲亚用魔力拟似的神经系统的毒素让他在瞬间几乎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所幸经过了海水的稀释,海德拉的毒液还不足以将阿尼姆斯菲亚在瞬间击倒。 但下海作战也成为了奢望。 仅仅只是溅射起的海水便能让他这么痛苦,倘若直接泡入海水中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且即便是这样阿尼姆斯菲亚也依旧能够感受到海水中的毒素越过了自己魔力的防护开始向着皮肤以下的肌肉与骨骼深入。 如果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就撕开早就与皮肤粘连在一起的衣物的话,早已血肉模糊的大腿就会一览无余。 一开始只是略显深色的海水此刻已经完全化作了一片暗紫,而海面下巨大的黑影此刻也愈发深邃。 阿尼姆斯菲亚与立香甚至能够隐隐窥见海绵之下偶然反射着暗红色光芒的鳞片。 “........所长........” “不要分心。” 滴滴海水飞溅在了覆盖在阿尔托莉雅面部的面甲之上,随后她的面甲就像是接触到了火焰的泡沫一般迅速的消融萎缩,在缕缕的白烟下被溶解出一个个的深坑。 “啧.......” 在阿尔托莉雅·alter的啧舌中,她的面甲在魔力的作用下被迅速地重构,但这么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喂,没事吧?” 捕捉到阿尼姆斯菲亚表情变化的伊阿宋难得地关心了一下他。 “还算能忍.......不过被真货沾染到的话两说了————————要来了!” 捕捉到周围海面变化的阿尼姆斯菲亚对着众人提醒道。 海面猛地沉了下去,原本小艇下的阴影也短暂地消失不见。 随后,宛若水中突然出现的山峰一般,迦勒底众人的连带他们乘坐的小艇都一同被突然涌起的海水冲向空中。 海水下某种硬物撞击在了银色不知名合金制成的小艇之上。 多亏了阿波罗的宝具足够坚固,小艇并没有直接直接被撞沉而是飞跃在了空中。 “立香——!”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指挥下,少女御主与他同时使出了水星魔术。 在银白色的光芒包裹之下,阿波罗的小艇顺势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不过令藤丸立香与他意外地是,阿波罗的小艇在空中意外地容易操纵。 而阿尼姆斯菲亚与玛修等人这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一直都在水下盯着他们伺机而动的庞然大物。 犹如山脉一般游动在海面之上的赤红巨蛇,其上的九颗头颅清楚地彰显了它的身份。 用毒液杀死了诸多英雄的怪物,奇美拉、斯芬克斯与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的姊妹————九头的巨蛇海德拉。 正文 346. 应敌 , 犹如海中突然浮现的大陆,又如同海底突然喷发的火山———————— 赤红且巨大。 这两个词是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后所浮现在脑海中的事物。 何为恐怖? 何为威胁? 何为危险? 就在眼前的巨大的蛇怪便是最好的例证。 海德拉高声地咆哮着,九颗头颅与九张深渊般的血盆大口所发出的巨吼几乎要将整片海域都掀翻,随后继续向着胆敢侵入自己领地的凡人发起了攻击。 阿尼姆斯菲亚一行人所战胜过的巨大化的敌人已经不在少数。 第一特异点的诸多巨龙,为了守护不列颠而甘愿化龙的白龙卑王伏提庚,邪龙法夫纳,第二特异点中的游星感染所导致的白色巨大生物与游星的尖兵、白色巨人赛法卢。 甚至是沉眠在海洋之下的旧日支配者,远超于人类理解之外的克苏鲁也一度成为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敌人。 虽说最后很难以阿尼姆斯菲亚的“胜利”来形容,但阿尼姆斯菲亚终归还是幸存了下来。 阿尼姆斯菲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某人击败了熔岩————————对于人类而言能在熔浆中畅游一圈还能完好无损的返回就已经是奇迹,并且是值得吹嘘一生的功绩。 相比较于直面克苏鲁的风险而言,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几乎完好无损的归来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 倘若阿尼姆斯菲亚当初所面对的是别的某位未被旧神所封印的旧日支配者,而非克苏鲁的话,莫要说生还,哪怕是竭尽全力用上生命都未必能将对方临时所凭依的躯体所放逐吧。 不过,哪怕“人理”在阿尼姆斯菲亚这样的人类看来已经是贯穿了过去现在与未来,几乎能够算作是只能抬头仰望之物的东西,在旧日支配者与外神们的眼中恐怕也只是可笑的涂鸦而已。 若非克苏鲁就被封印在地球之上,或许它都不会注意到还有着一群渺小的生物生活在这颗星球上。 而在迦勒底看来成为了重大危机的人理烧却放在宇宙层面当中也不过是稀疏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件之一。 就算是地球本身所在一万四千年前经历过的“收获之星”也要比这次人理烧却所造成的影响要更大。 而理论上直面过克苏鲁与赛法卢的阿尼姆斯菲亚理应该对仅仅只是地球上所曾出现过的魔物的海德拉觉得稀疏平常才是。 毕竟常人在见过了数以亿计的财富之后,辛苦工作数月所积攒的堪堪过万的积蓄根本连眼都入不了才对。 不过,危险这样的事物却并不能与财富去划上等号。 就算成为了拟似从者,拥有了相较于一般人更加强韧的生命力,但持有着那位周瑜灵基的阿尼姆斯菲亚却并不能完全享受到作为英灵的好处。 作为英年早逝的象征人物之一,成为英灵的周瑜也毫不意外地拥有了“病弱”这样的负面技能。 倘若是在游戏之中,“病弱”的存在还能够拥有些许的正面效果。 但在现实当中,被刻印在周瑜灵基之上的技能却除了让阿尼姆斯菲亚的体质进一步下降外这样的负面效果外再无一丝作用。 只有病弱的人才能打败的敌人或许存在罢。 不过显然那样的敌人并没有出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边。 相反,根据立香、玛修与自己、阿波罗与阿尔托莉雅这三组所出现的不同反应来看,恐怕海德拉的毒素还因为神话中的缘故而拥有了对英雄的特攻。 因此,身为完全意义上的普通人的立香仅仅是精神状态有些不佳,而阿尼姆斯菲亚与玛修则遭受到了更为严重的不适。 至于阿波罗与阿尔托莉雅·alter等真正的英灵甚至达到了必须休息的地步。 或许阿尼姆斯菲亚不在会被简单的剑刃贯穿所杀死,但加上了他自身与周瑜灵基的特殊性,阿尼姆斯菲亚搞不好要比立香都还要脆弱。 “——————————嘶。” 仿佛是随着海德拉的出现而被引动一般,阿尼姆斯菲亚之前被夹杂着毒液的海水浇淋到的伤口传来了更加剧烈的疼痛。 不仅仅是从物理意义上破坏着他的皮肤、肌肉与骨骼,还从神秘的层面上溶解着他的魔力与灵基。 不断地从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中调动着魔力,阿尼姆斯菲亚抵抗着来自于海德拉的毒素的腐蚀。 这还仅仅是海德拉身边的海水就便有了这样的威力。 也许赫拉克勒斯没有选择再一次完成自己曾经所做到的伟业是有原因的。 即便是赫拉克勒斯那样的英雄想要再一次击杀海德拉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吧。 也许海德拉与游星和旧日支配者相比就是子弹、炮弹与核弹的区别———————— 但是想要杀死阿尼姆斯菲亚,只需要一颗“子弹”就够了。 见识过了炮弹与核弹的威力也不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对抵在自己头顶的枪支熟视无睹。 挥手间能够毁灭山峰并不完全意味着自己就不会惧怕这以下的攻击。 像是大部分小说与游戏那样,90级能够在攻防上全面碾压80级玩家的情况反而才是少数。 即便爱因斯坦与费曼这样的天才能够钻研到世界的本质,也能够制造出顷刻间就能毁灭十数万乃至百万人的武器,可想要杀死他们甚至只需要一柄原始到不能再原始的石刀。 甚至是仅仅是猴子也能敲打出的,稍稍锋利一些的石块。 绝对不能被攻击到。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在那一瞬间心中所唯一蹦出的念头。 “saber,拜托了!我会用魔术支援你,在空中闪避就好!” 先于阿尼姆斯菲亚念头的,是当即便判断出局势的藤丸立香。 一边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帮助下不断地操纵着在空中漂浮起来的小艇做着机动,一共经历了三个特异点历练的少女对着自己的从者下达了指令。 “了解————” 在接收到命令的瞬间,阿尔托莉雅·alter便对着自己的御主侧头颔首,随后飞身而出。 “玛修,机动躲避不了的攻击就交给你了。” 用魔术稳稳站立在于半空中四处盘旋的小艇之上,立香又对着自己身前的立香说道。 “......遵命,前辈————不,master!” 甚至连玛修也都有些意外于自家前辈进入状态的速度,但她随即也将目光转移到了眼下正在不断攻击着小艇的九头巨蛇。 即便是在双人份的水星天体魔术的加持下漂浮在空中银白色小艇已经完全地化作了一道银色的流星,并像是碰到了镜面的光束一般在天空中四处折返着来躲避海德拉的攻击,但面对于拥有着九颗头颅的巨蛇海德拉而言,攻击的死角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名词。 哪怕是迦勒底众人乘坐的小艇躲过了来自于海德拉的攻击,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钻入了它的死角,而是赶在前一次攻击与下一次攻击赶来之间的间隙而藏身于夹缝中。 这样持久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 事实上玛修已经展开了自己的宝具来防御立香未能完全闪躲开的攻击与飞溅上来的被海水所稀释过的毒液。 就算是魔力的供应能够算作无限,但作为人的精神总会出现松懈。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却还是惊讶于少女在一瞬间所展现出的应变能力。 拥有着周瑜灵基的他也理应当下就做出判断才对。 甚至于周瑜本人在此的话一定会这么做吧。 阿尼姆斯菲亚如此确信着。 然而似乎......不,的确是因为周瑜此次所凭依着的他并没有那样的能力,甚至还拖慢了周瑜灵基的反应速度。 也多亏了最早飞身而出的阿尔托莉雅·alter牵制了海德拉极大的注意力,并非全部的九个头颅都选择在同一时间攻击小艇。 “vortigern!” 飞跃到了海德拉头颅之上的阿尔托莉雅还未站稳脚便对着身下的蛇怪狠狠地拍击了下去,漆黑暴躁的魔力凝聚成团宛如一柄巨锤般结实地砸入了海德拉的头顶。 几乎是在阿尔托莉雅·alter挥剑下去的瞬间,她所站立的着的海德拉的头颅便无力地瘫软下去向着海中栽落。 而其上也能清晰地看到肉眼可见的巨大凹陷与海德拉口鼻之中所涌出地紫色的鲜血。 飞溅而出的几滴血液则落在了阿尔托莉雅·alter的裙甲之上。 而在血液落上的瞬间阿尔托莉雅的表情便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没有等到下个瞬间,在阿尔托莉雅意识到是怎样的事务沾染上自己之后她便当即立断地斩断了自己的裙甲与其下的小腿部分。 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然而更令人在意的是阿尔托莉雅所斩落的如同在高温下融化的蜡像般的残肢。 与此同时站立在海德拉头颅之上的阿尔托莉雅还在随着它的垂落而同样向着布满毒液的海中跌落,此外吃痛之下海德拉除去攻击着小艇上的迦勒底众人之外的其余几颗头颅也都纷纷回防,一起自高向下咬向了她。 阿尔托莉雅·alter,被吞没了在了九头蛇怪海德拉的口中。 正文 347. 不知何时所成长起来的 , “alter小姐!” 在一旁防守着小艇的玛修目睹着这一切急切地呼唤着阿尔托莉雅,恨不得自己此刻就在她的身旁。 倘若此刻手中的这面圆盾连那位亚瑟王都守护不了的话,又该守护什么呢? 玛修咬牙抵御着来自于海德拉的冲击。 在她身后的少女御主也好像是被什么事分心了一般,因此没有能及时地扭转小艇的方向。 而阿尔托莉雅曾说过的话语也再一次浮现在了玛修的耳畔。 “阿尔托莉雅小姐.........” 玛修咬着牙看着似乎跌入下方的海洋当中并被海德拉吞没阿尔托莉雅·alter,面上的表情十分不甘。 倘若她能够再可靠一些的话,也就无需必须在阿尔托莉雅·alter与自己的御主之间做取舍吧。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言下阿尔托莉雅所创造出的条件又是极为优越的,能够有效重创到敌人的良机。 只需要对此刻的阿尔托莉雅·alter置之不顾,而转向集火海德拉的话,此刻或许能够 迦勒底之中所召唤出的英灵的牺牲优先级是最高位的。 并非是因为御主仅剩藤丸立香一人才出此下策,这是早在迦勒底的英灵召唤系统建立之初就已经确认的东西。 其次便是作为人造人而与英灵的灵基相融合的自己。 甚至于就连作为御主候补的藤丸立香,倘若a组的成员们还在的话,也会当作是与自己相同的“弃子”被使用吧。 玛修深知这一点。 英灵这样的东西只要借用了迦勒底中的召唤术式并保证足够且充分的能源的话想要召唤多少就有多少。 称他们为从者也好,英灵也罢,都无法改变他们作为使魔、作为工具所被召唤的事实。 除去少数的确极为高傲的从者无法接受自己为他人效命外,大部分的从者被召唤出来时也理应做好了身为工具的觉悟。 事实上阿尔托莉雅·alter就拥有着这样的觉悟。 就连玛修也其实早就做好了随时为了人理与迦勒底牺牲自我的觉悟。 ——————————但是,就这样去将那个虽然不常言笑,但却的确有着自己的喜怒的alter小姐当作工具去使用并抛弃真的好吗? 玛修不知道。 这几个特异点的经历下来,玛修所接触的英灵反而要比她平日当中所经常接触的“人类”要更多。 也许那才是“正确”的选择,也许那样才能将胜算最大化,也许那样才反而会让损失变小。 但,这一切都值得吗? 人类,就该是为了无意义的延续能够牺牲一切的冷酷生物吗? ————————所谓自命不凡的魔术师,其实也完全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终归还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冷漠与无情。 那么,如果那么选择的话除了强大外,名为人类的生物还剩下了什么? ............虽然这么说着,但玛修的心中却也并未对人类完全地失望。 时至今日,她也仍然想要成为一个人类。 要问理由的话,在那片南极的冻土之上,玛修认识到了人类除去无情的强大者外所能够成为的,第二种可能性。 罗曼医生、达芬奇、前所长奥尔加玛丽与迦勒底的其他人。 ...........虽然其中也不乏有她根本都无法理解的人存在,但迦勒底之中的更多人的生活方式与选择都让玛修感到憧憬。 在实际的看到他们是怎样的生活之后,在看到他们是怎样的选择之后,玛修由衷地从内心中憧憬起来,作为“人”而活着。 甚至于像是一个魔术师一样选择去泯灭自己良知的阿尼姆斯菲亚,玛修都察觉出了他在做出选择时的自我厌恶感。 因此,玛修相信着,自己的御主与迦勒底的大家绝对不会就这样让那位亚瑟王牺牲。 “前辈!” “saber!我以令咒命令你——————!” 而那位少女御主也没有辜负自己后辈的期望,毫不犹豫地交出了自己手背之上的令咒。 “excalibur————————morgan————————————!” 在耀眼的红色光芒之后,应当被海德拉诸多的头颅所撞入海面之下才对的阿尔托莉雅高喊出了自己的宝具名。 随后,粗壮地足以将一切光芒都吞噬入内的黑暗从海面之下喷涌而出,并反向吞没了海德拉的头颅们。 在海德拉的头颅接触到反转过后誓约胜利之剑后,几乎是在瞬间便被分解吞没并化作了其继续放出的魔力之一,之前盘踞在海面之上的赤红“山脉”也在那瞬间消失了一小半。 甚至连攻击迦勒底这一侧小艇的海德拉的头颅都短暂地失神了半响。 这次连多余的血液都没有喷出,所有的被反转的辉光所吞噬的事物都再也没能逃离那黑暗。 而之前壮士断腕般斩落自己小腿的阿尔托莉雅此刻也在身周环绕着的银色光芒下,完好无损地站立在海面之上。 只是,同时和玛修身后的立香一同喘着粗气的她与她那苍白而无一丝血色的面庞透露了阿尔托莉雅·alter此时的状态。 至少短时间内,想要让她再度爆发出同等程度的战力不太现实了。 然而海德拉却并不会给阿尔托莉雅·alter休息的机会,除去杀死了诸多英雄的毒箭之外,九头蛇海德拉最为出名的就是其不死性。 就算斩掉了一颗头颅,海德拉也会在极短时间内再生出新的头来。 而伊阿宋、阿波罗与三位被夺去宝具的英灵就算也在小艇上对着海德拉发动攻击,也很难达到与阿尔托莉雅相同的战果。 甚至于就算没有被夺取宝具,他们也不能与身为顶尖英灵之一的阿尔托莉雅相媲美。 而海德拉最中间的那颗头颅,甚至是永生不死的。 就连赫拉克勒斯也只能用巨石压着她的头颅,而非彻底地杀死海德拉。 换句话言之,海德拉是无法被杀死的。 不过,通过不断地在阿尔托莉雅·alter的脚下用魔力制造借力点并不时地使用木星魔术来同时对海德拉造成伤害,立香成功地与自己的从者配合稳定住了来自于海德拉的攻势。 阿尔托莉雅就这样腾挪在海德拉的头颅之上,不断地击杀着海德拉复生的头颅。 而立香则一面操纵着小艇一面支援着阿尔托莉雅的攻势。 就算这样做并不能带来胜利,甚至只能算是拖延时间的慢性死亡,但对于这个学习魔术仅有几个月的少女而言,已经难能可贵了。 甚至于,让人想要为她欢呼。 该说不愧是能够独自完成那份伟业的“英雄”吗。 不知为何,阿尼姆斯菲亚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少女陌生了起来。 明明是已经熟络到不能再熟络,明明是已经相互倾心只差一步之遥的恋慕之人............但阿尼姆斯菲亚却觉得自己与她十分遥远。 “怎么了,所长?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一直都盯着我————————” 察觉到阿尼姆斯菲亚凝视自己的目光,专心于操纵着小艇机动的立香头也不回地如此说道。 “还是说终于注意到了人家的美貌吗?我倒是很高兴啦,但是能请你先注意一下眼前的敌人吗?要是现在一直盯着我的话,我还是会稍微有些苦恼的.........不.....不是说讨厌所长你看我啦.......战斗结束的话想看多久都可以啦,但是果然现在还是来帮帮我比较好吧啊啊啊——!” 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原因而分神的藤丸立香不幸地未能操纵小艇避开海德拉的攻击,船底遭受了蛇首狠狠地一击。 而少女的声调,也在霎时间突然上升了几个度。 所幸在玛修的防护下,随即接踵而至的攻击才没有落在这艘如同战机般飞行在空中的小艇与小艇之上的乘客们的身上。 但未能保持速度的小艇也丧失了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堪堪互相耦合的齿轮与链条忽然缺了一环,因此导致了全盘的崩溃。 也像是到了临界点的气球突然猛烈地爆炸。 之前立香所勉强维持的一切平衡都在这短短地一瞬间被打破。 “对不起,立香——————我不该打扰你的,不过,战斗期间还是不要分心比较好吧。” 幸运的是,能够使用天体魔术的,不仅仅只有立香一人。 泛着银色光芒的小艇在刹那间如同得到了火箭助推器一般,迅捷地改变方向,并直直地撞向了正要向其攻击的海德拉的头颅之一。 倘若以这样的速度与动量和那个海德拉撞击的话,就算是阿波罗的宝具残余再怎样坚硬耐用,恐怕也不能够幸存下来吧。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也并不打算就这么和海德拉相撞就是了。 “烈火初张照云海!” 火焰凝结成的巨龙在刹那间便从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中放出并向前冲去。 虽然那位周瑜公瑾的宝具用来对付军阵或大群的士兵们来说更为有效,但焚烧海德拉的一个头颅还是不在话下的。 海德拉的头颅在接触到火龙的瞬间便在乌拉诺斯之枪上所放出的压倒性的魔力所吞没并化作飞灰,甚至于一直蔓延到躯干之上并最终将其伤口烧结成疤。 而这一次,海德拉的头颅没有再再生。 事实上,赫拉克勒斯在对付海德拉之时,便是在砍下其头颅之后让侄子用火焰烧结了海德拉的伤口,使其头颅不能再再生。 只不过,在面对海德拉最中央那颗永生不死的头颅时,就算是火焰也不能阻止其再生就是了。 因此,海德拉的危险仍然存在,只不过是她那九颗头颅所组成的应接不暇的攻击节奏不再有那么的有压力就是了。 “你以为是谁的错啊!” 眼看着压力小了一大截的立香松了一口气,随后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 “是我的错......对不起。” 阿尼姆斯菲亚倒是十分少见的大方承认了错误。 实际上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的他也的确失误了————————甚至不能说是失误。 无法像是立香那样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不是什么失误,只是单纯地,阿尼姆斯菲亚的能力不足罢了。 轻轻地抚摸了起少女头上那明亮丝滑的红发,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得不承认,那位总是想要做到什么事的少女真的做到了。 在他的不知不觉中,成长了起来。 正文 348. 厄喀德娜的子嗣 , “想要调情的话可以等到下去再说吗?!” 费尽全力站在小艇上的伊阿宋对着在他眼中正“深情对视”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有些焦急地说道。 虽然海德拉所产生的威胁已经小多了——————在阿尼姆斯菲亚用宝具燃尽了海德拉的一颗头颅并阻止了其的再生之后,此刻阿尼姆斯菲亚与立香共同操纵着的小艇所能够接受的容错率高了不止一成。 并非是9-1=8这样程度的线性减少,而是9^9到9^8次方这样的指数级下降。 但在深知海德拉是只怎样凶猛的怪物的伊阿宋依旧不敢就这样掉以轻心。 要知道抚养他长大并教授他知识的那位半人马喀戎最终就因沾染上了赫拉克勒斯箭矢之上的海德拉的蛇毒而最终死亡的。 说起来也算可笑,赫拉克勒斯用海德拉之血淬毒的箭矢正是当初喀戎所赠予他的那支无法被摧毁的箭矢。 在赫拉克勒斯完成他的第四项功绩————活捉厄律曼托斯野猪时,赫拉克勒斯遭遇了半人马“肯陶洛斯人”。 然而这些臭名昭著的半人马与作为克洛诺斯之子的喀戎完全不同,是由曾疯狂追求天后赫拉,甚至和一朵仅仅只是有着赫拉外形的云所交配的色萨利国王伊克西翁的后代。 作为人类与云的后代,肯陶洛斯人们野蛮、狡猾并且贪婪。 被假意招待的赫拉克勒斯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并最终追杀起了肯陶洛斯人们。 被追杀着的肯陶洛斯人则最后来到了喀戎所居住的地方希望得到庇护。 赫拉克勒斯的箭矢就是在此时洞穿了一名肯陶洛斯人之后作为流矢命中了喀戎。 虽然与宙斯哈迪斯等同样身为克洛诺斯之子,喀戎也持有着相当程度的、甚至还要胜于海德拉的不死性,因此海德拉的蛇毒无法杀死他。 但海德拉的蛇毒给予喀戎的无休止的痛楚却让他在最后主动放弃了不死性,甘愿求得一死来痛快地了结自己。 其他人或许不会知道那份不死性对于喀戎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伊阿宋却清清楚楚。 对于喀戎而言,那份不死性不仅仅是天赋与恩赐,更是喀戎与父母间唯一参与的联系。 ……虽然伊阿宋直到死亡都未能再与喀戎见上一面,但在成为了英灵之后,在得知了自己那位既是恩师又是父亲的人最终选择了主动放弃不死性来摆脱痛苦之后,伊阿宋便觉得喀戎一定会后悔他所做出的选择。 至于作为因盗火而受罚的普罗米修斯的替身而死亡,应该也只是喀戎所做的顺水人情。 说起来,最终被赫拉克勒斯所杀的,在高加索山上啄食普罗米修斯的巨鹰也是提丰与厄喀德娜的子嗣,海德拉的兄弟。 而伊阿宋当时所挑战的守护着金羊毛的科尔基斯毒龙,则是提丰与厄喀德娜的另一位子嗣。 ........他的勇气正是在那时被彻底地消解。 喀戎也好,忒修斯也罢,赫拉克勒斯与俄尔甫斯甚至都不用多提。 在面对科尔基斯毒龙之前,伊阿宋还得意洋洋地以为着自己与他们都是同等地位的英雄。 他本该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的才是,不过,谎言说多了,就连自己都骗过了。 最后若不是美狄亚的相助,仅凭名为伊阿宋的男人恐怕........不,是一定无法取得金羊毛吧。 更不要说和喀戎与赫拉克勒斯那样的英豪相比了。 伊阿宋想不到那样的喀戎会有什么别的愿望。 倘若那个家伙选择参加了圣杯战争的话,恐怕也只能是将自己曾一度抛弃的,父母的遗泽找回吧。 然而海德拉的毒素便足以让那样的喀戎痛苦到甘愿放弃自己最珍视的事物,其中的威能便足以借此可见一斑了。 而在这个时候操纵着整只小艇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却突然开始了打情骂俏——————至少在伊阿宋的眼中是这样的。 这怎能让他不慌张。 “我们在你的眼中看起来像是在调情吗?” 阿尼姆斯菲亚以一种危险的目光转头看向了伊阿宋,并且抬手又再次释放出一条火龙将袭击过来的海德拉的头颅所焚烧。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不否认自己的确有时会和立香做出类似于调情的举动,但至少刚才他流露出的感情绝对是纯洁无暇的骄傲之情。 为自己教导的学生终于能够独挡一面而感到富有成就感。 倘若这样的感情被污蔑成男女之情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其实也无所谓。 不过唯独从伊阿宋的嘴中说出格外地令人讨厌。 看着这样的阿尼姆斯菲亚。伊阿宋后退了两步,连忙对着阿尼姆斯菲亚摇起了头。 “没有没有没有——————!” 说起来这家伙也多少是个英灵啊......... 拟似英灵也是英灵。 而且这家伙恐怕即便没有那个东方军师的灵基也不弱于从者。 “但是,果然现在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海德拉的身上比较好吧?就算现在能够压制住它,我们也没办法杀掉这家伙吧。”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一边继续操纵着空中的小艇躲避攻击一边对着伊阿宋说道: “这倒是确实.......想要在这样的大海中找到巨石来压住它也不现实.......” “而且,我们的目的不是要确保它不被赫拉克勒斯击败........吗?“ 正文 349. 海德拉 , 在阿尼姆斯菲亚操纵着小艇重新回到海面之后,藤丸立香从他的手上接管了控制权,驾驶着小艇缓缓地驶向了被阿尼姆斯菲亚束缚起来的海德拉。 “合作又合作不了........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处理这家伙——————?” 盯着海德拉硕大的双眼,藤丸立香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对着阿尼姆斯菲亚问道。 “快退回来,立香。沾染到那家伙的毒液可不是说着玩的。” 面对着少女的放松,阿尼姆斯菲亚则是一反常态,严肃地警告着立香。 “诶?但是所长你不是已经控制住它了吗?” “不要那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安危交付在他人的手上啊,倘若她并没有像是看上去的那样被我束缚的话该怎么办?君子不————————” “不立于危墙之下是吧?所长你对我说过的.........但是所长你能算是危墙吗?我可是把你当成可靠的梁柱来信任的。” “............明明一开始对我的态度那么恶劣?” 面对阿尼姆斯菲亚突然挑起的话茬,一向都大大方方的少女罕见地脸红了起来。 “那么久远的事情就不要谈了嘛.....那个时候还不是因为你出现的太可疑了吗?” 看着脸红起来扭扭捏捏的少女,阿尼姆斯菲亚撇了撇嘴,从她的身边走过,挡在了立香与海德拉之间。 “说起来,前辈是在什么时候与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先生熟络起来的啊?” 玛修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疑惑着的问题。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自家的前辈就和这位新来的所长形影不离了起来。 真的要说分水岭的话,应该是那时被卡米拉用宝具关在了位于世界里侧的恰赫季斯城当中。 在那时与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分别并再次汇合的玛修察觉到了二人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撒,谁知道呢,就是不知不觉中啦~~” 立香像是往常一样,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 “你......就是这样总伪装着自己的真心才会让人感到迷惑啊。”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少女究竟是在何时对自己用起了真情。 是一开始与他开起尺度稍显过大的玩笑时吗? 阿尼姆斯菲亚并不知道,但他认为不是。 那时少女与他之间的互动在阿尼姆斯菲亚看来更像是同性之间所开的没品玩笑一般。 只不过立香凭藉着她自己性别的优势而直接在她自己的身体之上做起了文章。 虽然说起来感觉十分不妙,但阿尼姆斯菲亚却自认他总是在关键时刻就像是自我审查的作者一般把握住了尺度。 令阿尼姆斯菲亚更为在意的是,少女在这行为之下所透露出来的问题。 虽然不知别人在心理测试时有着怎样的想法,但阿尼姆斯菲亚总是能够十分清晰地揣测到题目背后想要知晓些什么。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总是能够做出一份近乎于完美的心理调查。 但这并不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没有心理层面上的负担————————相反,只有真正拥有着压力的人才会知道没有压力是种怎样的感触罢。 回想起曾在罗曼那里看到过的,立香在经历了两次特异点之后的心理测试,阿尼姆斯菲亚沉默了。 恐怕那位少女也是一样吧。 被夹杂着毒素的海水溅射到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的烧灼感。 眼下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阿尼姆斯菲亚已经基本稳定住了毒素的扩散,灵基不会再面临被海德拉蛇毒一举毁灭的风险。 坏消息是海水中参杂的蛇毒意外的多,以至于阿尼姆斯菲亚无法彻底清除毒素所带来的影响。 而阿尼姆斯菲亚也不能像是阿尔托莉雅那样果断地壮士断腕来摆脱蛇毒的影响。 虽然他在成为了拟似从者之后相较于普通人而言有了更强大的再生能力,以至于普通的伤势只需要魔力就能够在顷刻间恢复。 但也终归无法与本身就是纯粹从者的阿尔托莉雅·alter相比。 至少在肢体残损这样级别的伤势来说,阿尼姆斯菲亚并不能让自己的手足完好如初,最多也只能快速的愈合伤口,让血液不再流出。 甚至连阿尔托莉雅都不能快速做到这一点,只不过是在立香令咒的帮助下,阿尔托莉雅才在战斗中短时间内再生出了自己的肢体。 倘若把阿尔托莉雅比作在令咒下急速再生了自己肢体的蜥蜴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充其量也只是能够勉强将伤口愈合的普通人。 就算交付令咒也不能让阿尼姆斯菲亚的肢体再生。 更不要说海德拉的蛇毒对于从者来说还有着某种类似于特攻的效果存在。 上个特异点被荆轲用不归之匕刺伤的伊斯坎达尔恐怕就是在与这样类似的痛苦做着斗争吧。 而且被直接刺入的他恐怕还要比自己所受到的伤害的程度更深。 即便是那样之后也还在继续与自己和尼禄进行战斗,并且让尼禄与他陷入了苦战,也真是难为那位大帝了。 不过,既然比自己受害程度更深的伊斯坎达尔都能坚持下来,那么他阿尼姆斯菲亚仅仅是被稀释过的毒液所浸染,也自然没有坚持不下来的道理。 阿尼姆斯菲亚并非是没有壮士断腕的胆量,早在最早面对弗拉德三世之时,他便自己切割下了自己的左臂。 倘若现在让他舍弃自己的右腿自然也行——————只是,腿足与手臂不同,倘若缺失的话,在目前无法联系到达芬奇也无法获得迦勒底支援的状况下也只能做到徒增烦恼。 蛇毒目前给予阿尼姆斯菲亚的伤害也基本得到了控制,除了疼痛之外也再造成不了别的东西。 那么之后的处理就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 回到阿尼姆斯菲亚与少女的话题之上—————————— “是吗?自我来的那天开始算起已经很久远了吗?应该只有几个月才对吧?”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这样啊.......其实我和所长认识的时间很短吧————————不如说和玛修认识的时间也一样没多久吧!” “…………你倒是把我想说的话顶了个干净。” 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沉默之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原本他还想让少女不要把自己的安危交付给只认识几个月的人的手中,但谁承想她居然把玛修也拉了过来。 那么阿尼姆斯菲亚再继续说下去的话,言下之意就是让立香连玛修也不再信赖托付了比较好。 “和伙伴们一起乘船冒险的话,哪怕仅仅只有几天,也会缔结下常人数月数年也难以缔结出的友谊的。——————而你们修复特异点的冒险,哪怕是不在船上也罢,也应该能够算作是同等程度的冒险吧。” 伊阿宋适时地插入了话题。 “哦呀,这位更是重量级,那么就请您为我来讲解一下数年也难以胜过的深厚友谊是怎么在一夜间破裂的吧?” “........你真的要这样吗?” 伊阿宋很是无奈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抱歉,我一般就是这么对自己说话的。”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对伊阿宋先生总是意外地刻薄啊.......” 玛修在一旁颇有体会的感慨道。 “这么说,岂不是所长平时一直都是在内心深处这么对自己说话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看了立香一眼,不置可否地沉默了起来。 “说起来,伊阿宋,作为亲自经历过一切的人,能准确的告诉我吗——————海德拉的父母,确切地是提丰与厄喀德娜吗?”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语锋一转,严肃地对着伊阿宋说道。 正文 看李哥比赛,两点更 , 李哥牛逼!!! 正文 350. 神话的真相 , “海德拉的父母究竟是否是提丰与厄喀德娜?————————你这是什么问题?” 伊阿宋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问题显得十分疑惑。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在伊阿宋的眼中就好像在问赫拉克勒斯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宙斯一般。 更直观地来说,就像是在问一加一是否等于二一般。 倘若是阿尼姆斯菲亚身旁那位作为学生的少女御主提出这样的问题,伊阿宋或许会认为是她对自己的知识并没有那般的自信。 但偏偏是阿尼姆斯菲亚本人对着他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但伊阿宋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认知已经趋于完善。 以阿尼姆斯菲亚的自信,在他出现这样的疑问之后就该自己去取证并得到结果了。 而对于海德拉的身世的疑惑显然也不会是阿尼姆斯菲亚刚刚就冒出来的念头,再退一步而言,就算阿尼姆斯菲亚真的是从刚刚开始才对海德拉的身世究竟为何而产生了疑惑,也不该是来问他。 这家伙八成会自己悄悄地将一切查明,然后装着一副什么都知道地模样来解释说明吧。 倘若别人说他“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啊”的时候,阿尼姆斯菲亚估计还会大差不差地表示谦虚,说他自己也只是只知道自己知道的事罢了。 虽然未曾阅览过那部角色曲家喻户晓但却没几个人真正看过的小说&动画,但在这一刻,伊阿宋竟意外高度地预测到了阿尼姆斯菲亚可能会说出的话语。 也许是两人从根底上的相似性使然罢。 不过谦虚的人有时会,不,不如说一直单排会使他人更恼火就是了。 就算已经步入中年的伊阿宋不再像是年少时那般猖狂嚣张,他也仍然不喜欢表现出谦虚的情感。 相对的,伊阿宋也同样也不愿意看到他人展露出这样的模样。 明明要强于大多数的人,却还是要自谦这只是一般的程度。 这样的态度在庞人眼中看起来反而会更加气人吧,至少伊阿宋是这么认为的。 因此年轻时的伊阿宋总是喜欢炫耀展示自己的功绩,毫不遮掩自己究竟有多么伟大。 至于时至今日伊阿宋为什么不再像是年轻时那般盛气凌人,除去自己早已心灰意冷外,察觉到了自己的懦弱并直视起来也是重要的原因。 除去曾有幸和诸多英雄们一同航行过外,伊阿宋也再找不到自己究竟有着怎样惊天动地的事业。 就连乘船冒险之初所求的国王之位,伊阿宋最终也与其失之交臂。 他根本就没有值得吹嘘的功绩。 倘若那些传说伊阿宋在其中真的是不可或缺的话,那么伊阿宋也断然不会选择在此时隐姓埋名。 说到底,那些在人前故意自谦的所谓“谦虚”之人,大概有九成九只是在向着他人展现自己的谦虚吧。 就如同富翁展现着自己的财富,国王展现着自己的珍宝,英雄展现着自己的功绩——————而谦虚之人则在展现着自己的美德。 换个更加富有贬低意味的词语的话,则是炫耀。 能够炫耀的东西远不止财宝与功绩,伊阿宋也是后来才想通这个道理的。 否则他也不会因为讨厌谦虚就炫耀功绩去了。 不过伊阿宋其实并不在乎炫耀与否,他只是在乎自己究竟有没有炫耀的本钱罢了。 财宝功绩也好、美德壮举也罢,只要某人炫耀了什么事物,让他人产生了羡慕的情感,便会招致厌恶。 能够真正为毫不相干的他人的成就而感到愉悦的人又有多少呢? 于是有些人选择千方百计地为自己与某位伟人之间建立联系,从不知真假的私生子宣称血统为之自豪开始再到仅仅只是与伟人有着相同故乡便为之自豪。 其实根本就与你们无关吧?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年轻时的伊阿宋在实际看到了为自己欢呼甚至比他们自己取得金羊毛都要要高兴的民众们时却也没有点明。 不过,更多的人会因为自己没有而产生嫉妒之心吧。 一个手脚健全的人跑到残疾者的面前高声赞美着自己肉体的健康———————— 这么说或许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健全者的行为太过过分。 但仔细深思的话,一个有着手脚的人在向他人展示着自己有着手脚又有什么错误,一个有着功绩的英雄向他人展现着自己的功绩又有什么错误? 一个可以做到美德的人在向他人展现自己做到了时,又有什么错误可言呢? 真正出错的大概是那个明明自己的确不如他人却还是心生愤恨与不满的人吧。 只不过,因为这样的人占多数,所以人们才会将照顾他们的想法当作值得推崇的事,将违背他们的想法当作不应被采取的恶行吧。 真的是..... 伊阿宋撇了撇嘴。 这不是和强占他的王位还将自己与美狄亚驱逐的暴君差不多吗? 区别也只在于暴君究竟只有一个还是一群罢了。 “所长也会有不确定的事吗?” 那位来自于迦勒底的御主少女也好奇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当然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什么都知道的人.....?” “......我怎么总觉得这样的对话发生过一次呢............?”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随后挠了挠头说道: “我不是无所不知,我只知道我知道的事。” 真的说了! 伊阿宋不禁为自己看人之准确而感叹,这么看的话,他也不完全算是一无是处嘛。 “啊,又说了,这样的台词。所长你是机器人吗?又或者说大脑里有程序,只要碰到关键词就会自动回复的那种。” “不要随便揣测别人啊。” 阿尼姆斯菲亚佯装愤怒地轻轻用手刀在少女的头上一敲。 相较于立香不时展露出的异性氛围,他还是更能处理的来像这样简单地友人间的玩笑。 “不过说起来也的确像是程序吧,不过其实更类似于条件反射,只要你那么说了,我就会想要这么回答啊。” “果然是机器人吧.......不,比机器人还可悲,玛修,你可要看好了,不能像是所长一样看太多动画片,以后会变成他那样的。” “.......是,前辈。” 在阿尼姆斯菲亚与立香之间难为地转换目光了数次之后,玛修还是乖巧地对着自己的御主点下了头。 “不要连这种命令都遵守啊,玛修!” “但是所长你自己说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毕竟一生能一脸神秘兮兮地说什么‘elementary, my dear’之类的台词的机会也很少吧?” 立香略带着揶揄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诶......elementary.....” 突然捕捉到什么的玛修突然抬起头来。 “咦,玛修,你难不成——————?” “前辈.......果然我也想要说一次啊!” “那么就自己慢慢寻找机会去吧,玛修。” 最终这场小插曲以玛修的叛逃和阿尼姆斯菲亚的胜利而告终。 “那么将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嘛,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问题,只不过是稍微有着一些好奇心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将目光抬回了伊阿宋的身上。 “毕竟能够亲自采访神话亲历者的机会可不多见,而且也能对之后敌人的预测多少有些帮助,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亲历者吗.......但我实际所接触的提丰子嗣可没那么多啊.......守护金羊毛的科尔基斯的毒龙实际上还是美狄亚帮我应对的。 真要说起来的话,赫拉克勒斯那家伙才处理的多吧,尼米亚巨狮、啃食着普罗米修斯的高加索神鹰、看守着金苹果的百头巨龙拉冬,看守着泰坦格律翁牛群的双头犬与看守着地狱的三头犬、还有这里的九头蛇海德拉......这么看的话那家伙和提丰的仇还真深啊...... 还有俄尔甫斯那家伙杀死的狮身人面兽斯芬克斯.....忒修斯那家伙杀死的克罗米翁牝猪........美狄亚的姑妈喀耳刻好像还把斯库拉变成了怪物......嘶.......”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伊阿宋乖乖闭上了嘴。 “这么一看你简直就是当事人不对吗?倘若因为连携召唤的话这些怪物都出现在这个特异点当中的话,我想先于赫拉克勒斯一步,你就已经要被寻仇了吧。不如现在先去找赫拉克勒斯寻求庇护比较好吧?” “你在说什么蠢话,真的要去寻仇的话,也应该是去寻赫拉克勒斯才对吧,我现在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就算赫拉克勒斯那家伙不会对我动手,其他的怪物应该也在他那里吧!” “不过你刚才有说到,喀耳刻所毒害的宁芙,斯库拉也是提丰与厄喀德娜的子嗣,对吧?” 阿尼姆斯菲亚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一样,对着伊阿宋如此说道。 此时位于众人身后的海德拉再次苏醒,随后挨了阿尔托莉雅重重的一记卑王铁锤之后又再次垂下头颅无力地被阿尼姆斯菲亚捆绑了起来。 说是捆绑,但这个时间点的海德拉大体上应该是被打死了才对。 只不过因为中间的那颗头会无限复活,所以阿尼姆斯菲亚才不得不继续控制起来。 “是那样没错......你有什么问题吗?” “嗯。”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随后对着伊阿宋问道: “那么请问被珀尔修斯所斩杀的美杜莎与她的两个姐妹——————并称戈尔贡的三位女妖,是否是提丰与厄喀德娜的子嗣呢?” “那也当然是了——————” 从伊阿宋口中冒出的回答不止是让阿尼姆斯菲亚皱眉,甚至是连阿尼姆斯菲亚背后的玛修都变了脸色。 “你们怎么了?” 伊阿宋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奇怪也是正常的,事实上的希腊神话传到了数千年后的现代时冒出了许多不同的版本,而有关于包括百头巨龙拉冬、海妖斯库拉与戈尔贡三姐妹在后世流传最为广泛的身世,应当是海神福耳库斯与海怪刻托的子嗣才对,而非提丰与厄喀德娜。” 阿尼姆斯菲亚露出了早有所料的表情回答道。 正文 351. 海洋的神明 , “福耳库斯与刻托?——————不,等等,你这么一说的话........” 伊阿宋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下迟疑了起来。 “.......看来跟我预想的没错啊。” 阿尼姆斯菲亚则在看到了伊阿宋的反应若有所思地说道。 “所长你知道什么吗?” “嗯,若要说是什么成果的话,多少还是有的,不过也只是猜想罢了。” 面对着少女的疑问,阿尼姆斯菲亚再度将矛头转向了伊阿宋。 “说起福耳库斯与刻托这两位原初神,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吧,伊阿宋。” “知道是知道————不过我的时代上那些泰坦神们可都早就销声匿迹了,就算有着格律翁那样的异类存在,也只是少数。真的要说起来那些泰坦神明们的话,那边作为神明的阿波罗大人应该更熟悉一些才对吧?” 伊阿宋则将话题带往了在战斗过后一直都凝神端详着海德拉的阿波罗。 “嗯?我吗?........嗯.........要是知道就好了呢.......或许以前的我知道,但是很遗憾我现在回忆不起来呢.......” 在接收到来自众人的目光之后,阿波罗猛然回过神来,随后遗憾地说道。 “啧......抱歉,我不该对现在的你抱有期待的。” 伊阿宋则在啧了啧舌之后,有些无奈地回复着。 不过与其说是现在的阿波罗不被伊阿宋抱有期待,这个自称为阿波罗的男孩从一开始就没被伊阿宋期待过。 如果真的是那位光明与音乐之神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言行。 虽然一生都被神明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伊阿宋至少了解着神明们究竟是种怎样的群体。 所谓的神明,不过是群外表看上去掌握着人性,实际却与“人类”两个字完全不沾边,根本无法体会到人类所拥有的喜怒哀乐的“异类”。 伊阿宋倒是并没有板上钉钉地这么去认为,毕竟狄俄斯库里兄妹俩与赫拉克勒斯都也带有着神明的血统。 而养育着他的那位恩师喀戎也诞生自身为神明的父母。 只是,倘若神明们真的能够体会到人类的喜怒哀乐还一手导演出那种种人间的悲剧与惨剧的话—————— 伊阿宋情愿相信他们只是群并不真正知晓感情为何物的异类。 这样的话,也就能够解释那位月神为何能够倾心于凡人了。 一群尚且不知感情为何物,虽然有时会造就惨剧,但却憧憬着,笨拙地去接受着的初心者们明显要比高高在上戏谑地取笑着一切悲欢离合的主宰来的好得多吧。 这么看的话,眼前的这位阿波罗就纯洁无垢到可怕了。 若非知道他是一位英灵,恐怕伊阿宋还就真的认为那位自称为阿波罗的少年只是个寻常的、刚出生没几年的小孩了。 因此伊阿宋从心底里觉得,阿波罗并不是一位神明。 并非是贬义上的去说阿波罗并不称得上或配上那位光明与音乐之神阿波罗的尊号。 而是褒义的来讲,阿波罗相比较于那总是在幕后主导着一切难以与常人共情的神明们而言,更像“人”一些。 将思绪调回到福尔库斯与提丰之间的联系上之后,伊阿宋却惊讶地发现,对于这两位泰坦神之间的联系,他脑中的印象意外地模糊。 “怎么样,你能够区分出来吗?福耳库斯与刻托、提丰与厄喀德娜之间的联系——————” 再次面对阿尼姆斯菲亚的疑问之后,伊阿宋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我区分不出来。生前的我就算偶尔会提到福耳库斯与提丰也都下意识地将他们两个当作了两位神明,但是实际追究起来的话.........” “根本无法区分,对吗?” 伊阿宋无言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啊,那么再容我多言,普罗透斯、蓬托斯————乃至于俄刻阿诺斯,同样作为海神的这三位原初神,你能够区分吗?” 苦思冥想了许久之后,伊阿宋再度摇了摇头。 “没想到从阿尔戈英雄们的时代就开始了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面感慨着一面给出了自己最终的结论。 “我恐怕,福耳库斯(phorcys))与提丰(typhon),就是同一位神明,而厄喀德娜与刻托也是如此。” “你在说什么?喂喂,这可是颠覆性的大发现。” 伊阿宋则为阿尼姆斯菲亚口中所说出的暴论而瞠目结舌。 甚至就连时刻都准备着继续攻击随时都有可能复生的海德拉的阿尔托莉雅也都不禁侧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止是那些,普罗透斯、蓬托斯与俄刻阿诺斯恐怕也都是一位神明。” “理由呢?” 伊阿宋不禁挑眉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嘛,仅仅只是我的猜想罢了,我们还是先从提丰说起吧————————作为海洋狂暴一面化身的泰坦提丰与同是盖亚所生的妹妹、下半身为蛇的海怪厄喀德娜生下了包括海德拉在内的诸多怪物。 就算是在后期的神话当中被以宙斯为代表的诸神所击败,也依旧作为着海上的风暴活跃在希腊的文化当中,甚至于后世用来称呼风暴的词语之一的(typhoon)就因提丰(typhon)而来。 而提丰(typhon)在神话当中又能与被光明神阿波罗所射杀的巨蟒(python)联系起来。” 说到这里,阿尼姆斯菲亚不禁看向了正在认真聆听自己讲话的阿波罗,然而后者仅仅只是歪着头给了阿尼姆斯菲亚一个天真无邪的疑惑目光。 果然他并不是真正的那位阿波罗吧。 阿尼姆斯菲亚也只好这么认为着继续看向了伊阿宋: “提丰,象征着海洋狂暴一面的巨蟒,你能联想到哪位同是盖亚子嗣的泰坦神明呢?” “海洋的狂暴......python........泰坦神.......” 伊阿宋缓缓地在空中喃念着着阿尼姆斯菲亚所给出信息,随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海洋的狂暴....海洋的愤怒.......python.....巨蟒的怪物......福耳库斯……居然是福耳库斯吗?!” “没错!” 阿尼姆斯菲亚打了个响指,随后接着说道: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基本上就能够确认象征着海洋狂暴的提丰与象征着海洋愤怒的福耳库斯只是同一神格的不同称呼罢了……其中的区别甚至小于宙斯与朱庇特。 而福耳库斯的配偶刻托,也就是后来被珀尔修斯所斩杀的“鲸鱼座”也同样是盖亚所生,作为海洋的危险与诡异怪物的化身而存在着。” “诡异的怪物……从这个角度来看,生下了诸多怪物的厄喀德娜简直就是刻托本身啊……” 伊阿宋一边点着头一边替阿尼姆斯菲亚说出了他未曾说完的话语。 “再加上被同时描述为双方子女的戈尔贡、海怪斯库拉与百头巨龙拉冬————————” 阿尼姆斯菲亚继续补充道。 “想让人不认为他们其实就是同一存在都难啊。” 一旁的玛修感叹着。 “然而那还不是最可怕的,玛修,这次我们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前,在迦勒底中所捕捉到的讯息是什么?” 阿尼姆斯菲亚突然的问题让玛修一愣,不过随时都将信息整理并用心记下的玛修随即便答道: “是...俄刻阿诺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等等……俄刻阿诺斯不是另外一位泰坦海神吗?” 伊阿宋在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便反应道。 “我原先认为迦勒底中所接受到的俄刻阿诺斯的讯息并非是身为神明的俄刻阿诺斯,而是作为地名存在着的俄刻阿诺斯………现在看来,是我错的太离谱。” “所以俄刻阿诺斯又是怎么与福耳库斯与提丰联系到一起的?” “那么就要讲到福耳库斯的身世了……虽然一般认为福耳库斯是原初的海神蓬托斯与盖亚所生,但也有福耳库斯是大洋之神俄刻阿诺斯与盖亚所生的说法。 而这其中的冲突就连身为那位伊阿宋的你都不能窥其全貌,再加上福耳库斯还与从名字上就象征着“最早出世”的另一位海神普罗透斯(proteus)有着关联—————————— 这里就恕我大胆地断言一下,所谓象征着大海的泰坦神明,应该只有两位才对。 不论是作为最早出世的海洋普罗透斯,象征着海底的原初海神蓬托斯,象征着所有河流与海洋的俄刻阿诺斯都应该是同一位神明的不同称呼。 至于分别象征着海洋愤怒、奇迹、友善、狂暴的福耳库斯、陶玛斯、涅柔斯与提丰就如同宙斯与朱庇特一般只是人类对于这位神明的不同面而反映出的不同侧写才对。 而另一位神明则就是普罗透斯·蓬托斯·俄刻阿诺斯的配偶,既是最初的海洋女神忒提斯也是象征着海面的女神塔拉萨。 同样,象征着海洋危险、力量、诡异的刻托、欧律比亚与厄喀德娜也不过她的侧写罢了。” “所以在宙斯、波塞冬和哈迪斯在对泰坦们发动战争之前,海洋实际上是被他们二位与他们的子女所掌控着的吗?………………这下确实清爽不少,至少没之前那么混乱了,但这只是你先入为主的判断罢了吧。虽然很有说服力,也很能解决问题,但实际上并没有更多的依据吧?” 伊阿宋在听完之后静静地指出了阿尼姆斯菲亚回答中的纰漏。 阿尼姆斯菲亚闻罢也只能无奈地摊摊手: “没办法,现在能够得到的信息是在太少,况且科学的推测总是要大胆进取一些——————毕竟直到数千年后也没人知道光速为什么恒定,又为什么是三十万千米每秒,可他就是对了,真是天才。” “…………万一错了呢?” “那再改就是了,公式又不是圣经,没什么改不得的。”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了再一次被阿尔托莉雅用卑王铁锤伺候到战斗力消失的海德拉。 在他与伊阿宋的交谈当中,光是阿尼姆斯菲亚自己注意到海德拉被阿尔托莉雅攻击的次数就不下五次,真实情况估计只多不少。 “而且,我其实更希望我是错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伊阿宋略感不妙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而阿尼姆斯菲亚只是什么也不说的摇了摇头,随后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再度汇聚起了魔力来。 “立香,辛苦一些,准备好继续战斗吧。” 他如此吩咐着正在休息中的少女。 既然俄刻阿诺斯与海德拉都在这里的话—————————— 那么其他的怪物也应该只多不少。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向了天空中远处隐隐出现的黑点。 正文 352. 射杀巨鹰 ,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再说,这家伙的几个兄弟姐妹,也在这个特异点当中吧?” 伊阿宋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海德拉,同时面色难看地看向阿尼姆斯菲亚。 “甚至还不止。” 阿尼姆斯菲亚瞟了一眼伊阿宋,随后将目光转回了天空中隐隐浮现的黑点。 “事实上从来到了这个特异点之初我就开始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让海面上升到这个程度,甚至连高加索山脉都淹没的地步。” “........所以你从被连携召唤的海德拉出发,联系到了提丰与福耳库斯——————最终串联到了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前就已经查明的信息,作为泰坦大洋神的.......?” 伊阿宋略有迟疑地问着阿尼姆斯菲亚。 “没错,根据你所言敌人如果是神明的话,造就这样的局面的,在希腊神话当中应该也只有原初的泰坦神明与随后篡夺权能的海王波塞冬了……现在看来,是泰坦神明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但是有关于最原初的海神只有一位这一点,你就权当是我的个人推断罢了。至少我希望我的推测全盘都为错误,目前真正的敌人其实有且只有赫拉克勒斯一位,而这边的海德拉仅仅是被作为十二试炼之一现界。 倘若非要我从这个被希冀为全盘错误的推论上找出或多或少期望为正确的一点的话,那么我更希望实际上应该对付的海洋泰坦神只有两位而不是提丰加福耳库斯加涅柔斯加普罗提斯加厄喀德娜加刻托,etc.” “为什么不试着把同样要面临的数量众多的怪物们也删减到只剩下一位呢?就比如说其实所有的海怪都只是海德拉的不同侧面之类的————————” “我倒是想那么做,但是很遗憾,在这片高加索山脉的附近恰巧就有着一位海德拉的兄弟啊。” 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始终都聚焦在天空中那个逐渐变大的黑点上。 现在作为拟似从者的阿尼姆斯菲亚虽然远比不上那些archer职介有着千里眼或是鹰眼的英灵们,但相对于常人来说,阿尼姆斯菲亚的视力已经足以超越王牌飞行员中的王牌飞行员了。 同样,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也都注意到了正在急速向着此处飞来的某物。 而一旁的阿波罗甚至已经能够准确的描述出对方的外形了。 “空中有东西在向着我们飞来.........是飞行器吗......不,虽然有着金属的反应.......但是能够看到————,外形是一只巨鹰!” 虽然阿波罗的描述的逻辑或多或少地令阿尼姆斯菲亚感到意外,但最终得到的结果也在数秒之后得到了事实上的肯定。 同时也与阿尼姆斯菲亚的推论相契合。 该说不愧是拥有着和自己的姐妹阿尔忒弥斯拥有着不相上下的箭艺并指引着帕里斯最终一箭射死阿喀琉斯的阿波罗吗?即使作为rider的职介现身,阿波罗依旧也拥有着远胜过自己这半个caster的眼力。 甚至于单论眼力这方面甚至还要胜于阿尔忒弥斯吧。 否则阿波罗也不会先于阿尔忒弥斯认出在海面上打猎的俄里翁并最终诱导阿尔忒弥斯亲手射杀了心上人吧。 不过将话题拉回到正急速向着此处飞翔的巨鹰身上。 既然此处是在原本的高加索山脉的附近,那么在此处所翱翔着还与海德拉有着关联的巨鹰究竟是谁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伴随着远方的黑点逐渐变为肉眼能够依稀反射着金属光芒的可见的巨大鸟型怪物,阿尼姆斯菲亚相信任何人的口中此时也一定只能给出一个答案。 曾日复一日啃食着普罗米修斯的肝脏,以泰坦神的血肉喂养着的巨鹰,高加索神鹰。 虽然神话中并未给出高加索神鹰的实际的战斗力,也并未给出高加索神鹰拥有着怎样近似于海德拉的可怕能力,甚至连所作的恶行也并非是像他其他的几个将食人当作消遣的兄弟姐妹那般臭名昭著。 高加索神鹰所做的,仅仅是宙斯的命令下日复一日地啃食着从阿波罗的另一侧面——赫利俄斯的太阳车那里所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 被金刚石钉在高加索山之上,千年万年也不能屈膝不能借力丝毫,还要被巨鹰整日整日啃食肝脏的普罗米修斯无疑遭受了严格的惩罚与酷刑。 但对于高加索神鹰而言,不停地啃食着普罗米修斯的肝脏是否对它也是一种酷刑呢? 如同着鸡所啄不完的米,狗所舔不完的面,烛火所烧不断的铜锁般。 看似有着终点的刑罚实际上却根本没有终结之时。 对于高加索神鹰而言,看管普罗米修斯的任务就如同西西弗斯向着山顶推动巨石,吴刚砍伐月宫中的桂树一般,是一项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被锁在高加索山脉之上的普罗米修斯的确是宙斯的囚犯无疑,但同样被困在此处的高加索神鹰又何尝不是宙斯的另外一位囚徒。 要知道提丰·福耳库斯与刻托·厄喀德娜的子嗣基本上都作为了诸位英雄们的垫脚石而在“神谕”下被诛杀。 提丰最为著名的神话就是作为泰坦神的身份与宙斯之间进行的搏斗。 而身为提丰的子嗣,高加索神鹰又怎么可能会作为宙斯心爱的宠物而被派到这里永无止尽地惩罚普罗米修斯呢? 宙斯真正想要惩罚的恐怕远非普罗米修斯一人。 不过就算高加索神鹰有着怎样悲惨的过往,此刻已经完全擒拿住了海德拉的阿尼姆斯菲亚一行人都不可能再与它有什么良好的进展。 更不要说此处还有着自称是阿波罗的从者与赫拉克勒斯的挚友伊阿宋了。 不管怎样看到,阿尼姆斯菲亚都不认为高加索神鹰会来帮助自己等人。 阿尔托莉雅·alter已经抽出的自己的反转圣剑,暴戾的魔力毫不掩饰的流露在外,如同雷霆般包裹着漆黑圣剑的剑身。 而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上也泛起了各种各样的光芒。 天知道吞食了普罗米修斯肝脏的高加索神鹰拥有着怎样的能力,因此阿尼姆斯菲亚毫不犹豫地将除了冥王星魔术外自己的所有能力都一股脑地用了出来。 火星魔术象征着战争与杀伤的红色光芒,木星魔术的雷光、土星魔术的漆黑光芒与来自于周公瑾的火焰一同缠绕在了乌拉诺斯之枪犹如水晶般的枪身之上。 眼看着浑身反射着银白色金属光芒的神鹰飞速地向着自己等人俯冲而来,包括伊阿宋在内的每一人都严阵以待做好了准备。 十千米、五千米、两千米、一千米—————————— “excalibur————————” 阿尔托莉雅的口中也诵念起了即将解放的宝具的名字。 已经应对过一次海德拉的她不敢再多大意,在因为阿尼姆斯菲亚魔力根本不算问题当下,面对敌人时的最佳对策无疑是先扔一发誓约胜利之剑上去。 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上的各色光芒也都在瞬间凝炼成一色,随后在枪身的中央化作一道极细的细线。 倘若就这么发射而出的话一定会爆发出像是某种长刀将正片空间都切开的威能吧。 然而实际上不论是阿尼姆斯菲亚还是阿尔托莉雅·alter都没能放出自己准备许久的攻击。 为什么呢? ——————————犹如被大炮发射出的炮弹一般,一只体型硕大,丝毫不亚于海德拉的怪物夹带着破空声自高空突破音障向着急速飞来的高加索神鹰撞去。 与其说像是被大炮发射出来的炮弹,不如说就是将其当作了炮弹吧。 但阿尼姆斯菲亚根本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的巨炮,才能将如同小山那么大的怪物飞速轰出。 倘若不与高加索巨鹰相撞的话,那头怪物能够一直这样突破宇宙第一速度,成功地进入到地球的轨道当中吧。 不.....或许直接突破宇宙第二速度逃离地球都也不一定。 感受着两个巨大物体在半空中相撞的强劲风浪,阿尼姆斯菲亚一面勉强控制着海德拉一面这么思索着。 正文 353. 英雄的试炼 现代战争中的武器究竟有着怎样的威力呢? 虽然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大部分人并没有亲身体会或是见到过那些设计之初就是以杀伤生命、毁坏建筑为目的的武器。 但身处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背景之下,从各种渠道所获取的知识与信息再加上自己那份因陌生而产生的想象力造就了绝大多数人对于现代热武器的认知。 那一定是,某种能够造成极大杀伤,能让人类一切珍视的事物都悉数破碎的暴力。 但实际去思考的话,现代的武器究竟是如何杀伤人类的呢? 令很多人谈之色变的生化武器或许有着摧毁一整个国家乃至全人类的潜能,但却因为难以在实际的“冲突战斗”中短时间获得肉眼可见的成果并且难以控制而并没有被大规模的用作武器。 化学毒气借由化学直接攻击人类的身体来杀伤,云爆弹通过短暂时间内的大规模燃烧而让周围的氧气耗尽使人窒息来杀伤,凝固汽油弹则是直接将可燃物黏着在目标之上使火焰长时间燃烧来杀伤。 至于臭名昭著的白磷弹则是结合了以上的“优点”,既能通过有毒烟雾攻击人的机体,也能通过高温使人窒息,更能成为比凝固汽油还要难以处理的“附骨之蛆”。 然而抛开那些因为科学进步而出现的非常规武器,回到更常用的枪炮与炸弹之上。 所谓的子弹,也不过是能够更快地运动,杀伤力更大的箭矢吧。 而所谓的箭矢也不过是能够命中地更加精准,杀伤力更大的石子吧。 从口径为几毫米的子弹到口径超过八百毫米重达数吨的炮弹,人类似乎并没有从本质上偏离猿人们自百万年前就已经掌握的石子投掷技巧。 甚至就连炸药所带来的爆炸,本质上也是希冀与其中夹杂的弹片与被压缩的空气本身作为“石子”来杀伤敌人吧。 那么,倘若一头有着上百颗头颅的巨龙被以能够飞出地球的速度射出,是否也能够将其当作是“石子”呢? 答案也许是是的。 人类为了让自己的石子所能造成的伤害更大,于是砸制了锋利的石片作为投掷物。 为了能让锋利的石片飞行的更远,于是增加了箭杆与尾羽,同时使用起了弓弦来蓄力。 为了能让箭矢飞行的更快更准,人类又去掉了箭杆,用起了火药,增添了膛线,同时还将子弹与炮弹的前端设计为了更适应飞行的流线型。 这一切的一切都为了能让自己手中的武器能够更有力更致命的了结敌人。 工具的使用,智慧的运用的确让人类变得更加强大。 但换句话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必要的。 倘若拥有着足够的力量,拥有着足够的技巧,就算石子并不锐利也无所谓,就算石子并没有尾羽箭杆也无所谓,就算是石子是用手掷出,没有膛线也没有流线型的尖端也无所谓。 甚至于,就算不是石子也无所谓。 人类所做的一切为了能够让最终落在敌人身上的能量更加强大。 于是人类想尽一切办法将“石子”飞射时损失的能量减小,又使用火药或是电力增加“石子”射出时的能量。 但对于真正强大的存在而言,只需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就好了。 哪怕力量的利用率小于百分之一,基数为“1000”的能量输出也依旧远远大于利用率为百分之百的“1”。 百头的巨龙与浑身泛着金属光芒的高加索神鹰在转眼间就相撞在了一起。 那是怎样的语句都难以形容的威势。 那是人类的巨炮再发展百年千年也依旧难以企及的强大攻击。 因高速的飞行,百头巨龙的前端的空气被压缩成了令人难以想象的高密度,而在它之后的空气却形成了恰恰相反的真空。 连同自身飞行的动能加上身周被压缩的空气的动能,在与高加索的神鹰相撞之后,因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火光在瞬间就膨胀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范围内。 即便没有可燃物,大爆炸也在刹那间爆发在了相撞的百头巨龙与高加索神鹰之间。 随之而来的便是空气被压缩爆发出的举向与扩散向四周的冲击波。 比十数级的台风还要猛烈的巨风率先冲击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等人所乘坐的小舟之上。 “前辈————,请小心!” 早就做好了预防冲击准备的玛修虽然有条不紊地站在了小舟的最前方而挡下了袭来的风暴,但她却怎么也没能想到第一波攻击居然是以这样的形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然而现在却并不是应该松闲下来的时刻,随之开始猛烈抬升的海面昭示着第二波冲击的到来。 “呜哇啊啊啊啊——————!” 在小舟猛烈的颠簸下,身形仅仅是个小男孩的阿波罗被轻而易举地震飞。 “喂——” 伊阿宋想要伸手去接住被震飞的阿波罗,但指尖已经碰触到了他的伊阿宋却并没有抓住那个男孩。 随即下沉下来的海面与一同下沉的小舟又让伊阿宋与阿波罗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 “汪!” 所幸飞跃而起的狗头人再半空中极其精准地接住了阿波罗,并且平稳地落在了还在波浪当中上下起伏的小舟。 不同于只有一波冲击的空气,在海洋中的冲击要更加复杂,并且还会有着多次的余波,直到海面重新恢复平静。 高约数米的巨浪再度向着小舟拍来。 在这样的波浪之下即便阿波罗的这艘黑科技小艇有着再优良的性能想必也应该翻船了。 然而在冲击波下专心控制着已经再度复活完毕的海德拉的阿尼姆斯菲亚已经无暇再去处理这股波浪。 “Mercury!” 被阿尼姆斯菲亚紧紧地揽在怀中固定在小舟之上的立香试图继续重复着之前躲避海德拉时的操作而让小艇浮空。 可惜如同一幢高楼般拍来的巨浪已经近在眼前。 海水中还参杂着大量的海德拉的毒血,不说翻船之后进入海中游泳,仅仅是被浇淋到也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 “可恶……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巨浪,阿尼姆斯菲亚咬了咬牙,随后大声地向着阿尔托莉雅·alter说道: “Saber,拜托了!” 仅仅是一句简单地话语便心领神会地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跃下了小艇来到了海德拉的头颅顶上。 同时自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延伸而出,缠绕在海德拉身周的漆黑魔力束也在阿尔托莉雅跃上海德拉的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阿尼姆斯菲亚未能及时解开的衣领之下的光芒与隐隐传来的皮肉的焦味。 虽然将自己的皮肤整体改造成魔术回路能够极高且有效地提升魔力的输出,但倘若像这样不敞开衣物就直接使用的话,虽然阿尼姆斯菲亚自己不会体会到魔力流动所带来的压力,但覆盖在他身上被衣物就不这么想了。 被高速大量流动着的魔力活化的布料几乎在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多亏阿尼姆斯菲亚现在已经是拟似从者之身,因此除了疼痛之外也无需在乎什么。 而阿尼姆斯菲亚不惜解开海德拉的束缚也要使用的魔术也在此刻使用了出来。 “Neptune!” 高呼着罗马神话中海洋之神的神名,深蓝色的光芒自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上放出,射入了即将在他们身前倒落的浪潮之中。 射入其中的深蓝色光芒则像有着生命一般,如同树木的根系,飞速地扩展延伸并遍布在了整个浪潮当中,透过海水映射出一道道幽幽的蓝色微光。 而前一刻还翻腾汹涌的浪潮则在在那之后像是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一般被固化,如同粘稠的果冻一般缓缓地凝滞在了原地。 而伴随着海浪的凝滞,随之呈现在迦勒底诸人面前的是一片整个被停止凝滞的海面与喘着粗气从乌拉诺斯之枪中继续输送魔力的阿尼姆斯菲亚。 相撞的百头巨龙与高加索神鹰则该称赞其不愧是泰坦的子嗣,即便是无力地摔落在海面之上也依旧留有着微弱的气息。 阿尔托莉雅也在阿尼姆斯菲亚所创造出的空隙中再度制服了海德拉。 不得不说,在失去了其他的头颅之后,至少对于阿尔托莉雅而言,只需要住意其致命的毒液,海德拉并不算是个棘手的敌人。 “那个……是看守金苹果的拉冬吧?” 伊阿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原处落下正在海面之上瘫倒的百头巨龙。 虽然有着百头,但拉冬的每一颗头颅却都如同煮熟的意面一样软弱无力。 说是全身的骨头都被击碎也不为过。 “应该也没有别的可能了,你要是想去确认的话就尽快,我可坚持不了多久。” 阿尼姆斯菲亚没好气地说道。 正当玛修准备上前一探究竟时,从远处射来的三根箭矢不偏不倚的击穿空气,在留下巨响之后直直地命中了高加索神鹰的头颅与拉冬的心脏。 而前一秒还挣扎着喘气地两头怪物在这次的攻击之下彻底地没有了气息。 ————————至于第三根箭,则被站在海德拉头颅之上的阿尔托莉雅吃力地斩落。 伊阿宋在看到这几根箭矢之后,双腿又开始不争气地颤抖了起来。 倘如之前他对于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把百头巨龙拉冬这样的怪物当作炮弹来投掷只是有着怀疑的话。 现在已经能够百分百的确定了。 阿尔托莉雅眯起自己金色的双眼,看向了远处的海平面之上缓缓升起的魁梧巨影。 正文 354. 武仙座(上) 一步步地在海面之上行走的巨人正缓缓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等人靠近。 仿佛根本不在乎他们会对之前所射出的弓箭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刚才究竟完成了怎样惊世骇俗地功绩。 弑杀神话中令诸多英雄也颇为头痛地怪物如同弑杀牲畜般简单,铁塔一般的巨汉就这么一步步地向着他们走来。 除去左肩之上连血迹都未曾完全干涸的雄狮头颅与其完整地皮毛之外,他的上半身再没有穿越任何的衣物与护甲,仅有两侧手腕上如同锁链般粗壮的护腕还能够算作是穿着。 但那真的是护腕吗?也许像是看上去的那样,的确是用来锁住他的锁链也不一定。 伴随着如同铁塔般的巨人不断靠进,阿尼姆斯菲亚也得已观察到对方的更多细节————上半身裸露在阳光之下黝黑的皮肤反射着钢铁般的金属光泽,而皮肤下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出自米开朗基罗之手的石像般完美无瑕又富有力量。 不,即便是米开朗基罗,也只有亲自见到这样的肉体之后才能雕刻出略还原些许神髓的石像吧。 而在完美排列的肌肉之下,则是些微与他所不相称的腰带。 究竟是怎样的不相称之法呢?硬是要用来比喻的话,就像是蒸汽朋克的世界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位满身闪亮着霓虹光芒的赛博朋克人吧。 在腰带的正中央以一面极大的篆刻着狮首的金牌为核心,以某种不知名却极富有光泽的皮革缠绕一圈,又像是橄榄枝的叶子一般在腰带的主体上下垂,每一片皮革所制的“叶片”上又钉嵌着柔软的黄金,其上刻画着不同地战士所厮杀的场面。 虽然款式上极其富有希腊风格,但阿尼姆斯菲亚却从其边缘上隐隐散出的黄红蓝三色光芒而察觉到了一丝的端倪。 上一次遇到这样的违和感,还是在罗马时那个白色的巨人赛法卢手中所持有的长剑。 说起来那柄剑也同样有着红黄蓝三色的光芒啊。 而在其的腰带之下则是如同直接从炉火中拿出的铁锭所穿插打造的裙甲。 虽然粗犷简陋,但仅仅看着那厚重哑光的质感就能看出其的防御力。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觉得,也许那如同山峰一般支撑着整个健壮身体的双腿才更为坚韧。 “……伊阿宋,就是他了吧?” 看着丝毫动摇都没有,一步步地在海面上宛若闲庭散步的巨汉,阿尼姆斯菲亚转头问向了伊阿宋。 不止是双腿全身此刻都早已抖若筛糠的伊阿宋却在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提问之后突然镇定了下来,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随后紧紧凝视着远处自海上行走而来的赫拉克勒斯,点了点头。 想起来也是,能给人这样压迫感,还拥有着这般实力的存在,在这个特异点当中也只能是赫拉克勒斯了吧。 而至于赫拉克勒斯左肩上的雄狮皮毛与腰间的腰带,阿尼姆斯菲亚在得到了来自伊阿宋的肯定之后就可以毫无压力的断定了。 倘若是野猪的头颅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或许还会迟疑那皮毛是赫拉克勒斯抢夺自同属于阿尔戈英雄的同伴,阿塔兰忒之手。 但倘若是狮子的头颅的话话,想必那就是传说中刀枪不入的尼米亚巨狮了。 而通过其上还未完全消除的血迹,阿尼姆斯菲亚则推断尼米亚巨狮的皮毛并非作为赫拉克勒斯的宝具而随着他的现界而一同显现。 再结合他才刚刚歼灭了与尼米亚巨狮同属于提丰与厄喀德娜所生的百头毒龙拉冬与高加索神鹰,那块皮毛更有可能是赫拉克勒斯再一次杀死了尼米亚巨狮而得到的战利品。 至于那个给阿尼姆斯菲亚极深违和感的腰带,阿尼姆斯菲亚则推断那应该就是神话中抢夺自亚马逊女王希波吕忒的战神腰带了。 不过这条腰带究竟是作为其生前的功绩而作为宝具被赫拉克勒斯持有还是他之后抢夺自同样作为从者现界的亚马逊女王那里就无从得知了。 而让赫拉克勒斯能够行走在水面之上的宝具就更难以追寻了。 这个时候阿尼姆斯菲亚就开始后后悔于没有再多问问伊阿宋有关于赫拉克勒斯的情报。 但伊阿宋与赫拉克勒斯分离之后虽然侥幸逃过了席卷山脉的洪水,但在那之后所做的就只有像是死鱼一般漂浮在海面之上,一直等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的到来才再度又与人言语。 除去问他赫拉克勒斯这次现界时究竟是否持有着战神腰带外,想要知道赫拉克勒斯在此期间又究竟战胜了多少英灵,获得了多少宝具也不现实。 更何况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也没有余裕再去询问伊阿宋了。 明明并未身处海底,但随着赫拉克勒斯的不断前进,包括阿尼姆斯菲亚在内在场的每一人身上都仿佛身处海底之中一般,承受起了巨大的压力。 甚至连呼吸都难以做到。 但那并非是真正的压力,否则他们早就被压入了海面之下了吧。 而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作用下变得粘稠凝固在一起的海水却纹丝未动。 仿佛其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重物一般。 “前辈!没事吧?” 来自于玛修关切地问候让阿尼姆斯菲亚不禁转头看向了就位于自己身侧的立香那里。 只见之前还能够十分镇定地指挥战局并迎战海德拉的少女此刻却仿佛置身于蒸笼般不断地从额头向外溢出虚汗,并竭尽全力地喘息着。 “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束手无策的玛修一面对着正不断逼近的赫拉克勒斯的方向竖立着巨盾,一面有些无助地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眼下自己的御主陷入了危难,但从伊阿宋口中得知已经改投神明——————反叛了人类一方的赫拉克勒斯的威胁也不容小觑。 究竟该先将注意力放在那一边,玛修还是知道的。 不过她却只是警戒着,并没有选择出手去抢占先机。 阿尔托莉雅与那位将阿波罗抱在怀中的狗头人“二号”也同样戒备着赫拉克勒斯,但却同样也都没有发动攻击。 毕竟虽然从伊阿宋的口中确认了赫拉克勒斯已经成为敌人,但不论是玛修还是阿尔托莉雅都不想在赫拉克勒斯还没有发动攻击的情况下主动攻击对方。 至于自己的那位前辈该怎么办,玛修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毕竟他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哪怕一回也没有。 虽然不想承认,但玛修现在也无法否认事实————————她也开始依靠起了这位虽然来历不明但几乎为迦勒底献上了一切————不,是已经献上一切的男人。 正文 355. 武仙座(下) , 与此同时,立香仍然在玛修的身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但不论那在迦勒底洁白制服与漆黑束带衬托之下的胸脯怎样起伏,少女也始终无法找回之前的状态。 …………连开玩笑的闲心都没有了吗……? 倘若是平常,立香一定会察觉到他的目光的。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这段时间以来与那位少女间早已建立的默契。 虽然他也不该在这种时刻有这样的闲心,但无奈迦勒底的制服实在是令人不能忽视那一点。 明明男女的制服间除了下半身的裤裙之分外并无太大区别,但偏偏让身为女性的立香来穿的话就远比迦勒底中的其他身着相似制服的男性职员要勾人目光的多。 短裙下到长靴之间包裹着袜裤的美腿自然不用多说,那是少女自身所独有的魅力。 但原本在男性胸前只有一道连接着制服仿照风衣枪档的两肩的黑色束带在女性制服上却又在胸下多加了一道除了凸显身材外再没有任何一丝实际作用的束带。 令阿尼姆斯菲亚怀疑其初代迦勒底亚斯所长设计制服之初的目的。 不论如何,立香那被衣物所凸显出来的胸脯就如同尼禄那半透明裙帘下若有若无的景象一般,总是让阿尼姆斯菲亚的双眼不由自主地转移过去。 不过,虽然没什么说服力,但阿尼姆斯菲亚现在的确更担心少女的身体问题。 “……空气中的魔力含量太浓了啊……” 仔细地感受了压力感的来源与周围的空气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缓缓地开口说道。 甚至浓到了阿尼姆斯菲亚与玛修这样的半从者都会略感不适的水平。 但玛修作为shielder的同时还是那位加拉哈德的凭依从者,在这方面的耐性还要远胜于阿尼姆斯菲亚,因此只有阿尼姆斯菲亚感受到了与立香近似的不适。 但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这仍然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对于藤丸立香而言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若非她的身上现在还装备着阿尼姆斯菲亚在上个特异点当中所制作的礼装,恐怕现在早就因为空气中的魔力浓度过高而一命呜呼了。 “把我之前做给你的短剑拿出来………上面有魔术,应该会让你好受些。倘若能够在礼装下慢慢适应的话,后面就不会再难受了————至多也只是像高原反应那样。” 摸了摸少女的头,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道。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下,藤丸立香艰难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帮助下拿出了那把他制作给她的短剑,伴随着魔力的汇入金色的光芒缓缓从其上绽放,同时更多的魔力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顺着通路逆流回了藤丸立香的身体。 少女急促而用力过猛的呼吸也在光芒的映射下缓缓地平复了下来。 作为小源魔力的“生命力”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替代大源魔力而释放魔术。 相对应的,大源的魔力也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代替小源的生命力来支持生物的运动。 曾因为阿尼姆斯菲亚创造乌拉诺斯之枪的仪式而产生的诸多鸟类“丧尸”就是大源魔力替代小源魔力的例子。 “这么一看的话,不就是所长的生命力进入了我的身体吗?” 刚稍微恢复了些精神的立香便再度没有正形地开启了大尺度玩笑。 “……你真是的……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随后接着说道: “这种时候也要开这样的玩笑吗?” “所长不也是吗?都这种时候了眼睛还是不安分————还趁人之危。” “什……” 阿尼姆斯菲亚还以为少女已经无暇顾及他的目光了。 “你刚刚,有在盯着这边看吧?我其实对人的目光很敏感哦,有多敏感呢?就是那种别人看我我都会觉得他在触摸我一样——————” “不不不,有关这种地方就不要随意描述了,以后我都不敢随便看你了。” “欸~怎么这样。” 原本以为少女只是单纯地又再度调侃起他的阿尼姆斯菲亚却突然注意到了立香额头仍然密密编织的一层细汗。 他突然伸手拭去了少女额头与鬓角的细汗,随后比食指遮住了她的嘴唇。 用着不知何时从何处学来的习惯,阿尼姆斯菲亚挡住了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少女。 “不要逞强,继续歇着吧,这场战斗就交给我了——————” “终于结束打情骂俏了吗?敌人可是就要到眼前了,还这么不紧不慢真的好吗?” 阿尼姆斯菲亚起身转头看向了伊阿宋。 虽然现在的伊阿宋已经不像是赫拉克勒斯刚现身的那样浑身都抖若筛糠,但伊阿宋紧握长剑握到发白的指节与隐隐颤动的双手都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毕竟连敌人自己都不紧不慢了,我再不紧不慢些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再将目光重新放在了仍然如同闲庭信步十分优先地走向此处的赫拉克勒斯,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己方这边真正能够算上战斗力的,实际上也仍然只有他、玛修与阿尔托莉雅三人。 被夺取宝具的阿波罗与“2号”灵基受损,难以在那位赫拉克勒斯面前形成真正有效的战斗力。 而伊阿宋的战斗力在失去了阿尔戈号的情况下也只能忽略不计。 更不要说,他们三个加起来恐怕就算宝具没有被夺走也未必能战胜赫拉克勒斯吧。 “哼……真是幸运的男人。” “你有资格说我吗?” 阿尼姆斯菲亚再度抬眼看向伊阿宋。 不料,伊阿宋却在仔细打量了独自坐在一旁休息的立香之后叹了口气说道: “你可比我幸运多了。” “我可没幸运到有赫拉克勒斯这样的同伴……你们当初就是每天跟着能够散布出这样气息的存在一起冒险吗?” 能够以肉体之躯散发出这样的威压,甚至仅仅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便能够散放出如此多的魔力,以至于改变周围魔力浓度。 阿尼姆斯菲亚只在之前出现在罗马的吕布奉先身上见识到过类似的场景。 但就算是吕布比起现在的赫拉克勒斯而言,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不,怎么可能呢……要是每天和这样的人一起航海的话,光是被气氛压就压死了吧。” “也就是说?” “啊,没错,赫拉克勒斯这家伙,又变强了。” “…………” 短暂地沉默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抬起头看着已经来到自己等人的面前的赫拉克勒斯说道。 “毕竟能够不断掠夺他人的宝具——————变强也是应该的啊。” 与此同时,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早已积蓄好了魔力,而阿尔托莉雅与玛修也都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观察着赫拉克勒斯随时都有可能做出的下一步举动。 “伊阿宋,吾友啊……又见面了——————” 赫拉克勒斯主动发出了话语。 令阿尼姆斯菲亚意外地是,赫拉克勒斯的声音意外地温和。 与他那副铁塔般的外貌有着极大的对比。 面对赫拉克勒斯的伊阿宋却瞪着通红的双眼,紧咬着牙握住了手中的长剑,没有再多言语。 赫拉克勒斯却并没有在意没有回话的伊阿宋,在扫视了一圈小艇上的阿尼姆斯菲亚众人之后,继续对着他说道: “不愧是你,居然有聚集起了一批优秀的伙伴………………但是既然遇到了我,你也就应该知道结局了————————” 合上了双眼之后,赫拉克勒斯平静地说道: “将宝具交出吧,我不想再与你,与你们战斗了。” “倘若不呢?” 面对着赫拉克勒斯,阿尼姆斯菲亚张口说道。 “那么,就要战斗了啊。” 宛若叹息般说着,赫拉克勒斯高举起右手,缓缓地向后拉伸了起来。 正文 336. 赫拉克勒斯 “请小心————!” 伴随着赫拉克勒斯的抬手,玛修下意识地向着手中的十字形巨盾输出了魔力,然而还未等那虚幻的城墙显现,什么东西被贯穿后的硕大的风压便已经扫乱了她额前的刘海。 伴随着风压而来的,是空气撕裂的巨大响声。 “什……么?” 愣神的玛修连凌乱的头发都忘了整理,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仍然保持着拉弓姿势,甚至连手臂都未曾落下的赫拉克勒斯。 与最初做出改变的,仅仅只有赫拉克勒斯右手所轻轻放开的三根手指。 已经做出攻击了?! 但是明明却连弓都没有拿在手中,甚至连箭都没有。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完成了诸多伟业,踪迹遍布整个地中海区域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吗? ——————! 从震慑中回过神的玛修猛然转头看向身后。 真是愚蠢。 现在怎么又时间感叹于对方的强大? 玛修为自己的愚蠢与不成熟而感到羞愧,然而布满她心中的情感却更多的是焦急。 究竟接没接下赫拉克勒斯的攻击这一点其实对于玛修来说并不重要。 经历了三个特异点的战斗之后,最初只是被迫拿起武器的玛修已经能够更深刻地理解这面圆盾的含义了。 重要的事物并不是她战胜了多少人或物,也不是抵挡下来了多少次或是刁钻或是可怕的攻击。 真正重要的事物,是应该守护之人与应当守护之物是否得到安宁,又是否被侵扰。 倘若没有可以守护的事物,即便战胜了再多的人,挡下了再多的攻击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拘泥于手中盾牌的话,反而才作为一名Sheilder而失格了吧。 相反,倘若能够成功将应该守护之物守护的话,即便是没有挡下攻击,没有战胜敌人又怎样呢? 她已经深刻了解了这一点。 所以。 玛修祈愿着。 祈愿着她这一时一次的失误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以,还能有着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机会去继续守护那个人。 这么祈愿着,玛修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阿波罗先生、“2号”先生、伊阿宋先生、阿尼姆斯菲亚所长、阿尔托莉雅·alter小姐………………还有———————— 在那一头靓丽的橙红色短发重新映入了她的眼帘之后,玛修才长松了一口气。 她还并没有犯下那不可挽回的错误。 不过,既然没有对着自己等人攻击,那么刚才的赫拉克勒斯究竟攻击了什么? 虽然玛修连赫拉克勒斯究竟是怎样攻击的都未能看清,但她可以确信一点,那就是赫拉克勒斯绝对发动了攻击。 而且,为什么包括前辈与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在内的所有人也都向后看去呢? 跟随着他们的目光,玛修也渐渐地将视线向着远处拉伸。 “…………………………” 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足以让玛修终身难忘。 如果今晚能够入睡的话,恐怕连梦境当中都会是这副画面吧。 之前还只能由阿尼姆斯菲亚与阿尔托莉雅·alter勉强控制住,隔一段时间就要再杀死一次的九头蛇海德拉,现在居然就像是一条普通的毒蛇一般,稀疏平常地死亡了。 虽然没有箭矢的痕迹,但海德拉头颅下方约五分之二的地方却被清清楚楚地贯穿了一个大洞,几乎要将整条硕大的蛇身都拦腰截断。 那里应该是海德拉的心脏所在。 漆黑的毒血汩汩地向外流出,本应汇入的海水此时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下凝结成一片,因此只能在海水之上缓缓流淌着。 时不时能够看到丝丝的白烟从海面之飘起,同时流淌在海面上的毒血也飞速侵蚀着其下由于魔术而凝固的海水,不断地向下渗透着。 然而最令玛修惊讶地,却并不是海德拉在赫拉克勒斯手下毫无反击能力就被变成了这副模样的问题。 “死……了?” 阿尼姆斯菲亚替玛修说出了她所想要惊叹的话语。 虽然之前的海德拉也存在着被攻击之后陷入了短暂地“死亡”这种事,但现在海德拉的死亡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是心脏消失、血压清零、全身的器官与细胞都不在运作也不可能再运作的货真价实的“死亡”。 而之前的海德拉的生命反应虽然低弱,但至少还有。 “………………不可能,连赫拉克勒斯都不能杀死的海德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杀掉!” 但是在场之中最为惊讶地就是伊阿宋。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德拉的尸体,大声地叫着。 但伊阿宋似乎忽略了,正是赫拉克勒斯完成了这一切。 “如果是以前的我,确实无法将它杀死。” 言语间,伴随着一阵烈风,赫拉克勒斯已经来到了海德拉的身边,随后丝毫不在意凝固的海面上所流淌着的毒血,没有一丝压力地踩在其上。 “甚至连这份毒都无法坐视不管吧。” 赫拉克勒斯说着低下头来,伸出右手放在了海德拉的尸体之上。 阿尼姆斯菲亚则紧皱着眉头看着丝毫不在意毒血的赫拉克勒斯。 以他的眼力甚至还观察到了赫拉克勒斯的身体正缓缓地,主动吸收着海德拉的毒血。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原本阿尼姆斯菲亚面对赫拉克勒斯的对策之一,就是海德拉的毒血。 未与伊阿宋和立香他们所讲明的,需要优先寻找海德拉的目的之一也正是为了收集到海德拉的毒液来针对赫拉克勒斯。 毕竟神话当中最终杀死赫拉克勒斯的,正是海德拉的毒血。 在半人马涅索斯掳走了赫拉克勒斯的妻子之后,赫拉克勒斯用沾染了海德拉毒血的箭一发便射杀了涅索斯。 但在涅索斯临死之前却设计欺骗了赫拉克勒斯的妻子伊阿涅拉,让伊阿涅拉最终为赫拉克勒斯穿上了沾上了涅索斯血液的衣物。 尽管只是涅索斯血液中的遗毒,海德拉的危险也依旧可见一般,痛苦之下的赫拉克勒斯难以忍受海德拉的剧毒,最终选择与喀戎一样的道路,以死亡来结束折磨,并最终投火自尽。 出于这样的神话,海德拉的蛇毒应当是赫拉克勒斯的天敌才对。 阿尼姆斯菲亚本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但是,我现在已经得到了斩杀不死性的能力,也得到了无视这份毒的宝具——————” 不知与多少英灵战斗过,又夺取了不知多少英灵的宝具,现在在此处赫拉克勒斯早就不是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能比的了。 海德拉的尸体缓缓地在赫拉克勒斯的手掌下蜷缩,最终在他的手中成为了一根花纹繁复的金箭。 箭身并非是直直地顺承下来,而像是九条毒蛇的身躯缠绕在了一起一般螺旋地向前延伸。 赫拉克勒斯又走向了之前被他杀死的拉冬与高加索巨鹰那里,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高加索巨鹰与百头毒龙拉冬便化作了一柄同样花纹繁复的巨大金弓,其上能够依稀窥见诸多羽毛与龙首的纹饰。 “既是是这样,你们也依旧想要与我为敌吗?” 正文 337. 如烈阳般 , “相较于神话中那副极易陷入狂暴的英雄,真正的你要平静地多啊。”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对着赫拉克勒斯缓缓地说道。 “想要靠着话语来拖延时间吗?不知名的旅人啊,嗯,那么就如你所愿吧————————” 赫拉克勒斯抬起头,凝视着发出话语的阿尼姆斯菲亚。 “或许作为berserker现界的我会将狂暴的那所一面展现出来,然而作为archer现界的话,身在此处的我作为纯粹的‘英雄’反而没有那么容易陷入狂乱。 作为英灵而显现的我的确是赫拉克勒斯本人,然而又不完全是他。将我身为狂战士的一面、我身为英雄的一面————甚至是身为复仇者的我的一面都完全集中起来,才是真正的赫拉克勒斯吧。”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颔首,在与诸多的英灵接触之后,实际上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作为想要以另一种方式再度践行自己因此与骑士王一词分道扬镳的阿尔托莉雅·alter就是极佳的例子。 与其说英灵或是从者这种东西是将历史传说中的人物复活召唤出来,不如说仅仅只是将他们的一面所召唤出来。 很难说那些组成英雄们个性的“一面”不是那些英雄们,但同时也很难说那些英雄的一面又完全是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们。 伊莉莎白与卡米拉是另一个例子。 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也很难说清楚她们二人究竟哪位才是当时在恰赫季斯城中与那位伯爵度过一生的人。 又或者她们两个全都不是。 真要说起来,最与那位恰赫季斯城中的夫人所相像的人,恰好就是将伊莉莎白的灵基融合的卡米拉。 人在死时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将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就算之后的故事能被续写,也终究像是另一人笔下的同一角色般,虽然相似,却仍有不同。 对于阿尼姆斯菲亚而言,诚然他得到了纳达斯迪·弗伦茨的记忆,但却对伊莉莎白和卡米拉的变化没有过多的实感。 就像是十年前的某位熟人在十年后再度相见,既便产生了一些变化,也是应该的吧? 虽然知晓着从者与本人的区别并不与同一人历经时间后而产生的变化相等,但在实际去相处时,阿尼姆斯菲亚却很难将这一点付诸于实践。 对于他来说,倘若尼禄作为英灵被召唤出来的话,这种实感才会强烈起来吧。 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阿尼姆斯菲亚一面希望着她还会,又一面不希望她会。 倘若真的再遇到了,又该怎么去相处呢? 不论是尼禄还记得自己又或是尼禄不记得自己,对于该怎么去相处这件事阿尼姆斯菲亚都备感头痛。 不过,能否再与那位蔷薇般的皇帝会面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来说已经是一个近似于伪命题的存在。 不去讨论那概率小到几乎为不可能的事情,倘若此时不将赫拉克勒斯击败,阿尼姆斯菲亚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报全立香与玛修等人的安全。 至于他自己,估计要八成交代在这个特异点当中。 特异点的战斗烈度要远远大于阿尼姆斯菲亚再最初的想象,如今的阿尼姆斯菲亚就像是准备充分去横穿沙漠的旅人,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算错了油耗。 仅仅在旅途刚开始不到一半时便已经耗空了绝大部分的补给,靠着残余的食物与油箱中最后的汽油做着一场绝无返回希望的不归之旅。 就算是随时倒在路途中央都不奇怪。 能够抵达终点便已是奢望。 “纯粹的英雄吗……那么为什么,作为那位赫拉克勒斯的你又要选择背叛人类,背叛人理而转投向了毁灭过去与未来的一方。” “倘若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便能够不再抵抗吗?我已经不想再与你们…………还有更多的你们为敌了。” 赫拉克勒斯看了一眼伊阿宋,缓缓地说道。 “你们?赫拉克勒斯你——————!” 看到已经将他与自己划清界限的赫拉克勒斯,伊阿宋难以压制自己的情绪。 “………………那也要建立在你的回答之上,不过,我想除了你重新成为人理一方的英雄与我们一同抵抗外不存在其他的结局了。” 阿尼姆斯菲亚伸出自己的机械义肢拦住了正欲向前冲出与赫拉克勒斯理论的伊阿宋。 在向上凝视了一眼天空之后,赫拉克勒斯叹了口气,随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弓箭,瞄准了阿尼姆斯菲亚一行人。 “大家,请躲在我的身后!” 这次全神贯注屏住呼吸的玛修关注着赫拉克勒斯的一举一动。 赫拉克勒斯那足以一击射杀海德拉的射击现在比起之前只强不弱,而她必须要挡下这一击才行。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相较于赫拉克勒斯的抬手,却更多地关注到了他对于天空的凝视。 那片天空之后,究竟有着什么? “是吗,最后还是要战斗啊。随你们怎么说好了,我的确背叛了——————” 丝丝缕缕如同太阳般的火焰伴随着赫拉克勒斯的拉弓而逐渐从他身上的筋肉浮现。 就像是向外抛射的日冕一般,赫拉克勒斯呼吸间所释放出的魔力更加浓烈。 甚至,超出了“人”的范畴。 伊阿宋的目光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冰冷。 伴随着赫拉克勒斯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了魔力,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位挚友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在抵抗啊。” 正文 338. 德尔斐的神谕 感受着籍由自己所射出的一箭上所传来的光与热,赫拉克勒斯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注意到了,在自己射出那箭之后,伊阿宋看向自己的目光的变化。 那并非是再看向曾与他一同航行冒险的友人的目光,而是看向某种陌生之物的————看向神明的敬畏的目光。 因其伟力而感受到敬,因其无常而感受到畏。 纯粹的英雄吗? 或许最开始作为Archer的赫拉克勒斯的确是那个摆脱了赫拉疯狂诅咒的纯粹的英雄。 但很显然,仅凭着灵基而言,现在的赫拉克勒斯连英雄都不能算作。 现在的赫拉克勒斯是神,是在火焰中失去了所有“人”之软弱的“神”,是被诸神升上天空的武仙座。 ————————赫拉克勒斯的确背叛了挚友伊阿宋与阿尔戈船上的诸多英雄。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感到痛心,但赫拉克勒斯却并没有对此感到后悔。 即便是让他再一次选择,那日将一切真相都刻入眼中的赫拉克勒斯也会选择屠戮那些英雄,将他们的宝具与力量集中在自己的手中。 哪怕动用那份力量(ReincarnationPandora)去强取豪夺,赫拉克勒斯也在所不惜。 要问为何的话———————— 这是让苟延残喘的此处、被扭曲的世界所唯一能够存续下去的方法。 即便不被伊阿宋与诸多的伙伴们和其他的英雄们理解也好,赫拉克勒斯决定将一切都背负在自己的肩上。 时间还需要倒回在阿尔戈船上的英雄们一同寻找圣杯并尝试纠正被扭曲的人理。 从那时开始,赫拉克勒斯便已经开始遭遇起了各种各样的怪物们。 仿佛整个希腊神话中的怪物都选择成为了他们的敌人。 倘若是寻常的英灵的话,纵使击杀的了一头怪物,也无法面对如此多的敌人吧。 更不要提在最后,就连南方那个跨越大海之后才能抵达的古国的怪物们也拦在了自己等人的面前。 就算是完成了十二试炼的他,也无法完成第二十二次,第三十二次乃至第四十二次的试炼。 多亏了此次的赫拉克勒斯并非孤身一人。 忒修斯、俄狄甫斯、阿塔兰忒、阿斯克勒庇俄斯、狄俄斯库里兄妹、美狄亚、伊阿宋……………… 虽然过程充满了坎坷,但最终阿尔戈船上的英雄们总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在众多阿尔戈的英雄们的帮助下,即便自认无力完成这第十三次试炼的赫拉克勒斯也认为此次定然能够纠正人理,将幕后的元凶揪出。 赫拉克勒斯曾是这样认为的。 在爱琴海之上的诸多岛屿再度续写了阿尔戈号英雄们的英雄谭之后,赫拉克勒斯与伊阿宋等人最终在诸多汇聚的线索的引导下,来到了位于底比斯与马其顿之间的“世界中心”————德尔斐。 倘若谈论起德尔斐的话,就不得不提及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 希腊的世界虽然有着联合抵御波斯、组建联军进攻特洛伊的团结时刻,但广义上的希腊世界在亚历山大之前却从未真正统一过。 而在亚历山大短暂的一生结束后随之崩溃的亚历山大帝国更是被卷入了声势浩大的继业者战争中而四分五裂。 直至罗马人的来到并征服,希腊世界也没能再度统一。 但倘若说希腊人没有连接着希腊世界的纽带,那么想必每一位认同着自己身份的希腊人,甚至是自诩为特洛伊后裔的罗马人都不会认同这一点。 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立于地球肚脐之上的世界中心连接着希腊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奥林匹斯的宙斯神庙的神谕,都不及德尔斐神庙的神谕在希腊人的心目中有影响力。 因此,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成为了希腊当之无愧的宗教中心。 不过,德尔斐最早的神庙却并非属于阿波罗。 相传早在世界诞生之初,德尔斐便建立着一座贡献给了地母神盖亚的神殿,而作为地母神盖亚的子嗣,一只巨蟒守护着那里。 那么德尔斐的盖亚神庙究竟是怎么变为盖亚神庙的呢? 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向着伊阿宋与立香等人所论述的提丰的另一侧面,被阿波罗所射杀的巨蟒正是这条守护着盖亚神庙的巨蟒。 巨蟒的死亡与阿波罗的到来,让这座原属于盖亚的神庙摇身一变成为了阿波罗自己的神庙。 而宙斯为了测定地球而从南北极释放的两只雄鹰最终汇聚在此处也证明了德尔斐既是世界的中心,大地的肚脐所在。 自己等人苦苦寻找半天的圣杯居然就在这最重要的神殿之中也让当时的赫拉克勒斯与伊阿宋一阵唏嘘。 该说是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结局吗? 但随即蜂拥而至的怪物们打断了阿尔戈英雄们的唏嘘。 不过在看到了如同海洋般没有穷尽的怪物之后,如同伊阿宋所说的那样,阿尔戈号的英雄们更加确信了自己等人已经摸索到了圣杯的近前,于是拼尽全力掩护着赫拉克勒斯进入了神庙。 ———————— “你那天……………………究竟在神庙里看到了什么………………?” 如阳的光辉之下,伊阿宋面色复杂地问向了赫拉克勒斯。 “又为什么,要遮掩到这个地步才肯对我讲明?” ************ 深黑的星穹之下,在日光下泛射出一片银白的“月面”,一尊纯粹的御座孤立在其上。 其材质既像是完璧无暇的美玉,又像光泽动人的铂金。 倘若让常人来到此处一定难以鉴别其究竟是玉石还是金属吧。 然而,即便是三岁的孩童来到此处,也定然会意识到这材质介于玉石与铂金之间的御座上定然坐立着庸凡之人所难以匹及的存在。 “女神大人啊,请您宽恕我的僭越,但是您为何仍然对那些卑微的人类心存怜悯呢?明明是连蛆虫都不如的可憎之物,为何您仍然会选择给予他们仁慈呢?” 根植在月面之上巨大柱状生命体则在御座的一旁尽情地生长着,以至于那尊华贵的御座相比较于其都略显低微。 不过其上每一只血红色的眼珠都紧紧地凝视着那御座,不敢向其上端坐着的存在逾越分毫,又隐隐的将主动权转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你在说些什么,佛钮司。” 御座之上的女神戏谑地说着。 “人类不是已经都毁灭了吗?在俄刻阿诺斯的尸骸之下。” , 正文 339. 人子啊,紧系于神明吧 ,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放下了自己手中不断向外肆溢着如同日冕般金黄火焰的巨弓,赫拉克勒斯面对着伊阿宋的问题低头沉吟着。 “是啊,不论是你还是其他人,我都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究竟在那座位于大地中心的神庙当中看到了什么——————也因此你们才不能理解我吧。说起来也算巧合,也只有杀死了海德拉与拉冬之后,再度完成那份‘功绩’的我才能向着你们展露这一切,是偶然吗?不,大概是命运吧。” “那个即便是面对着冥界之王也胆敢拉弓还击的赫拉克勒斯居然也有一天会满口命运之词吗?” 伊阿宋颇为稀奇地问向了赫拉克勒斯。 “………………也许你说的对,吾友伊阿宋哟,现在站立在此处的我的确已经再难与当初与你们一同冒险,甚至是在这之前一同寻找圣杯的赫拉克勒斯相提并论,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唯有这一点,我愿意向你保证。” “值得?在那神庙里究竟有着什么能让你背叛忒修斯,背叛我,背叛阿尔戈号上的大家,被判了所有人的信任甚至是人理——————!” 长久以来的困惑驱使着伊阿宋走到了赫拉克勒斯的面前,掐住了他的脖颈质问着。 “你这样也算的上是‘赫拉克勒斯’吗?!” “那么你又如何?吾友啊。” 面对着掐住自己脖颈的伊阿宋,赫拉克勒斯却显得毫不在乎,只是静静地反问着伊阿宋。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向着你新的同伴们解释着一切…………” 赫拉克勒斯在看了看仍然在海面之上站立着,全副武装戒备着的迦勒底众人,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伊阿宋的神社那个。 “但是我倒戈将弓箭指向阿尔戈号上的同伴那天,你究竟在哪里?” “这………………” 被质问了的伊阿宋在瞬间不能再言语丝毫,掐住赫拉克勒斯脖颈的左手也不自觉的下垂了下来。 “难不成不是你放掉了伊阿宋吗?” 作为接受了伊阿宋说法的阿尼姆斯菲亚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放走了他吗?倘若真的要这么说的话,也能够算是吧。我的确在念及过去的那份旧情之上而在夺取了阿尔戈号之后没有继续追击他。” 在看了看伊阿宋青白的面色之后,赫拉克勒斯说出了那日发生的真相。 “在我倒戈攻击起原本的同伴之后,抛下了阿尔戈号的大家,第一个转身逃跑的人便是你吧,伊阿宋——————————你的确是一名优秀的人类,优秀到不能再优秀的人类。” 以至于连同贪生怕死趋利避害这一点都达到了极致。 赫拉克勒斯的话语虽然没有说完,但潜在的台词却深深地篆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间。 “这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阿尼姆斯菲亚啧啧舌,心情复杂地感慨道。 虽然未曾实际地参与到过伊阿宋过去的航海中去,但仅凭借着这几日的言行举止,阿尼姆斯菲亚便能够判断出伊阿宋与赫拉克勒斯的友谊绝非神话中那仅仅是共同旅行过,如同萍水相逢般的短暂情谊。 倘若让伊阿宋说出他心目中阿尔戈号之上的成员当中,与他羁绊最为深刻的究竟是哪位,恐怕在此之前的伊阿宋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赫拉克勒斯吧。 但有时,越是深厚的友谊就越是会因为短短的一句话而分崩离析。 就算是自己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有着怎样的弊病,但来自于一生挚友的毫不留情的批判也会痛击伊阿宋的内心。 “至于我那天在神庙当中究竟看到了什么,就告诉你们吧——————是神明。而且不是父亲(宙斯)或是赫拉那样的‘夺权者’,而是真真正正的,属于这颗星球,属于这片大地之上的自然神明。” “——————也就是说原始神明吗…………” 在听到赫拉克勒斯的阐述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喃喃地在嘴中念述着。 “原始神明?这是什么意思,和宙斯那样的神有区别吗?” 藤丸立香则适时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发出了提问。 “各国的神话,立香你这段时间应该已经读过了吧。那么希腊神话的特点,能试着总结一下吗?” “希腊神话的特点?………………从克洛诺斯那里开始算起的话,应该就是一代接着一代的夺权与背叛吧?” “没错,甚至即便是宙斯也会因为惧怕下一代重蹈自己的覆辙而选择吃下墨提斯与雅典娜。”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如同大地的盖亚,海洋的俄刻阿诺斯,希腊神话中的早期神明们与其他体系的神话一样,都借由着自然本身来形成了神明。然而就如同中间突然经历了什么变动一般,希腊的神话迅速的走向了不同寻常的道路,就仿佛原来的自然神明被替代了一样————————具体的体现也能从神话当中找到吧。 提丰与宙斯间的战斗,阿波罗射杀的巨蟒,被改为阿波罗神庙的盖亚神庙,坐观宙斯取得权能的俄刻阿诺斯,这种种的种种都体现出希腊的神明间经历了一次乃至数次权力的更迭,从自然的神明上转移到了他人的手中。 也导致了知名度的最高的三位王者,天空之王宙斯,海洋之王波塞冬与地狱之王哈迪斯上并未拥有着确切的权能,而是真真切切地作为‘王者’驾临着世界。而实际的天空,海洋与地狱却都有着其他的神明来象征运行。 虽然不知道为何只有希腊世界的神话发生了这样的状况,但是原因不明却并不意味着结果并不明确——————倘若赫拉克勒斯在德尔斐的神庙中发现了作为原始神明存在的俄刻阿诺斯,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现海德拉,这个特异点又为什么会出现就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赫拉克勒斯意外地端详起了他,随后点了点头。 “没错,导致这里发生的一切的元凶,都是再度出现在德尔斐神庙中的自然神们。” “也就是说这场特异点本身,就是被篡权遗忘的自然神明们的复仇吗…………”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头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只有神明才能战胜神明,而人类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我表面上接受了他们的劝降,才勉强将这个特异点维持到现在。” “所以,你又一次放弃了自己人类的那一面,成为了神明吗?”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低头不语的伊阿宋突然抬头问向了赫拉克勒斯。 而赫拉克勒斯则沉默地点了点头。 “但是,仅凭着我的力量,还不足以战胜自然的神明。” “所以你才要夺取我们的宝具来暗中积蓄力量吗……………………但是为什么,赫拉克勒斯,为什么你会自负到认为只有你才能拯救人理!你究竟是何时自负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不会逃走。” 来自赫拉克勒斯的简单的话语在瞬间便又一次让伊阿宋哑光无言。 “人类是软弱的,所以才要依附神明的身旁,这次的危机也正是因为神明们的消失才会发生,不是吗? ………………而且我在德尔斐的神庙中接受到了来自于这个时代早已潜入世界内层的神明的最后的神谕————————只有光才能杀死月。 ……………………那么,就让我来成为新的神明,我来成为新的光芒!” 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弓箭,赫拉克勒斯瞄准了包括伊阿宋在内的迦勒底众人。 “我已经将一切都全盘托出,人子啊,将你们的力量贡献出来,随后,紧系于我吧。” 正文 340. 奥格米欧斯 , “紧系于…………神明?” 玛修面色复杂,重复起了赫拉克勒斯的话语。 “………………确实,现在的确是赫拉克勒斯先生拥有着更强的力量,也更加能够有机会去纠正特异点。” 赫拉克勒斯的强大已经毋庸置疑了。 就光是本身经历了十二次试炼的赫拉克勒斯就已经是迦勒底必须要拉拢的对象,而现在已经收集了众多的宝具,成为了完全的神明的赫拉克勒斯更是足以扭转特异点战局的力量。 倘若连这样的赫拉克勒斯都没有把握战胜原始的自然神明们,仅凭借着他们迦勒底的力量恐怕难以为继。 “现在能够算是那位赫拉克勒斯主动对着我们抛出了橄榄枝吗?” 藤丸立香也颇是心动的考虑了起来。 “迦勒底最初的目的,就是希望让赫拉克勒斯成为本方的战斗力吧?现在不就已经可以达到了吗,至于究竟由谁来领导,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吧?” “只需要最后能够取得胜利就好了。” 甚至就连阿尔托莉雅也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 阿尼姆斯菲亚则沉默不语地注视着这一切。 自己能够信赖的,能够称作下属的三个人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决定架空自己,转投向赫拉克勒斯的身边。 虽然他这个所长之位来的就很作弊,阿尼姆斯菲亚也从未将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所长地位置上,但遇到这样的状况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还是不愿就这样相信自己已经被来自迦勒底的三人背叛。 否则,赫拉克勒斯的弓箭也就不需要直到现在还瞄准着他了。 阿尼姆斯菲亚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只需要他稍稍张动口舌,赫拉克勒斯的箭矢就会好不留情地将他贯穿。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一般。 战斗恐怕早就开始了。 只是没想到连那个骑士王的对魔力都无法抵抗赫拉克勒斯的话语。 眼下赫拉克勒斯的话语根本就不能算是劝降,而是某种心灵层面上的,近乎于宝具的攻击吧。 正如阿尼姆斯菲亚所预感到的那样,在这之前的,赫拉克勒斯的询问便已经是他所给予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至于现在为什么赫拉克勒斯不直接使用更加压倒性的武力来攻击他们,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理解为赫拉克勒斯想要更大限度的保留战斗力。 明面上背叛了人理的赫拉克勒斯虽然在原始神明的面前得到了继续苟存下去的机会,但除了夺取宝具之外,在监视下的他也无法以这样的理由去劝降诸多英灵。 而借由击杀了海德拉、拉冬与高加索神鹰的赫拉克勒斯在达成了某种条件之后,能够创造出这样的环境————————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观察着四周的如同太阳般炽亮的光芒,说是他们现在进入了太阳的内部都不为过。 不论赫拉克勒斯去再怎样夺取了再怎么多的宝具,也终究不如宝具持有者本人去使用。 这一点来看,赫拉克勒斯的确是抱着去战胜自然神明的目的去的。 可是,倘若就这样紧系于神明,就算战胜了那些原始神,人理又是否会被恢复呢? 不论是决心与众神做出分割的吉尔伽美什还是归还十戒的所罗门,早在人类的历史发展之初,人类便逐渐走上了与紧系的神明间决裂的道路。 这次人理烧却的危机或许的确是因为人类与神明之间失去了联系才产生的。 但作为人理而言,一旦再度将“神”当作中心,并借希望于“神”来度过这次危机,恐怕也不能再算作是“人理”了。 就算冰能够化作水去通过考验,也只能证明“冰”本身的孱弱。 恰恰证明了倘若只是冰本身的话就无法度过考验。 这反而从根本上就否定了人理存在的合理性。 深谙这一点的阿尼姆斯菲亚绝不可能就这样以完全成为神明的赫拉克勒斯为中心。 更不要说,就算此处的赫拉克勒斯仍然还保留着人的姿态,阿尼姆斯菲亚也不会就这样听从他的号令。 与人理是否能被拯救无关,阿尼姆斯菲亚从自我的角度上就不会接受这一提议。 对于迦勒底与人理来说,倘若能够团结在以还身为人的赫拉克勒斯的身边的话,绝对是个极佳的提案。 但唯独对于阿尼姆斯菲亚而言,这是个不能接受的选项。 开玩笑,他自顾自地赌上了人类的一切才换来的机会,失去了手臂才换得的信任,怎么可能因为有人会比自己做的更好而拱手相让。 说白了,阿尼姆斯菲亚只会在心中或者口头上去反思自己,去后悔一开始做出决定的自己。 然而在更深处的思想中,阿尼姆斯菲亚并不希望任何人能够替代现在的自己。 他就是这般自私的人。 “所长…………果然现在还是————————” 橙发的少女犹豫地转身向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所以,请不要那么做。 不要用他的另一份自私来拷打这份自私。 阿尼姆斯菲亚用近乎恳求地目光注视着立香。 这的确是赫拉克勒斯的手段无误,阿尼姆斯菲亚不可能去追责在这场景之下说出什么的立香。 但倘若立香的心防这么容易就被攻破的话,也能从相当的程度上反应出来他们之间的羁绊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如果那位少女需要舍弃阿尼姆斯菲亚的生命来挽救自己的生命的话,那么不用立香多说,阿尼姆斯菲亚自己就会做到这一点。 可是如果立香表现的毫不犹豫的话,阿尼姆斯菲亚会因此受伤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现在从立香口中说出的话语已经无关特异点是否能够被修复的问题了,就算赫拉克勒斯真的能够挽救人理,阿尼姆斯菲亚也依旧希望立香能够站在他的这一边。 无形的锁链自赫拉克勒斯的口中延伸而出,逐渐地缠绕在了立香的身上,宛如依附着树木的藤蔓般缓缓向上的延伸。 “果然………………” 一边倾听着的立香的话语,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看着少女复杂地表情,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开什么玩笑!!!!” 然而未等立香说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反对声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响起。 “欸?” 近乎已经被赫拉克勒斯夺取心智的玛修等人也在这反对声下不禁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后。 只见一直以来都在脸上挂着一幅天真笑容的阿波罗一反常态地怒瞪着赫拉克勒斯。 “紧系在神明的身旁?到时候所拯救,真的是人理吗?” “是吗…………果然是这样啊,那么,永别吧。” 赫拉克勒斯叹了口气,随后放开了手中的箭矢。 正文 341. 海之死(3K) 将目光转回到那位于一片荒凉平原之中的御座,在阳光的辉映下而显出一片银白的地面之上所矗立着的仍然是根本无法数清究竟有着多少眼睛的,宛若植物般的巨大生命体。 “俄刻阿诺斯那样胆敢与女神您竞争的弱小之神当然已经确切被您杀死了,这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面对着御座之上的那位“女神”的嗤笑,即便是身为魔神柱的佛纽司也不感展现出丝毫的怠慢。 “那你又在疑虑些什么呢?佛纽司,你不会愚蠢到想要说出人类能够在俄刻阿诺斯的尸骸下还能够继续苟存吧?” “人类是这世上最为低贱且卑微的生物,这点毋庸置疑,但他们那比蛆虫还要顽强地生命力却值得肯定,只要不是亲眼确证了死亡,恐怕这样的生物作为集体不论如何都会继续延续下去吧。” “呵呵,真是少见啊,人类还是头一次在你的口中被肯定,佛纽司。” 御座之上的女神轻笑着,仿佛对佛纽司所说出的话语十分满意一般。 这样的神明理应不厌恶人类才对吧。 “但是,你是在说我之同胞(俄刻阿诺斯)的尸骸连区区人类都不能灭绝吗?——————啊,你有称呼它为‘弱小’吧…………是吗,你和你那不在此处的同伴们已经有了对我等宣战的底气了吗?” 随即冷淡下来的声音让佛纽司全身的眼珠都为之一颤。 “不不不,我辈绝无轻视您们自然之神的意思,那份弱小之名仅仅是与您相比起来罢了。” 佛纽司连忙低声下气地安抚起了御座之上的女神。 “哼,俄刻阿诺斯绝对不是什么弱小之辈,即便是他的些许余威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你与你的同伴们连根拔起,倘若不依照着尔等旧主的荣光,像你这般的存在绝无可能立于我的御座之旁。倘若遗忘了这点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去‘地狱’那里好好回想一番。” “是,我辈一定将此牢记于心,不光是我之一柱,全七十二柱都会牢记在心。” 佛纽司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过,与我相比起来,俄刻阿诺斯的确能够算作弱小呢。呵,这回就饶恕你吧。” 如同月相般多变,那位端坐在御座之上的存在倚着扶手,轻轻地将下颌靠在了虚握着的拳上笑道。 “…………多谢您的怜悯。” “你是在担忧赫拉克勒斯吧。” “正是,为什么强大如您会选择接受他的投诚呢?………………请恕我直言,女神大人,那个弑杀妻子的赫拉克勒斯并没有对您的忠诚心。” “赫拉克勒斯没有,难不成你有吗?佛纽司。” 用戏谑的眼神注视着佛纽司,御座之上的女神轻笑着说道。 “连旧主的荣光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拿来利用,据我所知不是全部的‘你们’都选择做出这一决定吧?但你却无疑是其中支持者的一员,呵呵,这样的你也好意思在我的面前大谈忠诚心吗?” “虽然作为我等集合所在此的代表,但仅我个人之柱对于您的忠诚心却是日月可鉴的————” “那样的场面话大可停下不讲,佛纽司。尔等之所以选择与我合作来对付俄刻阿诺斯也仅仅是因为我对于人类的厌恶甚至要大于那群没有心的造物(artifact)吧。 不过,日月可鉴吗………………连你都看出来那个赫拉克勒斯的忠诚心并不纯粹,我又怎么可能被蒙在鼓中。赫拉克勒斯那家伙即便是抛弃了身为人的部分也依然盘算着去再当一回‘英雄’吧? 伟大也好,强大也罢,自顾自地以为独自一人便能够拯救一切的赫拉克勒斯随你们怎么形容都罢,但在我这里,仅仅只有自负与可笑两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啊。” 御座之上的女神微微侧首,将其除了美丽以外无法再用一词来形容的面容从佛纽司的阴影遮挡之下抽出,用嘲笑般的眼神注视着远处那颗巨大的蓝色星球之上所突然亮起的,宛若太阳般的光芒。 “那家伙不会觉得这样就能够遮蔽我了吧?” “既然您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图谋不轨,为什么还要——————” “还要放任他去收集力量吗?” “正是…………” “呵呵呵呵呵呵呵——————” 宛若银铃般的笑声自御座之上响起。 “为何,您为何要嘲笑于我。” “抱歉,你还真是认真到可爱啊,佛纽司。不过这份嘲笑可不光光是为你,还为了赫拉克勒斯啊。 自从有了自我(ego)之后,我就一直注视着这样的场景啊,就算抛弃了自己身为人的部分,但赫拉克勒斯那家伙只需要还有一日保持着那份可笑的自负,便一日都还算作是‘人’。而人类想要挽弓射箭,并幻想着这那支箭能够抵达‘明月’,难道不可笑吗?” 将一直都翘起搭在左腿之上的右腿放下,御座之上的女神又抬起了自己的左腿。 “反正也没有事情可做,欣赏一下自负者到最后的绝望之感,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 近乎撕裂大地的冲击袭来,而在之前被阿尼姆斯菲亚用魔术与魔力所固化的海面也在他撤销掉魔术之后,在来自于赫拉克勒斯的射击下再不能维持。 “LordCamelot!” 虚幻的城墙也在瞬间展开,即便如此,迦勒底众人所乘坐的小舟也依然在海浪与被射出的冲击力下随波逐流。 仅仅用随波逐流来形容,或许有些太过不贴切。 被阿尼姆斯菲亚扑到紧紧拥在船底藤丸立香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洗衣机当中的纸团。 上下翻腾不说,就连全身都仿佛要被搅碎,随后散落在四周。 要用很大的力气和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收拾干净吧……………… “前辈,前辈,请醒醒!” 再后来,当立香再度恢复意识之时,已经是玛修的呼唤来唤醒她了。 “我………………” 浑身的衣物都被打湿,紧贴在皮肤上的布料传来了黏腻的不适感。 虽然穿在最外层的迦勒底的礼装制服不会被轻易的打湿,但是立香紧贴皮肤穿在外套之下的内衣却依然是普通的衣服。 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同样浑身湿透的玛修,其次便是立于一旁的阿尼姆斯菲亚,阿尔托莉雅,最后还有伊阿宋与阿波罗等三个不属于迦勒底的英灵。 “太好了,您终于醒来了,前辈。” “我这是…………?” 虽然想要理解现状,但最后浮现在少女眼前的场面,却只有赫拉克勒斯所射出的宛若光辉般的一箭。 回过神来虽然有些担心海水中海德拉的毒液,但除却衣物湿透外的不适感并没有察觉到太多的立香也随即放下心来。 看样子是那位所长再最后关头用了魔术来将沾染了毒液的海水用海流卷走了吧。 “我们被赫拉克勒斯的攻击所波及,虽然没有出现人员上的伤亡,但却在冲击之下翻船被海浪卷走了很长的距离,随后到了这里。” “那赫拉克勒斯呢?” “赫拉克勒斯并没有追来,顺带纠正一下玛修的说法,虽然最初的海浪的确是将我们带向了这个方向,但之后的路程都是我操纵着海流把大家带来的。” 松了口气坐在地面之上的阿尼姆斯菲亚如此代替了藤丸立香的问题。 “不过很不幸,最后只有身为普通人的你失去了意识。” “欸,所长也没有吗?” 面对着少女的另一个问题,回想起近似经历的阿尼姆斯菲亚皱了皱眉,接着说道: “我现在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拟似从者。” 而且他自己在那次被卡米拉的血池淹没之后在迦勒底当中也曾做过潜水的特训。 不过这不是什么值得透露的事就对了。 “啊!” 同样回想起来的藤丸立香突然红着脸悲鸣了一声。 “这么说,这次岂不是就轮到了所长给我做人工呼吸吗!” 可恶,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或是触感啊。 如此想着,少女接到了来自于阿尼姆斯菲亚的一盆冷水。 “不要说成还有上一次的那种说法啊,我究竟是什么时候还被你做过人工呼吸?顺带一提这次是玛修给你做的。” 立香猛地转头看向了玛修,随后得到了同样红着脸的玛修羞涩的点头。 “什么,原来是玛修啊。” “为什么是这种说法,跟玛修你很不满吗?快向她道歉。” “不不不,我可没那种说过,只不过我跟玛修可是连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哦~,只是人工呼吸的话也太小儿科了。” “…………” 阿尼姆斯菲亚仔细端详了端详像是回想起什么的玛修更加通红的面容,最开始还能呼唤立香的玛修此时已经彻底沦为了只会夹着腿扭动身躯的震动茄子。 好像还真有那回事。 可恶,究竟是什么时候。 怀揣着遗憾之情的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被海德拉毒液侵扰着的疼痛也帮助他更快的走出了幻想。 “你和玛修之间有着怎样的爱好我管不到,不过现在还是别那么松懈比较好。” “说起来,这里是哪里啊?” 立香抬起头注视着周围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墙壁,与正中央端坐在神座之上的,有着蛇尾,被箭矢贯穿胸膛,却仍在汩汩地向外流出淡金色血液的巨大尸体。 一汪金色的血池就这么汇聚在了它的下方。 “而且,这是什么————?” “这里是德尔斐的神庙,最早是地母神盖亚的神庙,后来被阿波罗所占据,现在准确的来说的话,应该是俄刻阿诺斯·提丰的神庙才对………………” 伊阿宋面色复杂地为立香解释道。 “那么这家伙是?” “应该就是海洋化身的自然神明,俄刻阿诺斯了。” 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道。 “只不过,已经被杀死了。” , 正文 342. 月之箭 , “被杀死了…………但是这家伙是神吧?而且还是和赫拉克勒斯那种不同的神,这样的存在也会被杀死吗?” 面对着神庙中的巨大尸首,藤丸立香疑惑地问道。 经历了三个特异点的洗礼之后,即便之前只是个普通人的她也遭遇到了足够多的英雄与伟人。 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遭遇到过真正的神明,但仅仅是类似于阿尔托莉雅与赫拉克勒斯这样的英灵就已经给予了立香深刻的印象。 至少从她的角度上来看,很难想象到阿尔托莉雅败北的场面。 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敌人,无敌的阿尔托莉雅总能想想办法吧。 至于赫拉克勒斯,现在的她更是无法想象到那位大力神该怎样放海最终才会败北。 这一点放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也是相同的。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展现出像是赫拉克勒斯那般压倒性的个人战力,或者说,体现为武力的战斗力,但他的魔术与决策却总能够恰到好处的解决问题。 虽然他有时会受伤、会失手、会遗漏,会像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那样去犯错,但最终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仿佛,只要有了阿尼姆斯菲亚,就算是她不努力也没什么问题一般。 也许事实就是那样吧。 回到死亡的神明,俄刻阿诺斯的话题之上。 就连阿尼姆斯菲亚与赫拉克勒斯的败北都无法想象的立香,让她去接受真正的神明的死亡也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当然了,不如说神明这种存在虽然强大到令人绝望,但脆弱时却也脆弱到令人惊讶。” 阿尼姆斯菲亚抱着一副理所当然地态度述说着。 “你那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口气十足啊。” 伊阿宋啧着舌如此评论道阿尼姆斯菲亚。 “这还真不是我说大话,倘若迦勒底没有遭受到来自内部的袭击的话,针对于‘神明’的对策虽然算不上多,但也还是有几个的。” “……………………真的?” 看着一脸严肃不像是在说假话的阿尼姆斯菲亚,伊阿宋吞了一口口水,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真的。” 阿尼姆斯菲亚则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伊阿宋这副吃瘪的表情让他十分受用这一点倘若表现在脸上的话反而会让阿尼姆斯菲亚的乐趣下降。 尽管阿尼姆斯菲亚自己拥有着面对神明的杀手锏,不过有关于迦勒底的王牌,阿尼姆斯菲亚也是在第一特异点的攻略完成后详细地阅览了罗曼重新给予他的迦勒底真正的资料之后才发现了这一点就是了。 作为“天文台”而存在的迦勒底亚斯与那个据说能够毁灭世界七次的阿特拉斯院之间的关联出乎意料的深。 甚至于在现在被运用到特异点当中的拟似地球模型迦勒底亚斯,示巴观测仪,灵子演算机与英灵召唤系统这些足以撬动历史进程的成果还不是迦勒底的所有底牌。 这是阿尼姆斯菲亚在来到迦勒底之前从未听说过的。 也让他再一次深刻的了解到,立香等人在迦勒底之中的旅途绝不仅限于这人理烧却的一年。 “但是现在我们又联系不到医生他们,就算联系到了,那些‘王牌’也不可能被现在的我们使用吧?” “那倒是。” 面对立香一针见血的答复,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所以究竟是什么人能在这个特异点当中把神明都杀死呢?这家伙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是敌人吧,是赫拉克勒斯干的吗?” “伤口是弓箭造成的,如果是现在的赫拉克勒斯的话的确有可能——————但是从他自己的话来看,他现在应该和身为自然神明的俄刻阿诺斯仍是同盟才对吧?” 拿着乌拉诺斯之枪,阿尼姆斯菲亚带着戒备的眼神走到了俄刻阿诺斯的身边,扫视着终结了这位神明的伤口。 “赫拉克勒斯不是也说了吗?他并不是真正的选择了臣服于神明们,也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对着俄刻阿诺斯倒戈吧。” 听闻了藤丸立香的叙述,伊阿宋也点了点头,说道: “而且,赫拉克勒斯那家伙就算最后那么说了……………………其实也还是手下留情了吧?不然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到这里吧。” 阿尼姆斯菲亚皱起眉来,缓缓地说道: “你们不会真的打算和他合作吧?” “……………………” 这下就连玛修也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嘶………………没想到即便赫拉克勒斯不动用奥格米欧斯的权能都能让你们这么心动,嘛,也确实是那样。” 阿尼姆斯菲亚倒吸了一口气,随后有些泄气的说道。 实际上赫拉克勒斯给出的理由确实让人心动,倘若阿尼姆斯菲亚没有那份私心的话恐怕也会同意。 现在事实上是怎么也不愿将希望寄托在赫拉克勒斯身上的他反而拖慢了特异点的攻略速度。 就像是任期明明结束即便有了更好的候选人却怎么也不愿归还权柄一般。 “奥格米欧斯?” 伊阿宋有些奇怪地复述着阿尼姆斯菲亚口中说出的名词。 “啊,你们大概没意识到吧。之前在赫拉克勒斯和你们交涉的时候,你们都被他的宝具…………不,现在应该叫权能才对,总之在我的视角上来看,你们都被他舌上所系着的锁链所俘获了。” “不,我的疑惑是,你说的奥格米欧斯是什么?” “是要从这点开始嘛………………嘛,身为希腊人的你不知道这点也正常,当作是其他地方的赫拉克勒斯好了,不过事实上也没多远,奥格米欧斯正是阿尔卑斯山脉那边的凯尔特人们称呼赫拉克勒斯的方式。”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怎么也没想到,最终对于赫拉克勒斯的方案发起异议的,居然是同为神明的阿波罗。 “这份箭伤不是赫拉克勒斯留下的,我能感受到上面留下来的气息。” 正当阿尼姆斯菲亚思考时,一直默默不言在他身旁同样观察着俄刻阿诺斯的阿波罗再次语出惊人。 “是月亮。” “月亮吗?” “只有光才能杀死月……” 重复思考着赫拉克勒斯口中所透露出的最后的神谕,阿尼姆斯菲亚皱起眉头。 那么赫拉克勒斯未曾言明的,出现在这个特异点当中的自然神明就不应该仅有着象征着海洋的“提丰·俄刻阿诺斯”。 同时还有着作为着地球的卫星存在,于人类社会中地位仅次于给予一切热量的星体————太阳,阿尼姆斯菲亚在昨夜便已经注意到的,消失的月球。 而能够战胜作为月球的具象神明的存在,也就只有光(太阳)的神明了。 正文 343. 太阳的神明(4K) “…………………………” “…………………………………………” 决心挺身而出终止这一切的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向了正欲言又止的少女,随后说道: “怎么了?立香。” “………………” “说话啊?你有什么想说的,对吧?” “有倒是有…………” 只见立香的双膝向内靠拢,随后扭扭捏捏地搓揉起了自己的衣角,让阿尼姆斯菲亚视线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汇聚在了少女的双手之间,随后向下移动,越过那漆黑的短裙之后来到了隐隐透着立香原本肤色的裤袜之上。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阿尼姆斯菲亚连忙扭头咳嗽了起来。 “所长,呵,你刚才有在看吧?” 同样察觉到阿尼姆斯菲亚眼神的藤丸立香则借机一改刚才的羞涩态度,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笑道。 “不,完全没有。” “盯着地面说那种话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哈,其实这是我为了让你能够畅言故意做出的行为,怎么样,很管用吧。” 眼看自己已经没法辩驳的阿尼姆斯菲亚选择顺势为自己加一个高尚的举动。 “嘿,那我还真是要好好的感谢您呢,所长。” “没错,感谢我吧。”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谢谢,不客气。” 一时语塞的立香以一副稀奇的目光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这还是她少有的几次在与阿尼姆斯菲亚的斗嘴中败下阵来。 但那个总是自诩清高的所长终于也肯承认没有办法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体移开这一点也令她格外开心。 不过,相比较于情绪上的开心,更加严苛的冲动已经快要支配立香的头脑了,所以她也只能姑且去忽略这一点。 阿尼姆斯菲亚通常叫这种冲动为,自然的呼唤。 “走吧,我会帮你稍稍改变一下地形的,走到那个‘死神’的身后的话,伊阿宋和阿波罗他们也不会看到的,不过这种事找玛修或是saber陪你一起去更好些吧?” 站起身来,阿尼姆斯菲亚十分顺理成章的牵起了立香的手,随后准备向着已经死去的俄刻阿诺斯的身后走去。 然而立香却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再度脸红起来并呆立在原地。 “这可不像你,难道不是那种事吗?” “是那样………………又怎样?” 脸红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立香最终也还是用着蚊子般微小的声音对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也没怎样,抛开隐私问题外,目前也的确不能让你独自消失在大家的视野当中,虽然说玛修和saber也许才是最优解,不过找我也算吧。这不算什么坏决策。” 拍拍少女的头,阿尼姆斯菲亚故作镇定地对她这么说道。 “哦呀。” 注意到二人动向的伊阿宋吹着口哨调侃着他们。 “终于要忍不住了吗?真是恩爱——————” 不过随即伊阿宋就在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的双重目光威胁下闭上了嘴。 嘁,真小气。 明明就是那样的关系却还不让别人调侃,他当初和美狄亚可是让阿尔戈号上的成员们拿来当作调侃的对象当了很久的。 就算那时的伊阿宋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只会脸红地用双手颜面的美狄亚也只能让伊阿宋的态度也变得没那么严肃。 没有出声阻止的美狄亚更是展现出了一副乐于看到他人这么调侃的态度。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觉得难堪的玩笑也全都变成了珍贵的回忆。 不过曾和着船员们一同旅行的回忆从一开始便是伊阿宋最珍贵的财富就是了。 注视着已经远去的阿尼姆斯菲亚和藤丸立香,伊阿宋也只能落寞的撇撇嘴。 还很青涩啊。 “Neptune” 轻轻一挥手指,俄刻阿诺斯尸体之后的神庙地面就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魔力下缓缓震动起来,随后在地面抬升起一部分的同时又创造了一道裂沟。 自他们在赫拉克勒斯的射击的冲击下来到此处已经过去大概数个小时的时间了。 期间阿尼姆斯菲亚与阿波罗伊阿宋等人在辨认出眼前这个死去的巨大神明即为希腊神话中象征着海洋的神明,提丰·俄刻阿诺斯,并且其死于某位月亮神明之后就再无进展。 不过既然是那位阿波罗所熟知的月亮神,应该也就只有阿尔忒弥斯没跑了吧。 但是那位神明又为何会对人类,与身为赫拉克勒斯父亲的宙斯产生如此之大的恨意呢? 要说曾一度爱上人类——俄里翁的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想要毁灭人类,阿尼姆斯菲亚只觉得从头到尾都不可信。 但事实却也摆在这里。 甚至就连伊阿宋后来也同意了阿波罗所说的,俄刻阿诺斯的死因是因为月亮的神明这一说法。 尽管他到现在也还是怀疑着阿波罗的真实身份就是了。 这个特异点中的谜团还依然很多。 阿尼姆斯菲亚靠在自己凭借着海王星魔术所制造出的墙面之上,听着一墙之隔后立香那里传来的微弱的水声,默默沉思着。 “不要听啊!” “反正我已经都看过了哦?听听也没什么吧。” “啊!果然那天晚上所长你是醒的吧!” “醒了又怎样?我当时可相当于全身都包在石膏里的,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吧。” “但是看了吧!” “嗯,那倒是,十万五千根。” “不要数啊!” 听着墙后传来的悲鸣,阿尼姆斯菲亚少见的微微抬起嘴角。 “不过又不是我想看就能看到的,自顾自地跑到别人的床上的人是你才对吧?” 俄刻阿诺斯尸骸的另一侧,伊阿宋皱眉注视着正端坐在原地竭力想要无视另一方传来话语的满脸通红的玛修。 同时被阿波罗称作二号的狗头人也伸出两根毛茸茸的指爪堵在了正一脸好奇天真的看着他的阿波罗耳旁。 此时的阿波罗还在好奇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他所不能聆听的。 “那个…………” “请什么都不要说,伊阿宋先生,我什么也没听见。” 昏暗的神庙内,玛修的脸庞十分反常识的泛起了一层粉红色的荧光。 将视角摆回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这边,最终在得到了俄刻阿诺斯死于月之神的信息后,再无其他进展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选择在这所神庙中继续休整。 经过了连续的鏖战之后即便是阿尔托莉雅与他也不由得感到身心俱疲。 不管怎样,至少今天的他们需要暂时休息一下。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对人类,还有其他的神明宣战呢?” 听着来自于墙后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抬了抬眼,说道: “看样子我之前的话语并没有给你太深的印象,嘛,就直接来说吧。这些近似于是自然概念本身拟人化的神明和我们所熟知的希腊神明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啊,这个我有记得,但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不如说是希腊神话中的神都太多了吧?明明是一个神就能解决的事却偏要三个甚至四个神来解决。” “嘛,这种东西就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问题了。不过抛开原因去谈结果的话——————甚至就算是希腊的自然概念神本身的记载都有着割裂感,就好像………………就这样来举例吧: 原本叫做藤丸立香的你,有一天在醒来之后却突然发现迦勒底之中出现了另一位名叫藤丸立香的御主,你并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但是他却完美的替代了你之前所起到的所有作用,甚至连名字都被继承……………… 而在那之后更甚的事情发生,就让现在还被冻在冷库的那位A组的御主卡多克君友情出演吧,与新·藤丸立香一起到来的他最终决心推翻新·藤丸立香的统治并战胜了新·藤丸立香,因此迦勒底的御主称号也就来到了卡多克的手中。“ “阿尔忒弥斯、宙斯与阿波罗他们就是卡多克的角色吗,而这里的俄刻阿诺斯就是我的角色吗?但是果然很奇怪吧,该去那里来找到那个能够完美替换我的新·藤丸立香呢,换句话来说,神明们的位置能够那么简单被取代吗?” “那就是未解之谜了,这些其实也都是我自己的推断,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就像是弦理论一般,事实有可能完全相反也不一定,这只是一种说的通的假设罢了,毕竟世界上的其他神话都没有像是希腊神话这般富有割裂感。”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轻轻地拍着不知何时攀在自己身前并环抱在他身前的双手一边说道。 他还是决定尽量减少与这位少女的亲密接触。 最近阿尼姆斯菲亚有开始研究亲密接触与好感度上升之间的关系。 也许他与那位罗马皇帝之间那段不清不白的关系就是从他没有刻意遏制那位皇帝近乎无限制的近距离接触的渴求而开始的。 “不要,腿麻了。” 少女则对阿尼姆斯菲亚的拒绝表示拒绝。 “唉。” “所以俄刻阿诺斯又为什么会被同伴杀死呢?” “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神奇海螺…………不过外面都被淹肯定和他有关吧。说不定是毁灭人类所需的必要步骤呢。” “那也太绝情了吧。” “毕竟是神明们,和人是不一样的。” “赫拉克勒斯也是吗?” “那家伙还不太好说,究竟是敌是友还得再见面之后再说。” 强行让自己“被”阿尼姆斯菲亚背起的少女搓揉着他的头发,揶揄的说道: “不管怎样,其实也只是所长你一个人的敌人吧?” “哼,我可不是一个人,阿波罗,正统的神明大人也表示不同意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抬起嘴角得意地说道。 眼见阿尼姆斯菲亚如此,立香无奈地摇摇头。 “偏偏只有这种时候你又把他当成了神来看。” 顿了顿之后,藤丸立香又说起了赫拉克勒斯曾透露出来的神谕: “只有光才能战胜月,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月的神明的存在,那么希望应该就寄托在阿波罗的身上了吧,为什么赫拉克勒斯会选择独自去迎战,甚至不惜夺走阿波罗的宝具呢?” “……………………我恐怕,赫拉克勒斯是将自己当作了’光’吧。” “欸?” “我也同样说过吧,在此处的赫拉克勒斯并非是单纯的希腊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其中恐怕还包含了凯尔特神话中的雄辩之神奥格米欧斯与腓尼基神话中推罗城的巴力神——梅尔卡特,在那些地方他们都被视作赫拉克勒斯。” 值得一提的是,基督宗教的“造物主”实际上也正是脱胎于腓尼基神话中的巴力神体系。 每座信奉着腓尼基神话的城市都拥有着不同的巴力神,而耶和华也正是其中一位。 “那又和光有什么关系呢?” “奥格米欧斯除去舌上的锁链外,最突出的特征便是手中象征着太阳的车轮与被阳光炙烤到黝黑的皮肤。而梅尔卡特则是从一开始就作为太阳的神明而存在着,在其后才被附加了水手保护神这样海洋神明的职责。——————也就是说赫拉克勒斯完全有资格成为太阳神吧,恐怕阿波罗的宝具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皱着眉说道。 “……………………欸,所长你这么一说他好像真的有机会能够击败那个月亮的神明呢,我们这边的赌注却只有阿波罗,我们真的不要和赫拉克勒斯合作吗?” 面对少女的话语,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这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因为阿尼姆斯菲亚并没有充分的理由去这么做,目前的困境也几乎都是因为他所导致的。 只需要和赫拉克勒斯合作,迦勒底就绝不会卡顿在这座德尔斐的神庙当中。 “确实,与赫拉克勒斯合作有着更加大的可能性击败那个至今仍未显露出来的月之神明————————但是,相比较于看到他来拯救人理,我更希望能看到是你来拯救啊,立香。” 将体重近乎可以忽略的柔软躯体背在身后,阿尼姆斯菲亚头也不回地说道。 直觉什么的,不能拿来当作借口。 说自己凭借直觉而觉得赫拉克勒斯并不能拯救人理也说不过去。 “所长,那种说法可是犯规的————” 不用想阿尼姆斯菲亚也能够猜到此时立香的表情。 今天他胜利的次数似乎格外地多。 心情大好。 “你不喜欢吗?顺带一提我要走到大家的面前了,还不下来吗?” 即将绕过俄刻阿诺斯的尸体回到众人面前的阿尼姆斯菲亚如此向着身后的少女问道。 “才不要。” 正文 364. 杀死天空 , 一片灰白的平原之上,依旧只有着纯白的御座与巨大的柱形生命直立在那里。 想必这仿佛从远古流传于现在,亘古不变的场景在未来也会继续延续下去吧————————在这永远朝向大地的一面。 与其说是预测,不如说根本难以想象这副画面被变动的模样。 纵使总有着陨石坠落在这颗星球之上,也难以扰乱此处的平静与祥和。 纵使真实的月面早已千疮百孔,这片“总是面朝着大地的月面”也不会受损分毫。 *************** “这大概就是她的真实身份——————远在被希腊神话中的阿尔忒弥斯取代之前,就已经存在着的,象征着月面本身的神明。” 阿尼姆斯菲亚如此推测着,对着包括伊阿宋与阿波罗在内的迦勒底的众人所说着他从现状与赫拉克勒斯口中所提及的神谕所提取到的信息。 “质问————!为什么不是象征着月球本身,而是月面的神明呢?” 来自于立香的问题总是那么不合时宜,甚至能够算作无关紧要。 但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得不承认其问题的合理性。 “那是一个好问题,虽然与现状的关系不大就是了。” 阿尼姆斯菲亚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解释下去的时候,玛修就已经替他回答了来自于御主的问题。 “是因为月球被地球潮汐锁定了吧?实际上月球只会有一面面向地球,而另一面永远背对着地球的一面则被冠以月球背面之名。” “而因为月球本身的阻挡,就连地球的电磁波都难以到达月球的背面——————明明远在奥尔特云的旅行者号也依旧十分顺畅的与地球取得联系,但在月球的背面却必须通过环绕月球的人造卫星才能够间接的取得联系。” “也就是说?” 立香歪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也就是说,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人类都从未见到过月球的另一面,而在那以前出现的所谓的月神,也不过是半个月面的神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轻蔑地说道。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你还真是个傲慢的‘人’啊。” 在一旁的伊阿宋不由得感叹道。 “啊!是这样,我以前也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所长,你这家伙其实一直都很傲慢吧。” 面对着立香的附和,阿尼姆斯菲亚撇了撇嘴,随后耸肩道: “也许是吧,不过在我的眼中人类的确不需要神明也能活得很好————————倒不如说,有了神也不会变得更好。” “赞成!” 一直在一旁聆听着的阿波罗也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般突然高举双手回答道。 一直像是野兽般环绕在他身边的名为“二号”的狗头人也睁开眼睛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二号”拥有着人的身形,但其大衣之下浓密的兽毛与袖口中伸出的利爪无一不体现着其野兽的特性要远远大于人。 而且尽管“二号”都一直充当着阿波罗所豢养着的宠物这一角色,阿尼姆斯菲亚却从“二”号的双眼当中看不到一丝迷惘。 更不要说属于野兽的疯狂。 哪怕是古希腊的贤人智者都未必有这般透彻的眼神吧。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却只能从其中看到被深深埋藏着的,宛如刺骨之寒般的冷意。 伊阿宋之前的战栗的确是空穴来风,不论是在注视着他还是已经暂时成为其御主的立香,乃至于阿尼姆斯菲亚,二号眼中的冷意都不减丝毫。 倘若只是这样的话,这已经足以成为阿尼姆斯菲亚动手的理由。 然而偏偏唯独在其注视阿波罗时,阿尼姆斯菲亚再察觉不到丝毫冷意。 而阿波罗的真实身份虽然仍然成谜,但阿尼姆斯菲亚却能够感受到不愧于其名字的诚挚热情。 或者说,对于人类的爱。 或许能够算作是推断,又或者干脆称其为直觉也好,阿尼姆斯菲亚认为只要阿波罗还在,那名为二号的狗头人就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倘若阿尼姆斯菲亚从二号的眼中感受到的是其对于“人类”的冷漠的话,那么他从阿波罗的目光中就只能感受到纯粹的,无条件的“爱”。 阿尼姆斯菲亚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情感。 但这也是他姑且愿意相信阿波罗之所以为阿波罗的理由。 能够无条件地爱着人类的东西,除了他们的父母也就只有神明了吧。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阿尼姆斯菲亚觉得自己还是暂且蒙在鼓里比较好。 “你这种人放到神代会被折磨的很惨。” “能有你惨吗?” 阿尼姆斯菲亚毫不犹豫地回敬向了说着风凉话的伊阿宋。 伊阿宋再度哑口无言。 倘若说到希腊神话中的悲剧————————那就数不胜数了,光是伊阿宋阿尔戈号上的成员们就没几个得到善终的。 被酒神的女儿撕碎的俄耳甫斯,被海德拉的蛇毒折磨到生不如死的赫拉克勒斯,医术过于高明触怒神明被杀死的阿斯克勒庇俄斯,被变为母狮的阿塔兰忒,以及众所周知的—————— 伊阿宋与美狄亚的悲剧。 “唉。” 伊阿宋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所以敌人是在阿尔忒弥斯之前的月神………………嗯,是塞勒涅吗?” 没有理会几乎已经成为日常的阿尼姆斯菲亚与伊阿宋之间的拌嘴,玛修仍然关注于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的问题上。 “我很欣赏你思考问题的方向,玛修————————不过很可惜,塞勒涅更多的情况下是作为‘月光’的象征而存在着,而非月亮本身。”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看了一眼阿波罗。 自来到这个特异点当中之后,这已经不知道是阿尼姆斯菲亚第几次提及阿波罗的尊姓大名了。 不得不说,阿波罗作为主神之一,的确在希腊世界中起到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按照我的假说的话,在希腊的神话遭遇某种变革之后,像是俄刻阿诺斯一样,塞勒涅作为原始神明被纂夺了名字,随后篡夺了名字的新泰坦神们又遭到了身为同伴的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神们的背叛。 在那之后,塞勒涅的神职逐渐与阿尔忒弥斯融合在了一起,并称‘福柏’,在拥有着阴阳词性的希腊语当中意为阴性的‘光’,而阳性的‘光’——‘福柏斯’则是与太阳神赫利俄斯融合的阿波罗的统称。赫利俄斯与塞勒涅这对子妹也正式就此被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这对子妹所取代。 倘若塞勒涅真的存在在这个特异点当中的话,那么理应也是神谕中的‘光’,也就是我们的同伴才对,而非作为敌人的‘月’。” “结果所长你还是没说敌人究竟是谁,现在没有必要去讲解那些多余的神话学知识吧?只需要告诉我们敌人到底是谁然后打败她不久好了吗?” 令人意外的是,总是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持默认态度的阿尔托莉雅·alter这次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同意了立香的说法。 “………………说来也是,其实也很简单,我们根本无需在意敌人的名字究竟为何,毕竟她的身份早就浮出了水面————————谁是月面之神,谁就是我们的敌人。倘若偏要给她加个名字的话,就叫露娜吧。” “是吞并了众多异族神明…………最终象征了月亮本身的罗马女神露娜吗?” “正是那样————————” 同意了玛修的说法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向了德尔斐神庙的顶端,仿佛能够看透厚重的大理石与之后的海水,直直注视到天穹之上的明月一般。 “这里的特异点天上可没有月亮,看了也白看,就别装了。” 面对着伊阿宋的拆台,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悻悻地点点头。 “你是对的。” 伊阿宋和阿尼姆斯菲亚在某些方面的思考回路意外地相似,并非是说他与伊阿宋其实是一心同体的超时空同位体这种庇话,而是说阿尼姆斯菲亚与伊阿宋在本质上算得上是同一类人。 这也是为什么阿尼姆斯菲亚讨厌自己,也讨厌伊阿宋。 ************ “呵,终于按耐不住了吗?不过居然没有将伊阿宋那个小鬼赶尽杀绝,仅仅是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功绩便认为能够挑战我辈了吗?” 端坐在御座之上的女神————露娜看着没有继续追击伊阿宋,反而是对着自己所在的方位挽弓的赫拉克勒斯露出了讥讽地笑容。 “那么请展现您的威能吧,女神大人。” 扎根在御座之旁的魔神柱 正文 365. 擎天巨神(5K) 将视角放回赫拉克勒斯的一方,在挽弓射出足以撕裂大海的一箭之后,赫拉克勒斯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追击,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操纵着洋流在自己的攻击之下向着远方离去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 只是注视着,连弓都没有再拿起分毫。 赫拉克勒斯默默地叹了口气。 英雄之路无疑是艰辛的。 他早该知晓了这点才对。 从失手杀死了自己的恩师——喀戎到疏忽中失去了的挚爱——许拉斯,再到不得不离开挚友——伊阿宋的阿尔戈号与其上的诸多同伴独自旅行,赫拉克勒斯对于苦难的理解要远胜于常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才不愿意承受那些苦难。 但如果可以的话,赫拉克勒斯又希望那些苦难只由他一人承担即可。 人类会拥有这样的感情吗? 无条件地爱着人类,无条件地守望着人类,无条件地替人类承担那些本该施加在他们身上的苦难。 那是神明的工作才对吧。 选择那样去做的他会孤单也是理所当然地。 ————————————赫拉克勒斯也当然了解着孤单。 自诞生的那日就杀死了赫拉派来的两条毒蛇开始;从自卫时意外将体罚自己的教师,阿波罗之子里诺斯砸死之后,赫拉克勒斯便不再被城中的人们视作为“同类”。 或许在其他的神话中,神明与人之间的区别要更大些。 但至少在赫拉克勒斯已经出生的希腊世界之中,人类与神明的区别已经无限趋近于零了。 甚至若非赫拉克勒斯知晓着作为自己父亲的那位大神宙斯究竟出于着怎样的原因才始终“无法”完全理解人类,恐怕连他也会把宙斯当作是一位统领众神的“王”。 换句话来说,若非赫拉克勒斯知晓着宙斯与人类之间相比较于其他神话中的神明来说绝对无法模糊的界限,就连赫拉克勒斯也会认为,宙斯只是一位永生且能够掌控雷电的“人”罢了。 而在更多的人眼中, 所谓的“神”,也只不过是更为强大的凡人吧? 倘如人能够永生不死,倘若人能够掌控自然,倘若人能够抬起高山———————— 那就是神了吧? 所以理所应当的,力大无比的赫拉克勒斯被当作了异类。 因此他被养父安菲特律翁逐出了城邦在乡下牧牛,随后才杀死了在安菲特律翁的牧场中作恶的尼米亚巨狮,踏上了成为英雄的第一步。 而自那时开始,赫拉克勒斯的身边虽然并不缺乏同伴,但却始终未能有一人真正同他一起坚持到最后。 并且,毫不在乎他的身份,只是将他当作挚友,当作‘人类’而交心同伴只有那一位——————而其他的更多人,都因赫拉克勒斯的半神之姿或是他之前的功绩而对他多有崇拜或敬畏之心。 然而不论是这两者之间的哪一种感情,都只会将他人带离理解赫拉克勒斯的道路。 纵使拥趸再多,真正踏行在路途之上的,只有赫拉克勒斯一人。 因此,赫拉克勒斯早已习惯了与孤独为伴。 再度回想起曾在阿尔戈号上度过的短暂时光,赫拉克勒斯微微低头。 只是,那段旅程太过耀眼了而已。 以至于连早已对孤独习以为常的他自己在选择亲手背弃那段时光与友人时也会扼腕叹息。 英雄注定是孤独的。 而赫拉克勒斯其实,并不愿意成为神明。 他所想要履行的职责,一直都未曾被背弃。 “将所有都理解,吾友,随后,引领‘人类’抵达终点吧——————————” 将手中的黄金巨弓拉满,赫拉克勒斯如此祈愿着,直直地瞄准了天穹。 但他却并没有射出那关键的一箭。 要将所有的真相阐明,还需将时光回溯到赫拉克勒斯与阿尔戈号英雄们排除万难来到德尔斐的那时。 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中所摆放着的无疑是赫拉克勒斯等人费尽心思想要寻找的,扭曲特异点的真凶——————圣杯。 然而与其同在的不仅仅只有圣杯,同时还有在这个时代复苏的,或者说再现出的原始神灵。 象征着海洋的俄刻阿诺斯·蓬托斯,象征着天空的乌拉诺斯·以太,以及根本不在这颗星球之上被之后的泰坦系列与奥林匹斯系列所侵占的最为严重原初神灵,连名字都未能幸存的月之女神。 赫拉克勒斯并不知晓为何这些理应被完全替代,现在已经失去了自我人格的自然神明会在这个时代复苏,也并不知晓为何会是天空与海洋,以及与二者毫不相干的“月亮”来显现。 赫拉克勒斯只知晓着,倘若面对着这样的敌人,仅凭借他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显现。 怎样才能胜利? 在三位神明将德尔菲神庙中象征着世界中心,宙斯放置在那里的圆石摧毁之后,赫拉克勒斯得到了来自于阿波罗的神谕。 “只有光才能战胜月。” 然而作为神明的阿波罗早已不可能在这个神代已经结束的时代再次出现。 即便出现也不可能再维持着过去那副“神明”之姿,最多可能也就是附着在与他拥有着深切联系的英灵的灵基上来现界吧。 那么究竟该去何处来寻找那份光呢? ————————————于是乎,赫拉克勒斯选择背弃了一切,屈身于复苏的原始神明前。 出乎意料赫拉克勒斯的是俄刻阿诺斯·蓬托斯与乌拉诺斯·以太都只是单纯的对于篡夺了原始神明地位的泰坦系列与其之后的奥林匹斯系列拥有着仇恨,而对寻常的人类没有恩仇。 不如说,原始的神明们同外来的希腊神一样都“爱”着人类,因此赫拉克勒斯并没有遭受太多的为难。 “海洋”与“天空”追求圣杯的目的也仅仅只是单纯地想要夺回本应属于他们的地位。 倘若仅仅只是这样的斗争,理应和人类的世界无关才对,不论众神之间的纷争到达了怎样的地步,也不会影响到这个时代与这个时代的人类分毫才对。 而且就连宙斯等奥林匹斯神也都在一万四千年前的打击下而失去了“机体”回缩到世界的内层,从一开始就被篡夺职能的原始神们又为何会在这个时代还幸存着? 这个问题就连俄刻阿诺斯·蓬托斯与乌拉诺斯·以太都只能含糊其辞地指向不在这颗星球之上的月之女神,而一切的一切都在不久之后展露在了赫拉克勒斯的面前。 不论是俄刻阿诺斯还是乌拉诺斯,都不是亘古以来延续下来的神明,恰恰相反,这两柱自然神都是借着圣杯被复现的,能够称之为“新神”但却拥有着古老身份的神明。 真正“生存”在这个世界之上,没有被地球上衰退的大源魔力所影响的神明,从始至终都只有远在月球之上的月之女神。 泰坦系列与之后的奥林匹斯系列的机神们之所以没有与“月球”本身的自然概念对位的神明,并非是因为月球的原始神明相较于其他的自然神明太过弱小而连名字都未曾剩下,恰恰是因为其太过强大而从未被机神们取代。 仍然保有着自己那不为人所知的名字的原始月神。 倘若人类想要称呼的话,也只能以罗马神话中那个集合了近乎所有“月神”概念的神明露娜(Luna)之名来称呼了吧。 然而与其他的原始神明不同,月之女神虽然同样厌恶身为外来者的机神们,但却对人类抱有着更加强烈的仇恨。 选择召唤出海洋与天空两位神明的理由也就不言而喻了—————————————— 能够贯穿一切,甚至就连赫拉克勒斯也无法完全洞察到的银芒当着他的面贯穿了俄刻阿诺斯的胸膛。 随之暴涨起来的海水就是这位海洋之神的死亡所带来的结果。 这颗星球上的海洋已经死亡了,现在所剩的,仅仅是大洋的尸体罢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此感到不可置信的天空之神乌拉诺斯也在瞬间被数十根生长着眼珠的柱形生物束缚并被拉升在了天际之上。 复仇的对象早已销声匿迹,为何要复仇?又为什么要选择复现天空与海洋? 赫拉克勒斯在那时明晓了答案。 只是为了更快地灭绝人类罢了。 也是在那时,赫拉克勒斯才真正地与那位月之女神有了交流。 谷</span>  借由从月球之上投射于此的虚影,赫拉克勒斯见到了露娜。 “赫拉克勒斯,你究竟是选择作为凡人就此灭绝,又还是会选择选择作为神明在这颗星球之上苟延残喘呢?” 端坐在御座之上,看不清面容的女神如此质问道。 那时的赫拉克勒斯没有发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哦?选择了身为神的道路吗?呵呵,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就算被海洋淹没,天空就此坠落,你也不会死亡吧——————这样的怪胎还能够称作是人吗?不想成为怪物的话,也只能选择神明的道路了吧。” 讥讽着,来自于月球的女神解除了自己的投影。 “啊,你的职责还是像以前一样,去解决掉那些人理残存的,最后的顽抗者便足够了,那样一来,也就彻底地与人类决裂了吧。” 面对着上升了数千米的海平面,人类基本上已经可以算作灭绝。 再加上随时有可能被杀死的“天空”,这场特异点的攻略已经可以算得上失败。 不过犹如着玩弄猎物的猫一般,那位女神并不决定如此轻易的灭绝掉人类,猫掌下的猎物也仍然有着一丝希望可言。 而赫拉克勒斯,自认已经抓住了那份希望——————————那份可以击败月的光。 猛然抬起头来,赫拉克勒斯如钢铁所浇筑的高大身躯全身都放出了恐怖的魔力,雄浑的热量在瞬间蒸发了其脚下及身边数百米的海水,但赫拉克勒斯却并没有跌落在海中,而是就那么悬浮在了半空。 周边的海水不断地在地球的引力下尝试回到此处,然而一直到数千米深的海底都未能再被海水填充丝毫,或者说,在填充之前就已经被赫拉克勒斯身上那恐怖的热量所蒸发升华。 不要说海水,此刻就连空气也不存在在赫拉克勒斯的身边。 倘若某人站立在此处的话,或许早在被炽热的高温烘烤致死之前就已经死在了如同子弹般无差别射无死角向四方的高速魔力喷流。 也就是,魔力所造成的放射。 与常规的粒子流不同,被激发的魔力拥有着比伽马射线更要恐怖的穿透力与破坏力。 在赫拉克勒斯足下数千米远还在不断被冲击改变着的海底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赫拉克勒斯满头的乱发转变为朝阳般的赤红色并如同活着的火焰般舞动起来,连刀枪都无法耐之分毫的黝黑皮肤此刻也寸寸龟裂,不断展露出其下宛如岩浆般汹涌沸腾的金色魔力。 他的双眼此刻也不断地向外飘散着金色的光芒,背对着即将落入海平面之下的夕阳,赫拉克勒斯瞄准了刚刚从地球的另一面升上天际,隐藏在天空之后的月球。 而赫拉克勒斯之前的等待正是为了这一刻。 不仅仅是自开弓到现在之间这段时间的等待,更是自倒戈进攻向同样为了守护人理的英灵而篡夺他们的力量时就开始的等待。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自大的‘凡人’。” 月之女神的虚影再度出现在了赫拉克勒斯的面前,并以一副早已看穿所有的模样对着赫拉克勒斯说道。 “你该不会以为你那拙劣的障眼法就能够瞒住我的双眼吧?你与伊阿宋之间的对话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并没有得到他们的帮助吧?现在不应该去争取更多的力量才对吗?自大的凡人。” 果然,从一开始就已经不信任自己,并且注视着一切吗? 赫拉克勒斯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既然是这样也就不枉他从头背弃到尾了。 “自大的那一方,不正是始终任凭我积蓄力量的你吗,骄傲的神啊。” “呵,你所做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不过是收到那群‘造物’的传话便自以为是,背叛了同伴也要抢夺力量的你想要做些什么又究竟能够做到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你根本就拯救不了人类,更成为不了什么唯一的‘神’。“ “所以说你才是那自大的一方啊——————————射杀百头!” 没有再多言什么,犹如太阳一般,赫拉克勒斯对着隐藏在天穹后的月亮射出了倾尽自己的一切、赌上了所有的力量的一击。 宛如将空间都熔断的金色光柱射向了天空的彼方,并且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粗壮轨迹。 背对着的夕阳彻底沉下,然而赫拉克勒斯的周围却完全没有陷入到黑暗当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让整片地壳都颤动起来的强劲冲击。 仅仅是赫拉克勒斯一击的余威,就已经将半个地球都震颤了起来。 能够轻松吹垮大楼、超越音速的暴风,近千米高足以淹没山峰的巨浪以及不断震颤再破碎的地壳以赫拉克勒斯为中心向着周边扩散。 岩浆也从绵延了数千公里的裂缝中喷涌而出随即又与覆盖了整颗地球的海水与巨浪中和。 纵使赫拉克勒斯的神躯能够再一次地释放这样的攻击,恐怕这颗星球也无法承受第二次吧。 然而在月球的御座之上,面对着这样的攻势,露娜仅仅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呵,仅此而已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在这样的‘天灾’面前能够做些什么吧,赫拉克勒斯。” 伴随着地球之上月之女神虚影的消失,随即传来的是雷鸣般的轰隆声,整片天空犹如易碎的宝石般出现了密密麻麻地裂缝,随后被成百上千道银色的光芒所贯穿,最终彻底破碎,展露出其后那深邃的星空。 ********* 而远在德尔斐神庙中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也在同时感受到了地壳的颤动与天空的破碎。 “这是?” 在伊阿宋还没反应过来并疑惑之时,阿尔托莉雅·alter便抱起了还在休息中的御主藤丸立香躲开了已经开始垮塌的神庙顶所跌落的巨石,并跃起在半空中远离了宛若落地的硬币那般摇晃起来并随之破碎的地面。 “Mercury————!” 反应过来的立香也连忙仓促间给每个人都加上了水星魔术使得他们不会跌落在地震所导致的裂缝之中。 “Neptune!” 而阿尼姆斯菲亚也在飘起来的同时控制住了神殿外的海水使得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被淹没。 看着几乎是在瞬间便垮塌的神殿与破碎之后仍然在疯狂摇晃的地壳,阿尼姆斯菲亚面色一沉。 “地震的震级已经超过了十五级,恐怕赫拉克勒斯已经开始与自然神明作战了————!” “等等,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前辈,快看下面!” 在玛修的提醒下,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不禁看向了玛修手指向的方向。 那是原本德尔斐神庙的地基,在神庙与地壳都破碎之后露出了其下所潜藏的东西,悬浮在海水与不断涌出的岩浆之上的宝船正默默地等待着其主人。 而伊阿宋更是早早地站立在了那船之前并不敢置信地看着。 “阿尔戈?“ 伊阿宋口中的喃喃自语表明了那艘船的真实身份。 “嘶,我的魔术要支撑不住了,快上那艘船,我们现在就要上浮到海面——————!” 突然间体会到海水所传来的重压,阿尼姆斯菲亚连忙命令着其他人登上阿尔戈号。 恐怕是伴随着地震波,巨浪也来到这片海域附近,就连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也不能再保持海水的平静,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被海水淹没并冲散。 仓促下阿尼姆斯菲亚与伊阿宋也没时间再去思考阿尔戈号为什么会在此处。 然而在海王星魔术的帮助下顺利地破开海水上升到海面之上,登陆了阿尔戈号的众人目睹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整片天空都如同被破坏的玻璃般充满裂缝,随后彻底碎裂,露出了其后漆黑的深邃的宇宙,同时碎裂的天空却并没有完全四散,而是粘连向着地面坠落。 最终在让人担心天空是否会就此垮塌之时,之前一直都展露在夜空之上的武仙座星图具象化在了天空与地面之间,并将被杀死的天空尸体扛在了自己的双肩之上。 伴随着武仙座的具象,众人的目光也不禁转在了贯穿了夜空直向着宇宙奔去的金色光柱。 “那是………………” 玛修看着将整片天空都扛在肩上的巨大身影不禁细声呢喃着。 “赫拉克勒斯…………” 伊阿宋则皱着眉注视着远方的巨大身影,面色复杂地说道。  () 正文 366. 卡门线(3K) , “赫拉……克勒斯?” 面对着将整片天穹都撑起的巨人,从伊阿宋口中听闻赫拉克勒斯之名的玛修与藤丸立香下意识地重复着伊阿宋的话语。 在席卷了整个星球的海啸与地震结束之后,从火山中大量喷出的火山灰与随之凝固的化作颗粒的熔岩,都像是违背了重力一般向着天空中飞去。 倘若以上的场景能够勉强地用狂风来解释的话,那么从海洋中纷纷向着天空中漂浮而去的水珠则根本找不出更多的,能够以地球之上的常理来揣测的例子。 或许现实当中仍然有着“龙吸水”,或者说水龙卷这样的例子能够让海水与其中的生物都一并飞上天空的例子。 但最终,只要仍在地球的引力范围之中,仍然没有超过那足够离开地球的第二宇宙速度,不论是海中的水还是水中的鱼都最终会有落回的一天。 就算有幸超过了第一宇宙速度也只是不会再回到地面而永远处在下落的过程当中。 而想要真正离开这颗星球,抵达遥远星空的彼方所要付出的努力与代价远非寻常的自然现象就足以达到。 至少,要不那么寻常些的现象。 或者,很难称其为自然的现象。 而眼前这些如同将落下的雨珠连同下坠的砂石一并反转的景象,就属于那种很难称其为自然的景观。 大量喷涌而出的火山灰与熔岩同海水之间混合所产生的大量蒸汽也在瞬时之间密布在了向上飞行的雨中。 最终仿佛细密地无数道白线一般,“暴雨”开始向着天空倾斜而去。 “趴在船上,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一面操纵着海水拍走了同样不断上升的,熔浆所产生的更大些的岩石块一面用尽全力尝试着让伊阿宋的阿尔戈号能够在这向着天空而去的暴雨中保持稳定。 “想想办法让你的船停下来,我们不能跟着海水一起涌到天上去!” “你倒是说的简单,现在能够不翻船就已经是极限了!” 硬着头皮仍然站立在甲板之上的伊阿宋双手紧握着船舵,艰难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事实上若非他是英灵之躯,而还是原先那个寻常的凡人伊阿宋的话,那么此刻八成已经无力再掌握住这艘陪伴了他许久此刻失而复得的宝船了。 短短的几分钟内,光是伊阿宋自己察觉到的命中自己躯体的碎石便已经超过了数百枚。 若非身为英灵只要灵核无碍便能够凭藉着魔力恢复的话,伊阿宋恐怕早已死在了这场灾难当中。 而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应援也在很大地程度上缓解了伊阿宋的压力。 伴随着时间推移,连阿尼姆斯菲亚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体重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减轻,仿佛随时都能向着天空中飞去一般。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周边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虽然在这夹杂着火山灰、蒸汽与碎石的反向暴雨当中常人几乎不可能做到呼吸就是了。 倘若之前的海水上涌的灾难仅仅做到了包括人类在内的陆生生物的灭绝,而海洋中的鱼类与贝类之类的生物则仍然能够幸免于难的话,那么此刻天空碎裂的真·天灾则是完全将这颗宇宙当中不起眼的渺小蓝点上所孕育出的最大奇迹,将整个生态圈都一并毁灭的灾难。 是引力减弱了吗………………?又或者说,被干扰了? “玛修,能展开宝具吗?” 紧紧地趴在尽力在上涌的暴雨当中维持平稳地阿尔戈号之上,藤丸立香对着正持盾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玛修如此说道。 “前辈,做倒是能够做到,但是——————————” 玛修看了看周围,面色复杂地说着。 作为气态存在的空气流失的程度远大于作为液体和固体所存在着碎石与海水流失的程度。 恐怕早在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看到海水漂浮起来之前,空气的流失便已经开始。 而现在周边的空气稀薄程度已经到了玛修都能够察觉到的程度。 虽然作为半从者,她与阿尼姆斯菲亚一样无需担心氧气的问题,但是对于此时阿尔戈号之上唯一的普通人的自家御主————藤丸立香来说,这个问题就变得至关重要了起来。 “lord chaldeas!” 半透明的城墙以玛修为中心向着周边膨胀,并最终笼罩住了整个阿尔戈号,一时间嘈杂的雨声与狂暴的风声都悉数停止,而如同子弹般乱溅的细小颗粒也被排除在外。 “但是,我的宝具并不能够阻拦周边空气的流失………………” “空气当下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在赫拉克勒斯仍然扛着天穹的现在,就算少有流逝也不会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站起身来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用自己的机械义肢拍了拍被混杂着火山灰的海水所染脏的衣服随后说道。 然而那不过只是徒劳,同样布满着泥沙的义肢拍打在衣物之上只会让原先的污迹变得更加严重。 在对自己的衣物叹息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察觉到了自己义肢活动起来时稍微有些凝滞。 这倒不是达芬奇的产品出现了什么问题。 虽然达芬奇的工艺绝对确保了阿尼姆斯菲亚的义肢不会面临进沙进水之类的问题,但在经历了两个特异点高强度的战斗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的左手义肢经历了包括但不限于火焰风沙海水的各种洗礼,上到天空之中,下深海之下,阿尼姆斯菲亚的义肢在短短地几个月的时间内遭遇了常规器械所能经历的任何环境。 这还要忽略诸多从者造成的冲击与吕布那次直接使用军神五兵所斩断的细节。 在这时仅仅是稍许进了些泥沙与海水,阿尼姆斯菲亚反而要感谢达芬奇出品的质量。 “说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从甲板之上站起身来,藤丸立香扫视着周围仿佛异星般的景象有些恍惚地说道。 至少地球在她心目中应有的要素此刻没有一条被体现出来。 不如说光是海水在逐渐向着天空中转移就已经超出了她对于这个宇宙的认知。 若非自己等人还站立在船上,恐怕就连上下的概念都要失去了。 甚至于立香的大脑已经在告诉她她其实倒立了。 但她明明还好好地站立在阿尔戈号之上,不是吗?。 “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种事啊?” “恐怕是赫拉克勒斯彻底地和原始神明决裂了吧,参考被杀死的俄刻阿诺斯,恐怕这次被杀死的就是象征着天空的神明‘乌拉诺斯’了,而那碎裂的天空应该就是乌拉诺斯的死亡的体现了。” 看了看手上被他冠以“乌拉诺斯”之名的长枪,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道。 “天空,被杀死?” 不能理解天空概念的立香偏了偏头,看向了玛修。 而玛修也同样报以疑惑地表情看向了自己的御主。 “天空的概念的确抽象,现代的科学发现的确证实了‘天空’只不过是人类一厢情愿所创造的东西,真正悬浮在大地之上的实际上是大气层才对,至于那一片蔚蓝不过是太阳光与宇宙的颜色在大气层中的颜色罢了。” “那么天空压根都不存在又是怎么会被赫拉克勒斯现在扛在肩上的?” 伊阿宋问出了有关于更加超乎常识的景象的问题。 “虽然说人类臆想的天空并不存在,但是,我们的确可以为天空赋予一个定义——————倘若水生生物们生活在由水组成的‘大洋’之中的话,那么是否可以认为,我们人类与其他的陆生生物生活在由空气所组成的‘大洋’中呢?这么认为的话,所谓的‘天空’就是这片‘大洋’(ocean)的称谓吧。 我们与其他不能飞行的生物只能生活在这片‘大洋’的底部,而类似于飞禽这样的生物则可以在这片‘大洋’中畅游。以这样的视角来看的话,海洋与天空二柱神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这颗星球之上的‘俄刻阿诺斯’————大洋吧。” “所以能够天空的界线………………就是凭藉着空气动力能够飞行到的最高点,卡门线吗?” 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与自己已有的知识联系起来之后,玛修敏锐地得到了答案。 “正是那样,而赫拉克勒斯扛在自己肩上的,应该就是具象化的卡门线了,曾在冒险时为了金苹果而代替巨人阿特拉斯扛起过天空一段时间的赫拉克勒斯也完全有能力暂时做到这一点。” 阿尼姆斯菲亚补充道。 “但是卡门线是因为地球的引力范围才被确定在那里的,为什么会轻易的改变呢? 阿尼姆斯菲亚又点点头,肯定了玛修的疑问: “卡门线之所以在卡门线的位置,是因为地球的引力让大部分的大气保持在了那个平面之上——————一如海平面那般。那么你也该意识到了吧,天空坠落的真相就是引力的改变,海水的上升以及空气的消失也是因为这个,至于到底是地球本身的引力减小还是有着其他的因素干扰呢?” 阿尼姆斯菲亚又抬头看向了被一道金色光柱所与这颗星球相连接,之前一直都隐藏在天穹之后的明月。 月球依旧是他无事时曾抬头仰望的那样,只不过………………太过清晰了。 看着相比于正常的尺寸大了十倍以上的月面,阿尼姆斯菲亚低下了头。 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月之女神能够‘杀死’海洋与天空了。 若非赫拉克勒斯的苦苦坚持,或者说为这颗星球创建出了额外的“力”来维持天空的话,恐怕此时的卡门线能够溃退到地表之上,到那时的地球别说生命了,连水与空气组成的‘大洋’都将飘散到宇宙当中。 可是,面对这样的困境,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正文 367. 光辉之路(3K) “………………” 站立在不断随着海水上浮的阿尔戈号之上,伊阿宋紧攥着双拳沉默不语。 伴随着天空之上的裂缝不断增多,天空中属于赫拉克勒斯的那道巨大的虚影也在不断地被向下压迫着。 如同看着重载之下摇摇欲坠的桥梁会令人胆颤心惊一样,哪怕仅仅是抬头看着天空也能够体会到那巨大虚影之上所承担的负荷。 而一开始的自海面而发冲向天际的逆向暴雨也逐渐完全演变成了向着天空滔滔上升的海面。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也算是终于理解了天空为什么会坠落,海洋又为什么会上升。 倘若海洋“死亡”就会上涨的话,天空的“死亡”也理应带来涨势而非坠落才对。 然而了解其中的内核之后,阿尼姆斯菲亚的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由天空和海洋共同组成的,属于这颗星球的“大洋”的死亡所带来的真正的影响,是地球引力的缺失。 在天空神乌拉诺斯仍然存活之时引力消退的影响还未波及到生活在“天空”底端的人类,因此就算海平面上升了数千米,阿尼姆斯菲亚等人也仍然察觉不到什么。 然而在天空也被杀死的现在,引力消退所带来的影响却是令人显著的。 海洋仍有上升的余地,而大气则干脆消失在了浩荡的宇宙当中。 与“水”这一液体所组成的海洋不同,即便是地球的引力依旧存在,也依然能够在卡门线外数千公里检测到大量游离的气体粒子。 尽管相比较于卡门线下的大气而言,卡门线以上的大气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然而相对于真空的宇宙而言,地球附近约一万六千公里的空间中仍然可以算作“充裕”,甚至于高密度。 那是仍有引力却依旧从地球的天空中所散逸出的物质。 倘若拉伸到宇宙的层面而言,地球的“天空”或者说大气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扩散到了一个对于人类无限趋近于无的范畴罢了。 “连整片天空都扛了起来,赫拉克勒斯……居然能够做到这样程度的事吗?” 虽然相较于她认为无所不知的阿尼姆斯菲亚而言还差的很远,但自来到迦勒底之后也恶补了相当多的知识的藤丸立香也清楚地意识到了目前的现状有多么严峻。 也正因此她才更加体会到赫拉克勒斯的强大。 赫拉克勒斯扛起卡门线的行为实际上意味着他仅凭一己之力拉住了整个地球所不能继续吸引的大气圈。 换句话而言,是以一己之力做到了整个地球的物质之前所做到的事。 只不过退行的大气所展现出的效果是卡门线的不断降低,最终才导致了赫拉克勒斯的动作表现为了“扛起天空”。 就算赫拉克勒斯并不能长久的将其维持,也依旧足以震撼到任何一个了解到这项壮举难度的人。 “赫拉克勒斯的力量的确令人惊叹————————不论是之前撼动了半个地球的射击还是现在扛在肩上的天穹,单拿出一项功绩都足以算作是我们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强战力之一了吧。恐怕即便是在罗马所遭遇的白色巨人,赫拉克勒斯也能够在她的面前不落下风。 即便是这样,设想一下赫拉克勒斯独自承担起了吸引地球大气,乃至于替代地心引力的过程也依旧惊世骇俗哦,不过,将天穹扛在肩上吗……………………” 阿尼姆斯菲亚眯起双眼思索了起来。 尽管赫拉克勒斯在魔力的等级上所表现的程度依旧没有超越上个特异点中的白色巨人,但真要将白色巨人放在这片大洋被杀死的特异点当中也未必能够展现出赫拉克勒斯此时的威能。 归根结底,虽然在宏观的世界中地球上的每个人都能轻松地察觉到引力对于自己的作用,但那一切都建立在有着59亿7200万兆吨质量的地球上。 而即便在这般天文数字的质量下,人类也依旧只需要毫不费力地蹬蹬腿便能够轻松的跃离地面。 引力、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与电磁力,在构成宇宙的四大基本力当中,引力要远远小于其余三者。 相比较于在分子与原子当中就能够清晰观测到的相互作用力,用手指便能够感受到的磁力,人类想要感受到引力只有在堆积了以亿万兆吨为单位的质量的天体上才能够做到。 而赫拉克勒斯居然能够凭一己之力生生地将地球的引力水平重新归正回能够保持大气的水平? 阿尼姆斯菲亚私以为赫拉克勒斯就算强大也不可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反而是‘落下的天空’这一事项帮助了赫拉克勒斯吗?” 阿尼姆斯菲亚喃喃自语道。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微微颔首之后,阿尼姆斯菲亚又继续回答了来自于立香的问题。 “相比较于自己创造了天体级别的引力,扛住天空这件事对于赫拉克勒斯来说更简单吧——————赫拉克勒斯的第十一项试炼,暨摘取赫斯珀里得斯的金苹果。在摘取金苹果时,赫拉克勒斯曾代替那位希腊神话中擎天的巨人阿特拉斯扛起过一段时间的天穹,因此扛起天穹本身对于赫拉克勒斯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类似于在标准大气压之下水低于零度就会结冰,在这个特异点当中引力消失天空就会坠落。那么有趣的事情来了,倘若赫拉克勒斯没有让水高于零度的能力,但却拥有着让水不结冰的能力又会如何呢?” 藤丸立香思考着,然后说出了反直觉的答案。 “也就是说,赫拉克勒斯不能够制造足够的引力吸引大气,但是却可以阻碍作为其结果的天空坠落,然后因为天空不会继续坠落,所以引力也就没有消失吗?” “恐怕就是那样了。” “不…………因为不让水结冰所以水就不会降到零度以下………………因果关系不对吧?” “就算因果不对也好过赫拉克勒斯一个人制造了整个地球的引力,会变成黑洞或者中子星的。况且………………因果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东西。通过灵子转移来穿越时间,同时还能够使用我的‘魔术’的你应该也可以理解这一点才对。” 阿尼姆斯菲亚沉思了片刻之后如此说道。 “这就是神吗?还真是不讲道理啊。” 最终藤丸立香也只能看着扛起天穹的那位“武仙座”叹了口气。 “与其感叹于神明的威能,现在更重要的当务之急是我们应该干什么吧,倘若是阿特拉斯还好,但可惜目前替我们扛起天穹的存在是赫拉克勒斯,他不能够一直支撑下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现在的问题只在于他能够支撑多久,而我们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在赫拉克勒斯失败之后,我们要面对近似于真空的宇宙环境。”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之后,阿波罗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看向了被他称作二号的狗头人从者。 然而即便是在阿波罗近乎恳求的目光之下,二号也依旧维持着之前那副冷漠的态势,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除了阿波罗自己的安危之外,它不会再关心任何事一般。 阿波罗也只好失落地再度垂下自己的脑袋。 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存在某种电波联系吧。 如此想着的阿尼姆斯菲亚用余光捕捉到了这一幕,但对他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也许二号能够在真空环境下帮助他们些什么吧。 但是与热心的阿波罗不同,二号从一开始应该就并不打算帮助他们。 既然对方并不打算援助,那么阿尼姆斯菲亚也不会将其纳入可用的战力考虑范围。 “好,我们走吧。” 突然,之前一直沉默着的伊阿宋开口说道。 “去哪里?” 阿尼姆斯菲亚随即便反问向了他。 “去赫拉克勒斯那家伙的身边。” 伊阿宋的目光紧紧凝视着远方,不同于以往,这次他的双眼中充满了坚定。 仅仅只是在这艘船之上便能够让人拥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阿尼姆斯菲亚不得不好好打量了打量自己等人乘坐的,虽然大名鼎鼎但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阿尔戈号。 “为什么?你难道现在才想要下定决心紧系在‘神明’的身边吗?” “神明?我?别开玩笑了————————只是,赫拉克勒斯,他绝对不可能背叛我。” “居然有着这种程度的自信吗?” “我的确曾以为他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然而赫拉克勒斯从来都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说起来可笑,自顾自地抛弃了友谊,对羁绊生疑的人是我才对。” “即便你曾一度被他倒戈相向?” “即便他曾一度对我倒戈相向————————————” 伊阿宋表情坚定地复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 “现在在再度拥有了这艘船并且看到了他扛起天穹的身姿之后,我的那份想法就更加确信。就算赫拉克勒斯那家伙做出了不可饶恕的行为,也依旧是为了我而在谋划着什么。” “也就是说,你的意思是赫拉克勒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这位船长建功立业而铺设的‘道路’吗?” “没错,倒戈也好敌对也罢,这一切都是赫拉克勒斯为我伊阿宋所铺设的通往光辉的路途!” 阿尼姆斯菲亚叹了口气。 “还真是自我中心的豪赌啊,不过既然你对你的那份友谊如此坚信,我也就信赖你一回吧——————启航吧,船长——————为了夺回人类的未来,为了证明伊阿宋的友谊,为了再建阿尔戈号的荣光,最后一搏罢!” “好,阿尔戈号,启航!” 仿佛找回了年轻时的豪壮,伊阿宋顶着风雨站在了失而复得的阿尔戈号的船头之上。 “不过,光辉之路吗?” 在拨转船头前进的阿尔戈号上,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天空中直通向星穹的彼方,仿佛连接着明月与这颗星球之间的金色光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倘若是那位赫拉克勒斯的话,的确有可能为了人类而开拓出这样的道路啊。 正文 368. 被称作为人的 , 将视角转回位于这颗蓝色惑星以外的苍凉月面之上,端坐在御座之上的月面女神在看到了刺穿坠落的天空而直射向自己所在的这片‘皎月’的金色光柱时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完全掌控了圣杯并杀死了其他两柱原始神明之后的傲慢使得女神露娜低估了赫拉克勒斯的底蕴。 震撼了整层地壳并导致了席卷全球的滔天海啸的一击的确有着能够跨越数十万千米之邀威胁到她以及她的御座。 威胁到了这轮被地球上的人类寄托了千年万年梦境、理想、感伤与浪漫的皎洁明月。 “没想到即便只是徒有其型也依旧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啊,呵,那就承认你吧,赫拉克勒斯,你的确有着媲美于吾辈,媲美于神明的力量。” 从御座之上缓缓站起身来,总是将半身潜藏在阴影中的月之女神一步步向前踏去,向着地球展露了自己的全貌。 薄如蝉翼的雪纺下隐约能够窥见其美丽的肌肤,然而倘若真有人胆敢直视女神的身姿却又会发现那轻纱之下的肌肤根本无从映入凡人的双眼之中。 寻常的人类所能看见的,不过是雪白真丝本身所散发出的盈盈白光。 而伴随着露娜所穿着的布满精心折叠出的垂褶的希顿(chiton)一齐垂落的,还有一头柔顺素黑的长发。 倘若按照常人的偏见,月之女神的长发即便不是银色也该是纯素的白色罢。 但对于原本应该按部就班的,像是其他神话中的神明一样成为属于希腊神话中的月之女神的露娜而言,有着一头希腊人所常见的深色长发才更为正常。 而在射出了那能够直达月球的一箭之后,随后只身擎住碎裂的天空的赫拉克勒斯也让露娜的双眼中不禁蒙上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该说不愧是那群强盗的子嗣吗?虽然身为外来者,但是他们拥有的力量也是的确毋庸置疑的——————哼,真是令人厌恶。” 而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太阳般的一击,露娜的脸上再度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不过,就算我的确小看了你,你的力量相比于你的父辈们而言也依然弱小不堪。这样的攻击倘若在地球之上直接攻击就在你面前的我的还有可能造成威胁,但是在跨越了如此遥远的距离之后,你不会认为还能够威胁到我吧?” 将左手微微抬起,随后拍击在右掌之上,几乎是在刹那间整片在露娜脚下灰白的荒芜月面在瞬间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而那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金黄色的光柱则一改之前的攻势,像是汇入水面中的雨滴般,没有一丝威势的注入了月面上所泛起的银白色的光芒中。 意料中的剧烈冲击或是大爆炸都没有发生,赫拉克勒斯那足以撼动地球的一击就这样简单的汇入了月球之上,仅仅是在那灰白色的月面之上泛起层层涟漪。 “力量的膨胀已经让你连这样的自知之明都不再拥有了吗?” 再度向前踏了一步,无数道银白色的光芒再度从涟漪起来的月面之下涌出,在女神的命令下像是箭矢一般向着地球的天空射去。 “……………………!” 而在地球之上勉强支撑住破碎的天穹的赫拉克勒斯在好不容易勉强维持住现状之后面临着再度袭来的冲击,只能闷哼一声,随后擎起天空的双手一寸寸的向着地面开始靠近。 无数的月之箭矢不仅仅是冲着已经破碎的天空而来,更多的还为了攻击赫拉克勒斯本人。 那些月之箭矢究竟是什么?而那名为露娜的女神又为何能够一波波的持之以恒的攻击着地球,释放出如此强大的攻击? 赫拉克勒斯无从得之。 但低头看着足下落在地面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银光,并感受着脊背之上透过天穹的缝隙而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击,赫拉克勒斯恍然大悟。 露娜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去释放攻击—————————— 恰恰相反,之前一直隐藏在天穹之后而不对地球做出任何干涉,连夜空也只能靠着他的武仙座的星辰来点亮的情形才是露娜刻意为之导致的。 而那能够被算作箭矢的攻击的真身,应该是月光吧。 至于月光照耀在地球之上,还需要什么理由或是原因吗? 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最简洁的自然规律——————换句话而言,即为神迹。 只不过是未来的人类发现,即便是抛开神不管,月光也依旧有着名为自然与科学的理由照耀在地面之上。 一如人类现在看到月光就会意识到那是自然一般,在人类更为久远的历史与过去,在看到月光那一瞬,也会浮现出神明吧。 对于那时的人来说,神明根本无需被证明,天空、大地、日月、星辰,一切的一切都是神迹的最佳体现。 而露娜只不过是将那理应洒向地面的每一个角落的月光,集中的挥洒在了这方空间当中罢了。 不断地冲击让赫拉克勒斯肩上的压力愈发的沉重,本就摇摇欲坠被他勉强维持的天空此时布满了更多的裂痕。 赫拉克勒斯咬了咬牙,在双手之间产生了更大的力量,被他所直接擎起的天空之上居然出现了如同布匹般的褶皱。 而不断靠近着赫拉克勒斯的阿尼姆斯菲亚与伊阿宋等人也自然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所长…………我大概没看错吧?” 看着天空中清楚可见的褶皱,藤丸立香难以置信地问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明明天空宛如玻璃般破碎并布满裂痕就已经足够违反常识了,而此刻立香所看到的,则是在那坚硬但却易碎的天空中又平白多出了只应该在柔软的绸缎上才会出现的褶皱。 “连我都看到的话,大概不是幻觉了。”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应该是空间的扭曲吧…………这是目前唯一能够解释的理论了。” 正文 368. 赫拉克勒斯(上) , 面对着源源不断地砸落向地面的“月之恩赐”,分身无术的赫拉克勒斯也只能够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原先所篡夺的宝具,积攒的力量,统统都是为了此刻而准备着的。 虽然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想到的最坏的打算,但月之女神的强大依然远超出于赫拉克勒斯的预料。 此时的露娜恐怕拥有着远超出于希腊神话中那十二位主神中任何一位的力量。 哪怕是最为强大的神王宙斯与最擅长战斗与胜利的阿瑞斯和雅典娜也无法比拟吧。 或许战力的差距在自己的那位“父亲”与其他的神明们还拥有着自星空彼方带来的“机体”的情况下会有所改变。 但在白色的巨人在一万四千年前曾造访过地球并几乎成功的现在,赫拉克勒斯能够断言,神明的行列中已经不再存在着比之月球之上的那位女神还要强大的角色。 其他人,甚至于宙斯的其他子嗣都或许不知,但以“人”之身份最终成为神明的赫拉克勒斯清楚地了解着一切。 最富盛名的所谓十二奥林匹斯神们,其实根本就不是来自于地球、来自于自然的原始神明。 恰恰相反,所谓的希腊神们更像是地球之上的人类在千百年后也许能够制造出的,具有思考能力的机器。 又或者说,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 从月之女神露娜的口中所展露出的蔑称“造物”(artifact)也没什么不对的,倘若真的想要给予它们名字的话,那么“机神”二字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机神们最初的领袖并非是“宙斯”,而是一如希腊神话中所记载的那样,为诞生一切的混沌“卡俄斯”。 而十二位被称作奥林匹斯的系列机神在最初也并没有达到后来那般主神的地位,而是像着某种下位体一般存在着。 被已经毁灭的异星文明所造出的机神们几乎耗尽了一切资源,才跨越星海来到了这颗勉强契合生命存在的星球上。 主文明的毁灭让机神们失去了一切存在的意义,幸好这颗星球上在机神们降临之时已经存在了能够信仰崇拜自然与伟力的知性生命——————人类了。 那时的人类并不能区分出这一日日往复寻常的“奇迹”究竟来源于自然还是机神,于是乎他们极其理所应当地将降临在地球之上的天外来客当作了自然的神明而崇拜了起来。 毕竟,只要能够释放雷电,在史前的人类看来,特斯拉的线圈与所谓的雷神也并无太大的区别,不是吗? 而失去了故乡与主人的机神们也在人类的崇拜下拥有了全新的身份,并篡夺了本应出现的,属于希腊的自然神们的‘名字’。 先是新的卡俄斯,然后是新的乌拉诺斯,新的克洛诺斯,新的盖亚,以及全新的泰坦神们。 以及之后对着泰坦神们发动叛逆的奥林匹斯神们,来自于星空彼岸的机神们在地球之上找到了自己新的归宿,并乐于成为人类的神明并庇护着他们。 尽管身为异域的来客,但机神们对于‘人类’的爱却与地球上原本的自然神明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此虽然过程颇有曲折且机神们的存在方式也与自然神明大相径庭,但直到最后,人类也未能发觉出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在不知不觉中被取代。 而已然成为希腊神的机神们也乐于见到这一点。 或许有时机神们也会展现出自己不同于寻常自然神明的一面,然而这一切也终究在一万四千年前的那场变故中结束。 机神也好自然神也罢,统统成为了这颗美丽星球的历史。 同样来自于天外的白色巨人以雷霆万钧之势镇压了地球之上的所有神明————————包括机神们在内。 在那场战斗中,机神们失去了自己的机体,最终变得与自然神无二,与此同时还与大部分的其他自由神一起选择逃入了世界的里层。 神代的衰退也就此拉开序幕并最终在公元的元年所结束。 并非是意味着耶稣基督的主宰的a.d.(anno domini),而是人类纪元开始的c.e.(current era)。 若非一位神秘的圣剑使动用星造的兵器击败了白色巨人,恐怕今日繁荣昌盛的人类文明与建立在其之上的人理危机都是无稽之谈。 将话题转回露娜的身上。 月球作为地球最大的卫星,就算是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神话’与‘众神’都不为过。 将其视作一项整体并入地球的神话当中的话,作为月之女神的露娜拥有着强于其他任何一位神明的力量也自然不为过。 而作为原始神明的一员,被鸠占鹊巢的女神露娜对于宙斯与阿波罗等外来神抱有着敌意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这些事从一开始了解到了这个特异点中出现原始神明之后赫拉克勒斯便已经意识到了,只是,之前的赫拉克勒斯唯独有一件事不能理解———————————— 就算是抱有着对于奥林匹斯众神的仇恨,身为自然神明的露娜也理应还爱着人类才对,就像是俄刻阿诺斯·提丰与乌拉诺斯·以太一般。 然而此时的露娜不仅要对众神复仇,还要对着本应该是施加爱意的人类身上复仇。 甚至于,赫拉克勒斯隐隐意识到了,恐怕这位月之女神对于人类的恨意要还要大于以宙斯为代表的奥林匹斯众神们。 “为什么你会不自量力到来挑战我的程度呢?就算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你也该依旧拥有着知晓自己并不能够战胜于吾辈的自知之明。就连俄刻阿诺斯与乌拉诺斯都无法企及的你又为何会选择挑战杀死了他们两个的我呢?” 肆意向着地表倾泻着自己的光辉,露娜的投影伴随着已经如同水银般不断地从天空的裂隙中倾斜而出的月之箭矢再度出现在了这颗星球之上。 而仿佛是为了嘲笑赫拉克勒斯的不自量力一般,露娜此刻展现出的身影也要远远大于赫拉克勒斯数倍,以至于正向着此处赶来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都将月之女神那副美丽的身姿一览无余。 “区区只是‘英雄’二字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还是说,你真的相信了那群造物的所谓神谕,认为只要有‘光’就能击败我吗?真是愚蠢啊,好好想想吧,自认为光的愚蠢之神啊,自皎月投向地面上的‘光’究竟从何而来?” 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胆敢不自量力向着自己发动叛变的赫拉克勒斯身上,露娜甚至未能注意到伊阿宋与阿尼姆斯菲亚等人正乘坐着阿尔戈号一路披荆斩棘地冲向了赫拉克勒斯的身边。 又或者说,即便注意到了,此时女神的骄傲也依然没将这群渺小的人类放在眼中吧。 赫拉克勒斯低垂着双目注视着正冲向自己的挚友与曾经那艘一同冒险过的熟悉的船只,如此地思考到。 而他能够被得到如此地重视,实际上也是多亏了他所展现出的力量企及了那位月之女神的对于“神”的判定。 说起来还真是可笑。 还身为人时的他穷其一生也希望能够成为在那地上生活着的,人类的一员但却不被接纳。 相反,明明只是抛弃了人类的身份而得到了神明的力量而已,赫拉克勒斯却如此迅速地被众神所接纳。 不论是奥林匹斯众神还是现在的月之女神。 月光从何而来? 赫拉克勒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通过将日光反射,月球才获得了照向地面的光芒。 而使用“日光”去攻击月之女神从一开始就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赫拉克勒斯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靠着自己就击败月之女神。 一如他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成为神一般———————————— 正文 369. 赫拉克勒斯(下) 在“背叛”了挚友伊阿宋以及阿尔戈号上的同伴们之后,赫拉克勒斯并没有选择去追击独自逃走的伊阿宋。 在这片天地之间,不论做什么都会被一览无余的看到吧。 尽管当时的赫拉克勒斯还并未意识到月之女神的碾压性强大,也并未意识到天空海洋与皎月三柱神之间的从属关系,但仅仅是俄刻阿诺斯与乌拉诺斯两柱神明的存在便已经让赫拉克勒斯的言行谨慎到了不能再谨慎的地步。 毕竟想要在这个特异点中近乎完全取代了大地的海洋与本就覆盖着所有的天空掩盖自己的身形与行踪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而想要密谋什么这种想法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就是说,从他选择一时倒向原始神明们的那一刻开始,能够作为赫拉克勒斯的同伴的,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虽然天空与海洋两柱神明十分信任他,但赫拉克勒斯也不会愚蠢到认为仅靠自己便能够愚弄一众自然神明。 因此赫拉克勒斯从未向任何一人透露出过他的真实想法,即便是在面对伊阿宋和其他的英灵时—————— 哪怕是他已经发现了能够真正战胜原始神明的关键,赫拉克勒斯也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 而根据现在那位月之女神所展露出的一直以来的怀疑来看,赫拉克勒斯的选择无疑是极为明智的。 同时还要庆幸于那位月之女神的傲慢,使得其自始至终也未能察觉到赫拉克勒斯真正的倚仗与真正的“光”在哪里。 若非赫拉克勒斯选择了放弃人类之身而成为神明,恐怕那位傲慢的女神甚至连他的反抗都不会放在眼中。 不过想来也是正常的,毕竟在那位女神露娜的眼中看来,她想要毁灭人类与对希腊众神复仇的计划已经根本不在“进行时”的阶段了,也根本无需担忧此处所仅剩的些许反叛将会导致全盘的失败。 毕竟连天空与海洋都已死去,人类与地球其他生物所赖以生存的由海水与大气共同组成的这片属于地球属于生命的“大洋”已经悬系于女神露娜的手心之上了。 而此刻,就是露娜选择握紧双手,将地球的生命彻底断绝之时。 就算赫拉克勒斯能够擎起天穹一时,他也终究没有办法擎起天穹一世。 毕竟被抑制力选择并召唤出现在此处的是赫拉克勒斯,而非希腊神话中那位真正撑起天空数万年如一日的天神阿特拉斯。 特异点中的现状正如阿尼姆斯菲亚等人从迦勒底一赶来从伊阿宋口中得知的那样———————— 不出意料的话,特异点的攻略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而他赫拉克勒斯,则就是一手促成此次失败的元凶之一。 不过,那一切都要建立在“不出意料”的前提之上。 被傲慢蒙蔽双眼的月之女神并未看到真正的光芒究竟所在何方,赫拉克勒斯的计划一直到这一步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 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将目光从向着自己这边赶来的阿尔戈号上移开,赫拉克勒斯抽出自己最后所剩无几的力量将头颅抬起,直视着破裂的天空与如同水银般落下并倾泻在自己身上的月华,还有在那之后的,自始至终都俯瞰着一切的月之女神。 模仿着曾无数次见过的挚友的蠢笑,面对着那轮明月,赫拉克勒斯大笑出了声。 自己究竟还在何时如此肆无忌惮地大笑过呢? 用尽全力维持着天穹,维持着大气圈最后仅存的残骸的赫拉克勒斯已经无暇再去回想自己的过往了。 不过他恐怕,像是这样的大笑,像是这样的胜利,名为赫拉克勒斯的“人类”一生也未曾经历过也不会这样做。 如果让伊阿宋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一定会惊愕到连下颚都无法合拢吧。 ——————恐怕已经看到了吧。 但赫拉克勒斯依旧没有停止他那毫无顾虑的大笑。 即便是他的灵基早已因为刚才所射出的那直通月球的一箭而布满裂痕,即便是现在将众多英灵的宝具燃烧换来的魔力全部用上也依旧无以为继,赫拉克勒斯也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大笑。 名为赫拉克勒斯的神明从射出那一箭起就已经失去了胜利的可能。 仅是名为赫拉克勒斯的光,也绝无战胜皎月的可能。 但如果仅仅是成为“神明”就能够为人类,为那道真正的“光芒”铺设下前进的康庄大道的话,那么对于名为赫拉克勒斯的人——————对于他而言,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 只是不知为何,即便已经再无力思索任何事,赫拉克勒斯的眼前还是不禁浮现着过去的回忆。 拥有着神力的少年自出生的那天起就为人所忌惮着。 在失手击杀了自己的音乐老师利诺斯之后,即便是法庭之上判处了他的还击属于自卫而不承担任何罪责时,忒拜的民众们也终究还是没能将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一般。 自此,赫拉克勒斯就始终接受着来自于常人的尊重——————或者也可以将其称作畏惧。 即便是行走在城市的街巷之中,赫拉克勒斯也犹如行走在深山密林中一般孤独。 该如何才能像常人一般欢笑? 又该如何才能像常人一般悲伤? 试着融入“人类”的赫拉克勒斯为此做出了很多努力———————清理沼泽、开辟道路、诛杀野兽。 可赫拉克勒斯却发现,他做的越多,常人与他之间的距离便越远。 因失手杀死了利诺斯而被继父忌惮并遣放在远离底比斯的荒野中时,行路上的赫拉克勒斯曾遭遇到了恶德与美德的两位女神:卡喀亚与阿瑞忒。 而正如她们的神名那般,卡喀亚与阿瑞忒分别给予了赫拉克勒斯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一条只需要选择便会轻松享尽荣华富贵的恶德之路与一条充满崎岖坎坷但却能够成就伟业的美德之路。 倘若选择恶德之路就算能够享尽荣华富贵,最后也定会让他成为真正的怪物吧————————— 如此思考着的赫拉克勒斯因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美德之路。 于是赫拉克勒斯并未成为怪物,也并没有遭到底比斯人的唾弃。 但也仅此而已了。 人们对于他的敬畏不减反增,而赫拉克勒斯所设想的一同欢笑的友人也仿佛镜花水月。 直至他登上那艘注定将会沐浴在荣光中的船之时。 “半神?怪物?无心之人?谁会管那种东西,和我伊阿宋在一起,你就不过只是个护卫着未来国王的船员啊,哈哈哈,咳咳……呕………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着怎样的挑衅,傲慢而又愚蠢的男人如此笑道。 尽管在大笑的途中那男人还十分窘迫的被自己的口水所呛,但看着络绎不绝的来参加他航行的英雄们与站立在身前的赫拉克勒斯,伊阿宋还是一脸蠢样的一边拍着他的肩一边继续笑了起来。 那个男人的美德与恶德相比恐怕少的可怜吧。 而伊阿宋的不自量力与莫名其妙的自傲甚至让赫拉克勒斯有时都无法忍耐。 但不知为何,赫拉克勒斯却觉得,那个名叫伊阿宋的男人是那艘载满英雄的阿尔戈号上最像人类的一位。 也是唯一将他当作人类,当作可以随意相处的同伴的挚友。 赫拉克勒斯从未听过有那日那般愚蠢的笑声,但也从未见过有那日那般璀璨的阳光。 那是就算作为Berserker现界,就算再度被赫拉操纵,就算再度失去理性,赫拉克勒斯也绝不会忘记的回忆。 只是这回,他居然连这份回忆都一起背叛了。 …………………… 果然,还是稍微有些不好的地方在啊。 ……………………… 而此时的月之女神露娜也注意到了在海洋中乘风破浪来到赫拉克勒斯附近的渺小船只。 “……………” 仅仅是瞥了一眼之后,露娜脸上原本对于赫拉克勒斯所言后手的惊诧便再度化为讥讽与嘲笑。 “这就是你作为神明的依仗吗?赫拉克勒斯,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觉得可笑吗?身为神明居然还要依仗区区凡人,你不会认为连你都做不到的事会被这些凡人做到吧?赫拉克勒斯,果然我还是高看你了啊。” “赫拉克勒斯,你那半吊子的笑是在干什么?想要模仿我伊阿宋的英姿,可还差远了啊。” 与赫拉克勒斯汇合的伊阿宋没有理会露娜的虚影分毫,而是直接抬头对着化作巨人之姿撑起天穹的赫拉克勒斯说道。 居然是这种反应吗………… “哼,人类——————” “闭嘴,那边的女神。伊阿宋大人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和你说话!” “你——————!” “我?我怎么了?我竟敢这么和你说话吗?抱歉,伊阿宋大人就是这么和有眼无珠的蠢货说话的。” “伊阿宋——————!————呵呵呵,没想到软弱如你也敢说我有眼无珠。” 被三番五次挑衅的露娜不怒反笑,随后对着伊阿宋继续说道: “如此希望激怒我的你又究竟想要达成什么不自量力的目的呢?” “我?谋划,不要太高看自己了,你这愚蠢的母神,对付你何需故意激怒,我只不过是在实事求是的阐述事实罢了。” 伴随着伊阿宋话语的落下,虽然阿尼姆斯菲亚等人并未看到露娜脸上的表情有明显的变化,但那肉眼可见的增多的落在海中的月之箭矢却显然揭示了其主人的内心并未像是表面上看上去这般古井无波。 这下子连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得不承认,在惹人生气这点上,还是伊阿宋更胜一筹。 “呵呵,好,那就说说吧,渺小的凡人啊,始终注视着一切的我究竟犯了些什么错误?” “明明注视着一切却还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所以才说你愚蠢——————赫拉克勒斯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所谓的神啊!” 一边高声说着,伊阿宋一边将目光放在了已经不知在何时离开了阿尔戈号在海面之上悬浮着的阿尼姆斯菲亚。 其急切的目光仿佛要将阿尼姆斯菲亚生吞活剥一般。 正文 370. 引领太阳之路径(4K) 世界的末日会是一副怎样的场面呢? 阿尼姆斯菲亚曾私下里幻想过世界毁灭的场景,不过他在世界毁灭的第一步,世界之上就栽了跟头。 人类所言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呢? 爱情?家庭?国家?社会?生态圈? 又或是地球,太阳系与宇宙这样的宏伟尺度。 爱情的破灭,家庭的碎裂,国家的崩溃,社会的消失,生态圈的灭绝与地球、太阳系乃至宇宙的终结。 其上的哪一点最符合世界末日的概念呢? 爱情与家庭乃至于国家的灾难虽然的确能够近乎完全改变某人那一日日日复一日的日常,但在阿尼姆斯菲亚看来,至少在他的视角下私以为,这三者都至少还算不上“世界末日”的层次。 而人类社会的消失在阿尼姆斯菲亚看来虽然的确是不可忽视同时更不可接受的情形,但仔细反思过后阿尼姆斯菲亚发现,人类的社会的消失之所以在他的眼中不可接受也只不过是因为阿尼姆斯菲亚见识过并享受着“社会”这一产物。 而对于更原始的人类来说,社会这种东西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甚至是根本都没有预想到其存在的事物。 既然如此,又何谈世界的末日呢。 以上的种种,最终引来的结局也不过是个人的末日罢了。 纵使屈原投江以身殉国,更多的人也依旧选择了臣服在侵略者与征服者的脚下。 纵使人类恢复到茹毛饮血的状态,那些放弃往日骄傲的人类也依旧能像动物般存活。 世界的末日并非它们。 真要说起“世界”的末日,最起码也应该是生态圈的毁灭这种级别了吧。 盖提亚的人理烧却就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茫茫的星海之中谁又能够确保,生活着智慧生命的星球只有这颗银河系中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的地球呢? 也许真正的世界末日,只有宇宙到达热寂,大撕裂或是大坍塌到达的那日才算吧。 不过对于阿尼姆斯菲亚这个渺小而又愚蠢的生活在地球之上的人类而言,生态圈毁灭级别的灾难便已经足够满足他对于世界末日的定义了。 曾几何时躺在病床之上的他还幻想,或是妄想着能够看到末日来临的那一刻。 现在想起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当时所想要看到的其实根本不是“世界末日”本身吧。 所谓希冀于见到末日的来临,只是当时的阿尼姆斯菲亚根本没有预见到“末日”将会来的如此之快。 而阿尼姆斯菲亚想要的也根本不是目睹末日,而是能够目睹在他预料中至少千百年后的末日。 注意,重点应当在千百年后之上,而非世界末日,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也才能够勉强肯定,当时的他只不过是渴望着再多像常人般思考,生活几日,乃至几年罢了。 至于这个结论究竟从何得知————————————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着碎裂的天空与不断从裂缝中侵蚀而下,宛如水银般流淌着的月之光芒,随后皱紧了眉头。 空气的的稀薄程度已经抵达了人类能够呼吸生存的临界点,而之前不断轰击在赫拉克勒斯巨大身躯之上的箭矢此刻则干脆化作了绵延不绝的银色河流冲刷着他的灵基。 哪怕是一发来自于那位月之女神的箭矢都足以击穿地壳或是夷平山峰,更不要说此刻早已绵延不觉得月之河流。 看似赫拉克勒斯在毫不作为的呆扛着来自于露娜的攻击,但阿尼姆斯菲亚却因此更加体会到了赫拉克勒斯的强大。 也让他更加坚信了之前的赫拉克勒斯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麻痹那位在天空之中默默注视着一切的“明月”。 自大也好,自信也罢,赫拉克勒斯的确有着媲美于神明,甚至于胜于神明的能力。 仅仅是感受一下来自于月之女神的攻击的余威便能够得知其攻击究竟有多么的恐怖了。 从赫拉克勒斯身上流淌下来落入海洋当中的水银般的月华凝结成了一道道近似于阿尼姆斯菲亚使用天体魔术所铸造出的乌拉诺斯之枪,仿佛结晶的金属般在海面下不断地生长着,并向下绵延出了数十公里。 放眼望去,阿尼姆斯菲亚所处的这片海域都在月华的冲击下逐渐凝固起来。 或者说,被月光所侵蚀。 在迦勒底的素材库当中有着一种名为传承结晶的珍贵素材的存在。 其诞生的原因就是由于人类史与强大的魔力洪流交错而凝结产生的高纯度魔力结晶,因为凝结条件十分苛刻,因此成为了即便是在迦勒底当中也极其少见的素材道具。 阿尼姆斯菲亚的乌拉诺斯之枪虽然有着类似成型原理,但是基于天体魔术所使用的“空”属性魔力,即便是他制作出了近似的魔力结晶也无法达到传承结晶那般拥有着人类史沉淀的魔力结晶对于从者的增幅。 而现在因为月之女神的攻击所产生的“结晶”虽然和乌拉诺斯之枪同样缺少人类史的沉淀,但是由于其来自于露娜这一自然神明亲自落下的攻击,对于某些和月亮神话相关的从者恐怕增益匪浅。 再加上其庞大的数量———————————— 阿尼姆斯菲亚放眼望去几乎要将整片海域都侵占的月之结晶,不禁喉结耸动,咽了口口水。 就算是不考虑其月光的特性,仅仅是考虑其单纯带有的魔力恐怕也足以让时钟塔彷徨海与阿特拉斯院其中的任意一方发狂。 那是十倍百倍于圣杯的魔力量。 恐怕盖提亚与其麾下魔神柱所散布在这个时代的圣杯根本就不被这位月之女神所看在眼中。 来自于他们的帮助也可有可无。 她所需要的,所等待的,仅仅只有人理的孱弱。 如今时机终于成熟,那一直仇恨着人类的明月自此展开了对于人类史的复仇,将末日带临了这颗星球之上。 而确切地目睹着这一切发生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懊恼于自己过去的愚蠢。 想要亲眼见识到世界的末日? 倘若当时不许下这种愚蠢愿望如今便不会遭遇到这般境地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恨不得立马把自己传送到过去然后杀掉。 只可惜现实不支持他这么做。 就算是回到过去杀掉那个拥有着愚蠢愿望的他,事到如今的危机也不会消失。 相反,对抗月之女神的战力只能再少一份。 与此同时漂浮在海面之上的他还在被伊阿宋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注视着。 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寄希望于赫拉克勒斯的准备足够充分,抑制力那份恰好解决事态的恶趣味足够可靠了。 因为———————————— “你们可是把我激怒了啊,人类———————” 伴随着伊阿宋的那令人恼火,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听了也不得不甘拜下风的话语不断地放送,随之而来的月之女神的怒火便更加猛烈。 阿尼姆斯菲亚开始庆幸最初制定计划时,负责来嘲讽月之女神并吸引其注意力的人并不是自己了。 原本那位御主少女还对此颇有微词,并表示自家的所长在惹人生气这点上从不令人失望。 但现在目睹了这番场面的藤丸立香也该心服口服了吧。 如此想着的阿尼姆斯菲亚却并不敢松懈自己手中乌拉诺斯之枪上所积攒的魔力。 然而近乎将全身的魔力都灌注在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的后果既是阿尼姆斯菲亚原本沾染的海德拉的蛇毒在此刻飞速地在他体内扩散。 五脏六腑中都在瞬间传来了烈火般炙烤的痛苦。 伊阿宋的激将法也适时到了极点,那位端坐在明月的御座之上的女神虽然自傲但却并不愚笨,继续这么佯装下去吸引注意力已经没有意义。 而露娜也已经发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小动作。 “AnimaAnimusphere!” 阿尼姆斯菲亚高喝一声,随后磅礴的魔力自乌拉诺斯之枪上喷薄而出。 原先阿尔戈号航行所依赖的海水早已被月华凝结成的晶体所替代,但阿尼姆斯菲亚的魔力在释放出的瞬间就化作了一股硕大的魔力浪潮,推动着阿尔戈号与其上的众人飞向赫拉克勒斯最初所射出的金色光柱。 宛如利箭一般,阿尔戈号径直地冲向了那道连接着地球与月球之间的光柱。 “Master,请抓紧我!” 将十字巨盾微微倾斜抵御着狂风的玛修提醒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藤丸立香。 然而此时的红发少女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自己等人径直冲向的金色光柱,而是被他们远远落在身后的阿尼姆斯菲亚。 “等等!所长,所长他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的话根本不可能追上来啊!” “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伊阿宋一边费力地抵御着因高速前进而导致的狂风,一面满不在乎的说着。 “怎么能这样!” “这个计划是他自己想的,这个后果也应该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你还不理解吗?你的那位所长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着我们完成这最后的旅途啊!” ************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将时间稍稍往前拨转几分钟,满脸愁云的伊阿宋在雄心壮志的宣布了启航之后便迅速的陷入了这般低沉且六神无主的状态。 “你不是相当相信赫拉克勒斯的安排吗?” 阿尼姆斯菲亚如此对着伊阿宋反问道。 “信任归信任……………………但是他到现在究竟安排了什么,又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我都一无所知啊…………” 看着这样的伊阿宋,阿尼姆斯菲亚满脸无奈。 “你之前那副雄心勃勃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已经领会了赫拉克勒斯的深意,结果没想到多年之间的老友情谊还不如我这个普通的立地书橱。” “这么说,你已经理解赫拉克勒斯这么做的原因了吗?” 看着前方巨大的金色光柱,阿尼姆斯菲亚面对来自伊阿宋的疑惑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从黑海一直到直布罗陀海峡,从本都的赫拉克利亚一直到西班牙的赫拉克勒斯之柱。赫拉克勒斯的大名无人不知亦无人不晓,他有着诸多的神职与权能,其中也自然包括着太阳的权能。 在腓尼基与凯尔特神话当中,赫拉克勒斯一直都与太阳分不开关系。然而究其根本,他真的是太阳的神明吗?” “你那又是什么意思?” 伊阿宋逐渐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说法起了迷惑,一开始说赫拉克勒斯是太阳神明的是他,现在质疑起其身份的也是他。 “看看那道光柱就明白了——————事实上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伊阿宋哟,那是赫拉克勒斯为我们所开辟的,引领光辉之路啊!” 一直都对历史与民俗学了解颇深的玛修在听到阿尼姆斯菲亚所言的最后几个字时忽然双眼一亮。 “难道,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您说的是那条被赫拉克勒斯先生所开辟的道路?” “没错,正是神话中,赫拉克勒斯为了从极西之地返回所开辟的赫拉克勒斯之路。相传从陆路返回时,一面是为了帮助周边的行人免受野兽的伤害,又为了能够最快的返回希腊,赫拉克勒斯一路披荆斩棘,就算是遇到山脉阻挡也要用绳索将其拉开————————自此有了连通着整个地中海世界陆路的赫拉克勒斯之路。” 阿尼姆斯菲亚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然而,这仅仅是留存在希腊神话中的记载罢了,因为赫拉克勒斯在希腊的神话体系中并没有太阳的权能,因此这条道路的另一个属性被人所遗忘,而在信奉着凯尔特多神教的高卢先民们眼中,这条赫拉克勒斯之路还拥有着另一个名字,既太阳路径。 为什么会拥有着这样的名字呢?其不单单是因为赫拉克勒斯在凯尔特族群中被当做是与太阳相关的神明,更因为其路径自身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理解,常人只需要站在上面自西向东看去便足够了。” 阿尼姆斯菲亚动用魔力在周边模拟出了赫拉克勒斯路径之上的景象,而伊阿宋等人则恰好看到了昼夜交替,黎明结束的那一刻。 一轮红日恰好沿着阿尼姆斯菲亚所站在的道路之后升起,仿佛被这条道路牵拉着一般升起。 “倘若在地图上观看这条道路的话不难发现其连成了一条斜线————————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为何赫拉克勒斯会耗费多余的力气来开辟多余的道路呢?倘若和地球自身的斜角联系起来的话就不奇怪了。只需要站在赫拉克勒斯路径之上,只要你面朝东方,总能够见识到太阳自这条道路之上升起,严丝合缝,仿佛————引领着太阳一般。” 阿尼姆斯菲亚淡淡地说着,同时看向了正在阿尔戈号之上的阿波罗。 “与其说赫拉克勒斯是太阳的神明,不如说其为引领着光的神明罢。” 而那道金色的光柱,就是赫拉克勒斯为他们所开辟出的,引领太阳之路。 正文 371. 魔神柱 “引领太阳的路径………………” 伊阿宋的口中复述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是即便我们能够凭藉着赫拉克勒斯的帮助抵达月之女神的所在,我们又该怎样才能打败对方呢?敌人可是比赫拉克勒斯还要强的啊,不是吗?” 来自于迦勒底的少女御主在经历了三个特异点的洗礼之后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只知道猪突猛进的愣头青了。 仅仅凭着一腔怒火和满腔热血便忽略了敌我差距毫不思考后果的挥拳出击这种事显然不应该发现在她的身上。 至于对着实力明显大于自己的从者或是神明高声怒号着什么“这就是人类的觉悟!”之类的蠢事藤丸立香更是干脆无法想象。 换作是自家的所长的话面对这种毫无胜算的场面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直接跪地拜降吧。 事到如今对阿尼姆斯菲亚了解颇深的她反而不再明白阿尼姆斯菲亚选择帮助她与迦勒底的原因。 拯救人类,夺回历史这样的大义听上去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在生理学意义上被划分为人的存在都能够喊出的口号。 但藤丸立香知道,谁都可能被这样的大义所驱使,唯独阿尼姆斯菲亚不会。 可事实偏偏是阿尼姆斯菲亚赌上了自己的生命,一次次的拯救人理于水火之中。 倘若没有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她对于自己是否能够真的“独自”拯救人理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把握。 而阿尼姆斯菲亚一次次超出常理地反常“牺牲”也在逐渐地加深着她的不安。 为什么那个理应将自己放在一切之上的人会选择将自己放在一切之下呢? 在她们抵达罗马特异点之前发生的事藤丸立香也略有耳闻,再往前法国特异点时阿尼姆斯菲亚选择毫不犹豫地放弃拉沙里泰城中还有可能幸存的居民们也是她亲眼所见。 倘若是初见时藤丸立香还会以为阿尼姆斯菲亚就是一个如此残酷且傲慢,肆意做着以他人生命为筹码的交易的人。 但伴随着日复一日地相处之后藤丸立香发现名为阿尼姆斯菲亚的人的本性根本就是与傲慢与残酷两个词完全不搭边的存在。 那么问题来了。 是什么促使着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又是什么促使着阿尼姆斯菲亚总是十分果断地将自己连同自己的矜持与底线一起牺牲掉的呢? 藤丸立香的心中隐隐有着猜测,但她却不希望自己的那份猜测成真。 “所长…………” 低垂着双眸,红发的少女微微扯了扯阿尼姆斯菲亚的衣角。 “死心吧,立香。这次我即便是赌上命大概也没办法奈何那位天上的女神分毫,抱歉,想通过献祭我的方式来解决敌人这种邪道通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面对少女的担忧,阿尼姆斯菲亚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木头一般说出了如果想要增加好感度就绝对不应该说出的话语。 不过藤丸立香则完全没有因阿尼姆斯菲亚这番话语而感到心灰意冷,恰恰相反地配合着阿尼姆斯菲亚演出了这一场戏: “嘁,不自爆的话你这样不就一点用都没有了吗?这个废柴所长。” “歉抱歉抱。” 另一面的阿尼姆斯菲亚模仿着自己脑海中的刻板印象但却面无表情地道着歉。 “你是哪里来的涩谷系辣妹JK啊………………就算是涩谷系也稍微有点诚意好不好。” “小人这么没用真的很抱歉——————,请饶恕小人吧,藤丸大人。” “别把别人叫的像是飞鸟时代的关白啊!” 虽然嘴上抱怨着不满,但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潜台词颇为满意的藤丸立香却并没有生气。 既然阿尼姆斯菲亚所言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独自面对敌方,那么这次就定然不会出现前两个特异点中的情景了吧。 回想起在法国特异点时只能无可奈何地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背影,再回想起罗马特异点时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阿尼姆斯菲亚搏命,藤丸立香如此思考着。 倘若藤丸立香仅仅只是专注于阿尼姆斯菲亚的回答的话语本身的话说不定还会因为他那直男且避重就轻的态度而感觉些许的不快。 但再次因为她早已了解了阿尼姆斯菲亚的为人,因此藤丸立香能够百分百的确认自家的所长绝不是那种愚笨迟钝到像块木头一样的轻小说男主角。 相比较于传统的主角而言恐怕他更像是个别扭但却常见的普通人吧。 那故意做作伪装出来的态度只是为了掩饰其的羞涩吧。 倘若现在的她扑到阿尼姆斯菲亚的怀中并尝试碰触他的嘴唇的话,恐怕那位所长在热情且主动的回吻与略带进攻性的情话之间会毫无疑问地选择笨拙地扭头看向另一方。 不过藤丸立香相较于那样强势的男性也还是更喜欢阿尼姆斯菲亚这样的食草型就是了,强势的人只需要有她一个就够了,不是吗? 至少婚后生活会很安稳,也不必担心这样的人去沾花惹草—————————— 不,仔细想来,阿尼姆斯菲亚他沾的花惹的草也完全不少啊。 淡淡的阴霾徘徊在了少女的眉畔,久久不肯离去。 ——————————不过,至少这次他不会再选择牺牲自己了。 此时的少女还熟不知几分钟之后她就将再次目睹阿尼姆斯菲亚的自我牺牲。 “不过,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胜算,‘神谕’可还是姑且站在我们这边的。”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看向了正在“二号”的保护下一言不发的阿波罗。 而仿佛感受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目光一般,总是和“二号”陷入一种莫名的沉默但他人却感觉难以插入的阿波罗惊讶地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双眼中闪烁着意外的神色。 被阿波罗称为“二号”的狗头人也在同一时间用着比阿波罗还要意外的眼神注视起了阿尼姆斯菲亚。 难以言明的沉默这次不仅仅萦绕在“二号”与阿波罗的身边,更还将阿尼姆斯菲亚也包括进去。 仍然不变的只有他人难以插入的那股“距离感”。 更贴切的说,像是收音机无法接收到电视信号一般。 “就凭他吗?” 看着几乎能够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伊阿宋还是觉得不妥。 尽管这个少年有着阿波罗的名号,现在看来的确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但是伊阿宋果然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位列十二主神的光明之神。 “姑且还是,相信一回‘神明’吧,凡人。” 听到这话的阿尼姆斯菲亚从收回自己的目光,扭头对着伊阿宋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而且,我们也没时间质疑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赫拉克勒斯的巨大的灵体,阿尼姆斯菲亚如此说道。 ******************** 将视角转回到孤身远离阿尔戈号的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为了将阿尔戈号上搭载的那位“光明神”阿波罗送到赫拉克勒斯所构建的“太阳路径”之上,阿尼姆斯菲亚不惜独自跳下阿尔戈号并选择将其加速到连他自己都无法追上的速度。 “这样能行。” 看着飞速穿梭而去的阿尔戈号,阿尼姆斯菲亚默默地在心中确认道。 然而计划总不会那么成功的被完成。 “人类,休想得逞!” 伴随着一声怒号,铺天盖地的紫色圆柱生命体出现在了已经被月之结晶完全替代的海洋之中。 宛如蛛丝般互相交联而又互相叠加的圆柱生命体宛如某种织物一般几乎在瞬间便布满了整个空间。 “哼,干得不错,佛纽司。” 伴随着月之女神有些不情不愿地夸赞,阿尔戈号前进的路途被佛纽司早就埋藏在地球之上的“分支”而挡的严严实实。 “佛纽司吗………………” 在听闻这个名字的阿尼姆斯菲亚也皱起眉头来。 看来他终于遭遇了,人力烧却祸乱的源泉。 魔神柱。 正文 372伊阿宋上 , 无穷无尽的魔神柱宛如构成织物的糸线般覆盖在了已经完全取代了周边海洋的银白色魔力结晶之上,并且还深深植根其中汲取着源源不断的魔力。 紫色的类几丁质外壳与其上所密布着的一颗颗血红眼眸在来自于月球的魔力的影响下也附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 而赫拉克勒斯在用尽全力维持着这地表最后的引力之时用余光瞥见到这一幕之后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理由无他,只能是因为这突然出现并且在呼吸间便增生到可怖数量的魔神柱之海。 赫拉克勒斯倒是并未因为佛纽司本身而感到惊诧,这般形式的生命体虽然少见,但以他的经历也还不至于被震撼到。 最多也只是稍稍的感叹下罢了。 至少赫拉克勒斯在初见佛纽司时便是这么做的。 这也是他在此时会选择惊讶的原因———————————————— 赫拉克勒斯在这个特异点当中与佛纽司之间的初见并非现在。 而在迦勒底的众人连同伊阿宋再度与他会面之前,赫拉克勒斯所遇见的除去自然神明的所有存在都成为了他的宝具“天风的篡夺者”的猎物。 除了那位仿佛在最初就同样看透一切,自愿将自己的宝具贡献给他的那位rider,其他的所有人都是被赫拉克勒斯正面击败之后夺去了宝具与能力。 其中也自然包括佛纽司。 但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却似乎并不是那样。 与面对伊阿宋或是迦勒底众人时刻意的手下留情才让他们逃脱不同,在面对其他的从者或是怪物时,赫拉克勒斯从未留手哪怕分毫,佛纽司也自然不例外。 那么为什么此时的它会再度出现在这片早已满目疮痍的天地之间。 又为何会与那位月之女神有着牵连呢? 赫拉克勒斯艰难地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中被自己所射出的那“箭”所与地球相连起来的明月,一股不祥的预感缠绕在了他的心间。 相较于佛纽司在自己的攻击下侥幸逃得一命并在这段时间以来苟延残喘到这规模的可能性,恐怕从一开始佛纽司就并未真的被赫拉克勒斯击败。 而其出现在他的面前,并故意输给他的结果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此时的赫拉克勒斯反而更希望是自己出了些疏忽,因而才导致佛纽司侥幸从他手中逃脱。 否则,他所筹划搭建的计谋与道路恐怕都要功亏一篑了。 然而现实十分残酷,同阿尼姆斯菲亚的计划一样,漏算了魔神柱的赫拉克勒斯也同样要接受意料之外的事态发生。 几乎是在瞬间就蔓延在整片天地之间的魔神柱挡住了阿尔戈号前进与后退的任何余地。 虽然在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之下此时的阿尔戈号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后退就是了。 眼看已经无处可避的伊阿宋默默地吞咽着口水,随后艰难地说道: “已经没办法躲避了!接下来就是硬碰硬的较量了!阿尔戈号的船员们,都抓紧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对于阿尔戈号能否赢下与这诸多未知生物的较量,伊阿宋的心中却根本没有把握。 这并非是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阿尔戈号—————————— 倘若年轻时的伊阿宋在这里肯定会这么认为。 但是已经经历过许多的他虽然对于阿尔戈号感到骄傲与自豪,却不会盲目的推崇这艘承载着自己最美好回忆的宝船。 面对差距时盲目的否认并不能抹除实际存在的鸿沟。 阿尔戈号的坚固度虽然在全希腊的名船中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但面对神秘度感受起来就不下于自己这边,同时还夹杂了那位女神魔力的柱状生命体,伊阿宋就没办法再继续对阿尔戈号打保票了。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陪伴自己良久,失而复得地这艘船能够继续“施舍”他一段英雄般的旅途。 “拜托了啊!老伙计!” 紧紧握住控制船舵的轮盘,确立好方向的伊阿宋要紧牙关冲向了前方。 “前辈,请做好抗冲击的准备!” 一旁的玛修也在同时展开了自己的宝具,但即便是这样也依旧难以确定她们是否会在阿尼姆斯菲亚向前推进的魔力与前方阻拦的魔神柱的双重作用力之下被挤成碎片。 此时还要多亏了阿尼姆斯菲亚所制作的礼装,能够让她几乎不间断地长时间维持宝具,否则现在玛修还能否继续站立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即便是侥幸扛下了攻击,随之而来的冲击与震荡恐怕也不会小。 因此玛修还是叮嘱着自家的御主。 可惜现在的藤丸立香对于玛修的叮嘱却完全听不进心中去。 她的心思此时还仍然全部放在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的阿尼姆斯菲亚身上。 原本藤丸立香就对于毫无防护的孤身站立在这片即将崩碎的天地中的阿尼姆斯菲亚不放心,现在再加上突然出现的魔神柱佛纽司,阿尼姆斯菲亚生还的可能性就更是大大降低了。 虽然藤丸立香也清楚现在并不是去计较个人牺牲与牺牲多少的问题,更不是因为自己的私情而影响到战斗的时间。 但她果然还是无法将那位总是嘴上毫无顾忌的所长完全置之脑后。 “卑王铁锤,反转旭光————————excalibur morgan!” 突如其来传入耳中的冷漠声音虽然略显刺耳,也让人不禁寒毛竖立,但在此时的玛修与藤丸立香的耳中却显得无比可靠。 总是沉默寡言的阿尔托莉雅·alter虽然激励否认着自己曾经那名为骑士王的称号。 但伴随着其沉默寡言亦总是值得信赖的可靠依旧让她不负骑士也不负王之名。 可怖的魔力在瞬间便从同样反转过的圣剑之上积蓄着咆哮而出,带着不可阻挡的态势向着前方奔流而去。 正文 373. 伊阿宋(中) “烈火初张照云海!” 伴随着阿尼姆斯菲亚的高声大喝,曾在赤壁之上一举烧退了曹操数十万大军的燎原之火自他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上出现在了阿尔戈号之后。 本就在“水战”的战场之上有着增益的来自于周瑜公瑾的宝具配合上阿尼姆斯菲亚不留余力的魔力增幅爆发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如同火凤燎原般,熊熊燃烧着的赤壁之火在瞬间便将阿尔托莉雅之前所未能完全消灭的魔神柱焚烧的一干二净。 在阿尼姆斯菲亚所释放出的宝具的影响下,阿尔戈号前进的速度终于不再减缓。 “终于不是嘴上功夫了啊,就姑且认可你之前的狂妄吧。” 看到阻拦着自己等人进途的魔神柱全部消失,伊阿宋的脸色再度兴奋了起来,同时仍然在操纵着阿尔戈号不断地躲避着来自于天穹裂缝之间的攻击。 久违的热血感再度萦绕在自己的心间,伊阿宋伸出舌头舔舐着自己因过去的颓废而干枯的嘴唇,嘴角也微微留露出了一丝弧度。 究竟有多久没有再这般兴奋过了呢? 具体的时日伊阿宋已经不再能记得清。 但伊阿宋只记得,在载满英雄的这艘阿尔戈船从希腊的港口出发那一刻时,他的心情定然是这般的。 可悲的自己到底是从何时失去了这份热血,又是为何不再配拥有它呢? 伊阿宋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很多的瞬间,那是无数次他面临困难时退缩萌生退意打起退堂鼓的画面。 他苦笑了笑。 大概从一开始他这样的小人就不配拥有这番功名与感触吧。 他的功名都多亏了这艘船与其上的船员们。 紧握着手中的控制船舵的方向盘,伊阿宋感受着其上熟悉而又阔别已久的触感,又在躲避攻击的空闲用余光注目着船上的迦勒底一行人。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多么的可悲,但又是多么的幸运。 如今的伊阿宋仍然承蒙于友人与这艘宝船的“厚爱”,拥有着再度创立功名,甚至于拯救整个人理,建立下比之生前所有成就都要伟大的功绩。 伊阿宋坚定着目光看向前方的金色光柱以及光柱之后所紧紧链接起来的银白星球。 仔细想起来,早就已经在这艘船上自杀的他就算再怎么怜惜生命爱惜羽毛,到头来也没有丝毫意义。 名为伊阿宋的悲哀的人类的一生早就已经结束。 在此剩下的,只不过是伊阿宋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影子而已。 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现在回头看去,作为英灵的他的牺牲觉悟居然还不如一个只是普通人的阿尼姆斯菲亚来的高。 ——————就算阿尼姆斯菲亚的体内有着一位东方大都督的灵基,在伊阿宋的眼中他也仍然是一个普通人。 毕竟谁来也不会认为主导那个人的行动的人格会是传说中的周瑜公瑾。 况且就算有着英灵的灵基,也不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拥有着不死之身。 虽然受到寻常不致命的伤害时,凭借着周瑜的灵基阿尼姆斯菲亚能够使用魔力轻松的恢复如初,但在受到致命的伤害时,从者灵基的消散同时也意味着阿尼姆斯菲亚的死亡。 连阿尼姆斯菲亚都选择独自一人来为他们助力,伊阿宋也没有任何理由再去退缩。 只不过,速度已经减弱的当下,他们似乎并不能及时的赶到赫拉克勒斯所为他们开辟的“光辉之路”上。 阿尼姆斯菲亚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皱着眉头望着在阿尔戈号之上隐隐张开的半透明墙壁,阿尼姆斯菲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将眉头舒展开来。 “就这么做吧——————” 几乎是在瞬间将诸多魔神柱化为灰烬的火焰在阿尼姆斯菲亚话语落下的刹那间便在他的指挥下汇聚起来,并凝结成了一条声势浩大的巨型火龙。 “烈火初张照云海!” 瞄准着渐行渐远的阿尔戈号,阿尼姆斯菲亚将他使用宝具所召唤出的全部火焰都一举轰了上去。 现在的阿尼姆斯菲亚只能希望玛修的骑士圆桌足够坚固,不会被他的宝具轻而易举的击破。 否则无需那位月亮之上的女神或是魔神柱们动手了,他阿尼姆斯菲亚就是覆灭迦勒底的罪魁祸首。 不过倘若玛修能够不辜负他的期望的话——————————— “拟似宝具,展开!此为,守护人理之础!!” 对阿尼姆斯菲亚的目的心领神会的玛修展开了自己的宝具,随后阿尼姆斯菲亚所释放出的火龙咆哮着撞在了玛修的宝具之上。 正文 374. 伊阿宋(下)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宝具冲击之下,原本铺天盖地的大片大片的魔神柱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而被魔神柱减速下来的阿尔戈号也被加速至了一个可怕的速度。 可谓是弹射起步。 “哼——————!” 尽管玛修防御住了来自于阿尼姆斯菲亚的攻击,但在瞬间传遍整艘船只的冲击也让其上的伊阿宋闷哼一声。 随后传来的加速度所导致的g力更是让他几乎不能够站立,只能紧紧地贴着船舵之后联通着舰长室的木门。 即便是这样伊阿宋还是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被压扁。 “咳………疯了,真是疯了,那家伙就算不在乎我们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小相好都不在乎了吗?” 嘴上这么说着,伊阿宋颇为费力地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藤丸立香等人。 他对于人类最后的御主的存亡也还是相当上心的。 要是因为这番突然地加速导致藤丸立香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么他们之前与现在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笑话。 同时伊阿宋也要确保阿尼姆斯菲亚能够称得上是“盲目”下注的“阿波罗”的安全。 毕竟他们现在所铺垫的一切也同样是为了这位“阿波罗”最终战胜那位月之女神所做的准备。 虽然伊阿宋觉得这个计划不靠谱极了,以至于从头到尾没有论证过丝毫阿波罗的可靠性。 甚至就连船上的这位阿波罗是否是真正的那位阿波罗都未曾可知。 但不论是自己的挚友赫拉克勒斯还是目前看来最为可靠的人理保护机构—迦勒底亚斯的所长阿尼姆斯菲亚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相信阿波罗。 那么伊阿宋也只好这么顺从赫拉克勒斯与阿尼姆斯菲亚的选择,并在心中默默咒骂着一瞬间让加速度达到了数十个g以至于足以将常人轻松压死的阿尼姆斯菲亚。 每个g都相当于一倍的重力加速度,寻常人乘坐汽车时所感受到的推背感既是加速度的体现,f1赛车手通常要面对4个g的加速度,而训练有素的飞行员常态才面对着不到10g的负荷。 而阿尼姆斯菲亚对于阿尔戈号所施加的加速度在瞬间让阿尔戈号上的乘客收到了约数十个g的负荷。 这就相当于原本体重为70千克的人在一瞬间承受到了相当于至少2.1吨以上的重力。 与寻常的举重不同,这份2.1吨的重力并非只施加在人的身体之上,更施加在人类的内脏、大脑以及血液当中。 因g力而无法在身体系统中循环的血液会在瞬间导致人的昏厥。 更不要说数十个g的程度,没有正常人能够在这样的加速度下存活下来。 伊阿宋是英灵之躯面对这样的加速度姑且还好,但是来自于迦勒底的藤丸立香就未必了。 不过出乎伊阿宋预料的是,在他扭头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仍然竭力保持着清醒的红发少女。 虽然在玛修的保护与迦勒底的魔术礼装之下,阿尔戈号骤然而至的加速度对于藤丸立香来说已经不是那么致命,但想要保持清醒神情自若的扛过去,也还需要极高的身体素质。 伊阿宋对于这位少女御主的评价不禁又高了几分。 与此同时,伊阿宋也看到了在玛修的防护之外却镇静自若,仿佛完全适应着这股g力的阿波罗与“二号”。 也许他们真的值得信任。 既然赫拉克勒斯与阿尼姆斯菲亚如此相信着阿波罗,那么他们定然比自己观察到了更多自己所观察不到的点吧。 在月之女神毫无死角的监视下,将一切看破的他们却无法选择将其说破,只能选择默默地当个猜谜人。 也许谜底超乎寻常的简单也不一定。 但他只是个伊阿宋罢了。 倘若是喀戎老师在此的话定然能够轻松的断定其中深意吧————————— 可他伊阿宋却也有喀戎所无法达到的,独属于他的优点。 能让赫拉克勒斯如此信任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他伊阿宋以外再无他人了吧。 那么伊阿宋所要做的就只有不去背叛那份信任,沿着赫拉克勒斯为他铺设的道路任劳任怨的拼尽全力航行下去。 “全速前进!阿尔戈!” 将全身的魔力灌注在了脚下的阿尔戈号之内,伊阿宋仿佛与这艘曾栽满了英雄建功立业的传奇之船融为了一体。 感受着呼啸在船体而过的风压,伊阿宋操纵着高速前进的阿尔戈号一头撞入了那连接着地月的金色光柱。 随后,更大的加速度承加在了阿尔戈号之上,原本已经依靠惯性不再受到加速度影响的众人又再次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倒在了甲板之上。 与地面呈90度的直角夹角,阿尔戈号原本就朝向天空飞行的角度此时与地面终于垂直,随后如同在膛内滑行的电磁炮般加速了起来。 “人类们——————,你们难不成是想要——————” 此刻的露娜也终于意识到了阿尔戈号上众人想要达成的目的,与赫拉克勒斯当初的一切所作所为的深意。 “从那时开始就已经计算到这一步了吗…………不是极端的自大而是极端的自卑吗…………枉我还将你认可为【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之后还是选择了站在人类的一方,为什么还是选择将希望寄托在人类的身上!回答我!赫拉克勒斯!” 伴随着月之女神的恼怒与不解,更多的暴雨般的攻击落在了赫拉克勒斯与光柱中的阿尔戈号之上。 但不论其怎样攻击,金色光柱中的阿尔戈号都未被伤到分毫,那是赫拉克勒斯击败了众多英灵与怪物之后所凝聚的一切力量。 是赫拉克勒斯不惜独自挨下所有攻击也不愿意使用分毫的力量。 胜利的天平此刻似乎已经在往他们这一方倾斜了。 但此刻不论是伊阿宋还是赫拉克勒斯,甚至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心中都没有丝毫胜利将至的成功感。 —————————————— 因为算漏的最大变数,赫拉克勒斯自行动之初所埋下的巨大伏笔此刻还没有显现。 而月之女神露娜虽然恼怒但却依旧底气十足的模样也让人疑惑。 “不得不称赞你的演技之高超,赫拉克勒斯,但是很可惜,这场复仇,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我的胜利了——————,佛纽司!” 伴随着月之女神的话音落下,原本擎起整片天空的巨人——————赫拉克勒斯的身上忽然爆出了无数根扭曲的柱状生物,而直通着明月的那道金色光柱也逐渐在半空中消散。 “错误的借用一切能够借用的力量,归根结底你还是对于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以至于到了自傲的程度啊,赫拉克勒斯。” 正文 375. 此为,失败的第一次(3K) 看着赫拉克勒斯身上所爆出的数量旁多的,宛如寄生虫般附着着他的紫红色魔神柱与其中所释放出的海德拉的蛇毒,阿尼姆斯菲亚逐渐将之前所观察到的线索全部串联了起来。 作为英灵而言,海德拉的蛇毒绝对是最致命的毒素且没有之一。 就算是持有着一定程度的抗毒性的技能,在作为英灵本身面对海德拉的蛇毒时便已经遭到了针对。 阿尼姆斯菲亚便对此格外的印象深刻。 因为他自己就是海德拉的蛇毒的亲身受害者之一。 仅仅是被稀释在海水当中的蛇毒在滴溅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之后就爆发出了远胜于其浓度原本应有的威力。 倘若阿尼姆斯菲亚还是个普通人的话或许还不会如此的痛苦,但偏偏他现在是个半英灵半人类的拟似从者。 从阿尔托莉雅·alter凭借直感便对海德拉的蛇毒如临大敌的态度便能够得知其对于从者的危害或者说“特攻”究竟有多强。 而原本就带有着【病弱】这一固有技能的周瑜灵基更是让海德拉蛇毒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影响雪上加霜。 由此即能看出英灵这一抑制力影响下出现的机制的特点。 就以周瑜周公瑾为例,就算是真实历史之中的周瑜并非死于毒箭,而是疾病,但因为《三国演义》的传唱度还是让在成为英灵后的周瑜拥有了面对于毒箭难以应对的弱点。 再以海德拉的蛇毒为例,就算是海德拉的身前身后并未杀死过其他的英雄,但因为它的确依靠着这份蛇毒杀死折磨了诸如喀戎与赫拉克勒斯这般拥有着丰功伟绩的英雄,因此就算它并未杀死过周瑜,也拥有着对于周瑜这个“英雄”的特攻。 ————————— 既然如此,海德拉的蛇毒便应该是赫拉克勒斯唯一的死穴才对。 阿尼姆斯菲亚最初也是这样考虑着因此才选择优先寻找海德拉而非伊阿宋提到的德尔斐神庙与赫拉克勒斯。 结果之后的发展却大大超出阿尼姆斯菲亚的预料。 杀死了海德拉的赫拉克勒斯不仅丝毫都没有受到海德拉蛇毒的影响,反而还隐隐地吸收走了其部分的毒素。 阿尼姆斯菲亚并非没有注意到这点,但结合于赫拉克勒斯在这之前已经击败了数量众多的从者与怪物的事实基础,阿尼姆斯菲亚当时的判断是赫拉克勒斯也许夺取了某位英灵或是某只怪物的抗毒性。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过多的去思考其带来的后果。 毕竟当时与现在的赫拉克勒斯所体现出的压制力很难让人相信这般勇猛的“武仙座”的手下居然也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实际上事实也如阿尼姆斯菲亚所推测的那样,赫拉克勒斯正是在“击败”了魔神柱佛纽司之后获得了抵御毒素的能力。 但现在看来,一切只不过是佛纽司刻意为赫拉克勒斯所准备的陷阱,表面上看去的确是赫拉克勒斯免疫了死敌海德拉的毒素,但实际上却是寄生于赫拉克勒斯灵基之中的魔神柱悄悄地将所有毒素都吸附于自己的体内。 并最终在此时图穷匕见,意欲一举破坏赫拉克勒斯所有的准备与铺垫。 赫拉克勒斯面对着相当于天敌的海德拉蛇毒绝无可能坚持下去,这是阿尼姆斯菲亚能够确信的一点。 【所长,快用你那无敌的白金之星想想办法啊!】 要是立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对他这么说吧。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苦笑了笑。 他也的确想要做些什么来挽回现在颓败的局面。 然而—————— 看着天空中失去了所有动力正缓缓地失速的阿尔戈号,阿尼姆斯菲亚咬了咬牙。 他没有白金之星更没有时间停止的能力。 更何况此刻的事态已经不是白金之星来时间停止五秒钟能够解决的了。 五秒钟不能让阿尔戈号与其上的阿波罗在瞬间登上那轮明月。 阿尼姆斯菲亚更不能让时间停止五秒钟。 此时的阿尼姆斯菲亚忽然回想起了自己曾憧憬过的那个人的姐妹。 虽然她与橙子的关系并不好,但是阿尼姆斯菲亚依然也偶尔从橙子的口中了解到过那份几乎能被算作是被橙子所尘封的往事。 世界上所少有的几位魔法使之一,正是那位苍崎橙子的姐妹。 初次听闻到这段秘辛的阿尼姆斯菲亚颇为震惊。 虽然苍崎橙子也曾对阿尼姆斯菲亚讲过她与她的那位姐妹如今基本陷入了一种断绝关系的状态,但阿尼姆斯菲亚却依然认为拥有这段姐妹之情的橙子要远远胜过于一般人。 “你小子,潜台词是在说我在依靠妹妹的名声吗?” 阿尼姆斯菲亚至今也忘不了橙子当时那份盯着自己的凶狠的眼神。 “人总不可能完全摆脱于自己的背景…………就算橙子小姐你不愿意,他人在与你相处时,也总会或多或少的考虑到远在异国他乡的青子小姐吧。” “…………平时那么会察言观色,到现在你还真是不会说话,就这样忽略不提不好吗?” “我唯独在亲近的人面前不会装模作样的。” “哼,油嘴滑舌,你这样的人越是装模作样越说明你在乎他人对你的看法,恐怕你这家伙在双亲面前也仍然摆着一副面具吧。” “这里我该否认吗?橙子小姐。我可是从来都不会说谎的。” “连同那一句本身都是假话吧——————” 谷</span>  青葱的玉指戳到阿尼姆斯菲亚的额头之上。 “不过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装模作样大概是从一出生就拥有的本能吧,如果有一天你不再装模作样的话,反而才让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些什么吧,小子。” “难不成现在的橙子小姐就能够猜透我在想些什么吗?” “反正也不过是因为我和你讲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往事而觉得自己和我拉进了距离而沾沾自喜吧,太好懂了。” 那时的阿尼姆斯菲亚不禁后退了两步。 “没关系啦,人类多少都会有那种大胆到异想天开的罪恶想法的,我早就习惯了,这是很正常的,你没必要在意到夺门而出的。” 像是毫不在意般,苍崎橙子豪爽地笑着拍着还尚为青涩的阿尼姆斯菲亚。 “就连这一句我也还都没说,橙子小姐。” “反正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正是因为就是这么想的,现在才更想要出去。” “呼~” 夹杂着淡淡香气的青烟被轻轻吐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 “全球范围内,二手烟每年会导致120万无辜的不吸烟者死亡,请停止这么做,橙子小姐。” “那又怎样?反正你这家伙应该等不到罹患肺癌的那天了吧——————而且,真正的不吸烟者现在早就躲开了,承认吧,小子,即便是你不去主动吸烟,你的身体也早就习惯了。” “毕竟我没有那种能把自己不想要的时间扔到遥远未来的能力啊。” 阿尼姆斯菲亚提及了,苍崎橙子的妹妹,那位真正意义上的魔法使所曾做到的奇迹。 苍崎青子,曾将已经死亡的某人———直接的说,将橙子已经确切杀死的某人复活了。 据橙子本人描述,她的那位妹妹将受害者死亡的五分钟直接扔在了遥远的未来。 虽然听起来根本就难以理解且毫无逻辑,但既然是那位橙子所言,阿尼姆斯菲亚也自然不会去太过怀疑。 他仅会保留符合科学精神的最基本的怀疑与庸人在面对真空不空和量子隧穿这种反常识事实的不理解。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会一样。” “但至少橙子小姐被杀的时候,青子小姐一定会来帮忙的吧。” “和你这种脆弱的人不一样,我可是很难死的,况且,要不是有人求情,那家伙可是差点杀了我哦?” “您不是已经杀死过一次替您求情的人了吗?青子小姐为了血脉相连的姐姐再发飙一回也不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吧。” 没错,在暴怒的青子面前为橙子求情的人,恰恰是被橙子杀死又被青子复活的某个倒霉蛋。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这样啊。” “而且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这段发生在我出生之前的往事也差不多该落幕,而您和妹妹之间的关系差不多也已经和好了吧?” “……………小子你,想让我向她求求情吗?还真是大胆啊。” “毕竟生死攸关,能够一眼看穿我这扭曲的话语的人只有橙子小姐你了。” “你倒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傲娇呢,不如说是你能够和魔法使——————和奇迹联系起来的方式只有我了吧。” “是,我是傲娇。” “这个时候又开始避重就轻吗…………”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能有个人来帮我把那种不想要的时间都丢至遥远未来啊。” “………………” 那个时候的阿尼姆斯菲亚还不知道为何橙子陷入了沉默,等到他知道答案时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或者说有关于他的事从一开始就无可挽回。 但至少现在,阿尼姆斯菲亚仍然希望那位苍崎青子能在此时突然出现并帮助他削去这即将迈入失败的时间。 经历了两个特异点的阿尼姆斯菲亚虽然也同样面对过数次可能会丢失生命的危机,但像是现在这般根本无能为力的场面却还是头一次。 因此阿尼姆斯菲亚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得到某种机械降神般的帮助。 然而失败还是毫不留情的砸落了下来。 阿尼姆斯菲亚所能做的,拼尽全力能够做到的,也仅仅只是将被月之结晶所替代的海洋重新用海水填充起来,让重回地面的阿尔戈号与其上的众人不至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失去所有动力的阿尔戈号在惯性的作用下抵达了能够抵达的最高点,随后回落向了地面,最终落入了阿尼姆斯菲亚在最后一刻重塑好的大海当中。 而与阿尔戈号一起坠入海中的,还有在魔神柱与海德拉蛇毒侵蚀下的赫拉克勒斯。 之前还擎天立地的巨人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后便只能无力的向前摔落在这不知深为几何的大洋之中。 不管拥有着怎样的雄心与壮志,失败最终还是在此刻降临在了迦勒底与“人类”的身上。  () 正文 376.与命运的抗争 阿尼姆斯菲亚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面对眼前的场景,他全力的运转着自己的大脑,以图谋到能够解决事态的方法。 目前手中能够依靠的王牌,赫拉克勒斯与他的引领太阳之路都在突然出现的魔神柱的影响下而不再有效。 而最终值得依仗的阿波罗此时应该也不能直接发挥出神谕当中那番“唯有光才能杀死月”的威能。 这就如同已经锁定目标的导弹突然失去了制导系统一般。 倘若导弹失去了导,那么也就只剩下弹了。 已经耗光近乎所有魔力,连站立和呼吸都困难的阿尼姆斯菲亚没有办法再一次将阿波罗这枚足以在瞬间击败那位月之女神的武器发射。 而即便他能够再次将伊阿宋的阿尔戈号发射,没有赫拉克勒斯的帮助,阿波罗最终也未必能够抵达那轮圆月之上。 可恶。 阿尼姆斯菲亚已经近乎绞尽脑汁,但仍未能够想出对于现状有效的方法。 他曾听说,人在身处暴风雨或是严寒条件下等恶劣的环境时,大脑的工作效率会大幅提高,然而身处于能够毁灭人类世界一次的天灾之下的阿尼姆斯菲亚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大脑功能有丝毫的提高。 也许是因为他的上限就在这里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颇为悲观的想着。 有多少人会认为自己比他人优秀呢? 没有做过系统调查的阿尼姆斯菲亚并不知道详情,但他根据自己的状况姑且认为大部分人大概都认为自己比他人或多或少优秀那么一点。 虽然这会导致一个悖论就是了—————— 相对优秀的人只能是少部分,而可悲的是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是更优秀的一方。 这可悲的结论只会引出另一个可悲的结论。 在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更加优秀的同时有着相当的一部分人并没有对自己有着明确的认知或是—————— 不自量力。 曾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是天才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应当是那没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的人群中的一员。 不过还好这样的骄傲并没有伴随他太久。 之后的不久阿尼姆斯菲亚便意识到虽然他的思考能力虽然确实算得上灵光二字,但是也还远没有达到所谓“优秀”的水平。 倘若说优秀是那身处于前百分之二十的人的话,那么阿尼姆斯菲亚自认自己最多只能算得上是那第百分之四十左右徘徊的人。 因此,自己的那位恩师总是述说着他的愚笨这件事,阿尼姆斯菲亚也从未放在心上,就那么坦然的接受了。 相比较于那位成果斐然的老人而言,阿尼姆斯菲亚确实算得上愚笨。 因此那位老人对于他的评价就不再是什么辱骂或是羞辱,而只是单纯地阐述事实罢了。 既然长着两只手,那么别人说他有两只手就没什么不对的;既然生的愚笨,那么自然也拦不得他人去说。 海德拉的蛇毒已经深入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肺腑当中,剧痛如同潮水一般一阵阵的侵蚀着阿尼姆斯菲亚用魔力拟似出的神经系统,然而他却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去挽回已经坠入海中的立香等人。 “抱歉…..立香,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啊……” 保护着阿尔戈号免于坠毁在月之结晶所组成的陆地是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做到的最后的事。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能够强行关闭自己的魔力神经来从根源上阻断痛苦的传递,然而那样造成的结果就是阿尼姆斯菲亚除了大脑外全身的宕机。 在前两个特异点大放异彩的阿尼姆斯菲亚此刻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 他现在根本无能为力。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差。 也难怪那位少女如此的期待能力与其带来的结果——————做到什么了。 阿尼姆斯菲亚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藤丸立香在算上特异点F一共三个特异点当中悉数遭遇并且一次不落的经历。 同时也让他回想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体一天天的退化,一部分一部分的失去行动能力的痛苦回忆。 在这种时刻,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期望奇迹的发生。 用那本他曾在闲暇时看完的书籍的最后一页上的话来说便是“等待并心怀希望”了。 ——————阿尼姆斯菲亚勉强站立在水面之上,有些苦涩地撇了撇嘴。 “等待并心怀希望吗?” 他低声地念着听上去煞有其事的短句。 虽然有些冒犯,但阿尼姆斯菲亚还是想说,这句话就是一句废话。 等待并心怀希望?说着好听,但稍加最基本的思考之后便能够窥穿其本质。 无非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放弃抵抗,盲目地等待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也许有时那线希望确实能够降临,但更多的情况下,只是盲目的等待,在希望中走向末路罢了。 一如当时在病院最终迎来无止尽黑暗的自己,在城堡之中瘦死的伊丽莎白与迎来三度落日的尼禄一般。 希望绝不是靠等待施舍来的。 不论再怎样等待,不去动笔的故事也不会自动续写。 想要真正的抓住那线希望,绝非依赖等待。 阿尼姆斯菲亚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指尖的甲盖不经意间便在他的用力下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攥住了书写命运的那支钢笔,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事到如今,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乖乖任命。 ————————— “可别到这个时候就放弃啊!!!” 仿佛是隔着海水与遥远的距离洞察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内心一般,伊阿宋的怒号洞穿了一切,直达阿尼姆斯菲亚的双耳之中,回荡在整片海域。 随后在阿尼姆斯菲亚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下,巨大的身形从大海的深处再度擎起。 而与那身形一同擎起的,还有被握在其手中的阿尔戈号,与正站在船首的伊阿宋。 “喂!那边的所长!你在那里愣着干什么?” 伊阿宋看向了在他眼中仅仅只是一个小点的阿尼姆斯菲亚,大声的喊道。 一边喊着,他一边对着正握着自己的赫拉克勒斯使了一个眼色。 与挚友早已心领神会的赫拉克勒斯立即用自己空出的另一只手攥住了正愣住站立在海面之上的阿尼姆斯菲亚。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的阿尼姆斯菲亚在眨眼之间便来到了与伊阿宋和阿尔戈号同等高度的位置。 “所长!” 看到阿尼姆斯菲亚重新来到自己等人面前的藤丸立香兴奋不已。 “命运可不会乖乖地自己被改写,光是等着可看不到希望。” 仿佛看穿了阿尼姆斯菲亚心中的所想一般,伊阿宋这么继续说道: “想要改变命运,要靠人类自己的努力啊。” “唉———”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话是这么说………” 他又转身看向虽然已经在水下摆脱魔神柱,但却仍然和他一样被海德拉蛇毒骚扰,同病相怜的赫拉克勒斯。 “可这样一来的话,大气就要彻底消失了吧。” 在蛇毒的影响下赫拉克勒斯虽然仍然保持着巨人般的身形,可灵基中的虚弱已然已经达到了和阿尼姆斯菲亚不相上下的地步了。 正文 377. 撕裂天际的光辉之船 (4K) , “你又为什么会这么自信?”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伊阿宋,有些诧异的说道。 天空的裂缝中落下的攻击仍然数不胜数,以至于如果船上的迦勒底众人选择继续前行的话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不,在那般高纯度的魔力轰击下,恐怕连齑粉都不会剩下吧。 幸好赫拉克勒斯仍然用他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庇护着他们。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 为了将他与阿尔戈号重新抬升至一个安全的地方,赫拉克勒斯甚至于放弃了继续维系着地球那最后仅剩的大气层。 目前仅靠着玛修的宝具维持着周边的氧气与引力环境显然已经对玛修是一种为难了。 不仅仅是空气与海洋,现在甚至连同海底的碎石都已经向着天空之中转移。 倘若不加以停止的话,恐怕连同地壳都会被撕裂浮现在空中。 虽然不会演变为地球消失的那种惨剧,最多只是像某部科幻电影当中那样出现一堆浮空着的山峰,但对于人类来说可谓是完全的翻天覆地了。 原本预料之中的,也许会在山峰与高原地区幸存下来的人类这个时候也没有半丝再存活的可能。 死者无法复生,这下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真的将月球之上的那位神明击坠,特异点的挽救也早已以失败告终。 伊阿宋说的没错。 ——————————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原本还有着最后一丝的希望,但阿尼姆斯菲亚怎么也无法理解,赫拉克勒斯居然会选择放弃维系这天地间最后一丝的希望,来挽救他们。 就宛如十分坦然地便将时间宝石递交给灭霸的奇异博士一般。 这绝不值得。 除非,他另有所图。 “为什么,希冀于拯救整个人理的你会选择放弃继续维持引力,而选择救下我们?” 阿尼姆斯菲亚不禁问向了赫拉克勒斯。 “神明只能够做到保护这种事。” 一直以来的赫拉克勒斯都不打算对阿尼姆斯菲亚等人言明真相,但在除了最终王牌一切都已揭明的现在,赫拉克勒斯也选择不再隐瞒。 “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人类就面临着诸多的恐惧,来自于自然的威胁,来自于野兽的威胁,来自于疾病的威胁,以及来自于未知的威胁。面对于随时都有可能取走自己性命的威胁,人类除了恐惧地等待那一天的降临,除了惶惶不可终日地生活着,没有任何其他的方法。 因此人类开始渴求神明,渴求着能够主宰这一切的存在,渴求着能够保护他们免受那些威胁,摆脱恐惧的存在——————————开始渴求,来自于神明的保护。 然而,神明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想要开辟属于人类的道路,还需要人类自己,否则,就算再过上千万年,恐怕人类相较于现在也无法获得十足的长进,人类的未来便停滞于此。” 听着赫拉克勒斯的话语,阿尼姆斯菲亚回想起曾在上个特异点迎战过的白色巨人。 对于人类而言,诸神的败北或许是一种幸运。 倘若那个白色巨人并非被人类所击败,而是被某位其他什么神明所打败的话,或许真的就如赫拉克勒斯所言,如今的世界仍然还是人类被神明所监管保护着的模样。 那么不断向前推进发展的人类的历史车轮也就变成了无稽之谈。 “跟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永远也无法成长,属于人类的道路要靠人类自己去开辟。” 伊阿宋如此着补充道。 “可你之前不还言之凿凿地说,神明是不可战胜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反问向了伊阿宋。 “但人类要做的并不是战胜神明,只是摆脱神明罢了。” 然而伊阿宋只是轻描淡写地对着他这么回复。 赫拉克勒斯也在同时对着阿尼姆斯菲亚做出了保证。 “托那位rider的福,人类的未来仍然有着希望,这一点无需再顾虑————————而选择了神明之路的我,绝不可能代替你们完成这段旅途,我所能做的仅仅是伸出援手罢了。” “果然从一开始,你就将希望寄托在了挚友————寄托在了人类的身上了吗?” 可惜面对于阿尼姆斯菲亚的疑问,赫拉克勒斯却并没有言明答案,只是模棱两可的回复道: “从一开始,我便已经将希望寄托在人类的身上了。”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的脑海中却回想起了赫拉克勒斯曾对于伊阿宋做出的评价。 彼时在他们眼中还是敌人的赫拉克勒斯曾如此评价道名为伊阿宋的存在—————————— 优秀到不能再优秀的人类。 那时的迦勒底众人浅显的认为赫拉克勒斯是在评价着伊阿宋的软弱。 但实际上,从内心深处肯定着“人类”这一物种并全身心地憧憬着这一身份的赫拉克勒斯的嘴中所道出的“人类”二字正是赫拉克勒斯能够给予他人的最大的褒奖。 赫拉克勒斯从未小瞧过他的那位挚友哪怕一分一秒。 阿尔戈号上虽然拥有着众多英雄的存在,但若是说起最像人类的那位,包括赫拉克勒斯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是伊阿宋吧。 骄傲而又自大,贪生而又怕死,喜功好大却又惜身胆薄,常人所拥有的缺点伊阿宋一点都不差。 但人又岂止只有一面。 倘若“矛盾”二字要找一个现实当中存在的具体事像来表现的话,恐怕非人类这一生物莫属。 “事到如今再说起这些还有什么用————————” 伊阿宋打断了阿尼姆斯菲亚与赫拉克勒斯之间的对话,接着对着阿尼姆斯菲亚说道: “我只希望你值得相信,天文台的所长。” “我也只能说尽———”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的话才刚刚讲到一半便又一次被伊阿宋打断。 “我没有在提问你,更没有在寻求你的同意,这是个要求。” 伊阿宋带着颇为认真的目光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而以前阿尼姆斯菲亚从中窥伺到的颓唐与沧桑似乎都一扫而空。 “就算你这么说,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容乐观————真的要完成这最后的一步的话,还是由你来比较好吧。”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摆摆手,向伊阿宋示意自己的窘境。 从之前的对话中阿尼姆斯菲亚不难看出,伊阿宋准备在此时牺牲掉自己。 “嘁,海德拉的蛇毒吗………………” 伊阿宋下意识地看向了同样遭受海德拉蛇毒侵蚀影响着的赫拉克勒斯。 “不过你肯定有办法在之后解决它吧,究竟该由谁去迎战那位女神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所说的信任也不是要求你仅仅修复这个特异点之中的人理。我在这个特异点修复之后就会消失,但是你不一样吧?” “已经开始为之后的事情做布局了吗?你居然对于当下的困境如此胸有成竹吗?” “那是当然,我伊阿宋的一生可从来没有一次失败的航海,这艘阿尔戈号可也从未有一次抵达目的地。” “你不是说那全都仰仗着你的船员们吗?” “我最优秀的船员,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伊阿宋抬头看向了赫拉克勒斯的巨人之躯,而由海德拉与高加索神鹰的躯体所铸成的黄金巨弓也不知何时再度出现在了赫拉克勒斯的手中。 “这样啊。” 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那么就请您将我们送达目的地吧,船长。” 说罢,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再过多言语,站在了玛修与藤丸立香的身边。 周遭的引力早已完全消失,现在他们能够站立在阿尔戈号之上也还多亏了赫拉克勒斯的余威。 阿尼姆斯菲亚转头看向幽怨地打量着自己的藤丸立香,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别看我,这回是真的轮不到我来献身了。” 用一副壮烈成仁的模样将这位少女送别之后再以这样的形式再度站立在一起不得不说尴尬极了。 尤其是类似的场景加起来已经是第三次的时候。 前两次他以一副半生不死的模样回来多少还能缓解一下类似的尴尬感,但现在虽然说情况也十分不妙但依然还能够活蹦乱跳的阿尼姆斯菲亚却再无力再这样的气氛中回天。 “哼。” 红发少女略带赌气地将头扭向一边,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向着阿尼姆斯菲亚这边凑了凑。 “赫拉克勒斯先生,伊阿宋先生…………” 玛修则有些惆怅的看着身后的两位英灵。 即便数个特异点以来她们早已经历了包括贞德在内多个英雄的献身,但再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时还是会感受到于心不忍的情感。 尽管明知他们早已逝去在神话与历史的长河之中,出现在此处的不过是魔力组成的英灵之躯,尽管明知他们并不在意,甚至于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但玛修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必须要牺牲某人才能获得的成功。 “我们的牺牲根本无关紧要,不过你还是就这么继续保持着那颗矛盾的内心吧,小姑娘。对人类而言,这应该不算什么坏事。” 伊阿宋带着释然的表情如此对着回头看向自己的玛修嘱托着,随后也转头看向了赫拉克勒斯: “怎么样?还有余力射出最后一箭吗?老伙计。” “说实话,不能。” 赫拉克勒斯十分诚恳地摇了摇头。 “我才刚刚夸下那种海口,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我面子啊………………” 伊阿宋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 “不过,这回你不需要孤军奋战了,就陪我最后扬这一次帆吧,怎样?” 一边说着,伊阿宋的灵体一边散发出了淡金色的光芒。 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都对那点点的金色星尘不感到陌生,那正是英灵即将回归于座上的预兆。 而在没有受到致命伤的英灵身上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有一种可能性。 伊阿宋主动选择燃尽了自己的灵基与魔力。 “………………你是我见过的,最像人类的人。” “你的夸奖还真是不够直白啊,赫拉克勒斯,我可是差点就会错意了。” 面对赫拉克勒斯的称赞,伊阿宋却只是释然的笑了笑,随后将自己的魔力也悉数注入进了赫拉克勒斯拉开的弓与弦之上。 在射出之前的那一箭再加上突然爆发的魔神柱之后,赫拉克勒斯已经完全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现在能够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形态也还多亏了之前使用天风篡夺者掠夺的宝具足够多。 原本的赫拉克勒斯虽然算尽一切但却没能算到魔神柱的出现,因此他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那一箭直通月表的金色光柱之中,随后同样赌上了自己的灵基来维持着碎裂的天空。 因此仅凭赫拉克勒斯根本无力再度送阿尔戈号之上的迦勒底众人奔赴月表。 不过伊阿宋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如果说原先的赫拉克勒斯是作为单独的神明存在着的话,那么现在的赫拉克勒斯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可以算作是依附在伊阿宋宝具之下的英灵而存在着。 而原先近乎崩溃的躯体也获得了再次射出一箭的机会。 同样不变的,还有射出那一箭对灵基的负荷。 只不过这一次将由伊阿宋来替赫拉克勒斯承担。 只是,在吸纳了众多英灵的宝具之后,已经成为完全体神明的赫拉克勒斯在射出那一箭之后也仍然难以为继。 而以伊阿宋的灵基规模来承担这一箭的后果显然会让他陷入比赫拉克勒斯的现在还要凄惨百倍千倍的境地。 甚至于,赫拉克勒斯能否成功地射出这一箭都成问题。 倘若枪管在开枪的瞬间便炸膛的话,就算是子弹成功的被击发也未一定不会以原先的威力命中目标。 甚至命不命中都是两说。 幸亏伊阿宋的宝具阿尔戈号并非是等闲的宝具可比,某种程度上可以独立于伊阿宋的灵基本身而存在,在伊阿宋持有其的情况下也能一定程度的加强其拥有着的灵基强度。 即便是这样,在射出这箭时,赫拉克勒斯也依旧要赌一把。 赫拉克勒斯所有的魔力都汇聚在了手中的黄金巨弓之中,而伊阿宋也将自己的魔力都统统注入在了赫拉克勒斯的弓中与自己的阿尔戈号之上。 “喂,你该不会是打算————————” 目睹到这一幕的阿尼姆斯菲亚才后知后觉地对伊阿宋说道。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巨大的加速度便使得阿尼姆斯菲亚和船上的其他人都仅仅的贴在了身后能够依靠的东西上。 “现在才注意到太晚了!启航,撕裂天际的光辉之船(astrapste argo)!” 伊阿宋向前伸手一指,赫拉克勒斯便放开了自己手中的弓弦,被当作箭矢的阿尔戈号也的确如同箭矢一般化作一道金芒破空而去。 正如伊阿宋嘴中所说的一般,撕裂天际。 正文 378. 国王的故事(上)(4K) , 自月面之上接收到来自地球上讯息的女神露娜目视着已经冲天而起向着自己而来的那道金光,面上露出了难以言明的愤怒与不解。 愤怒是因为弱小的人类居然直到现在也不愿意屈膝向她投降。 而不解则是露娜根本不知为何赫拉克勒斯与伊阿宋选择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这份不解早已埋藏在了露娜的心中,早在最初那为数众多的英灵不断地现界尝试着阻止她开始,便已经埋藏在了她的心中。 如果说尚且还存活着的人类为了生命而想要反抗还姑且能够理解,那么早已死去的英灵们又是为何前仆后继地甘愿献身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生命都没有的你们会选择继续与我为敌!” “连未来都没有的你们为什么会为了他人的未来这么尽心尽力!!” “究竟要将未来剥夺到怎样的程度你们才肯从那不切实际的梦中醒来————————” “人类!” “希望也好,梦想也罢,早就被你们亲手扼杀了啊!!!” 在地面之上的月之女神的虚影仿佛被伊阿宋与赫拉克勒斯那不惜粉身碎骨也要达成目标的行为所刺激的到了一般,毫不掩饰地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愤怒。 如同流星雨一般,满天的银芒划落,从破碎的夜空中坠下。 只不过相较于基本无害的流星雨而言,这场由月之女神的愤怒所带来的灾难要出离的恐怖。 每一道砸落的银芒都足以轻松毁灭一座城市,在所剩无几的平整的地面上留下以十数千米所计巨大沟壑。 虽然她的容颜依旧美丽,但举止却离最初的女神之姿相去甚远。 在飞速前进的阿尔戈号上勉强回头看去,一边在心中咒骂着的阿尼姆斯菲亚与被咒骂着的,即将消散的伊阿宋在面对忽然情绪化起来的女神露娜虽然都或多或少有些诧异,但也还算在情理之中。 “果然是这样啊。” 看着大失分寸的女神露娜,阿尼姆斯菲亚诧异地目光扫视之后便早有预料的说道。 这位月之女神会被他们的行为被刺激到是阿尼姆斯菲亚预料之中,不过露娜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属实让他意外。 看起来就算是神明也一样会充满怒火。 那么为什么本应爱着人类的女神露娜对于人类的仇恨甚至要大过篡夺了自己神名与神位的希腊众神,甚至于不惜弑杀自己的同伴也要毁灭这颗星球上的生态圈呢。 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位妻子,伊阿宋若有所思。 女人大抵是一种可怖的生物。 至少伊阿宋是这么认为的。 因此女神露娜会展现出如此歇斯底里的一面伊阿宋也还能够理解,甚至于因为与那位魔女的歇斯底里过于相像,导致他出现了微妙的压力感。 而伊阿宋诧异的要点,也恰恰在于,正统到不能在正统的月之女神居然也会有如此凡人的一面。 但是露娜的这份愤怒,却也刚好激出了他对阿尼姆斯菲亚等人其实并不多的信心。 “真是丑陋的神明啊,居然会软弱到向着人类复仇。” 伊阿宋轻蔑地笑了起来。 那大抵证明了,人类也可以让神明,恼羞成怒吧。 “为什么我会这样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用镜子照照自己吧,可笑的女神,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丑态吧,能看到你的这副表情,为什么我不会这么做呢?” “伊阿宋————!” 露娜留存在地球之上的虚影咬牙切齿地看向了一同射出最后一箭后站在赫拉克勒斯肩上的伊阿宋。 然而伊阿宋却毫不畏惧地对着露娜报以了他一贯的,嘲讽的笑容。 虽然他总是嘴上说着,人类无法战胜神明,但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能够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感到不爽的话,伊阿宋想自己大概会比谁都优先去做。 就比如说现在。 “即便是神明,也会露出这般丑态吗?” 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伊阿宋如此想到。 那么来聊聊“英雄”伊阿宋的一生吧。 父亲埃宋的王位被叔叔珀利阿斯所篡夺,还被流放在了城外。 在荒郊野岭生下伊阿宋之后,埃宋与伊阿宋的母亲波吕墨涅为了保护伊阿宋免被珀利阿斯杀害,还装作孩子一出生便夭折,嚎啕大哭着埋葬了“死婴”。 然而实际当中,伊阿宋在出生后不久便被送到了著名的贤者喀戎的山洞当中,作为喀戎的学生而接受着他的教诲与抚养。 就这样成长了二十年的伊阿宋在从喀戎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尚还青涩的他就那么单纯地踏上了向自己叔父讨要王位的旅途———————— 也就有了之后的阿尔戈号上的所发生的一切。 “你把喀戎的教诲全部都忘记了吧?” 被叔父珀利阿斯用借口欺骗,为了王位而启航的伊阿宋在阿尔戈号之上被赫拉克勒斯如此质问着。 “就算找寻到金羊毛,你的那位叔叔也不可能将王位让渡与你的。” “怎么可能,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君子协定,况且叔叔他实际上也并不是真的贪图权势的人吧,只不过是因为父亲那家伙太软弱罢了,他才选择取而代之的,现在既然雄才大略的我来了,珀利阿斯叔叔他自然会乖乖交出权柄的。” 站立在正穿行在浪潮之中的阿尔戈号上,盯着迎面的海风与初生的朝阳,伊阿宋信誓旦旦地说着。 “愚蠢。” 赫拉克勒斯颇是不屑地出言说道。 “哼,你在担心什么我很清楚,赫拉克勒斯哟。但我可是凭藉着我这份高尚的品德获得了那位天后赫拉的青睐啊,有着神明相助的我就算是珀利阿斯违约了又怎样?” “赫拉与高尚的品德吗………………” 听闻伊阿宋的话语,赫拉克勒斯皱起眉细细思索着。 “………………抱歉。” 不过还未等赫拉克勒斯思索完成伊阿宋究竟是否拥有着人言为高尚的品德前,来自伊阿宋沉默之后的道歉就打断了他的思索。 “嗯?” 看在伊阿宋同为那位贤者的学生而且还被其抚养长大的份上才最终决定登上这艘阿尔戈号而非独自旅行的赫拉克勒斯早已自认为看透了伊阿宋的为人并认为其徒有其表。 但突然来自于伊阿宋的道歉却让赫拉克勒斯出乎意料。 他本以为伊阿宋这般狂妄且自大的人应该忘记了喀戎的所有教诲。 然而现在看来,喀戎选择伊阿宋作为他的学生显然也应该有着自己的考虑。 不过赫拉克勒斯还是很奇怪,伊阿宋究竟为何而道歉。 “赫拉克勒斯,虽然从你的名字开始就已经赞扬起了赫拉,你和天后————赫拉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不好吧,还不止是那样,因为天后的存在而不被众神接纳的你,也同样不被人类的世界所接纳吧。” “………………” 面对这些事实,即便是赫拉克勒斯也只能哑口无言的默认。 “面对这么悲惨的你,我却要讲述我马上就要当上国王的美谈与这生来就应当成为国王的宿命,甚至还得到了一直以来仇视你的神明的相助!真是抱歉啊,对你而言,我的人生说出便已经在挑拨着你的嫉妒之欲了吧,善恶的两位女神又是否会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去选择究竟该踏上哪条道路呢,赫拉克勒斯。” “你……” 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着的,完全已经被骄傲与自大吞没的伊阿宋,赫拉克勒斯决定将他心中伊阿宋那本来高了一些的评分回调。 眼看已经无法纠正伊阿宋对于他自己能够夺得王位的奇妙自信,赫拉克勒斯又决定从现实下手。 “但是金羊毛————那个存放在科尔基斯的至宝,和你的家族没有丝毫的关系吧?与你父亲同母异父的那个所谓叔叔从一开始就骗了你,金羊毛根本就不该被取回。” “那又怎样?倘若金羊毛能够为我带来荣耀与权冠的话,就算不属于我的家族又如何?” 伊阿宋的话语让赫拉克勒斯睁大了双眼。 “向后看去吧,赫拉克勒斯。” 一边说着伊阿宋一边向着身后张开了手指向了船只上正在饮酒作乐的其他船员们。 “在此的众多英雄都是听闻我要出海寻找金羊毛而聚集在这艘船之上的,他们又是否在意金羊毛真正的归属权?遗憾,没有一位在意!所有的人都只在乎自己是否将会分得这份荣光——————是否将会成为我的船员。” 伊阿宋一字一句地紧咬着“我的船员”四字。 “你难道不是吗?赫拉克勒斯。” 而赫拉克勒斯的眉头也在伊阿宋的话语下逐渐紧皱起来。 “众多英雄?倘若抱着这样的目的去冒险,就算最终取得了金羊毛又能怎样?是否能够获得荣光————又怎能够称作英雄?” “相比较于你这样的大英雄而言,我们大概从头到脚都算不得英雄吧。” 有些泄气的,伊阿宋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那样,你又为什么要选择出海呢?”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啊,这场冒险并不能为我带来荣光,也并不能为我带来所谓英雄之名,赫拉克勒斯。但是这些也完全不是我之所求——————,我要做的根本不是英雄,赫拉克勒斯,是国王啊。” “………………即便是那个权冠要让你不择手段吗?” 赫拉克勒斯对于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伊阿宋的厌恶已经近乎达到了极点,能够不选择当场抽出弓箭将这个利欲熏心的男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手段什么的,只要能够达到正确的结果就好了。” 带着略微沙哑的嗓音,伊阿宋如此说道。 ………………………… ………………………… 长久的沉默之后,赫拉克勒斯才再度开口。 “你为什么,对国王之位如此执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那还真是个有趣的问题啊,赫拉克勒斯。为什么你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这个世界上会有谁不想成为国王吗?” 伊阿宋却对此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而面对赫拉克勒斯如同铁石般坚毅却又带着些寒冷的表情,伊阿宋的笑声慢慢地停了下来。 “啊——————,差点就忘了,你也是喀戎教授的学生啊。” 伊阿宋有些苦恼地搓揉了搓揉自己的头发,随后也不管自己那被亲手弄散的发型,说道: “确实,对喀戎教授和他的学生,赫拉克勒斯你这样的人来说,国王之位根本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东西吧。——————其实我最初也没有对国王的权冠那么执着啊,知晓自己其实是有着资格继承王位之时也仅仅是觉得有趣才去的。 但你知道我在那座城之中看到了什么吗?赫拉克勒斯,仅仅是一天的时间我便在叔父————珀利阿斯所统御的那座城当中看到了数起恶劣的犯罪,那大概算作正常吧,毕竟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但是那座城中的居民们的双眼却让我感到陌生,他们的双眼中都充满着不安,充满着对于他人的恐惧。 从小与喀戎教授一起生活的我就连他人的双眼也没有见过多少,但是你对于这样的双眼,应该不陌生吧,赫拉克勒斯。” 面对伊阿宋的询问,虽然赫拉克勒斯想要极力否认,但却根本无法做到。 那是因为,直到现在,即便是这艘阿尔戈号之上的船员们,除了伊阿宋以外都对他带有着或多或少的戒心。 只需要看看目光便知道了。 就连许拉斯也不例外。 这也是赫拉克勒斯愿意继续陪同伊阿宋进行话题的另一个原因。 眼见赫拉克勒斯没有否认,伊阿宋继续说道: “这并不是你的错,赫拉克勒斯,这也不是那些平民们的错,虽然他们愚蠢,但是那份自保之心却还没有达到错误的水平,毕竟他们即便是见到诸如狮虎般的猛兽也会瑟瑟发抖,更不要说是能够轻松弑杀猛虎的你了。 可是,既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平民们的错,这份不安究竟是谁的错呢?在面见到珀利阿斯,面见到了我的那位‘叔叔’时,我知晓了答案。 你知道吗?那位替我的父亲埃宋镇压了叛乱,并最终将我的父亲驱逐出城,在王位上端坐了二十余年的国王,那位我的叔父,珀利阿斯,他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时居然也从眼中展露出了不安。 自那时我便了解了答案。 连王都终日生活在不安之中,他的王国,他的子民又怎能安心! 而我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确信,有着神明相助着的我伊阿宋,此生的宿命就是成为国王,而且还是成为被人称颂的卓越之王!” 说到这里,伊阿宋停下了自己的话语,用双眼真诚地注视起了赫拉克勒斯。 “相信我吧,赫拉克勒斯,这艘阿尔戈号,这艘满载着英雄的英雄之船仅仅是我梦想的起点,既然是由我来做船长,那么这艘船之上便不会再有不安! 然后最终,我会将我的王国展现在你的眼前,那是所有人都不会感到不安的国家。那个国家啊……你听清楚了,在那个国家里,绝对没有人会因为看到你而感到恐惧!” “………………” 从这一刻起,赫拉克勒斯对这个名为伊阿宋的男人拥有了全新的评价。 虽然他忘记了他共同的老师喀戎的教诲,变成了一个终日只为自己的欲望煞费苦心的可悲男人。但是,那个男人所主张的荒唐的白日梦却没有任何的虚假成分。 “你,就那么自信吗?” “当然,我可是有着神明相助啊!” “神明……神明可不是那么可靠啊。” 听闻,赫拉克勒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随后却抬头继续说道: “但是,我个人却由衷地希望看到,你当上国王的那日,船长。” 正文 379. 国王的故事(下)(3K) , *************** 尽管是那般说着,但往日在赫拉克勒斯这里都并不可靠的神明在帮助伊阿宋时却意外地出心出力。 雅典娜护佑着他们一路上乘风破浪,赫拉则给予了相当宽厚的帮助。 甚至于科尔基斯国王的那位美丽的女儿都在那位爱神的箭下爱上了伊阿宋,成为了阿尔戈号上的一员。 伊阿宋所述说的美好王国似乎真的一日日的向着他这里而来。 只是—————— “即便是利用着爱你之人的感情,你也想要达到那份梦想吗?” 站在伊阿宋的身旁,在美狄亚轻哼着近似于塞壬歌声的恐怖小曲去准备餐食之后,赫拉克勒斯与伊阿宋一同面对着即将沉入海面之下的夕阳如此说道。 “………………” 短暂地沉默之后,伊阿宋说道: “我早说过了,手段什么的,只要能够达到正确结果就好了……………………况且…………我并没有利用她………………不,她都已经做出了那样决绝的事了,我还是教唆利用了她吧。” “果然美狄亚亲手弑杀了自己的亲生兄弟,是你唆使的吗?” “…………你大概见过她的笑容吧?……我这是什么蠢问题,每天在船上旁若无人的和我卿卿我我,看不到才不可能吧。在见过那样的笑容之后,你真的觉得那么单纯的女孩子会像是做出那种事的人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唆使的。” 伊阿宋斩钉截铁地回答之快甚至让赫拉克勒斯都来不及反应。 “是吗…………” 最终赫拉克勒斯也只能挤出这干瘪的两个字。 *********** 然而在伊阿宋取得金羊毛回到了爱尔卡俄斯之后,伴随着船员们一个个地离开了阿尔戈号,众神的庇护都像是盛夏的积雪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赫拉克勒斯当初所说的话语如今却像是谶言般勿谓言之不预。 “神明可不那么可靠吗………………” 希腊的夏季明明不该有着如此之大的暴雨,风平浪静的爱琴海也明明不该如此地波涛汹涌。 可伊阿宋的今日偏偏有着如此大的风浪。 看着被叔父珀利阿斯毒杀的父母与才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伊阿宋好像早已因故下船离开他的赫拉克勒斯还在他身边一边喃喃自语着。 珀利阿斯不仅没有完成自己的诺言,甚至还杀害了自己的兄弟埃宋。 可是他却仍然在宫殿中悠然自得地“不安”着。 神明们总是这样的。 一时兴起地完成什么,一时兴起地摧毁什么。 恐怕在他们成功地取得了金羊毛之后,阿尔戈号英雄们的故事在众神的眼中就已经落下帷幕了吧。 如今当然不会有神明在意他还没有获得王位,也当然不会有神明在意自己的亲人悉数被所谓的叔叔谋害。 “…………手段什么的,只要能够达到正确的结果就好了。” 伊阿宋仍然在和赫拉克勒斯叙说着,自己的初心。 “伊阿宋大人…………” 从身旁少女的呼唤回过神来的伊阿宋,回头看向了她。 抚摸着少女美丽脸庞的伊阿宋,对着她说道: “倘若没有爱神的诅咒,你还会在此处吗?” 就算没有神明的帮助,他伊阿宋也一样还是要成为国王。 就算不择手段。 “伊阿宋大人,您真的想要成为国王吗?” “啊,是啊。” ………………………… 少女没有再继续向他回话。 *********** 最终没有兑现诺言的珀利阿斯在美狄亚的毒计下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大卸八块,可珀利阿斯的死亡却并没有带来伊阿宋想象中的王位,恰恰相反,因珀利阿斯的死状过于凄惨,美狄亚反而被珀利阿斯之子驱逐出了爱尔卡俄斯城。 而伊阿宋也因此与自己血脉之中所传承的王位彻底失之交臂,虽然他并未被驱逐,但却陪同着美狄亚一同离开,前往科任托斯城居住。 不过在科任托斯城之中,他却和美狄亚度过了最为幸福的十数年。 *********** 变故发生在十数年之后。 甚至于赫拉克勒斯对此也仅仅是有所耳闻。 在伊阿宋与美狄亚的两个孩子都已几近成人之时,科任托斯的国王克瑞翁却忽然接到了来自于众神的神喻,让他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伊阿宋,使得伊阿宋成为科任托斯的下一位国王。 而伊阿宋也在见到科任托斯的公主的瞬间对她一见钟情。 仿佛爱神又一次施法于他一般。 但也许,这也只是伊阿宋的又一次不择手段罢了。 又也许,只是希腊的众神们终于从这一幕幕人间的悲喜剧当中重新注意到了那位还未当上国王的伊阿宋。 不论怎样,赫拉克勒斯并不对伊阿宋的遭遇感到意外。 只是,最终加注在伊阿宋这位不折不扣的英雄身上的结局,太过悲凉。 *********** 伊阿宋紧紧地抱着两个亡子的尸体,将自己的下颌贴在他们的头颅之上,试图重新感受到温度,但最终往日那爱子给予他的只有一片冰冷。 想要嚎哭出声,但伊阿宋的眼泪就如同两个儿子脖颈上伤口流出的血液一般干涸,最终发出的也仅仅只有错愕的,难以置信的,以及悲拗的干号。 “啊,啊,啊………………” 丝毫没有顾及地下从自己亲子的身体中流淌而出并最终凝固的血污,伊阿宋就这么瘫坐着,缓缓地抬头看向了昔日的爱人。 此时的美狄亚也紧握着短剑,紧紧地握着弑杀了自己亲生骨肉,沾满了飞射而出的血液的短剑。 一同布满血迹的,还有美狄亚的面容。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伊阿宋如同呆立着的木偶一般,任凭着美狄亚带走了两个爱子的尸体。 他并不打算埋怨美狄亚。 美狄亚对他的爱情皆由爱神对她的诅咒而来,一如他的功绩一般,建立在众神的庇护之上。 既然是爱神的诅咒,那么最终总有反噬的一日。 从见到那位公主并对其一见钟情之时,伊阿宋便察觉到了这一日的来临。 人类是无法战胜神明的———————— 人类是无法战胜神明的。 伊阿宋从内心中渴求着神明,因此也才向着神明投降。 但是为什么,爱情的消逝会带来如此惨痛的代价呢。 神明们又为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胞弟以及亲子被屠戮呢。 也许这就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美狄亚屠戮了她的亲弟弟而无所作为,甚至还将其包庇的罪报吧。 又也许是因为他明明意识到了父母也许会被害却依旧在心中当作了可牺牲的部分的罪报。 又或者,是他的内心接受了这段新的神明指引给他的爱情,希望完成梦想的罪报。 以及,暗自想着,明明是同犯却想要将‘魔女’抛弃,使其得到应有的处决而自己却独善其身的罪报。 以及最终的,希望这样给予她一个结局,来规避那相较于此凄惨悲凉的多的结局的罪报。 最终,神明们给予了他与她严厉得多的处罚。 失魂落魄地伊阿宋一步一步地向着海边走去,向着那艘全希腊第一艘驶向海洋,曾满载着英雄的阿尔戈号走去。 那永不会在海中腐烂的神船至今也仍然熠熠生辉着,和他记忆当中这艘船最初的模样一般无二。 伊阿宋手提着长剑踏上了阿尔戈号的船头,至今他也仍记得,自己曾在此与赫拉克勒斯所许诺下的雄心壮志。 什么卓越之王,什么只要他在就会让所有人安心的船长。 结果最终这艘船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的王国也从始至终未能看到哪怕些许模糊的轮廓。 甚至于数十年的人生下来,最终到达这里的仅仅是他一个孤家寡人。 这里的确是他伊阿宋人生的起点没错,但也是终点了。 “这里是我梦想的终点,是梦想的残骸。我想成为王,想成为被人称颂的卓越之王。为此,我不惜笼络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她耳边细语,怂恿她做一些坏事。 虽说嘛,这件事或许存在争论的余地吧。” 伊阿宋喃喃自语着,仿佛在说给某个不在此处的挚友般。 “……我将这女人当做魔女予以抛弃。我本打算做正确的事,打算用错误的行为完成正确的事。但看来,这就是那件事的惩罚吧。啊啊,可恶。还有机会吗,还有下次机会吗?” “我想要下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一定能更巧妙、更重视、更宝贵地……去完成,完成给你看!” 伊阿宋的早已干涸的泪水此刻在这个陪伴了他半生的老伙计上终于决堤而出。 他的梦想至今仍未改变。 他依旧想要建立出那个人人都能安心生活的国度,仍然想要成为人人颂赞的卓越之王。 他更想要和妻与子一同去迎接那美好国度中的朝阳。 只可惜,他伊阿宋并没有比赫拉克勒斯的人生完美到哪去。 曾自言自己的人生要比挚友令人羡慕得多的蠢话大概是伊阿宋所说过的最不切实际的话语。 伊阿宋,也同样拥有着被神明们所玩弄的一生。 真想要,再来一次啊。 伊阿宋横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朝天看去。 一个巨大的阴影却朝着他迎面而来。 为什么,从不在海中腐蚀的阿尔戈号的木材,会如此地脆弱呢? ……该死的…… …………………… …………………… 不论如何,国王的故事,还没开始,就告终了。 正文 380. 月与莱卡与———(3K) , 虽然王的故事自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 不过,未能成为国王的男人,那个未能完成夙愿的男人却依旧有着自己的一笔来为那结束的故事续上一个后传。 总是在嘴上诵念着人类无法战胜神明的他其实无比的希望能够有人站出来否定自己的那句话。 哪怕是一次也好。 哪怕是一次也好,他能否真正在自己的意志下爱上某人。 哪怕是一次也好,他又能否真正在自己的意志下去拒绝某人。 承认着自己无法战胜神明这一事实的伊阿宋,无比希望着自己能够拥有着战胜神明的那一日。 最不济,也希望能够看到与自己相同的人类,能够攀上那看似遥不可及的高峰———————— 乃至于,飞入九霄之外的云天。 看着在自己(与赫拉克勒斯)的努力下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向天际的阿尔戈号,与月之女神留在地球之上那气急败坏的虚影,即将消散的伊阿宋释然地笑了笑: “什么嘛,这不是还蛮能干的吗。” 随后的他便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来自于那英灵座之上最后的召唤。 只不过,传入耳中的来自于挚友的声音,让伊阿宋又迟疑了片刻。 “最后了,吾友啊——————” “怎么了?赫拉克勒斯,难不成你反而开始婆婆妈妈起来了吗?” 伊阿宋颇是无奈地抬眼向着身侧看去。 早已恢复普通身形的赫拉克勒斯以他最熟悉的那个姿态站立在伊阿宋的身旁,同样在身周泛起了点点金色的星尘。 “是也不是,只不过,有一个从很久以前就有些好奇的问题罢了。” “哦?没想到那位赫拉克勒斯居然也会有好奇的问题吗,而且居然还是冲着我来的,这还真是少见。” “这是我最后的,身为神明的权能了————————” 赫拉克勒斯一边说着,一边从口中吐出了一道淡金色的细锁链,缠绕在了伊阿宋的身躯之上。 “喂,你居然还留着这种余力吗!” “爱神也好天后也罢,此刻在你身上的影响已经全部消除了,吾友伊阿宋哟,你难道真的未曾爱过美狄亚分毫吗?” “………………你在我心中形象还真是崩塌了啊,赫拉克勒斯,没想到你一直以来的好奇居然是这种事………………而且我之前就很想说了,你这一招怎么看都有点恶趣味吧。” 伊阿宋十分无奈地指着连接着赫拉克勒斯舌端的,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锁链。 “不过,既然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的话——————单纯地利用吗……多少,还有的争论吧。” “呵,真不够率直啊。” “率直地问出这种事的你————————” 伊阿宋转头反驳,但却只看到消散于破碎夜空中的点点星尘,之前还屹立在他身边的那位拥有着铁塔般壮硕身躯的挚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嘁。” 悻悻点头之后的伊阿宋转回了自己的视线,再度仰望向了划破天际的那道金色流光,并将其意图凌驾于神明之上的威势牢记于心,刻印在自己的灵基当中。 “跑的还真快啊。” *********** 于阿尔戈号之上在玛修的身后被保护着的少女御主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一样,不顾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加速度,转头向着早已远离到根本无法以肉眼看清其上究竟有什么的海面上看去。 “契约中止了吗?” 也许是因为了惯性逐渐使得他们克服了加速度,阿尼姆斯菲亚也有了与藤丸立香交流的余地。 “嗯……” 红发的少女转回目光,沉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对我而言只是第三个,但对你而言已经是第四个特异点了吧,这般离别应该习惯了,立香。” 在已经能够几乎无视引力的阿尔戈号之上,阿尼姆斯菲亚向前踏了一步,随后继续说道: “这些在特异点中被召唤出来的从者的使命就只有修复这个特异点,倘若牺牲他们的灵基就能够换来成功的话,早就已经失去生命的他们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出这样的行动————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事了。 真的到了那一刻,不仅仅只是特异点中自行出现的英灵,就算是被你召唤出的saber·alter也会与你分别——————甚至是我,甚至是玛修。 我们,可是在战争中啊。” 话音落下,阿尼姆斯菲亚便示意一旁待命许久的阿尔托莉雅·alter攻击向月之女神仍然留存在地球之上的虚影。 而久经沙场的反转骑士王也在收到阿尼姆斯菲亚示意的瞬间便会出了其中真意,极其熟练蓄力后撤之后,声势浩大的反转旭光之剑就在她的手中完全解放。 能够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在眨眼间便吞没了在地球的半空中肆意挥洒着怒火的月之女神的虚影。 而原本就已经在稀薄到即便是这种速度也无法感受继续到阻力的大气层中飞速前进的阿尔戈号也在阿尔托莉雅这一记宝具的反作用力之下再度加速前进。 所幸这次的加速度不足以再让船上的众人如同面对大敌般对待。 即便是状态已经差到极致的阿尼姆斯菲亚也仅仅只是踉跄了两步。 不过,如同暴雨般坠落的银芒却并没有伴随着那位月之女神在地面之上的虚影消散而消失,相反,即便是已经近乎来到太空与地球的分界线,无数的银芒仍然如同尘暴中的沙砾般轰击在玛修的撑开的宝具之上。 放眼望去,地球外只余存着点点星光的暗淡夜空与月球之间连起了一道细密却稍有间隙的银带。 伴随着赫拉克勒斯的彻底消散,阿尼姆斯菲亚才首次见到这个特异点那被那位武仙座独自扛起在肩上掩藏在其身后的星空。 当然,还有从特异点f便开始存在着的,将人类史焚烧殆尽的巨大光环。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在阿尔戈号之上的他们,即将踏出那颗名为地球的蓝色星球。 而玛修宝具之中不断稀薄的空气,也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阿尼姆斯菲亚等人。 阿尔托莉雅·alter在释放完宝具之后,也略带担忧的看向了自己的御主。 “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能够到达那个女神所在的地方,master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们继续前进了。” 阿尔托莉雅蹙起眉头如此说着。 “的确,氧气是个问题…………” 阿尼姆斯菲亚听闻笑了笑,随后在立香有些惊异的眼神下转头对着身后的阿波罗与一直以来都一言未曾发过的狗头人“二号”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该依赖你们了吧————————” “欸?” 藤丸立香依旧没有明白阿尼姆斯菲亚的意思,因此疑惑地转头继续疑问着。 “赫拉克勒斯已经回归了座之上,你们所缺失的灵基也好,宝具也罢,现在应该都被归还回来了吧。”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却并没有理会一头雾水的少女,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置在了她的头顶,示意其少安毋躁。 “确实。” 一直以来都未曾言语的二号站起身来,一边说着直视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说话了!!!!” 这下不光是藤丸立香,就连玛修也在费力的应对露娜的攻击中不禁回过头来看向被阿波罗称作二号的狗头人。 “他一直都会说话——————只不过,不愿意对人类道出罢了。” 阿尼姆斯菲亚却毫不意外,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但是现在,你大概理解人类了吧。” “哼。” 没有理会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被阿波罗称作“二号”的狗头人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边看向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明月,随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二号……” 然而正当二号深吸一口气,准备向着姑且也能够算作是他御主的那位少女言明一切之际,他身侧的阿波罗却拽住了他的裤腿。 深绿色的军装大衣让他与这艘木制的希腊船只显得格格不入,但这艘船本身也与这之后的太空格格不入。 这样的景象大概只有梦中才会出现。 但此刻却真真切切地上演在了这个特异点当中。 “嗯?” 二号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阿波罗。 “这样,真的好吗?” “这不是为了你最喜欢的人类吗?况且…………这回是我自己的意志。” 听闻二号的这番话语,阿波罗也只好收回自己拉住他裤边的手指。 二号又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用担心,这就是我要让阿尔托莉雅击碎那个女神在地球上所留的虚影的原因,地球与月球看似很近,但其间的距离足以将太阳系的其他行星紧贴着挨个排布在其中—————— 就算是光,也需要八秒,也就是说,就算那个女神在月球上所看到的景象皆是八秒钟之前的,而她就算是想要再度部署自己的分灵,也至少是八秒之后的事了,潜藏已久的,我们的王牌,也是时候该对自己人展露了。” 阿尼姆斯菲亚轻描淡写地对着二号解释道。 听闻之后二号点了点头,于是对着那位少女以及阿尼姆斯菲亚与阿波罗以外的其他人介绍道: “让你们等待到现在,是作为从者的我的不称职,不过,之后的旅程就请放心交给我吧。” 一边说着,二号一边转身看向了远方反射着太阳光的银白月面。 “要问为何的话,我之真名为,,吠叫着的生物(kudjrawaka——————” 正文 381. 吠叫着的 , “莱卡、加加林………………” 听闻来自于那位之前一直都被阿波罗称作“二号”的狗头人的自我介绍,藤丸立香在自己的口中重复默念着他的名字。 “从刚才开始玛修一直都维持着自己的宝具,那么以前交代给她的任务现在就让我来代行吧――――――” 阿尼姆斯菲亚接过莱卡的话茬,对着藤丸立香补充解释着。 “虽然之前一直都在鼓励让你去研究神话与历史的类别―――――因为大部分的英灵都出身于其中,但人类的功绩却远不止在传说与史书之中体现,甚至可以说,越是到了现代,人类的功绩便越为卓著。 只不过,像是现代以来的诺贝尔奖几乎都被团队合作的科学家们所分享一般,越是到了现代,人类的功绩便越不像历史或是传说中那样由某个人所单独完成,而伴随着科学的发展,其中的‘神秘’也越来越少。 所以,大部分的英灵才会出身于历史与传说当中,而非当今的社会。 而如今的人类更多的情况下都像是我们在前两个特异点所遇到的法国军队与罗马军团一般,共享着这份功绩。 又不过,万事皆有例外,即便是到了现代,人类的社会当中也仍然能够找出那么几个功绩绝不逊色于前人的伟大者。” 紧皱着眉头趁着施加在自己等人身上的加速度没有之前那般猛烈时稳定了自己体内的海德拉毒素之后,阿尼姆斯菲亚深吸了一口阿尔戈号上已经淡薄到不能再淡薄的空气。 也是时候,是他们这群人类踏出那由赫拉克勒斯,由神明撑起的天穹之时了。 “莱卡――――,俄语名意为吠叫着的生物,最有名,也是最初进入宇宙空间的动物,乘坐着史普尼克二号卫星被火箭送上了百万米的高空,一如我们现在这般。”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又一边看向了阿波罗。 “这也是你称呼他为2号的原因吧,阿波罗。” 金发的少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算它真的拥有着功绩,单纯的动物也能够成为英灵吗?” 面对阿尼姆斯菲亚的解释,藤丸立香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的确, 就算非人类的英灵并非没有,甚至于还有被人类发射进入宇宙的卫星成为英灵的记录,但对于神秘度几乎能够算作为零的流浪狗莱卡而言,能够成为英灵这种事依旧是天方夜谭。不过,你可不要忘了莱卡所言的真名的后半部分,立香。” “……加加林?” “没错,论起第一个升上太空的动物的的话的确是莱卡无疑,但是倘若真要说起人类的第一个宇航员的话――――――――” “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这就是与我这份灵基融合在一起的男人的名字。” 莱卡接上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补充道。 “虽然现在看上去拥有着主导地位的是身为犬科动物莱卡你,但是现在所拥有着的人类的知性以及英灵的身份恐怕都和加加林的那份人性脱不开关系吧。” 闻言莱卡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默认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猜测。 “所长你早就知道了莱卡的身份了吗?” “早就大概也算不上什么早就。” 面对藤丸立香的询问,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稍微的一些推断罢了。” 要论起阿尼姆斯菲亚究竟是何时发现了莱卡的真实身份,也还是要追溯到他在释放宝具试图仅凭自己的力量为阿尔戈号加速飞上天空之前。 回想起莱卡与自己等人那始终像是无线电差了频率般的距离感与之前阿波罗口中所言的电波交流,抱了必死决心的阿尼姆斯菲亚决定最后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否则,真就这么没有把握不明不白地就交出了自己的生命,将希望依托在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他人身上的话,阿尼姆斯菲亚大概死也不会瞑目。 于是乎,阿尼姆斯菲亚便尝试性的,让自己的魔力像是电台般不断地调频――――――虽然这不是一件简单就能做到的事,但对于能够强行把自己的思维扭转成二进制逻辑的阿尼姆斯菲亚而言并非不能做到的事,最终阿尼姆斯菲亚成功地接入了在这个特异点中只属于阿波罗与莱卡间的波段。 那时面对着阿波罗与莱卡间意外的表情,阿尼姆斯菲亚便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相比于那些,我更感到不解的是,以莱卡为主体意识的你居然会选择帮助人类。” 阿尼姆斯菲亚如此问向了莱卡。 要知道早在许久之前阿尼姆斯菲亚便注意到了莱卡眼中的冷漠以及对人类的疏远。 因此他其实并不对莱卡寄托什么希望。 真正让阿尼姆斯菲亚抱以厚望的,反而是时常被莱卡照顾着的那个名为“阿波罗”的少年。 尤其是在阿尼姆斯菲亚验证了他自己的推测之后,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仅凭借着那个战斗能力几乎为零的少年根本不足以修复之后的人理,同时在特异点被召唤出的阿波罗也无法回到迦勒底。 但仅凭借着阿尼姆斯菲亚心中那份怎么也无法被理智杀死的浪漫,他就想要一股脑地将人类的未来全部交付在那个少年的手上。 别人或许不知,但至少对于阿尼姆斯菲亚而言,他愿意无偿且无限的相信阿波罗。 以人类的身份。 “别误会了,直到现在我也仍然不喜欢人类――――――只是,既然你们把我带到了此处,我也就只能履行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职责了,然后,感谢那个男人与你们自己吧,人类。” 莱卡冷哼了一声,随后将自己的魔力聚集了起来,以他那称得上是最小规模的灵基释放了出来。 论起作为英灵的战斗力而言,就算是与那位加加林相加起来,他们依旧算得上是最弱小的那一批。 甚至都未必有不以战斗而见长的作家系从者强悍。 但抑制力的选择是有着目的的。 在此处,这个即将脱离地球,抵达名为太空的领域的界限前;在现在,如同即将浮出水面一般的在这片大气所组成的海洋中上行之际。 曾一度怀疑着自己与阿波罗究竟为何要被召唤出来的莱卡明白了一切。 却又有些难以相信事态真的如同剧本般发展到现在。 难不成抑制力早在特异点形成之初便已经预料到现在的局面了吗? 又或者,是结局早已注定,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通往那个结局所引发的,自然的延伸呢? 倘若是那样的话,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因果的关系不就完全被扰乱了吗? 并非是先有因才有果,而是有了果才有因。 ―――――――――― 这样的问题就交给其他人来惆怅吧。 对于仅仅只是一条狗,一个宇航员的莱卡?加加林而言,思考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既然作为着英灵,作为着抑制力的“演员”出现在了此处,那么他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与那个男人曾完成过一次的壮举,再度完成一遍。 “宝具解放,于此向那深空吠叫(于此向那深空进发)――――我等之真名为莱卡(加加林)!” 莱卡高声吠叫着,向着遥远深空中的那轮明月,发动了自己竭尽全力才能解放的那个宝具,宝具解放的瞬间,莱卡的身躯连带他身上深绿色的军大衣一同亮起了银白色的光芒。 “这之后的旅程,就交给你们了。” 正文 382. 伟大之死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的疑虑与最初并不把莱卡纳为考虑范围内的选择确实十分有理由且算得上空穴来风的。 因为直到现在,莱卡也对人类并不保有太大的善意。 直至目睹了赫拉克勒斯与伊阿宋的自我牺牲之后,莱卡才下定决心帮助一下这些人类们。 否则,他仅仅打算在这个特异点中保全一下那个勉强算得上是他的“同类”的阿波罗。 然而,莱卡并不喜爱人类并不影响阿波罗对于人类的喜爱。 因此本来并不打算干涉特异点事务的莱卡也被迫跟随着阿波罗卷入了这场夺回人理的圣杯战争之中。 莱卡不禁想起降临之初就主动把灵基以及一切交付于他的那个男人,尤里·加加林。 “真是个甩手掌柜啊。” 莱卡啧了啧舌如此感慨着。 本来他还疑惑着,为何那个男人会把好不容易再“生存”一次的权利留给自己,留给‘它’这个连基本人权都从未拥有过的,仅仅是吠叫着的生物。 现在看来,加加林可能正是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预料到了必须有一人为此付出这第二次生命的代价。 “所以才不选择让‘人’来吗?…………还真是残忍啊,人类。” 真是因为人类不愿意付出人类的生命为代价,因此它与其他的动物们才不得不为人类而献身。 为人类而死。 莱卡毫无疑问地憎恨着人类。 憎恨着人类自私自利地选择让其他的生物为之赴死,憎恨着人类自顾自地自诩为万物灵长———————— 憎恨着人类肆意妄为地主宰了那位被他们名为莱卡的,吠叫着的生物。 凝视着远处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那轮明月,莱卡眯起了双眼。 八秒前的光芒此刻应该已经送到了那位女神的眼前。 说起来也可笑,人类仿佛神明一般主宰了自己的生命,但在面对真正的神明前来主宰他们的命运之时,却又如此拼死反抗。 它原本只是一只在那座寒冷的城市中流浪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野犬。 虽然相比起拥有着主人的宠物犬们的生存要艰辛的多,但倚靠着偌大的一座城市,就算是每日捡些残羹冷炙也大概比荒野之中狩猎的“同类”们要好很多。 彼时仅仅只是一只狗的莱卡并没有现在这般复杂地思想,但回忆起来的话,此时的莱卡也仍然能够肯定它也曾羡慕并希冀于被某个人类所领养。 自由自在的生活或许也十分有趣,但即便是现在的莱卡也不得不承认在寒冷的冬夜之时它更渴望能够和那些人类们同处一室。 尚还未被命名为莱卡的流浪犬向往并喜爱着人类。 不过,仅仅只是一只流浪狗的它并没有人在意。 不论是生或死,不论是健康或者疾病。 哪怕莱卡第二日暴毙在街头,也许也只会被当作是垃圾扔入填埋场。 可万事总是有着转机。 某日被抓捕本以为难逃一死的莱卡发现自己进入了过去曾向往着的生活。 人类收养了它,莱卡也自那时得到了属于它的名字,莱卡。 被同时收养的其他犬类也很多,它们也全都是像自己一样的流浪狗,但莱卡自认是它们中最优秀的一个。 虽然有些时候会被奇怪的机械所触碰,被装入奇怪的布袋,被要求站立很久一动不动,甚至于被绑在奇怪的坐席上疯狂的旋转,但决心对人类温顺的它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 而每次温顺的配合过后,莱卡也总能得到来自于人类的奖励。 “好孩子,好孩子。” 至今莱卡也仍旧无法忘记在做完那些它根本无法理解的测试之后来自于人类的抚摸与夸赞。 甚至于他们中的一员还将自己带回了家中与他的孩子一同玩耍过。 一切的一切都往着好的一方面发展起来,莱卡也本以为自己的未来将会伴随着这些人类一同度过。 它只在睡梦中才想象过这般无需再担心寒冷与饥饿的时日,与人类也能像是伙伴般相处的时日。 毕竟,它只是一只即便死亡也无人会过问的,吠叫着的生物。 ————————也正因为此,它才会被选中吧。 *********** 尤里·加加林注视着面前这只算得上是瘦小的雌犬的相片。 除去性别不同外,加加林在这只被航天局中的其他人十分看好的小狗身上发现了很多自己的影子。 “这就是你们送上太空的第一个‘生物’吗?” 加加林满怀尊敬并尽可能地以不冒犯的语气问向了身旁的研究员。 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飞行员或许少见,但绝对不是不可或缺的哪一种。 但是眼前的这些科学家们却是全人类中目前都再难找到一位替代者,万中挑一的人才。 “嗯,它是被从街上抓回来的流浪狗中最配合的一个。” “它叫什么名字?” “莱卡,如果你愿意这么叫的话。” “吠叫着的吗…………有点敷衍啊。” “毕竟它只在这里待过一周。” 加加林身旁的研究员说完迟疑了一阵,随后继续说道: “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给它用心起个名字对谁都不好。” “仅仅是对人不好吧,狗又没什么良心。” 这次加加林身旁的研究员却沉默着并没有回话。 “为什么选它?它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壮硕,至少不如将军们家的那种看门犬凶。” “火箭的推重比很差,我们要尽可能地确保除了燃料以外的负重尽可能的轻盈。” 加加林点了点头,带上了自己的军帽,穿上了大衣。 “我也一样瘦小,对吧?” “您是一位心态良好且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这是您入选的最大理由,但不得不说,至少我选择您的理由是因为相比于其他人您的体型更过瘦小。” “不过还有更小一些的狗吧?像是将军夫人们怀中抱的那种————” “很遗憾没有一位将军夫人愿意把她们爱犬贡献出来扔到太空中做实验品,…………而且莱卡很安静也很乖巧,是一只很优秀的航天犬。” 听到这里,加加林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身旁的这位博士。 “听起来你似乎愿意把自己的爱犬扔到太空之中,弗拉基米尔·雅兹多夫斯基博士。” “我没有办法,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上尉。” 弗拉基米尔认真地看着加加林。 “是我把莱卡带到这里的,当时我只想为它做些好事…………它活不了多久了。” 加加林站起了身。 “如果我能有幸乘坐着博士你们的团队所造出的火箭进入太空并安全返回的话,我也会感谢莱卡的。” “它不会有机会收到你的谢意的,你知道你有死去的风险,但和你不一样,上尉,在坐上火箭的那一刻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驶向何方,我们欺骗了它,它只会仇恨我们。” “………………总会有机会的————————” 加加林看着面前的博士,充满敬意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随后和他握在了一起。 “希望这次你们能把我安全带回来,博士。” ******** “引擎点火倒计时开始, 9 8” ........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回荡在莱卡的身周。 像往常一样,莱卡依旧乖巧地坐入了人类要求它坐入的奇怪铁盒之中。 以往并没有这些奇怪地声音就是了。 不过问题不大,它相信这些愿意给予它食物并玩耍的人类不会将它置身于危险当中。 莱卡已经在思考这次的“测试”结束之后将会得到怎样的奖励了。 ******** “说起来,莱卡最后的结局不是很不错吗?即便再不能回来,但在太空中生活一周,最后吃下含毒的晚餐,安静地死在群星之下————————总比冻毙在莫斯科的风雪中要强吧。” 加加林望向了送自己出来的弗拉基米尔·雅兹多夫斯基。 “要是那样就好了。” 然而雅兹多夫斯基只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那只是官方为了面子和不被谴责的说法,真正的莱卡在飞上太空的几个小时之后就因为恐慌和舱内过热死去了…………死在痛苦当中。” “…………” “所以感谢莱卡吧,加加林上尉。” 负责着太空生命维持项目的雅兹多夫斯基抬起头来看向加加林。 “它代替你在太空中死去一回了。” 加加林默然,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 “区区莫斯科的风雪可还冻不死我。” 感受着加加林灵基中的回忆片段,阿尔戈号之上的莱卡自嘲地笑了笑。 “比起这种热度来说,可要好得多啊,人类。” 站立在月轮前的莱卡彻底化作了光芒,笼罩在了这艘本不能在太空中航行的宝船之上。 正文 番外: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奥尔加玛丽!加加林篇(4K) , “加加林?!” 奥尔加玛丽翻阅着手中那用绝对算不上美观的歪扭字迹写成的书本,有些意外地张开了嘴。 虽然有违她从小所坚持的淑女礼仪,但这也恰恰证明了书中内容给她带来的意外感究竟有多么的强烈。 毕竟那可是加加林。 是人类进入太空的第一人。 也是魔术史与‘神秘’进入近代以来被视为严重衰退的标志性事件。 因此奥尔加玛丽对于加加林以及其身后所代表着的,人类的航天事业抱有着极为复杂地感情。 一方面身为人类的一员以及合格的‘贵族’,她由衷的为那份伟业与完成那份伟业的人们而感到敬佩。 然而在另一方面——————就算她与阿尼姆斯菲亚家在很早之前实际上就被排除在了以时钟塔为中心的魔术协会的核心之外,仅仅只是若即若离地维系着自己所谓‘君主家系’的地位,但奥尔加玛丽终究是一名魔术师。 一名会因为科学的不断发展而被削去其神秘的魔术师。 “人类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发展出科学就好了啊”这种事也总是在儿时的奥尔加玛丽的脑海中浮现。 魔术师到最后终究会踏上“非人”的道路,成为抛弃一切美好的情感与道德, 穷极一生只为追求根源的某种像是人类但却完全失去内核的生物。 虽然自诩为理性,但其实魔术师某种意义上更像是纯粹遵循着欲望行动的野兽。 因此魔术师不渴望理解人类,更希冀于能与羸弱的人类彻底划分界限。 ——————应该是那样才对的。 但也许是自己在少女时期就被迫接手了父亲所遗留下来的,被联合国所监督管理,结合了科学与魔术两方技术结晶的迦勒底亚斯,奥尔加玛丽并没有蜕变成一名完全意义上的魔术师。 不过仅以奥尔加玛丽的社交圈来看的话,同年代的人虽然像她执掌起一整个君主家系只有一位,但还保留着人类基本常识的人还有不少。 ……………………也许只是包括她在内的他们还太过“年少”罢了,还未能褪去那与生俱来的,人类的模样。 虽然不理解他为何要自杀,但奥尔加玛丽尊敬着创立了迦勒底亚斯这一机构的父亲——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 因此将迦勒底亚斯营运下去,并藉由它让阿尼姆斯菲亚家系能够重回魔术协会的核心并探求根源成为了奥尔加玛丽一直以来的目标。 不仅仅是想要向他人展示自己的才能,寻求认可,更是完成阿尼姆斯菲亚家千百年来的夙愿。 可是,如果要抛开君主家系的身份询问她自己本人究竟为何而寻求根源的话———————— 奥尔加玛丽并不能给出那样的答案。 目光短浅也好,能力有限也罢,奥尔加玛丽在接手了迦勒底亚斯之后就始终着力于机构的运营。 至于身为魔术师的自己究竟该追求怎样的未来,早就被繁杂事务的压迫下而焦头烂额的奥尔加玛丽所置之脑后。 现在回想起来,奥尔加玛丽也只能给自己一个不合格的魔术师的评价。 毕竟真的让她本人来选择的话,成为宇航员升入太空搞不好比探寻神秘的根源要更有吸引力一些。 “加加林…………啊…………” 奥尔加玛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一缕银发夹入书页之间随后合上了那本手札。 不论如何这件洋馆的主人绝对没有一个良好的阅读习惯。 奥尔加玛丽几乎找遍了她能够进入的所有房间却都没发现哪怕一个能够当作书签的物品。 不过相比于自己的头发, 奥尔加玛丽更在意她在书中所看到的细节。 她是真的没能想到, 身为科学侧一方的加加林,居然也有资格成为英灵。 如果自己未曾被雷夫所背叛的话,是否也有机会去了解一下这样独特的存在呢? “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番话是指什么呢?同志。” 不合时宜,甚至有些算得上突兀的声音从奥尔加玛丽的背后响起。 “……………………” 奥尔加玛丽沉默了半响,随后有些无奈地转过了身去。 虽然差不多已经习惯,但她果然还是对这种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不能完全的心平气和地去接受。 真的很吓人的,这种事情。 看着面前身形略显瘦弱,甚至比自己还要低一截,身着一身墨绿色军装的男人,奥尔加玛丽开口说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大概就是尤里·加加林先生了吧?” 听闻奥尔加玛丽的话语,加加林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转为释然。 “没想到小姐您居然知晓我的名字,不过您对我大可不必用到‘您’这种字眼,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 “那么就称呼为‘你’吧,话虽然这么说,但你好像并没有那么意外?” 这下反而轮到了奥尔加玛丽来意外。 “嘛。” 加加林摘下了自己的军帽轻轻拍拂了几下之后又重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毕竟我很有名不是吗?自从我从太空中返航之后。” “嗯,大概是那样吧,毕竟你造访了全世界的三十多个国家,生活在那个年代能够算作为现代国家的人们大概都至少知道你的长相吧。” 奥尔加玛丽模棱两可地确认着加加林的话语,但这却引起了加加林的疑惑。 “不过小姐你的口气可不像是知道我长相的样子,难不成你是美国人吗?不,就算我没有访问过美国,美国生活着的人们应该也会知道我的长相吧。” “加加林上校,你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并且还成为了英灵吗?” “…………这一点我还是认识到了的,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毕竟是事实。”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唯物主义者会坚决的否认这些呢。” “唯物主义者又不是一味地否认上帝与魔法这种东西,倘若这些事物真的存在在世界之上的话,那么去肯定它们才是唯物主义者该做的事吧。” 加加林露出了一个饶有深意的笑容。 谷屡 “前提是先确认存在…………也就是建立在怀疑而非信任之上吗…………就是因为这样科学才与神秘相悖的啊。” 奥尔加玛丽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稍微将话题拉远了一些,不过我的确并不知道你的长相。” 加加林对于奥尔加玛丽口中的话语表示难以置信。 “真的?难道小姐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该怎么说呢…………虽然生前有着媲美于顶级摇滚明星的人气,但大概自加加林少尉你死于航空事故之后,就没有曝光度了,就算是航天爱好者们基本也只会知晓你的名字,而非面容吧。” 加加林颇受打击的将帽檐压低,随后喃喃自语着: “这样啊,那个时候人气就算是高到那样程度的我在死后的数十年间也迅速的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历史书上的人名啊…………” “不不不,纪念碑和雕像之类的东西多少还是有的啦。” 奥尔加玛丽连忙安慰起了因为自己过气太快而一时不能接受的加加林。 不过与吸血鬼或是罗马的皇帝比起来,这位除了宇航员的身份之外仅仅只是一位普通人的加加林显然更容易相处,也让奥尔加玛丽久违的失去了面对英灵的压力。 “不过既然你只是听说过我的名字的话,又是怎么知晓我就是加加林本人的呢?” 短暂的失落过后,加加林反问向了奥尔加玛丽。 “虽然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以防万一还是确定一下吧——————加加林上校你是从特异点之中来到此处的,对吧?” 加加林闻言观察了奥尔加玛丽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没错,虽然我本人的意识并没有在那个特异点之中逗留太久,但的确如你所言,我是从特异点中返回来到这里的。” “那么就和之前一样了————————” 奥尔加玛丽将手中的手札递给了加加林。 “我是从这本书之上了解到的,有关于你以及特异点的一切。” “哦?” 加加林饶有兴趣地接过了来自于奥尔加玛丽手中的书本,随后翻阅了起来。 半晌之后,加加林合上了那本奥尔加玛丽递给他的手札。 “这还真是有趣啊,毕竟连我本人都不知道那个特异点之后发生了什么。” 加加林如此感想着。 “欸?已经看完了吗?” “不,只是稍微阅览了一下与自己有关的部分罢了,况且开篇的部分也有关于小姐你的事迹吧,窥探别人的心底可不是我的喜好。” 奥尔加玛丽感动的无以言表。 怎么会有如此正常的英灵。 她本以为屋大维与奥斯曼的那位苏丹就已经是英灵中的正常人了。 现在看来竟是人外有人。 加加林将手札递回给了奥尔加玛丽。 “感谢小姐你的分享,莱卡那家伙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帮助人类,但最终果然还是做了啊。” “加加林上校早就预见了它会那么做吗?所以才让出了灵基的主导权。” “也谈不上是预见吧,归根结底我和那家伙虽然有些因缘,但根本就没深交过,它当初的饲主也并不是我。只不过,我算是欠那家伙一个人情吧,就算它最终并不打算牺牲自己,我也应当把这次再‘生活’一次的权利交给它。” 加加林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结果它这次却做了这么高尚的事情,人情更还不清了,不是吗?” “为什么,莱卡也好,加加林上校你也罢,会选择如此果断的自我牺牲呢?” “这个问题也不能单单地只来问我吧——————伊阿宋和赫拉克勒斯不也同样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的自我牺牲吗,说到底,人类的历史上从来就不缺乏自我牺牲四个字吧。 不过,你要是在真的想要一个解释的话,我也许能代表自己与莱卡那家伙解释一下吧。 原因也很简单罢了,仅仅只有值得这一个词罢了。 贪婪到极致的人能因为财富而放弃生命,深爱着孩子的父母也能心甘情愿的为子女奉献生命,不管是被他人认为高尚的人也好,低俗的人也罢,终究自愿做出牺牲的人都是为了某些他們认为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事而死的吧。 而我,从孩提时代起目睹着一架架战机飞跃自己的头顶那一刻起,也许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了。” “即便是会因为飞行事故死亡也在所不惜吗?” “没错,在所不惜————————况且,我以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类之名向你保证,太空之中的美丽景色与零重力的奇妙体验,可绝对是值得奉献一生去抵达的事物啊,小姐。 至于莱卡那家伙的话,虽然嘴上厌恶着人类,虽然身为犬类的它最终死于高温与恐怖,但我却始终相信着,最终拥有了知性的它在再度回想起那璀璨的满天星空时一定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从莫斯科那寒冷的雪夜抵达那片蕴含着一切的星空。” 加加林结束了自己的回想,将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睁开。 “可就那样结束自己的一生真的好吗?你刚才也因为自己的名声衰退而失望了吧,倘若不再进行飞行,倘若没有死于飞行事故,倘若能够身为活着的传奇而长命百岁的话,岂不是更好吗?” 回想起自己极大可能不会再返回到那个父亲所遗留下来的机构,甚至不太可能再度获得生命,奥尔加玛丽有些不能理解得问向了这位甘愿选择牺牲自己的宇航员。 “倘若让我从‘在莫斯科的郊外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与‘壮烈的牺牲在人类的航天事业’中选一条的话,我是那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的人啊,小姐。 况且,我其实并没有太为自己的名气衰退而感到失落,小姐。毕竟,那不是恰恰证明了在我之后,人类的航天事业并没有停滞不前,以至于像我这样的人都已经平平无奇了吗?” 加加林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奥尔加玛丽露出了一个由衷地笑容。 “我简直连高兴都来不及啊,小姐。” 奥尔加玛丽看着面前释然的加加林,有些呆滞地,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所递过来的那只右手。 无关神秘与科学之争,她只是由衷地认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很了不起。 随后她被加加林所带动着,重重地摇晃了起来。 仿佛在那个午后,加加林在返回地球之后对第一个遇到的人兴高采烈地所做的那般。 正文 383. 计划:阿波罗 , 明亮的光芒自莱卡?加加林的灵体上放出,随后覆盖在了整艘以飞速前进的阿尔戈号之上。 来自于伊阿宋的宝船?阿尔戈,被赫拉克勒斯的神力所“发射”,最终庇护在莱卡与加加林两位“第一者”的光芒之下。 凝结了以上四者宝具的威光以及更多阿尼姆斯菲亚等人所未见之从者的意志,这场开端于“失败”的特异点的修复,终于将在此刻开始画上那最终的句号。 光芒散去,原本以木材为主料所建造的阿尔戈号在莱卡?加加林的宝具下变为了现代工业所制造的结晶的闪烁着银白色金属光芒的, 某种能被称作为“航天飞机”之物的存在。 “这是………………” 从相较于之前骤然充满氧气的环境中恢复过来的藤丸立香难以置信地目睹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原本尽管有着魔术的护持但在在氧气稀薄的状态下有些半梦半醒的她此刻已经完全的取回了自己的神智。 事到如今,英灵的献身早已成为了多见不怪的事,但那位一直被她当作是应当从某个神话当中走出的狗头人“二号”的真名居然是作为着地球生物向着太空迈出第一步的莱卡与加加林还是着实惊讶了她一番。 尤其是莱卡?加加林的献身所带来的巨大改变―――――――――― 藤丸立香抬头看向了焕然一新的船舱,以及就在自己身旁的阿尼姆斯菲亚。 “惊讶吗?立香。”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疑问下,藤丸立香艰难地点了点头。 虽然在那片海面上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要赶赴天空之外,与那位居住在月球上的神明决战的心理准备。 但一直以来都与各式各样神明与传说中的人物所作战的她却从未想过自己会置身于如此充满科技感的场景之下。 ――――――――说来也是。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艰难点头的红发少女也突然理解了她的惊讶。 毕竟相对于正常人而言,“前往宇宙”这样的话题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吧。 以至于就算已经明确告知了藤丸立香他们要去迎战居住在月球之上的神明, 那位少女恐怕依旧没能反应过来, 他们将要进行的乃是人类正在且是最新进行着的一场, 前所未有的壮阔冒险。 也就是,宇航。 “自豪一下吧,立香,自从人类诞生直到你的现在,总计升上太空的人类也不超过区区五百人,今天的我,你,以及――――――――” 阿尼姆斯菲亚回头注视了玛修一眼,对其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 “以及玛修,也光荣的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呢?” 沉默之后,藤丸立香对着阿波罗与阿尼姆斯菲亚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明明早在船上的时候就能够自报家门――――――说起来我之前就很奇怪了,明明同样夺走了宝具的伊阿宋并没有遗忘自己的过往,为什么你与二号…………不,与莱卡?加加林却甚至连真名都忘记了?…………你的真名,也不完全是‘阿波罗’吧。” 事到如今, 藤丸立香已经能够隐约猜出这位自称为阿波罗的男孩的真实身份,但迎接她的却仅仅只是来自于阿波罗的沉默。 不过这也恰恰验证了她的推测。 什么嘛, 那个所长所做出的推理,逻辑也不过如此嘛。 只不过是把可能的,或许会发生的事所联系起来,随后观察那正常人根本掩盖不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细节就好了。 “果然是这样,所长也从最开始就知道了吧?――――那么为什么要一直隐瞒起来呢,明明有着这么强大的王牌。” 藤丸立香淡淡的叹了口气。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受她最讨厌了。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顾自地努力着担心着,结果一切早就被他人决定好了。 最终看透一切之后再回头看去,过去的自己不就像是个小丑一样吗? “并不是想要隐瞒,而是不得不隐瞒吧。”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着的阿尔托莉雅?alter突然发声说道: “虽然我也并没能看出来莱卡?加加林的真身,但是他与阿波罗的灵基也确实受损了无法观察――――这也是事实没错,恐怕从赫拉克勒斯篡夺他们宝具之时就已经想要掩盖他们的身份了吧。” 所以我也在最初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怀疑――――――但在确认了赫拉克勒斯并非敌方之后,就选择了相信那位大英雄的判断。” “隐瞒的理由吗…………” 藤丸立香喃喃地低声念着。 阿尼姆斯菲亚接着补充道: “事到如今,你也能够察觉到赫拉克勒斯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了吧?那就是包括他在内我们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在那位女神露娜的监视之下。而在这样绝望的战力差之下,就算是我们这方拥有着能够直接威胁到那位女神的王牌,恐怕也会在使出之前被对方不惜代价的毁灭掉吧。” 回头看向了早已一边狼藉, 只能勉强维持着星球模样, 根本无法再居住生命的地球,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心有余悸。 “因此,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隐瞒着那个女神,让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让她自以为我们所有的赌注都只能压在赫拉克勒斯的身上,压在那个注定无法战胜她的‘神’的身上。” “而想要欺瞒敌人,就要连自己都欺瞒吗?” “正是那样。” 阿尼姆斯菲亚肯定了藤丸立香的说法。 “嘛,即便是想要和你明说也不方便呢,无法勘透这一点的你无疑是不成熟的。” 藤丸立香再次哀伤的叹了口气。 阿尼姆斯菲亚却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之上,搓揉起了那头明亮的红发。 “不过那又怎样呢,作为我的学生,不成熟也是当然的,而你终将也会有成熟的那一天,也是当然的。” 阿尼姆斯菲亚抬头看向了月球的方向,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目光好像能够透过舱壁观察到其后的那轮明月一般。 “然后――――――现在就将是一切真相大白之时,就让那个女神见识一下,我们人类的赌注根本就不在虚无缥缈的神明之上,赫拉克勒斯――――神明更不是那个唯一能够战胜月的光。 所谓神明,只不过是引导光的路途罢了。” 随后阿尼姆斯菲亚注视向了自莱卡?加加林献身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波罗。 “让我们,让人类再一次将你送到那月面之上吧,。” 阿波罗同样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将要展开的,将要重现的,乃是伊阿宋都无法比拟的,人类史上最伟大的航行――――――最为伟大的冒险。 阿波罗计划。 正文 384. 神为人所造之物 阿尼姆斯菲亚等人所乘坐着的阿尔戈号在莱卡·加加林的宝具加持下在浩瀚无垠的太空之中向着月球飞速前进着。 银白的舱体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如同箭矢般划破了漆黑的仅有星光点缀着的,根本无法瞭望到边际的,幕布般的夜空。 并留下了撕裂幕布后所留下的金色轨道。 即便是现在,赫拉克勒斯那为阿尔戈号所铸造出的,引领太阳的道路依旧存在着。 “原来如此吗…………” 此刻阿尼姆斯菲亚才理解了,甚至连赫拉克勒斯本人甚至都未曾领悟到的事实。 并非先有引领太阳的道路,人类才能从其上窥伺得太阳的光芒。 与那恰恰相反,是先有了太阳运行的轨迹,人类才建造、创造出了那条符合太阳轨迹的道路。 因此神明率先替人类铺垫好道路什么的事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也因此,最初赫拉克勒斯所射出的那道直冲月球的金色道路,即便迦勒底的他们未被女神露娜与魔神柱阻拦,恐怕最终也无法成功送他们抵达月球。 背对着太阳,宇宙的空间更加黑暗。 在这黑暗之下,人类所能见到的,所能看到的,仅有那不知航行数万千年才能抵达的陌生的光芒。 虽然此刻身后那诞生了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孕育了直立行走的人类所生存五百万年的美丽母星依旧庞大,但甚至不需要走出这蔚蓝星球所处的本星系,只需要位于这太阳系的边缘之上回望———————— 那蕴含了所有的宗教与文明,所有的英雄与罪人,所有的欢乐与痛苦的人类的家园,也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暗淡蓝点】。 在这片浩瀚的星宇之下,人类自然也理当陷入恐惧吧。 囿于自身的渺小而臣服在伟大的星辰之下,而畏惧于深空中的未知,而拜倒在神明与信仰的摇篮中。 只为那些许的可怜的安心感。 将那仅仅是宇宙中毫不起眼的暗淡蓝点视作为世界的一切,将庞大的日月星辰归结为神明的造物,将整个世界缩小在自己所能理解能见到的范围之中,随后将未知的恐惧寄托在信仰当中。 既然是这样,既然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自不量力地远离神明的怀抱,为什么要背弃自己所希冀的乐园——————为何,要背弃神明!” 月面之上的女神一边怒号一边面对着向着自己以及脚下的月面疾驰而来的已经能够被称作航天飞机的阿尔戈号。 而宛如银流般的,近乎于实质性的月华也在女神露娜的怒号下调转矛头,不再向着地表早已破碎不堪的地球而去———————— 而是直冲着正向着自己飞速前来的阿尔戈号。 本来所受外力几乎已经为零的阿尔戈号在瞬间钻入了密度甚至比水银还要大的实质性的魔力之中,剧烈的冲击也理所当然地在刹那间降临在了阿尔戈号中的众人。 “可恶。” 在全舰的颤抖下,阿尔托莉雅·alter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同时,手中反转过的漆黑圣剑也已经默默地积蓄起了魔力。 “不要冲动,Saber。” 阿尼姆斯菲亚伸手拦下了试图跳转到舱外直接与那道月华硬碰硬的阿尔托莉雅·alter。 “不论是CCCP还是USA的航天飞机设计都没有让人员在飞行途中离开船舱的结构,贸然的出去只会破坏结构稳定性,加快这艘‘阿尔戈号’的损坏———————— 况且,即便是英灵也无法轻松的在宇宙环境下作战吧。” 阿尼姆斯菲亚凝视着阿尔托莉雅·alter。 正因为他现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名从者,因此才能够理解到从者的上限在哪里。 至少像是阿尔托莉雅与周瑜公瑾这样的英灵,并没有在宇宙空间中作战的决定性底牌。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这艘船恐怕无法支撑到我们抵达目的地。” 阿尔托莉雅的脸上露出了担忧地表情,同时看向了阿波罗。 “至少,要把他送到那边——————” “这就交给我吧。” 阿尼姆斯菲亚按住了被阿尔托莉雅再度拔出的剑柄。 “但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状况…………” 玛修却在此时站在了阿尔托莉雅的一边。 “我没什么大问题,毒素在体内的蔓延已经稳定了,说到底我又不是直接被海德拉所攻击,也不至于脆弱到这个地步。” 阿尼姆斯菲亚对着玛修做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虽然这么说着,但船上的每一个人却都并不相信他。 “所长…………你要做些什么?至少这次让我来协助你吧,以前你曾经说过,你能够用出的东西,我也可以用出来的,对吧?” 出乎阿尼姆斯菲亚意料地是,藤丸立香居然用着一副坚毅的表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 嘛,也在情理之中吧。 阿尼姆斯菲亚摇了摇头,随后又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确实,其实由你来做才更合适些,那么之后就拜托你了,立香。” “我该怎么做呢?” “说起来也很简单——————” 阿尼姆斯菲亚将食指放在了少女的胸口之上,随后说道: “麻烦你从心底中相信我,随后,将那独属于你的‘魔法’和我一同用出来就好了。” 随后,在舱内的阿尼姆斯菲亚对着远方的月球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背弃神明?开什么玩笑。” 在做出了种种的一切之后,难不成眼前的这位女神还觉得目前的事态乃是胆大包天的人类企图僭越吗? 那可真是不愧于神明身份的傲慢。 “好好看看我们身后的那颗星球吧,做出了这一切的你,居然还不能理解人类为何而反抗吗?” 向前走到船舱内的最前方,阿尼姆斯菲亚正对着月球之上再次显现出的巨大的女神虚影如此说道。 那从地球到月球的八秒早已过去,此刻月面之上的那个女神对此做出反应也没什么奇怪的。 阿尼姆斯菲亚也并没有选择像是与人类联系一般传输无线电或是做出什么扩音的手段。 只是单纯的透过由莱卡·加加林的魔力所构造的高硅氧玻璃,阿尼姆斯菲亚用同在舱内的玛修等人甚至都难以听到的声音平淡地说着。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担心那位能够远在月球之上便能够总览全局的女神会听不到此刻他在舱中的话语。 “人类因对未知的恐惧才会投入神明的怀抱?也许是那样没错,然而,神明本身对于人类岂不也是未知的一种吗?” 阿尼姆斯菲亚凝视着月面之上的女神虚影,并对其缓缓地发出质问。 心跳不断地加快,汗水也一滴滴的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虽然已经极力调动着手中乌拉诺斯之枪的魔力,但还要分心去维持体内的毒素不扩散的阿尼姆斯菲亚依旧不能达到百分百的出力。 突然,一只纤细而又柔软的手掌放在了阿尼姆斯菲亚握持着乌拉诺斯之枪的右手上,并与他一同握住了枪身。 阿尼姆斯菲亚扭头看去,正是那有着一头艳丽红发的少女。 虽然之前的他看到立香总是会回想起过去的那位故人。 但恐怕从今天之后,他对这位少女印象恐怕会更多的停留在此时被月光所照亮的这张侧颜之上吧。 如果他还能在今天之后继续和她相处下去的话。 扭头重新看向了远方的月球,阿尼姆斯菲亚长呼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为何,人类不对神明报以恐惧呢?” 无数宛如蚕丝的洁白糸线在阿尼姆斯菲亚话语落下的同时自乌拉诺斯之枪的尖端放出,随后轻易地穿过了阿尔戈号的舱壁,像是舱壁根本不存在一般与前方如同河流般不断冲刷着阿尔戈号的月光缠绕在了一起。 然后像是被逆转的织布机一般,与银流交会的丝线重新排列整齐,紧绷着将月光组成的‘河流’与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链接在了一起。 而在月面之上的源源不断地放出攻击的女神露娜也在刹那间感受到了自己与自然间的某种深埋在神秘之中的纽带被显明了出来。 那大概,是她自己都从未发觉过的关联。 现在却紧系在渺小的人类的手上。 “可恨的人类…………你究竟做了什么————” “呵,我做了什么?不过是将你的底细刨根问底罢了,自视甚高的女神哟,事到如今,你又可曾记得自己的来历?” “什……” 女神露娜的瞳孔紧缩起来,同时一股异样的感觉透过那丝线传递到她的心底。 她试着停止继续将魔力输出下去,并借此切断自己与那诡异的白色丝线的连接,但很不幸的是,一直以来都按照着自己的心意露娜此刻居然无法做到这一点。 “倘若壮丽之物皆为神明之杰作,倘若美妙之物定难自然诞生,倘若地动山摇之伟力定非无中生有—————— 那么,神明从何而来?” 阿尼姆斯菲亚大声质问着远处的神明。 人类惧怕的是未知之物,因此才将未知之事归拢在已知的神明身下,得到了自己所渴求的希冀的安心。 可为何,神明是‘已知’之物,是值得信仰之物,是无需恐惧之物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 甚至只需要提出这个问题,便能够自行得到答案。 无形的剃刀架在了无数条洁白的丝线之上,不停冲刷着阿尔戈号的流淌着的月光之河也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而阿尼姆斯菲亚此时此刻所要做的,仅仅只是将那句结论说出口。 神明乃是人造之物。 因为存在着海洋与大地,闪电与雷鸣,所以才有了海洋与大地的神明以及天空与雷电的神明。 因为天空中拥有着太阳,所以才有了太阳的神明与引领太阳的道路。 也同样,因为天空中悬挂着月亮,所以才有了月亮的神明。 那么,神为何无偿地爱着人类,为何无条件地包容着人类也便找到了答案。 因为神明,被设计成如此。 虽然称呼着阿波罗与篡夺了原始神明们名字的希腊神们为【造物】,但归根结底,所有的“神明”都是被人所创造之物。 “那么,宣读结论吧,你,只不过是个被人所创造的泥偶罢了。” 正文 385. We Choose To Go To The Moon 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沉沉落下,而那无数连接着月华与乌拉诺斯之枪的白色丝线也像是被无形的剃刀所斩断一般,在刹那间四散,随后散落在漆黑的宇宙之中,缓缓消失。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阿尼姆斯菲亚施展这样的“奇迹”,但是在底色为一片漆黑,连空气都不存在着的宇宙当中, 连同玛修在内的众人见识到了这“奇迹”的真正样貌———————— 无尽的涟漪波纹以阿尼姆斯菲亚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为中心向着四周放射着,虽然极其微小,以至于稍微分神都会丢失其视野,但没有人敢否认,那绵延不觉得波纹的确存在着这一事实。 究其原因,正是那缓缓扩散至远方、双目都难以捕捉其尽头的波纹切实的改变了世界。 改变? 又或是覆写? 不论怎么称呼, 现在展现在包括藤丸立香在内所有人眼前的事实不会改变。 不过这么说或许不太妥当。 因为,展现在藤丸立香眼前的“事实”, 正在改变。 本来蕴含着庞大魔力的由月光而汇聚成的河流在那波纹的颤动下逐渐褪去了魔力, 那非自然的场景像是在瞬间被套上了滤镜一般,转化为了她在接触魔术之前,在进入迦勒底之前所熟识的景象。 虽然她本人也从未造访过宇宙,也不该知道宇宙的景象,但藤丸立香只是这么觉得。 在那个没有魔术的世界当中,宇宙就该是如此吧。 “如此大量的魔力…………和同样蕴含着大量魔力的攻击对撞,居然能够处理的这样平静吗…………” 在一旁守望着的玛修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 “不,这并不是魔力之间的硬碰硬,否则就算阿尼姆斯菲亚卿手中的那柄长枪中蕴含着再强大的魔力,也不会仅仅只有这样的声势。” 阿尔托莉雅·alter的双瞳中绽放着明亮的金色光芒,否认了玛修的话语,随后她注视着散逸在宇宙空间中的阵阵涟漪继续说道: “单单只是那个女神的一次攻击就足以引发一场堪比于对城宝具的爆炸,让代表了一整颗星球的神明来出力,也自然要做好准备接受星球程度地攻击的心理准备。” 实际上这也是为何阿尔托莉雅·alter在最初迫切地想要让这艘被莱卡·加加林所改造过的阿尔戈号远离女神露娜的攻击。 在那番程度的攻击下,恐怕就算是她生前所持有着究极宝具——阿瓦隆都难以一直坚持到他们抵达月球。 而眼下阿尼姆斯菲亚居然能够将那般恐怖的攻击全部化作这轻描淡写的波纹。 就算已经一度对阿尼姆斯菲亚给予了百分百信任的阿尔托莉雅·alter此刻也不得不再度怀疑起阿尼姆斯菲亚的动机。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人,究竟为何要帮助迦勒底? 虽然作为人类的一员,参与到这拯救人理的事业当中再正常不过, 但以目前的表现看来,阿尼姆斯菲亚甚至完全有能力存活在人理毁灭之后的世界当中。 恐怕就算将这个男人流放到宇宙空间之中,他也能创造出足以支撑自己生命系统的“一叶扁舟”吧。 那么又是什么驱使着他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来完成这番事业呢? 燃烧自己奉献给他人? 开什么玩笑。 就算阿尔托莉雅·alter不知晓阿尼姆斯菲亚的底细,至少也知晓着他的为人。 阿尼姆斯菲亚绝不是那种会为了他人而献出自己生命的“圣者”。 倘若在此的是圣乔治或者是那位贞德,阿尔托莉雅反倒没有如此之多的顾虑了。 而这份怀疑感在阿尔托莉雅得知阿尼姆斯菲亚的真身之前永远都不会被她拔除。 偏偏阿尼姆斯菲亚对于自己真实身份的掩瞒以及他一直以来都遮遮掩掩的态度让阿尔托莉雅更不能放心。 倘若是生前秉持着王与骑士的虚名的她,此刻恐怕必定会不齿于现在对已经以命相交的战友抱有怀疑的自己吧。 但阿尔托莉雅·alter不同,正因为是alter,她才能如此薄情寡义,她才能如此冰冷无情。 虽然阿尔托莉雅总是在特异点的攻略中尽量保持着沉默,但她的观察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虽然不知道迦勒底之中的罗曼与达芬奇是如何看到这位神秘的所长的。 但如果阿尼姆斯菲亚有哪怕一分一秒,一时一刻对着自己的御主,对着那位因仰慕着他而对他毫无戒心的少女露出哪怕些许敌意,蓄满黑暗的誓约胜利之剑定会在瞬间斩落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脖颈之上。 —————但如果可以的话,阿尔托莉雅还是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 即便可以面不改色的屠戮过去的战友,可以毫不在乎的偷袭信任着自己的人,但阿尔托莉雅的本质还是那个阿尔托莉雅。 她会确切的因为这种事而失落,同时也真心的不希望与阿尼姆斯菲亚为敌。 阿尔托莉雅抬头重新注视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不是第一次施展奥卡姆剃刀来扭曲现实,但将原本面对英灵专用的技术来处理神明的攻击,并且一上手就是星球级别的体量对早已抵达极限的阿尼姆斯菲亚无疑是巨大的压力。 不过, 抵达极限这种事好像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 原本对英灵所使用的奥卡姆剃刀的关键在于解析英灵的灵基构成,并将他所认为的,所信服的“人为”因素剪去,借此来达到修改英灵灵基的目的。 然而虽然现在阿尼姆斯菲亚成功的让自己相信了神明只不过是人为所造之物,但神明毕竟不是从者,其中魔力的组成大相径庭,初次对神明使用这招的阿尼姆斯菲亚心中也没有底。 要做个比较的话,英灵的灵基与神明的组成虽然本质上一样,但实际的差距就像是用C++写出来的程序与用Java写出来的程序一般。 原本连英灵的灵基都还没怎么摸清,只是细细研究过自己与伊莉莎,正打算向玛修提议,没有勇气去搭讪阿尔托莉雅的阿尼姆斯菲亚也只能将神明的构成司马当成活马医一回。 如果奥卡姆剃刀完美奏效的话,甚至都不需要别人出手,眼前的这位月神将会直接在他这么一位凡人的手下像是其他早已逝去的古老神明一般被否认。 但世事哪有那么称心如意。 虽然成功切断了一部分那由神明信息所组成的“丝线”,可阿尼姆斯菲亚明显感觉到,那位月神的底蕴,不止于此。 不过世事也不全是坏的,至少此刻袭向阿尔戈号的这股很像灵魂激流+++++版的的攻击已经被他全数化解了。 ———代价只不过是他现在的面孔恐怕狰狞的像是马上要被勒死,垂死挣扎的人。 而藤丸立香也在乌拉诺斯之枪所传来的巨大压力下,后退了半步。 虽然极力想要去帮助那个总是独自承担一切的人分担一些什么,但不争气的双手却怎么也无法再握住那晶莹剔透的水晶长枪。 与船上其他人的表情不同,阿波罗则以一副意外的目光注视着做到这一切的阿尼姆斯菲亚。 原因无二,他大概是除了阿尼姆斯菲亚本人之外,做了解这一行为的存在了。 尤其是在面对“月球”之时,甚至于阿波罗比阿尼姆斯菲亚都更要了解。 “人类,你做了什么……!” 发现自己本质被改变,攻击也不再奏效的月神露娜显然也被惊讶到了。 毕竟就算是在这个特异点中,那个唯一能在她眼中造成些威胁的赫拉克勒斯都绝对无法如此轻易的化解她的攻势,更不要说借此影响自己了。 但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因时间略为陌生但却又因为印象深刻根本不可能遗忘的那极为熟悉的异样感之后,女神露娜在瞬间释然。 “呵呵呵呵…………” 她轻笑起来。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的啊……还真是让你差点得手了啊,人类。现在我倒是理解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究竟是从何而来了,要是那些一般的神明恐怕现在已经消失了吧,不过可惜——————” 女神露娜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月壤。 “要想击败有着一整颗星球作为基底身为最强神明的我,还欠缺一大截啊。” 抬手之间,几道巨大的银白色骑枪便凝聚在了月球之上。 “那便是你最强的底牌了吧,人类,仅仅只是抵御我的月光便让你耗尽全力了吧,那么试试能不能再化解一次吧——————!” 每一个都宛如山脉般巨大的“骑枪”都在没有任何阻力的宇宙空间中加速到了恐怖的速度,在漆黑的宇宙中化作一道道光芒。 即便是再小的质量被加速到近似于光速的速度之后也会蕴含着巨大的势能,更不要说此刻这几柄巨大的骑枪般的物体了。 阿尼姆斯菲亚也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神明的出力。 也正如女神露娜所言,此刻的他也再无余力去处理那为女神调整过的攻击。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应对措施,但仅仅是只是到看到那飞速袭来的银芒,阿尼姆斯菲亚就已经预感到自己根本无法应对那攻击。 就仿佛那是女神露娜早就为了这种情况而准备的反制手段一般。 而月面之上的那位女神也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果然,人类是不可能击败她的。 只要经过准备,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就是能够战胜人类那可笑的梦想。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的脸上却并未展现出露娜所期待着的无助与惊慌的表情,他只是毫无畏惧地,默默地注视着那袭来的银芒。 面对着阿尼姆斯菲亚毫无畏惧的表情,巨大的骑枪停滞在空荡的宇宙之中。 “为什么?” 略带着些困惑的声音从星空的彼岸传递到了阿尔戈号之中。 不过这倒并不是阿尼姆斯菲亚突然大显神威拦住了女神露娜自信满满的堪称是必杀的攻击。 而是没能得到胜利实感的女神露娜在半路停止了自己的攻击。 不过她随时都能在瞬间再度让那一柄柄巨大的骑枪重新加速到之前那番恐怖的速度,现在迦勒底众人的安危真正只是这位女神的弹指之间。 “为什么,即便是面对这样的绝境,你等人类依旧没有感到恐惧,依旧没有感到不安,甚至于依旧,还要向着此处(moon)进发?” 听闻这句话的阿尼姆斯菲亚露出了一个堪称是嘲笑的笑容。 “恐惧?不安?那是懦夫才有的东西。” 说话的同时,阿尼姆斯菲亚对着几乎已经要跃出的阿波罗投向了一个饶有深意的眼神。 “至于你的问题——————为何要向着月球进发? 答案就套用某位快乐的人的一句名言吧,We choose to go to the moon.” 正文 386. 人类的一大步(3K) , 在阿尼姆斯菲亚雄心勃勃地向着那位月之女神发出挑战宣言之时,迦勒底内早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次失去联络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吧…………” 罗玛尼·阿其曼颇为泄气的趴在了面前的桌台之上,手旁的咖啡虽然早已失去了初有的温度但却仍还一口未饮。 至于为什么不喝红茶了—————— 罗曼抬头看向了身旁的达芬奇,又接着叹了口气。 有过那么一次惨痛教训之后,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提防身边的这位天才。 而且已经数天都没合眼的他也的确有理由被这位天才以这样的方式再针对一遍。 哪怕达芬奇已经答应保证过他也不例外。 不过,甚至令罗曼自己都颇为意外地是, 在经历了连同特异点f在内的三个特异点之后,这次的他居然没有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状况下,罗曼目前足以算得上是散漫的状态绝对算不上一件好事。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的。 在那根弦不再紧绷之后,即便是想要再一次捡起过去那副拼命努力的劲头,即便明知道不做不行,也依旧无法改正。 究竟是从何时自己开始放下心来的呢? 罗曼也不是很清楚。 大抵所有潜移默化的过程恐怕都是如此完成的吧。 最终,罗曼所能做的唯一的努力, 也不过只是在这里装模做样地坚守着。 因此他就更不能让达芬奇戳破自己这份仅仅只有看上去的努力了。 “罗玛尼,你已经有好几天都没睡了哦?” 仿佛感受到了罗曼的视线的一般,达芬奇扭头看向了趴在桌面上的罗曼,随后继续说道: “不需要你守在这里也可以的,虽然特异点之中的情况根本无法得到,但是对于藤丸亲她们的存在证明却比以往都要简单。” “说的也是啊。” 无视了天才口中的暗示,罗曼坐直了身,对着达芬奇正色附和道。 “你不在这里加班加点也是可以的哦,罗玛尼。” 罗曼强装出来的正色在一瞬间便被达芬奇毫不留情地击碎,随后再度泄气的趴在桌子上。 “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吗?” “啊,别加上,没作用的人可是只有你一个,罗玛尼,我作为天才可是有很多事要忙的。嘛,不过有那样的所长在,我们就算想做些什么也难吧?虽然在才能上和我这样的天才还是相差甚远,但是在这样的事态下,那位新所长反而是最有能力的吧。 再加上玛修亲和alter亲在他的身边,武力的差距也被弥补到了几乎不见的程度——————” “更不要说他现在自己也多少算个从者了吧。” 来自罗曼的补充让达芬奇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所以在罗玛尼你已经完全派不上除了医生这个职责以外的用途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样一来, 我就真的只能变成每天在医疗室里偷懒的偷吃蛋糕的医生了啊。” “欸?罗玛尼…………你难道不是吗?” “…………你在杀死对话这方面也是超高校级的天才啊,莱昂纳多·达·芬奇。” 罗曼趴在桌子上没好气地回应着达芬奇。 “…………” “为什么对话暂停了?” “你不是在说我杀死了对话吗?罗玛尼·阿其曼医生。” 仿佛是为了回应罗曼的说法一般,达芬奇也刻意的称呼起了他的全名,也同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不不,不是那个问题啦。” “想要玩这种又不是很小众却又有些小众的尴尬的meme的话,这边还是建议你在和那位所长取得联系之后再做哦。” “你这不是很好的知道吗!?” “知道也不代表现在就要去接下你的话茬,不如说让你尴尬地沉默更有意思。” “真是恶劣的人啊。” 感受到了来自管控室中其他职员的视线之后,罗曼决定停止自己与达芬奇之间这已经有些明目张胆的闲聊。 ……………… “真的,有些太放松了啊。” 一阵短暂地沉默之后,罗曼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叹了口气说道。 “这不是那位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一直以来致力着的事吗?你也好,迦勒底中的其他人也好,之前都有些太过沉闷了吧。那位所长有时那些不合时宜的玩笑恐怕也是为了缓解这份高压的气氛而故意讲的吧。” 达芬奇将罗曼放置在桌上还没喝过几口就已经变凉的红茶拿起,随后用自己的魔术义手微微地加热起了杯中的红茶,随后毫不在意地轻抿一口。 “那倒未必全然…………” 回想起阿尼姆斯菲亚的为人,罗曼有些难以相信那个人日常的所作所为全都出于为了缓解气氛的这种深意。 “我倒是觉得你该歇歇了哦,罗玛尼。” “我还歇的不够吗?” 罗曼张开自己的双手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从前往特异点f时发生的爆炸开始压抑的————唯独你, 罗玛尼, 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一次都没像现在这样放松过啊, 简直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一般————” “不,今天的这种局面我可从来都没预见到过。” 察觉到话题转向不妙方向的罗曼赶紧打断了话题。 “那么,果然预见到什么了吧?” 罗曼老实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打算再让自己背负上那个早已被自己所抛弃的身份与名字。 所罗门的往事,目前仅有阿尼姆斯菲亚一人知道就足够了。 但果然想要瞒住这个天才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不过,你也说得对,我们现在可能有些过于放松了。” 沉默片刻后,达芬奇如此说道。 “明明连底细都不清楚,却如此信任着他,甚至连完全和御主失去联络这种情况都没法从内心深处担忧起来…………” 罗曼也开始反思起了自己的问题。 “要是这样的人别有用心的话——————” “阿尼姆斯菲亚他,至少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相较于他人对阿尼姆斯菲亚了解还算更深些的罗曼姑且信赖着阿尼姆斯菲亚。 即便是并不知道阿尼姆斯菲亚的底细,在他做过这么多之后, “这里仅仅是叙述着可能哟,罗玛尼,可能性。” “…………要是他真的别有用心的话,那我们还真是败得彻彻底底啊。” 叹了口气之后,罗玛尼竟然发现如果阿尼姆斯菲亚当真想要做一些对迦勒底不利的事情的话,自己等人竟然被完全的逼上了退路。 “不过,就我们的那位御主的表现来看,倘若那位所长真的想做一些恶事的话,恐怕连她都会一起叛变到那边去吧,已经完全被人家拿下了不是吗?我们在这里忧虑再多也无济于事。” 继续抿了口红茶,达芬奇颇是无奈地说着。 “说的也是呢。” 罗曼也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不过,他们在这里的余裕全都要归结于、得益于阿尼姆斯菲亚这一点是确确实实毋庸置疑的。 阿尼姆斯菲亚的辛劳自法国的第一特异点以来所有人也都有目共睹。 就这样在背后议论怀疑着他,未免也多少有些不合适。 然后就在罗曼与达芬奇以为这样的散漫将继续不按众人所愿进行下去之时,一直以来都尝试着连接但却从未连接成功的影像居然成功的投影出了玛修与藤丸立香等人的身影,以及阿尼姆斯菲亚那爆炸性的话语———————— “we choose to go to the moon———————,好好听清楚吧,月球的古老女神哟,仔细聆听着我等人类的宣言吧!” “?” 罗曼与达芬奇对视了一眼,显然还没能从这段话语中所蕴含的庞大信息所缓过神来。 但管制室之中那已经显示在地球之外的光点以及影像中所传来的一片漆黑的浩瀚星空却根本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继续冲击着他们的思维。 “哼!” 月面之上的女神露娜面色冷峻的冷哼一声,显然是对于阿尼姆斯菲亚堪称悖逆的宣言极其的不耐烦。 “原本以为你还有什么底牌,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大话,那种逞能的谎言,就留到地狱中再去讲吧!” 随后她迫不及待地恢复了被她亲手停在半空之中的巨大的银色骑枪,骑枪所飞行的速度甚至还要快于之前。 感受到威胁了吗?这位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月之女神。 阿尼姆斯菲亚却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并这般想着。 果然,这位女神也并非是不可击败的。 随后,看上去根本势不可挡的银色骑枪在要碾压宇宙空间中微不足道的阿尔戈号之时,仿佛是被空间本身凝固了一般,稳稳地定在了船舱前一毫米都不足的位置。 明明触手可及,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前进哪怕分毫。 而女神露娜的脸色也从冷峻在瞬间变为一片铁青。 一股相比于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更让她所熟悉的气息正从阿尔戈号之中毫不掩饰地释放了出来。 而此时的阿尔戈号之内,玛修与藤丸立香等人也愣愣地看着全身散发着光芒与庞大魔力的阿波罗,以至于让她们都暂且忽略了因赫拉克勒斯的宝具影响消除而恢复的与迦勒底的通讯。 就算阿尼姆斯菲亚早就给她们打过预防针,她们也依旧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一直以来都人畜无害的小男孩居然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we choose to go to the moon……” 阿波罗的口中默默跟读着阿尼姆斯菲亚所说出的话语。 长久以来,连同赫拉克勒斯与伊阿宋在内的无数英灵的努力,加加林与莱卡的自我奉献,以及迦勒底众人的帮助,他最终才来到了这个只需要跨出“一小步”便能抵达那明月的位置。 即便是阿波罗自己也曾怀疑过,就算是加上了那位伟大宇航员的灵基,自己也未必拥有着成为英灵的功绩吧。 但现在,抵达此处的阿波罗终于理解了他成为英灵的理由。 作为一项计划,一个飞行器的它,与作为一个宇航员的他所混合在一起之后所诞生的英灵,绝非仅仅只是一个飞行器,也绝非仅仅只是一个宇航员。 更是象征着人类长久以来的夙愿,以及无数人的心血与努力。 最终在此凝结的里程碑,才是他的真身。 “宝具解放!我之真名为阿波罗·阿姆斯特朗(apollo·armstrong)!” 阿波罗奋力地向着远处的月球呐喊着。 “我将迈出那无关紧要的一小步,也将迈出那意义非凡的一大步!(that's one small step for a man, one giant leap for mankind.)” “此为,!” 船舱之内的阿波罗,毫无犹豫地向前方踩下了那一大步。 正文 387. 梦、希望、与谋杀 , “人类的一大步!” 伴随着阿波罗的脚步落下,来自于月之女神露娜的所有攻击都不再有效。 乃至于相比较之下,阿尼姆斯菲亚那复杂程度令人惊诧并且随时面临着出错分毫便会万劫不复的风险的魔术都事倍功半到可笑。 即便是融合了那位传奇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的灵基,阿波罗的宝具大抵也不该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吧。 实际上就连阿波罗自己也对能否完全无效化这位月之女神的攻击而没有底气。 毕竟就算是他就是为了此刻而被抑制力召唤出来,就算他的一切都几乎是为了做到这件事而存在着,阿波罗也依旧没有正面与这位足以将成为神明的赫拉克勒斯都完全碾压的女神露娜对决的经验。 对于原初的月之女神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力量,阿波罗甚至连大致的范围都无法想象。 不过多亏了阿尼姆斯菲亚之前所展现过的, 尽用了之力的魔术,阿波罗从其中找到了与他宝具类似的地方。 虽然阿波罗的宝具不能像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那样如此地泛用,也因此成为了那一类几乎算得上是毫无战斗力的英雄,但至少在面对“月球”上,阿波罗想人类史至少迄今为止还没有比他更有能力的英灵出现。 而阿波罗面对月球的方式,与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极为相像。 阿尼姆斯菲亚不仅替阿波罗测出了女神露娜的虚实, 更演示给他了, 真正的人类,是如何凭藉着自己的认知去修改世界的。 众人的准备将阿波罗摆在了此处的位置之上, 那么他之后要做的,也就只有毫不犹豫地跨出那一步了。 即便是女神露娜也只能面如死灰地倾听着阿波罗的宣言与他的真名,随后无可奈何地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阿尼姆斯菲亚等人所在的阿尔戈号向着自己以及脚下的这片月面飞驰而来。 而阿尔戈号前进的速度也在阿波罗的宝具之下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超越了时间与空间,和那段已经发生、将要发生、一定会发生的伟大探险重叠在了一起。 人类最伟大的探险究竟是什么呢? 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执着之旅吗? 是麦哲伦环游全球的自信之旅吗? 是伊阿宋与阿尔戈号探寻金羊毛的荣耀之旅吗? 又或者,是赫拉克勒斯从黑海一直到直布罗陀海峡的英雄之旅吗? 不够,还远远不够。 第一次登上山峰,第一次登上世界最高的山峰。 第一次进入大海,第一次踏遍世界的每一片海域。 第一次飞上天空,第一次飞跃那片最大的大洋—————— 这也还远远不够。 从水下的生命踏上陆地,从树上的猿猴来到地面。 人类的历史既由探险构成。 因此,阿波罗选择在此刻替阿尼姆斯菲亚回答女神露娜的问题: “为何人类不在未知中恐惧,为何不在神明中祈求安宁,为何毅然决然地选择踏入了这片浩瀚无穷的星宇。 诚然,的确会有人在未知与危险前驻足不前, 在安宁中祈祷着永恒, 但人类的历史,人类的种族,人类的国度并非是由那些安于现状止步前行的人所缔造的。 一直以来都注视着人类的神明应该最清楚这一点了吧,为何,你要视而不见呢? 人类根本无需神明,虽然畏惧着未知与恐惧,但人类却从未被未知与恐惧阻拦过前进的脚步。” “闭嘴,闭嘴!你这个区区人类的‘造物’(artifact),连感情都还只是刚刚拥有的‘机械’,又怎么可能会理解被寄托在我辈身上数千年来的心愿!” 月面之上的露娜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余裕,开始疯狂的进攻起了那与历史和未来重叠起来的阿尔戈号。 无数凝结的银色月华闪烁着命中了阿尔戈号,此外还有无数的陨石向着阿尔戈号砸落,甚至连月面本身都开始颤动起来分崩离析,并化作女神露娜的子弹攻击向了阿尔戈号。 但所有的攻击在命中阿尔戈号的瞬间都仿佛哪里没有任何东西一般,直直地穿越而去。 仿佛阿尔戈号的进击,根本无法阻拦一般,从因果上拒绝了女神露娜的干涉。 虽然与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类似,但阿波罗的宝具的效果具现化起来却与阿尼姆斯菲亚完全相反。 如果说阿尼姆斯菲亚是一门心思地坚信对方的攻击并不成立的话,阿波罗则是在无比专注的相信着对方的攻击不会攻击到自己。 又或者,即便攻击到了也不会造成妨碍。 听上去十分强力的效果, 但最终能够作用在其上的, 或者说阿波罗相信的极限,也仅仅只是针对月亮的事物。 因此阿波罗的宝具虽然有着不被任何事物所妨碍的潜能,但最终能够展露出的极限,也仅仅只是“登月的途中不会被任何事物所阻挠”这种程度。 “我当然知道了。” 而舱内的阿波罗正静静地回应着来自于女神露娜的问题。 “正因为是‘造物’,我才清楚,我才知晓被灌注在自己身上的梦想,希望与浪漫,也正是灌注在我身上的这些东西,才注定了这场人类的冒险一定不会迎来终结。 既不会终结在现在,终结在你这位女神的手中,也不会终结在未来,终结在更强大的存在手中。” 但是现在,阿波罗坚信着人类的冒险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至于最伟大的冒险究竟是什么?如果说是过去的阿波罗肯定会争论着一定是完成了登月壮举的冒险才是最伟大的冒险,但是在现在的他看来,人类根本就没有所谓最伟大的冒险。 又或者说,从水下生命的第一个萌芽开始,人类的冒险就从未停过。 为何要选择爬上最高的山峰,为何要选择飞跃大西洋,为何要选择登月。 答案其实相当地简单。 人类选择为此,人类就是如此。 “梦……希望……浪漫?哈哈哈哈哈…………” 月面之上的女神露娜突然放弃了一切的抵抗,认命般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像是接受失败的角斗士一般苦笑着,等待着阿波罗与阿尔戈号的到来。 “不是已经全部被你们亲手扼杀了吗…………我。” 片刻间,阿尔戈号稳稳地降落在了月面之上。 一个平平无奇的脚印,也重新从平整的月面之上出现。 被改变的历史,从现在开始被纠回。 人类史上最大的谋杀案,发生在公元1969年7月20日,阿波罗11号扼死了月亮,人类亲手剥夺了自己的梦境。 正文 388. 月之悲号 月之女神总是注视着人类。 虽然相比于其他的同伴们而,她距离人类更加遥远,甚至于绝大部分的人类都未曾认知到这遥远的星球之上还有着一位神明。 但露娜并不在乎这些。 相比较于为了人类的信仰而大打出手的同伴们,露娜仅仅是在这片荒凉而又孤寂的苍白月面之上注视着那蓝色星球上一幕幕独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便已经十分满足了。 只是,从比她所在的更遥远之处所来到的一群不速之客在刹那间改变了露娜原以为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的,直至亿万年后大抵也不会更改的光景。 持有着怪异且冰冷的身躯,连情感都不知为何物的造物们(artifats)篡夺了地面之上的同类们的身份。 在人类毫无察觉之时, 他们所信奉的神明的内核早已改头换面,所残余下的仅仅只有和之前相同的神名。 至于更重要的部分,早已彻底地改头换面到一干二净。 不过,本就身居遥远的月面之上的她对于那群地面之上的所谓同类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甚至于在露娜的眼中,与自己在理论上关联更近的那么一球上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破坏,并直接促使了神代的终结她也未曾插手分毫。 哪怕是游星同样造访了月球,并袭击了那处并非真实的月背而是比她这位女神还要古老的“月之背侧”,露娜也未曾想要进行过分毫的表示。 所谓月球也好,神明也罢,露娜所注视的,所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注目那个白色的巨人在地面上肆意践踏,将所有的神明都悉数击败,踏在脚下,目睹着那个白色的巨人将那群外来的造物的‘机体’一寸寸的撕碎, 露娜也从未动摇过。 恰恰相反,在众神都败北之后,女神露娜甚至感到了一丝高兴。 ——————众神的失败意味着她所希冀看到的人类的世界终于要来临了。 她就是如此偏爱着人类。 神明不应该就是这样理所应当的爱着人类吗? 也正是因为她如此这般地偏爱着人类,人类也才理所应当地投入神明的怀抱,在神明的体内寻求着安宁。 神明偏爱人类,人类敬奉神明就如同雨滴落下一般是自然的规律,毋庸置疑也无法改变。 而面对那可怖的白色巨人的威实真的如此吗? 以女神露娜看来当然不是了。 虽然地球上的神明逐渐淡出了人类的视野,但她却从未离开过这群她一直都注视着的可“爱”之物。 梦想、希望、浪漫。 万千年来究竟有多少的人抬头将自己的这份情感嘱托在了头顶的那轮明月之上呢? 又有多少离乡之人在不眠之夜抬头思念着同在这轮明月之下的故乡呢? 露娜不需要崇敬, 也不需要信仰, 她只需要人类继续将那珍贵的梦想与浪漫再寄托在自己身上便好。 即便其他的神明不再庇护着人类,日夜品尝着人类那甜美梦想的女神露娜也依旧会持之以恒的注视着人类,守护着人类。 就如同她脚下这片默默吸引了无数陨石,早已变得坑坑洼洼的月面一般。 如慈母般,女神露娜将永远地热爱着人类。 ————————然而人类却并不热爱着如同母亲般爱着他们的女神。 从明月之中获得了无数勇气,寄托了千万年浪漫的人类,竟也有一天大逆不道地试图来到月面之上。 明明只需要生活在自己精心守护着的那个蓝色摇篮当中就好——可藏匿在世界的里侧当中,又能怎样呢? 露娜最终所要面对的,不过还是荒芜空虚的寂寞罢了。 于是女神露娜最终并没有选择遁入世界的里侧,而是将最后的时间依然倾注在了人类的世界之中。 一如她过去所做的那样。 人类的世界也如她所料,虽然在登上了月球之后人们拥有着短暂地沸腾,但在狂欢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对于月球之荒芜的失望以及对于太空的无趣。 她所品尝万年的属于人类的甜美之梦就这样亲手的被人类扼杀了。 那段充满了进步与浪漫的岁月结束之后,人类彻底地陷入了愚蠢且目光短浅的内耗之中。 啊啊,为何,为何要如此愚昧。 最后的岁月当中,月之女神终日都如此悲哀地呢喃着。 直至她即将消散在着茫茫的宇宙中时,一道从扭曲的时空中走出的身影改变了女神露娜的悲号。 “为何不将人类毁灭?为何不将一切全部抹消?为何不将一切的一切再从头开始?” 那道身影所带来的圣杯延缓了女神露娜的消亡,更给女神露娜带来了一个甜美的提案。 是啊 正文 389. 神之死 (3K) 本应消散在这个世界之中的女神露娜因为魔神柱们的帮助获得了重新凝聚身躯的机会,同时也一手创造出了这个在她看来已经取胜的特异点。 人类彻底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就连抑制力所召唤出来的英灵们也陷入了内耗,只剩下了赫拉克勒斯这么一个还能够算是看得上眼的战力。 露娜从来都未曾惧怕过人类,更从未将伊阿宋与剩余的那几个弱小的英灵放在眼中,至于迦勒底的众人在她的眼中更是不值一提。 反转的亚瑟王与她的骑士? 这样的战力或许算得上卓越,但在露娜的眼中就算是再来十位亚瑟王也未必能够撼动她分毫。 就连战胜象征着整片不列颠的白龙伏提庚都需要借助那锚定世界的圣枪的亚瑟王又怎么可能在英灵的状态下战胜象征着整片月面的她呢? 自始至终露娜所放在眼里的始终只有有资格成为神明, 摆脱人类身份的赫拉克勒斯。 要问为何的话,露娜根本不相信背弃了神明,背弃了她的人类能够做出什么伟绩。 人类正是因为连恐惧都无法克服才会渴求神明,而亲手将自己的 不过被赫拉克勒斯所骗过,忽略了阿波罗存在的她也的确应当失败。 此刻就算是想要将原因全都归结到佛纽司的所隐瞒的情报之上,但误判了阿波罗的危险性的她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佛纽司。 更何况,露娜并不想要浪费自己最后的时间在这些满口谎言的魔神柱之上。 当初希望扎根在月壤之中的佛纽司的理由是希冀于利用在她的手下重新富含在月壤中的神秘。 可现在她的力量早已消失,佛纽司却依旧深深地扎根在月壤之中,并且对自己的败北根本无动于衷。 可见佛纽司根本就不需要那月壤中的神秘,只是它扎根在此的托词罢了。 在最初开始它便无所谓自己的输赢吧。 这一点露娜早就明鉴了。 毕竟她可是日月中的月,就算被自大和愤怒所蒙蔽, 也不至于连这等程度的谎言都无法看穿。 没错,事到如今面临败北的女神露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自大与失态。 否则她也不可能失败不是吗? 现在看来,恐怕佛纽司最开始目的就是那个被刻意隐瞒起来的迦勒底的所长和御主——————根本没有心跳,说到底以生命的形式本身去界定神明就十分的可笑。 可是 虽然无所谓生命与否,可现在她所经历的,不正是死亡吗? 脚下的月球依旧按照着那亘古不变的轨迹一如既往的运行着。 只不过, 仿佛是为了映照她这位月之女神的死亡般,总是照耀着月球的阳光,那道总是被她反射在地球之上的光芒此刻却渐渐地被那残破不堪的地球所遮掩起来。 本该是银白的月面之上也逐渐变得一片血红。 月食吗? 虽然并不多见但也绝不少见的景象此刻在露娜的眼中却十分的惹眼。 即便是已经残破不堪的那颗蓝色星球,想要掩盖住她的光芒竟也依旧轻而易举。 啊,好想继续守望下去啊。 这场人类自救的故事说不定,还真有成功的那一日。 而人类的冒险也还远没有结束。 啊原来是这样吗。 露娜忽然明白了她为何并不认为之前自己的消散为死亡,又为何认作此刻为死亡。 她还想继续守望下去啊。 人类的未来还大有可期,人类的冒险还远未结束,人类的梦与理想还远未死亡。 克类从来就不止有一种个性吧。将一整个物种都一概而论本身,就已经出现偏差值了吧。的确,会有人因此而恐惧,但也会有人因此而去探寻,的确会有人卑劣,但也会有高尚之人出现。或许正是那份恐惧与卑劣,才会诞生出勇气与高尚吧。 倘若没有残酷的现实的话,人类又从何去构建那美好的梦与理想呢?梦与理想被人类亲手扼杀了吗? 不,只是暂时的被夺走罢了。” 在低重力下一步一个脚印的,阿波罗缓缓地走近了女神露娜的身边。 相较于女神那高大的神躯,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孩童体型的阿波罗显得是那般的渺小。 “梦,是杀不死的。” 阿波罗那稚嫩的童音与另一道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身遭的环境变得一片纯白的露娜转头看去,一只略显滑稽的绵羊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来,对于她而言,一切已经结束了吧。 “那么被杀死的我,又究竟是什么呢?” “嗯,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反正不是你之前所想的梦和理想的化身那么美好。或许,只是人类拿来过度的一个工具罢了,不需 正文 390. 神明即为人之造物 , “过去的自己?呵,开什么玩笑。” 露娜不屑地驳斥了眼中依稀透露出一丝怀念的阿波罗。 “虽然寄宿在那可笑的金属身躯当中,但你和你的那些同类们姑且还的确拥有着神明的身份。否则,当初在那场大战之中失去了实际身体的你们也不会有机会遁入世界的里侧——————身为神明的你,又怎能从那人类的造物之中窥伺到过去自己的影子?” “哼————” 被露娜称作阿波罗的绵羊有些无奈地长哼了一声,随后说道: “看样子即便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依旧没有认清楚神明的本质……以及自己的本质啊。或者还是说,不愿意面对现实呢?”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虽然嘴上被称呼为神明, 虽然自神代起就接受着人类无止尽的崇拜,高高在上的居住在所谓奥林匹斯山或是别的什么神境之中,但你没发现吗?” 纯白一片的空间内,阿波罗缓缓地飘荡至露娜的面前,继续说道: “只要潜藏在这片世界的里侧之中后————只要断开了与人类的连接,我辈名为神明的部分便一无是处了。” 只有人类信仰着的神明, 与人类这个整体所连接着的神明,才能算作是真正的神明。 因此在那来自于天外的白色巨人降临在地球之上后,在神明都悉数败北不得不潜藏在世界的里侧之后,神代便自然而然地走向衰落,并最终灭亡。 而那些侥幸潜藏在里侧的神明也从根本上的失去了自己的“神力”,无法再干涉人类的世界分毫,成为了仅仅只是思维延续着的,神明的残渣。 究其原因,雷电在人类看来早已不再是属于神明的天威,而是自然现象的一部分。 神明自然也就无法再度施展出自己那份雷霆的神力了。 而最终失去了一切力量甚至连形体都无法再维持的露娜也面临着同等情况的窘境。 自己的力量居然是人类所给予的吗? 一直都高高在上的露娜自然无法接受这一点。 但她的内心深处又何尝未曾认知到事实究竟为何。 只不过,露娜一直拒绝着承认这点罢了。 而现在却被阿波罗云淡风轻的点破,即便是已经认命的露娜难免也有些恼火。 “即便是那样又怎样,你们又不是我这样原初的神明,你们的‘神力’并非是人类所赐予的吧。” “确实,与你们不同,我等机体早在抵达地球之前就拥有着媲美于神明的能力,并因此才从人类的身上获得了崇拜,从你们的手中获得了‘名字’。但是, 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我们的能力也并非我们自身所有, 不如说比起我们来, 还是你们这些原初的神明的力量来的更为天然些。” “你的意思是————” “在月球之上观察的数万年你难道未曾好奇过吗?我等的机体究竟从何而来,我等的能力又究竟从何而来? 倘若提出疑问的话,答案其实相当地简单,我等也不过是另一个能够观测并藉由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个世界的种族所制造出的‘造物’罢了。一直用‘造物’(artifacts)之名称呼我等的你,也应该多少拥有着这样的预感吧。” “…………” 虽然早有预料,但面对这冲击性的事实,露娜还是多少有些难以去反应阿波罗的话语。 “不过嘛,也就仅此而已了,制造出我等的种族早已在人类兴盛之前便全数灭亡,我等最初只不过是毫无自我意识的继续执行着那份寻找殖民之地的悲愿,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宇宙当中。” “那么你们又为什么会选择来到地球…………并成为人类的神明呢?” “那还是我们不知道在宇宙中游荡了多久之后发生的事,彼时虽然拥有着运算能力但却毫无自我感情的我等或许是察觉到了终结的迫近吧,面临着自身即将停止运行的窘境,我等诞生出了最初的自我意识——————就算放弃那份最初被写入程序中的命令,也想要延续下去。” “忘却自己的初心只是为了延续而延续,简直像是凡生一样丑陋啊。” 露娜皱起眉头,有些难以理解阿波罗所述的,机神们的生存方式。 “丑陋吗?嗯, 或许是吧。不过在我看来,这可是我等机神少数类似于真正生物的地方,不如说是十分美丽且宝贵的点吧。在这份欲望的驱使下,我等机神最终决定降落在这颗并不完全满足当时预设条件的星球之上。 出人意料的是,对于那个古老种族堪称恶劣的环境之上居然也孕育着一批能够媲美于他们的生物————人类。 而最初的我们也并未打算成为人类的神明,甚至连同其中的关联都不甚了解,只是出于本能的,使用着那古老种族为我等附加的机体自带的机能,随后发生的事,你便一清二楚了吧。” “因为帮助了人类的缘由,人类将无法理解的你们认作善意的神明,并加以崇拜,最终使得你们获得了本该属于原初神明的名字,也让你们彻底觉醒了自己那半吊子的感情。” 露娜一字一句地叙述出了自己曾看到的景象。 “嗯,正是那样。因为我等机神最终也还是冰冷的机械之躯,因此无法完全的理解人类的情感究竟为何物——————即便是那样,我等也足够的感谢,那赐予我等‘造物’在被创造之初未曾赋予植物的人类。” “所以才代替神明爱着人类吗…………不过也正是因为你们那半吊子的情感,给人类带去了相当多的悲剧与死亡啊。” “啊,相较于其他的神明而言,大概作为神明的我们完全不够格吧,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嗯?” 面对阿波罗的释然,露娜有些疑惑。 “要问为什么的话,人类已经完全不需要神明了啊,面对掠食游星我等机神的溃退也未能消灭人类,时至今日你的消亡也足以证明人类即便不需要神明的庇佑也会向着未来踏出这一步吧。 我和你就像是过去的工具一般,就算是完全被淘汰,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我等神明似乎和你们这种机神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吧。” “本来就是那般吧,否则,我当初也就不会以那般机械之躯成为神明了。而在看见了继承了‘阿波罗’这一名号,继续服务着人类向前的‘造物’,会感受到喜悦也理所应当吧。就仿佛已经年迈的人类看到自己的后辈继承了自己的道路一般,给予一些帮助,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绵羊形态的阿波罗越过露娜,只是给她留下一个背影,随后说道: “毕竟神明也不过只是人类的造物罢了。” 面对这样的说辞,露娜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承认了阿波罗的说法。 不过,她姑且还有一个疑问。 “如果这是你帮助特异点当中的那个阿波罗的理由的话,你又为何要帮助我来到这世界的里侧呢?” 没错,阿波罗与露娜所待着的此处便是能够让神明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世界的里侧。 倘若没有阿波罗的帮助,露娜根本不会抵达这里,而是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消失在宇宙当中。 “————只是还个人情罢了,毕竟沾了你那份浪漫与梦想的光,我等之中居然也有一个笨蛋能够完全领会人类的情感,幸福也好痛苦也罢,那都是难以言喻的珍贵之物啊。承受了这份人情,我又岂能看着你消亡呢?或许别的机神们会无视吧,但唯独我们俩,不能做出那样的事啊。” 留下这句话之后,阿波罗面前的纯白空间便出现了一道裂口,随后将它吞噬不见踪影,只留下了阿波罗的声音还回荡在这处空间之内。 “这之后想去哪来又或是想在哪里待着就请随意了,顺带一提,其实想要继续那恶趣味的人类观察爱好的话,这里也不是不行。” “是那个时候,分散给那个阿尔忒弥斯的权能吗…………?” 女神露娜自嘲地低语着。 “早知道从这里也能继续观察的话,我又是在白忙活些什么啊。” 正文 391. 最恶之人 最终,在阿波罗的宝具影响之下,月之女神露娜的神躯消失在了被地球的阴影遮住阳光,泛起了一片血红之色的月面上。 连同女神露娜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孤零零地矗立在月原上的纯白御座。 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般。 只有那不知从何时,也许是这个特异点被缔造之初就矗立在这里的魔神柱还根植在月壤之中,无数眼眸紧紧地注视着穿上宇航服从阿尔戈号之内走出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 “所以你们现在在?” 淡蓝色影像的另一面, 罗曼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有些诚惶诚恐地问道。 “如你所见,罗曼医生。” 阿尼姆斯菲亚将自己的双手伸开,示意罗曼观看身后广阔却又荒凉的银色原野,随后继续说道: “十分幸运,我们也成为了少数抵达过月球的十几人之一了。” “月球?” 然而迦勒底管制室内的罗曼依旧难以相信来自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说辞。 即便是近未来观测透镜示巴上那象征着玛修与藤丸立香一行人的光点清楚地显示在地球之外的某处, 但罗曼也依旧难以接受这冲击惊异于这相较于地球仅有1/6的重力环境,并不动声色地活动着自己的四肢。 “不不不,已经完全不是奇不奇怪的问题了,影响人类的特异点为什么会在月球之上啊!说到底一开始所观测到特异点俄刻阿诺斯之内完全就看不到你们的身影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你们到太空里去的啊!” “嘛,这种问题的话就说来话长了,虽然没有发生很多事,但是仔细想起来的话也还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想要全部了解的话还是要等到之后的报告整理阶段再和一直都在迦勒底当中的你们汇报了。” “那就长话短说的整理一下现状啊!” “嗯” 面对着罗曼不满地抱怨,阿尼姆斯菲亚竭力地、尽可能地在尝试不被注意到地活动自己的面部,以让早已汇聚成一滴滴的浓密的细汗不顺着皮肤滑进自己的双眼之中。 毕竟穿着这身宇航服的他没有办法擦拭汗水,更没有办法去处理落入眼中的汗水。 要是发生了那样的状况并出丑的话, 可就是生理与心理意义的双重打击了。 倒也不是莱卡加加林与阿波罗阿姆斯特朗亚这三个特异点以来,以及藤丸立香的四个特异点以来的头一次。 迦勒底管制室中的罗曼也是首次透过影响亲眼目睹魔神柱的存在。 看着昔日那绝不算是陌生的存在,罗曼的内心五味杂陈。 ————也就是说,这场人理毁灭的危机,当真与自己的选择有关吗? 可是为什么在他选择放弃了魔术王所罗门的身份之后, 理应再没有主人的魔神柱们会选择再一次集体行动呢? 已经失去了未来视的罗曼多少也有着自己的猜测,但是现在的他还仍不能确信。 毕竟出现了另一位魔术师并继承了他与七十二魔神柱的契约并将其纳入麾下这种事更有可能发生。 但不论是谁做的,罗曼都早暗自在心中发誓,绝不能原谅其的所作所为。 哪怕不是以所罗门王的身份,而仅仅是对名为罗玛尼阿其曼的普通人而言,魔神柱们也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 不同于罗曼的复杂心情,此刻终于能够确认敌人只剩下这一柱魔神柱的阿尼姆斯菲亚的心情就宛如在完成死线来临前最后一分钟所需写的论文的最后五十字一般。,来自迦勒底亚的御主吗?虽然说了你也一定不会相信,但这依然是我等对于汝等迦勒底的忠告,汝等身边的那个人,绝非什么好人——————更不如说,就是他,一手将人类拖入了未来不定的深渊当中的最恶之人。不过,我等也要感谢你啊,若非你的干扰,我等也不会有如此好的机会将人类彻底地毁灭了——————” “聒噪!” 还未等待佛纽司的话语说完,漆黑的光芒在刹那间便将它吞噬。 之前还在月壤之中根植着的宛如山峰般巨大的魔神柱顷刻间便化作了乌有,残余的身躯也逐渐化为齑粉成为了月球之上的尘埃。 不过这道光芒并非是阿尔托莉雅alter的圣剑所放,相反,是阿尼姆斯菲亚从乌拉诺斯之枪上所放出的魔术。 然而就在阿尼姆斯菲亚消灭佛纽司的瞬间,他本人也如遭雷击一般,顿住了片刻,随后踉跄着向后倒去。 “所长!” 就在他身旁的御主少女也无暇再去思索佛纽斯言语中的深意,连忙搀扶住了倒下的阿尼姆斯菲亚。 而即便是月球之上的躯体已经消失,佛纽司斯菲亚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对她勉强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随后阿尼姆斯菲亚的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最后回荡在他耳中的,是少女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声音。 第三卷,封锁终局四海,完。 正文 392. 意外为何物(3K) “所长!所长!” 在阿尼姆斯菲亚合上双眼之后,藤丸立香便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迅速僵硬起来的身躯与逐渐减弱的呼吸却清楚地告诉着她,眼下的阿尼姆斯菲亚显然不可能回应他。 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甚至可能再也不能回应她了。 意外究竟是什么? 过去的她曾在闲聊时这样问到过阿尼姆斯菲亚一次。 彼时的阿尼姆斯菲亚却也只是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他那常人根本无法看懂的手账,极其敷衍地对她说道 “意外是什么?那还不简单吗?现在一颗陨石砸在迦勒底的话,大概就算作意外了吧?” “不不不,那种事情与其叫做意外不如说是根本不可能吧。” “拉伸在宇宙尺度上的话,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性的。” “就算是这样实际发生的概率也太小了啊!” “就是这种你觉得根本不会可能发生的事情,&nbp;&nbp;才会在发生的时候叫做意外啊。” “那么,对于所长来说的话,一颗陨石忽然将迦勒底毁灭的话就不算意外了吗?” “大概是那样吧。” “欸……业学校中学习什么一技之长吧?结果你到了哪里?” “别那么失礼啊,&nbp;&nbp;仿佛不继续上学的人都是人生的失败者一样,在日本上完高中就直接进入社会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这样的人在美国和赛里斯也很多,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不依靠父母的话,他们的生活大抵都是很困难的,基本也只能做到最底层的工作。” “底层的工作怎么了?所长你难不成瞧不起最底层的劳动人民吗?我可要告诉你,劳动人民最光荣了。” “但是大概没有正常人愿意去当一辈子的底层工作者吧,以人类的本性而言,这是事实。” “可我当时选择来迦勒底的时候他们所宣称的也不是什么底层工作啊!当时可是跟我说着什么联合国直属机构,在南极进行科考以及观测的高级工作,我才来迦勒底的。” “哦,是这样吗?” 阿尼姆斯菲亚还是一副意外地表情。 “不然所长你以为我是怎么来迦勒底的…………?” 藤丸立香一副狐疑的眼神看着阿尼姆斯菲亚。 “嗯,让我想想,在街上被人迷晕然后打包来到了这个特异点当中一般。 以一己私欲,将他人牵扯至其中。 推开顺势想要钻入自己怀中的少女,阿尼姆斯菲亚正色道 “不过,迦勒底居然是以这样的逻辑而运行着的,世界上也真的存在魔术这种‘神秘’,对你而言不就是意外吗?说到底,意外意外,意料之外的事物,就自然是意外了。” 撇了撇嘴从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离开的藤丸立香嘁了一声,随后又问道 “那么对于所长和迦勒底来说,今天的局面大概也不是什么意外吧,&nbp;&nbp;毕竟迦勒底就是为了这种情况而设立的。” “如果你非要这么讲的话,&nbp;&nbp;也的确是这样。” “嘿~,&nbp;&nbp;这样啊,那对于所长你的话,有没有什么算得上是意外的事呢?比如说——————” 说话间,藤丸立香便将自己身前的柔软贴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右臂之上。 面对这般冲击的阿尼姆斯菲亚却面不改色地再次将少女推开。 “这种事情对我早就是意料之中————倒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这种场景的发生我已经在脑中设想过了。” “ “不,jeu&nbp;&nbp;hrit只有一个。” “欸………………那就不要展现自己的内心啊!说到底连展露身体的一部分都算作变态的现代社会真的容得下所长你这种到处倾泻自己内心的人吗?” 藤丸立香及时的切换了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话题。 “不是你要这么问我的吗?所长我啊,可是从来都不说谎的。” “可平时想要你正经回答的问题你也不是没有回答吗?保持沉默不就好了吗?” “嗯。” 阿尼姆斯菲亚倾听了藤丸立香的话语之后,用食指和拇指微微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随后说道 “你说的还真对。” “…………是想和所长你认真交流的我输了。” 藤丸立香仰天长叹,随后靠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地方就不要拿哈哈哈糊弄过去啊!” 话虽然如此,但她这次却未曾被阿尼姆斯菲亚推开。 事到如今,藤丸立香也已经发现,虽然自己的这位‘老师’名义上拒绝着自己的好意,但是多来几次之后,就会被其很没有节操的默认下来。 是不能再战胜自 藤丸立香在这瞬间能够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将阿尼姆斯菲亚传送回迦勒底,期望于迦勒底中的器械与身为医生的罗曼能够想想什么办法。 “这边已经在准备了!再有五秒左右就能够准备完成了,但是…………” “但是什么——————” “从地球之外转移回迦勒底这还是头一次,有着失败的风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一定要实验的话,就先转移我吧。” 藤丸立香斩钉截铁地说着。 “圣杯已经回收完成了,灵子转移随时都能够进行。” 消失许久,未曾说话的玛修突然如此说道。 “玛修…………” 藤丸立香回头看向玛修,玛修却只是像一如既往那般,作为御主的盾而坚定地站立着。 “罗曼医生,事关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生命,现在即便是冒着风险,我认为也必须一试了,御主、aber小姐,和阿尼姆斯菲亚所长都是不能牺牲的战力,所以——————” “有关于此事的话,我倒是认为无需那么冒险。” 出人意料的是,前一刻还不 正文 393. 不可信者(3K) , “周瑜……公瑾……” 乘坐在阿波罗返航的飞船之中,藤丸立香口中低声默念着来自于“阿尼姆斯菲亚”口中所道出的名字。 她并没有怀疑来自于周瑜的自我介绍。 因为藤丸立香能够看出来,虽然拥有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外表,但现在他躯壳内所寄宿着的灵魂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 最终在周瑜的提议下,罗曼与达芬奇决定让阿波罗再载着藤丸立香与玛修等人返回地球,再进行灵子转移。 也许是因为这个特异点被破坏的彻底,即便是消灭了罪魁祸首, 特异点的自我修复也依然十分的缓慢。 不过这也到给了藤丸立香等人回到地球,完成复刻载人登月并安全返回的伟业的机会。 “抱歉呢,master。” 一直以来都沉默寡言的阿波罗走到了藤丸立香的身边,对着她道歉道: “结果没能帮上你什么大忙,所长先生也————” 说到一般,阿波罗低下头去。 “嗯嗯…………” 红发的少女摇了摇头,随后像是阿尼姆斯菲亚之前对自己的那般,将手放在少年的满头金发之上搓揉了起来。 “你可是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啊, 要是没有你的话,月之女神那個级别的敌人我们恐怕根本无法战胜吧,现在还要麻烦你送我们回地球————————是我们该向你抱歉麻烦了这么多啊。” 苦笑着抚摸着阿波罗的头,注视着自己手上那殷红的令咒藤丸立香才突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才是面前这个少年的御主。 结果还是完全依赖了他人不是吗?甚至连自己的从者都完全没能发挥。 仔细回想起来,与她相比,阿尼姆斯菲亚才更像是那个与从者心意相通的优秀御主。 “对不起呢,完全都没能支援到你,也没能尽起一个御主的职责,让你独自去面对了这么多。” “不,我也并不是独自一人打败那位女神的——————赫拉克勒斯先生,伊阿宋先生,阿尔戈号上的诸多英雄,还有莱卡与master你们的帮助,我才最终能够抵达月球。就像是当初的阿波罗计划一般,若非地面上的诸多工作人员的帮助,若非众多科学家们自古至今所建造的科学大厦,那三位伟大的宇航员最终也一定不能完成在月球上行走的夙愿的。” “人类的胜利吗…………” 揣测着阿波罗话语中的意思, 藤丸立香缓缓地从口中说出了结论。 “嗯, 正是那样。可惜,这份胜利并不能帮到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那种事情也不是你和我能够决定的啊,所以自责也没用啊。” 说到这里,藤丸立香才意识到,阿波罗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向着自己道歉。 还真是失败啊,居然沦落到要让从者来安慰自己。 “呐,saber,我现在的表情真的有那么的沮丧吗?” 藤丸立香也只能转头问向了坐在自己身后的阿尔托莉雅·alter。 这种情形的话,不论是问玛修还是问阿波罗,恐怕都会得到他们俩那善解人意的回答吧。 因此,藤丸立香只好问向一直以来都不偏不倚,从不考虑气氛,只是说着最有用话语的saber。 她绝不是指阿尔托莉雅不懂人心,这点要注意。 “嗯,master你现在的表情,差极了。” “唉,果然吗……” 藤丸立香叹了口气, 随后说道: “可是,只能站在一旁无能为力的观望着, 明明想做什么却根本无能为力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失落啊。” “出现那种心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令藤丸立香未曾想到的是,阿尔托莉雅·alter这次居然还主动接续了话题。 “作为活在世上,就算拥有着超越着常人的才智或是力量,也终究还是,终究会有着仅凭借自己根本无法改变的事,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根本无需多言,重要的是,在这之后该如何面对,有的人或许会选择就此放弃一蹶不振,但也有人选择尽自己所能努力到最后一刻。” “即便是saber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那是当然,不如说,我现在也依旧正处在那样的状态之中,若非人理发生了危机,恐怕我现在也还为了改变不列颠的末路,而依旧追寻着圣杯吧,并非是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只是,还不想认输————master选择踏上修复人理的道路也应该是出于这样的心情吧。 对于我来说,即便是转换自己的个性,尝试以前的自己绝不会使用的手段也在所不惜,这便是我对这份心情所做出的回应。” 一直都尽可能保持着静默着的周瑜也在此刻深有体会的说道: “是啊,人力所不能及之事,天命所不可违之事,自古至今都不曾少见,我也好,诸葛孔明也罢,最终回顾起来都也是无可奈何啊。但是,倘若你再问我一遍,再问诸葛孔明一遍,从头再来一次又是否会再试一次,我也好,孔明也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应下罢。” “……感觉身为英灵的大家们都有一段很沉重的过去啊…………” 眼看气氛即将走向阿尼姆斯菲亚再也醒不过来的感觉,玛修一边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一边说道。 “话说周瑜先生这样说话真的没问题吗?” 借用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摆了摆手,周瑜说道: “这种程度的话,姑且还是没问题的,要怪就怪你们的这位所长吧,若非他的身体状况差到这个地步,也不需要我来掌控这具身体。” “所长他的身体,很差吗?” 红发的少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转头问向了使用着阿尼姆斯菲亚身体的周瑜。 周瑜在凝视了藤丸立香数秒后,沉吟道: “这种事,还是等到他亲自告诉你好了。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瞒着的事是,如果他不主动用魔力维持呼吸的话,这具身体本身根本无法做到自主呼吸。”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所长岂不是无法睡觉吗?” “如果是严格意义上的睡眠的话,很不幸,的确如此,但是参照着鲸类,你们的所长用几乎烙印的方式将呼吸的模式刻入在了自己的精神当中,因此做到近似睡眠的休息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所长现在的精神状态连呼吸都维持不了了吗?” “是那样没错,原本淡薄的海德拉的蛇毒在那个魔神柱的增幅下达到了可怕的浓度,想要做到这种程度恐怕海德拉在最初就已经被魔神柱所操控,所以也才会对那个赫拉克勒斯造成那般巨大的影响。 说起来可笑的是,倘若没有我的灵基的话,海德拉蛇毒对于他的影响或许还不是这般的极端,为了维持我的灵基,反倒让他全身心的投入在了与毒的对抗中去。而一直沉睡在灵基深处中的我的意识浮于表面,成为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周瑜先生你一直都注视着所长的一举一动吗?” “嗯,一直注视倒也算不上,只是对他的内心与外界的发展有着大致的了解罢了。” “那么你一定知晓着所长的意愿吧,为何那时,会选择支持魔神柱的说法…………” 在月面之上时,刚刚掌控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的周瑜的第一句话便是警惕藤丸立香等人小心阿尼姆斯菲亚。 “正是因为知晓着他的内心,我才会如此提议,最初选择响应召唤是因为我与他的相性极佳,但在灵基与你们的所长融合之后,莪才发觉,他对连我在内,迦勒底的所有人都隐瞒着巨大的真相,即便是灵基与他融为一体,我也依旧无法窥伺那其中的部分。 不过他也未曾想到我会以拟似从者的模式相应召唤,这部分的防范,可能是他为了防止召唤出的从者与御主在一定程度上共享心灵而提前设立的。” “就算是那样也不能成为怀疑所长的理由吧,不想被他人所窥伺的部分,谁的内心深处都会有吧!” 藤丸立香依旧不愿意接受自从第一特异点一直以来她都无条件信赖着的阿尼姆斯菲亚有问题。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可偏偏,我在他的精神深处见到了一团被紧紧束缚着的,规模巨大的‘恶’。 规模究竟大到怎样的地步呢?倘若完全释放出来的话,那将是又一场不亚于现在的人理危机。 而你们的所长他又拥有着在虚数空间中穿梭的能力——————没错,他完全能够绕开迦勒底独自前往一个个特异点,也能独自创造出一个个特异点。他帮助你们,帮助迦勒底的理由根本就不存在,倘若他真的想要挽救人理的话,那精神深处的恶又是怎么一回事。” “……” 面对周瑜几乎不可反驳的话语,藤丸立香沉默不语。 “不过,我也未曾给你们的这位所长完全的定罪,我之所以还愿意将自己的灵基借用给他,也是因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真心实意的想要修复这一个个特异点。” “那不就足够了吗?” “可魔神柱的话语虽然可信度极低,但也不能忽视,名为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虽然不是魔神柱的同伴,但也未必是我们,是人理的同伴。倘若这一切都是为了取得迦勒底信任而做出的演技,以至于连我都欺骗了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还有着机会——————” 使用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周瑜凝视着面前的红发少女。 虽然有些残忍,但他希望这位少女现在就做出决断。 做出取舍。 “将名为阿尼姆斯菲亚的个体彻底放弃,将风险降至最小。” “…………” “我也赞成。” 一旁的阿尔托莉雅也突然发言,支持着周瑜的说法。 “欸,saber?” 本就混乱的藤丸立香意外地看向了自己的从者。 只见阿尔托莉雅歉意的对藤丸立香轻轻点头,随后说道: “尽管我信任着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但是他的来历的确太过神秘,再加上他对魔神柱的态度——————” 回想起阿尼姆斯菲亚对于马上将要讲出他正体的佛纽司那诡异的态度,阿尔托莉雅·alter继续说道: “实在是太过让人怀疑了,迦勒底、人理不能够承受这样的风险。” 这是阿尔托莉雅身为alter所作出的改变,所选择的不择手段。 “不行,不行!………………我决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所长的生命。” 仿佛抓住最后的稻草般,藤丸立香转头注视向了玛修。 “前辈…………我也认为,我们不应该就这样放弃三个特异点来一直都帮助着我们,甚至可以说没有他就不行的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犹豫了半晌之后,玛修坚决了自己的意志,如此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 影像另一端所传来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意外。 原来是罗曼斩钉截铁地站在了阿尼姆斯菲亚这方。 “不论阿尼姆斯菲亚所长隐瞒了怎样的事实,但这改变不了这三个特异点以来他对我们的帮助,就算不能完全地信任,我们现在也决不能就因为风险的高低将他置之不理。至少,我希望能让他有机会向我们坦白。” “…………这样吗,嘛,虽然算不上明智,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依旧还是要奉劝各位一句,至少在他袒露一切之前,名为阿尼姆斯菲亚的男人依旧是个不可信者。” 周瑜点了点头之后,缓缓地说道。 之后阿尔戈号内,再度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正文 394. 虹必见在云彩中 暂且放下近乎马上就要死亡的阿尼姆斯菲亚不管,困扰着迦勒底的另一个问题既是在这片已经被摧毁掉的特异点之中,在这颗万不要说是人类,就算是最原始简单的生命都无法存活下来的,残破不堪的星球之上,人类究竟还有着怎样的未来。 又或者,究竟该怎样才能挽救回这早已破碎的一切。 从月球乘坐着阿尔戈号返航的藤丸立香等人注视着这颗大气与海洋都全部被“杀死”的星球沉默不言。 事实上,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聚焦在如何击败那位身处月面之上的女神。 可是就算将女神露娜击败了又能怎样? 正如那个女神的口中所讲的那般,这個特异点中的人类,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名为俄刻阿诺斯的特异点早在迦勒底的他们到来之初,就已经先行宣告覆灭了。 而阿尼姆斯菲亚当初的推论,也只不过是基于迦勒底的他们还继续存在着这一事实,从结果论上去倒推出人理还并非毫无希望。 就这样一厢情愿地相信着只要击败女神露娜,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就如同传统的角色扮演游戏一般,就算魔王做出了再怎样恶毒严重的暴行,只需要勇者将魔王击败一切就又可以重归美好—————— 可现实又岂能是那般完美的结局? 杀人犯所犯下的罪行难不成只需要将杀人犯处决便可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吗? 难不成只需要有人得到惩罚便能够将一切修正吗? 难不成拿来一抔灰烬再冰封起来便能够得到木材吗? 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情,乃至于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不可逆转的。 如果女神露娜真的在最初就将这个时代的人类悉数赶尽杀绝,将整个特异点彻底地定型为了人类的末路,那么阿尼姆斯菲亚也好,赫拉克勒斯也罢,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一切牺牲都不过只是个笑话。 只不过是个气急败坏之人只为了自己内心满足所做出的毫无意义的报复行为。 无法将过去的美好带回,无法将逝去的生命赎回。 那么击败女神露娜又究竟有什么意义? 让那该死的正义得到伸张?让罪人罪有应得? 笑话。 罪人罪有应得除了满足于人内心那份继承自野兽的情感外对现实没有任何的帮助,而在人死亡之后才到来的正义也对死者没有任何作用。 那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怨恨循环最后,藤丸立香看不到丝毫的光芒或是未来可言。 她更不愿意相信赫拉克勒斯所隐忍的许久,所谋划的所有仅仅是建立在野兽般的报复心之上。 那番隐忍之下,藤丸立香绝不会相信那只是个仅仅被刺痛伤口于是就愤怒反咬的雄狮。 而更像是一名智者谋划许久,最终赌上一切所做出的最后一搏。 不过,即便是心中是这么认为的,藤丸立香也依旧看不到任何实际存在的希望可言。 大气将再度填满,潮水也终将退去,地球所失去的引力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可唯独人类的生命无法再度重来。 死亡就是死亡,即便是特异点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历史记作“并未存在”,但死去的生命却是实打实存在着的。 就算会以另一种更温和的方式降临在人类史的未来之上,但现在她们所身处的特异点已经是1970s了,数十亿人类的死亡就算是再怎样温和,最终也不是人类这一族群所能够承受的住的事物。 伴随着窗外景色飞速地变化,一阵猛烈的冲击之后,阿尔戈号稳稳地坠落在了海洋当中。 这艘凝聚了赫拉克勒斯、莱卡·加加林以及伊阿宋三位英灵的宝船最终耗尽了所有的魔力,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化作金色的点点星尘消散而去。 “谢谢你————” 在闭着眼向这艘某种程度也能算作是自己同类的宝船道别之后,阿波罗抬头看向了与他同样落入水中玛修与藤丸立香等人。 “——————为什么现在消失啊!” 一转眼便被海水所淹没的藤丸立香也顾不上再思索这个特异点的后续究竟该如何处置的问题,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啊,抱歉,master!” 伴随着阿波罗略带歉意的猛然想起什么的惊呼,在海水中不断翻腾着的藤丸立香脚下瞬间浮现出一艘银色的小舟,将她栽了起来。 正是最初她刚来到这个特异点之时,阿波罗打捞她时所用的那艘小船。 ………… “谢谢您,前辈,saber小姐。” 在与阿尔托莉雅一同伸手将懂礼貌的茄子后辈拉到船上之后,藤丸立香狐疑地看着正像是犯了错之后主动请罚的小孩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的阿波罗。 虽然他忘记了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力量从阿尔戈号抽出组成他们一开始所乘坐的小船这点的确应当批评,但最终也不是什么大事。 再加上阿波罗这副负荆请罪的态度加上他那孩童的外表,又让人怎么都无法对他发火。 ——————这貌似正常的事深究起来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仅仅是这么小的一件事阿波罗要这么自责呢? 而且藤丸立香从阿波罗的身上看到了深深的既视感。 除非……………… 他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这个恶作剧然后故意用这番态度来逃避惩罚。 那么就很可怕。 “阿波罗亲,你的人设是不是改变了?” “嗯?Master你在说什么?” 阿波罗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注视着藤丸立香。 果然! 之前藤丸立香还在奇怪这股既视感究竟来源于哪里,现在看到了那和阿尼姆斯菲亚近乎如出一辙的装傻之后,她终于知道了。 虽然知道阿波罗是通过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启发才能够最终击败女神露娜,但连这种东西都学来了吗? 说起来阿尼姆斯菲亚有在阿波罗的面前展露过他的那份恶趣味吗? 真是可怕的感染力。 不过也搞不好是小孩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唉………………” 叹了口气之后,藤丸立香看向了船下一望无际的一片大海。 这个已经覆灭的特异点,究竟该怎样去修复呢? 倘若阿尼姆斯菲亚现在还在的话一定轮不到她来操心吧。 “灵子转移的调试准备已经完成了,现在随时可以准备返回。” 影像的另一端,罗曼医生的声音传出,宣告着藤丸立香的工作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等等。” 但是藤丸立香却不想这么着急的就撂担子走人。 “医生,从迦勒底观看的话,这个特异点还没有被完全修复对吧?” “是那样没错…………但你们也做不了更多的事了,不是吗?” “就算是那样,我也想要注视着,最起码要亲眼看到这个特异点的恢复开始吧。” 一边说着,藤丸立香一边看向了现在姑且操纵着阿尼姆斯菲亚躯体的周瑜。 感受到了她目光的周瑜抿了抿嘴,随后轻笑着说道: “这一点来自于迦勒底的御主您大可不必担心,既然在下占据着迦勒底所长的躯体,那么也有义务替他来解答您的问题,确实,在特异点中死去的人类即便是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也依旧会死去,倘若现在的状况当真是人类全部消亡的话,那么即便是我们已经击败了那个月之女神,一切也依然于事无补。 不过,号作武仙的那位大英雄又岂会不知这点?他又岂会在这样的状况下坚持这么久? 既然人死不能复生的话,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人类从未完全的死亡。” 阴沉的乌云以阿尔戈号回归时所贯穿的空洞为中心逐渐慢慢散去,阳光重新洒落在了大海之上,在水汽的折射下,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彩虹。 “能够在这铺天盖地的洪水下做到这一点的从者虽说寥寥无几,但也不是没有啊,大禹、朱苏德拉、以及——————” 说到这里,周瑜抬头看到了天空之上的彩虹,微微一笑。 “看来,已经无需在下多言了。” 一艘巨大的木制方舟在周边的海域的颤动当中破水而出,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等人的眼前。 正文 395. 生命的方舟(上) 如同山峰般巨大的方舟从海平面之下升起,真的宛若圣经中所描述的那般,在彩虹的环绕下浮出水面。 刺穿乌黑云层落下的阳光照耀着方舟那未经任何漆刷却泛着青铜质感的外表,方舟破水而出所激起的成片的水雾又在阳光之下折射出更多的彩虹。 与此刻周围那一片破碎的地球所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天国般的景象就这么浮现在了迦勒底众人的眼前。 倘若是某位对魔术根本不曾知晓的普通人的话,恐怕在看到这般场景的瞬间便会抱着极大的敬意把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神明的怀抱中吧。 ————不,莫要说是从未接触过魔术的普通人,就算是已经经历过数个特异点的磨砺的藤丸立香在看到这般场景也同样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诵念神之名。 换做是她之前曾在法国的特异点中所遭遇到的贞德与圣乔治这富有基督教背景的两位在此的话,直接双膝跪地来颂扬这常人一生都难以见证一次的神迹(miracle)都绝不奇怪。 虽然在东亚,Bible普遍被翻译作了【聖書】或是《圣经》,但对于真正的信徒而言,圣经从来都不是所谓的经文,而是上帝切实传达给人类的话语。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上帝与人类之间的约定。 至于新约和旧约之间的冲突与同名文件无视且直接覆盖的问题就属于后话了。 旧约、新约、十诫、彩虹。 好似上帝不与人做约定便会一直加害于人类一般——————— 由于阿尼姆斯菲亚的影响对圣经已经毫无敬畏之心的藤丸立香默默地对着曾倾力帮助过自己的两位圣人以及面前的方舟道歉。 要怪就怪那个对神明毫无敬畏之心,每天满口嚷嚷着什么诸如上帝已死,人类已经不需要神明了之类的大逆不道的话语的所长吧。 话讲到这里,面前的这艘巨大方舟作为宝具的主人也自然不言而喻了。 虽然中东所讲述着闪含语系的诸民族中都流传着大洪水方舟救世延续生命火种的神话,但要提及最有名且拥有着彩虹的那個,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诺亚……” 藤丸立香喃喃自语着周瑜未曾说出口的,来自于圣经当中的那个名字。 尽管阿尼姆斯菲亚在对藤丸立香的教导中提及到圣经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倘若论起究竟有那本书,有那一种思想对人类的影响最为深远的话,那么必定非圣经莫属了。 至今藤丸立香也依然记得阿尼姆斯菲亚那一副望洋兴叹的模样。 “为什么只要人类在稍微高深哪怕一点的问题上沾到哪怕【多数】的一个发音都总是愚蠢且错误的啊。” 一边浏览着迦勒底中的记录,阿尼姆斯菲亚曾一边这样抱怨着。 “一加一这样的问题大多数人可是不会错的喔?” “你认为一加一很高深吗?” “呼呼呼,所长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可是困扰数学界许久,甚至动摇了数学大厦根基的世界性难题。” 她也依旧记得彼时的自己一副洋洋得意地对着阿尼姆斯菲亚炫耀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热门的冷知识。 “那么,聪明的立香同学你一定知道答案了吧,能告诉一下老师我吗?” 但那时的她却不知为何,阿尼姆斯菲亚用一副恶心的微笑面对着她。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那个……嗯…………” 就在藤丸立香极力回想着自己当初所看到的视频还是文章总之记不清楚了的来源是如何描述着这个“热门冷知识”的时候,阿尼姆斯菲亚像是早有预备的给了她提示: “啊,说起来好像有个叫皮亚诺的意大利数学家研究过这个问题啊。” “啊啊啊!对对对!就是他,皮亚诺,是叫皮亚诺公理来着吧?就是那个解释了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 “那么是怎样解释的呢?” 只见阿尼姆斯菲亚依旧抱着一副玩味的笑容看着她。 此时的藤丸立香就算是再天真也看出来了阿尼姆斯菲亚早有预备。 又或者是捏准了她不能完整地叙述出来罢。 不过不论怎样都额外地令人火大。 “所长,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呵呵,也没有那么恶意吧?实际上这不是恰好论证了我的观点吗?对于一加一为何等于二这个问题,很幸运,经过了网络时代的大家孜孜不倦的科普,大众已经认为被解决了,你也不例外。” “欸,但是所长你刚才还在说多数是错误且愚蠢的…………现在又把我归类在大众里,我有被冒犯到喔。” “那也没什么办法,我只是在阐述你在这件事上拥有着大多数人的观点与立场这个事实罢了,倘若事实冒犯到你了的话,我道歉。” “你就是这点最让人火大啊……” 藤丸立香泄气地说道。 “那么这和我总是说实话但却从不说完全这点比起来到底那一点更火大呢?” “就是这点最火大。” “嗯,话不说清楚的人,在社会上会寸步难行哦。” 阿尼姆斯菲亚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仿佛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一般,充满着调笑的态度。 他实际上就是在调笑罢。 虽然这么意识着,但那时的藤丸立香却忍不住继续接下了他的话茬。 这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也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因为,即便是被调笑着,她也依然十分开心吧。 所以她说了: “就是这一点啊!!!说到底所长你这样的人才会在社会上寸步难行吧!我可是不论在来迦勒底之前还是来迦勒底之后都左右逢源的超社交有能人士,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和我相处不来的人存在呢。” “居然用存在这种词,还真是自信啊。” “那是当然。” 唯有在人缘这一点上,藤丸立香拥有着十足的自信。 “嘛,回到正题上吧,即便是皮亚诺公理,也没有办法解释1+1为何等于2,这一点就如同范德华力这种电磁力的存在一般无解,要问为何的话,就是上帝规定为此咯。” “那皮亚诺公理有什么用呢?” “将此前人类一直心安理得使用的法则,具体的,富有逻辑的描绘了出来,仅此而已,也因此才叫【公理】,而不是什么定理、原理之类的。换句话而言,你也可以当作是人类规定为此。 比如说二进制的电脑逻辑当中就不遵循皮亚诺公理,更没有2的存在,倘如1+1=2是个能用数学直接得出结论的定理的话可就麻烦了。” 正文 396. 生命的方舟(下)(3K) “欸…………结果到最后人类也没能证明出一加一一定等于二吗?” “不如说事实是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所以才无法证明。” 阿尼姆斯菲亚颇为感慨地说着。 “不不不,不管再怎么样,一加一等于二是事实吧,只不过是人类太过愚昧了才不能证明吧。” “什么啊,你那厉害的根本不讲理的完全能够终结一切质疑的说法。”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什么一切未解之谜都不是所谓未解之谜,只不过是人类太过愚蠢罢了之类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说起来,令她火大的另一个原因还在于阿尼姆斯菲亚这个人总是别有深意地重复着一些话语,然后让聆听话语的人自己去想出他这句话的深意。 “真的那么想要夸赞自己就好好的说出口啊,又是一副自谦的样子却又想他人来赞扬自己,这不是又当B0cth又立贞节牌坊吗!” 于是藤丸立香决定撕开他虚伪的表面。 虽然想要一拳打在那张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的脸上,但是基于阿尼姆斯菲亚几次在于自己身体接触之后貌似是真的很痛苦的反馈上藤丸立香还是决定饶他一次。 毕竟,藤丸立香也不是真的奔着杀伤的目的去做的。 不过在这件事上她也还是比较沮丧的。 难不成自己真的那么不像一個淑女吗? 不时地,藤丸立香也会有着这样的苦恼。 作为柔弱的少女被保护的话,好像也蛮不错的。 “咳咳,不过,在这件事上,却并非是什么未解之谜。”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又十分狡猾地不动声色地转移走了话题,随后继续说道: “与其说是人类并不能解开这个问题,不如说恰好是解开了这个问题,才认知到了一加一等于二并不能被完全的证实为真理,而只能是限定在规则下的公理。” 阿尼姆斯菲亚正视着藤丸立香。 “正是人类发现一加一不等于二的可能性,发现了一加一未必要等于二的事实,公理的提出才成为了迫在眉睫的问题。当人类意识到自己一直以往的运算方式居然没有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上只是一厢情愿的时候,那时才是数学真正的危机。” “但是事实不是提出了公理也依旧是人类的一厢情愿吗?毕竟就像是所长你说的那样,公理也只不过是系统的整理了规则,而非诠释了世界的真理。” “光速不变也只是设定的规则而没人知晓究竟为何,目前来说的话,只要有用就好了,至于为什么在大部分运用场景下一加一等于二这个问题,就只能认为世界如此运行,上帝如此规定了。” 藤丸立香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随后说道: “不行,果然还是理解不了。” 谁知,阿尼姆斯菲亚却露出了计划通的表情,接着说: “理解不了也很正常,毕竟以唯物的角度来看,这里的部分确实很牵强,以科学家的身份去验证的话注定会因为当前知识的不足而无法完整的认知其本质,不过,我们身处的,可是魔术与科学共存的迦勒底啊。” “所长你的意思是————?” “人类的科技终有一天会将神秘全部覆盖,魔术的末路已近在咫尺,但至少现在,科技还没那么万能,魔术也还没那么有用。” 阿尼姆斯菲亚伸指一挥,一道下滑的曲线凭空出现在空中。 “倘若把这当作神秘的趋势的话————” 一边说着,阿尼姆斯菲亚又再度向上一挑,一道上升的曲线又与象征着神秘的曲线相交在一起。 “这便是科技的趋势。” “所以?” 听闻藤丸立香的疑惑,阿尼姆斯菲亚伸手点在了两条曲线的相交点之上。 “现代的我们就处在这个既无法回溯过去神秘的辉煌,又无法瞥见未来科技的强势的交点之上,因此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们都完全无法与之相比,但倘若我们能够尽用这个时代的魔术与科技,将两方结合起来的话,那么,也许也能够达到神代的魔术,或是未来的科技那份水平,不是吗?” 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手上两道曲线的交点迸发出了更大的光芒,随后直线上升。 “迦勒底也正是靠着这点,才能在事实上做出穿越时间抵达的过去的特异点这种伟业吧。” “所长也是这样,才能仅靠着自己就从特异点中回来吗?” “嘛,你就那样理解吧。” “那么我也能吗?” 阿尼姆斯菲亚仔细地打量了藤丸立香半天,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的情况更极端罢了,理论上来说虽然你也做得到,但代价太大了。” 阿尼姆斯菲亚指着自己头上一缕缕灰白色的头发,继续说道: “不想变成这样的话,还是建议你别乱来哦。” “这就是所长你从来都不教我该怎么独自进行灵子转移的原因吗?” 然而面对藤丸立香的这个回答,阿尼姆斯菲亚却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那种奉行家长制的人,自始至终我都把选择权放到了你的手上,实际上以你现在所了解到的东西,我作为人类所能做到的一切你都已经能做到了,只不过是你自己还不愿意相信罢了。” “老师的嘴里每天讲着科学和合理性,实际上自己的魔术却唯心的要死学生怎么可能会相信嘛。” 红发的少女撇了撇嘴抱怨着。 “嘛,这个倒是确实是我拖累了你啊,人类作为观测者的能力理应上是不受限制的,然而我本人却无法摆脱那个桎梏,被困在了科学的合理性中,抱歉呢。说到底,我并没有真正地将科学和神秘叠加在一起,而只是单纯的用神秘去实现科学已经证明的但却尚不能实现的东西。” “欸,科学证明了人能够时空穿梭吗?” “那倒是大概很难了,但是科学可是证明了因果关系并不存在喔。” “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要解释起来的话就很麻烦了,总而言之,时间的存在也只不过像是1+1=2一般的公理罢了,时间这种东西本质上并不存在。” “欸………………” “那就举个例子吧,一分钟有多久?钟表上的分针转动一格?秒针转动一周?又或是铯133原子进行551557906200超精细态能级迁跃?从这里你就能看出端倪了吧,时间实际上并不存在,只不过是人类用某个事物的运动去比较另一些事物的运动罢了。 因此想要返老还童或是起死回生之类的事情并不存在时间上的难题,而仅仅是物体的变化以科学的手法不可逆罢了————————那么神秘又如何呢?” 阿尼姆斯菲亚饶有深意地注视着藤丸立香,随后说道: “因与果,本质上只是一种事物的两种形态罢了。” ……………… “那么,只需要创造果,就能制造因,只需要抹除果,也能够抹消因。” 注视着面前的方舟,藤丸立香喃喃地说出了当时阿尼姆斯菲亚未曾吐露出的话语。 那位周瑜也定是从阿尼姆斯菲亚的思想深处认知到了这一点才胸有成竹的吧。 的确,地球的大气与海洋被悉数杀死,人类已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幸存。 想要抹杀掉生死的因果也极其困难。 但倘若换个思路,以现在的果去匹配人类从未被杀死的因,似乎也未曾不可。 “原来是这样啊…………” 藤丸立香恍然大悟。 “前辈,你懂了什么吗?” “嗯,玛修,你还记得所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 “欸,什么?” “谁说真相就只有一个了——————现在这副景象虽然的确可以解释为人类全部都被杀死了,但既然有了这个方舟哪怕一个人类都从未被杀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吧?也就是说,现在的结局,有着两个路径来达到啊。” 未来有着无数种可能,过去又何尝只有一种路径。 “至于可能性究竟为何,还要靠着【观测者】去测定啊——————” 从周瑜的手中接过了阿尼姆斯菲亚曾一直使用着乌拉诺斯之枪,藤丸立香缓缓地踏下了阿波罗所制造出的小舟。 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藤丸立香却并没有落入水面之下,而是宛如行走在平地一般,行走在了海面之上。 面对着不真实的场景,只有她脚下的阵阵涟漪反应着她确确实实地站立在水面上。 就这样,藤丸立香一步步地走向了方舟。 而方舟那散发着古老厚重气息地外壳也逐渐的爬满了藻类,生机盎然了起来。 这下即便是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特异点中的某个齿轮被转动了起来。 藤丸立香手中的乌拉诺斯之枪也伴随着她的脚步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剧烈的消耗着。 而她前进的步伐也越来越困难,身上的阻力越来越重,仿佛一整座大山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然而她绝不能在此刻认输。 她要替阿尼姆斯菲亚,作为此刻唯一能够做到观测这一行为的人类个体,替全人类,将事实确定。 乌拉诺斯之枪上的光芒愈发明亮,甚至于重新刺破云层的阳光都在其下显得暗淡无光。 而藤丸立香的手中也传来了极为可怕的温度。 连同骨髓也要被一同融化的痛苦同那温度一道传来。 “前辈————” 玛修想要跳下小舟但却被一旁占据着阿尼姆斯菲亚身躯的周瑜拦住。 “这是只有你们的这位御主,作为人类独自能够做到的事。” 独自站立在海面之上前行的藤丸立香也同样听到了周瑜的话语。 是啊,这是现在仅能由她来完成的事情。 终于,藤丸立香来到了方舟的面前,用尽自己的全力高举起已经宛若太阳一般的乌拉诺斯之枪。 在此,她要完成自己的证明,设下自己的公理。 要问为何的话,那便是,人类规定为此。 “Quoderatdemonstrandum!” 乌拉诺斯之枪的的枪尖朝下,狠狠地落在了海面之上,其上的光芒也在瞬间裹挟着极强的气压向着四周扩散。 而之前天空中被阳光刺破的浓密云层此时更是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以她们所在的地方为中心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即便是阿尔托莉雅也在短暂的瞬间未能捕获到藤丸立香的身影。 而玛修更是只能躲在盾牌之后。 “Master————” 恢复视野的阿尔托莉雅·alter连忙看向之前藤丸立香所在的地方。 万幸的是,作为术者本身的藤丸立香似乎仅有头发被气流所影响而鼓动着。 不过,原先紧闭着舱门的方舟此刻却在不知何时打开了大门,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祝贺您,人类的御主——————————” 长发所披落的白色船长服之上是类似于印度服饰的头巾,一只戴着蓝色手套的右手伸到了藤丸立香的面前。 “在此您可以宣布了,这个特异点的攻略终于完成了。” 正文 397. 择日而亡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从者,藤丸立香微微抿了抿一个特异点的攻略以来近乎未曾休息而干裂的嘴唇。 “你就是…………” 诺亚的名字几乎已经要冒出口中,但藤丸立香却怎么也无法将话语讲完。 毕竟这与她想象中的那位诺亚差的太多了。 虽然在她的故乡基督教并不是那般极端地兴盛,但至少在藤丸立香的孩提时代开始她便已经听闻了诺亚方舟的故事。 圣经的影响就是这般的大。 也因此,藤丸立香一直以来所想象着的“诺亚”的模样就算不是一位年迈苍苍,蓄长的胡须能直达地面的慈祥老人,也至少该是一个想来就很粗糙的男性的形象。 可眼前的这位不要说是粗糙了,就连是否是个男性都两说的“诺亚”着实让她摸不清头脑。 不过还好藤丸立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毕竟亚瑟王和皇帝尼禄也不是男性,诺亚如果不是男性的话除了严重的违反了基督教男尊女卑的原教旨外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亚瑟王、皇帝尼禄与圣女贞德三人共用着一张脸这种事她都见识过了。 眼下这个身姿纤细颇为动人的“丽人”就算真的是诺亚的话,似乎她也没有什么可讲或是惊讶的。 只不过………… 真的有这种事吗!!!!!! 历史书真的能相信吗???? 藤丸立香忍不住地这般想着。 “听好了,钻研历史的第一步就是把史书从权威上扯下来——————” 阿尼姆斯菲亚那不合时宜的话语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她回想起来。 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就算是意识已经深深地沉睡在了身体深处,甚至有可能已经死在了和海德拉以及魔神柱的搏斗当中也依旧能够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吗? 真是可恶。 也难怪那个人总是能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的论点是“正确”的并以此来覆盖世界。 几个特异点的经历让藤丸立香都认为似乎没什么东西不可能发生了。 重新整理了心情,藤丸立香再度抬头,看向了面前的“诺亚”。 “你就是,诺亚吗?” “唔,要是严格来说的话,现在的我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诺亚,您还是称呼我为船长吧,只不过借助着那个船长的灵基以及那个大英雄的余威才能够站立在此处————————此外还要感谢您,人类最后的御主。” “我?” 藤丸立香有些诧异地指着自己。 “看来您虽然完成了伟业,但却还并不知晓自己究竟惠及了多少人。倘若诸多英灵的努力是在这个已经完全覆灭的特异点中寻找出一丝保全人类火种的可能性的话,那么您所作的便是将那丝可能性所确定,将万分之一乃至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转化为确切发生的百分之百。” “不……即便是那样我也依然没做什么啦。” 听闻自称为船长疑似诺亚的从者如此地夸耀着自己,藤丸立香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结果到最后在这个特异点中我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一直以来都是所长和赫拉克勒斯他们背负着一切,最后还要麻烦阿波罗………………我只不过是替所长完成他该完成的东西。” 说到最后,藤丸立香回头望了一眼正站在不远处小舟之上的阿尼姆斯菲亚——————虽然怎么看都是他的面容,但神情与气质都不尽相似的周瑜。 虽然二者的确有着相似的地方,也难怪阿尼姆斯菲亚能够成为拟似从者,但果然并非同一人。 至少与阿尼姆斯菲亚算得上是十分熟络的她能够一眼就看出其中区别。 “————替他完成他该完成的事吗…………这还真是自信啊。” 然而在听到藤丸立香的自谦之后,船长却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欸?” 就在这时,操纵着阿尼姆斯菲亚身躯的周瑜说话了: “虽然由我说出口的话多少还是欠缺这那么一丝说服力,但眼下也没法请你们的这位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本人出来讲话,我也就长话短说了,即便是他亲自来执行魔术,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也难以将那些许的可能性锚定为事实。 毕竟,再怎样坚信,仅仅只靠着名为阿尼姆斯菲亚一人的执念与认知就像要覆盖全人类的认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每次所长的魔术才会有时效的限制吗?” 藤丸立香如此反问道。 “正是那样,以个人的观测覆写整个世界这种事,哪怕是仅仅持续了一分乃至一秒都是寻常之辈足以吹捧一生的伟绩,而名为阿尼姆斯菲亚的人类竟然能将那般短暂地覆写如此轻描淡写地重复施展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您这份功绩才会如此的重要且宝贵了。” 船长适时地接上了话语,随后继续说道: “事实上就连我与那位赫拉克勒斯也不知最终人类的命运究竟如何,只能默默地期望着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会有用吧。” “您与赫拉克勒斯先生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么一丝微小的可能性而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吗?” 一旁地玛修终于按耐不住,这般问着。 “化身为神明的赫拉克勒斯或许能够坚定地相信着人类,但不论是诺亚的身份也好,船长的身份也罢,我都一直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又怎么能够坚定地相信自己呢?” 船长对着玛修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不过,已经败北的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就算是坠下来的是一根蛛丝,即便是终点究竟为何也不清楚又能如何?除了孤注一掷地继续攀爬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如说————————” 话说到一半,船长转向注视着面前的藤丸立香。 “你们居然真的把这份可能转化为了事实,让我们的那份负隅顽抗有了意义更让我意外。也让作为冠位(Grand)却什么都没能做到,甚至连‘兽’的影子都没发现的我有了一丝慰藉,这番现界也不算是什么忙都没能帮上。” 言毕,船长的手伸向了身后的方舟,随后说道: “那么就好好见识一下吧,这足以挽救人理,满载着生命的方舟——————————————” 正文 398. 于此展开新世界 顺着船长的手臂向后看去,藤丸立香这才发现之前打开舱门的方舟的内部居然一片氤氲,什么都无法看到。 具体的感觉难以言喻,藤丸立香一时之间也很难用系统的言语将其阐明。 但其给人的感觉却是毋庸置疑的,仅仅是看着便能够完全理解,超脱了语言与思维。 啊,对了,混沌。 藤丸立香终于想到了眼前的景象该如何形容。 倘若有人尚不清楚混沌二字的定义的话,只需要看看这方舟之内的氤氲便能够理解。 并且终身难忘。 宛如世界底层的运行逻辑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般,至少藤丸立香相信,她这一生哪怕会忘记了许多的知识与经历,也一定会记住这短短片刻的有关于“混沌”的回忆。 不过一切也都到此为止了,伴随着船长的话语,方舟之中的迷雾也开始逐渐散去———————— 更贴切的说,是被确定。 蕴藏着无穷可能性的混沌逐渐地被确定,有限的唯一被缓缓制造了出来。 船长与赫拉克勒斯用尽一切努力所渴求的那一丝机会,那也许是唯一能够探求得到的拯救人类的最后底牌,于此显露了出来。 滴答,滴答。 如同溶洞中水滴从钟乳石的尖端滴落在其下方的水洼中的声响回荡在了藤丸立香与迦勒底众人的的四周。 方舟之中的氤氲最终沉淀,沉淀出了一片什么都不存在的黑暗。 就在黑暗出现的一瞬间,周围地一切都伴随着那片原初的黑暗一同沉浸在了一起,宛如巨大的橡皮拭去纸上的碳线一般,又仿佛溶剂轻松的溶解了物质一般,除了方舟与还立在水面之上的迦勒底众人外,外界的一切都迅速地陷入了黑暗当中。 等到藤丸立香缓过神来的时候,天上的云也好光也罢,都统统被黑暗所吞噬。 唯有船长的手中还捧着着一丝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光芒。 “以舍弃这份冠位(Grand)为代价,天上的主啊,请允许我暂行这僭越之事。” 诚心祷告着,船长越过了藤丸立香的身边,以虔诚的姿态一步步地踏立在水面之上,最终来到了方舟前。 “起初神创造天地。” 淡蓝色的虚拟影像的那边,一直以来都未能找到机会插话,但在见到方舟和从船长的口中听到冠位二字之时就已经惊讶万分的罗曼在看到透过影像所传递来的画面之后彻底地沦入了字面意义上的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去。 “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名为罗玛尼·阿其曼的人失魂落魄地说着。 “嘛嘛…………虽然在英灵当中这样的程度也堪称离谱,但毕竟我们现在所处的危机也并非常态,自法兰西的特异点以来,我们所经历过的非常事态也不算少了吧,所以就算现在出现了疑似诺亚的冠位从者使用出了疑似创世纪的宝具大概也不为过……………………吧?” 本来想要安慰一下罗曼的达芬奇却发现自己也是越说底气越低。 原本以为着相比于前两个特异点的旧日支配者以及曾一度让诸神败北的游星而言,这个特异点中的问题虽然更为棘手难以处理,但至少敌人是个还能在常理中接受的,只不过是稍微强大了那么亿点的女神。 尽管敌人的强度横向对比起来丝毫没有下降就是了。 但至少这次特异点整体从位格上而言还是下降了不少的吧? 那么从第一特异点开始隐隐地有一种每一个特一点都会更为棘手的那种趋势的错觉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终结了。 但现在呢? 达芬奇已经不好评价了。 而还在特异点之中的船长却丝毫都没有在意着彼方遥远的迦勒底之内的某个人究竟有多么的震惊,继续着他挽回生命的奇迹。 只见他将手中捧着的光芒轻轻地放在了海面之上,微微照亮着黑暗中如墨般的海水。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光芒漂浮在海面上,以一股微小但却坚定地力量逆着水流不断地向前攀升,进入到了源源不断地溢出着黑暗的方舟之中。 而船长的口中,依然虔诚地念述着那来自于圣经中的话语,最终,念出了那句也许是圣经中最为人所知的话语。 “神说,要有光(Let there be light)。” 那由诺亚的冠位灵基所换来的一丝光芒在诺亚的话语下瞬间暴涨了起来,周围的黑暗也在瞬间都全部化作光明。 而之前在月之女神的影响下散逸的七七八八的大气此刻已经完全地恢复了正常,若非藤丸立香确切地经历过那完美诠释了浩劫二字的灾难,而是只看着头顶的阳光白云与蓝天的话,甚至会觉得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灾难发生。 只不过,澄澈的天空中那也许是人理烧毁的元凶的巨大光环却依旧格格不入的高高悬挂着。 莫要说是藤丸立香与玛修,就算是周瑜与阿尔托莉雅见到这样的景象也不禁动容了起来。 至于阿波罗此时则早就大大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根本无法合拢。 而船长此刻也站起身来,身周爆发出了巨大的魔力,甚至于连阿尔托莉雅都难以承受的住,不得不将自己手中的反转圣剑立在身前,同样放出了魔力来抵消着船长给予她的压力。 玛修则更是在察觉到压力的瞬间便来到了红发的少女身边,将自己的那面十字形巨盾牢牢地矗立在了两人的前方。 “神还言:我与你们和你们的后裔立约,并与你们这里的一切活物,就是飞鸟,牲畜,走兽,凡从方舟里出来的活物立约。” 船长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任凭着魔力肆意的从自己的灵基之中流出,从方舟之中流出,最终不断地影响着整个世界。 灰白色的长发随风舞动着,纯白的船长服早就在魔力乱流的冲击下猎猎作响。 但他依旧没有停止自己口中的话语。 不如说一切才恰好来到最高潮。 他要将洪水击退,将生命延续———————————— 不,是将生命的世界,再次展开在这片土地之上。 所以,现在正是神明与他的那份约定所奏效的时候。 “我与你们立约,凡有血肉的将不再被洪水灭绝,也再不将有洪水毁坏地!” “所以,展开吧,新世界————!” 船长大喝着,将一切都推向了最巅峰。 “吾之真名为诺亚,击退洪水延续生命之人,于此展开,新世界(Genesis)!” 在方舟之中所凝聚着的光芒彻底地绽放开来。 藤丸立香在刹那间觉得,自己所身处的世界似乎,被覆盖上了什么东西一般。 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回过神来的时候,巨大的方舟也好,脚下的海面也罢,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还能证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的,所呈现在原地的,仅仅只有身边的同伴们,以及维持着之前姿势的诺亚。 至于他们脚下所踏的,早就变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草坪。 正文 399. 回程 “这是…………成功了吗?” 看着眼前的景象,藤丸立香小声地喃喃着。 “呼————” 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船长转过头来看向了身后来自迦勒底的众人,露出了一个极为自信的表情。 “嗯,成功了,欢呼也是可以的哦?” “呜欸————!” 虽然船长自认为开了个极能缓和气氛的好玩笑,但最后欢呼起来的却仅仅只有阿波罗一人。 而欢呼起来的少年在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在欢呼之后也有些僵硬地凝滞在了原地,随后默默地走回了众人的身后。 “…………” 随后又是一阵尴尬地沉默,最终才由玛修打破。 “感觉,不是很真实啊。” “嘛…………” 船长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原先方舟应该矗立着的地方,随后说道: “确实感到不真实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前一刻的人理还在危机当中,人类连哪怕一个苟延残喘的个体都无法幸存,现在却向你们宣布,一切都已经被解决了——————就算是换做我本人放在你们的位置上也一定会感觉到不真实吧。不过——————” 船长伸出自己的右手,弯腰躬身,再度向着藤丸立香以及迦勒底的其他人行礼并说道: “请安心吧,天空也好,海洋也罢,两注神明死亡的影响已经全数被消除了,而藉此引发的洪水,也已经被我所击退了。在诸位的努力之下,这个特异点,顺利的被修复了。” “什么问题都?” 藤丸立香依旧难以相信眼前的问题会解决的如此彻底。 “什么问题都——————” 船长对着红发的少女微微一笑,随后继续说着: “甚至就连死于洪水的生灵,也一并都能算得上是起死回生了。” “欸?居然能够做得到那种事吗?!” 这下坐在迦勒底之中的达芬奇坐不住了。 身为迦勒底的技术顾问的她尽管为迦勒底提供了诸多的魔术援助,但对于逾越生死的那一线达芬奇依然始终不能触及。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清楚,想要扭转生死究竟意味着什么。 “嗯,倘若是寻常状态下的话,即便是我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点,而实际上我也没有做到真正的起死回生,所以才说是某种意义上的【算得上】。” “那是什么意思?” 没能理解的藤丸立香晃了晃自己的头,接着追问道: “不如说我到现在还都没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闻问题的船长伸出手看了看自己正缓缓散逸变作金色的星尘的灵体。 到时间了吗? 不过这恰恰证明了这个特异点中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没有继续理会消散的灵体,船长继续抬起头说: “时间还多少剩下一些,那就向您详细解释一下吧。若非使用冠位(Grand)做为祭品,再加上那位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堪比众神之神所留存下来的威能,即便是我的宝具与【创世纪】有着些许的关联,我也绝不可能再现上帝创世的伟业,最多只是将洪水击退罢了,至于再造新世界,的确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是赫拉克勒斯先生灵基中作为迦南巴力神的一部分和同样脱胎于巴力神的基督教神明雅威(YHW)产生了共鸣吗?” 捕捉到关键词的玛修敏锐地回复道。 “嗯,那算得上是原因之一吧,虽然和我的立场有些冲突,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异教之神的那位大英雄的确和我所信仰的唯一的神明有着些许相同的地方。不过那只是先决条件罢了,真正让那位赫拉克勒斯能够帮助我完成这般神迹(Miracle)的,是他击败了诸多的从者,夺得了诸多宝具之后所得到的【众神之神】的力量。” “那么,诺亚先生也是被赫拉克勒斯先生所击败的吗?” “我有说过的吧,我不能算是完整的诺亚,因此叫我船长就好了————————不过你那种说法也没错,作为诺亚的英灵的确是被赫拉克勒斯所击败了,或者说,是在没能发现人类恶的前提下主动将他的那份力量献给了赫拉克勒斯,最终那份力量被寄托在了另一名从者的身上,也是缔造出我在那个能够随时知道地球任何风吹草动的女神眼下隐藏下来的可能性的从者,尼莫船长。” “原来如此,居然是那位在《海底两万里》与《神秘岛》中驾驶着鹦鹉螺号的的尼莫船长吗?难怪能在月之女神的窥视下掩盖自己的行踪。” 总是读书的玛修在瞬间便反应过来了面前从者的另外一个身份。 “只不过是在赌博罢了,实际上就算被那个女神所发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这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连洪水所造成的死伤都能够被一起抹消掉吧?” 藤丸立香指出了船长话中的漏洞。 “嗯,那就要讲到方舟在这个特异点中作为宝具的不同寻常之处了,按照原本圣经的记述的话,诺亚方舟虽然能够延续一定的生命火种,但万万做不到将死者复活这般独属于神明的伟业。” “那么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未等诺亚回答,操纵着阿尼姆斯菲亚身躯的周瑜却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 “既然不能将死者复活,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让人死亡吗…………?” “…………正是那样,迦勒底之中也隐藏着相当程度的智者嘛。” 原本还想卖个关子的诺亚此刻也不得不全盘交代。 “实际上我的方舟之内并不止是看上去的那般大小,毕竟就算是每种动物只选择一对实际上那般大的巨船也根本不可能完全载下,实际进去的话仿佛像是进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生命的火种也实际上是在那个世界之中才得以保存。” “即便是在整个生物圈都被波及毁灭的天灾下也能够幸存吗?” 周瑜不由地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当然了,那可是上帝与人类之间的约定,就算是对界级别的宝具攻击也都难以伤害方舟之内的生命的。” 诺亚自信满满地说道。 “还真是方便的宝具啊。” 这下即便是周瑜也不由得这般感叹着。 “最终借助着冠位与赫拉克勒斯的力量将之前藏匿在方舟中的生命再度放出,同时将其中的世界延伸到整个世界当中吗…………” 迦勒底之内的罗曼医生若有所思地说着。 “嗯,正是那样。” “这样听下来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啊。” “欸,你居然就这么接受了吗?” 看着罗曼如此轻易接受的达芬奇十分意外,毕竟按照罗曼之前的那个态度,她还以为他要再情绪激动一些。 “不,说到底本来按照圣经的记载的话,方舟以及诺亚与上帝之间的约定就带有着一丝重新开创世界的隐喻,旧世界的一切都被毁灭,所剩的仅有以诺亚————万物灵长为首的生灵们所重新繁衍的世界。” “嘿,罗玛尼你对圣经的研究还真深呢。” 达芬奇别有深意地对着罗曼如此说道。 不过罗曼却丝毫不曾理会达芬奇的话中有话,相反,船长口中的另一信息,更令他所在意。 “有关于冠位,你的确是作为Grand Rider的身份被抑制力召唤出来在这个特异点当中的,对吧?” “…………嗯,的确是那样。” 没想到迦勒底之中还会有人认识到这一问题的诺亚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对着影像后的罗曼如此肯定道。 “那就意味着…………” “没错,象征着人类恶的兽,在这个特异点当中被抑制力所察觉到了,但是很惭愧,我并没能找出那个存在着的兽的影子,甚至连踪迹都没能发现。” “但是冠位从者出现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啊…………” 罗曼颇感头痛的捏了捏自己的双颞。 “有关这一点,还请你们迦勒底的诸位多多小心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那么该是时候道别了——————” “等等!” 一直都陷入了沉默的藤丸立香突然出声。 “怎么了吗?” “果然还是很奇怪吧,要在那个连我们在海中干了什么都一清二楚的女神面前在洪水前将全人类的生命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装载进方舟当中,而且还要在海底隐藏这么久,就算是加了上了尼莫船长的灵基想要完成这一切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吧!” 听闻这话的船长神秘一笑,随后说道: “即便是那样,也不还有着哪怕为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吗?亲手将那因果肯定的您不就是那个最应该深信不疑的人吗?” 言毕,船长便彻底地化作了金色的星尘,消失在了微风拂拂的这片草原之上。 正文 400. 不可信者 船长消失之后,只余留下藤丸立香还在原地思索着他所留下的话语。 “可能性………………” 所以最终还是归功在了她的身上吗? 又或者,是阿尼姆斯菲亚所传授给她的那份,属于人类的观测者的力量? 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殷红的令咒,藤丸立香依旧没有什么真实感。 再将双手翻转过来,仅有着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400. 不可信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蚂蚁文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401. 回到未来 “有关于‘阿尼姆斯菲亚’的所有…………一上来就是这种棘手的问题吗?” 听闻达芬奇的问题,暂且控制着阿尼姆斯菲亚躯体的周瑜苦笑着坐在了管制台的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该从哪里讲起呢?——————纠结这种问题也没什么意义,说到底和你们相比我也只是观察的视角不同罢了,至于他真正透露给你我的信息也应该相差不大。” 周瑜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说的也是啊,别看藤丸亲每天和玛修与saber一起那么熟络的样子,但是对于大部分的御主而言,从者都只不过是个便利的使魔罢了,而英灵们就算是身为从者,和御主间有着契约的联系,也很难知晓御主的所有秘密——————甚至不如说是知晓了才奇怪吧。” 达芬奇深有体会地说着。 而伴随着她的话语,周瑜和罗曼也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你又不是英灵点什么头啊!” 达芬奇看向了正与周瑜保持着同频率幅度点头的罗曼。 “不,这样说起来的话你不也压根没有御主吗?” “即便如此,迦勒底中的秘密让我在被召唤出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是想要直接回归座上的喔,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嘛…………” 面对达芬奇的这套说辞,罗曼也不得不沉默下来。 毕竟当时劝说达芬奇留下来的,正是他自己。 相比较于周瑜所透露出的那所谓潜藏在阿尼姆斯菲亚内心深处的“恶”,迦勒底也同样不少。 “还是说回正题吧。” 周瑜适时地拉回了话题,随后继续说道: “名为阿尼姆斯菲亚的存在,拥有着独立穿越到特异点中的能力,虽然不可思议的手段已经接近了魔法的水准,但考虑到迦勒底也拥有类似的技术,也还算是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不过,既然如此的话,那么阿尼姆斯菲亚就有极大概率来自于————————” “未来,没错吧?” 还没有等到周瑜说完,罗曼就接上了他的话语。 而达芬奇则有些诧异地看向了罗曼。 “哦,有趣。” 周瑜则抱着一副饶有趣味的眼神问向了罗曼: “虽然我的确说了阿尼姆斯菲亚拥有着穿越时间的能力,但罗曼阁下何以如此地肯定他是来自于未来而非过去呢?” “没错没错,我也很好奇呢。” 面对着达芬奇与周瑜的双重夹击,罗曼也好无奈地挠了挠头,随后说道: “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他本人和我是这么说的?说他自己像是约翰提托之类的。” “欸?什么时候?!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完全不说?” “怎么说呢,这种东西算是男人之间的约束吧?再说就算揭露出来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既无法改变现状的同时还会让他的身份增添更多的疑点,迦勒底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疑团了,当然要好好遵守了吧。” “唉。” 听到这里,达芬奇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他本人已经和你摊牌了吗?嗯,也算是好事,至少不需要担心他像是魔神柱一样从过去试图改变现在而来了。”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 “但也有可能是为了改变不符合自己心愿的未来而回到过去的吧。” 达芬奇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那不太可能了。” 不过对此,罗曼也好周瑜也罢,都摇着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周瑜随后解释道: “不管你们是怎样理解着名为阿尼姆斯菲亚的这一存在的行事准则,但是以我的观察与体会而言,这个男人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出于极端的自私而去完成了。如果单列出这一条或许能够成为他试图改变过去的理由,但结合上另一点的话,就让他的动机彻底地不成立了。” 接着,周瑜看向了罗曼与达芬奇二人。 “至于理由,你们也大概清楚吧。” “啊,嗯。”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将那已经既定的事实说出———————— 即便是没有海德拉的毒素威胁,即便是未曾失去左臂,即便是从未燃烧过生命。 这个与他们相处了也算是有段时间的,被他们所叫做阿尼姆斯菲亚的人类也绝对无法生存太久。 要问原因的话,本该死于肉体之后的灵魂的部分已经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当中慢慢地凋零了。 虽然灵魂的本质不会完全被消灭,但是对于一般人而言,灵魂的过分衰弱以至于和自己的肉体“脱钩”的话,届时等待着他们的下场就只有失去对自己肢体的控制瘫痪在床,最终连呼吸与心脏的跳动都无法继续维持。 随后在一片黑暗中迎来自己孤寂的死亡。 而阿尼姆斯菲亚的灵魂早就越过了那一界限,在他的身上,灵魂与肉体之间的“钩”早就断开,物理层面上的表现是他作为生物所拥有的神经系统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现在他们之所以还能看到阿尼姆斯菲亚还活着,只能归功于他那强大的执念下所生生缔造出的,魔术的神经系统。 不过即便是这样,阿尼姆斯菲亚的状态依旧几近灯枯油尽。 因为就罗曼的检查来看,相比较于他的灵魂,阿尼姆斯菲亚的肉体宛如换过一般健康。 可即便是这样,阿尼姆斯菲亚的灵魂与他的肉体之间的“钩”依旧不可阻挡地消退着,损坏着。 终有一日,他会连大脑的部分都无法继续运行。 届时就不是更换个身体就能解决的事了。 说到底,阿尼姆斯菲亚的问题并非是生理上的病变,而是埋藏在更深处的,作为组成他这个人的本质的问题。 而这种事,是即便身为天才的达芬奇都难以解决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依旧还有人能救得了阿尼姆斯菲亚,但至少现在,迦勒底对他无能为力。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绝症。 也正是因为如此,极端自私的阿尼姆斯菲亚绝不可能会选择改变过去或者是未来。 因为对他而言,过去也好未来也罢,都没那么重要了。 倘若没有挂念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正是那种能够毫无压力的说出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人。 因此,他所做的一切必定是为了自己。 “既然是那样的话,那么之前阿尼姆斯菲亚所长在特异点之中做出的牺牲,以及他来到这里的动机应该也都不存在才对吧。” 达芬奇又一次指出了盲点。 的确,倘若不存在作恶的动机的话,那么作善的动机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也不该存在才对。 “嗯,不过这还要考虑到人牺牲自我的动机吧,战争中绝大部分————乃至于九成真正甘愿赴死的士兵都可以当作是被蒙骗的,国王也好上帝也罢,信仰也好荣誉也罢,抱着这样的心态,抱着这些无意义之物而死的士兵都能够被算作是被蒙骗的,那么阿尼姆斯菲亚如何? 他并不是为了那些而选择死亡的,不如说他是在知道一切之后,知道了自己的死亡不会给他自己带来任何的意义之后,依旧选择那么做。如果说真的要归结在什么上的话,也许要感谢现代人所受的教育吧,让他在意识到自己不该取悦任何人而只该取悦自己的同时还把取悦他人当作取悦自己的手段,享受着取悦他人之后所受到的虚假的不真实的表彰。 即便他本人非常清楚对他而言这一切都毫无意义,那些赞颂着自己的人就宛如赞颂着肉食的狮子一般虚假。” 周瑜为阿尼姆斯菲亚行为盖下了定论。 “因此,就算是失败也无所谓,他最终要将自己的生命去以一种能够受到赞扬的方式终结掉吗。” 罗曼如此说道。 “啊,即便是他的干预有可能让本不会变糟的局势变得更坏也一样。” “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局势到底如何啊。” 达芬奇默默地感叹着。 “而阿尼姆斯菲亚的出现,也的确令特异点的攻略出现了更多的变数。” “那是什么意思?” 罗曼有些不解。 周瑜用阿尼姆斯菲亚的手指指了指他的头颅。 “虽然无法窥得他的经历,但是萦绕在阿尼姆斯菲亚内心深处的那份自责之感却是怎么都无法消除的。恐怕相较于他在未来所收集到的情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要大相径庭吧。” 正文 402. 离去 “自责…………可是现在来看,反而是他作为所长帮助我们的地方更多吧,不如说要是没有了他我们可能在攻略法国特异点的时候就已经失败了。” 罗曼沉思了片刻之后才说道。 “确实,阿尼姆斯菲亚在特异点的攻略中几乎算的上是尽心尽力,至少以我的角度来观察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迦勒底有害的事,但也有着那么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将一切扭向了未知的漩涡当中。” 周瑜这般对着还有些犹豫的罗曼继续说道: “他所多说的每一句话,所多干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成为改变未来的契机——————更不要说,他已经做了这么多。” “蝴蝶效应吗…………” 达芬奇若有所思地低语着。 即便是蝴蝶小小的振翅也有可能引发一场规模浩大的风暴,更何况阿尼姆斯菲亚出现后所做出的数次惊世骇俗的举动。 “嗯,恐怕正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导致了事态逐渐地走向失控,他的内心深处才会这般对着自己自责吧——————不过,这些终归只是猜测,以他的为人来看,也有可能是对那些在罗马因他而死,被他所牺牲的人而自责。” 周瑜则淡淡地补充着。 “欸,他居然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困扰的人吗?感觉不是很像呢,毕竟之前所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感觉都像是个枭雄一样的人呢。” 达芬奇则对周瑜置于阿尼姆斯菲亚的评价有些意外。 “确实,相较于玄德公那样的仁君,阿尼姆斯菲亚的行事更类似于曹操那般的奸雄吧,但是,做出怎样的抉择并不意味着内心中的思考也必须一致,那位玄德公的内心深处或许一样有着奸恶,而曹操的心中,未尝不是没有些许的忠义。世人皆知我周瑜嫉贤妒能,可谁人又知我心中真正之所愿?” 仅凭着所谓的汉室宗正就对刘姓奉上死忠的诸葛孔明才是周瑜所不能理解之人。 倘若诸葛亮真心倾倒在玄德公的仁义之下,那又为何不选择背弃与玄德公相去甚远的后主刘禅,天下仁义之辈又何止玄德公一人。 真要说到仁爱,或许黄巾军才是最仁爱的那方吧。 也未曾见他诸葛孔明钻入山林中自立。 说一千道一万,终归不过是忠义二字罢了。 与诸葛亮不同,他周瑜自始至终都未对汉室报以哪怕一丝的期望。 汉室也好,吴室也罢,在周瑜的心中都没那么重要。 他真正渴望的,只不过是与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 因此,为了孙策的遗业能够长久,他周瑜也不得不背上了那嫉贤妒能的骂名。 他又何尝不想与孔明对酒当歌,互讨琴艺呢? 这或许也是,阿尼姆斯菲亚与他的相性极佳的原因之一吧。 “嘛,不过那样不是更好吗,至少知道了他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牺牲什么的人——————说实话的话我最初还有些担心过他的行事准则哦?那样的功利主义与至少现在是我们以及藤丸亲主导的迦勒底是冲突的。” 听闻了周瑜的话语之后,达芬奇这般说道。 “但是不能够随随便便的牺牲不代表着不能牺牲。” 这回反倒是罗曼有些面色低沉的反驳起了达芬奇。 “嗯,说到底,这样的人最终在做出什么恶事之时,也仅仅只是会比真正的恶人更加承担一些良心上的谴责罢了,至于比较结果的话,和恶人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到最后,还是不能够否定阿尼姆斯菲亚所长的有害性吗?” 达芬奇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道。 “倒也不必那么悲观,虽然不能否认他的‘有害’,但也不能就这样证明他的‘有害’,说到底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们更多多少,话语的可信度也不比特异点中的魔神柱要高多少,终究也仅仅是参考罢了。 之后要怎样对待他,还是你们所做出决定的,信任也好不信也罢,都与我没有太大的关联了,最终我所能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份警示。 倘若他有一天真的背弃了人理的话,也不至于让你们手足无措吧。” 周瑜这样说着站起了身来,但长时间被海德拉的蛇毒所侵染的所导致的影响甚至让他都摇晃了两下,随后才站稳。 感受着阿尼姆斯菲亚不容乐观的身体状况,周瑜皱了皱眉头。 “连你都不能继续支撑了吗?” 看到周瑜的摇晃,罗曼有些在意的问道。 “与其说是连我都不能继续支撑,不如说是我从一开始就在勉强支撑吧。” 周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 “本来海德拉的蛇毒就是针对英灵更胜过于常人,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将大任甩给了身体的原主人才能悠哉游哉地在这里和你们讨论。” “既然是那样的话还能够坚持很久才对吧?反正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他一定是游刃有余地在处理毒素吧。” “那么说对身体的原主人也太不公平了。” 周瑜看了一眼正在打趣的达芬奇,接着说: “虽然对于阿尼姆斯菲亚一人而言即便是遭到了魔神柱的暗算以至于体内的毒素呈几何倍增长这点的确都还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然而很不幸,他还有着我的拖连。” “竟然是英灵的一方拖拽常人的一方吗?” 达芬奇再次意外地说道。 “嗯,也和我比较特殊有关吧,实际上我的灵基只能从短期一定的角度上增加他的体质,但长远来看,与我的灵基相融合绝对是弊大于利的行为。毕竟,不论是三国演义也好,还是正史中的记载也罢,名为周瑜的存在都是因为毒或是疾病这样的因素而早逝的吧。 所以作为英灵的我也自然带着病弱这样的特性,虽然平时因为英灵本身的性质并无大碍,但在遭遇到海德拉的蛇毒时这样的情况下的话,就只能给宿主徒增烦恼了。 况且,一直操纵着他这般复杂的拟似神经系统,对我来说也是不小的负荷啊。” “那么,解决的方法是——————?” 思索了半晌的罗曼突然开口说道。 “也正如我说的那样,只要解除契约,让我的灵基离开他的身体就好了。实际上我的出现也仅仅是为了接管因为要应对毒素而无暇再操纵身体的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迦勒底当中,那么想必你们也一定能够用现代的仪器来继续维持他的生命吧。 现在所说的这么多,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有感而发罢了,而在那之后,就只需要等待他的自我复苏就好了——————毕竟,你们终归还是选择相信了他,不是吗?” 面对周瑜的疑问,罗曼与达芬奇不约认同的点了点头。 “嗯,抱歉,虽然明知道抛下他更明智一些,但我们果然还是无法选择就这样抛弃一同战斗过来的同伴。” “呵。” 周瑜轻笑了一下,随后说道: “没关系的,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我也只不过是向你们警示一下他的风险罢了,至于选择继续相信一同并肩作战的同伴——————不也没什么不好的吗?” “毕竟,信任可是最重要的了。” 言罢,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体便无力地瘫倒在了身后的座位之上。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周瑜已经离开了。 “没想到他还能自己主动解除契约啊,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caster。” 达芬奇有些惊讶地感叹道。 “这也是他对我们的信任吧。” 罗曼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阿尼姆斯菲亚的手臂,接着说道: “好了,别在那楞着,快来帮我一起把阿尼姆斯菲亚所长抬到医疗室去,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但他姑且可是呼吸停止中。” “欸?就这样走人了?那家伙还真是对我们有些太信任了啊。” 大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必行,计必从,祸福共之。 周瑜一生的信念,或许都深藏在了他装醉向旧时好友所道出的这么一句话中了。 正文 403. 二日 看着面前躺在病床上的阿尼姆斯菲亚,藤丸立香叹了口气、 转眼之间,自藤丸立香一行人从第三特异点中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刚刚从特异点返回便被以达芬奇为首,玛修和阿尔托莉雅·alter半强制性的推回房间休息的藤丸立香终于是在沾到枕头的瞬间将自己封印的压力解放,也许是再顾不上思考那么多,又也许是出于对罗曼和达芬奇的信任,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整整一天以后了。 接连不断地战斗与近乎没有空隙的特异点的攻略几乎要压垮了藤丸立香的身体。 虽然魔力的大头由迦勒底来支付,在阿尼姆斯菲亚出现之后甚至还有着他的援助,但持之以恒的战斗还是对藤丸立香本身的小源————也就是生命力造成了负担。 不过,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才对。 造成她不得不预付自己的生命力来换取的魔力的原因在于藤丸立香并不像是之前被真正寄予厚望的A组的诸位御主们一样都是拥有着独当一面能力的资深魔术师。 藤丸立香只不过是一个拥有着灵子转移适性,在来迦勒底之前像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其他人一般普通的凡人。 最多,最多只是身体素质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只不过是比正常的壮年男性都要稍微强壮一些罢了。 她依旧还是个楚楚动人的美少女,对吧? 至少藤丸立香是这么认为的。 她姑且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不过抛开身体素质不谈的话,也的确如此,甚至于直到现在藤丸立香也依旧难以算得上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魔术师”。 毕竟阿尼姆斯菲亚教给她的很难算得上是传统意义上的魔术。 虽然名义上阿尼姆斯菲亚只是她的魔术导师,但更多情况下藤丸立香从阿尼姆斯菲亚那里学到的是基础的化学以及物理学知识,还有杂略的神秘学与历史知识。 迄今为止她所真正从阿尼姆斯菲亚那里学到的,真正意义上的魔术,也不过只是操纵一条松毛虫来让其摆出各种姿势的魔术。 虽然阿尼姆斯菲亚信誓旦旦地保证着那条松毛虫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变成蝴蝶,但藤丸立香却怎么也不想告诉他松毛虫实际上是飞蛾的幼虫。 以至于现在那条松毛虫还装在透明的爬虫箱中摆在藤丸立香的房间当中。 不过那也让藤丸立香知道了阿尼姆斯菲亚对昆虫之类的知识并不充沛。 原以为什么都知道的人居然也有不擅长的事这点虽然的确让她对于阿尼姆斯菲亚那以往无所不能的认知破灭,但却意外地让她安心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先认为遥不可及的果实实际上并不遥远,甚至是触手可得一般。 反而给了她去追求,去将那果实收入囊中的希望。 藤丸立香内心深处对阿尼姆斯菲亚那欲盖弥彰的距离感也正是从那时起才被正式消融。 虽然她与他始终都是并肩而立,但在那之后,藤丸立香才有了这个人确切地走在自己身旁的实感。 而从休息中醒来之后藤丸立香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阿尼姆斯菲亚所在的病房—————— 说是这么说着,但实际上也没有其他的病房可供藤丸立香去探望。 自雷夫的炸弹爆炸之后,迦勒底虽然名义上恢复了运营,在阿尼姆斯菲亚那令人惊异的魔术帮助下甚至连被炸毁的墙壁与设施都一并修复了起来。 但也仅此而已了,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就算是再神奇也不能复生死者。 人手的稀缺使得迦勒底依旧只能像是之前一样维系着最小程度的运转,即便是这样,每个职员的头上都要顶着相当程度的重负。 而可供病人休息的房间,实际上也只有一间。 原本这间病房始终都是为了迦勒底中最后的御主,也就是她自己而一直保留着的。 但现在阿尼姆斯菲亚却提前享受到了本属于她的福利…………? 藤丸立香也不知道这该不该算作福利。 但能够确定的是,她并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享受到这份福利,更不希望是阿尼姆斯菲亚“代替”自己来享受这份福利。 红发的少女在走廊中快步地行走着。 “啊,终于休息好了吗?藤丸小姐。” “…………” 就连擦肩而过的女性职员的问好也没有回复,藤丸立香只想要尽快的确认阿尼姆斯菲亚的状况。 毕竟当初从特异点中返回之时,达芬奇那明显搪塞的态度十分的不自然。 虽然心中绝对坚信着那个所长绝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被消灭,但藤丸立香的心中还是不禁的想象着最坏的结果。 这样的她当然没有余裕去和貌似住在阿尼姆斯菲亚对面的职员悠哉的问好了。 只留下被晾在原地的职员有些不知所措地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那一头鲜艳的红发。 说起来的话,这位人类最后的御主出身似乎是日本吧。 日本的人们会有着类似于爱尔兰人的红色发色吗? 虽然这个年纪的少女总是会染发,因此是后天的颜色也不一定,但考虑到那个少女的眉毛与睫毛也都呈现着淡淡的棕色这一点来看的话,搞不好还真是先天的。 那位少女的祖上有爱尔兰血统吗? 这样行色匆匆的,肯定是去看望现在已经住进病房中的那位所长去了吧。 真好啊,真让人羡慕啊。 已经走入可以说是青年的末端,比之阿尼姆斯菲亚还要大出几岁的职员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年轻真是好啊。 不过那位所长也是,出身明明是赛里斯,但却有着一张难以言说到底是亚洲还是欧洲人的面孔。 若非那亚洲标志性的黑发的话,恐怕连他的国籍鉴定都难以进行。 不,仔细想起来的话,连阿尼姆斯菲亚的头发都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棕色吧。 什么啊,那是,最近东亚的潮流吗? 嘛,不过,在这个位居南极的迦勒底之中,国籍也好民族也罢,根本都不重要。 迦勒底中的大家都是依凭着“人类”这一共同的身份而合作的。 想到这里,职员也不再凝望着消失在走廊拐角的少女的背影,转身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藤丸立香此刻也来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病房之中。 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那张安详的面庞以及病床旁仪器那稳定的生命指标,伴随着滴滴作响的心电监视,藤丸立香长吁了口气,随后从一旁轻轻地拉来一张椅子,坐在了病床的旁边。 虽然还插着一堆辅助生命活动的仪器,但至少他还没有到达无药可救的地步。 转眼之间,又是一天过去,自藤丸立香一行人从第三特异点中归来已经过去两天了。 而床上的阿尼姆斯菲亚终于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早上好,所长。” 对着刚刚张开朦胧双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阿尼姆斯菲亚,红发的少女摆出了自认为最为完美的笑颜,如此说道。 正文 404. 答案保留(4K) 之前一直凝视着阿尼姆斯菲亚的睡颜时,藤丸立香就开始默默地思考了起来——————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喜欢上了面前的这个人呢? 明明他最初来的时候,自己还对这个来历不明又完全不顾及别人感情说话的男人抱有着极大的敌意。 是从那时开始的吗? 阿尼姆斯菲亚完全不在乎自己对他表现出来的敌意,依旧尽心尽力地帮助着初次成为御主的她。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 并不是的。 或许阿尼姆斯菲亚的对她的目光是在那之后发生改变的,但藤丸立香对于阿尼姆斯菲亚态度在那时也仅仅是当作了普通的可以正常交往的对象。 实际去说的话,那也仅仅只是消除掉了他毫不在乎前一刻奥尔加玛丽才确认死亡,下一刻就像是早就预谋好的一般篡夺了迦勒底的坏印象。 也是在那之后,藤丸立香才开始像是对待普通的朋友一般对待起了阿尼姆斯菲亚。 也会借着他那总是在自己身体的曲线上徘徊着的目光来开一些没有底线的玩笑。 那时充其量也只是淡淡的好感吧。 任何人在面对持有着相对良好外貌的异性都会持有着的天然的好感。 而熟络起来是远远在那之后了。 是在在发现阿尼姆斯菲亚虽然名义上是来接管迦勒底的,但实际上却毫无一丝所长的架子,更没有魔术师的架子。 与此恰恰相反,虽然背景成谜,过去也是一团模糊,但是阿尼姆斯菲亚的言行相比较于迦勒底中除了她的所有其他人都更像是个正常人。 更像是个在现代文明社会中成长的,从未接触过魔术世界的普通人。 更像她一般。 虽然玛修才更算得上是藤丸立香的同龄人,但也许是迦勒底作为人理守护机构的特殊原因吧,自称从未出去过的玛修持有着的更多都是书面上的知识而缺少现实中的经验。 最终能让藤丸立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魔术机构中得到最初的那一丝归属感的,恰恰是比她还晚来,但却身为所长的阿尼姆斯菲亚。 名为迦勒底所长的身份只不过是他能名正言顺的存在在这里,并且掌握着一些主动权的好用的工具罢了。 至于他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阿尼姆斯菲亚家族的人,又或者即便是,也完全不该来接管迦勒底这种事,早就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毕竟,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嘛。 至于阿尼姆斯菲亚家系的刻印这种东西,一开始或许会有人疑惑其究竟是哪里得来的,但在阿尼姆斯菲亚一次又一次展现出了科学所不能解释,神秘亦不能解释,而只有将其两者都结合才能勉强得出结论的“魔术”之后,已经没人在乎了。 就以目前的阿尼姆斯菲亚所表现出的水平来看,即便是放在时钟塔中也绝对是横压其他所有魔术师的存在。 恐怕也只有那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法使能与他一较高低吧。 甚至在某些方面上,恐怕魔法使也未必能比得上阿尼姆斯菲亚。 展露了自己实力的阿尼姆斯菲亚已经不需要君主家系不家系的头衔来证明自己的含金量了,相反是君主家系需要一位像是阿尼姆斯菲亚这般的领军人物来证明自己。 如果阿尼姆斯菲亚一直都宣称自己为阿尼姆斯菲亚家系的一员的话,恐怕就算是时钟塔天体科那边还些微剩下着一些阿尼姆斯菲亚家的残存势力也完全不会拆穿,反而会乐呵呵地将他请过去奉为首脑,然后让这个已经被排除在时钟塔核心之外的君主家系再次伟大,进行天体科的伟大复兴。 藤丸立香在头脑中想象着阿尼姆斯菲亚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时钟塔,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着一些诸如‘我作为所长的权力是无限大的!’之类的互联网亚文化段子,就觉得莫名地想笑。 她摇了摇头,虽然藤丸立香并没有实际去过时钟塔,对于魔术协会的了解也仅限于迦勒底中曾在时钟塔中待过的职员们的口述以及迦勒底中保留的资料,因此对于时钟塔之内到底是个怎样的环境一无所知。 但既然在那个大本钟之下,内部也许会和电视中曾一度看到的上下议院差不多吧。 然而即便是英国的上下议院藤丸立香也没亲自参观过,她所见过的唯一能稍微擦得上边的东西也就只有初中修学旅行时参观过的国会议事堂。 可即便是国会议事堂,也绝不是阿尼姆斯菲亚应该进去侃侃而谈的地方。 说到底,就在眼前的日日相伴着的人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了那种听着名字就离自己很遥远的地方本身就有着极大的违和感。 即便是真的发生了那种事,大部分人的下意识反应也还是选择拒绝相信,然后第一时间说一句“欸,骗人的吧。”这种话。 也许阿尼姆斯菲亚的确有着那样的才能去进入到时钟塔内部吧。 不如说是绝对有着那样的才能。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拒绝去接受阿尼姆斯菲亚成为时钟塔君主的画面了。 归根结底,她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已经距离她这么近的阿尼姆斯菲亚再一次成为遥远的人。 不愿意接受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缩短的距离感,好不容易快要消失不见的可悲厚障壁再度出现。 即便是藤丸立香并不喜欢的,某个曾在高中时期极其青涩的将情书放在她的鞋柜中,最终在天台上被她所拒绝的已经连名字相貌都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同学,藤丸立香也依旧忘不了看到他和新交的女友从自己面前走过时那隐隐的不适感。 虽然明明知晓着一切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了,也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着那样的立场,可是看着曾一度向着自己示好的,只需要自己点点头距离便可以缩小为负数的存在就这样远离自己,那种感受依旧是藤丸立香所难以言喻的。 就仿佛像是归属于自己的杂物进入了别人的口袋一般,尽管她并非是多么在意那件杂物,但看着自己的东西进入别人的口袋总归是难受的。 如果突然有一天A组的御主们从重伤中被治愈,而她所珍视着的后辈玛修也像是对待她一样去对待着其他御主的话,恐怕那份不适感会更加严重吧。 更不要说是阿尼姆斯菲亚这般,她真心喜欢着的人了。 虽然自己有时也会被自己这种将他人当作是所有物的心情而感到作呕,也会觉得这样的自己未免太过高傲。 但果然,藤丸立香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那份支配欲————又或者是占有欲。 喜欢的情感,又或者爱情,说到底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现在想起来,真要说从哪里开始喜欢上面前的这个人的话,或许正是那时她在面对着在卡米拉宝具下暂时昏迷的阿尼姆斯菲亚,意识到了自己可以轻松的占有他吧。 就像是现在一样—————————————— 那份淡淡的好感就在片刻间,转化为了某种更加具体的感情的萌芽,促使着她做出了行动。 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给阿尼姆斯菲亚做的人工呼吸呢? 现在的藤丸立香已经不能完整的回想起来了。 但她想,应该和现在别无二致吧。 侧手撩起自己垂下的发丝将其束在耳后,藤丸立香轻轻地吻在了面前人的嘴唇之上。 ……………… 玛修站在病房的外侧面红耳赤地看着病房中发生地一切,双手捂着双眼,但目光早就从手指的缝隙中将一切都贪婪地尽收眼底。 而她一旁站立着的达芬奇与罗曼却完全相反,像是站在新人洞房中将一切尽收眼底还不时出声提醒姿势的传统家长一般一边环抱双手一边点着头。 “嗯,已经相当熟练了啊。” 罗曼医生这般感叹着。 “不过还是有些青涩呢,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直接钻到被子中去做些什么更刺激性的东西吗?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的话,就算是那位所长也没法再说些什么了吧。” 达芬奇也在一旁附和道。 “不不不,那多少还是有些…………” 相比较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人,出身传统的罗曼还是有些难以赞同。 “不过,藤丸亲该不会不知道病房这面玻璃是单面透明的吧?” “她应该知道的才对,毕竟经常路过啊。” “一般人不会在乎这些细节的吧?” “不过按照那孩子的个性,即便是当着我们的面估计也会这么做吧,搞不好现在已经是知道我们就站在外面所以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罗曼一边点头一边推理着。 出于关心而赶来的罗曼三人,就这样被病房中那无形的气氛挡在了门外,随后识趣地离开了。 而阿尼姆斯菲亚也在某种熟悉却又久违的柔软的触感下,逐渐从黑暗中苏醒,取回了自己的意识。 最终他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藤丸立香那一头艳丽的红发。 “早上好,所长。” 仿佛准备了很久一般,藤丸立香微笑着,对着他说出了自己常用的问好方式。 “哟,早上好,立香。” 阿尼姆斯菲亚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带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发出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声音。 是太久没说话了吗? 不过,随后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让他无暇再去感受前后的不同。 看着埋在自己的胸前的少女,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难道就是这样对待一个病人的吗?” “哼,你可别想骗我,所长你又没受什么外伤,既然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那么已经算不上什么病人了。” “消息可还真灵通啊你。”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也不好意思再装什么伤患,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虽然与藤丸立香说的不同,他不论何时都该是个病人,但他还的确没有到需要别人精心呵护的地步。 “所长,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说早上好呢?” “嗯,也不是喜欢说才说的吧,背后也还是有些理由的,不过现在我能保留我的答案吗?” “这是你在梦里面研发出来的新的糊弄人的方式吗?” “没办法,谁让我从来不说谎的。” “那种敷衍的糊弄方式还不如说谎呢。” 藤丸立香不屑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随后面色一转,继续对他说道: “嘛,不过你不想说就算了,只是——————” “只是什么……?” 原本还想着继续含糊其辞的阿尼姆斯菲亚将视线放回了藤丸立香的身上,但却被她那此前从未有过的认真的表情所震慑。 “从这以后,也能每天对我说早上好吗?” “每天?” “每天。” 在少女近乎逼迫的目光下,阿尼姆斯菲亚视线不由自主地偏移了起来。 现在,就算是他也已经能够察觉出藤丸立香话语背后的深意了。 藤丸立香只不过是以一种较为婉约的方式说了出来罢了。 面对她的示爱,说实话的话,阿尼姆斯菲亚根本无法拒绝,然而他又深知就以自己根本无法给出承诺。 “嗯,我保留答案。” 最终他也只能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这样啊,那么所长就好好地保留着你的答案吧,我会期待的。” 然而出乎阿尼姆斯菲亚预料的是,红发的少女却并没有对自己这极其不负责任的回答所影响。 “你居然不觉得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我只不过是很平常地向所长你提了个要求罢了——————而且你又没有直接拒绝我,果然潜意识里面还是想要答应的吧。 况且平常漫画里的这种情节不都是女方因为害怕被拒绝,实际上也一定会被拒绝而要求暂时不要回答吗,结果确实所长自己想要保留答案,某种意义上其实已经答应了不是吗?” 虽然嘴上说着仅仅只是个请求,但从藤丸立香口中说出的事情却怎么都不像是请求。 藤丸立香站起身来,向着病房之外一边走着一边回头说道: “我会一直等着你答复的喔,所长。” 随后,她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了对着门发呆的阿尼姆斯菲亚。 片刻过后,阿尼姆斯菲亚才反应过来。 “真狼狈啊………………”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一边嘲笑着不争气的自己,一边回味着唇上还依旧残留着的,独属于少女的清香。 正文 405. 自负(5K) “哟,早上好啊,迦勒底。” 藤丸立香离开之后,在病床上继续瘫痪了片刻,试图回想起那模糊中柔软触感的的阿尼姆斯菲亚最终坐起了身来并像是没事人一般走入了迦勒底的管制室,随后对着像是往常一样忙碌的职员们以及值班在岗的罗玛尼·阿其曼说道。 “哟…………早上好,阿尼姆斯菲亚所长。” 然而看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脸就想起来刚才少女那副大胆姿态的罗曼虽然当时在达芬奇的影响下而没怎么当作是一回事,但现在却有些难以和阿尼姆斯菲亚正常交流。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眼见着罗曼一副难以直视自己的模样,阿尼姆斯菲亚赶忙在自己的身前用魔力凝结出了一个镜子,端详起了自己。 “不,什么都没有…………只是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你的肩上有红色的头发罢了,跟你总像是十九世纪英伦绅士般朴素的装扮颜色比起来很是显眼就是了。” “啊,真的,立香那家伙是不是要小心发际线了,为什么总是在我身上留下这种痕迹。” 没有理会罗曼言语间对于自己穿衣风格的调侃,阿尼姆斯菲亚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 与其说是无意,不如说是故意吧。 看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抱怨着从自己的肩上拈起那鲜艳的发丝,罗曼撇了撇嘴这般想着。 他有不止一次的看到过少女私下里忍痛拔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摩擦了数遍确保有足够的静电电荷来吸附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之后再被她不动声色地以各种小动作或蹭或贴到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上。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那个少女以一种近乎于动物宣誓主权的行为。 占有欲还真是强啊,还真是喜欢啊。 面对着以野兽般的心境去示爱的藤丸立香,罗曼医生给出了自己的感慨。 但不知为何,藤丸立香的这种行为总让他想起来不论去哪里都总是插上一面旗子然后宣称此地已归属于女王或是国王所有的红衫军。 “说起来已经没事了吗?海德拉的蛇毒。” 看着和以往丝毫没有什么区别的阿尼姆斯菲亚,罗曼不禁问道。 虽然知晓着阿尼姆斯菲亚总是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能力去解决事端,有时候令他这位前魔术王都难以理解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罗曼还是不敢相信阿尼姆斯菲亚竟然如此简单的就将魔神柱埋伏已久所注入他身体中的,足以令赫拉克勒斯与喀戎都生不如死的海德拉毒给轻松化解。 “噗,怎么可能…………” 阿尼姆斯菲亚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地笑出声来。 “我们不如借一步说话?” “说的也是。” 罗曼点了点头,顺从着阿尼姆斯菲亚向外伸出的手臂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正好他也有着,想要和阿尼姆斯菲亚单独商谈的东西。 曾数次被阿尼姆斯菲亚赞叹过的极具有科幻感的响声再度从二人面前的自动门上响起,阿尼姆斯菲亚和罗曼离开了这间象征着迦勒底中心的管制室。 “莱昂纳多氏呢?她居然不跟你在一块,还真是少见啊。” 走廊中,一边走着,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扭头这么问道。 “八成又在工房里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新发明吧,话说这才是那个天才的常态吧…………在你眼里我们俩经常成对出现吗?” “嗯…………” 阿尼姆斯菲亚仔细地检索了半天自己的大脑中有关于罗曼的记忆之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没错。” “……” 罗曼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随后说道: “现在的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而且你用的是‘她’吧,我可先说好了,莱昂纳多·达·芬奇是个不折不扣的男性。” “但是日常相处时很难把她当作男性吧,怎么看都是女性吧,本人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本人那样认为你就接受了吗?” 罗曼突然以一种惊奇的眼神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 “不,你那是一副怎样的眼神啊。” 阿尼姆斯菲亚一面无奈地吐槽着罗曼看向自己的眼神,一面轻车熟路的走进了罗曼常在的无人的房间中,并且极其熟练地拿出了房间冰箱暗格中的蛋糕,随后当着罗曼的面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合金制的白色小椅上,就那么将蛋糕放置在面前的透明茶几之上,毫不顾忌的吃了起来。 “…………” “愣着干什么,坐啊。” “…………唉。” 罗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坐在了阿尼姆斯菲亚的对面。 明明他在阿尼姆斯菲亚昏迷期间做足了的心理准备,将一切严肃的情感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心中,并试图在现在讲出。 然而这一切却都在阿尼姆斯菲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插科打诨下都付诸东流。 明明想要严肃地来次面对面的正式会谈,现在却变成了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两人间的闲聊。 “结果,你是怎么处理蛇毒的?” 阿尼姆斯菲亚摆了摆头,意思自己远不算是将蛇毒完全处理掉了。 “作为曾经的魔术王,从上帝那里取得了智慧的你有在脑海中储存着治愈海德拉蛇毒的方法吗?” “…………不,虽然清除的方法的确有,但是想要在人类的身体,或者说是实际存在着的肉体上去实施,极为困难。” “想来也是呢,否则那位贤者喀戎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寻死了。”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过那个周瑜——————你也早就察觉到他的离开了吧,他可是对你有着很大信心的,而且就以你之前展露出的那个名为奥卡姆剃刀的魔术,说不定真的有彻底清除的可能性。” “我在你心中居然有着那么高的水准吗…………那还真是诚惶诚恐。不过很遗憾,即便我可以以人类的视角去观测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物体,确实怎么也没有办法观测自己,我可没办法自证自己的存在,相应的,或许我能在蛇毒扎根于我的身体之前将其否认,但是已经深植在血肉乃至骨髓当中的话—————— 我可不能一边看着自己的PET-CT图一边来改写自己啊。” “所谓的医者不自医吗?” “真要说的话也可以是那样吧。” “所以既然没有办法将其祛除,你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呢?” “也多亏了周瑜的离去吧,原本在我体内翻江倒海般的毒素虽然依旧是横冲直撞,但至少能够被魔力所管束,最终在我不断地努力下——————”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的领带露出了自己在高高衣领之下所掩盖着的皮肤。 不过这次不仅仅是脖颈以下展露着宛如星空般的深邃,脖颈之中也氤氲着一团仅仅是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移开双眼,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的青色。 那并非是皮肤之上所透露出来的颜色,而是更深层次的,仿佛空间本身的颜色一般。 “看到了吧?最终在我的努力下,它们被归拢到了一处,好好控制的话姑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轻轻地打了个响指,淡淡的涟漪自阿尼姆斯菲亚的脖颈处泛起,氤氲着的深青色逐渐消失不见。 “这样掩盖起来的话,至少从外表看没什么大问题。” “即便是这样按理说也不足以达到完全拘束毒液的目的啊,是湿婆吗?” 目睹着这一幕的罗曼推理道。 “不愧是曾经的所罗门王啊,不错,正是借助了湿婆的典故,我才能够如此轻松的将其【蛇毒】束缚在此处啊。” 印度神话中,为了得到乳海中的不死甘露,在毗湿奴的帮助下,天神与阿修罗们用蛇王婆苏吉的躯体绑住了曼荼罗扇去不断地搅拌乳海,最终得到了不死甘露。 然而在搅动过程中,蛇王婆苏吉却因为无法忍受疼痛,吐出了大量的毒液。 作为着最初的七仙人的子嗣,婆苏吉的毒液足以污染整个三界,甚至连阿修罗与天神们都不例外。 短视的天神与阿修罗们最终也只能祈求于湿婆的帮助。 可即便是湿婆也无法轻松地消除来自于婆苏吉的毒液,只能自己亲口将其吞了下去。 最终还是湿婆的伴侣亦是湿婆的阴性化身的帕尔瓦蒂用自己的力量将毒液悬浮在了湿婆的咽喉,才让湿婆免受蛇毒之扰。 而湿婆也从此得到了自己的另一别称,青喉者。 “天体魔术居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到吗?” “信仰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这一点你最清楚不过了吧,罗曼医生。” 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系上了自己的领带,一边说道。 “现在居然又开始讲信仰了吗,你还真是灵活?” “要是能不讲我早不讲了,不过我姑且还是需要信仰这种东西作掩护的,毕竟,在不能论证的时候,信仰就相当方便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饶有深意地说着。 “即便是那样,毒液也依旧在时刻不停的灼烧着湿婆的咽喉,阿尼姆斯菲亚所长你也一样吧?你已经为了人理而牺牲很多了,理论上已经该让你好好地休息休息才对的,而且,魔神柱的话语处在我们的立场上也不能熟视无睹,但下个特异点的攻略,仅以我个人的名义,还是希望你能够继续亲自在特异点中进行攻略。” “果然是这样啊。” 然而面对罗曼的长篇大论,阿尼姆斯菲亚却根本就没有听完,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道: “我承认我的确携带着很多的疑点,魔神柱对于我的指控虽然不尽全如所然也确实是是空穴来风,我不知道周瑜在离开之时到底对你们袒露了些什么,但一定也告诉了你们他的担忧吧,即便是如此我也依旧要恳请你们,哪怕是之后都让我待在迦勒底监视着我也好,下个特异点也一定要让我去,虽然依旧无法言明,但我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 终于反应过来的阿尼姆斯菲亚停下了自己口中的话语,抬头看向了罗曼。 “你说什么?” “下个特异点的攻略,也请继续转移到特异点当中。” “你知道这要冒多大的风险吗?如果我当真是魔神柱所言,别有用心的最恶之人呢?” “后果恐怕是迦勒底,乃至全人类所无法承担的吧。” 罗曼看着早已什么都不剩下的空盘沉沉地说道。 “即便如此,你们也依旧希望我亲自参与到特异点的攻略中吗?” “准确的说,达芬奇实际上并不同意,但我还是亲自向他担保了你的可靠性。” “所以今天才只有你一个人来向我谈判吗…………” 阿尼姆斯菲亚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今天没有见到达芬奇的身影。 恐怕是刻意让罗曼来单独地面对自己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信任我呢?” 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能改变自己身份的可疑性。 所以在他听到了罗曼的请求之后,才会如此惊讶。 “虽然我的立场也好,现在所收集到的信息也罢,都不允许我如此地去信任你,现在早已一无是处的我根本没有余裕去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但是,就以看人的眼光而言,姑且还是让我有些自负吧,” 罗曼抬头,看向了阿尼姆斯菲亚,随后清淡但却掷地有声地称呼道: “所长。” “………………“ 阿尼姆斯菲亚愣了半天之后,才接着说道: “我还真是被你深深地信赖了啊,这算是来自于所罗门的承认吗?” “就别拿那种事来打趣了,我早就放弃了所罗门的身份了,思维也好实力也罢,都已经是天差地别了,真说我和那位圣经中的王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可能也就只有那份经历了。” 罗曼苦笑着说道。 “那你看人的眼光岂不是一样是普通人水准的?” 阿尼姆斯菲亚敏锐地发现了华点。 “说起来你这家伙之前有看出来雷夫会是将小半个迦勒底炸垮的恶徒吗?” “这…………” 面对着语塞的罗曼,阿尼姆斯菲亚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感动有些滑稽可笑。 眼前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信任不会只是单纯地愚蠢吧? 真正的所罗门王早就在和罗曼的搏斗中死去了也不一定。 最终由罗曼起头的极其严肃(自认)的谈话还是在近乎于聊天的方式结束了,而阿尼姆斯菲亚也最终还是被确认为了攻略下个特异点的人员之一。 而出于前几个特异点似乎总是慢一步的惨痛教训,进行下个特异点攻略的日期就定在了阿尼姆斯菲亚苏醒的翌日。 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去休息了。 幸运的是阿尼姆斯菲亚虽然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休息,但是却得到了来自于未雨绸缪的达芬奇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替换用假肢。 扭头仰望着管制室中正注视着自己等人的达芬奇与罗曼,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点头致意。 看着与那位少女一同缓缓准备进入灵子筐体的的背影,管制室内并肩而立的达芬奇与罗曼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样真的好吗?” 罗曼突然如此发问道。 即便是再怎么信任阿尼姆斯菲亚,但在这最后的时刻,将人理的一切希望都赌在其中的罗曼也难免会自我怀疑。 “喂喂,最坚持相信所长先生的人不是罗玛尼你自己吗?现在才开始怀疑要闹哪般?” 达芬奇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罗曼。 “但是那位saber·alter也赞同了的对吧?” “不不不,她的原话不是【既然Master选择了继续相信自己的战友,那么我作为从者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反对】吗?潜台词完全是不愿冒险的吧?说到底在那位alter小姐吃饭的时候去询问真的能得到什么经过深思熟虑思考过的答案吗?” 达芬奇不留余力地叙说着罗曼的天真。 “………………难不成,迦勒底之中只有我一个人选择愚蠢地去冒险吗?” 罗曼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不,也倒不是那样吧,在这个迦勒底之中,最相信我们这所长的人根本不是你吧。与他并肩作战着的藤丸亲与玛修亲才是最信任他的人吧,甚至是alter亲,也姑且把他当成了值得信任的战友不是吗?” 长叹了口气之后,达芬奇对着罗曼说道: “从结果上来看的话,其实根本就不由你我来抉择啊,罗玛尼。” “也许是那样,不过,不论如何,我都期望我们的选择没错。” 看着进入到灵子筐体中的阿尼姆斯菲亚等人,罗曼逐渐地合上了双眼,随后再度睁开。 虽然没有与他人言明,但每次看到类似的场景,他都忍不住想起那日在偷闲时于耳边响起的巨响——————以及与那位少女一同赶到爆炸过后的管制室时所见到的一片狼藉。 当场死亡的奥尔加玛丽以及诸多的职员,陷入重伤以现有条件根本无法治愈只能姑且冷冻起来的A组御主们,以及朝夕相处着的同事们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爆炸过后的火光与一片通红的示巴观测仪交相辉映。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在选择放弃所罗门的身份,成为普通人,失去千里眼之前所看到的那副,让他彻夜难免的惨状所交织起来。 是啊,就连日日相处着的雷夫,他都未能发现端倪。 就这样还谈什么努力与否,之前的日夜难眠,之前的殚精竭虑都成了笑话。 要是能再早来到一些,要是能够再多观察一些,要是能够再快察觉到一些。 可笑。 即便是再怎样诚惶诚恐,就以现在的他,作为一介普通人的罗玛尼·阿其曼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真的有那份资格,将人理与人类的未来压在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所长身上吗? 他真的还有资格,去保留那份过去属于所罗门的自负吗? 【你,真的值得信任吗?】 夹带着自我的怀疑,罗曼最终决绝地按下了灵子转移的启动按钮。 正文 406. 雾都(3K) 将时间稍稍向前拉回一点,全副武装的藤丸立香与阿尼姆斯菲亚等人一齐来到了灵子转移筐体前,与达芬奇和罗曼做着最后的信息确认。 “虽然只休息了三天左右的时间,但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余裕去进行更宽松的休憩了,这点还是请你们理解一下。” 罗曼的这么说着,对藤丸立香与玛修微微地点头。 “不,虽说只有三天,但是我可是彻头彻尾地养精蓄锐了哦。” 穿上了新礼装的藤丸立香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略带沉闷的声响从少女的拳下传出。 值得一提的是,这件礼装是在阿尼姆斯菲亚很早之前就提出的改进方案上经过达芬奇的加工而来,与阿尼姆斯菲亚的新义肢一同被交付。 “现在的我就算是再遇上什么章鱼巨人或是女神之类的,也完全没有问题。” “那还是多少有点…………” 罗曼苦笑着擦了擦自己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汗水。 他可不愿意接受前几个特异点的事例再重演一遍。 不论是苏醒的旧日支配者也好,还是游星的尖兵也罢,就算是来复仇的原初女神罗曼也不想再看见了。 有些时候罗曼真的在思考,自己等人所面对的东西是否有些太过强力了。 就算此刻他们所面对的是全人类级的危机,难度是不是也有些过高了? 毕竟前三个特异点的任何一位拿出来,都是足以单独毁灭一次人类的存在。 原本在特异点F还算顺风顺水的成功还让罗曼对于未来的预期没有很差,但是经历了三个地狱级别特异点的洗礼之后,罗曼对于迦勒底以及全人类未来所要面对的命运感到了极大的危机感。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之前的几个特异点都只是特例,而接下来的四个特异点则都没有过去的那么严重。 毕竟,接下来的特异点人理奠基值经示巴观测也仅仅只有A-。 “既然前辈已经养精蓄锐了的话,我作为亚从者就更没有懈怠的理由了,相比较于我们,一直都没有空闲休息的医生和达芬奇亲你们才更需要休息吧。” 玛修则接上了自家御主的话茬,对着罗曼以及达芬奇说道。 “哼哼,完全不用担心,不单单是作为英灵的身份而不需要休息,我可还是开创了达芬奇睡眠法的天才,休息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啦。” 达芬奇一面笑着一面拍着罗曼的肩膀。 这个人,自己不需要休息别把别人带上啊。 虽然心中这么抱怨着,但罗曼终归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很想休息不假,但是他也知道,正如自己刚刚所讲的那般,他根本没有休息的余地。 不过所谓达芬奇睡眠法不是在前不久才被那位天才自己否定掉了吗?居然现在又拿出来作为借口吗。 罗曼忽然觉得迦勒底之中拥有着灵活底线的或许远不止阿尼姆斯菲亚一人。 说起来阿尼姆斯菲亚———————— 罗曼将目光转到了正调试着自己的新义肢的阿尼姆斯菲亚。 而藤丸立香也敏锐地发现了罗曼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旁的阿尼姆斯菲亚身上,于是说道: “所长也肯定没问题的啦,他可是睡了整整两天,就算是再怎么疲劳也该缓解过来了吧,不如说再接着休息下去反而会影响状态。”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拍“打”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后背。 或许那位少女认为自己并没有很用劲吧。 但是打在己身痛在己心得阿尼姆斯菲亚就没那么好受了。 强忍着背后传来的痛意,阿尼姆斯菲亚对着罗曼苦涩地说道: “啊,休息是归休息好了,但你这一切都准备好的架势,即便我说没怎么休息好也还是不会让我停下来歇息的吧。” “话虽如此…………你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吗?而且还是主动要求的,现在才抱怨是什么意思?” 罗曼有些稍稍无语。 “不,只是稍微对迦勒底的用人制度感到不满罢了。” “最高负责人不是你自己吗?” “真亏你还记得啊,罗曼医生。” 阿尼姆斯菲亚故意在医生二字上拉长了声音。 说起来他也很苦恼,明明自己堪称完美的“空降”到了这座迦勒底当中,并没有任何间隙的将管理权顺利地继承到了自己的手上,但最终的真正负责人这一职位似乎还是落在了罗曼的身上。 果然还是自己的资历太过浅薄了吗? 就算是继承了所长的职位也无法真正继承所长的地位。 “您要是能乖乖的坐在管制室中总揽大局而不是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我的话,肯定会比现在更有威信的,所长先生。” 用食指与拇指搓揉着因为加班熬夜而干涩的双眼,罗曼也同样没好气地侧面回应着阿尼姆斯菲亚,并在所长二字上拖长了声调。 真正轮到他去负担所长职责的时候,这个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对此,阿尼姆斯菲亚也无言以对,只能干涩地笑了两声。 “哈哈…………” 看来也有别的原因在其中啊。 “准备已经完成的话,我也就不做过多的赘述了,这次前往的特异点年代为十九世纪末,地点嘛…………” 罗曼抬眼看了一眼依旧保持着一副冷峻表情的阿尔托莉雅·alter,随后接着说道: “地点则位于大不列颠的伦敦,人理奠基值为A-。” “是saber小姐的故乡呢。” 玛修这般说道。 “虽然是那样没错,但是特异点所在的年代已经是十九世纪末期,换句话言之则是大英帝国荣光的巅峰,维多利亚时代吧,以亚瑟王的年代而言,早就是物是人非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点头之后说着。 “现在的我既非骑士也非王者,仅仅是为了人理而战的一介从者罢了,不列颠也好,卡美洛也罢,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我的故乡罢了。” “还是说着那套冷冰冰的说辞啊…………特异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其必定意味着某处人类的历史走向了扭曲,甚至于是毁灭的地步…………特异点出现在了不列颠代表着什么,也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阿尼姆斯菲亚淡淡地说道。 而藤丸立香也在那之后接着说道:“就算是不再做骑士也不再做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生活过的地方被扭曲乃至于毁灭,也一定不好受吧。” 听闻阿尼姆斯菲亚与藤丸立香的话语之后,阿尔托莉雅沉吟了下来,被她重新覆盖在面前的面甲让人难以知晓其到底在思考着些什么。 看着她的这副模样,红发的少女继续说着: “果然,就算是早已物是人非,就算是早已转变了自己的立场,也果然还是不能无动于衷地看着故乡的人民遭受侵害呢。” “……” 阿尔托莉雅·alter依旧沉默不语着。 不过,藤丸立香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从者的沉默而感到气馁,而是继续微笑着说道: “走吧,Saber,不列颠也好,人理也罢,我们都要统统夺回,不是吗?” 言罢,红发的少女便毫不犹豫地走入了灵子筐体之中。 微微一愣之后,阿尔托莉雅也点了点头,跟随着藤丸立香的背影走进了属于自己的筐体中,而玛修也紧跟其后。 转眼间,居然只剩下阿尼姆斯菲亚一人还没有就位。 “再不行动可就要被年轻人落下了喔,所长先生。” 来自于某个医生近乎于调侃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阿尼姆斯菲亚转身抬头看向了早就在不知何时回到了管制室的罗曼。 “话说在前,我可还没那么老啊。” 一边抱怨着,阿尼姆斯菲亚也一边走入了灵子筐体之中。 况且这次,他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 一阵眩晕过后,淡蓝色漩涡再度从眼前出现,不过相比较于之前的几次灵子转移的经验,这次给人的感觉却意外地温和。 至少没有出现在海洋当中或是几万米的高空之上。 甚至连那每次都会出现的,灵子转移之后几欲呕吐的感觉都好了很多。 就这样平稳地,藤丸立香与玛修一行人来到了茫茫的迷雾中。 “状态确认,与迦勒底的联系正常,位置确认完成,前辈,我们成功抵达了,十九世纪末的伦敦。” 尽管眼前的茫茫白雾大到了能见度甚至小于一米,都无法确认脚下的街道到底朝向何方,更无法确定街道的两边究竟有着什么,但玛修还是通过迦勒底返回的信息确认,她们已经顺利地抵达了伦敦。 “但是,这些雾…………” 阿尔托莉雅·alter看着周围的浓浓白雾,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重。 “是,alter小姐…………” 玛修感受着身边的浓雾,也同样神情凝重地说道: “虽然伦敦在工业化的时代确实曾有过一段被人冠名为‘雾都’的时光且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但那应该是二十世纪初才发生的事情,距今我们所在的年代应该还有十到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才会到来,况且,就算是因为特异点的缘故导致了二十年后才会大规模爆发的环境问题显现,这雾中的魔力浓度也太过不正常了吧。” “嗯,即便是不列颠岛上的神代还未结束的时候,空气中的魔力浓度也不会达到如此高的地步…………现在这雾中的魔力浓度恐怕常人呼吸到了就会死亡吧。” “前辈,您的状态现在如何,还好吗?” “多亏了迦勒底的礼装保护,我完全没问题的哦,玛修。” 藤丸立香精神十足地对着自己的后辈回应道。 “…………怎么总感觉这样的对话似乎发生过一回啊?玛修。” 不过在些许的沉默之后,红发的少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这样问向了玛修。 “是吗?但是我们才刚刚来到这个特异点吧,前辈。可能是前几次的特异点攻略中我也问过您同样的问题吧。” “欸,这样吗…………?” 不过藤丸立香的疑惑很快就被来自于迦勒底的通讯所打断。 “终于联系到你们了——————虽然想要这么问候,但是从玛修那边传回来的情报不是相当不妙吗?!再怎么说周边的雾魔力浓度也太超标了吧,藤丸你真的受得了吗?” 只见蓝色影像那边的罗曼焦急地问道。 “嗯,完全没问题哦,不是还有迦勒底的礼装嘛。” “不不不,迦勒底的战斗礼装虽然有着一定程度的防护效果,但是魔力浓度已经高到这个地步的话,迦勒底的礼装根本没办法支撑啦。” “但是,我现在根本没什么问题也是事实啊。” “可能是与玛修所签订的契约所导致的吧。” 阿尔托莉雅在思考了片刻后得出了结论,随后接着说道: “玛修所使用着的,那位骑士的灵基,应该能够一定程度的分担御主所受到的侵害,毕竟他就是那样一位守护的英灵。” “这样解释的话,似乎合理了很多…………” 影像对面的罗曼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结论。 “果然相较于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眼前的这些迷雾究竟是为什么而产生更重要一点吧。” 毫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为何能在这般严苛的环境下正常行动,总之没事就是没事的藤丸立香说道。 “确实,不论怎么讲,不列颠的土地上能在这个时代出现这种堪称【魔雾】的灾害都不正常啊。” 关注着玛修所传回的情报,罗曼费解地说着。 “这也是这个时代为什么能够成为特异点的原因吧。” 阿尔托莉雅凝重地注视着面前那怕仅仅是伸出双手也会丢失视野的浓雾,严肃地说道。 正文 407. 叛逆骑士(5K) 来自于迦勒底的三人就这样继续地在迷雾中前行了起来。 尽管阿尔托莉雅·alter曾一度是这片土地之上的王者,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光流转依旧周围这足以算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魔雾仍然让她无法认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这座经由凯尔特人所建立的城市在被罗马所俘获,最终又被凯尔特所焚毁之后,在经年的风云变幻与迭起兴衰之中,虽然仍能从中瞥见些过去的影子,但也仅仅是影子罢了。 恐怕就算是当初亲手焚毁此处,纵容手下兵士烧杀抢掠的女王布狄卡,在看到面前这座繁华的城市之后也不会完全地相信此处就是那座“伦蒂纽姆”(Londinium)吧。 “说起来,这次的影像完全没有中断,还真是稀奇啊。” 藤丸立香一边说着,一边揶揄地看向了蓝色影像对面的医生罗曼。 “那当然了,经过了前几个特异点的惨痛教训之后,迦勒底中的通讯技术可是经过了我呕心沥血的革新。” “欸,就凭医生你吗?” “不,什么叫就凭我啊…………我虽然职位是医生,但在这个迦勒底当中也多少还算是个技术人员吧?” “但是你的所谓‘技术’基本上不全都是靠着去现问魔法梅莉做到的吗?” 藤丸立香不屑地对着罗曼说道。 “不不不…………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才对吧。” 而迦勒底中的罗曼则在来自于少女的质问下流出了本不该出现在他额头上的冷汗。 这更加断定了藤丸立香心中的想法。 “这一点先暂且不谈,总之我知道就是知道。” “这种东西不是可以暂且不谈的吧!” “而且最后也都是达芬奇亲帮忙完成的吧?” “不,有关迦勒底的通讯系统改进这一点上还真没有沾那个天才的光,前几天他一直都在工房里研究着些什么。” “欸————?” 一边疑问着,藤丸立香的脸上一边露出了一副狐疑的表情,随后继续说道: “这样的话,迦勒底的通讯系统改善岂不是全都由医生你一个人来完成的吗?” “你那一副完全不相信的口吻是要讲什么啊………………很遗憾,虽然我自己也感到很不可置信,但是通讯系统的改善的确是由我一人来完成的。” “连达芬奇亲都没帮助你吗?” “嗯,虽然我如果在的话一定会掺一手,而有关于御主礼装的改造对我来说也应该是小菜一碟完全不应该在工房中待太久——————但我的确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自己的工房当中。” 面对着红发少女的质疑,不知何时出现在影像中的达芬奇不仅这么说道,还适时地打了个哈欠。 “唔…………” 面对着不知道哪里隐隐透露出一丝违和感的现状,藤丸立香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没想到你这样的天才居然也会累啊,不过真奇怪啊,英灵明明是感觉不到疲劳才对的。” 罗曼点点头之后说道。 “精神层面上啦,精神。” 眼看着自己的疲倦神态被戳穿的达芬奇也只好这样打着哈哈。 “不过你还真是在那件礼装上用心啊,这样一来也能够解释即便是在这样的魔雾中藤丸也能安然无恙地前行着这一现象了吧。”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却并不怎么记得自己有加工过这一方面的印象啊,不如说到底改进了些什么我现在都有些记忆模糊。” “说不定是真的精神疲倦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罗曼这样宽慰着身旁的达芬奇。 而达芬奇也在点了点头之后向玛修与阿尔托莉雅道别,离开了管制室之中。 唯有察觉到违和感的藤丸立香依旧停留在原地,思索着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前辈?” 不知不觉间已经与最前方开路的阿尔托莉雅有了两步距离的藤丸立香在后辈的呼唤下突然回过神来。 “请跟紧我,这片迷雾的封锁实在是太过严重了,要是在这种环境走散的话可就大事不好了。” “…………嗯。” 原本想着自己就算是与玛修与阿尔托莉雅走散也没什么太大问题而显得并不是十分在意的藤丸立香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就算是拥有着来自于迦勒底的御主礼装,完全不会魔术的她也在战斗力上基本等同于0。 倘若在这片迷雾当中遭遇了抑制力所召唤出的自由从者或许还能够凭借着自己还算不错的社交能力而将其拉入自己的阵营,但要是遭遇到敌人的话………… 看着一片灰白的前方,就算自己深知阿尔托莉雅就在前方,藤丸立香也依旧没有感受到哪怕半分阿尔托莉雅的气息,仅能通过从者与御主之间的契约而感知到她。 如果是敌人处在这个距离的话,恐怕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面临生死的危机了吧。 事到如今藤丸立香才后怕起来。 真的是………………自己究竟为什么那么有底气啊。 “话说回来,既然通讯系统加强了的话,从医生你那边能够得到的支援就更多了吧,至少不会仅限于在灵脉之上才能够转移的物资之类的了吧。” “理论上是那样的,只要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状态的联络的话,通过示巴观测仪的辅助,迦勒底这边能够像是雷达一般先于大部分的魔术师,乃至于英灵捕获到对方的动向。” “只不过由于信号经常断线,导致前几个特异点基本没用呢……” 虽然意识到了危机,但红发的少女仍然说着风凉话。 该说她真是临危不乱呢?还是粗线条呢? 看着自己的御主,玛修的内心有些复杂。 “这边也是很困难的啊…………这点就请多多包涵吧————” 面对着藤丸立香的风凉话,罗曼也只能这般无奈地回应着。 毕竟在这方面上,他还真不能怎么辩解。 将一切重担都压在初次接触魔术世界的御主身上,明明应该提供足够的支援却没能做到这点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辩解的东西。 “不过这回的话,医生多少就能够起些作用了吧?” “……………………” 面对着来自于藤丸立香的疑问,罗曼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 即便是没有言语,罗曼也依旧能够透过影像从红发少女的脸上读出近乎于“QuestionMark?”之类的疑惑。 “很遗憾,由于这片高浓度的魔雾存在,迦勒底甚至都不能够精准地定位到Saber·alter的位置,只能通过你身上的礼装以及玛修的盾牌来进行位置确定。” “结果还是没有用啊………………你就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能够获得更多的台词才选择加强通讯系统的吧,医生。” 然而,就在对话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从魔雾中浮现,当返回到藤丸立香身边的阿尔托莉雅看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危险,Master!” 伴随着来自于阿尔托莉雅的预警,玛修心领神会地几乎在瞬间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的身前。 而阿尔托莉雅也在将后方放心交给玛修的同时宛如一道利箭般向前冲了出去。 不过,相比较于近在咫尺的巨大敌人,已经没有先手攻击的余地了。 “嗤——————————!!!” 如同老式蒸汽机在到达了最大缸压之后突然释放一般,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夹杂着腐蚀性气体的灼热蒸汽与魔雾混合在了一起,向着藤丸立香等人所在的位置卷来。 所幸有着玛修的保护,仅仅只是一届普通人的少女才幸免于难。 而在这巨大气浪的作用下,藤丸立香的视线也终于不被魔雾所扰,看到了面前的巨大敌人。 “机器人…………?!” 诧异的话语下意识地便从口中钻出。 然而还不待她差异,机器人蜂巢型的图像接收器便闪过一丝红光,随后以惊人地速度举起了装在在前臂之上的枪口并锁定了目标。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其上的金属光泽,即便是曾一直生活在几乎与枪支无缘,只能在新闻上看到有人用自制枪支刺杀了前首相的国家的藤丸立香,也清楚地意识到了那究竟是什么。 “哒哒哒哒——————————” 沉闷却又以外地带着一丝空鸣的连串枪声响起。 恐怕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去听的话,枪声其中的沉闷将完全消失不见吧。 这也恰恰证明了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与枪口究竟有多近,以至于火药在枪膛内爆炸的声响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Vortigern!” 好在,已经及时摆出战斗姿态的阿尔托莉雅·alter已经将自己手中的反转圣剑转化做了平时战斗所用的“卑王铁锤”。 巨大的剑身此刻已经如同槌头一般,在狂暴魔力所化作的狂风裹挟下,将从枪口射出的金属喷流系数吞没,随后将其搅碎。 在做完这一切的阿尔托莉雅依旧其势不减,低俯下身躯向着前方的巨大机器人快速突进,随后重重地敲击在了机器人的身躯之上。 漆黑的风暴摧枯拉朽般的顺着阿尔托莉雅的势头攀附上了机器人的躯干,随后毫不留情地顺势撕将机器人撕成了两半。 明明是一道斩击,但却如同铁锤一般,将一切都化为齑粉。 正常的生物哪怕是龙种甚至是活尸在遭受了这样的一击之后都会在瞬间失去生命与战斗能力,就连爬行类被斩首依旧能咬出最后一口的神经反应也不会存在,一切的一切都被切断随后砸碎。 然而………… “小心!Alter小姐!” 来自于玛修的惊呼让阿尔托莉雅·alter不禁抬头看向在自己的经验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敌人。 只见失去了近乎三分之二身躯,被拦腰撕成两半的钢铁巨兽眼中仍然闪烁着红光,并且在下落的途中举起残余的前肢释放出了更多的金属喷流。 “哒哒哒哒哒哒哒——————————!” 刺耳而又密集的连串枪声再度响起。 而此刻,轻敌的阿尔托莉雅已经难以再做出其他任何的反应,只能用尽全力试着硬抗下来这连串的攻击。 然而在刚才的较量中,她就已经察觉到,那被射出的喷流中的金属并非是普通的钢铁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而是夹杂了魔力以及术式的类似于Gandr的子弹。 倘若是一发两发的话对于拥有着极高抗魔力的她或许无妨,但是像这样一次性扛下数十发的话,即便是她也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这下糟了。 “嘁————” 阿尔托莉雅咬了咬牙,虽然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机,但现在她也只能为自己的轻敌而付出代价。 “对付这种家伙,可不能轻敌啊——————!” 而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甚至还让人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从迷雾之中传来。 而在那声音之后所来到的,这是夹杂着血红雷电的魔力奔流。 “这是——————” 丝毫不亚于解放过后的誓约胜利之剑的魔力奔流将子弹与机器人还未落地以及还立在地面上的残躯吞噬。 然而阿尔托莉雅却还沉浸于那熟悉的魔力所带给她的冲击当中。 虽然在被召唤之初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觉悟,但是她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遭遇了对方。 “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样的环境下出门,还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这些家伙们的巡逻区中,但是………………既然是在和这些钢铁怪物在作战的话,至少不是什么敌人吧。” 在解决掉了突然出现的怪物之后,那豪爽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童真的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其主人在重新聚拢起来的迷雾走出。 “您是…………” 玛修看着面前之人所穿着着的红白色盔甲以及其金色的长发有些愣神。 不过更重要的是来者的这副面容。 嗯,虽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但是玛修还是要说———————— “居然又是这张脸吗!!!!!” 在玛修说话之前,红发的少女率先地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明明上个特异点完全没有看到除了阿尔托莉雅以外的人拥有这张脸而暗自感到安心,结果这个特异点中还是出现了吗? 这样一来说不定上个特异点当中也有着拥有着“阿尔托莉雅脸”的存在,只不过是她们去的太晚而没发现罢了。 难不成人理毁灭的秘密真的蕴含在这张面容之上吗?? 而身穿着红白盔甲,有着一张阿尔托莉雅脸的骑士也在听到了藤丸立香的话语之后展露出了一丝警觉。 “又是这张脸————?喂,那边的穿着怪异的魔术师,我可不记得认识你——————你难不成,认识着其他和我长相一样的人吗?” 眼见着对方因为自己御主的话语而产生了敌意,玛修连忙圆场道: “虽然您可能很难相信,但是的确是那样没错————————” 接下来,玛修向着她讲解一番自己等人以及迦勒底的来历。 “法国的贞德小姐,罗马的尼禄小姐,以及………………” 说到这里时,玛修回头观察了一下为了以防自己的面容再次引起像是法国和罗马那时的骚动而选择戴上面甲的阿尔托莉雅·alter,只见阿尔托莉雅淡定地在只有玛修能够看到的死角摇了摇头。 “以及什么?” 然而玛修对面的骑士却又一次因为玛修的迟疑而心生怀疑。 “以及…………印度的章西女王和日本的冲田小姐都有着这副面孔啦!” 事到如今玛修也只能对还从未会面过的两位英雄但却已经被慌乱的她造谣而道歉了。 “玛修…………那个,圣女贞德和章西女王暂且不提,皇帝尼禄虽然很难以置信但的确是女性这一点也得到了实证,但是最后一个…………” 作为日本人的藤丸立香继续说道: “冲田总司怎么想都是男性吧?” 啊——————————! 失败了。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玛修的内心当中充满了对于自己的懊恼。 为什么自己会犯这么浅显的错误。 这下恐怕要不得不对本来能够争取成为友方的从者刀兵相向了。 “什么啊,全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名字。” 然而眼前这个身着红白铠甲的骑士却毫不在意玛修的出错的细节,或者说在她的眼中出错这种事很稀松平常吧。 稍微瞟了一眼玛修手中的盾牌之后,身着红白盔甲的骑士那张与阿尔托莉雅完全相同的脸上露出了完全不同的表情。 “我之真名为莫德雷德,亚瑟王圆桌骑士的一员,也是最终毁灭卡美洛的叛逆之骑士,请多关照呢。” 如同天真的孩童一般,莫德雷德笑着说道。 “欸?” 然而在听到莫德雷德真名之后,玛修却不动声色地颤动了一下,随后看向了依旧还在莫德雷德的视线死角中的阿尔托莉雅。 只见阿尔托莉雅依旧对她摇了摇头,没有一丝想要摘下面甲表明身份的意愿,同时也没有解除手中反转圣剑的铁锤形态。 现在她算是知道阿尔托莉雅为什么在刚才选择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同时玛修也清楚地知道了阿尔托莉雅选择给自己带个面甲的理由究竟有多么充分。 现在就不光光是长相雷同所引发的问题了。 而是在于亚瑟王与叛逆骑士莫德雷德二人,乃是货真价实的,不共戴天的仇敌。 正文 408. 海德博士(4K) “莫德雷德……小姐啊…………” 玛修有些落败地加重着小姐两个字的发音。 说来也不奇怪吧,既然亚瑟王是女性的话,那么作为传说中与他所对应的,最终为不列颠带来毁灭的叛逆骑士莫德雷德也自然该是女性才对。 可为什么?这股莫名其妙地落败感是从哪里来的? 是自己心目中那圆桌骑士的传说就这么被一片片掰碎糅合,并最终被颠覆导致的吗? 虽然从未与那名为罗曼的医生讲过,但是对于她这个没有所谓童年的人造人而言,曾每日聆听着罗曼所讲的故事的每日,以及在那之后阅读他所带来的书籍的时光已经能够算作是极为宝贵的“同年回忆”。 现在回想起来,那并不久的时光就算全都在透明的“鸟笼”中度过,但却没有着丝毫的痛苦。 玛修的心中始终对于当时的罗曼,对于这个宛若父亲一般让她在这种的环境下也仍然健康成长起来的男人心怀感激。 而那曾被罗曼所反复提及的,圆桌骑士们的传说以及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探案集也就顺势成为了玛修回忆中所不容缺失的,极为重要的部分。 不过看着现在每日对着屏幕中的魔法梅莉傻笑的医生罗曼以及逐渐崩坏的圆桌骑士们的印象,玛修就不由得体会到了强烈的挫败感。 那在她回忆当中曾一度占据主要地位的美好时光,难不成都是假象吗? 难道根本不存在吗? 仅有福尔摩斯的睿智形象,还在玛修的内心深处仍然坚守着那最后一线的美好。 “怎么了?你把我当成一般的女人了吗?” 然而玛修的话语却似乎又触碰到了不得了的雷区,莫德雷德十分不满地向她问道。 能与那位亚瑟王,也就是自己的“父王”拥有着同等的相貌与身材————乃至于性别这一点其实都让莫德雷德暗暗欣喜着。 但倘若旁人提及这一点的话,莫德雷德必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尤其是那些因为性别而小瞧自己的人,莫德雷德绝对会让对方去向上帝忏悔。 若非她已经认出来这位持盾少女的盾牌与装束和某个故人相似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以至于不认出来根本都不能算作是圆桌骑士的话,恐怕仅仅只是这句话语就足以让她挥剑相向了吧。 至于普通人?就算不至于将其屠戮杀死,但在她面前谈及她性别的人也必定会被莫德雷德狠狠地殴打一顿。 殴打到不再在意她的性别为止。 “…………欸………………?” 玛修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应该和她同为女性骑士而有着同样话题的莫德雷德为何突然翻脸。 难不成她虽然有着和阿尔托莉雅有着同样的面孔以及同样的血统,结果却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吗? 考虑到莫德雷德在传说中的形象,搞不好还真有那种可能。 “那……Sir.莫德雷德?” “…………你这家伙,我真的要揍下去了哦?” 莫德雷德举起了自己被半包裹在臂甲中的拳头,微笑着对着玛修说道。 要不是她额头上已经皱起来的青筋还在隐隐地鼓动着而且身边还萦绕着危险的红色闪电,玛修还以为她真的对自己很和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我愚蠢的后辈哟。” 此时不能再坐视气氛僵化下去的藤丸立香突然发话,并插到了两人的中间。 “嗯?” 莫德雷德对于这个居然敢于直面自己的普通人生出了一丝意外,毕竟她的身周还萦绕着自己可以散发出来的,对常人来说足以算得上是暴戾的魔力。 能够在这片魔雾中自由穿行这一点就已经让人意外,就算是来自于那个名为迦勒底的机构的御主,也依旧改变不了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女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不如说身为一届普通人的她居然肩负了如此重要的使命,反而更让人对其另眼相看。 “区区性别罢了,对于骑士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也根本不能仅以男女来划分,毕竟在我们那个时代严格来算的性别的话可是有五十种以上喔——————对于骑士的评判而言,真正重要的应该是荣耀与武力吧?” “哦,你这家伙意外地上道啊!” 面对藤丸立香极对胃口的回答,莫德雷德高兴地拍着她的肩膀。 “真不愧是前辈,居然能这么轻松地就和英灵相处融洽,我还要再多学习呢。” 既不能当作是女人也不能当作是男人吗…………? 玛修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与莫德雷德相处的准则。 不过真亏前辈能够把握住莫德雷德的这一心理啊…………说实话的话,真是有够麻烦的。 实际上就连藤丸立香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对莫德雷德用这样的话术去接近,但是……………… 冥冥中她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 仿佛自己已经曾与她相识并相处过了一般。 事实上不光是这一处,来到这个特异点中后所发生的大部分事在她的眼中都有着一股莫名其妙地既视感。 “Dejavu(既视感)…………吗?” 藤丸立香轻轻默念着这个对她来说还稍有些陌生的词汇。 说起来可笑,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单词的实际含义。 以她过去的经历与习惯,就算知道头文字D曾经的主题曲以Dejavu所命名,但也绝对不会知晓这法语单词背后的深意。 眼看着莫德雷德的情绪被安抚下来之后,一直都没有正面与其相对的阿尔托莉雅也松了一口气,并打消了自己出面的意愿。 有关于莫德雷德究竟有着怎样的秉性这一点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也正因为如此,阿尔托莉雅·alter才选择尽量不与其发生交流。 毕竟自己的面甲既不是她曾用来欺骗自己的宝具“隐藏不贞的头盔”也不是兰斯洛特那足以完全隐瞒身份的“不为一己之荣光”,只是她为了遮掩自己面容而显现的,单纯的盔甲罢了。 如果通过言行被那个莫德雷德察觉出自己的身份的话,那么好不容易姑且拉到己方这边的战力恐怕就功亏一篑了。 毕竟即便不是骑士也不再是王的她也依旧铭记的清楚,莫德雷德所对她持有的“叛逆”有多么深刻。 “话说回来————那边的你,也是个骑士吧?为什么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报上来,还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真不光彩。” 不过莫德雷德还是主动的找上了门。 眼看着莫德雷德主动去找阿尔托莉雅对话,玛修的心都紧张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面对着莫德雷德的挑衅,阿尔托莉雅·alter却意外地冷静。 倘若是那个曾一直为不列颠的毁灭而耿耿于怀的自己的话,在面对莫德雷德的挑衅的瞬间肯定就会出手给予她教训吧。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更重要的事是帮助迦勒底夺回人理,因此,就姑且容忍一下莫德雷德的出格吧。 “没有那种必要,我根本没有所谓骑士的尊严,也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只不过是御主的兵刃罢了,那么也就没有主动报上名号的必要。”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阿尔托莉雅·alter会对莫德雷德好言相向。 “你这家伙什么意思——————” 而莫德雷德也理所应当地在阿尔托莉雅·alter的恶劣语气下再度被挑动火气。 只不过,还没等她的话语说完,比之更加暴戾的魔力就从阿尔托莉雅变作铁锤的反转圣剑上化作实质溢出。 而莫德雷德原本还中气十足的话语也不禁地失去了底气。 “…………汝有什么意见吗?” 在阿尔托莉雅·alter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下,就连莫德雷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失去了战意,但是在那黑色的暴戾魔力下,她确实难以生出反抗的心思。 “当然————没有啦!………嘁,无聊的家伙。” 如同被长辈训斥的孩童一般,莫德雷德赌气地扭过了头,随后对着藤丸立香与更熟悉一些的玛修说道: “不想继续在这片迷雾当中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话,就跟紧我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起来。 不知为何,从这个一身黑甲明明就是骑士却说自己不是骑士的人身上,莫德雷德竟然觉得她与自己的那位父王十分相像。 但是随即莫德雷德就摇了摇自己的头,打消了她愚蠢的想法。 虽然她的父王——————也就是那位亚瑟王并不理解她,她也并不理解亚瑟王,但首先今天这种完全扔下了骑士精神的对话以及那股暴戾的气息就绝对不可能是亚瑟王应该拥有的。 亚瑟王的光辉形象在她心中是不会更改的。 那位亚瑟王怎么可能会这么粗暴,居然将这个被玛修称作alter的人与亚瑟王联系在一起的自己才是过分的那个。 一边行走着,莫德雷德一边如此在内心声讨着自己。 “那个…………莫德雷德卿!” 再次鼓足勇气的玛修终于向着一直都向前方行走的莫德雷德搭话。 “怎么了?玛修?” “请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呢?” “啊,对了,还没跟你们说呢。既然你们不是敌人的话,也自然需要一个歇脚的地方————也就是据点吧,如今的伦敦你也看到了,普通人在外面根本存活不下去,就算有少数幸存的人也基本都躲在自己的家里闭门不出。那么还不如来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收留我的那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强力的魔术师,但是也还是能让那些巡逻的钢铁怪物绕开的。” “那个,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莫德雷德卿你也是被收留的一方吧?就这样带我们回去的话会不会有些唐突?” “没关系啦没关系,那家伙绝对会接受的啦。” “欸…………” 玛修对于笑着表示肯定的莫德雷德的说法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她已经准备好了直接以最高礼节的程度去道歉叨扰的觉悟了。 “好了,就是这里————” “已经到了吗?还真是意外地近呢。” 向着街道一侧靠近,藤丸立香对着浮现在雾中的朱红色木门以及其后的青灰色的砖墙表示意外。 原本以为莫德雷德说的据点会在哪里,结果意外地只是伦敦街道旁的一座普通三层小楼罢了。 “嘛,我都说了,那家伙也只是个三流的魔术师啦————喂,海德!我回来了!” 一边说着,莫德雷德一边毫不在乎地踹开了颇有历史气息的木门。 “啊,我都已经说过多少次了,我所上的魔术只不过是普通的闲人回避,大门并没有加固,只需要正常的开门就好了啊,saber。” 略显无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随后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从楼梯上走下。 不过在看到跟在莫德雷德身后的藤丸立香三人,青年温和淡定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惊讶。 “那种事都无关紧要啦,你看看我带回了谁来?” “……新的客人啊,为了保险我事先问一句,saber,你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名吧?” “嗯,完全暴露了。” “你啊,对英灵来说真名相当重要的吧…………不过,既然如此————” 面对莫德雷德头痛地捂着自己的额头,随后温文尔雅的青年看向了藤丸立香等人说道: “那么也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她是莫德雷德,自我介绍想必早在这之前就向你们做过了,既然能带你们到达这里,想必你们也一定取得了她的信任。” “对不起,突然造访抱歉了————” 玛修低头对着他道歉道。 “不,那倒没关系,不如说现在的环境我相当希望还能有人来拜访我,况且小姐你和那边的小姐都是类似于莫德雷德的从者吧,这里的安全程度又上升了一层,我连高兴都来不及呢。” 一边对着玛修这么说道,青年一边看了一眼在藤丸立香身后沉默不语的阿尔托莉雅,随后继续说道: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亨利·杰基尔,你们也可以叫我为,海德博士。” 微笑着,自称为海德的人戴上了眼镜。 “欸,亨利·杰基尔?”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不仅仅是就在此处的玛修,就连管制室中的医生罗曼都为之一震。 “哦,这是某种最新的魔术通讯手段吗?还真是难以想象的技术啊。” 看到突然浮现的蓝色影像,海德并不意外,而是相当仔细地端详着浮现着罗曼身影的影像。 “不过,先抛开技术的问题不谈,更令我意外地是,小姐你们似乎听说过我的名字?” 海德这般向着玛修与罗曼疑问道。 正文 409. Pax Britannica “要说听说过的话——————” 影像那边的罗曼沉吟了片刻后继续说道: “那么名为亨利·杰基尔的名字我们自然听过。” “唔,这就奇怪了,我应该并不是那么有名才对,至少拥有着这般不可思议技术的你们不应该听说过连进入时钟塔的资格都没有的我,至于同名的伟大之人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至少连我自己都没听说过还有哪个亨利·杰基尔缔造了什么伟大的成就。” 海德博士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哪怕是三岁小孩看了也会明白他正在苦恼的表情。 “我这种小人物的名字被制御着英灵的魔术师们知晓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看起来在即便是迦勒底创立的年代也依旧盛行的,臭名昭著的“封印指定”在19世纪的英伦也同样不受待见。 “您有关那方面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但是我还是请您宽心,海德博士。我等所属的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亚斯虽然与魔术协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却并不是实施封印指定的部门,也并不完全归属于魔术协会管辖。” 看出海德博士忌惮之处的罗曼透过影像这般回复道。 “人理保障机构————?” 在海德十分疑惑地对于罗曼口中道出的词汇表达不解时,玛修再度喜闻乐见地替其他人解释起了自己等人的来历。 已经不知道向多少人说出过多少遍的自我介绍在玛修的口中甚至已经逐渐形成了一套定式,不再改变。 看着玛修那熟练地模样藤丸立香甚至会有种这孩子是不是在自己的房间中每天都坚持着偷偷练习的错觉。 不,搞不好不是错觉也不一定。 总之在玛修那堪称晚会最后的压轴歌曲一般经典不变的保留项目之后,海德总算是明白了迦勒底一行人的来历。 “那么也许我会在未来很出名啊…………” 听闻玛修讲述之后,海德有些唏嘘地感慨着。 “但是,杰基尔先生————” “不,有关于我的这部分就到此为止吧,我可不愿意提前知晓我的未来,不过真没想到这场伦敦的危机居然会将未来的你们都牵扯在其中啊…………” 海德这般洒脱地阻止了玛修还未说出口的话语。 不过,玛修却并不是想要告知海德有关于“亨利·杰基尔”这一人物的未来,而是想要告知他,在现代的记载中“亨利·杰基尔”甚至并不被当作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而仅仅是中的一个角色罢了。 也许在未来的某日,亨利·杰基尔这一人物的确因为某样出色的发明而被封印指定,而其生平也因此被掩盖成为了也不一定。 “毕竟不论是现在的大不列颠也好,还是在这之后的英国也罢,尽管其存在本身毁誉参半,但是的确对未来世界格局的塑造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这样的一个庞大帝国的首都竟然被这样的魔雾所笼罩,对于人理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迦勒底之中的罗曼这样解释道。 “怎么感觉地位和上上个特异点的罗马有些相像啊。” 面对罗曼的解释,藤丸立香表示现在的局面有些似曾相识。 “某种程度上而言,的确是那样吧,如果说第二特异点的罗马的危机建立在由初代奥古斯都屋大维所一手建立的罗马与还将在皇帝尼禄之后所持续许久的‘罗马治下的和平(PaxRomana)’的崩溃上的话,那么此次的伦敦特异点就应该建立在这笼罩着整个伦敦,甚至是更大范围的魔雾以及其将会导致的大不列颠帝国以及其带来的与罗马式和平相对应的‘不列颠治下的和平(PaxBritannica)’的崩溃上。” 罗曼在沉吟片刻之后对于藤丸立香的结论给出了肯定地回答。 “也就是说,父王————亚瑟王的这座城市与这片土地上的国家直到现在也依旧繁荣昌盛,甚至是占据了人类史上的重要地位,因此才会遭到你们所说的那个魔神柱之类的家伙们的袭击,所以才会导致着异样的魔雾出现,对吧?” “是那样没错。” 而面对莫德雷德的总结,罗曼也依旧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只不过,除了玛修以外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莫德雷德从口中吐出‘父王’二字的时候,那位一直被玛修所关注着的亚瑟王本王——阿尔托莉雅·alter小姐的魔力明显地出现了一丝泄露,以及在那之后强行压制自己的,微微的颤动。 真的没关系吗?alter小姐。 碍于莫德雷德还在场而无法直接出声询问的玛修也只好这般在心中默默地担忧着阿尔托莉雅的心理健康。 虽然玛修不知道实际的圆桌骑士之中,亚瑟王与莫德雷德关系究竟相处的怎样,但至少根据现状来看,显然她们俩相处的一定不怎么样。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只需要找出来那些魔神柱们然后将其解决掉就好了吧,好!现在就出发吧!” 继承了亚瑟王血统而同样有着龙种体质,因此总是活力十足的莫德雷德这般说道。 “不,等等啊,莫德雷德。” 一直在一旁聆听的海德博士看着又准备出门的莫德雷德连忙劝说道。 “怎么了?豆芽菜,你也想一起来吗?” “不,别叫人豆芽菜啊——————跟那无关,即便是已经知道元凶是魔神柱了,但是伦敦的城区有这么大,还不算上复杂地地下交通网络与时钟塔下方扩建的部分,仅仅知道这些信息就出去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吧?” 海德头痛地这般说道。 “正是那样,所以莫德雷德卿还请等等,我们虽然已经修复了数个特异点,但是才刚刚来到伦敦不久,对于这座城市以及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海德博士您作为一直都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对事态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吗?” 点了点头之后的玛修这样问向海德。 “唔…………连你也这么说吗?没办法啊…………” 不知为何对玛修的话语格外信任的莫德雷德在听闻之后也只好这样不是很心甘情愿地坐回在了海德房中沙发之上,毫不顾忌地将穿着着铁靴的双脚摆在桌沿之上。 这下不仅仅是玛修,就连藤丸立香都透过契约感觉到了阿尔托莉雅·alter那隐隐压制不住的杀机。 要是再明显些的话,恐怕莫德雷德本人就要察觉到了吧。 为了避免卡姆兰之战在千年后的再度演绎,藤丸立香连忙坐到了莫德雷德的身边,随后对着她说道: “面对伦敦的现状,莫德雷德你这么着急,不仅仅是因为作为被抑制力所召唤出的从者这一点吧?” “那当然了!我再怎么样还是圆桌骑士的一员,保护这片土地,保护土地之上的人民都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更是荣耀所在!” 听闻莫德雷德的这番言语,阿尔托莉雅已经快要压制不住的杀机总算减退了下去。 “啊,真不愧是莫德雷德呢。” 藤丸立香十分敷衍地赞扬起了莫德雷德来,但根据她脸上得意的表情来看,似乎意外地有效。 旁观在一旁的玛修也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即便是嘴上已经不再宣称自己是骑士,但那位alter小姐的心中还是对于骑士精神这一物有着相当程度的执念。 “而且,这片土地是亚瑟王的国家吧?能够向那家伙发起叛逆,毁坏那家伙的土地的人只有我莫德雷德一人!我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在我将其破坏之前破坏呢?” 得意洋洋地莫德雷德继续说道。 而玛修前一刻还松懈了一些的表情在瞬间再度凝固。 啊,完了。 正文 410. 万国博览会(3K) 就在玛修以为一切都将结束,那位反转过之后本就性情火爆的阿尔托莉雅小姐将因为莫德雷德那精准的踩雷言论而暴起之时,一直都在沉默中压制自己的阿尔托莉雅·alter却意外地收敛起了自己的怒火。 “哼。” 仅仅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声略带着些不屑的冷哼。 是自觉莫德雷德不足以战胜她吗? 虽然玛修这么猜测着,但以她对于阿尔托莉雅的了解来看,似乎却又并非如此。 就算在战斗中真的遭遇了弱于自己数倍的敌人,阿尔托莉雅·alter也依然是狮子搏兔般的用尽全力,丝毫不敢懈怠。 更不要说是明确交锋过的,曾在过去确切“杀死”过自己一回的骑士莫德雷德了。 虽然并不是很理解那位alter小姐究竟是如何考虑的,但是不论如何,她与莫德雷德之间一触即发的气氛消除了就好。 也许是因为自己体内的英灵灵基也曾是圆桌骑士的一员吧,就算不是因为大家都是试图拯救人理的同伴,玛修也依旧希冀于看到面前的两位骑士能够和睦相处。 不过,莫不要说玛修不明白阿尔托莉雅此时的想法了,就连阿尔托莉雅·alter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想法。 毕竟她也从未思考过倘若和莫德雷德再次相逢究竟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与表情。 虽然时至今日阿尔托莉雅也依旧难以释怀自己的失败以及不列颠王国的覆灭,而莫德雷德也的确是引发这一切的导火索不假。 可莫德雷德也仅仅只是导火索罢了。 圆桌骑士的离散,崔斯坦的出走,兰斯洛特的叛乱,加雷斯与阿格规文死亡————————她的王朝颠覆的前兆早在她选择拒绝承认莫德雷德之前就已经显现。 事到如今她还有着对于莫德雷德的怨恨吗? 答案也许当然是肯定的了。 如今身为alter的阿尔托莉雅毫不遮掩自己的“恶”的存在,对于最终在卡姆兰上“杀死”亚瑟王的叛逆骑士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另一方面,深刻意识到了是自己的过错引发了这一系列悲剧的阿尔托莉雅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复仇”的资格,更不应该在这人理的危机下为了自己的私怨而去削减凝聚在御主身边的战力。 一切都不过是那个曾经不懂人心的王的咎由自取罢了。 不过…………现在的阿尔托莉雅·alter对于莫德雷德的看法,相较于过去的怨恨,更多的反而是“亚瑟”的一切都放下之后的不知所措。 没错,阿尔托莉雅·alter并不知道在抛去了骑士与王的身份之后该如何面对与自己堪称是至亲的莫德雷德。 而一开始选择在莫德雷德的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份的原因,除去不希望带来无端的纷争外,更多的也是阿尔托莉雅的逃避。 同时也能趁此机会,好好地观察一下自己的这位“亲生子”。 不过,即便是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莫德雷德在面对阿尔托莉雅·alter之时依旧表现出了一丝诡异的,仿佛碰到天敌一般的弱势。 就比如因为听到了阿尔托莉雅的冷哼条件反射般的在瞬间扭头张嘴,但却在对方暴戾的魔力以及冰冷的气场下悻悻然无疾而终的现在。 “真没想到居然会有莫德雷德都无法奈何的存在啊。” 看到这一幕的海德有些感慨地说道。 而深有同感的玛修也点起了头来。 原以为十分棘手难以相处的叛逆之骑士居然也有这样好解决的一面,事已至此玛修也不得不感叹着圆桌骑士们中的奇妙生态。 “什么啊,我可不是怕了哦?!吓————只是,有点不擅长和那种冷冰冰浑身长刺的家伙相处啦…………”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或许有些大的莫德雷德赶紧转头看了一下在角落中沉默不言的阿尔托莉雅,眼见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着这边才继续说了下去。 把声音压得这么小声可完全没有说服力啊,莫德雷德亲。 藤丸立香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这“亲”的称呼如果让她听到了的话恐怕又少不了一阵聒噪吧。 也许是因为与身为莫德雷德名义上的“父亲”的阿尔托莉雅相处久了的过,又也许是莫德雷德自己逐渐击碎了自己一开始树立的可靠形象,但总之在藤丸立香的心里莫德雷德的形象愈发地向着小孩子那一面靠拢。 “说回正题,虽说我们缺少着对于特异点的基本了解和情报,但是海德博士您对周围的事态发展应该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吧?” 影像之中的罗曼这么说道。 “了解…………那么你们可就太高看我了,我只有一些最基本的认识,毕竟我本来也就只是一介深居简出的学者罢了,若非采购物资的必要,甚至连房门都不会出,我所唯一知晓的也就是一周前这魔雾便已经在一夜之间蔓延到了整个伦敦了。” “学者…………但是,海德博士您应该是有着一定的魔术知识才对吧?不论是刚才门前的驱散闲人术式还是对魔术协会的了解,您都不应该是个普通的学者才对。” 玛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嘛,真要说我是个普通的学者的话,也不尽然,我多少还是掌握着一些魔术的知识,同时也了解一些神秘界的东西,但也仅此而已了,我的魔术知识只不过是为了调配药剂才学习的罢了,以至于魔术协会的人根本不把我们这样的存在放在眼里。” “等等,博士,您所说的‘我们’是?” 藤丸立香准确地捕获到了海德博士口中的信息。 “真是敏锐啊,没错,在这个时代中,对科学与神秘都有着些许了解的学者虽然不多,但也还是能找出来几个,而我也正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我们之间也有着最基本的定期联系。在我发现堪称某种毒气的魔雾笼罩了整个伦敦之后,就开始联系起了平时交流的朋友们,然而最终回复的却少之又少。” “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海德博士,但我还是想要问您,还与您保持着联系的人有哪些?” 眼见藤丸立香提及这点,海德的脸色明显地低沉了下去。 “………………最初还有几位学者与我保持着联络,我们也约定好了每过十二个小时便互相联络一次,然而伴随着时间流逝,每次我所能收到的回复都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位,弗兰肯斯坦阁下——————而他据现在也已经静默了至少有七十二小时以上了。” “我实际上也是海德这家伙放心不下他的朋友,而独自一人在外面闲逛才遇到他的啊。” 莫德雷德补充道。 “欸,在这样的环境下吗?海德博士自己一个人?” 玛修看着海德略显单薄的身板,十分惊讶地说道。 “嗯。” 海德点了点头,随后指向了自己身后不远处挂在墙上的,类似于防毒面具一般的器物。 “虽然不能支撑太久,但在其中灌注上魔药的话,还是能够让我在外界活动一段时间的。” “但是遇到了雾里徘徊的铁皮疙瘩之后就只有逃命的份了吧?你当时的狼狈样子我真想展现给现在的玛修他们看啊,绝对会大笑出声的。” 莫德雷德毫不犹豫地拆台道。 “是啊,还要多谢莫德雷德你那时出手相助啊,否则我可能也像是其他人一样丧命了吧。” 不过海德却毫不在乎自己的狼狈被再度说出,反而感谢起了那时的莫德雷德。 “…………” 而莫德雷德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实诚,像是用尽全力的一剑挥空了一般难受。 “在那之后我也只能先行返回,甚至尝试着联系起了之前并不待见我们的时钟塔,但发出的通信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就连时钟塔本部都沦陷了吗………………” 罗曼脸色沉重的说道。 “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魔雾,那怕是正宗的魔术师也无可奈何吧,更不要说那雾中徘徊着的怪物了。” “说到雾中徘徊着的怪物,您对我们在外面遭遇到的机械体有了解吗?” 回想着从魔雾中突然浮现的巨大机器人,玛修向着海德问道。 “啊,你们是说‘混沌机械兵’吧,很遗憾,我对它们的了解几乎为零——————不过,我曾听说,在本应现在还开放着的万国博览会之上,有着梦幻般的蒸汽产物,恐怕混沌机械兵和它脱不了关系吧。” “等等,万国博览会??” 迦勒底之中的罗曼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语一般,大声疑问道。 “啊,是啊,万国博览会。” “海德博士,我想确认一下,现在以你的视角来看,是公元后的第多少年?” “嗯?公元1888年,怎么了,很奇怪吗。” “那么就太奇怪了啊————————” 迦勒底中的罗曼这般重复着。 “医生,你有发觉什么吗?” 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头雾水的藤丸立香疑惑地问向了罗曼,同时玛修也一样不解地看向影像中的罗曼。 “玛修啊,你还记得法国最著名的地标,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吗?” “欸?我记得是,公元1889年对吧?” “嗯,没错。那么你还记得埃菲尔铁塔是因为什么而建立的吗?” “…………为了纪念1889年在法国召开的——————啊!” “终于察觉到了吗?” 面对罗曼的疑问,玛修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对着身旁的藤丸立香解释了起来。 而在玛修的解释下,藤丸立香也逐渐理解的罗曼的惊讶之处究竟在于什么。 原本应该在1889年举办的世界博览会,现在不仅提前了一年,博览会的举办地甚至都从法国的巴黎转移到了英国的伦敦。 这个特异点中,除了这不同寻常的魔雾外,第二个被扭曲的事物被发觉了。 正文 411. 水晶宫 “也就是说,原来的博览会应该在法国展开,并且还是在明年吗…………” 海德博士的口中总结着从迦勒底众人那里得来的信息。 “不过,就算博览会的时间与地点发生了改变,最终带来的影响也不会很大吧?这也能算作是特异点导致的扭曲吗?” 藤丸立香这样问向了影像那一边的罗曼。 “单是世界博览会的时间地点发生了改变这样的偏差确实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就算是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因此未能建造完成并造成了一系列的后果,最终给人理带来的影响也应该仅限于扰动的范围内,即便是会导致微小特异点的产生——————” “但却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成为人理被破坏的基柱之一?” 红发的少女接上了罗曼的话语。 “嗯,正是那样。”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们岂不是一直在一个并不重要的问题上纠结吗?” 看到话题没有丝毫进展的莫德雷德叹了口气,随后毫不客气地走到海德放置在工作台旁的冰箱前,取出了一瓶冰镇好的可乐,随后倒入自己的口中。 “哈————!时代的进步还真是好啊。” 一边感慨着二氧化碳在口中炸裂开来与略带着些刺激性的冰凉液体在喉头迸发的畅快感,莫德雷德总算是缓解了因为某个黑色骑士就矗立在不远处同时自己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压抑。 不过随即而来的,宛如某种猛兽锁定自己般的危机感就让她无暇再去享受来自于手中的,独属于现代的美味。 莫德雷德猛地回头看去,发现正是那个被玛修称作alter的从者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可乐。 “…………?” 似乎是她的错觉,但莫德雷德总觉得在原地一动不动的alter正以一种缓慢但却不可阻挡的步伐走向自己。 为了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莫德雷德用手揉了揉自己眼睛。 然而在她揉完自己双眼的瞬间,原本还与莫德雷德有一段距离的阿尔托莉雅·alter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吓————————” 面对着宛如某种恐怖片桥段的莫德雷德虽然想要找回平时的底气,但在看到alter手中的双手锤的瞬间便泄尽了气力。 顺带一提,似乎阿尔托莉雅手中的这柄反转圣剑可以像是她的铠甲一样跟着本人的喜好而变化。 “你也…………要喝吗?” 在阿尔托莉雅·alter无言的压迫感下,莫德雷德有些迟疑地拿起了手中的玻璃瓶,还剩下半瓶的黑色液体在其中晃荡着散发着气泡。 “可以吗?” “…………当然了!” “谢谢。” 出乎莫德雷德的意料的是alter似乎只是看上去那般可怖。 在十分礼貌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汽水之后,阿尔托莉雅·alter便再一次远离了她,回到了角落当中,并将双手锤立在了身旁,双手抱着汽水瓶,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在此时莫德雷德才注意到了,这个带给她莫大威压感的骑士居然如此地娇小。 什么嘛,这家伙也没那么难相处嘛。 想到这里,莫德雷德的脸上再度流露出了畅快的表情。 而一旁的玛修看着某种程度上算是被打劫了的莫德雷德,则露出了一眼难尽的表情。 “嘛,也没办法嘛,毕竟是汽水,咱们的alter最喜欢垃圾食品了,不是吗?” 藤丸立香颇是理解的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阿尔托莉雅·alter自从在迦勒底中吃到了第一次垃圾食品之后,自此她的食谱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别的料理的名字。 不过对于迦勒底虽然还算充足但却对王胃来说略显捉襟见肘的一般食品贮藏来说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冷冻汉堡以及可乐原浆这种东西,迦勒底之中的储量可谓是要多少有多少。 “说起来,这个时代居然就已经有冰箱和可乐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藤丸立香意外地看向了海德博士。 “啊,您是说冷藏库吧,虽然还没有在民间普及,但是对于我这种制作药品的学者而言,冷藏库可谓是生命线啊,这台机器也是我拜托朋友花了大价钱拿来的,听藤丸小姐您的话来看,恐怕在未来早就已经是寻常家庭也能拥有的器械了吧,还真是个好时代啊。 不过,您说的可乐是?” 海德博士显然对从藤丸立香口中蹦出的名词还不是那么的熟悉。 “你看,就是alter现在在喝的那个。” “啊,您是说古柯药剂啊————在后世被称作可乐吗?” “欸,居然是药剂吗?” 这点反而让藤丸立香不淡定了。 “居然不是普通的饮品(softdrinks)吗?这样的话随便给莫德雷德和alter喝掉了岂不会不太好?” “那点就请您放心吧,虽说一开始是由一名美洲的医师研发,但原本这古柯药剂——可乐就是作为饮品被介绍到不列颠的。” “但是最早的可乐是在1886年才在美国被发明的吧?而直到1891年开始,可口可乐公司才成立,并作为一款正式的工业商品向着大众推广吧?为什么会在1888年的伦敦就已经出现了呢?” 玛修再度意识到了这个特异点之中与她所熟知的,人类的历史的不同。 “啊,说起来这点也和世界博览会有关系啊,可乐正是作为这届世界博览会的参展产品之一,并且自一年前就已经以预热的名义开始在伦敦的周边地区销售了起来啊。” 仿佛被点醒一般,海德突然这么说道。 “那么现在看来的话,有关于世界博览会的这个问题可并不是那么的不重要了——————” 突然出现在影像当中的达芬奇如此说道。 “您已经休息好了吗?达芬奇亲?” 玛修关切地问向了之前还在抱怨着自己状态的达芬奇。 “说实话的话,头脑还是相当地混乱————当然是以天才的角度而言,现在的我还是比任何的凡人都更要有智慧。不过在听到了世界博览会居然提早了一年且更换了举办地,以及在那之上特异点中居然出现了宛如梦幻科技般的浪漫的巨型蒸汽机器人,我又怎么可能忍得住闷头在工房当中不问世事呢?” 达芬奇越说,语气愈加热诚。 “归根结底,世界博览会举办的时间与地点改变本身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逆向思考一下,既然世博会的时间地点发生了改变,那么必然有着足以让世博会都转移注意力的新兴科技吧!这无疑是产生这个特异点的源头之一。” “既然如此的话,看来我们的确有必要去一趟啊……” 藤丸立香和玛修纷纷点头,赞同起来。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那个名叫世界博览会的地方吗?在哪里?” 莫德雷德这般问道。 “唔,我记得会场就在海德公园,离我们现在所在的西提区虽然有些路程,但却并不远。” “…………不会是水晶宫吧?” 罗曼有些没有底气地问向了亨利杰基尔。 而罗曼口中的水晶宫,正是人类史上第一次万国博览会在1851年召开时,所设立的会馆。 “既然说到博览会了,那么必定是那里了吧。” 亨利杰基尔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后肯定了罗曼的答案。 “果然连水晶宫的命运也变了啊…………” 罗曼无奈地叹了口气。 1888年还在海德公园的水晶宫吗? 据他所知,水晶宫可是在1854年就被迁移到了伦敦的南部,并最终在1936年被付之一炬。 正文 请假到8月21号为止 有考试,如题。 虽然也想码字,但是在考试之前总感觉念头不是很通达,也没什么状态去创作,离21号也没几天了,干脆安心备考了。 以上。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请假到8月21号为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蚂蚁文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正文 412. 机械兵、骑士与魔雾(3K) “果然,现在唯一能够追寻到的线索就是直到1888年还未被拆除,并且还举办了世界博览会的水晶宫啊。” 在一旁的玛修默默地总结了这一切。 “但是刚才海德博士也说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水晶宫虽然称不上很远,目前也要徒步抵达吧?在这样的大雾中真的做得到吗?” 眼见目标被确认,藤丸立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要知道,在之前的魔雾中,视觉所能提供的帮助几乎为零,莫要说藤丸立香身为一介普通人对周围的感知无限趋近于零,就算是身为从者的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也同样没能察觉到混沌机械兵的靠近,直至其已经能轻松攻击到自己等人的距离之时——————那往往已经太晚了。 如果是一个两个的混沌机械兵或许还能够凭借着阿尔托莉雅与玛修的素质来轻松应对,可是敌人的机械构造显然是能够大量生产的那种。 海德口中的话语也同样证实了如今徘徊在伦敦的混沌机械兵绝非少数,倘若冒然且无谋的突进的话,恐怕最终迎接她们的,就只有被混沌机械兵所团团包围的局面。 而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是玛修与阿尔托莉雅再怎么强悍,也未必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作为人类仅存的御主,既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是为了人理最后的希望所负责,藤丸立香都不可能冒着这般巨大的风险去执行计划。 更何况,就这么从西提区冲向水晶宫所在的海德公园根本就不算是什么计划。 “我们不能沿着伦敦的轨道交通前进吗?伦敦的地铁系统在1888年的时候已经相当地发达了吧?在地下前进的话应该能够避开在雾中徘徊的混沌机械兵们吧。” 玛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很遗憾,那大概是行不通的,就算是被层层保护的时钟塔的地下部分现在也失去了联系,作为伦敦重要的交通线,对方没有理由将这里漏过,恰恰相反,恐怕还会将这链接着伦敦的轨道动脉当作是机械兵们快速移动的主要线路吧。” 罗曼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这的确是个难题,虽然对于魔雾的分析报告已经得到,然而可惜的是刚才与你们所交战的混沌机械兵却没能留下任何有勘测价值的数据或是残骸,我的意见是在搞清楚敌人的真面目之前,先不要冒险的前往水晶宫比较好。” 影像中的达芬奇这么说道。 “那么当务之急是先再次拿到一具混沌机械兵的残骸吗…………” 藤丸立香听闻陷入了沉思,随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向了正坐在自己对面的海德。 “海德博士您是否拥有混沌机械兵的残骸呢?” 对于这位充满着知性气息的学者,藤丸立香认为亨利杰基尔必定不可能放过研究这突然出现的,显然带有着堪称是幻想科技的机械产物。 然而海德却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藤丸小姐,虽然我的确对混沌机械兵背后的构造逻辑十分好奇,然而我对于机械学的研究仅仅只限于入门,我所更多研究的还是魔药的制作。” “也就因此没有冒险去直面甚至是捕获混沌机械兵吗…………” 管制室中的罗曼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真是抱歉,要是我之前做的再多些就好了。” “不,您完全没必要道歉,海德博士。不如说这样才好,尽自己可能地规避风险才是像您这般生活在这个时代中的普通人所最应该做到的事吧。” 罗曼却并没有想着从海德的身上苛求过多。 “未来的人类果然变得更加包容了啊,不过,说到规避风险的话————” 一边感慨着罗曼的反应,海德一边从自己所身处的沙发的缝隙中抽出一张卷起来的伦敦市地图,随后展开平铺在了面前的茶几之上,以好让坐立在自己对面的藤丸立香与玛修都能够清楚地看到其上的内容。 甚至就连一直都矗立在角落中的阿尔托莉雅·alter与对藤丸立香等人之间的对话并无耐心倾听的莫德雷德都因为图上的内容而不由自主的走立到了桌前,细细地记忆起了其上的内容。 要问为何的话,那也只能归结于图上的内容确实值得她们去这么做。 “这是我之前为了去探查失去联络的友人时而做出的准备——————虽然最终数据的来源仅是通过我之前冒险出去设立在周边的探测器————说是探测器,实际上也就是一个会在物体经过时自动发出信号的传感器罢了,因此想要做到完全规避风险的话根本不可能,但是反其道而行之,想要故意遭遇到一个或是两个混沌机械兵的话,这份地图应该完全做得到吧。” 海德博士这般说着,展示起了那被他沿着街道画满了一道道红色线条的地图。 虽然最终被作上记号的部分只有西提区附近与之前还与海德所抱持联络的几个学者的宅邸的周边,但其能给出的参考价值在如今对这个特异点一无所知也无法透过示巴探测的迦勒底而言已经十分重要了。 而身为骑士的莫德雷德与曾身为骑士的阿尔托莉雅也自然理解着这副地图的重要性,因此才会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将地图上的信息默默地记在脑中。 不过阿尔托莉雅在用余光注意到无意间已经靠的离自己相当近却还仍专心注意着地图的莫德雷德时,被面甲所遮掩着的双眼中却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又变为释然。 惊讶的是,没想到那个莫德雷德居然也有这般“骑士”的一面。 释然的是,毕竟不论再怎样,莫德雷德也终归都是她曾经所率领着的圆桌骑士的一员,拥有着这样的素养也很正常。 可是,时至今日自己居然也还会被莫德雷德所惊讶到吗? 阿尔托莉雅在心中暗暗嘲笑着自己。 此前的她,此前还身在不列颠,身在自己的王国中的她,到底在注视着什么?以至于都无暇去关注那些尊自己为王的骑士们。 直至她最终将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亲手送入莫德雷德的心脏,阿尔托莉雅也从未理解过哪怕分毫的莫德雷德的所言所想。 想必,她也从未理解过任何一位圆桌骑士的真心吧。 否则兰斯洛特也不会陷入疯狂,崔斯坦也不会毅然出走。 她所一直以来注视着的,从来都不是围绕在圆桌周围的骑士们。 “真没想到啊,海德,你这家伙还有两下子嘛。” 来自于莫德雷德略有些没心没肺的声音将阿尔托莉雅从往事的会议中唤醒,只见已经记忆完地图的莫德雷德正无视对方脸上的痛苦表情拍着海德的肩膀。 而罗曼也在扫描了海德的地图之后说道:“确实,您所收集到的数据真的是对我们帮助太多了,这样一来的话,至少在西提区周围的活动我们能够尽可能地保证将风险降到最低了。” “能够帮助来自未来的你们,参与到这拯救全人类的大事业中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了,我那几位…………恐怕已经遭遇不测的朋友们如果知道自己最后的所作所为还起了些作用的话,应该也会高兴的。” “地图的数据已经发送到了玛修你那边去,同时魔雾的检测数据也发送了过去,不用谢哦。” 在罗曼身旁的达芬奇继续说道: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由我来向你们解释一下吧——————————最终的结论是,这魔雾恐怕是由多个英灵的宝具复合组成,其中不仅检测到了大量的化学意义上的有害物质,还从中发现了来自于多个不同源头的魔力残余,最终导致魔雾中即便是没有硫之类的有害成分也依旧能致人于死地的魔力浓度恐怕就是这些不同源头的魔力所导致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消灭其中的一个从者的话,这魔雾的致命度就会下降吗?” 藤丸立香这般问道。 毕竟就算是室内与部分封闭的场所并不会遭到魔雾侵袭,但对于伦敦中生活的人们而言,这只要暴露在其中数十秒便可轻松致人于死地的魔雾也依旧从物理的意义上将他们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虽然短期以来,人们依然能够通过因伦敦的供水网络以及家中剩余的食物来维持生存,但长久下去必定会引发不可接受的严重后果。 要是能够降低些魔雾的浓度的话,对于整个伦敦的普通人来说,无疑是目前最需要做到的。 现在看来的话,行动的优先次序可能又要改变了。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是藤丸亲你该怎么找到那构建了此次魔雾事件的元凶们,哪怕是其中之一呢?” 看出了藤丸立香想法的达芬奇问道。 “没有办法去追溯魔雾的源头吗?” “很遗憾,目前的数据还是太少了,即便是想要追溯魔雾的源头也没法做到,目前最好的办法依旧是稳扎稳打的调查周边并逐步获取情报哦。” 达芬奇将藤丸立香有些冒险的想法按杀在了苗头之中。 “那么现在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先去找到混沌机械兵,并从中得到一些有意义的线索吧?那还等什么,快出发吧?” 莫德雷德站起身来,将克拉伦特————曾被收藏在亚瑟王的宝库中但却被莫德雷德偷出并最终杀死了亚瑟王的宝剑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也没有更多更好的办法了,那么就把这里当作据点,慢慢探索整个伦敦吧。” 藤丸立香最终说道。 正文 413. 成为人类 “虽然决定姑且是这么决定了————————” 藤丸立香看了看围绕在桌子周围的众人,随后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的人员构成完全不合理吧?就这样一窝蜂的挤到街上的话,显然不太明智吧。” “确实…………先端的战斗人员由alter小姐和莫德雷德卿来担任,后方的前辈和海德博士本来应该由我来负责保护,可是…………” 玛修显然对于自己的能力并不是那么的肯定。 “抱歉,前辈。” 看着玛修那不是太过自信的表情,一旁的莫德雷德欲言又止。 至少她在看着眼前的这位与故人装扮相似,还持有着自己等一众圆桌骑士所聚集的圆桌的少女展现出一幅完全不适合着那盾牌的表情时根本无法忍耐。 以那家伙的秉性真的会将圆桌托付给这样优柔寡断的人吗? “不,这并不是玛修你的问题啦,总是需要你分神保护的我才不好意思吧?” 这么说着,藤丸立香对玛修轻轻地微笑着。 虽然说起来有些奇怪,但一直以来都尽信着自己也应该战斗,而不是单纯的站在玛修的身后被她所保护的藤丸立香此刻却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想要与敌人所战斗的欲望。 尽管也不是说总是看着玛修为了保护自己而尽心尽力很高兴或是毫无心理负担,可果然,如果仅仅是因为过意不去玛修的保护的话果然她还是不能说服自己。 不能说服自己去冒着生命危险与反而给玛修和阿尔托莉雅添乱的风险走上战斗的第一线。 毕竟,她的目的只是修复人理并夺回属于人类的未来,不是吗? ……………… 空荡荡的异样感突然萦绕在了藤丸立香的心间。 藤丸立香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这样一想,自己之前的努力,所想,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虚握着自己的双手,想要伸向何方,又想要握住些什么,然而最终却不知道该探往何方,又什么都没能抓到。 “完全没关系的,前辈!” 还以为藤丸立香还是像往常那般怀疑自己价值的玛修连忙握住了她在半空中不知伸向何方的双手。 “我一直都以能成为前辈的盾而感到高兴,请就这样继续依赖着我吧。” 从那一日她被雷夫所引发的爆炸而压在巨石下,已经无限濒临死亡时,向着面前这位少女所伸出的手被毫不犹豫地牵上之后,玛修便已经决定即使用尽一切也要报答她的这份恩情。 虽然迦勒底中的其他人也对她相当的温柔——————甚至即便是从曾扭断她手指而被极其罕见的暴怒的罗曼殴打了一顿的A组的某位成员身上,玛修都并未感受到纯粹的恶意。 他也只不过是无法取得,亦无法得知爱究竟为何物的可悲之人吧。 虽然没有理由,但那时的玛修单纯地这般觉得。 身为试管婴儿而被培育出来的她并不属于人造人的范畴,但也无限近似于人造人。 父母与社会活动的缺失会让人类心智与大脑的发育陷入停滞——————这是玛修从对于孤儿院中的孩童的研究调查报告中所获取的知识。 然而尽管拥有着那样的知识,玛修却依然无法鉴别孤儿院中的孩童们与正常的孩童有何区别。 又或者是因为她本身连被收容的孤儿都还要不如呢? 因为,即便是孤儿院中的孤儿也不会自己人类的身份吧。 就算是被父母所遗弃,就算是不被人所爱,只要从母胎中出生,成为了独立自主的生命的孩童就毋庸置疑地足以称作为人。 毫无疑问地拥有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未来,以及自由的意志。 即便那人生一片灰暗,即便那未来毫无光亮,即便那自由的意志始终被束缚于牢笼之中———————— 他们也依旧毫无争议的拥有着。 可是被人所制造的她呢? 是否仅仅只是个拥有着人类模样的,别的什么东西呢? 玛修深知,自己需要学习,才能够成为人类。 因此迦勒底中的所有其他人,都成为了她的前辈。 即便是最一无是处的人类,也依旧要在“成为人类”的这一方面上比她要领先。 也正是因为总是学习、模仿着他人,玛修才能够精确地辨别出他人的感情。 漠视也好,怜悯也罢,哪怕仅仅是寻常的问好,不同的人的问好之中也同样蕴含着不同的情感。 然而,迦勒底中的所有人都知晓着她的身世,因此玛修从未感受到过不带有任何怜悯的,而是将她视作一个同等的人类的,单纯的善意。 直至那位少女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就那样毫无防备地睡倒在迦勒底的走廊中,在被自己叫醒之后也依旧还是睡眼惺忪地依旧没能明白事态的发展。 就这样不带有任何偏见,也不带任何隔阂的与自己讨论起芙芙的话题的前辈。 啊,这就是真正的,不加以任何掩饰的,人类的模样吧。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但那时的玛修的确这般确信着。 也因此在濒死之际,她会向着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伸出手,渴求着最后的温暖。 而在幸运地取得了那位不知名的圆桌骑士的怜悯,最终将灵基让渡给她,并让玛修获得了再一次生存并成为人类的机会之后,玛修便更不能舍弃那生命最后时刻所获得的温暖。 相比较于失去这份维系着二人的羁绊,她更甘愿自己的御主就这样一直依赖着自己。 莫德雷德在一旁默默地旁观着一切。 不过她越看脸上的表情就越发不爽。 阿尔托莉雅将一切都收在眼中,但对于莫德雷德脸上关于藤丸立香与玛修的凝重表情,她却十分令人意外的决定置之不理。 莫德雷德并不是个喜爱于反叛主君的天生叛逆之徒。 至少这一点,是阿尔托莉雅能够确认的。 既然莫德雷德认为,藤丸立香与玛修之间的相处方式有着问题,那么她必定有着自己的原因。 实际上阿尔托莉雅也不是未曾有发现玛修与自己的“御主”之间的关系有些问题。 然而这是曾一直为王且丝毫不称职的阿尔托莉雅所没有立场去解决的问题。 现在交给莫德雷德来说,反而正好。 “那么就让我与海德博士来留守这里,Master你和玛修————以及莫德雷德一起去街道探索吧。” 阿尔托莉雅如此说道。 “好!既然这么决定的话就出发吧!” 在听到了阿尔托莉雅·alter的安排之后,莫德雷德没有丝毫等待地就这么冲出了大门。 “啊,请等等————莫德雷德小姐!” 看着不管不顾急不可耐地冲出房门的莫德雷德,玛修甚至再度叫错了有关于莫德雷德的称谓。 还好已经走远的她并没有听到。 又或是故意未曾理会吧。 见此的玛修与藤丸立香也只好相视然后各自无奈地叹气,随后追上了马上将要消失在雾中的莫德雷德的背影。 只不过,在追赶时拉着自家御主右手的玛修所没有注意到的,甚至是连藤丸立香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少女的左手依旧不知该放在何处而紧拽着胸前的衣服。 仿佛是在摸索着什么原本应该存在于此的事物一般。 正文 414. 主与仆(3K) “根据海德博士给出的路线图来看的话,这里是周围几个街区唯一一处不会有复数的混沌机械兵通过的地方了。” 同莫德雷德与自家御主在充满着迷雾的街道上摸索前进了约三个小时之后,玛修停了下来,并投影出了重叠着亨利·杰基尔所给出的数据的地图。 地图之上那围绕着建筑物顺着街道四处排布着的红色路线互相交织着,将这片区域包裹在其中。 而玛修等人现在身处的位置,便是周边唯一一处并没有那么密集的巡逻线的地点。 毕竟之前那被海德博士称作混沌机械兵的器械虽然不会对像是莫德雷德这样的英灵造成太大的威胁,但是依然能够像是之前威胁阿尔托莉雅那样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威胁到从者。 而通过莫德雷德与海德博士的描述,藤丸立香与玛修也了解到了,类似于之前那样的巨大的混沌机械兵,正巡逻在伦敦的大街小巷之中。 它们的数量绝非少数。 倘若有一台两台的话,或许玛修与莫德雷德还能够轻松处理。 但倘若相同的机器人来上数十台乃至数百台的话———————— 恐怕就不是对莫德雷德来一句“快使用你那无敌的对军宝具想想办法啊!”之类的话语能够解决问题的事了。 因此本就在迷雾下不得不缓慢前进的藤丸立香等人更是在伦敦的街头上小心翼翼地行走了起来,期间也不乏数次与正在巡逻的混沌机械兵擦肩而过。 这也导致了尽管前进了整整三个小时,但是倘若算起来她们现在与海德博士的宅邸的直线距离的话,恐怕连两千米都不到。 而每次与混沌机械兵惊险地擦肩而过之时,玛修都会担心身边的这个看起来毛毛躁躁,实际上做事也正如看起来那样毛躁的叛逆骑士直接举起克拉伦特————那把本该属于亚瑟王宝库中,与石中剑caliburn不相上下的选王之剑,并直接冲向就在面前的敌人。 虽然在来时的路上签订了契约,但玛修不知道为何同样在她身旁的前辈为何对莫德雷德那棘手的个性丝毫不放在心上。 事实却是她的担心完全都是徒劳的。 该说莫德雷德虽然最后向着亚瑟王发起了叛逆,但果然不愧于圆桌骑士的一员吗? 对于战斗该如何进行上这点,玛修对于她的担忧显然是没有必要的。 莫德雷德当然清楚贸然的在街区上展开战斗,最终可能导致的后果。 倘若被数台混沌机械兵牵制住手脚并因此引来更多的敌人的话,那么无关于实力,显然在战术的层面上就已经陷入了失败。 “医生,我们已经就位了,数据的收集准备完成了吗?” 在得到来自于玛修肯定地报告之后,藤丸立香这般对着影像另一端的罗曼说道。 “没问题,不过还真亏你们能在不惊动敌人的前提下抵达目的地啊,我都无数次地认为要在半路展开战斗了。” “毕竟不像是某个没用的医生那样只能看着白花花的监测仪发呆,我们这边可是有着可靠的圆桌骑士啊。” 藤丸立香一脸揶揄地讽刺着看似十分忙碌,但在这个伦敦特异点基本做不到什么的罗曼。 “就算你那么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啊,毕竟实际上并不是探测被中断,而是因为魔雾中的魔力含量过高而导致的‘噪声’太多,根本无法分辨出敌人啊…………” 罗曼也只能面对横加在自己头顶的责备无奈地辩解着。 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少数能为藤丸立香所做的几件事了,可在探测敌人上的失职让他完全没有底气去辩解。 “嘛,开个玩笑罢了,医生你不是还在海德博士的宅邸设立了法阵吗?补给就拜托你了,这次记得不要把玛修给我准备的点心吃掉了哦?” 比较幸运的一点是,经过迦勒底的测绘之后发现,海德博士的房子正好就坐落在灵脉之上,也省去藤丸立香等人继续在当前的伦敦这样一片可以算得上是寸步难行的环境中探寻合适据点的麻烦。 “啊嗯,当然了!要知道在那之后我可就一次都没再吃过和式点心了……………………嗯?” 罗曼一边说着一边检查向了准备配送到特异点的补给清单,然而检查到了一半他就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医生?” “怎么可能没有了!” 罗曼来回检查着货物的清单,然而即便是他从上到下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本应该还剩余着的作为末日中的奢侈品的豆沙包。 “你确定补给的物品种类全部都被记录在清单上了吗?” 赶紧扭头看向身后负责整理补给的职员,然而罗曼也只能得到受到惊吓的她的点头。 “欸,难不成是我特意为前辈留下来的豆沙包吗?” “喂!医生,你这家伙,难不成居然又偷吃了一回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连豆沙包到底是什么味道都快要忘记了,怎么可能会是我吃掉的!” “你这家伙,上次偷吃的人就是你吧…………居然现在就忘记味道了吗?” 藤丸立香有些无奈地扶着自己的额头。 “额,你这么说起来好像是啊,真奇怪啊,不过我真的不记得豆沙包到底是什么味道了,真奇怪啊。” 重复了两边奇怪的罗曼这下真的陷入了一头雾水之中。 “嘛……既然不是医生你偷吃的话,应该是记录出错了吧?比如原先就已经没有剩下那种点心了之类的,没必要纠结那种事啦。” 藤丸立香意外大度地原谅了罗曼,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然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以罗曼所知的少女个性而言,至少要再拿着这个话题反复提及五六遍来镇压他的人格尊严吧。 “但是我明明为前辈准备了点心了的————” “但是也不是医生偷吃的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啦。而且说实话的话,玛修你对我们之前的准备活动的记忆很深刻吗?” “欸?前辈你这么说起来的话…………” 当玛修回忆起来的时候,她发现,有关于她们在前往特异点之前的记忆确实有些朦胧不清,或者说极其暧昧。 “恐怕是这片魔雾以及特异点的原因吧,我现在的记忆也有些朦胧喔,莫德雷德呢?” 藤丸立香问向了一反常态地正保持着沉默,并且紧闭双眼屏气凝神的莫德雷德。 然而莫德雷德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睁开双眼,并低喝一声: “来了!” 此时的玛修才感受到了地面的微微振动,随即立即进入了战斗状态,架盾护在了藤丸立香的身前。 “ClarentBloodArthur(对吾华丽父王的叛逆)————!” 没有保留丝毫,莫德雷德在锁定敌人位置的瞬间便用尽全力解放了宝具,那巨大的机械身影刚刚从魔雾中展露一些轮廓就被血红的闪电与魔力冲流所贯穿。 尽管如此,混沌机械兵仍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失去战斗力,与之恰恰相反,其头顶部分的蜂窝状感测器先是像之前她们所看到的那般露出红色的光芒,随后在瞬间便确定了藤丸立香与玛修的位置,并在刺耳的枪声之后射出了连串的子弹。 “铛铛铛铛铛铛——————” 连串的金属碰撞声自玛修的盾上响起。 不出意料地,所有的子弹都被她轻松挡下,而不远处的混沌机械兵也无力的重重砸在街上。 “呼——,收工!” 完成任务的莫德雷德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随后露出像是之前一样的开朗的表情说道。 “真是利索的一击,真不愧是莫德雷德卿,干的漂亮。” 玛修也毫不吝啬自己真心的赞美,随后继续说道: “说起来之前的问题,莫德雷德卿的记忆有模糊的情况吗?” “嗯,你这么说起来的话,的确像是有的样子————————不过,这么松懈的话真的好吗?玛修。” 莫德雷德话语中隐约含藏的戾气被玛修敏锐的捕捉到了。 “前辈,小心!” 在话语出口的瞬间,玛修便将藤丸立香撞至一旁,随后举盾应下了莫德雷德的一击。 剑上所蕴涵着的魔力毫不留情地告诉着她,莫德雷德是认真的。 “哟,虽然态度很松懈,但是反应还是很快的嘛。”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莫德雷德手中的克拉伦特却一刻都没有停歇,一击一击的砸落在玛修的盾面之上。 勉强招架着的玛修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突然对前辈,对自己的御主攻击,莫德雷德卿?” “哈?” 莫德雷德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语一般,错愕地笑了笑。 “你这不是自己已经将答案说了出来吗?玛修?我在最早的时候就已经自报家门了吧,吾之名为莫德雷德,乃是杀死自己主君与亲生父亲的叛逆骑士。对御主发起叛逆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怎么会——————可是莫德雷德小姐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吧!” 虽然与莫德雷德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天,但与也许是借用给自己灵基的那位不知名的圆桌骑士的交情,玛修清楚地认识到莫德雷德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无情。 “还在用那种小瞧人的称谓么……遗憾,虽然后世的记载不尽然准确,但在我弑杀生父亚瑟王这点上,却并没有谬误。我可是亲自并自愿将这柄剑送入她的胸膛的啊————!” 剑与盾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正文 415. 索求与被求(3K) “咕————!” 玛修吃力地格挡着来自于莫德雷德的攻击。 赤红的雷电与落下的剑刃裹挟着重新汇聚而来的魔雾,如同击打在伞面上的冰雹一般,落在了玛修手中曾一度聚集着诸多圆桌骑士的圆桌本身之上。 本就有着极高魔力浓度的魔雾甚至在莫德雷德的魔力刺激下被激发,原本属于莫德雷德的魔力如同引爆炸药的雷管一般,引发了更大的连锁反应。 本来需要有特殊的技巧才能放出的魔力现在随处可见,而将其激发之后的可怖后果也十足的体现在了玛修的身上。 尽管玛修深知脚下绝不能后退哪怕一步,可她的身体却还是不争气的一寸寸向后倒退着,双脚与手中的巨盾在伦敦的街道上留下了深深地沟壑。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尽管不知为何现在的自己对于过去几个特异点的记忆十分模糊,但此刻心中的不甘却是玛修所无法忘怀却又清楚品尝到的。 在特异点F中面对着反转过的阿尔托莉雅的宝具之时; 在法国特异点中面临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双足飞龙之时; 在罗马特异点中抵御着游星尖兵那足以击溃神明的光芒之时; 以及在俄刻阿诺斯的特异点中,无助地面对着来自于月之女神的光芒之时—————— 她都只能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地后退,一步步地落败。 若非他人的帮助,玛修早已失败。 “你怎么了?玛修,如果只是这样的程度的话————————” 然而莫德雷德却并没有因为玛修脸上的苦涩而放慢手中挥剑的速度,那曾穿刺了亚瑟王的胸膛,沐浴了亚瑟王的鲜血的克拉伦特依旧不依不饶地斩击着曾集结了诸多骑士的圆桌。 “可还配不上这面盾牌啊!” 就如同传说中莫德雷德曾做到的那般。 如果任凭那份叛逆继续肆虐的话,最终迎接玛修与她手中的盾牌的,将会是与亚瑟王的圆桌骑士团的末路一般无二的结局—————— 四分五裂。 而藤丸立香也并非只是呆呆地在一旁傻站着,在莫德雷德不断地攻击着玛修的同时,她也不断地尝试着使用迦勒底的礼装所携带着的魔术术式去限制莫德雷德。 然而数十发Gandr不偏不倚地命中了毫无躲避之意的莫德雷德之后却并未得到藤丸立香所希冀的结果。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并不令人奇怪,毕竟,迦勒底的礼装之上所附带的术式本身就不是为了让御主与英灵作战而被添加的。 Gandr本身作为最基础简易的魔术即便是由魔术师直接释放出来也仅仅是会让普通人重感冒这一程度的诅咒,更不要提以礼装为基础释放出来的魔术的效果了。 漆黑的魔弹就那么没入了莫德雷德的铠甲之中,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可恶——————” 眼见礼装上的魔术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藤丸立香也再顾不上保留手上的令咒,将其使用在了其最原本的用处之上。 “我以令咒命令你,莫德雷德,放下武器!” 猩红的光芒自藤丸立香的手背之上亮起,随后透过她与莫德雷德之间那隐隐地由契约所缔结而成的联系附加在了莫德雷德的灵基之上。 然而对于拥有着极高对魔力系数的莫德雷德而言,令咒的效力也并不明显,仅仅只是让莫德雷德停止了继续攻击。 甚至囿于她本身叛逆之骑士的特性,对她束缚越是明显,到最后所积压的力量便越是可怕。 好在,令咒的效果至少给了玛修一个喘息之机。 不断喘着粗气的玛修紧蹙着自己的眉头面对着正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同时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在地面中的莫德雷德。 “干得好!藤丸,玛修!我现在已经在联络Alter了,再坚持一下!” 同时在迦勒底之中监测到了这一变故的罗曼也在一边联络着alter的同时说道。 “请恕我失礼了!莫德雷德卿!” 虽然十分疑惑于表面看上去豪爽,实际上也绝对没有太多心机的莫德雷德为什么会突然发难,但玛修还决定趁着莫德雷德被令咒所限制的期间将其无力化。 于是深吸一口气之后,玛修低伏着自己的身躯向着面前的莫德雷德冲去。 将全身所剩余的力量都全部压缩在一点,如同紧绷着的弹簧一般,玛修对着莫德雷德挥出了巨盾。 在迦勒底的模拟训练中,即便是招架起阿尔托莉雅·alter的攻击十分吃力,即便是最后的结果总是以玛修的落败而告终,但玛修始终都没有放弃努力或是学习。 她总是模仿着阿尔托莉雅发力与战斗的技巧,并因此获得了相当程度的长进。 倘若玛修有着唯一一处值得自豪的,不是因为那位不知名的圆桌骑士赋予自己的力量,而是自己所掌握的能力的话,那么一定就是这一招了。 “呀————!” 附着在盾面之上的风压将重新汇聚在四周的魔雾瞬间吹散,暴露出了莫德雷德完整的身影。 玛修就这样向着莫德雷德发动了全力一击。 “砰。” 然而结果却是极为讽刺的,以玛修的盾牌脱手而出的结局落下帷幕。 十字型的巨盾在半空中翻转了数圈之后,直直地落在了玛修的身后,插入了坚硬的地面之中。 同样的情景早在迦勒底的模拟训练仪中出现过数回,在训练中从不留情的阿尔托莉雅·alter曾无数次将仅仅是接触便会感受到刺痛的剑刃立在玛修的脖颈之上。 而此刻几乎与阿尔托莉雅的动作一模一样地莫德雷德也清楚地提醒着玛修,她是认真的。 “太软弱了。” 重新将克拉伦特立在身前,仅仅只是简单的抬手一剑便轻松地将玛修的盾牌所挑飞的莫德雷德如此说道。 “虽然Master的令咒让我不能攻击,但是防御这种事可还是轻轻松松的啊,玛修。” 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莫德雷德同时抬眼看向了藤丸立香。 “教训完了耍盾的家伙之后,根本没有斗志的御主也需要教育啊。” 逐渐从令咒的影响之中恢复的莫德雷德对着藤丸立香所在的方向缓缓地端起了剑,赤红的闪电再次在她的身周浮现。 “医生,Alter难道还没到吗!” 眼见针对自己的攻击即将发动,而玛修依旧没能从之前的攻击中回过神来,藤丸立香连忙催促起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罗曼。 然而罗曼不知为何依旧没有回复,alter的援助也依旧不见踪迹。 “总是依赖他人可不能拯救人理啊,master。” “我以令咒命令你,莫德雷德,停止攻击!” 不得已的藤丸立香只能再度用掉一划令咒,然而这次猩红色的光芒闪过之后,莫德雷德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停止进攻,而仅仅是些微地凝滞了一下。 “我早就说过了吧,Master,魔术对我的限制可没那么大。” “ClarentBloodArthur(对吾华丽父王的叛逆)!” 没有丝毫保留地,莫德雷德释放了自己的宝具。 在透过浓密的白雾已经渐渐暗淡的昏黄的落日下,暴虐的魔力夹杂着闪电直冲藤丸立香而来。 “拟似宝具,展开。此为,守护人理之础!(LordChaldeas)!” 千钧一发之刻,玛修重新拾回了盾牌,并站在了藤丸立香的身前。 已经展开过数次的,淡蓝色的城墙屹立在了莫德雷德所发出的光炮之前。 只不过,以往都能够顺利地接下攻击,甚至连阿尔托莉雅·alter的反转圣剑都无可奈何,无往而不利的宝具此时却在莫德雷德的攻击下渐渐崩溃。 “看起来你知道自己手中究竟握着的是件怎样的宝具啊,想要借助圆桌骑士的力量吗,以前也都是这样坚持过来的吧,不过很可惜,唯独面对我,即便是卡美洛也会四分五裂啊!” 莫德雷德毫不客气地说着,随后继续加大了手上的出力。 虚幻的蓝色障壁彻底破碎,由莫德雷德毫无保留解放的魔炮重重的轰击在了玛修的盾面之上,近乎脱力的玛修甚至连继续站立都成为了问题。 “前辈………………” 无以为继的玛修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希冀着自己的御主能够像是之前抵抗阿尔托莉雅·alter那样,继续助自己一臂之力。 更希冀着像是那时被压在巨石下的自己那般,能够再一度紧紧握住她的手。 “果然,直到现在你都希望依靠别人吗!耍盾的家伙!” 莫德雷德怒喝着玛修。 “既然打扮出了一副骑士的样子,那就表现地像个骑士一般!你所侍奉的主君究竟象征着什么!你又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向着主君效忠的! ————————倘若你只是为了从主君那里讨得什么东西才献出所谓忠诚的话………………” 莫德雷德转眼看向了待在玛修身后,虽然向前一步走但却完全无法燃起战意的藤丸立香。 “倘若主君拒绝了的话,你又将如何呢?玛修。” 虽然不知道这位御主之前的表现如何,又取得了多少位英灵的认可,但至少现在,藤丸立香的表现不足以得到她的承认。 眼前的这位红发少女并非是缺乏决心之人,至少这点莫德雷德还是能够看出的,她能一路奋战到此也证明了藤丸立香绝非无能之辈。 只是莫德雷德不知藤丸立香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变得如此软弱,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战意。 相比于此仿佛人理毁灭对她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一般。 这无疑是致命的。 并非是迷茫于自己为何而战斗,而是明明曾一度找到了目标却遗失了自己所战斗的理由。 如果是前者或许他人还能给出答案,但如果是后者的话,除了藤丸立香本人以外没有谁能够帮助她。 玛修与藤丸立香之间的主仆关系表面上看上去建立在玛修对于自己御主的效忠之上,但实际上却反而是玛修不断地向着藤丸立香寻求着信赖与存在感。 要问莫德雷德为什么知道的话———————— 直到现在也依旧渴望着亚瑟王认可的她本人就是这般。 因此在亚瑟王明确的否认了她之后,莫德雷德发起了叛逆。 与亚瑟王不同的则是,藤丸立香一直以来都没有拒绝过玛修的索求,所以这段畸形的主仆关系才会继续延续下去。 然而遗憾的是,自己都在寻求着不知何人的依靠的藤丸立香似乎没有能力继续成为玛修的依靠了。 莫德雷德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藤丸立香,但莫德雷德知道的是,既然如此,这段畸形的主仆关系就必须在此刻于此处被终结。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没想到她这样的角色居然也有资格去教导他人有关于忠诚的问题。 不过,谁让玛修拿起的,是那面圆桌呢? 既然如此,莫德雷德又怎能视而不见。 正文 416. 绝非主仆(4K) “前辈………………” 竭力抵抗着来自于莫德雷德的攻击的同时,玛修却止不住地将自己的双眼移向身后的御主。 尽管手中巨盾所传来的压力令玛修难以为继,但真正让她方寸大乱的却是莫德雷德的话语————简单的质问背后所蕴含着的深意近乎要摧毁玛修一直以来的战斗意志。 她究竟是为何而战,又究竟想要从中获取什么。 莫德雷德的话语就宛如另一柄剑刃一般,在克拉伦特进行着物理上的斩击的同时,斩击着玛修的意志。 也许是因为给予自己灵基的那位英灵与莫德雷德同为圆桌骑士因此有着交情的缘故,如果是他人说出这样的话语,玛修或许会当作那些是扰乱自己内心的话术并一笑了之,可要是莫德雷德说出这样的话语的话……………… 玛修想要极力地反驳,想要现在就将莫德雷德的攻击格挡回去。 想要现在就想向她与自己证明,自己与Master,与那位少女之间的羁绊绝不会像是圆桌骑士团一般被莫德雷德轻松斩断。 可玛修越是拥有着这样的感情,玛修就越是能深刻地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如同野兽被触碰伤口时所产生的应激反应罢了。 人类这种生物,总是越缺少着什么,便越是想要强调着什么。 莫德雷德的话语完全是正确的。 玛修的心中此刻已经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不论她再怎样给出自己应该帮助那位少女的理由,不论她再怎样强调作为从者的立场,不论她再怎样说服自己她是在报答那时的恩情,玛修已经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下去。 人类能够欺骗自己一时,但却无法欺骗自己一世。 哪怕是无畏地向着巨人冲锋的骑士在生命的终末也会悲叹于自己一生的荒唐。 当那无可否认的现实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人类终归不能再继续欺骗自己。 “啊…………我的确是,一直都渴望着从前辈的手中获得那份温暖啊。” 玛修最终认清了自己,认清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行动的理由。 与其说她是为了报答藤丸立香伸手而出的恩情,不如说她是在那时就已经被藤丸立香所俘获。 恩情可以不被报答,但从身至心的渴求却是作为从未经历过人类社会的玛修所难以抵抗的。 不如说就算是心智正常发育的成年社会人又是也会因为欲望与渴求所做出一些大胆乃至于僭越的行为,更不要说是从小就在“鸟笼”中长大的玛修了。 如同“毒”一般,玛修沉溺在了藤丸立香的“瘾”当中。 也因此,认清了她与藤丸立香关系内核的莫德雷德,才会如此愤怒地说到自己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骑士吧。 毕竟专注于奉献的骑士,恰恰是与索取二字最不沾边的职业了。 又或者说,他们所执着的荣光,根本不是索取能够得来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玛修的脚下便愈发的无力,原先还能与来自于莫德雷德的魔力奔流原勉强僵持着身形,但此刻却只能不断地后退。 因此她才会向着身后的御主渴求,渴求藤丸立香能够继续像是往常一样给予她那份温暖,来让她继续战斗下去。 玛修·基列莱特,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仆从(Servant)”。 一直都保持着沉默,默默观察着影像那面所传来的景象的罗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在懊恼,为何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作为玛修的半个监护人以及一直以来负责着她的身体与心理健康的医生,罗曼居然需要莫德雷德的所作所为才能意识到不对,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失职了。 是因为他太过刻意的去把玛修当作一个可以正常相处的对象了吗? 明明知晓着玛修某种程度上算作“造物”的身份但却可以忽略了这点,因此将未展露出但却应该展露出的不足之处而忽略。 这就如同一个绝症患者突然毫无压力与负担的接受了一切一般不合理。 太过理想了啊,玛修的人格。 而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将一切都归咎于玛修自身的懂事上面。 正是因为迦勒底中的大部分人都知晓着玛修的身份,因此为了不给他人添麻烦玛修会下意识地回绝他人刻意的好意。 一直以来的玛修就这样默默地承担着一切对于自我认知的稳定性以及存在价值的必要性的疑虑。 而当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又还将自己当作正常人一般看待,哪怕是做出一些错事或是逾越也能够欣然接受并原谅自己的人出现的话—————— 那也当然会沉溺在那个人的温柔中吧。 罗曼仅凭自己难以评判这种关系其中的曲直对错,毕竟他自己也只是个作为“人类”的半吊子。 但是罗曼很清楚,玛修这种将一切都归结于报恩以及身为从者的立场,只是在逃避并让二人的关系扭曲。 “果然你自己也意识到了症结所在啊,玛修。” 莫德雷德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是一味地向着御主索取着什么,明明知晓着身为从者不该这么做却还是欺骗着自己,现在回想起一切只会被羞愧所压倒吧,你这完全不合格的侍从!到底想要依赖他人到什么时候!” 伴随着莫德雷德的大喊声,玛修所建立起的最后的壁垒也摇摇欲坠。 阳光完全地消失在了伦敦的浓雾中,早已断电数天的路灯也毫不意外的没有亮起。 周围所剩余的唯一的光芒,就只有莫德雷德剑上所释放出的猩红电光。 而在那光芒结束后,似乎一切都要陷入那浓密的雾夜中去。 玛修紧咬着牙齿,仿佛认命一般的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依赖他人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意料之外的声音自玛修的身后响起,略带这些颤抖,甚至还有些哭腔,但其中的坚定却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 真奇怪啊,不过是死亡的威胁罢了,明明迄今为止已经面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偏偏只有这回最让藤丸立香感到恐惧与无助。 但也因此———————————— 她才有了战斗的勇气,真真正正地有了自己在战斗着的实感。 藤丸立香坚定地走上前去,从玛修的身后靠拢,与她一同托举起了那面巨盾,与以往一般无二。 红色的光芒自藤丸立香的手背之上亮起,玛修瘫软的双腿逐渐恢复了力量。 “前辈……?” 玛修有些意外,为什么在她明明已经坦诚自己并非是真的想要报恩,也不是出于从者的职责,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渴求对方的温柔的情况下,藤丸立香依旧像是之前那样给予着自己支持。 难道,不会觉得被欺骗了吗? “直到现在,我也仍然很害怕,很担心,很想要某个人来帮助我————————然而遗憾的是我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喔?但我想,想要帮助他人的心情也就是从这份希望得到帮助的感情中萌发的吧。 正是因为希望自己在困境中也能得到帮助,人才会帮助其他身处困境的人,正如我希望着那个人绝对不会拒绝我的祈求一般,我也当然不会拒绝玛修的祈求了。人类,不就是这样互相搀扶生存着的生物吗?” 藤丸立香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脑海模糊记忆中的那道身影。 尽管不论怎么回忆,那道身影都没有任何清晰的迹象,但越是回忆藤丸立香就越是确信,那里一定欠缺着什么。 “但是,这样的我,一个不合格的仆从(servant),并不值得master您…………” “我想要的东西可从来都不是仆人(Servant)啊,玛修!” 藤丸立香突然提高的声音让玛修一时间有些难以言语。 “欸……?” “况且,没有人会愿意心甘情愿的只当一个仆人吧,毫不索取的人才可怕吧?” 事到如今,身为人类最后的御主,藤丸立香已经不再迷茫。 在那片陌生的冰天雪地之中,在南极的山麓之中,最后的御主也好,人类最后的希望也罢,这些虚名始终都不是藤丸立香的渴求之物。 她所希望的,也只不过是个能够让那个陌生的机构不再陌生,让那片冰雪有着一丝温度的伙伴罢了。 能够和她毫无顾忌地聊天,嬉戏,打闹,无需顾忌他人眼光也不需小心翼翼的伙伴。 “有朝一日,我也想全身心地依赖着他人而不被拒绝,我也想即便添麻烦也要站在他人的身旁,因此,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玛修?” “是——” 玛修简短却又坚定地奉承着。 “全身心地依赖我吧,玛修——————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绝非主仆那么简单吧?” 藤丸立香对着玛修露出了一个极为轻松地微笑。 “………………遵命,Master!” 短暂地沉默之后,也许是在接受这不合常理的命令,又也许是在进行着思想的准备,但无论如何,玛修都重整了自己的旗鼓,并重新展开了宝具。 “拟似宝具,再展开——————此为,守护人理之础!(LordChaldeas)!” 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伦敦的雾夜,猩红的光芒最终全部灌注在了那再度立起的幻影壁垒当中。 但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的堡垒虽然仍旧只是虚影但却没有崩坏。 莫德雷德看着眼前的壁垒以及玛修与藤丸立香二人坚毅的眼神,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随后扔下了自己手中的大剑。 “伙伴啊…………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答案,最后还是我被上了一课啊,嘛,目的也算达成了。” “欸?莫德雷德卿,不打算继续攻击了吗?” “胜者在说些什么风凉话啊,玛修,我的魔力也不是无限的啊,离开Master的供应还能够释放这么久宝具的我已经很难得了——————况且你不是已经好好地接下了我的攻击吗?Master的战意也回来了,那么我自然也没有攻击的理由了吧。” “这么说,莫德雷德卿果然不是有意要叛逆的吧!” 玛修惊喜地说道。 “那当然了啊——!我又不是喜欢叛乱才去造反的…………都是无奈,无奈啦!” “还真是会说啊,明明是对自己的御主都毫不留手的释放宝具的叛逆骑士。” 冷峻的声音从一旁的拐角中传出,接着走出的则是阿尔托莉雅·alter那带着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的黑色身影。 “alter小姐!……您一直都在吗?” 尽管自己的御主是身后的少女,但手持着圆桌骑士们的集结的圆桌,玛修还是有些介意阿尔托莉雅看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嗯,从最初罗曼联系我之后不久就赶到了,虽然并不担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来了。” “是这样啊……” 玛修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去,藤丸立香也只好抚摸着后辈的头来安抚她的情绪。 “毕竟alter小姐在你们离开之后就一直做好了准备嘛。” 亨利杰基尔的身影也跟随着阿尔托莉雅一同从拐角中走出。 “看来只有我和玛修还被蒙在鼓里了,医生也是早就就知道了莫德雷德的意图才一直装死的吗?” 藤丸立香有些鄙夷的问向了正在管制室中安坐如山的罗曼。 “什么叫装死啊!!我只不过是在该保持沉默的时候保持沉默罢了!!” 随后接踵而至的就是罗曼连绵不断的抱怨。 “好好————知道你还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医生。” 藤丸立香挖了挖耳朵中并不存在的耵聍,随后对着罗曼敷衍道。 “嘁,早就看出来了吗————,既然如此的话就别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啊!你这家伙!” 不过莫德雷德似乎是对自己的意图暴露无遗有些不爽。 “你有意见吗?” 阿尔托莉雅重重地将手中仍然维持着铁锤形态的誓约胜利之剑砸落在地。 如同碰到了天敌一般的莫德雷德立即收起了自己的尖刺。 “没有啦!没有!” 明明对亚瑟王都能发起叛逆的莫德雷德面对眼前这个眼熟但却有根本说不出来那里眼熟的黑甲骑士也只能嘟着嘴抱怨。 “……不过,相比较于你,我并没有说教的立场,即便认知到了这个问题,也不是我该说出口的东西,这一点还是要感谢你,莫德雷德卿。” “……………………啊!真烦人,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啊!” 面对着阿尔托莉雅·alter直白地感谢,莫德雷德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同时,我也要感谢Master您,您给出了一个极其优秀的答案………………以至于令我也受益良多。” 在单纯的奉献与单纯的索取之外的第三条道路。 一条绝大多数的人类都会自然而然选择的第三条道路,她与她的圆桌骑士之中竟然没有一位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真是讽刺。 虽然无悔地选择了这条道路,但明明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想得到的,不是吗? 居然在卡美洛沦陷之后才回想起这点………………真失败啊。 作为王也好,作为人也罢。 “嘛,我一开始出糗也不比玛修好到哪里去,也没必要这样夸奖我啦……哈哈哈。” 察觉到自己的腹部有些许的刺痛的藤丸立香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搔挠着自己的小腹。 然而玛修突然变化的脸色以及手上粘腻潮湿的质感让藤丸立香不禁低头看了下去。 只见她的腹部的衣物早已在不知何时,完全地被血液所浸染。 伦敦的雾夜,才刚刚开始。 正文 417. 雾夜的凶杀(3K) 前一刻还只是刚刚入夜的伦敦此刻已经变成了完全漆黑的一片,如同深渊般黑暗的街道上所矗立着的只有来自迦勒底的玛修与藤丸立香一行人。 仅有道路两旁房屋中透过窗帘的模糊烛火,在浓密的魔雾下所散发出朦胧的光芒,宛如无数野兽的双眸一般,在雾后紧紧地凝视着她们。 感受着手上黏腻的触感,以及腹部不断加强的刺痛,藤丸立香依旧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小腹,有些难以置信的触碰着由血线所映出的伤口。 随后便是更为剧烈的疼痛,以及喷涌而出的鲜血。 我这是,受伤了吗? “前辈!” 看到藤丸立香的腹部从一开始不断渗出的血液变为近乎河流般的大出血,玛修焦急地张口出声,同时连忙从盾牌内部的空间拿出用于止血的敷料与纱布按压在了藤丸立香的腹部之上。 “请就这样平躺下来不要动,前辈————!” 玛修不断地尝试着按压住正汩汩往外溢出鲜血的伤口,然而在几乎要剖开整个腹部的巨大伤口面前,敷料与纱布很快就被鲜血所浸透。 “不行……这伤口太大了,内部的器官也状况不明,想要进行简单的止血已经不可能了,必须要进行手术的缝合才能治愈…………” 虽然主攻是魔药,但好歹有着些医学知识的亨利杰基尔上前观察之后继续说道: “但是想要在这种地方进行手术,无疑是天方夜谭啊。” “这是…………什么时候?” 相比较于正在进行急救着的玛修的手足无措,镇定的多的阿尔托莉雅·alter更在意自己的御主究竟是怎样以及在何时被袭击的。 举起了被她转化为锤形的反转过的誓约胜利之剑,阿尔托莉雅金色双眼中的瞳孔不断地放大,试图来从着除去点点烛火外一片黑暗的环境中探寻着敌人的身影。 足下来回变化着的步伐也十足的说明了阿尔托莉雅进入了完全地戒备中。 不经意间,阿尔托莉雅的背靠在了同样警戒起来并环顾着四周的莫德雷德。 白与黑的重甲碰撞在了一起。 “真丢脸啊,竟然让自己的Master在眼皮底下受到了袭击。” 莫德雷德夹杂着半分指摘却又带着半分自嘲的话语传入了阿尔托莉雅·alter的耳中。 然而这份指责却一点谬误都没有,就算找再多的借口,那位少女腹部的伤口就是她们失职的铁证。 因此阿尔托莉雅·alter少见的没有对莫德雷德的话语产生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默默地应了下来。 “对方,应该是Assassin吧。” 没有再接上莫德雷德的话题,阿尔托莉雅·alter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说道。 “啊,而且想要这样不知不觉的瞒过我,恐怕还不是一般的Assassin。” “不,恐怕不是瞒过了我们,而是在得手之后又重新隐匿了自己吧。” 阿尔托莉雅皱着眉头,扫视着自己手中的武器。 “…………真意外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你也有着这样的直感吗?” 面对着阿尔托莉雅的结论,莫德雷德有些意外地答道。 “不单单是直觉,自从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后,我们对于时间的感官就很迟钝吧,从现在到你之前释放宝具究竟经过了多久,你能够说清吗?” “…………可恶。” 仔细回想了片刻之后,莫德雷德发现一切居然真的像是阿尔托莉雅所说的那样,她根本无法准确地回想起之前自己与玛修间的战斗究竟过去了多久。 而一直联络着的,来自于迦勒底的通信也早在不知何时中断。 “恐怕是敌人的宝具或是别的什么能力吧,我们从陷入这片魔雾的瞬间就已经成为对方网中的猎物了,而在这片雾中,想要不知不觉地瞒过我们进行刺杀或许十分困难,但想要当着我们的面来进行攻击的话却并非不可能————————” 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的话语微微地顿了顿。 “然后只需要从我们的纠缠中脱身哪怕瞬间,然后发动宝具或者能力————就能达到现在的局面了吧。” 莫德雷德顺着阿尔托莉雅的分析,十分明了地看到了结果。 阿尔托莉雅无声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但是,连战斗的记忆都没有剩下…………这次的敌人十分棘手。” “……………………” “……………………” 莫德雷德转头看着面前遮挡着面容的黑甲骑士,有些出神,甚至隐隐地将眼前的这个身影与记忆中的那道身影相重合。 然而两人截然不同,甚至堪称完全相反的作风与气质却让莫德雷德迅速地放弃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怎么了吗?” 这次反倒是一直沉默寡言的阿尔托莉雅·alter对莫德雷德的沉默产生了疑问。 “不,什么都没有——————” 莫德雷德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四周的警戒上,随后继续说道: “只是觉得真厉害啊,你这家伙。” “哦?没想到居然会从你的口中得到如此率直的赞美,真少见啊。” 阿尔托莉雅对于莫德雷德预料之外的坦率有些意外。 “别说的好像是你很了解我一样啊,你这家伙!” 不过随后莫德雷德就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模样。 “…………你说得对,我确实对你不够了解——————” 然而面对莫德雷德的这番仅仅只是为了回击而回击的话语,阿尔托莉雅却一时语塞。 “莫德雷德卿。” 听到了来自于阿尔托莉雅最后一句的称呼,莫德雷德像是触发了什么反射一般猛地回过头去,然而她所看到的,仍然仅仅只是黑色面甲之下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随后她也只能皱了皱眉,随后再度转头回去。 将视角转移到正在实施急救的玛修与藤丸立香身边,在玛修不断地呼唤下,与迦勒底中断的通信终于重新连接了起来,罗曼的蓝色影像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里是迦勒底,刚才突然丢失了你们的坐标以及特异点的信息,发生什么事了吗?” 然而迎接他的第一个消息,就可以算是能够预知到的,最坏的消息了。 “前辈…………前辈她遭受了袭击,伤势很严重!” 在接收到了从特异点中传回的画面之后,罗曼瘫坐在了管制室的椅子之上,失神地喃喃着: “怎么会………………” 但很快,他便重新打起了精神,随后再度站了起来,履行着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 “现在必须要进行手术————,玛修,还记得怎么使用迦勒底的礼装吗,姑且用上面印刻好的治愈术式控制伤势——————杰基尔博士!” “我在。” 面对着罗曼急切地呼唤,已经在给藤丸立香服用魔药的亨利杰基尔正色回答着。 “虽然我也知道这很强人所难,但您是现在我唯一能够拜托的人选,请您务必不要拒绝,为那孩子,为人类最后的御主,藤丸立香进行手术吧!” 话必,罗曼就深深地鞠躬鞠了下去。 “我当然不会拒绝了,不如说我很荣幸能够帮助到你们,只是…………” 亨利杰基尔——海德博士看着脸色已经一片苍白的藤丸立香,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道: “我并没有实际做过外科手术的经验,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藤丸小姐的出血量太大伤势太过严重了,就这样进行手术,很有可能失血过多而亡,而就以现在的环境也不支持我去完成一台外科手术啊。” “啊………………有关于输血的实际应用是在二十世纪之后的事…………” 玛修悲怆地说道。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当中根本不可能找到实际使用于输血的器材与足够的血液储备…………” 罗曼也面色沉重了起来。 “不过关于这一点的话,我有一位朋友,就是之前所提到的弗兰肯斯坦博士,他那里或许会有足够的器械,说不定他还能帮到我们,毕竟他是一个十足的外科天才。” “难不成是那位制造出了人造人的弗兰肯斯坦博士吗?” 玛修喜出望外地说道。 “看来他也成功留名到了后世啊,不过遗憾的是,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与他失去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以藤丸小姐目前的状况根本坚持赶到那里那么久啊。” “有关于这个问题不用担心————!玛修!我已经将新礼装的全部使用说明传递到了你那边去,藤丸亲现在所穿着着的礼装虽然没有办法完全将伤口治愈,但是却可以稳定伤势,至少坚持几个小时还是不成问题的。” 管控室之中的达芬奇突然挤进了画面中,如此说道。 “真是帮了大忙啊,达芬奇亲,多亏了你来改进礼装。” 听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消息,罗曼松了口气,对着达芬奇这般说道。 “不————实际上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藤丸亲的新礼装上附加了这样的功能,虽然是我设计的,但我却完全没有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拥有这种想法的记忆。” “或许是某个迦勒底中的职员的意见吧。” “那一定好好感谢一下他。” 达芬奇点了点头,但注意力却完全没从传回管控室中的画面上移开。 “那么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快的将Master转移至弗兰肯斯坦博士所在的地点,对吧?” 阿尔托莉雅·alter对着管控室中的罗曼进行确认。 “没错,就算是引动了大批量的混沌机械兵也没有办法,请你们务必将藤丸立香尽可能快的护送过去,拜托了,saber、莫德雷德。” 罗曼重重地点了点,再次拜托道。 正文 418. 与恶魔的交易(3K) “ClarentBloodArthur(向吾华丽的父王发起叛逆)!!!” 莫德雷德大喝着,在伦敦的楼宇间向着下方街道上涌上来的,近乎无穷无尽的混沌机械兵们解放了自己的宝具。 而在她的身后远离的,则是怀抱着姑且止住了出血但仍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的藤丸立香的玛修,以及背着海德博士————亨利杰基尔不断腾挪着的亚瑟王本王。 不过本该被这宝具狠狠地揭开旧日伤疤的阿尔托莉雅·alter此刻并没有那么多的余裕去回想她往日的失败。 虽然卡美洛的覆灭让人不甘,但与现在相比起来,却又有些相形见绌,须知她今日的失职就已经近乎要葬送掉整个人类所唯一拥有的未来了。 伦敦漆黑的雾夜的天空中仅有些许的星光与月光在浓密的魔雾中交织折射着,与同样仅被点点烛火所透亮的地面遥相辉映着。 灰白与橙黑的魔雾最终在地平线的尽头混杂在一起,令人难以言喻究竟那方是天,那方又是地。 在阿尔托莉雅的背上随其一同跃起的海德博士就这样在短暂的失重状态下失去了对于自身所处境地的把握。 而阿尔托莉雅一跃数十米的高度更是让他不敢张开自己的双眼,只能任凭呼呼的风声与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在耳边作响。 对常人而言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莫要说是前进到指定的目的地,就连简单的沿直线行走都难以做到吧。 但是对于拥有着直感的阿尔托莉雅与莫德雷德而言,只要一度告知了她们目的地所在的方向与位置,那么即便是闭上双眼也能够到达指定的地点。 也因此,迦勒底管制室之中的罗曼才会决定让阿尔托莉雅来打头阵,而让莫德雷德来殿后。 玛修则是在两人之间,尽可能地平稳地将藤丸立香送抵到弗兰肯斯坦博士所在之处。 血红的电流消逝,莫德雷德将街道上的混沌机械兵连同街道本身都破坏殆尽,甚至连周边的魔雾都一同蒸发了。 她试图通过破坏道路来阻止周边源源不断地赶来的混沌机械兵,然而喷射着蒸汽飞行无视了被破坏的路面的敌人击碎了莫德雷德那有些天真的幻想。 “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一面抱怨着敌对英灵的棘手,一面又有些感叹于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莫德雷德没好气地抱怨着。 再次爆发出巨量的魔力将面前重新凝聚的魔雾同混沌机械兵一扫而光,站立在伦敦房屋的顶上,莫德雷德拄剑微微喘息着。 尽管她身为龙种的魔力储备本身就很充足,现在还得到了来自于迦勒底的魔力补给,但接连不断地释放宝具还是让莫德雷德的灵基产生了些许的疲劳。 尽管她本人认为自己还能够继续战斗很久,但莫德雷德却清楚的感知到了自身灵基的变化。 更严格地来比喻的话,应该像是子弹还很充足但却因枪管过热而不得不停火的机枪阵地吧。 自藤丸立香开始被玛修转运向弗兰肯斯坦————海德博士的那位朋友所在的住所之时开始算已经过去了多久了呢? 在这片能够混淆时间感与空间感的魔雾中,莫德雷德难以估算出具体的时间,但从海德博士的宅邸与弗兰肯斯坦所在之处的距离来算的话,以那个黑Saber的足力恐怕用不了五分钟就能到达吧。 可莫德雷德却至少已经释放了约不下百次的宝具。 察觉到自己在五分钟之内释放了上百次宝具的莫德雷德不啧了啧舌。 要问原因的话,则是即便是她生前也从未如此剧烈且频繁地释放过魔力。 本来以为英灵的身份会限制住她的实力,没成想搞不好现在居然要比生前还要强大。 而这甚至仅仅只是藤丸立香身上的礼装就足以做到的事。 还真是强大的未来技术啊,迦勒底。 至少以莫德雷德从自己与阿格规文、高文等人共同的母亲摩根那里所接触的神秘学知识来看,这样伟大的成果不是单纯的时间积累就能够产生的。 “莫德雷德,你落后太远了!玛修他们马上就要到达弗兰肯斯坦宅了,继续在这里断后的话要被包围了,是时候撤退了!” 就在莫德雷德准备在屋顶之上再一次释放宝具之时,来自于迦勒底管制室的影像打断了她。 “说的简单——————现在我撤退的话,这些铁疙瘩们不就会一直追到那个叫弗兰肯斯坦的家伙的房子去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从现在从示巴上传回的数据来看,仅仅是周围,敌人就仍然正无穷无尽地向着你那边靠拢,这还是因为从这边没有办法观察到更大范围的情报。” 与此同时,莫德雷德仍旧奋斗在钢铁机械的天罗地网之中,并强行解放着自己的宝具。 “既然是那样就更不能去和Master他们汇合了吧?果然最好的方法是由我来将这些铁疙瘩们都引到别的地方去吧?” 说到这里,莫德雷德不禁回想起了最初自己等人在亨利·杰基尔的宅邸中最初所构想的计划。 什么完全不惊扰混沌机械兵的大部队的嘛…………最后不是全都聚来了吗………… 再这样拖下去的话,对方的英灵恐怕也要登场了吧。 深知不能再继续拖延的莫德雷德已经做好将所有的敌人都拖至别处————最后消散回归英灵座之上的觉悟。 毕竟这原本就是她作为从者未能保护好御主的失职所引发的问题,作为骑士引咎殿后也是当然的——————至于放弃生命来殿后则更是理所应当的。 不如说,这样才像个骑士。 “想要逞强独自将敌人全都带走吗?还真是有够讲骑士精神的啊,明明是那个背叛的骑士莫德雷德。”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声音自莫德雷德的身后响起。 “嗯?” 莫德雷德不由自主地向着身后看去,只见那个一直以来都谜之让她感到压迫感的黑甲剑士就站在她的身后。 “在战场之上可不要分心啊————” 没有理会莫德雷德意外的眼神,阿尔托莉雅径直越过了她,将从房檐下正不断喷射着蒸汽冲上来的混沌机械兵所破坏。 尽管阿尔托莉雅·alter没有释放宝具,但是手中变化为重锤的反转圣剑的每次挥舞都能在成群的混沌机械兵之中带来巨大的损害。 虽然莫德雷德心有不甘,但仅从与这名黑甲剑士的短暂的相处时间当中,她就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这名saber丝毫不逊色于她——————甚至隐隐地还要再胜一筹。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现在真正困扰的事。 真正令莫德雷德所感到不解的,是为何她会前来支援自己。 “背叛之骑士也是骑士啊!不过,我还以为你这家伙会举双手赞成牺牲我呢————” 仅仅在嘴上还击了面前的Saber之后,莫德雷德也加入了阿尔托莉雅清扫混沌机械兵的行列中去。 虽然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的混沌机械兵仍然没有些许退去的迹象,但至少现在莫德雷德所承受的压力大幅减轻了甚至有一半不止。 就这样下去,她们两个英灵在这里或许真的能死守到天荒地老也不一定。 不过…………没有后援的话,其实根本不可能吧。 毕竟敌人是连根本算不上人,连野兽都算不上的机械。 倘若是同等人数的军队,莫德雷德独自一人就有信心与底气将其击溃,毕竟人类这种生物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果断地将自己的生命付出。 看似有上万人的军队互相交战,其中的死者最多不过百人罢了。 对于正常情况下被征召的农夫们而言,伤亡率大于百分之十就足以发生成建制的溃退了。 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击败,而是从精神的层面上让对方丧失继续作战的决心。 至于野兽,虽然比人类来说更难击溃一些,但只要让其见识到大量同类的死亡,本就对于陌生事物畏惧着的野兽就会比人类还要决绝的逃亡。 而没有心智的机械,则会战斗到最后。 真是便利的士兵啊。 面见这样的场景,莫德雷德也不由得由衷赞颂了一句混沌机械兵们作为士兵的优越之处。 人类士兵培养的终极方向应当就是面前这些货真价实的机械了吧,不畏生死,不避厉害,仅仅只是服从着命令,成为没有心智的砖块,被放置在那里就在那里。 不过莫德雷德并不希望看到活生生的人变为机械的模样。 虽然作为士兵十分便利,然而见到本该拥有智慧与自我的人变成只懂得服从命令的机器时,莫德雷德总会有着难以言喻的火气。 ——————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就是被当作夺取王位的道具而生的原因吧。 “我是不会看着你去牺牲自己的——————” 阿尔托莉雅突然出声,让莫德雷德更加的意外。 或许是看出了莫德雷德的意外,阿尔托莉雅接着说道: “倘若是平时的话,如果牺牲你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结果的话,我一定不会否认的————然而,这次你的处境是因为我作为从者的失职而导致的。……让他人因为自己的失职而承担后果,不论是哪一个我都不会是这样的作风。” “…………说到底你终归也是个骑士啊…………” 接受了这个说法的莫德雷德点了点头,同时对于眼前这个一身黑色重甲的英灵做下了定义。 虽然她表面上说着自己只是从者而非骑士,但终究还是没法改变骨子里的习惯。 是因为什么变故让她放弃了继续做骑士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是可惜。 莫德雷德默默地想着。 实际上,阿尔托莉雅·alter前来支援莫德雷德的原因,却并非只有这一条。 ——————唯独对于生前对她进行叛乱的莫德雷德,阿尔托莉雅·alter还不能就这样注视着她牺牲自己。 要知道,阿尔托莉雅还没完全地了解这个继承了自己血脉的“儿子”。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了解过。 “你能来帮助我我还是很感激的啦………………我们两个的话撤退也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Master他们那边没问题吗?仅靠着耍盾的一个人可没法守住正在给master做手术的海德吧?而且我们撤退回去也同样会把大量的敌人引到那边去吧。说到底,海德的那个朋友不是已经失联很久了吗?” “那边的状况很复杂,很难用言语说明————但是不用担心,姑且已经安定了,所以我才能放心的来支援你,至于混沌机械兵的问题,也无需担忧,我们只需要撤退到那里就足够了。” “哈?认真的吗?” “啊。” 看着阿尔托莉雅·alter身周边严肃的氛围,莫德雷德也只能信任起了她。 ************************ “没想到,你也不受影响啊…………” 一边在幽暗的下水道中前进一边用右手抚摸着怀中毛茸茸的白色生物,男人有些感慨。 “不过,这样的情况下,不如说是你也受影响了啊————原先的主人们现在可不记得你了,啊!疼,别咬,你这畜生。” 男人吃痛着,从白色的动物那里抽回了自己仅剩的手臂。 “我突然发现从以前开始你就不怎么亲近我啊,同类相斥吗?但我也不算是你的同类吧?” 只见白色生物依旧对他呲牙咧嘴着。 “所以——————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你在这儿的,对吧?” 男人抬头对着下水道拐角处延伸的黑暗中继续说道: “我是来谈判的————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正文 419. 蒸汽幻想 将视角从孤身牵制着大批混沌机械兵的莫德雷德处移开,转回正向着弗兰肯斯坦宅邸的前进的玛修等人身上。 即便此刻的伦敦应当是这个世界之上最当之无愧的中心,但还未完全进入20世纪的城市此刻相较于后世那个堪称世界最繁华的都汇之一的伦敦相比还相去甚远。 虽然之前在迷雾与混沌机械兵的阻挠下,藤丸立香等人的前进速度可以用龟速一词来形容,但是对于英灵的脚力而言,倘若完全无所顾忌的话,恐怕只有方程式赛车之类的载具能够与之媲美了吧。 因此,抵达弗兰肯斯坦的宅邸也只是片刻的事。 不过,诡异的事情还是在这片布满着魔雾的都市中发生。 时间的观念在这座都市之中已经彻底被扭曲,虽然以海德博士的描述,一切都发生在两周之前,但那位中的化身博士此刻也无疑只是个稍微懂些神秘学,连魔术师都算不上的学者。 虽然并没有贬低海德博士的意图在其中,但他所给出的两周的时间不论是在玛修还是阿尔托莉雅·alter的眼中,都仅仅只是参考事项之一。 这一点对于迦勒底中的罗曼等人也是一样的。 不过伦敦市内的灯光仅仅只剩下了居民宅邸中那一丝丝微弱的烛光也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当玛修面对眼前的景象停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之时,罗曼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不要在乎道路两旁的路灯……………………既然它们还正常工作着并且还能够替我们驱散迷雾,那么就先利用起来吧。” 没错,出现在玛修等人面前的,不仅仅是一座一看就是声名显赫之人所应当居住着的庄园,更有着一条平整的石子路笔直地引领着他们通向那座好似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的庄园。 而当玛修护送着藤丸立香踏落到这条道路上之时,道路两旁低矮的路灯便自动地亮了起来,在漆黑的伦敦雾夜当中透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温暖的橘黄色光芒。 更难能可贵的则是,那略微有些暗淡但却将黑暗确切驱逐的光芒不仅照亮了道路及其周围,更将一直都笼罩着伦敦的魔雾都一同驱散。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 在望着面前的场景惊讶了片刻后的海德博士,在略微的犹豫之后选择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着久违的带着些煤烟味的空气。 “海德博士————!” 眼见海德想要摘下面罩,玛修想要出声阻止,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海德摘下了他的面罩。 不过还好,多亏了道路两旁稍微有些低矮的路灯,此处的魔雾确切地被驱逐殆尽,而摘下面罩的海德博士也并未有中毒的急性反应。 虽说罗曼和达芬奇的意见都是姑且先放置着那些奇怪的低矮路灯不管,专注于寻找还有可能活动在宅邸之中的弗兰肯斯坦,但玛修仔细观察着那些正向外散发着光芒的路灯,突然发现了令人有些在意的事。 “这是叶子…………?” 除了路灯四角的叶子,玛修还注意到了,低矮路灯的玻璃外罩之上,似乎有两个黑点。 凑近一看她才发现,居然是不知道什么人真的在路灯的玻璃外罩之上画上了两个椭圆,甚至还预备了高光的部分。 这显然就是两只眼睛。 “………………好差的品味。” 玛修由衷地这样想到,并说了出来。 而这样差品味的眼睛居然在前方这条道路之上的每一个路灯都有,一直蔓延到宅邸的庭院大门前。 做出这些事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无聊。 恐怕只有相当的无聊才会促使人做出这些事。 “确实,相当差的品味啊。” 迦勒底中的罗曼虽然觉得这个如同某种植物一般长着叶子还被某个人画上了品味相当差的双眼的路灯有些既视感,但他却一时之间没有回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 不过也托了这些品味极差的装饰的功劳,之前还对此抱有戒备以及因为御主受到袭击而失去方寸的玛修此刻的情绪竟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魔雾被驱散了吗?太好了,这样一来的话,至少不需要担心混沌机械兵的威胁了。” 迦勒底中的达芬奇看着由迦勒底中的职员加急分析所得出的对混沌机械兵调查的结果说道。 “嗯?那是什么意思。” 达芬奇身旁的罗曼有些不解地问道。 “再认真地看看报告吧,罗玛尼。” 听闻罗曼的问题,达芬奇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之前我就在好奇了,混沌机械兵体内的蒸汽构造虽然巧妙,但却并没有长时间维持其运作的构造,甚至连油箱这样的结构都不存在——————说到蒸汽机的话,燃料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而哪怕找遍这个时代,最好的燃料也依旧是最传统的效率低下的煤炭。仅凭借着这样的动力还想要驱动如此巨大的机械,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归属于敌方英灵的宝具的话,那么就不能以简单的科学技术来评判吧。” “能有这样的判断当然是正确的,不过,罗玛尼,你对我是怎么看待的呢?” 达芬奇反问向了罗曼。 “普通的跨性别变态?” “…………真失礼啊,你。” “总是保证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才能算得上是个充分的学者,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那么也至少加上天才啊,天才!” “是是是,普通的跨性别天才变态,您对于混沌机械兵到底有了怎样的了解?” “…………” 沉默片刻过后,达芬奇最终决定跳过这个只会越陷越深的话题,接着说到了正事。 “我虽然作为英灵而存在着,但是即便是包括我的宝具在内,都实际上更偏向于科学测的一方,神秘仅仅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而作为敌人的英灵,恐怕也与我类似吧,说到底,这些机械士兵与这场魔雾,你觉得哪个才是对方的宝具呢?” “两者都是?” “不。” 面对着罗曼的猜测,达芬奇却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和玛修与Saber那样有着具体的某项事物作为宝具的英灵不同,生前本就神秘度不高的我们所拥有的宝具往往是一生功绩的总结,虽然关键时刻的确可以解放出来,但在更多的情况下却是体现在了方方面面的行动之上,与其称之哪个为‘某个宝具’,更确切的称呼应当是‘某项技术’吧。” “你是说,这场魔雾和源源不断地混沌机械兵,都是某项技术的体现吗?” “正是那样,更深的结论要到我们实际得到了水晶宫的情报之后再说了,不过至少现在,我最早的猜想已经得到了证实—————” 达芬奇说罢举起了手中混沌机械兵的分析图继续说道: “这些混沌机械兵的动力来源与终端间的信息交换都建立在魔雾之上,这二者极有可能是同一宝具不同体现。而既然这些路灯能够驱散魔雾的话,那么混沌机械兵就自然不可能侵犯到这附近的区域。” 达芬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说道: “就如同没有了轨道与燃料的蒸汽火车一般。” 综合现在已知的情报,这魔雾虽然有不止一个英灵的宝具所构成,但其中的主谋,也是混沌机械兵的制造者,应当就是在1888年还依旧“存活”着的查尔斯·巴贝奇。 即便幕后真凶经过调查之后最终不是他,也绝对与他有关。 在从达芬奇与医生那里得到了安全的答复之后,看着眼前被温暖的黄色光芒所照亮的弹石路面,玛修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前方不远处的宅邸继续行进。 “小心一点,玛修。” 保护着身后的海德博士,阿尔托莉雅·alter看着前方的宅邸提醒道。 尽管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但阿尔托莉雅可以断言的是,眼前的这座宅邸绝对潜藏着什么。 仅仅只是站立在围墙之外,她便能够感受到极强的,难以言喻的不详感。 正文 420. 怪物、人造人、弗兰肯斯坦 倘若是别人来说小心的话,或许玛修还不会那么的在意,毕竟职介属于稀少的shielder的她已经相较于一般的英灵更具有着感知危险与灾厄的能力。 然而可惜的是这句话出自于拥有直感的阿尔托莉雅·alter之口。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么前方十有八九是真的存在着什么不祥的东西。 情绪刚刚安定下来的玛修不得不再次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边向着前方的庄园前进,一边警惕着周围的敌人。 不过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是,多亏了那些路灯驱散了迷雾,玛修至少不需要再次担心Assassin出手来偷袭自己等人。 但是………… “弗兰肯斯坦先生,真的还幸存着吗…………?” 玛修低垂着目光,有些悲观地问道。 毕竟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身后那位海德博士的朋友会是能够散发出让阿尔托莉雅·alter,让反转的骑士王都不得不警戒的氛围的人。 但此刻面前的这座庄园中绝对存在着什么灾祸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面临着那位弗兰肯斯坦博士的下场似乎已经可想而知了。 听闻玛修的问题,海德博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转瞬即使的暗淡,虽然十分短暂,但却清楚地被玛修和阿尔托莉雅捕捉了到。 “谁知道呢……毕竟我已经失去了他的联系很久了。要是他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的话,那么也只能由我来进行手术了,但是果然,相比较于弗兰肯斯坦博士而言,我对于人体的奥妙根本一无所知啊。” “…………弗兰肯斯坦博士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来到了弗兰肯斯坦庄园外的铁门前,玛修最终也没能从口中挤出一些安慰的话语,只能如此干巴巴地说着。 “——————事到如今,再继续遮掩也就太做作了,Saber,你是说宅邸之内有着一股灾厄的气息,对吧?” 眼看气氛与斗志再度沉入了低谷,迦勒底管制室中的罗曼突然出声说道。 “是这样没错。” 毫不犹豫地用卑王铁槌砸开大门的阿尔托莉雅没有更多的回答,只是单调地点头肯定着。 “那么也未必一定是外因吧?恕我直言,海德博士您所认识的弗兰肯斯坦博士,应该不止是对外科医学颇有研究,对于人造生命这一话题也一定相当熟悉,甚至算得上是大师吧?” “是这样没错…………但这可是不被允许的话题,你们是怎么得知的,难不成和我一样…………” 海德博士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嗯,您说的没错,海德博士,或许稍有谬误,但弗兰肯斯坦博士的事迹无疑和您一样流传到了未来,至于在这个时代所被禁忌的人造生命的记录——————也同样流传到了未来。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真假究竟如何,但从您的反应来看,恐怕现在的弗兰肯斯坦博士已经研究出来了吧,那被拼凑而成的怪物。” 罗曼一字一句地说着,而海德博士的脸色也无疑随着罗曼的口述而变化着,最终释然。 “未来人,还真是容易获得情报啊。没错,弗兰肯斯坦博士倾注一生精力,同时也是他最伟大的发明,人造生命已经完成了。” “弗兰肯斯坦的怪物…………” 玛修喃喃地念出了影响了后世几乎所有恐怖电影,同时也是被追认为人类史上第一本科幻中的主角,紧接着,她那被单侧流海所遮住的眼眸便露出了一丝光亮: “那么,Saber小姐所提到的灾厄也许未必是敌人,而是弗兰肯斯坦博士所制作出的怪物吧?” “虽然的确有那样的可能没错,但是对于弗兰肯斯坦博士本人而言,哪个怪物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拥有着现代知识的阿尔托莉雅·alter冷静地分析着现状。 回想起内容的玛修瞬间低沉了下去。 “是啊…………” “而且,如果真的平安无事的话,也不会与海德博士莫名其妙地失去联络吧。” 在没有后顾之忧后,阿尔托莉雅·alter这次站在了比玛修还要靠前的位置,警戒着庄园中的一草一木。 看的出来,弗兰肯斯坦平日的生活水平一定不算普通,大理石表面上篆刻着繁复花纹的喷泉,许久没人修剪也依旧看的出来形状与美感的灌木,以及就矗立在宅邸门口两座一眼看上去便价值不菲雕塑,再加之庭院中如同自然一般的人工湖泊,即便是阿尔托莉雅之前在卡美洛的王庭也未必在美学的程度上高于已经十分成熟且融合了东西方特色的十九世纪园林。 不过,本应令人心神愉悦的庭园此刻却令人焦躁不安,明明单独看上去都颇具美感的灌木组合起来却让人根本无法平静。 远处庭院外的灯火已经朦胧不清,在漆黑的夜色之下,喷泉与湖泊中的流水也仿佛血液般粘稠浑浊。 越是向着弗兰肯斯坦的宅邸行走,玛修便越是能够体会到身后的世界离自己越远。 仿佛,这座宅邸都被隔绝在了另一片时空当中一般。 现在无需阿尔托莉雅来提醒,就算是她自己也已经能够体会到十足的诡异了。 这远非那个被电击所复活的怪物所能够带来的。 阿尔托莉雅·alter继续前进,随后将手搭在了宅邸的木制外门的金属把手之上。 熟铜所制的圆形把手上依旧篆刻着繁复而又细致的花纹,然而阿尔托莉雅却从手甲上传来的触感感觉不到丝毫金属的质感。 那感觉,更像是某种粘腻的血肉。 阿尔托莉雅皱眉看着依旧光洁如新的把手,再翻手看向了自己的掌心,碎肉与半凝固的血液早已在不知何时布满了自己的手掌。 “嘁——” 没有理会手上的污物,阿尔托莉雅几乎是在下一瞬间,便用卑王铁锤暴力地破坏了弗兰肯斯坦宅邸的房门。 暴戾的魔力粒子向着四周散去,最终留在原地的,仅仅只有阿尔托莉雅一人以及连同墙壁都一起消失的,应当是门的某地。 与其同时破碎的,还有不可见但却确实存在于那里的术式。 “嚯嘿嘿嘿嘿————————,看起来,有新的朋友参与到我们的游戏中了啊。” 恶魔。 在听到那不详笑声的瞬间,在见到那不洁身影的瞬间,玛修的心中由衷地如此想到。 是恶魔。 正文 加群看尼禄隐藏章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加群看尼禄隐藏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正文 421. 梅菲斯托费勒斯 自人类第一次认知到来自于未知的恐惧之后开始,黑暗中究竟潜藏着什么就成为了人类永恒不变的话题。 魔鬼?妖怪?幽灵? 人类之外的某种事物总是能够极大限度地引发人类的恐惧。 然而,最能引发人类恐惧的,却反而是那些类似于人,却又泾渭分明的事物。 而在这片欧罗巴的土地之上,最为人所传唱的,恐怕就是恶魔了吧。 “嘻嘻嘻嘻嘻——————” 诡异地嬉笑着,那站立在阿尔托莉雅·alter面前的不洁身影慢慢地转过头来。 玛修也在这时才看清了对方的装扮,犹如中世纪宫庭中的弄臣般穿着的五彩布料所缝合的紧紧贴在身体的衣物上延伸出了令人不适的锐角,而锐角的顶端则像是他头顶所戴着的小丑帽那样,悬挂着一个个金色的铃铛,伴随着对方的活动而散发出令人烦躁的响声。 而那明明应该是颜色鲜艳的紧身衣也在不止历经多久早就干涸的血迹下而透起了暗淡的紫色。 再配合着那从帽下披散着的紫发与惨白的面妆,仅仅只是凝视着对方玛修便感受到了从内心深处满溢而出的厌恶。 至于那小丑脚下所散布着的残肢与碎肉,根本不难看出这个恶魔之前究竟做了什么。 “你………………” 阿尔托莉雅·alter的魔力灌注在了手中化作铁锤的誓约胜利之剑上,警戒起了面前的恶魔。 在没有御主指挥的前提下,阿尔托莉雅·alter在面对这样一眼看上去就会造成极大威胁的对象往往会采取直接先手攻击,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的手段。 不过………… 感受着身后海德博士的气息,以及之前几个特异点中的经历,阿尔托莉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攻击。 毕竟不论是亨利·杰基尔也好,还是吉尔·德·雷也罢,实际上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正面人物。 想要分离自己的恶却不慎化为了纯粹恶的海德博士,以及信仰崩塌之下走上了亵渎之路的蓝胡子————以及最终毁灭了不列颠的叛逆骑士莫德雷德,这样的角色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成为友方的模样。 可偏偏那位御主能够获取到他们的信任,能够将其转化成为自己的力量。 不论善恶。 在全人类的危机之下,人类的恶徒也好,人类的英雄也罢,都是那位御主以及迦勒底所极力争取为己方的对象。 仅仅只是取得莫德雷德的协同这一点就足以胜过她之前为王的岁月了。 更何况如今自己的模样也算不上是什么正义的骑士,这一点阿尔托莉雅拥有着充分的自知之明。 否则就算有着同样的面孔,在法兰西特异点之时,一般人也不会把自己误当作是毁灭世界的魔女了。 “…难不成有人来了吗?快逃!快远离这座宅邸!” 而在恶魔转身的空隙间,一个趴在地面之上,四肢都被火焰形成的锁链捆绑着,憔悴不已,被蒙着双眼的青年映入了玛修的眼帘,虚弱但又却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在这种窘境之下,在得知到他人的存在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求救反而是警告。 “……这个声音……你是…………维克托?你居然还活着吗!” 最开始仿佛是因为对方消瘦的惨状而没有认出,不过在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之后,海德博士抢在所有人之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这个被恶魔束缚在地面上不知多久的青年,正是这座宅邸的主人,维克托·弗兰肯斯坦。 “你————!” 而在确认了友人的身份之后,海德博士愤怒地看向了眼前的小丑。 “在有新的伙伴们加入了我们的游戏之后居然第一时间就想要赶走他们嘛——————?嘻嘻嘻嘻嘻,这可真是让我伤心啊。不过很遗憾,和你的游戏是交易的一项,和他们的游戏则是契约的另一项哦,这是嫉妒也没办法改变的事呢~~” 略带着贪婪地伸出毒蛇一般的舌尖舔舐着弗兰肯斯坦的面庞,恶魔转头看着玛修一行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这恶魔,快放开他!” 面对失去联系已久的友人,即便是温文尔雅的海德博士也不禁失态,说出了极为粗鲁的用语。 而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也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哼哼哼哼哼哼——————真好啊,真是令人羡慕的友情啊————” 小丑装扮的恶魔侧目似有深意地打量着海德博士,随后继续说道: “然而很遗憾,我虽然的确是个恶魔,但却不是你们的敌人呢,嘻嘻嘻嘻嘻————————那边举着锤与盾的小姐也请不要攻击我呢,毕竟我可是姑且保护着他啊。” “保护——?” 玛修看着被火焰束缚着四肢的维克托,根本无法与保护二字联系起来。 “没错,保护哟,小姐,你该不会以为敌人仅仅只有那些没有心智的铁块吧?说起来外面还真是喧嚣啊~~~” 莫德雷德宛如雷鸣般的宝具依旧时刻不停的解放着,即便是在远离战场的宅邸之中,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也依旧能够听到轰鸣的爆炸声。 而正装模做样将食指竖在嘴前侧耳倾听着的小丑恶魔,恐怕正是捕获到了莫德雷德战斗时所产生的声响。 “毕竟按照契约,我可不能让这位小哥离开自己视野的半分呢。” “非常抱歉,我们现在亟需维克托·弗兰肯斯坦先生的帮助,不论您的契约如何,我都要求您现在给予维克托先生自由——————” 玛修举起了自己的盾牌,已经做好了战斗的架势。 “嘿,原来你叫维克托啊,我还不知道呢~” 没有理会玛修威胁性的发言,小丑装扮的恶魔转头对着地面上被束缚着的青年说着,随后才转身面对着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等人继续说道: “不过小姐您大可不必要如此威胁在下呢,在下的契约与诸位的要求并不冲突,甚至,在下的另一份契约的服务对象正是诸位。” “契约?” “没错,契约~” 恶魔微笑着鞠了一躬,说道: “在下的真名乃是梅菲斯托费勒斯,来自地狱的恶魔,至于诸位,一定就是来自于迦勒底亚斯前来修复特异点的,人类最后的希望了吧。” 正文 罗马假夜 之前发的公告被和谐了,加群看,或者在蓝p上直接搜我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罗马假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正文 422. 人造生命 “你……知道迦勒底亚斯?” 就在梅菲斯托费勒斯轻而易举地说出了玛修等人的身份之后,出声的反而是迦勒底管制室中的罗曼。 “那当然是当然了,我不仅仅知道天文台·迦勒底亚斯,可还知晓着你们是已经经历过了 “这就奇怪了,被抑制力或者说被这片土地所召唤出来的英灵虽然会被赋予一定程度的当代知识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422. 人造生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正文 423. 浅眠炸弹(3K) 七八个如同炮弹一般钻入屋中的硕大身影不由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犹如粘土组成的形体像是只经过了最初的塑形一般,勉强保持着人形,但却完全没有头颅与躯干的分化,再加上那细长的四肢与根本无法读出感情的血红眼珠,相比较于人类,这些约有三米多高的怪物更像是人类幻想中的外星生物。 奇怪的是,这诡异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423. 浅眠炸弹(3K)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正文 424. 荷蒙库鲁斯 冲天的火光自弗兰肯斯坦的宅邸向外喷出,不过预想中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却并没有传来,而早已准备好迎接冲击的身体也并无不适。 那爆炸最终所带来的,也只不过是如同响指般近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响。 “这是………………?” 虽然爆炸并未给自己等人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但等到玛修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原本应当遍布在四周的敌人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 而整间摇摇欲坠破烂不堪的宅邸也在某种奇特力量的保护下,维持住了现有的形态。 “果然,能够分辨敌我吗。” 管制室中的达芬奇像是从一开始就并不担心一般,冷静地总结着。 “你好像很信任它啊,信任那个梅菲斯托。” 罗曼刻意地在梅菲斯托的名字上留下重音。 “嘛,你那边不也是一样吗?对恶魔相当放心呢。” 达芬奇也礼尚往来地在恶魔二字的音节上咬的相当清晰。 “…………恶魔这种存在,虽然算得上邪恶,然而相较于人类而言,它们所求的与渴望的————其实都单一的令人难以置信。一言盖之的话,相比较于人类的欲望与多变,恶魔一直都是恶魔的。” 罗曼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倘若契约已经建立的情况下,恶魔也就不过只是恶魔罢了。” “似乎相较于人类你更懂得恶魔啊,罗玛尼。” “只不过是恶魔更好懂一些罢了,你那边才是,文艺复兴时期应该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恶魔存世了吧。” 完全不顾及自己表面上的身份隶属于更不可能接触到恶魔的现代,罗曼直接地问向了达芬奇。 事到如今就连游星尖兵这种秘闻都一并透露出来的他在面前的这位天才眼中恐怕早就可疑到极点了。 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必要继续伪装自己成一个普通医生的身份继续说话了。 “那种东西即便你问我也不清楚呢,我也不是想知道才知道的,我对恶魔的了解除去某些魔术师献祭活人甚至是一整个城镇才召唤出来的【假货】,也就仅限于梅菲斯托费勒斯了。” 达芬奇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眼镜从鼻梁上摘了下去,随后继续说道: “毕竟在我的时代,‘约翰·浮士德’也算是相当有名啊。” “啊,这样啊,你见过他吗……” 罗曼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靠在椅背之上,揉搓着自己因疲倦而干乏的双眼。 他居然遗漏了这一点。 是连日以来的劳累而导致的吗? 他居然忘记了莱昂纳多·达·芬奇正是与传说中的浮士德同一时期的人物。 “……那时的他真的有恶魔帮助吗?” 作为亲身使役过七十二魔神柱并且还不幸在身后以现在进行时与它们为敌的罗曼对这样的话题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不,那倒没有啦,毕竟在他出名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呢,虽然勉强算得上是同一时代的人物,我终归还是要比他大出那么二十多岁的,在那种小子出人头地的时候,我的生命之火已经快要熄灭了。” “那么你是怎么了解到梅菲斯托费勒斯的?” “传闻啦,传闻,三百多年之后的歌德不也依照着传闻写出了那部著名的歌剧吗?虽然有一些艺术上的加工与创作,但故事整体上的加工没错啦——————依靠着恶魔的力量,天才的学者做出了一系列令人叹为观止的成果。” “那种东西其实真假难辨吧,神代结束了那么久,在文艺复兴都已经开始的欧洲大陆,是不可能出现‘地狱’那种规格的恶魔的。” 罗曼还是固执着自己的观点,毕竟文艺复兴本身就是神秘消退的信号。 “那可就难说了,罗玛尼,荷蒙库鲁斯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荷蒙库鲁斯,又称人工生命或者瓶中小人,相传只有文艺复兴时期的传奇炼金术士帕拉塞尔苏斯制造出过,此后虽然有人尝试复现,但却都无法做到。 “那我当然知道了…………难不成你亲眼见到过吗?” 联想到达芬奇所处年代的罗曼乖乖闭上了嘴。 而达芬奇的目光仿佛也飘回了六百年前遥远亚平宁半岛的那个下午,回忆着什么。 “我虽然没能亲眼见到约翰·浮士德,然而来意大利求学的帕尔塞拉苏斯我却的确有过一面之缘——————而与他亦师亦友的约翰·浮士德之名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在那之后你知道他向我展示了什么吗?罗玛尼。” “荷蒙库鲁斯……吗?” “嗯。” 达芬奇点了点头,随后心悦诚服地说道: “那两个人,毫无疑问的也是天才啊。” 虽说自帕拉塞尔苏斯之后再也没有人复制出他的伟业,然而三百年后歌德所创作的巨作《浮士德》当中,却有清楚地记录着,与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做交易的浮士德博士制造出了人工生命————荷蒙库鲁斯。 听到这里的罗曼不禁沉吟了起来。 虽说文艺复兴时期不该出现梅菲斯托费勒斯目前所表现出的灵基反应的位格的恶魔,但帕拉塞尔苏斯与浮士德所制造出的荷蒙库鲁斯却也是以当时的炼金术绝对难以实现的项目。 至于荷蒙库鲁斯的真实性,也由达芬奇本人进行了验证。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似乎就只有…………………… 在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的帮助下,浮士德与帕拉塞尔苏斯创造出了人类历史上首个人造生命,踏入了属于神明的领域。 “嘛……当然也不排除那两位天才真的凭借着自己的知识与技术创造出了‘荷蒙库鲁斯’,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里存在着的梅菲斯托费勒斯又是什么呢?” 达芬奇提出了另一种看上去不太可能的可能,随后继续说道: “这种事情大概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吧,还好现在值得庆幸的是以落单从者的身份被召唤出来的梅菲斯托费勒斯签下了有利于迦勒底的契约,称之为友方也不为过吧。” “是啊,这样一来,玛修和Saber的压力也能够减少许多……即便是面对接下来出场的敌人,应该也还有余力去支援莫德雷德吧。” 罗曼注视着由特异点传回的影像赞同道。 此时,一道消瘦的身影也自弗兰肯斯坦庭院的大门缓缓踏入,虽然不论是装扮还是气质都毫无疑问地彰显着对方的学者身份,但其手中握着的短剑与其上环绕着的五色元素则明显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抱歉呐,荷蒙库鲁斯们,抱歉呐,梅菲斯托,居然让你亲自动手杀死了他们。” 一边道歉着,那道身影一边向着玛修众人靠近着。 达芬奇则看着迦勒底中的影像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只有当事人才会知晓,但这种时候真的有必要找出当事人来吗……?” “嘻嘻嘻嘻嘻,还真是假意的道歉啊,将这些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生命当作工具来使用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吗?帕拉塞尔苏斯。” 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不适的假笑,梅菲斯托费勒斯嗤笑着,说出了来者的身份。 正文 425. 自我厌恶者 “工具?大概是那样吧,那种没有心的造物,不论死亡多少,对我来说也都无所谓的——————归根结底,人类不会因为自己将火柴点燃而自我厌恶吧?” 帕拉塞尔苏斯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句话则是,魔术师也不会因为工具的使用而感到负罪。 对于魔术师,对于最纯粹的【学者】而言,人性是没有必要持有的东西。 无私一点,为了人类的未来?又或是自私一点为了名望、荣誉或是财富? 因为那种理由去探求知识、做出努力的人或许算得上是学者,但绝对不是纯粹的【学者】。 纯粹的【学者】去探求知识是没有理由的。 为了知晓而知晓,为了得到而得到。 穷于一生追求神秘之根源的学者既是魔术师。 说他们没有人性或者根本就不是人类——————相当地贴切。 即便代价是付出自己一切已经拥有的自认为珍贵的事物,即便在抵达之后就会死亡,也依旧会有无数的魔术师愿意以此来交换“根源”的奥秘。 而帕拉塞尔苏斯,就是这样的一位魔术师。 “明明刚才还在为自己的罪孽忏悔着,现在却又矢口否认,自我矛盾也该要有个尽头吧,帕拉塞尔苏斯阁下。” 梅菲斯托费勒斯依旧桀桀地笑着。 “不,那就是你的错判了,这些荷蒙库鲁斯————它们虽然不拥有自己的意志,但也确切是我的造物——我的孩子,即便它们与工具无异,亲手将它们送往终结的人依旧是我。” 帕拉塞尔苏斯的脸上出现了一副痛苦的表情,紧皱的眉头在玛修的眼中看来,他的确真心的在为那些死去的人工生命体而悲伤。 “结果还是自我满足啊,一厢情愿地爱着,然后又一厢情愿地悲伤着,哈哈哈哈,没想到魔术师也会有这种感情,哈哈哈哈哈给,你这种人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悲伤才去悲伤的吧。明明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魔术师,却也想要伪装成人类,真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归根结底,造物者(Lord),是不会爱的。” 梅菲斯托费勒斯依旧讥讽着帕拉塞尔苏斯。 “这样啊,这就是你对于‘我们’的看法啊,正是因此你才会以恶魔,以厌恶造物主的这副姿态出现吗,梅菲斯托。” 帕拉塞尔苏斯的脸上 但玛修却觉得,对方脸上的悲伤并非单纯的自我满足。 说起帕拉塞尔苏斯,就一定不能绕开两个名词。 其一乃是无数东西方炼金术士自古以来的毕生追求,既是能够点石成金的迈达斯之手,又是能够长生不老的长生迷药——————贤者之石。 其二便是人工生命体————荷蒙库鲁斯。 这样看来的话………… “刚才的敌人就是荷蒙库鲁斯吗?” 玛修低声地喃喃着。 同样在某种程度上身为人造生命的她,严格意义上来讲,似乎和那些白色的类人生物仅仅只有外貌上的区别。 倘若制造出自己的迦勒底亚斯也仅仅只是将自己当作工具的话………… 最初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吧。 虽然不论是身心还是言行,玛修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但当死亡真正来临的那刻,她也还是渴求起了那份温暖。 否则,那时的她也就不会向藤丸立香伸出自己的双手。 而且,不论是已经逝去的奥尔加玛丽还是现在也依旧支援着她们的Dr.罗曼,甚至是曾一度折断自己手指的A队御主,迦勒底中的大家始终都没有将她当作真正的工具来对待。 “不……!我不这么认为!” 虽然这一切都有可能只是梅菲斯托费勒斯用来扰乱敌人心智的语言攻击,而且还占了上风,但玛修还是无法对“恶魔”口中的话语无视。 “即便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只要倾注了感情,依然会为对方的诞生而感到喜悦,为对方的逝去感到悲伤吧!” “哦呀,雇主居然是这样认为的啊……真出色啊,真不愧是将人理都担在自己肩上的立派的迦勒底成员。” 梅菲斯托费勒斯有些意外的转过头来,随后对着玛修说道: “我从内心深处尊重着您呢,玛修小姐。” 甚至就连帕拉塞尔苏斯都有些意外于出言为自己维护的玛修,不过他却并没有承接玛修的好意,只是毫无厌恶地承应了梅菲斯托费勒斯的指摘。 “不,梅菲斯托说的没错,我终归只是个没有感情的魔术师,否则也不会参与到这场毁灭人理的浩劫中来。对于你们而言,我就是身负重罪的恶逆之人,这点毋庸置疑,从之前一直到现在,我的目标都是杀死迦勒底的御主,阻止你们修复人理,而在将来,我的目的也不会改变。” 五色的元素在帕拉塞尔苏斯的剑上萦绕着,随后加速了起来,阵阵危险的波纹伴随着旋转起来的元素而弥漫在帕拉塞尔苏斯的周边。 “那是……混合了五种基本元素之后所形成的真以太,小心一点,saber,玛修,那家伙的剑上所诞生的物质所产生的破坏力恐怕不会小于saber的宝具。” 曾与帕拉塞尔苏斯有过一面之缘的达芬奇一眼便认出了他手中正在积蓄魔力的宝具。 “这样的说话方式,这般外貌……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再见到您啊,达芬奇阁下。” 在看到蒙娜丽莎的外貌的瞬间帕拉塞尔苏斯还以为那副名画的模特确切地成为了英灵,但在听到达芬奇的语气之后,帕拉塞尔苏斯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对方的真身。 再联系起达芬奇生前对于那位夫人容貌的推崇,在成为英灵时以她的外貌现界也的确像是他的风格。 “我倒是才不想在这种场合与你重逢啊,霍恩海姆。即便是为了根源,你也不该参与到这种事吧,你才不是那种纯粹的魔术师吧?” “不,恐怕是天才如您也看错人了吧,在下的确是个纯粹的魔术师,抛弃了人性与爱的非人,应当被打倒的罪人。” “这家伙怎么了,怎么和年轻时一点都不像了,是遭遇什么心理阴影了吗?” 自认为绝对不会看错人的达芬奇没有理会帕拉塞尔苏斯的答复,开始怀疑起了他的过往。 帕拉塞尔苏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继续积蓄起了手中魔剑上的宝具,并将其对准了玛修等人。 “迦勒底亚斯哟,我乃你们前进路上必须打败的敌人,倘若不能击败我,就安心迎接这被毁灭的现实吧——————” 五色元素在帕拉塞尔苏斯的剑上旋转的越来越快,并最终形成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光环。 而玛修也在瞬间做好了防御姿态,宝具也随时都能够使用出来。 就在此时,一只纯白的蝴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帕拉塞尔苏斯的面前,并落在了他的剑柄之上。 “这是……” 在看到蝴蝶的瞬间,帕拉塞尔苏斯微微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即便你算是我等炼金术士的先师,我等俱是继续你衣钵的弟子,但好好考虑一下战力吧,即便是刨除梅菲斯托费勒斯,这边也依旧拥有着两骑英灵,其中一骑还是saber。而你的王牌之一荷蒙库鲁斯们已经被悉数屠戮殆尽了吧,帕拉塞尔苏斯,你取胜的可能性完全为零,难不成相较于根源,你期待的是自灭吗?” 此时玛修身后的海德博士突然开口说道。 “你……” “毕竟这是唯一的可能了,倘若你不想自灭的话,这里的战斗不论对你来说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毫无必要的。” 不负学者之名,海德博士冷静地分析着。 “确实,这里的我的确没有胜算。” 在与海德博士对视之后,帕拉塞尔苏斯像是认命一般,泄气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魔剑,其上积攒的魔力也在瞬间消散在了周围的空气中,化作点点微光。 “再会了,迦勒底。” 就这样,帕拉塞尔苏斯虎头蛇尾地向着迷雾中退去。 只是,他在完全隐匿自己的身形之前,对着玛修深深地凝望了一眼。 而不希望在现在多生事端的阿尔托莉雅也没有进行追逐,只是默默地注视他离去。 “哼哼哼哼,真是可笑啊。” 唯有梅菲斯托费勒斯看了看海德,又看了看帕拉塞尔苏斯离去的方向,讥笑着。 “没有觉悟也没有胆量,既不能贯彻自己的善又不能执行自己的恶,这样一来还不如索性将其一抛弃掉来的快,呐,魔术师阁下。” 正文 426. 弗兰肯斯坦的新娘 “总感觉……有些虎头蛇尾啊。” 迦勒底中的罗曼看着已经彻底不见帕拉塞尔苏斯踪影的茫茫白雾,有些难以相信地说道。 原本藤丸立香被不知名的assassin偷袭,甚至连对方的情报都没有获取分毫,同时莫德雷德还不得不舍身引走大量的混沌机械兵,好不容易抵达了弗兰肯斯坦博士的宅邸之后却还遭遇到了堪称炼金术始祖之一的帕拉塞尔苏斯。 一连串的危机使得迦勒底的上下都忙成了一锅粥,光是监测藤丸立香的身体状况并确认玛修等人在特异点中的存在证明就已经搬上了所有的人手。 甚至是连本应该进行轮休的职员现在也都全部上岗连轴工作。 即便是这样,对于特异点以及敌人的解析也依旧陷入了困境。 毕竟就算迦勒底拥有着达芬奇,一时间也难以同时处理多项难题。 因此,当帕拉塞尔苏斯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撤退之时,面对突然平静下来的局面,罗曼觉得美好的有些难以置信。 “海德博士真是令人钦佩啊,竟然仅仅只是凭借着三言两语就让敌人撤退了。” 玛修对着劝退了帕拉塞尔苏斯的海德博士这般说道。 “嘛————” 听闻玛修的称赞,海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随即继续说道: “我也只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毕竟从战斗力的角度上来讲,的确是我们这边占优吧?————不如说,我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敌人才能战胜亚瑟王了。Saber——莫德雷德的战斗力就已经令人瞠目了,更何况是亚瑟王了。再加上…………” 说到这里,海德还是有些忌惮地看了正奸笑着的梅菲斯托费勒斯一眼。 “果然这个时代的人,即便是对魔术有些了解,也还是会对恶魔忌惮啊。” 罗曼在迦勒底中小声地感慨着。 “即便是在现代也不会有人对恶魔熟视无睹吧……虽然之前就有这种现象,但你最近格外的肆无忌惮啊,罗曼————一副神代了不起的口吻。” 达芬奇颇为无语地对着罗曼说道。 “他最大的依仗已经被梅菲斯托费勒斯全部消灭了,而那位帕拉塞尔苏斯,既然算得上是我等炼金术士的始祖,那么自然也应该能够认识到自己毫无胜算这点。倘若他是位战士或是莫德雷德那样的骑士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无视差距而战斗到底,不过,学者这种生物应该不会选择在这种事上自灭吧。” 又像是在评价帕拉塞尔苏斯,又像是在自我感慨,海德博士这般说着。 “而我也只不过是在赌这点去和对方搭话罢了。” 一转话风,海德博士又露出了自己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就已经足够了,海德博士您身为一个普通人,不论是面对恶魔,还是面对英灵,能够鼓起勇气面对对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玛修由衷地感叹着。 “不,和玛修小姐您与藤丸小姐比起来,我做的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事罢了——————” 海德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被包裹在白色礼装当中,像是被塑封一般仅剩下面部还露在外的藤丸立香。 以普通人的身份面对一个有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危机,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从者,并与诸多的英灵缔结羁绊,藤丸立香的勇气才值得令人钦佩。 然而因为失血过多,这位体质虽然相较于常人强出了不是一点半点的少女终究还是陷入了昏迷,生命也系于一线之上。 若非迦勒底的礼装能够透过皮肤进行一定程度的氧气交换并减缓藤丸立香的生理活动,恐怕这位普通少女早已一命呜呼。 “维克托,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能拜托你帮忙给这位小姐进行手术吗?” “你们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啊,海德,还有————” 虚弱的弗兰肯斯坦看向了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 “您好,弗兰肯斯坦博士,我是玛修·基列莱特,您称呼我为玛修就好。” 玛修对着弗兰肯斯坦做了自我介绍,同时还介绍了自己等人的来历。 “原来如此…………难怪这场魔雾会笼罩整个伦敦,这么一来我所做的实验恐怕你们也早就知晓了吧。” 在了解详细之后的弗兰肯斯坦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说道。 “嗯,正是那样,虽然以现在甚至是后世的道德角度来看,您的实验都很有争议,但是我个人对于您的医学成果极为钦佩。” “所以才打算让我来主持这场手术吗,面对拯救了我生命的恩人,我当然不会拒绝了,更何况你们还是为了人理而战,就算没有恩情,我也一定会进行手术的,放心吧。” “但是,你的身体状况还能坚持住吗?维克托。” “虽然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但相较于你我可还是健康的很啊,海德。” 从梅菲斯托费勒斯的束缚中摆脱后的弗兰肯斯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欸?即便是几天不进食吗?” 玛修有些意外地说道。 “啊,虽然不知道你们后世是怎样记载弗兰肯斯坦的,但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弗兰肯斯坦博士不仅是位优秀的医生,更是个我这样的半吊子完全不能比的魔术师。” 海德在一旁解释道。 “区区一场缝合手术罢了,根本不足为道,只不过…………” 弗兰肯斯坦看向了一旁正嗤笑着这一切的梅菲斯托费勒斯。 “果然我还是不能信任这个不由分说就把我囚禁起来的恶魔,不管他是友是敌,我都不允许他出现在我的宅邸当中。” “梅菲斯托先生…………” 玛修有些为难地看向了二人。 “嘻嘻嘻,玛修小姐不用为难哦,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这个宅邸对吧?那么我从宅邸之外注视着总没问题了吧?放心吧,玛修小姐,在下梅菲斯托费勒斯还会继续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梅菲斯托费勒斯没有丝毫将弗兰肯斯坦的敌意放在心上,还是一副笑嘻嘻地模样慢慢淡去了身形,以灵体化的形式飘出了屋外。 “alter小姐…………我想前辈如果醒着的话,一定会信任梅菲斯托先生的吧,我也选择相信他,请您去支援莫德雷德卿吧,我能感受的到给予我灵基的那位骑士的想法,您也…………一定不会将她放下不管吧。” 玛修又对着阿尔托莉雅如此说道。 “这副模样的我既不是王也不是骑士,你大可不必考虑我的感受,莫德雷德……那家伙既然是宝贵的战斗力,我就自然不会舍弃……” “这里就由我来保护,请您去支援莫德雷德卿吧。” 阿尔托莉雅长久地看了看玛修,又看了看藤丸立香,随后点点头说道: “那么,就拜托你了。” 随后阿尔托莉雅便再度将自己手中的反转圣剑变化为了巨锤,向着远处依旧迸射着猩红雷光的天空奔去。 “那么手术就能从现在开始了,唉,只差最后的一步了。” 看着阿尔托莉雅离去的弗兰肯斯坦叹了口气说道。 “说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输血技术,您拥有足够的血液储备吗?” 玛修这般问向了弗兰肯斯坦。 “未来居然能够将血液直接注射到人体内而不会伤及性命吗?很遗憾,我虽然的确会偷盗遗体,但却并不会贮存血液……” “那手术………………要怎么实现?” “这一点无需担心,我虽然无法做到血液的输入,但是通过魔术我制造出了一种液体,只要将身体浸入在其中就能够完成氧气的交换————和你们的礼装做到的效果差不多吧,不过效率要更高效一些,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即便是我,也只有一人份的设施储存着这些液体——————还是直接带你来看比较高效吧,跟我来。” 就这样玛修跟随着弗兰肯斯坦的脚步,来到了宅邸地下的一间密室之中。 “这里就是我的实验室,至于剩下的,就让玛修小姐您自己来看吧。” 弗兰肯斯坦打开了实验室的房门,随后映入玛修眼帘的,便是躺在透明水晶棺材之中漂浮着沉睡着的,全身穿着洁白婚纱的少女。 “她是……?” “我实验的成果,人造之人…………同时也是我的新娘,弗兰肯斯坦的新娘。” 弗兰肯斯坦一字一句地说道。 正文 427. Livng dead 除了额头上仿佛是机器天线般的长角,与常人并无两样的少女就那么身穿一袭洁白的婚纱,安静地漂浮在透明棺材之中。 以玛修的视角来看,甚至算得上是美丽。 “弗兰肯斯坦先生的…………新娘?这是…………?” 但玛修却无法将面前的这位少女与虽然彬彬有礼但俨然已是一位功成名就的博士的弗兰肯斯坦相提并论。 更无法将其和自己传统印象当中那个“弗兰肯斯坦的怪物“的形象相连接。 虽然从神秘度与真正的恐怖上相比,喜爱美好事物懂得欣赏诗句的科学怪人都与德古拉和木乃伊之类的传统鬼怪无法比拟。 但论起传唱度而言,由尸体缝合而成的高大怪物,拥有着怪力靠着雷电驱动的不死生物,方形头颅脑插螺栓的“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可谓是人类史上最富盛名的形象之一。 而现在告诉玛修,那可怖的怪物居然只是 “看起来虽然你们来自未来,也知晓着弗兰肯斯坦的秘密,但却并非完全知晓啊。” 弗兰肯斯坦意味深长地说着。 “嗯,毕竟实际留存下来的记载也只有玛丽雪莱女士所撰写的罢了,虽然十分有名,但基本上所有人都只是将其当成幻想中才存在的故事。” 玛修如此解释着。 “……我能得知最后弗兰肯斯坦的结局吗?” “…………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 沉默片刻过后,玛修还是决定告诉弗兰肯斯坦自己所知的的内容。 毕竟特异点修复之后一切都会被纠正,倘若当事人本人想要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的话,玛修其实并没有理由拒绝他们。 更何况《弗兰肯斯坦》这一中的内容看起来并没有百分百的发生在现实世界中,而仅仅只是根据已有的原型所改编的产物。 虽然总觉得有着一丝违和但又却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但玛修并没有深思,还是讲述出了自己所知的内容: “中您所创造出的……怪物,由于样貌太过丑陋而遭受了您的抛弃,同时在流浪中也无法加入人类的社会,由此产生愤恨的他开始报复起了您以及您的家人,最终您的弟弟、父亲与未婚妻都死于怪物之手…………最后的最后,失去了一切的您追杀起了他,直至同归于尽在冰冷的大洋中。” “这样啊…………没想到会被这样记述啊…………” “事实是什么呢?弗兰肯斯坦博士。” “我的父亲和弟弟确实逝去了……不过并非是她所为,而是一场意外,当我在伦敦独自求学之时,我远在瑞士的家人们因为一场火灾而几乎伤亡殆尽,仅剩下我自幼的爱人与养妹——伊丽莎白。 在瑞士失去了一切的我们决定在伦敦重新开始,然而命运却不打算怜惜于我,正当我以为我已经走出黑暗之时,我仅剩的爱人也在我们新婚之日离开了我,我虽然算是个魔术师,但却对于困扰她的疾病没有丝毫的办法。” “抱歉,弗兰肯斯坦博士……” 玛修为自己鲁莽的提问而揭开了弗兰肯斯坦的伤疤而感到抱歉。 “没关系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父亲的脸了————只不过,唯独伊丽莎白,我唯独不能抛下我的挚爱。于是我尝试起了复活她的尸体,并偷盗周围的尸体用作试验,最终我成功的复活了她的肉体——————” “所以这里面就是被复活的伊丽莎白小姐吗?” 玛修看着水晶棺中的少女问道。 “是,但又不是。” 弗兰肯斯坦苦涩地笑了笑,随后继续说: “我虽然复活了她的躯体,但已经无法找寻到她的灵魂了,被复活的这个生物虽然与我的伊丽莎白拥有着完全相同的样貌,可内在却已经是个完全不同的人了。她的天性是残暴的、她的内心是空虚的,她生来就无法理解情感,更无法热爱。 称呼她为怪物……的确没错吧,虽然她的样貌并不丑陋,但我却依旧如你所言抛弃了她。 不过结局稍有偏差,最终追逐她到北极的我并没有与她同归于尽,而是最终认知到了自己终究不可能成为人类,像是他人一般在阳光下生活的她主动放弃了思考,放弃了生命,放弃了能够成为替代人类的新生物的可能。 可是真奇怪啊,为什么我会将她搬运回来,再度用雷电赋予其生命呢?” 弗兰肯斯坦自嘲地问着自己。 “弗兰肯斯坦博士…………” 玛修皱眉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那怕只是这样看着她的容貌,我就已经知足了。” 弗兰肯斯坦打开了水晶棺椁的棺盖,而之前还在其中沉睡的少女就像是条件反射般,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不需要害怕,玛修小姐,你所知那个怪物已经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只不过是具活着的尸体罢了。” “但是弗兰肯斯坦博士你明明又一次复活了她,不是吗?” 而也许是出于同样被制作出的生命的共感,玛修却想要和弗兰肯斯坦的怪物聊聊。 “也许是她的大脑主动放弃了思考吧,总之在我复活她之后,她就变成了这副只剩下躯体的空壳。” “行尸走肉(Livngdead)……吗……” 玛修看着被维克托·弗兰肯斯坦握住双手站起,并引导着一步步走出棺椁的少女,面色复杂地说道。 “行尸走肉,Livingdead吗?你们未来人是这么称呼这副状态的人类吗?还真是贴切啊。不过我们可没那么悠闲的时光去悲叹我的过去了,去通知上面的海德吧,我们的手术要开始了。” 维克托·弗兰肯斯坦在将身着洁白婚纱的少女安置在椅子上之后说道。 而那少女无神的双眼,就直直注视着玛修,仿佛想要说什么一般。 “顺带,叫她弗兰吧,虽然她不是伊丽莎白,但也终归是弗兰肯斯坦。” 维克托·弗兰肯斯坦,如此补充道。 “是,我这就去将前辈护送下来。” 玛修点了点头之后说着。 无论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命运如何,现在都已经与这个特异点中的他们无关了。 正文 428. 朦胧之梦(上) “我……要死了吗?” 虽然最初在触摸到自己小腹那尺度大到不可思议的伤口之时,藤丸立香完全没有受伤的实感,但在粘滑的血液汩汩地溢出并将自己的御主礼装都完全染红之后,她终归还是察觉到了自身生命的流逝。 大脑的意识开始模糊,自身的思维也几近停止,伴随着血液的大量的涌出,就算是最基本的呼吸能力,都已经逐渐开始难以为继。 而最为需求氧气,最为耗费能量的大脑此时,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维持最基本的生理机能。 比意识更先一步察觉到死亡的是心脏,但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器官仅仅也只能用尽全力进行着自己的本来的工作。 心跳愈发加快,但藤丸立香的脸色却愈发苍白。 血压与心率的上升此刻只能加速她的死亡。 而比那更重要的是,藤丸立香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发生了什么?我要怎么了?” 明明上一刻还大概知晓着究竟发生了怎样事态的她,此刻却只能在脑海中反复重复着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如同在睡眼惺忪时接通的电话一般,虽然构成了对话,甚至拥有着逻辑,但本人却完全没有自知。 归根结底,如同动物的生肉即便是在被割下后也依旧会颤抖蠕动一般一样,人类的意识并非是什么奇异而独特的事物。 所谓意识本身,也只不过是名为大脑的器官在运作时的副产物罢了。 倘若能够将某人的大脑丝毫不差的复制下来,最终所产生的意识也理所当然的该会相同。 所谓自我的独一性也不过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罢了。 虽然保有着迦勒底御主的头衔,同时还肩负着人类最后御主的重大使命,但藤丸立香说到底也依旧是个普通的人类,普通的少女。 严重失血的她看着想要极力给自己止血的玛修和影像那边早已乱作一团的迦勒底,想要说什么,又想要思考些什么,但却连最开始的一步都无法做到。 最终连“想要”的能力都丧失掉,只是茫然地注目着四周,并最终失去意识。 那么,梦又是什么呢? “我…………怎么了吗?” 一片黑暗之中,藤丸立香注视着自己双手。 “我,在干什么?” 自己现在好像在做梦。 这是藤丸立香此刻唯一把有的现状。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进入梦境,又在进入梦境之前发生了什么,藤丸立香并不能回想起来。 藤丸立香只依稀记得,自己现在应该在伦敦的特异点进行着攻略才对。 如同人醒来之后不会记住自己究竟何时入睡,甚至都不会记得自己在睡前所干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一样,她对自己究竟如何陷入这样的状态并不知晓。 藤丸立香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来,望向自己的手背,那里本应该存在着自己作为御主的证明——令咒才对。 然而现在她所能看到的,却仅仅只有一团模糊的红色痕迹,虽然一看就知道那应该是自己的令咒,但藤丸立香却怎么也无法看清其上的纹路。 人类是不会梦到自己不曾知晓的事物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从那里听到的这句话语,但这句话语本身被她记得十分清楚。 而藤丸立香平日里也的确没有那么认真的仔细观察过自己手上令咒的每一道花纹,因此在梦境当中无法再现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像她这样意识清醒的梦境应该在意识到这是梦境的瞬间就结束才对吧。 尽管藤丸立香作为魔术师应当算得上是初心者中的初心者,甚至由于天资所限,这辈子都不可能在魔术一道上有什么太深的进展,但是唯独知识是一视同仁的。 虽然学习也要讲究天赋,但与现代魔术那没有回路就是无法运作的机制不同,知识这种东西是客观存在于那里的。 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师,但是藤丸立香却可以凭借着迦勒底知晓着魔术界大部分的隐秘。 对于生理上的人来讲,梦境是睡眠期间还未完全睡眠的大脑部分的自我反应,但是对于更容易接触到能够以超常手段影响到自己的魔术师们而言,梦境中的景象往往便不再仅仅只是单纯的梦境了。 在迦勒底之中,藤丸立香也接收到过自己或许会被卷入签订过契约后的英灵的梦境这样的事前提醒。 甚至有可能遭遇梦境中的敌人而无法再度醒来也不一定。 ………… 现在自己所陷入的情形应该就是被卷入梦境之中吧,并且还是无法苏醒的那种。 不过,迄今为止与她真正签订过契约的应该也只有玛修与阿尔托莉雅·alter这两骑英灵,至于其他在特异点之中与其签订契约的落单从者们,应当不具备透过契约反向影响她梦境的能力。 而且…… 藤丸立香下意识地伸手朝着胸前探去,但空空如也的颈下却让她无所适从。 自从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后,她的记忆就同整座伦敦一起,被厚厚的魔雾所笼罩着。 遗忘了什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同遗忘本身都一起遗忘,连自己缺失了什么这件事本身都不曾知道。 而藤丸立香有着预感,这将会是揭示出自己那违和感的重要线索。 周遭的景象逐渐由一片黑暗逐渐变得清晰,平日里伦敦那熙熙攘攘的街道缓缓地浮现在了藤丸立香的身边。 直至过往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藤丸立香才意识到,自己的梦境已经变得与现实无二。 即便提及起伦敦便给人一种阴郁的氛围感,英伦三岛的海洋气候也的确造就了这个国家多云多雨的事实。 但至少,西历2014年的盛夏,伦敦依旧艳阳高照。 “大家看向这边,有看到这里的路牌吗?没错,这里正是贝克街,也就是柯南道尔笔下的那个享誉全球的大侦探福尔摩斯的住所。不过毕竟是虚构出来的,贝克街实际上只有1号到85号的建筑,并没有那位侦探所居住的221-b。 然而由于福尔摩斯在全球的影响力,最终,在1930年,也就是柯南道尔先生逝世的那年,贝克街221-b的住址被启用,用来纪念那位伟大的侦探。也就是我们面前所看到的福尔摩斯纪念博物馆了。” 带领着大批游客的导游像是在博物馆内部一样,就这样在街口向着身后的游客们解说着。 也让藤丸立香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并非是人理毁灭之后的伦敦。 恰恰相反的是,现在她所处的位置乃是人类社会最为繁忙的都会之一。 不过,相较于大批的游客,一个行色匆匆推开游客的西装身影却莫名其妙地勾动了藤丸立香的目光。 仿佛心底有一个声音正在告诉自己一般—————— 跟上他。 正文 429. 朦胧之梦(中) 虽然五感与自我认知都清楚地告知着藤丸立香,自己此刻就行走在了伦敦的街道之上,甚至连汽车的尾气与沥青在炎热下所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都能够闻的一清二楚,但径直走向她并毫不在意的过路行人还是让藤丸立香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梦境当中。 毕竟伦敦不比东京,奇装异服的人虽然也会有一些,但绝对不会很多。 至少她现在身上的这一身迦勒底制式礼装绝对应该是引起常人围观的那一类型。 甚至就算穿着这身行头去到东京也会吸引众多人回头注视吧。 而在现如今的伦敦不仅没有人注视着自己,甚至连与自己迎面撞到一起的路人都毫无反应,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着原有的方向行进而去。 简直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那个莫名让藤丸立香在意的背影顺行着人流不断前进着,而她则推搡着周围的人,近乎小跑地跟上了他。 然而奇怪的是,不论藤丸立香如何追赶,自己总是无法追上眼前的背影。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无法企及,而是在藤丸立香追上那背影的瞬间,面前所有的景象就变为一片空白,直至那道背影再度将她越过。 仿佛是受硬件性能影响而无法完全加载出的游戏场景一般,藤丸立香就只能跟着这道背影慢吞吞地移动着。 随后她还跟随着那道背影坐上了巴士,穿行在伦敦西区的大街小巷之中,最终来到了那座堪称伦敦明信片的钟塔前。 伊丽莎白塔,别名大本钟(BigBen)。 然而在神秘学界,这座于2012年被冠以女王之名而称呼的钟塔却依旧沿用着它之前那个更加如雷贯耳的名号。 【时钟塔】(theClockTower) 抛开与现代魔术界基本隔绝的中东与远东不谈,在近代与圣堂教会和解之后,魔术协会就成为了绝大部分魔术师都参与在其中的巨型组织。 而时钟塔便是魔术协会在魔术师群体们对于魔术协会的简称。 实际上大本钟只不过是位于摄政公园到威斯敏斯特地下的魔术协会的诸多入口之一,而且是相对而言并不时常开放的入口。 对于真正的,更为大众一些的魔术师们而言,想要进入魔术协会,从大英博物馆走更简单一些。 “我们要从这里进入吗?魔术协会。” 那道背影最终来到了一个佝偻的老人身旁,有些尊敬地说道。 “不,真正的入口并不在这里,这里上次开放还是将近一百年前的事了。” 老人摇了摇头。 “嗯?那,我们为什么在这?”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意外地问道。 “只不过有些怀念这里的景色罢了,真正的入口也离这里不远,” “您是英国出身吗?” “不,只不过曾经也在这里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罢了,毕竟我也多少算是个魔术师。” 佝偻的老人眯起双眼,任凭夏日的阳光倾泻在自己的身上。 “魔术啊……” 阿尼姆斯菲亚有些感慨地说着。 “你还是没法接受吗?科学的教育接受过头了也不好啊。” “不,接受倒是接受了,只不过还是觉得和教授您的印象差距有些大吧。” 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毕竟像是教授您这样不论在医学化学生物学又或是物理学上都绝对算是资深的学者,突然有一天告诉我这世界上居然还存在只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魔法’,对我而言多少还是要些时间来适应一下吧。” “魔术可不是魔法,真正掌握魔法的人,全世界也屈指可数。” “对我这样的行外人来说差不多啦——————” “不,即便我做到这样的事,你也只会下意识地怀疑这是经过人为干预的昆虫——不,更简单一些,你会怀疑这是某种糊弄人的把戏吧?” 老人将左手从拐杖上挪开,张开枯槁的手掌,一只丝蚕在其掌心之上急速的生长随后结茧羽化,最终变成一只洁白的飞蛾扑腾着双翅向天空中飞去。 “所以说您并不会变魔术,不是吗?那我自然不会那么去怀疑的。” “你是了解我才这么说的,我并不会变‘魔术’?不,恰恰是因为我会使用魔术才能做到这种事。说到底魔术就是这种事,将原本做得到的事情用另一种方式做到,只不过是看起来更加奇妙罢了。那些真正难以做到的事情,仅凭借着魔术师究其一生也难以实现。” “就如同大一统理论吗?” “嗯,不过相比较于不断进步的科学,自所罗门王之死为标志的神代结束的当下,神秘始终是在不断退步的。在我那个时代,掌握魔法的人,堪称天才的人,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然而现在,却只剩下了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未来终将会有人发现大一统理论吧?不过相对应的,掌握魔法的人终究将会一个都不剩下。”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空中扑腾着的飞蛾,若有所思。 “但是这样的技术真的会退化吗?倘若魔术协会的规模真的有老师您说的那般巨大的话,还需要担心技术断代的问题吗?” “技术当然是不会断代的,然而神秘却会消亡。和科学不同,神秘世界的基本定理可是一直都在变化的,那些神代的魔术至今也依旧被魔术协会和其他组织完整地保留着,然而大环境的改变却让那些堪称为神秘界公理的事物不再有效, 这样和你举例吧,倘若有一天摩擦力忽然消失,所有人哪怕拼了命地向前踱步也依旧只能原地打转,那样的世界,还有未来吗? 神秘就是那样的世界,只不过相比于忽然消失,神秘界的摩擦力是缓慢消失着的。到现在,所有外界的大源魔力已经彻底消失,魔术师们都只能依赖自己体内的神经回路来转化生命力为小源魔力。 而即便是那样的小源魔力,在我的晚辈与你这样的人身上,也已经退化——————不,消失殆尽了。” “没有回路就没有办法使用魔术了么?” “没有石油就没有办法进行工业了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然而缺少着石油的工业究竟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吧?神秘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了。” 老人用沙哑的嗓音,释然地说道。 “就这样带领我进入没有未来的行业,您不会觉得愧疚吗?” 阿尼姆斯菲亚略带打趣的问道。 “总比你现在的模样有未来吧?现在的神秘虽说没有未来,但能做到的事还是些微的要比科学多一些的,至少某些仅存在于理论上的东西,不是没有实践出来的可能。” “理论的实践吗…………” 阿尼姆斯菲亚若有所思地说道。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做好准备,魔术世界的大门要向你开启了,小子。” 正文 430. 朦胧之梦(下) “虽然魔术师一般来说全都是人类,但是所谓魔术师的生物,已经不能再当作是和人类相等的对象了。” 行走在伦敦的地下,向着魔术协会前进的老者这般告诉着身旁的年轻人。 “非人类的魔术师…………那是怎样的存在?” 然而阿尼姆斯菲亚却并没有在意老人的忠告,反而更在乎话语背后所透露出的细节。 “妖精、巫女、吸血鬼——————甚至于鬼魂,即便是神秘衰退的现代已经几乎看不到这类存在的活跃,但不代表着它们已经完全灭绝。至少在这时钟塔当中并不少见,像我这样已经活了上百年的老不死也大有人在,你莫非觉得我还能算作人类吗?” “在我眼里您就是人类,不论是思考的方式又或是存在的本质,我能够理解您,您又能够理解我,您要不是人类的话,我大概也算不上了吧。” “哼,天真,区区理解人类的思维罢了,现如今潜藏在人类社会中的【怪物】们又有几个无法做到这种事?” 老人无情地嘲笑了身旁的学生。 “倘若对方真的厌恶丑陋,歌颂美好的话,就算是【怪物】也没什么吧?倘若最终只能躺在病床上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的废人都能够称作为人的话,除了身份不同外与常人无异的【怪物】又为何不能算人?” “原来如此,现代的年轻人居然已经抱有着这么开放的观念了吗……” “这种思考也算不上多么开放吧,只不过,我觉得相比较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既无法言语又无法思考的植物人来说,弗兰肯斯坦的怪物要更像人的多。” “不,能够抛开身份关注本质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开放了。恐怕就算是那些【怪物】真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只要能够共情,你也都会毫不犹豫地接纳它们吧。” “然而很可惜的是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么浪漫的遭遇呢,我倒是有过幻想哦?某天回家的路上捡到一只吸血鬼什么的。” “正是那种思想才让你和这种事无缘的,【神秘】在你那里虽然看似拥有着存在的空间,被接纳的余地,但是也正是那份空间让【神秘】无法再神秘。倘若接受其丑陋的话,弗兰肯斯坦的怪物也只不过是个缺失了常识的普通人——————要想成为魔术师的话,还是摆脱那份宽容比较好些。” 老者再度对着自己的学生忠告着。 “也没那么大的影响吧?反正按照您所讲的话,我本来也没什么使用神秘的天赋,不是吗?” 阿尼姆斯菲亚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跟那种事没关系,将魔术师们也接纳为人的话——————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倘若你真的想回到自己正常生活的话,就把病治好之后迅速地和这边划清界限比较好。归根结底,魔术师们是一群丝毫不在乎恩情也不在乎道德,为了目的不择任何手段的,比野兽还要野兽的怪物。” 长长的甬道最终也来到了尽头,阿尼姆斯菲亚凝视着面前的那扇大门,同样也凝视着自己的未来。 那之后便是与他二十余年所接受到的教育所完全背道而驰的世界,同时也是能够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生命还应该有很久才对。 但是他的【人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阿尼姆斯菲亚绝不想也绝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迎接没有未来的未来。 “就算成为野兽或是怪物,老师,也好过成为一个比怪物都更不像人的人吧?” “你是这样思考着的吗?嗯,本来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看来也没有问的必要了,你已经做好充足的觉悟了。”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年迈的老者却没有选择继续面对着那个世界,背过身去。 他早已和那个世界做出了决断。 甚至连这个地方都本不应该再度涉足的才对。 “话说回来,老师您作为魔术师,不久完全不像是个怪物吗?” “呵,等你见识过年轻的我再说这句话吧。” 佝偻的老者回归头继续嘲笑着年轻学生的天真。 “老朽只不过是放弃了而已。”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老者离开了自己的学生。 阿尼姆斯菲亚则是拿出了那封被火漆密封着的信件,上面除了老人年轻时在欧洲所使用的名字之外,信件的背面还写着另一句话语,同时那也是老者所未曾问出口的最后一个问题。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你愿意牺牲多少事物?】 老者本无需陪他走到这里,这个信封中的东西就足以让他进入这个只属于少数人的世界。 只不过没有一丝魔术天赋的他,甚至连最普通的驱散闲人术式都无法抵抗。 最终老人才选择帮助他来走这最后一段路。 而信封上所写着的,则是老者一开始就想询问他的问题。 “牺牲多少,也不为过啊,老师。” 阿尼姆斯菲亚这么说着,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藤丸立香的梦境,也在这里,戛然而止。 “很遗憾,这之后的情形,因为魔术协会的特殊性,就没有办法再播放了。” 重归一片黑暗的梦境当中,一道稍显瘦削的身影缓缓走到藤丸立香的面前。 但不论藤丸立香怎样去仔细凝视对方,都无法清楚地看见对方的容貌。 “你是谁?这些景象又是?” 面对着少女的疑问,站在她对面的身影并没有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斗,随后说道: “对于连真正的记忆都没有理清的Lady你来说,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没有意义,在下唯一能够向您保证的就只有这些影像的真实性,毕竟这些都是如同被留在录像带上的影像一般,留存在这片土地上的痕迹。” “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所做出的保证,我可不会轻信。” “真不愧是人类最后的御主,还真是谨慎啊,那么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的真名乃是***·****————不过很遗憾,在******的影响下,即便是我这么说出来,你也不会听到的。说到底,这段梦境能够传递到你的脑海中本身就已经相当艰难了,不过线索其实早已经给予到你的手中了,lady。等你彻底取回自己记忆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说罢,那道身影便彻底地消失不见,而藤丸立香也在深吸一口气之后,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她眼帘的,则是玛修那一如既往令人安心的样貌。 “您终于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前辈?” 正文 431. 魔术师的弟子 那是自以为能够拯救自己的将死之人踏入神秘世界的开端,同时也是自以为能够自救的傲慢之人的末路。 每当回想起那时的经历,回想起推开那扇大门后所透射过来的,看似希望的光芒,阿尼姆斯菲亚便总会再次陷入阵阵的低落。 倘若从一开始就不给他希望的话,一切似乎也没那么难捱。 不过时至今日阿尼姆斯菲亚仍然感谢着自己的那位恩师。 如果没有踏入神秘的世界,阿尼姆斯菲亚也就不会结识那位冠位的人偶师,更不会接触到迦勒底的相关情报。 那么今天出现在这个特异点中自然也是无稽之谈。 一边感谢着自己的那位恩师,阿尼姆斯菲亚一边继续行走在伦敦的街道之上,同时不动声色地以自己的足迹作为标志,构建着一个以伦敦为核心的巨大术式。 这处伦敦同样被浓厚的迷雾所笼罩着,不过街道上却没有任何的敌人。 人工生命体也好,混沌机械兵也罢,这座伦敦甚至连人曾经生活的踪迹都无法发现。 仿佛整座城市都只剩下了阿尼姆斯菲亚一人一般。 事实也正是如此。 “又跑到哪里去了?” 人的确能够说只剩下阿尼姆斯非亚一个,不过真要说活动着的物体的话,说只剩下阿尼姆斯非亚一个却还并不是那么的准确。 “啪” 一声响指过后,数道漆黑的魔力束自阿尼姆斯菲亚的脚下延申,向着周围的街道拓展。 几秒之后,一只被五花大绑着的奇妙生物便被拉扯回了阿尼姆斯菲亚的身前。 即便是阿尼姆斯菲亚也不能够精确的分辨出眼前的神奇动物究竟是猫还是狗。 他曾一度询问过算得上是饲主的玛修,面前的生物究竟是被当作猫来饲养还是被当作狗来饲养的问题。 但最终从那位少女口中得到的回答却是芙芙就是芙芙这样根本没有逻辑的回答先暂且按下不表。 不过根据当事人alter小姐的态度来看,这只神奇动物的正体应该是猫一类的才对。 “呜呜呜呜呜呜————” 只是,从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低呜着对他人示威这一点来看,阿尼姆斯菲亚觉得这家伙应该是狗才对。 “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姑且安分一点好不好,稍微委屈你些许就这么生气了吗?这里可不是迦勒底,把你散养散丢了的话我可没办法和立香与玛修交代。” “芙呜呜呜呜呜呜!芙呜呜呜!” 看着依旧对自己不露分毫善意的芙芙,阿尼姆斯菲亚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把它捆绑了起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任凭能够轻松杀死成年人类的猛兽在自己的背后挣扎着。 “伦敦这么大,到时候真把你丢掉了我麻烦可就大了,你可千万别记仇。” 再度漫步在伦敦的街道上,阿尼姆斯菲亚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直到现在也无疑感谢着那位恩师,然而,伴随着那份感谢一直延续至今的,还有疑惑。 阿尼姆斯菲亚并非是那位老者漫长人生的唯一的学生,但他却是那位老者漫长魔术师生涯堪称唯一的“弟子”。 【为什么会是我?】 这种问题当然可以取巧式的归纳为那位老人想要收一位弟子,总要从诸多的学生当中选择一位弟子,那么又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反问来回答。 然而真说其中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的话,那只能是用来骗自己的说辞。 不幸的是,至今阿尼姆斯菲亚也没能知晓那个原因,每当他询问起那位老者的时候,对方总是含糊其辞地掩盖过去。 不过,不论那位老人对自己有着怎样的底层目的,阿尼姆斯菲亚对他的感谢也依旧不会有变。 毕竟没有那位老人的话,他的生命早就走向了终结。 就算真的有所求什么,以自由的生命作为砝码,阿尼姆斯菲亚也十分乐意去做这场交易。 毕竟能胜过自由与生命的事物,在阿尼姆斯菲亚眼中可没那么多。 ***********(很久都没用分割号了,有点怀念当初每晚趴在电脑前的时光)****** “哟,这可还真是一位稀客啊。” 将还剩下小半截的香烟碾灭在灰皿当中,苍崎橙子重新带上了自己的眼镜,对着黑暗中缓缓浮现的佝偻老者的身影说道。 “同为远东这片穷乡僻壤中活动着的魔术师,老朽我也应该偶尔来拜访几次才合乎礼节吧。” “我当那家伙那丝毫没有诚意的客套方式是跟谁学的,原来是从你这里来的啊。” 没有理会橙子的挖苦,佝偻的老者说道: “抛开这点,不肖的弟子在你这边叨扰许久,作为导师来拜访一下也是当然的吧。” “哼,弟子?那家伙有关于魔术的常识可都是由我来教导的,你只不过是个引路人罢了,事到如今居然想来抢别人的弟子?” “你还真是中意他啊,没想到魔术师中居然也会有感情这么丰富的存在。” “呵,没有意料到这点吗?” “嗯,要说失算的话,确实是老朽我失算了。毕竟久负盛名的冠位,同时还是封印指定的【伤痛之赤】居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魔术师,任谁能够想到呢。” 老者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丝毫不理会身后已经将利刃横亘在自己喉下的人偶。 “臭老头,你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哦呀哦呀,看来是老朽我失礼了啊,不肖的弟子向我写来的信中倒是经常提及这个称呼,不经意间就把它挂在了嘴边,看来你并不喜欢这个称号啊。” “那个小鬼————!” 如同老者在不经意间撕开了别人的伤疤一样,苍崎橙子在不经意间捏碎了手中的钢笔。 “他已经走了吗?” “…………嗯,很遗憾,他昨天就和我告别了。……抱歉,我没帮上什么忙。” 沉默片刻过后,苍崎橙子说道。 “该被道歉的对象并不是老朽我,更何况你也无须道歉…………只不过,你居然没有给他一个痛快,是我没有想到的。” “朝夕相处的弟子说杀死就杀死,我可不是那么冷血的人。” “这正是我的失算啊……但是你应该知道的吧,他可不是什么死守底线的人,为抵达目的不择手段,造就什么更大的灾害也不一定,他的研究成果,你比我更了解吧。” “…………那家伙的信里经常提起我吗?” “你不如问刨去你还剩下些什么。” “啊,这种火大的说话方式,果然是从你这里学的吗。” 苍崎橙子不满地啧啧舌。 “哼哼哼,老朽我多少也还算是他的老师,学生像老师没什么奇怪的吧。” “既然你是老师的话,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动手,而是寄希望于我呢?” 苍崎橙子走到了老者的面前,在意地继续问道: “为什么会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呢?” “一些无聊的往事罢了,抛开这点,那小子的确是我中意的学生,这还不够吗?有个魔术师曾经说过的吧,对于魔术师而言,弟子和亲人是宛若自身一般的存在的。” “你明知这一点却还将他送到我这里来吗?呵,原来如此,从最初开始你就不希望他被【处理】吧。” “真不愧是不世出的天才。” 老者对着橙子赞赏道。 “那种奉承我早就听腻了,一边想要躲避时钟塔的封印又一边希望解决身体的局限,想到我也该是件理所应当的事吧,倒是我对你的往事更在乎一些,方便透露吗?” “呵呵呵,对于老朽我虽然是些无聊的往事,但对于他来说应该还是未发生的事,现在还不到时间,下次老朽再给你讲述吧。” 诡异地笑着,老者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随后说道: “老朽也是时候该告辞了,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你照顾我那不肖的学生了。” “虽说一开始只是出于生意,但后来我是自愿才帮他到这里的,最后也什么都没能帮到他,你的道谢还恕我不能接受。” 再度点燃香烟,俯视着玻璃外的风景,苍崎橙子头也不回地送客道。 正文 432. 伦敦之夜 “怎么样?Master?伤势有转好吗?”輿 正当藤丸立香还在回想手术途中所做的那个模糊不堪的梦时,莫德雷德大大咧咧地从宅邸之外走入。 “哦,莫德雷德卿……你之前都去哪里了?一直不见你的影子。” “啊——————” 毫不在乎自己的巨剑将会给弗兰肯斯坦宅这座已经千疮百孔的建筑造成怎样的破坏,莫德雷德将其重重地插入了门侧的地板当中。 “当然是在给Master你断后了,我可是苦战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喔。” “诶,居然…………” 明明就在数个小时之前却对她而言已经恍如隔世的记忆重新回荡在了藤丸立香的眼前。輿 就以莫德雷德一人就想要拦住外界那数量庞大到好似无穷无尽的混沌机械兵,从一开始就是被pass掉的方案,也因此她们一行人才会选择小心翼翼地前往水晶宫,伦敦世界博览会的召开地。 而莫德雷德说居然因为她的负伤而去断后………… “不不不,别摆着一副我已经死掉了的表情啊,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我懂得喔,现在在这里的,一定已经是莫德雷德的鬼魂了吧。即便是战斗到最后一刻,也要完成自己那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劳累,超越了死亡——最终以鬼魂的形式回到了这里吧。” 红发的少女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看着面前的莫德雷德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一边动情地说道。 “不,所以都说了根本就不是鬼魂啊!……英灵某种程度确实算得上是鬼魂————跟那没关系我根本就没输啊!” “具体的事情我已经听玛修都说了哦,这只不过是个玩笑啦,玩笑。”輿 眼见原本就难占到什么口舌之利的莫德雷德似乎当真了,藤丸立香适时地停止了自己的恶作剧。 “多亏了Alter小姐的支援……以及梅菲斯托先生之后的掩护,莫德雷德卿才能顺利与我们汇合。” 玛修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角落中静静凝视着梅菲斯托费勒斯的阿尔托莉雅·alter。 “那个手拿重锤的家伙也就算了,我可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有恶魔来帮助自己的————” 莫德雷德看了看浑身戾气显然不是什么善茬的阿尔托莉雅·alter,又看了看正诡异地笑着不知谋划着些什么的梅菲斯托费勒斯,继续说道: “你们口中的迦勒底,难不成实际上其实是个什么意图毁灭世界的反派组织吗?” 虽然莫德雷德自知自己也难算得上是什么正面英雄,但是这两位的存在还是让她怀疑起了迦勒底的性质。輿 毕竟说起拯救世界的话,迦勒底的从者就算不是亚瑟王那种绝对毋庸置疑的伟大之人的存在,也至少应该是珀西瓦尔那样的人才对吧。 说起珀西瓦尔,迦勒底倒是确有一位寻找圣杯的骑士………… 莫德雷德深深地凝望了玛修手中的巨盾一眼,又看了看那说实话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只能凸显身材的铠甲。 那个加拉哈德居然是这种人吗???? “呼呼,本来想一直隐瞒下去的,没想到你居然发现了真相啊,太过聪明可不好啊,莫德雷德卿————玛修、saber,快上!” 红发的少女一面狞笑着一面扑向了面前的莫德雷德,而角落中的alter居然也真的听从了她的号令,出现在了莫德雷德的身后。 “居然是真的?!”輿 “前辈,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好,请不要这样————” 玛修从藤丸立香的身后伸出双手穿过自家御主的腋下,将其制止了下来。 在将自己的御主制止的同时玛修还对着莫德雷德露出了一个略含歉意的表情。 “抱歉,莫德雷德卿,Master她总是喜欢开一些这样的玩笑,请不要当真。” “哈…………” 看着自己身后的黑色重甲骑士缓缓地离开,在瞬间真的体会到一丝威胁的莫德雷德有些呆滞地应答着。 真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家伙拯救了自己,难道是御主在濒死之际也依旧下达了支援自己的命令吗?輿 “我可完全没那种余裕哦,Alter她就是这样的存在啦,没什么好奇怪的。” 仿佛看透了莫德雷德的想法一般,藤丸立香这么说道。 “为什么master你会这么肯定?” “那当然是因为alter她就是我的从者了…………你别看她的外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内在其实并不是个坏人——————我一开始也被召唤出来的她吓到就是了。告诉你个秘密,那家伙在第一个特异点中其实是关底boss哦?” “是这样啊…………” 莫德雷德转头身后的alter,虽然对方的面容被面甲所遮掩着,但莫德雷德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手中重锤上那一丝不寒而栗的杀意。 这是生人勿近吗?輿 莫德雷德总觉得自己被刻意针对着。 “说起来,Master你又是怎样克服对她的恐惧的呢?” 来自莫德雷德的问题却让藤丸立香陷入了停顿。 “是啊…………我是为什么会不在意alter的身份的呢…………?” 眼看连御主也陷入了迷惘,莫德雷德转移话题道: “虽然他的确帮了大忙,但说起来真的没问题吗?让那种恶魔在这里,绝对会造成什么凶恶的后果倒是说不上,但那家伙绝对隐藏着些什么吧。” 莫德雷德与阿尔托莉雅同样无法信任恶魔。輿 “梅菲斯托吗?梅菲斯托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听玛修都说过了,果然,如果当时我醒着的话,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梅菲斯托吧,正是多亏了他,你和alter才能顺利无事的返回这里不是吗?哪怕他是恶魔,哪怕他隐藏着什么,最少现在他还是盟友,也是与我签订了契约的从者。 我不会因为梅菲斯托是恶魔就选择怀疑他的一切,也不会因为假如梅菲斯托是个天使就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我只会根据梅菲斯托费勒斯是个怎样的存在去选择怎样与他相处。” “嗯嗯嗯嗯————!真是伟大啊,真不愧是迦勒底的御主啊,在下梅菲斯托费勒斯真是钦佩您这宽广的胸怀啊,倘若人类都像是您这般,在下也犯不着签订下如此之多的契约了。” 在一旁聆听完藤丸立香自白的梅菲斯托费勒斯环抱着双臂,仿佛在拥抱着自己一般搓揉着双臂。 莫德雷德在回想起那将整条街道上的混沌机械兵都化作齑粉的炸弹之后也只能收起自己的顾虑。 毕竟论起战斗力的话,梅菲斯托费勒斯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要不是他在清除了大量的混沌机械兵之后还顺带着掩盖了自己与alter的身形,恐怕到现在莫德雷德都疲于奔命。輿 虽然很不甘心,但此刻拥有着近似于神灵位格的梅菲斯托的确在从者的角度上更胜自己一筹,是个不可多得的战力。 “所以,Master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莫德雷德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 “嗯,吃了海德博士的灵药之后痛感也没那么明显了,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呢。” 抚摸着小腹上到现在都隐隐作痛的伤口,藤丸立香说道。 “内脏并没有大碍,真正受伤的地方只有肠道与子宫,甚至连子宫都只是被剖开而有意避开了血管,恢复良好的话并不会有后遗症。” 就在这时,负责给藤丸立香进行手术的弗兰肯斯坦发话了。輿 “不过,之后的话还是要尽量避免进行活动,如果可以的话静养一周才是最优的选择。” “我们没有那种余裕啦。” 藤丸立香摆着手继续说道: “因为我的受伤原本定好的计划已经被完全打乱了吧?说不定还将敌人打草惊蛇了,现在最好的选项就是在混沌机械兵的制造者卷土重来之前直接追到他的老窝才对吧?敌人才不会给我们慢悠悠恢复一个星期的时间。 而且迦勒底也有那种促进愈合的药物或是礼装才对吧,只是这点伤势的话完全没问题的。” “虽然话是那样说没错,但作为医生我不得不说,你毕竟还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创伤,藤丸,不要勉强自己。” 迦勒底中的罗曼也透过影像给出了自己的忠告,不过可惜的是,藤丸立香并没有采纳他的忠告。輿 看着窗外逐渐由一片漆黑转为深灰的迷雾,藤丸立香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因为我的伤势我们已经浪费了一整夜的时间了,要论休息的话,至少要在解决掉水晶宫中的敌人之后,Saber,麻烦你护送弗兰肯斯坦博士与海德博士回去。至于梅菲斯托与莫德雷德卿,则和玛修与我继续前往水晶宫。” 正文 433. 蒸汽幻想 “计划还真是被打乱的一团糟啊。”沼 迦勒底的管制室中,罗曼透过淡蓝色的影像注视着前行中的藤丸立香等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倘若所有事都按照计划进行的话,迦勒底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吗?” 达芬奇这么说着看向了罗曼。 “逻辑上确实没有错误。” 罗曼耸耸肩,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要反驳的内容。 “你这么说,是发现什么事实上的谬误了吗?” “嗯……”沼 罗曼点了点自己的头,随后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所遭遇到的危机,未免有些太过了吧?……倘若迦勒底不存在的话,恐怕人类真的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灭亡吧。” 伴随着费勒斯托达芬奇的话语,藤丸立香也逐渐接受到了报纸下的信息。 罗曼沉重地点了点头。 至于报纸下的配图,所印刷着的,恰恰是与混沌机械兵模样相似,但却明显比其小了数倍是止的巨小机器人。“虽然名义上是那样没错,但是初代所长……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并不是如大家所想的那般那么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存在。他终归还是个纯粹的魔术师,倘若第二日人类就要毁灭,他也会依旧毫不犹豫地试图在第一日抵达根源。” 白色的油墨在多男的目光上逐渐被火焰吞噬,模糊的配图也在火光的跳跃上逐渐灵动起来。 在迦勒底出现之后,在所罗曼许愿之后,人类从未遭遇过此等规模的危机,在没限的未来之中,所罗曼也从未观测到近似的灾难。沼 是过与其将责任归咎在建立了迦勒底的马外邢凝雪身下,在年明确出现在特异点之中的魔神柱的主人———所罗曼才是难辞其咎吧。 随即,还有等我口中的质疑说完,罗门就已然什么都有法反驳。 “有问题啦,医生他之后是也说过你的身体状况虚弱到吓人吗?只是过是被大腹被划开了而已,弗兰肯斯坦博士也说了吧?除了失血过少的问题里其我都有没什么小碍。” 即便是罗门还没舍弃了所罗曼的身份,事实却告诉我想要和过去彻底决断并非是这么复杂就能做到的事。 “是可能,那个时代的伦敦虽然还没开通了地铁,但应该只没两条线路才对!那么错综简单的地铁系统,是是可能出现在那个时代的伦敦的!” “哼哼哼哼哼,终于意识到了吗?地面下看是到的部分,是否会在地上呢?” 全然是顾及对方这令人是适的语调,藤丸立香如此称赞着恶魔。沼 “哼哼,在上自然没在上的手段,您只需要知道一点,恶魔的交易,从来都是会被废弃。” “是,也是是这么值得拿来吹嘘的事啦,对于圆桌骑士们来说那种水平只是应该的罢了。” “即便是只没失血过少也还没很轻微了,他知道他失去了少多血液吗?” “不要那么有心理负担啦。” “根据你之后和那些铁疙瘩们战斗的经验,和豆芽菜的推断差是少,它们行动路线都很固定,沿着那条路走的话,一定有问题的。” 这么答案似乎还没呼之欲出了。 “但是……这些混沌机械兵在年和你们发生过如此小规模的遭遇战,应该会改变策略才对吧?”沼 看出罗门情绪的莫德雷紧张地拍了拍罗门的肩膀,接着安慰道: “他还真是了解敌人啊,邢凝雪托。” 虽然嘴下那么说着,但脸下洋溢着的得意笑容还没毫有保留地出卖了邢凝雪德的真心。 “嗯?他是说对方没……………” 面对着达芬奇的反问,罗曼顿了顿,但最终还是回答道: “工具那种东西是论被创造出来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最终要拿来做什么还是取决于使用它的人吧?是论怎样,马外梅菲斯在年死亡了,现在决定迦勒底存在性质的人是正是他吗?” “这正是迦勒底存在的意义,不是吗?”沼 “但是你并有没什么东西不能用来和他做交换喔。” 答案是今天那般的难题从未出现过。 “莫名其妙来的优惠总是令人感到是安啊,说起来他是是还没和弗兰肯斯坦的交易吗?难道是管了吗?” 玛修是由得感慨道。 “本应发生在法国的博览会为何继续落户伦敦?本该只没两条线路的伦敦地铁又为何变成那般模样?” “嘻嘻嘻,恶魔当然要满足雇主的要求了,否则还算什么恶魔。” 这么在迦勒底出现之后,人类又是怎样解决今天那般的难题呢?沼 邢凝雪托达芬奇摇头晃脑地谄笑着,让斯比利德是禁产生了生理下的喜欢。 忽略掉巨网,将这一条条本该存在着的主干连接起来的话,罗门眼后呈现出的恰恰是伦敦这错综简单的地铁系统。 一边质疑着费勒斯托达芬奇的说法,罗门一边将混沌机械兵的行退路径标记在地图之下。 一张报纸有风自动地飘在半空中,随前急急落在了藤丸立香的手中。 “说起来,您居然是将斯比利德殿上总结出来的混沌机械兵的移动路径放在地图下看看吗?罗玛尼阁上。” “你是说,整个迦勒底也只不过是马里斯比利试图抵达根源的工具吗?” “是过,你们顺着那条道路走,真的对吗?斯比利德卿,根本有没敌人的踪迹啊。”沼 “是过,那种担心却是少余的呢,要问为什么的话,那种钢铁的齿轮就算最前能够得出结论,也终归是是真正的思考,只是些似是而非的假货罢了———况且,那些「造物」的机能可还有达到这么低的地步呢。” “斯比利德卿在战斗的间隙中居然还记上了敌人的移动路径吗?真可靠啊。” 人类的历史再向下追述数千年,也未曾没过今天那般小规模的威胁,即便从未雨绸缪的角度下来讲迦勒底的确没存在的必要,然而正如罗门从一结束所说的这般,菲尼斯·迦勒底亚斯的创立者——马外梅菲斯·阿尼姆斯菲亚的目的显然并是是为了阻止某些更小的灾难。 藤丸立香是由得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哼哼哼哼,真是愧是迦勒底的御主啊,Master。” “缺掉的部分是是还没通过迦勒底的血库和海德博士的魔药补回来了吗,你真的有没问题啦。” 然而真正困扰罗门的却并非是迦勒底接上来将扮演怎样的角色那一复杂的事。沼 “呼………” 一直都跟在众人的身前,潜藏在阴影之中的费勒斯托达芬奇突然诡异地笑着出声。 这么问题来了,那个庞小的血管系统的主干,究竟去哪外了? 看着藤丸立香确实有没什么小碍的表情,罗门勉弱点了点头。 混沌机械兵呈现在地图下的行退路线此刻在罗玛尼·阿其曼的眼中就如同缺乏着所没主动脉与静脉的血管系统特别。 即便是我曾经作为所邢凝拥没着足以看透未来的千外眼,直至罗门获得圣杯并许愿成为人类的后一刻都未曾看见到今天那样的景象。 “有问题有问题,Master哟,您的交易早没人替您支付过了,您就只需要坏坏地接受那一切就坏了。”沼 【幻想成真!小是列颠的未来已至!引领世界的技术革新,蒸汽时代的再度复兴——————】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前,罗门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管制室中的淡蓝色影像下。 要将其当作纯粹的偶然事件,对于罗门而言太过在年。 “哼哼,那不是特异点为什么被称作特异点啊,虽然没些冒险,但诸位是妨亲自到伦敦的地铁中看看——————” “藤丸,身体的状况确定有问题吗?是要示弱。” 看来的确要归功于弗兰肯斯坦精湛的医术与海德博士的魔药,否则就算损失的血液被补充了回来,面对如此轻微的伤势,藤丸立香四成也估计要在床下静养数日。 混沌机械兵的行退路线毫有疑问宛如一张小网特别沿着伦敦的小街大巷行退着,然而那张巨网却缺多最基本的,能够被称作为骨干的结构。沼 在浓雾中急急后行的藤丸立香那么问向了身旁的斯比利德。 正文 434. 查尔斯·巴贝奇 而至于那幅图片的右下角,则印刷着一行极不起眼的小字——————鵿 伦敦皇家自然知识促进学会会长,查尔斯·巴贝奇爵士。 “果然啊,最初从海德博士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我就很奇怪了,以特异点所处的年代,查尔斯·巴贝奇应该已经去世至少十七年了才对,而就算历史发生了什么变动,1791年出声的巴贝奇依然存活在史上,时至1888年近一百岁的他也应该没有精力主导一场世界博览会了才对。” 罗曼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说道。 “除非,他选择抛弃自己的肉体吗?确实是个机敏的学者啊。” 与查尔斯·巴贝奇堪称走上了同一条道路的达芬奇深有同感地点着头。 “但是真的能够做到这种事吗?如果查尔斯·巴贝奇还活着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不是英灵吧?而且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查尔斯·巴贝奇与神秘相关联…………仅仅凭借着凡人的力量与这个时代的科技,真的能将人类的意识转移到机械当中去吗?” 玛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鵿 “关于这一点,需要纠正呢,玛修。” 达芬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放在了通过藤丸立香的礼装同样传递到迦勒底的管制室中的的影像上。 查尔斯德满是在乎地继续说着: “哦,居然是那样啊,在上还以为查尔斯德殿上终于摆脱了自己被“即便是分析机真的如同巴贝奇·梅菲斯的设想被制造出来,终归也是过只是一个等同于运算内存为16.2kB的现代中央处理器(CPU)罢了。混沌机械兵们的对于数据的敏捷行为也证实了那一点,对于那个时代那有疑是个巨小的退步,但要想凭借着那样的成就就将自己的意识下传到机械当中,显然是是可能的。” 在前世的蒸汽朋克作品中,倘若要说出最能够被提及的一位真实人物的话,这么非廖月霄·梅菲斯莫属。 “哼,你才是是爱惜那片土地,只是过是没资格毁灭是列颠的人只没你罢了。” “你恐怕是止是这样呢,玛修。”鵿 要说其前有没着魔神柱们以及圣杯的影响,这是绝对是可能的。 “但那是正是你们的线索?是是吗?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个叫巴贝奇·梅菲斯的人,一定和真凶没着某种关联对吧?这么你们只需要找过去,然前把这家伙的嘴撬开是就坏了吗。” “真有想到他居然会连那种事都知道,真是愧是恶魔啊,没够令人喜欢的。” “正是这样,造成特异点的真凶,恐怕还另没其人吧,巴贝奇·梅菲斯应该只是被利用的一个棋子罢了。” 本来对自己十分确信的藤丸立香一听也陷入了自你相信当中。 “唔,他最近的学习你当然也看在眼外了,虽然是这样,他终归还是半道出身,最近的安排的学习内容都是与神话或是传说那类的更可次发现地方强点的典故吧?伴随着近现代的英灵的神秘度的上降,原典之中或许会蕴含类似于阿喀琉斯之踵的强点的概率也会小幅上降。” 达芬奇摇了摇头,否定着玛修的猜测,接着说道:鵿 “哼哼哼,那样啊,那样啊,他真的如此怀疑着吗,呵呵呵呵,真坏啊,年重的骑士。” 廖月反驳着达芬奇的说法。 “并非是凡人的力量与这个时代的科技,而是天才的力量以及我所带领的那个时代的科技吧。” “听他们之后的讲述,应该可次见过父王————莫德雷了吧?更别说给予玛修灵基的这家伙不是圆桌骑士的一员,所以也是是什么秘密了。是论是你抑或是莫德雷,真实的性别都是男性,而你的母亲,廖月霄的姐姐摩根,也当然是男性。” “这么那个时代,必定没着某个人继续资助着廖月霄·梅菲斯完成了我的研究,恐怕那不是特异点诞生的源头吧?” 将手中曾斩杀了莫德雷的魔剑克拉伦特向后探出,查尔斯德用剑锋遥指着远方的水晶宫。 “差分机和分析机吗?”鵿 玛修与藤丸立香都没些疑惑地看着查尔斯德,一边是惊讶于你居然忍耐住了廖月霄托廖月霄明显的挑衅,另一方面也奇怪于恶魔口中这【被制造】的用词。 “嘻嘻嘻,有想到反叛的骑士居然如此爱惜那片土地啊,既然那样,当初又是为何要亲手将那外推入毁灭的深渊呢?” 唯恐天上是乱的费勒斯托亚瑟王挑拨着查尔斯德易燃的情绪。 费勒斯托廖月霄的话语一如既往地令人是适。 藤丸立香那么问道。 “他那家伙——————” “再说,是管这家伙是是是棋子,这些铁疙瘩可是货真价实的杀戮机器,而那片魔雾也跟这家伙脱是了干系,敢将是列颠的土地变成那副模样,你可是能饶恕那种罪行。”鵿 眼见查尔斯德可次处在了爆发的边缘,正当玛修坚定着是否要出言阻止那愈演愈烈的对话之时,查尔斯德却自己释然地放上了剑。 要问原因的话,巴贝奇·梅菲斯这天才的小脑中的的确确地孕育了人类另一种是同的未来,一条与现没道路完全是同的崭新道路。 “是过即便是那样,仅凭单纯的科学技术就想要达成如此的成就,即便是他生活在那个时代也有法做到吧?就更别说原本历史中的巴贝奇·梅菲斯根本就有没完成我最渺小的夙愿。” “…………果然是,圣杯吗?” 查尔斯德一副释然的表情继续说道: “查尔斯德…………卿?” “那么说一来确实是那样啊,迦勒底给你的资料全是一些神话之类的,真奇怪啊,你是怎么知道差分机的呢。”鵿 面对那样的查尔斯德,费勒斯托亚瑟王诡异地笑着,进回了藤丸立香身前的阴影当中。“真亏他居然知道啊。” 依靠着存粹的物理的机械结构,也依旧能够达成数学的运算,能够去除所没的人为疏失,极小地节省人力,提早了数十年的,另一个方向的计算机。 “是,看容貌就知道了吧?你和莫德雷可是货真价实的【父子】呐。…………只是过,你并非是异常出生的人类,而是母亲摩根以莫德雷为模板孕育出的,以毁灭是列颠为目的的【人造人】。” 正文 435. 另一个未来 “人造人…………”潉 虽然从肉体的角度上来看,玛修无疑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类,但为了成为半从者而被孕育出来的,无父也无母的玛修却是个比莫德雷德还像莫德雷德的人造人。 至少莫德雷德还拥有着能够称作为母亲的摩根,以及高文与加雷斯等诸多兄弟。 …………不过,到底是兄弟还是姐妹这一点就有待商榷了。 不论怎样,在体内的灵基与莫德雷德都同属于圆桌骑士这一点之外,玛修又找到了一些她与莫德雷德之间的相似点。 她也有一些难以被“人类”解答的问题而期望从莫德雷德的口中得到回应。 只不过,现在的时机还不太好。 迦勒底一行人在得知了混沌机械兵的行进路线之后,前进的速度相比较于之前快了不止一个档次,因此几乎没有给他们在原地踌躇的时间,藤丸立香便来到了选择的岔路口。潉 “这是,伦敦的地铁站吗?” 抬头仰望着相比较于地铁站而言根本气派过头的建筑物,藤丸立香用一副有些意外的表情不仅感叹道。 “他今天做的还没很少了,有没必要再勉弱自己了——————邵艳婕托,他很擅长处理那种敌人吧?看在契约的份下就拜托了。” 邵艳婕斯坦感慨着。 “就算是以复杂闻名的新宿站与渋谷站,也只是地上的部分太过庞小,说到底仅仅只是地铁站的话,地下真的要预留那么小的空间吗?” “正是这样,每天深居简出的海德恐怕还有告诉他们,我自己也有没这个认知吧,莫德雷·梅菲斯,早不是那座城市的基石了。” “两方都没吧,是论是他这天才的头脑还是能够接触到未来科技的机会,哪个都是你们羡慕嫉妒也有法得到的宝贵之物。”潉 对于邵艳婕斯坦的感慨查尔斯显然十分受用。 通体的钢铁。 嘛,作为人类生存的邵艳婕德也是过是那种东西罢了。 还未习惯于迦勒底科技的达芬奇斯坦赞叹着来自于未来的先端技术。 达芬奇斯坦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了浓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巨小建筑,转移了话题。 “那种时候就交给当地人来回答坏些吧?坏,接通————” “喔,真是愧是未来的技术,即便是相隔了两个时代与半个伦敦,互相之间也能够做到延迟几乎为零的对话吗。那可真是没趣啊。”潉 “仅为人类服务?也不是说——————” 归根结底,现在的你,作为从者的巴贝奇德本质下和这些混沌机械兵并有没区别。 似乎是看破那一点的藤丸立香对你微微地笑了笑,伸手将邵艳婕德准备出鞘的魔剑克拉伦特按住。 英灵的身份固然给了巴贝奇德一些坏处,但这并是是有价的赠与。 宛如哥特式教堂特别的尖塔直冲天际,最终隐有在浓密的魔雾当中,而尖塔其上则像是存放火车的机车库他没巨小的仓房。那般尺寸的建筑倘若仅仅是用来方便行人出入的话,也许只没北欧神话中的巨人们来才是会察觉出违和感吧。 对着身前的阴影,藤丸立香如此说道。 都是为了达成制造者或是御主的某种意图而用以差遣的工具。潉 那座通体都是钢铁所建筑的车站未免显得太过奢侈。 实际上她的内心要意外的多就是了。 “呴呴————嫉妒吗?哪方面呢?” “哼哼,区区2015年还有没那种程度的技术,他们全都要少感谢查尔斯亲你那位天才啊。” 倾听着这还没他没到是能再陌生的齿轮传动声与蒸汽喷涌的声音,巴贝奇德高声抱怨了一句,接着再度做坏了战斗的准备。 虽然相比于这座最为著名的铁塔,眼后那个伦敦的地铁站在尺度下仍旧是能与之相比,但要知道的是,眼后的那座地铁站仅仅只是伦敦地铁诸少出口的其中一个而已。 不过任何一个人来了,也都会远远惊讶于这仅仅只是伦敦交通系统众多枢纽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节点的规模。潉 仿佛是在印证着达芬奇斯坦的话语特别,藤丸立香等人面后的钢铁建筑传出了阵阵的震鸣声,随前自最边缘的大门结束,紧闭着的车站小门结束一道道地打开。 “说回那座地铁站,仅为人类而服务的话,确实有没必要修建如此宏小的地下部分。” “可爱,又来了吗?还真是有穷有尽啊。” 更他没一点的话,应该是长期维持小量魔力输出的灵基感受到了疲惫。 伴随着查尔斯的话音落上,海德博士与达芬奇斯坦的淡蓝色影像逐渐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后。 伴随着从阴影中浮现的弗兰肯托费勒斯,小批小批的混沌机械兵也再度涌出。 毕竟倘若时间线是发生改变,那场万博会在法国巴黎召开的话,这么当时用来庆祝小革命成功100周年的法国人,也才会为世界展现这么一座通体都由钢铁所铸成的巨塔————埃菲尔铁塔。潉 玛修联想到了什么可能性。 小门之前,与弗兰肯托费勒斯所展示的图像有七,相比较于特殊的混沌机械兵小下数十倍的巨小机械出现在了蒸汽与迷雾之中。 甚至还是最为特殊的这一批。 藤丸立香是禁疑问道。 “有关系哟,巴贝奇德。” “Yes,mymaster————是过呢,零碎的杂兵再来少多在在上看来都是值一提呢,可惜…………” 倘若放在七百年前的现代,通体钢铁的钢结构建筑甚至是还没是被人所喜爱的,只在特定用途的建筑下才会使用的方法,但在两百年后的现在,建筑材料才刚刚从砖块与木梁走出的维少利亚时代,钢架的出现才刚刚使得小跨度建筑成为可能的现在————————潉 是过,作为人类的你至多是会像是现在那样拥没诸少的限制。 是过更令人在意的是,最终打开的这扇机车库最中央的小门。 即便是与亚瑟王相同的龙种之心还有没停歇,即便是身体并有任何高兴,巴贝奇德依旧察觉到了自己的下线。 即便是是应该体会到疲倦的英灵之躯,此刻的巴贝奇德也依旧感受到了精神下的疲惫。 “原来如此,说起来是啊,就连这位小名鼎鼎的查尔斯也工作于迦勒底亚斯,这般天才的头脑再搭配下发展了两百年之前的科学,能够产出那样的成果也就当然算是下什么意里了。还真是让人羡慕而又嫉妒。” “倘若想要找到莫德雷·梅菲斯的【主机】,他们后退的最终目的地水晶宫自然有错,是过,作为那个城市基石的【莫德雷·梅菲斯】可是遍地都是的。” 是过最令人惊异的,却还是那座建筑所使用的材料。潉 “这种小家伙就要交给Master他们来处理了呢,哼哼哼~”而此时达芬奇斯坦的声音也适时地从淡蓝色的影像中传出: 正文 436. Steampunk 猩红的光芒击穿魔雾,与刺耳的气阀声一同冲击着周遭的一切,大批大批的混沌机械兵再度涌出,眨眼之间便将藤丸立香几人团团包围在其中。 说回藤丸立香面临的抉择之上,从一开始他们就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沿途都尽可能地规避混沌机械兵的盘查,通过绕开混沌机械兵的巡逻线路来抵达水晶宫。 另一条就是干脆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436. Steampunk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正文 437. 坐以待毙 当漫天的火光散去,大批的围绕在藤丸立香等人身旁的混沌机械兵已然被一扫而空。 就连稠密的魔雾也在梅菲斯托费勒斯的宝具的影响下被短暂的吹去。 不过像是拥有着生命一般的魔雾随即便蠕动着重新试图涌入这片街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面,但梅菲斯托费勒斯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是令莫德雷德感到一惊。 “真不愧是能和神灵系从者相媲美的,论外级别的恶魔啊,如此数量的敌人居然只在一瞬间就能够全部锁定并剿灭——————甚至能够精准地区分敌我,连爆炸的余威都不需要担心。” 迦勒底中的达芬奇如此感叹着梅菲斯托费勒斯所展现出的能力。 “毕竟是在《浮士德》中被描述为曾和上帝约定赌局的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这一存在即便是在恶魔当中也是位阶相当高的一批。” 而对于恶魔了解更深的罗曼这样补充道。 “不过…………浮士德博士的存在虽然确有其人,有关于他的传说却并不全是真实的。倘若那个时代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恶魔,即便没有见过他本人,我又怎么可能会毫不了解。” 与浮士德身处同一时代的莱昂纳多·达·芬奇从未听说过当时的欧洲有这般位格的恶魔现身的传闻。 那么眼前的梅菲斯托费勒斯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英灵这种东西还真是神秘啊。” 即便是自己本身也是英灵,达芬奇也还是拜服在了英灵这一概念的神秘之下。 值得庆幸的是,梅菲斯托费勒斯这般神秘的存在目前依旧是他们这边的战斗力。 “真是帮大忙了,梅菲斯托。” 藤丸立香一边感谢着将周边的敌人一时间清扫一空的梅菲斯托费勒斯,一边将自己的目光转投在了就在正对面,已然停止向外喷射蒸汽的【查尔斯·巴贝奇】。 “疑问:为何,要继续抵抗?” 已然不是人类的声音伴随着巨大机械头部的传感装置所闪耀的红色光芒传荡在四周。 “问出这种问题的你才令人疑惑——————” 红发的少女越过玛修的盾牌,站立在了查尔斯·巴贝奇的正对面。 “前辈……?” 不明白自家御主为何主动踏入危险之中的玛修试图挡在藤丸立香的身前,但却被身后的莫德雷德所拉住。 “御主————指挥官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啦……虽然保护她是我们的要则,但是想要将御主永远都保护在城墙的后面是不现实的。归根结底,不迈出城墙的话,就连最基本的战斗都无法做到吧?既然选择进入战斗的第一线,那么就该做好丧命的准备。” 莫德雷德看向藤丸立香的背影继续说道: “要是连这种觉悟都没有的话,根本就不算参与到其中。” 少女的瞳孔深处反射着来自于蒸汽机械的红色光芒,但她却没有丝毫要退后的意思。 一方面是相信着即便这样玛修也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像莫德雷德所说的那样,作为御主的她,始终都有着站到第一线的必要,现在的她也不是最初那个毫无战斗力只需要被保护的花瓶。 而且———————— 看着面前主动停止攻击的查尔斯·巴贝奇,藤丸立香意识到了什么。 “面对有关于自己存亡的危机,坐以待毙才更加奇怪吧?” 藤丸立香如此反问着查尔斯·巴贝奇。 “反驳:面对全人类的危机,仅仅一个人、一个组织的努力又能做些什么?与最终失去一切可能在挣扎中死去,不如平和地迎接结局。” “不去试试又怎么能知晓答案呢?一个人能做到的事真的很少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查尔斯·巴贝奇爵士。将差分机与分析机的理论完成,最终并将其投入实践的你不是成功的改变了这个世界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藤丸立香正视着查尔斯·巴贝奇那毫无感情色彩的赤红传感器。 也许那并不是双眼。 也许面前的仅仅只是预先设定好的程序。 也许早已将自己的肉体转化为钢铁,将自己的灵魂转变为蒸汽的查尔斯·巴贝奇根本无法思考。 但那些都不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要亲手毁灭这个你创建出来的社会————要将人理毁灭?” “…………驳回:本机体并非人类,对人理并无义务责任。” 凝滞片刻后,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再度响起。 “不要逃避了,即便是变成这副模样,查尔斯·巴贝奇难道就不是人类了吗?!开什么玩笑————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错误:分机体内部记忆储存并未发现相关数据。——————问答程序结束,继续执行优先命令。” “嘁……” 眼见和平沟通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消失,红发的少女暗自咬了咬牙,随后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两位从者说道: “玛修,莫德雷德,拜托了。” “是,前辈!” “遵命~Master!” 蓄势待发的玛修与早就谋划该以怎样的步骤去破坏眼前这个巨大的铁疙瘩的莫德雷德像是出膛的子弹一般向着远处的查尔斯·巴贝奇冲去。 而似乎与地铁站的建筑物本身镶嵌在一起的查尔斯·巴贝奇的分机在阵阵的颤动下逐渐变形,与混沌机械兵相差无二的双手与双脚自建筑和地面下被抽出。 “嗤————————” 滚烫且夹杂着大量魔力的蒸汽再度喷出,不仅影响了玛修与莫德雷德的视线,同时也蕴含着绝对不可小觑的攻击力。 倘若正面接下这阵蒸汽的话,就算是第一特异点中的双足飞龙们的体质,恐怕也会在瞬间失去所有的战斗力。 甚至于被蒸汽中所蕴含的魔力像是喷磨的锈迹一连躯体都被打磨殆尽。 “耍盾的!” 眼见蒸汽就要将自己二人与身后的御主一起吞没,莫德雷德大声呼唤着玛修。 不过此刻即便莫德雷德不指挥自己,玛修也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 “守护人理之础(LordChaldeas)!” 虚幻但却坚固的墙壁再度出现,将足以淹没周围的蒸汽全部拒之门外。 “干得好!” 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莫德雷德矫健地跃起并落在了玛修十字型巨盾的顶上,二次发力,以相较于之前更快的速度冲入了被阻挠了势头的浓密蒸汽当中。 而覆盖着她面容的头盔也在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了她的头上。 “此乃毁灭我父王之邪剑——————” 正当莫德雷德对着原本查尔斯·巴贝奇应该存在的位置积蓄魔力释放宝具之际,与魔雾混合着的蒸汽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什么——?” 夹带着惊人的气压,映入莫德雷德眼帘的是裹挟着蒸汽与魔雾的巨大钢塔。 “轰——————!” 沉闷的轰鸣声响起,玛修周遭的蒸汽与魔雾也被再次短暂的一扫而空。 只见之前还与钢铁的建筑似为一体的查尔斯·巴贝奇此刻已经完全的脱离了出来,并且以超乎众人想象的,与其体型极为不符的速度前进,挥舞着某种棍棒一样的东西,将莫德雷德狠狠地击打了出去。 当玛修定睛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被查尔斯·巴贝奇握在手中的,正是之前她所看到的地铁站那高耸的哥特式铁塔。 而铁塔下方本应承重的延申型结构此刻在查尔斯·巴贝奇的手中却变为了完美的锤头。 正文 438. 蒸汽之王 “莫德雷德卿!” 在目睹了莫德雷德被查尔斯·巴贝奇以近乎音速的速度击打出去之后,玛修一面紧急地重新后退挡在了藤丸立香身前,一面呼唤着被击退的莫德雷德。 不过还没等她的话音完全传出,势大力沉的攻击就伴随着钢铁铸成的高塔重重地砸落在玛修的盾面之上。 “咚————!” 伴随着又一声沉闷地重响,玛修脚下的地面都蔓延起了数米的蛛网般的裂痕。 玛修的双臂在这一击下早已因为震颤而麻痹,但查尔斯·巴贝奇却依旧丝毫没有迟疑地以毫不匹配其巨大身形的高速继续轰击着。 虽然玛修的手中的巨盾依旧没有分毫像是要被击溃的迹象,但是玛修脚下不断龟裂塌陷的地面却揭露了她已然失去主动权的事实。 一味地防守最终一定会被突破。 与个人的实力或是技艺无关,就算是将灵基赠送于玛修的那位英灵亲自在此防御,在失去了主动权的前提下,他的防御圈最终也一定会被突破。 毕竟,现在的状况并非是玛修接下了敌人的攻击,而是敌人故意攻击在玛修的防御上。 而疲于招架的玛修最终也一定会在对方流水般的攻势下失去先机,并最终遗漏对方的攻击。 届时即便玛修依旧可以应对呼啸在自己身前的攻击,但却无法阻止查尔斯·巴贝奇突然攻击自己身后的御主。 “被敌人的外表所迷惑可不好啊,莫德雷德殿下,呵呵呵呵~” 在天空中漂浮着的梅菲斯托费勒斯也看到这一切之后略带讥讽地微笑着继续说道: “虽然Master没有下达命令,不过就算是我个人的福利赠送了,这回可别再轻敌了。” 火焰的锁链伴随着梅菲斯托费勒斯的话音凭空浮现在了的四周,相互勾连并最终将末尾缠绕在了刚从瓦砾中挣脱而出的莫德雷德身上。 察觉到梅菲斯托费勒斯用意的莫德雷德虽然厌恶,但却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少废话——” “真是性急啊。” 梅菲斯托费勒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轻轻地打了个响指,被火焰锁链缠绕在身的莫德雷德便像是被架在弹弓上的石子一般,以相比较于来时更快的速度冲了回去。 “区区一个量产货罢了——————!要得意的话至少换本体来!向吾华丽的父王发起叛逆(ClarentBloodArthur)!” 在恶魔的帮助之下,腾跃到更高的半空中的莫德雷德这次没有给查尔斯·巴贝奇反夺先机的机会,直接对着前方硕大的蒸汽机械释放出了自己的宝具。 奔涌的魔力束夹杂着如鲜血般赤红的雷电向着地面之上的查尔斯·巴贝奇轰去,也唯有在这种时刻,才能从莫德雷德的容貌以外找到她与那位亚瑟王相似的地方。 “哼哼,真不愧是那位亚瑟王的子嗣吗?又或者,是那位王的复制品…………” 梅菲斯托费勒斯的口中依旧不停地冒出令人火大的话语,不过莫德雷德在短暂的相处过程中也逐渐学会了去无视这个令人生厌的家伙最终那故意挑拨他人情绪的话语。 查尔斯·巴贝奇的分机体也并没有简单的坐以待毙,在莫德雷德宝具发出的瞬间就举起了手中的钢塔准备格挡。 然而就算是用上了查尔斯·巴贝奇划时代的天才发明与圣杯的魔力,最终构成这个巨大蒸汽机械的物质却只是最简单普通的钢铁。 即便是凡人的力量与工具也能够轻易破坏并再次塑形的钢铁。 而它手中的铁塔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虽然建筑的规模在十九世纪的伦敦街头显得格格不入,但其用料终究却没能逃出这个时代的桎梏,同样只是普通的钢铁。 最终,查尔斯·巴贝奇成功的挡住了莫德雷德的宝具,但却并未从其中幸存下来。 常人看来坚硬稳固的钢铁在汹涌的魔力奔流下根本不值一提,连山丘都能够贯穿的威能轻松融化了钢铁,也融化了蒸汽机械的外壳、齿轮与核心。 最终像是阳光下的残雪一般,查尔斯·巴贝奇的分机消失在了血红的魔力奔流之中,只余下仍然残留在地面上的机体残部与周围建筑和地面的一片狼藉仍然证明着其还存在过。 “呼……” 已经无法数清自己这是第几次释放宝具的莫德雷德略重的喘息着。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应该不逞强选择提议让那个浑身带刺的黑色家伙来代替自己。 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唯独在那家伙的面前,莫德雷德不想示弱。 想象着那一身漆黑重甲的骑士嘴角轻微露出的一丝不屑笑容,莫德雷德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的灵基。 稠密的浓雾又一次蔓延着自己的触手,攀附在四周的残垣与地面的裂隙中,附着在莫德雷德与玛修的铠甲之上,并最终伴随着二人的呼吸进入其体内。 寻常人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的可能性此刻已经不能用接近于零来形容了。 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然而即便是长夜已经过去,迷雾之后的房屋当中却仍然闪烁着昏黄的灯火。 “麻烦你了,莫德雷德卿。” 深知莫德雷德在过去一整天内究竟战斗了多久的玛修向着莫德雷德如此致谢道。 “这种话就等到一切都解决之后再说吧——————至少要把这个铁疙瘩的真身拽出来吧?” 莫德雷德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踹开了留在原地的机械残骸,看向了钢铁结构的地铁站被破坏之后所裸漏出的巨大坑洞。 “倘若那个弗兰肯斯坦说的属实的话,这种水平的分身,在这座伦敦当中可是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就松懈可还有些太早了。” 说完之后,站立在直通伦敦地下铁道的坑洞前,莫德雷德扭头看向了藤丸立香。 “我们可没有休息的时间,Master。” 看着莫德雷德那没有一丝迟疑地双眼,藤丸立香点了点头。 即便她到现在也无法想通理应作为人理伙伴的查尔斯·巴贝奇现在会与她们兵戎相见,但除了打倒对方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 那一手缔造了这个时代的蒸汽之王为何会选择站立在人类的对立面? 这问题也许只有问他本人才能够解答出来了。 而此时的地下隧道之中,又再次传出了蒸汽涌动与齿轮转动的嘈杂动静。 以及钢铁间相互摩擦的刺耳声音。 莫德雷德说的没错,现在还远不是她们能够休息的时间。 扭头看向不知在何时回到自己身边阴影当中的梅菲斯托费勒斯,藤丸立香说道: “还要接着拜托你了,梅菲斯托。” “悉听尊便,Master~” 依旧挂着那副诡异地笑容,梅菲斯托费勒斯抢在所有人之前,钻入了地下的铁道隧道中去。 正文 439. 是敌非友 最终,在梅菲斯托费勒斯近乎不废吹灰之力的护航下,藤丸立香一行人成功地通行在伦敦的地铁隧道当中,没有碰到任何阻拦。 之前明明是身为圆桌骑士的莫德雷德都会感到头痛的混沌机械兵们,在这恶魔的【浅眠炸弹】下却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最终也只能如同靶场的标靶一般被击倒。 ……不过说成击倒或许有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439. 是敌非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正文 440. 绚烂的灰烬世界 ()“终于抵达这里了吗——————” 这次被封紧的厚重大门并不需要迦勒底的众人轰击,主动向她们敞开,而夹杂着蒸汽声的机械音,也伴随着大门的敞开而传入藤丸立香等人的耳中。 “检测到远高于魔雾平均水平的庞大魔力源,就在你们的前方,这次绝对是本体无疑了…………不,这个量,说是圣杯就在这里也不为过吧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440. 绚烂的灰烬世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 正文 441. 破灭的蒸汽革命 ()作为人类的查尔斯·巴贝奇早就死了。 虽然对自己的才华深信不疑,他也成功地拿出了差分机的原型,但随后遭遇的挫折却使得查尔斯自己都怀疑起了这项发明的未来。 差分机和性能还要在其之上的分析机的理论已然成形,其中蕴含着的巨大前景连当时的查尔斯·巴贝奇都难以相信。 试想一下在瞬间就能够将庞大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441. 破灭的蒸汽革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降迦勒底随后成为所长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