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所期望的世界》 命运之人 一,奇幻开局 【当我醒来时,旁边是个女人与残废的瞎子】 二零年,这一年,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年,有一群仿佛会隐形的陨石雨,避开全世界科研家们的观测,经气层夹杂流转,于多地降临。 像很多玄幻小说般的展开,惊天异变,逐渐发生,敲响了这世间不知埋藏了多久的秘密。 位于某渺无人烟之地有一山,山内有一黑塔,无门无户,此塔高数十丈,古朴而坚固,不知经历多少岁月也无几分杂痕,甚至用利器山石击打也落不下一块碎屑。 可是此刻,塔身却支离破碎,其内渗出斑斓彩雾环绕,若有人影在之流转,塔下有老者,瞠目结舌。 塔毁瞬间,以此地为始,如水中涟漪,一层无形无色之物,铺满整方世界,悄然的剧变正发生在这颗生机盎然的蓝色星球上。 天降机遇,一场群魔的约定在一座城市展开,官方、世家、群魔的争端几乎毁掉了魔都,异族的杀戮危机也迫在眉睫,野火烧过,新的生命仍会倔强绽放,不死的念头总会复苏。 入侵的异族在适应世界,人们也在越大坚韧成长。 有人生,有人死,有人不退。 当我醒来时,旁边是个女人与残废的瞎子。 “所以,我因为受了很重的伤,现在醒来了,却也好像失去了记忆。并且,我们还在被持续追杀着,你们带着我一直在逃跑和想办法让我醒来?” 那残废瞎子欲言又止,女人却只点了点头。 这瞎子面部还有伤疤,不但缺牙,眼角额头上都有刀疤,一侧嘴角更是像被切开过,怎么都不像一个好人。 但这女人看起来倒是顺眼些,估摸着是二十七八的年龄,虽然脸上有些灰尘,外表也不够干净整洁,衣服也破旧,但据我多年看妹经验,收拾完算得上漂亮耐看。 对这两个人,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我有些相信他们说的话,可内容又确切有点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我叫姜让,是一个上大二的学生,在学校里还参加了个社团,担任了个部长,可现在记忆却出现了断层,不但外边多了各种怪人,似乎还经历了算计纷争? “所以我的左臂你们也不知道是谁弄的吗?还有,你们说的,那什么’异常收容物’,你们有吗?” 我看了看从肘关节就秃了的左手,有些惆怅,他们两个应该怕我一时接收不了太多信息,很多具体的事都没有说,此刻我的脑袋也有些乱。 女人抿了下嘴唇,提起了身边的一把黑色的雁翎刀,不知做了什么,那刀上浮现起一层黑色的透明罩,摸了摸,竟然真的有较为奇妙的触感。 这会不会是未来科技…… 正当我试图用科学主义价值观去解释这场景的时候,女人开口了。 “姜让,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儿,你还能感受到你的能力吗?你的治愈恢复能力?” 原来不是什么都不给的开局啊,我还有能力?按游戏里就是初始礼包吧。 脑袋里一直乱七八糟的想着的姜让凝起眉心抿着嘴唇,感觉自己差点憋出个屁。 能力?什么能力?去哪里领取?面前也没出现什么系统啊? “当时你正在给人治疗,然后有人冲了进来给你打的血肉模糊,我进去给快成史莱姆的你带了出去,没想到竟然一直保持着活着的状态,然后还有了人样儿,能力没了没关系,大不了我们一起找个偏僻地方隐居好了,反正我现在看起来年龄都快和你长辈一样了……” 女人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言语里的苦涩和遗憾却难以隐藏,旁边的残废瞎子也有些低沉。 抓重点能力一直是自诩聪慧的姜让的强项,他抠字眼琢磨,意识到了别的问题。 他努力站了起来,然后,看着两个人,沉默了一下,语气艰难。 “那个,有没有镜子,我怎么感觉我身高只有一米多?” 黑刀释放的防护罩竟然可以调节折射清晰度,姜让看着似乎只有十岁的自己的脸,陷入了人生心情的低谷。 他捂着脸跪坐在了地上。 “天,多大仇啊,这是给我打的重新生长了一次?!我辛辛苦苦长那么多年个子!我恨!” 女人哑然失笑,连旁边的残废瞎子看起来都有些无奈。 女人叫苏柯雨,只比二十岁的他大了三岁,他们最初的相识是她被追击,逃到了他布满陷阱的家,然后要收他作小弟。(姜让:哎?布满陷阱?哎?小弟?) 残废瞎子叫张琅,是姜让的高中时候的学长,在魔都时候从一个黑道家族里逃出来时候遇见的。 “感觉你是个小孩的时候比较可爱哎,之前和你当队友的时候总是一副忧心忡忡想事情的样子。” “呸,成熟是男人的魅力!当然是长大好了!” 姜让吐着舌头,心思却到了自己少了一截的左臂上。 为什么,失去了的部位上在痛? 他刚才隐隐感受到体内那一丝不一样的东西,本想引导着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们讲的那般,只要人不死,都可以治愈,可左臂上没了的地方,却开始疼痛。 痛了个空气? 而且,自己胸口上那小小的白色勾玉图案,又意味着什么? 此刻姜让并不知道的是,某处厅堂里,一个男人正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却突然顿了下。 底下的人不显声色的偷窥他神情,却依旧是恒定不变的浅笑。 “之前有地方流出疑似苏家那丫头的消息,我要看到新结果。” 命运之人 二,咱还有多久能投降? “你别说点什么就一把屎一把尿给我喂大!很恶心啊!” “那你别挑食啊混蛋!” “知道人权自由吗?我有我自己选择的权利啊臭女人!我……” “哎?你好像长高了?” “再来一份食物谢谢。” 苏柯雨看着认真大口吃东西的姜让,欣慰的笑了笑,姜让确实在很明显的长大着,多补充营养能量,说不准过不了多久,那神奇的能力便可以恢复了。 这么想着,她看了眼旁边的瞎子张琅,瞎子并不是完全的瞎子,他的其中一只眼睛还有一小道狭小模糊的视线,按他的说法,就是眼睛几乎快彻底闭上时能看到的那么点视野,还是有的。 希望姜让恢复以后治好他受过的伤。 这是个普通人,没有特殊能力,凭着当时姜让一直给他治疗身体,与他们一起打过不少架。 也许姜让恢复记忆后并不会把他们当成战友,毕竟,当时是她家亏欠了姜让。 “哎,老苏哇,所以,我的家人应该还在被官方与世家方面的家属区被保护着,我的弟弟被个和尚带走修行了,那……陪我去看个人吧。” 姜让眼睛转了转,却看见苏柯雨笑的……嗯,反正在他视角里有种不明不白的味道。 “想去看看那个小女生?” “这种事我都给你讲过?!” 咳,说起来姜让还有个喜欢的女生,她比姜让大一届,小学到初中都在一个学校,高中没能进同一个学校,可大学他又追了去,他们小时候在一个院子长大,这样也算青梅竹马吧? 虽然,姜让并没和她说过几句话,羞涩少年的傲娇与紧张并不允许他去和别的小孩一样跟她后边叫姐姐。 “不过也不知道她还好吗,世界变成这样了,她那么好看,说不准就遭遇不幸了。” 只有一米三多的姜让有点丧气的说到,他们现在的距离与那边挺远的,要这种状态的苏柯雨与一个残疾人带着暂且还是小孩身体的自己,就算真有什么,去了也没用。 “不想那么多了,给我讲讲我们要面对的对手吧,老苏。” 此刻已经天黑,姜让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看偶尔能细碎的星星。 在世界变化前,在他醒来前,这样的城市,夜晚可不会能看到这般景色的。 或许,这便是凡事有利弊。 “姜让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修炼划分吗?” “修炼者分为四阶,天?地?玄?黄,每两阶对应一境,筑道境、悟灵境,筑道对应天阶、地阶,悟灵对应另外两个,悟灵相当于和水泥烧砖头,筑道则是相当于修建楼宇,一个修本源,另一个是对技的拓展。 还有,有的人只炼体魄,和尚修的意念,道士学的道理,境界不可一概而论,手段也不相同,厉害的也可能吃了别的流派手段的亏而送命,说的我口干,给我来口水。” 姜让记得流畅,苏柯雨听得也满意的点头,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变成小孩的姜让,会不会也像小孩一样不好好记东西,现在看来并没什么大影响。 “不错,不过我们这些修炼者还有种对自己的称呼,名为:练炁士,就算同流派都有可能借技巧方法来越阶杀敌,更别说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了,我现在是玄阶初的实力……” “切……” 听着她的等阶,姜让不屑的发出响动。 好吧他是故意的,因为对方光顾着说话没给他拿水。 苏柯雨微笑着扑过去按住小孩姜让揍了顿,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他自己去喝了水。 害,小孩子嘛,适当揍一揍有利于成长。 “凭着这把黑刀。” 苏柯雨举起手中黑色雁翎刀,上面浮现起一层球型防护罩。 “凭着它我甚至可以与能够释放炁于体外为技的筑道高手……缠斗一二。 黄阶可以随手打爆桌子打裂墙壁,而玄阶初期就能锤数个黄阶,这是底蕴的差距,一个人要用数年才能到玄阶,而突破玄阶,可能就需要十几二十年了。” 姜让此刻已经忍着刚才被揍的羞愤认真揣手手坐着听讲,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急需了解的。 苏柯雨指了指半瞎子张琅,“他之前没这些伤身体完好的时候,算得上身体素质很好的普通人,但也只相当于黄阶初期,可那时候有你这个什么伤都能恢复的家伙在,他更加敢下手更果断,一般修炼者谁愿意和普通人伤换伤的打,他甚至击杀过数个等同玄阶实力层次的。” 姜让点了点头,看了残废瞎子一眼,那这样听的话,一共四个境界,自己这边前两个境界来人都不怕啊,就算出现更高的按苏柯雨说的她也可以抗衡一二,那听起来并不是特别紧急啊,总不可能需要几十年才能养成的战力他们会遇见很多吧。 苏柯雨发出一声冷笑,又举了举手中的刀。 “这种外挂加成很多不光是物体,还有别的形式的,各种算起来,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数量级别的?” “……几十个?” “可能有好几百个呢~” “……特殊收容物是白菜吗?不过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和我们对立啊。” “有的特殊收容物的加成,是可以让普通人都到达超越地阶高手的程度的,在加上天地异变,各种奇珍异宝出世,进阶难度变低……” 姜让捂住了额头,感觉有些脑瓜疼,努力抱起最后一点儿希望开口。 “那,追我们的势力……” “其中一方是官方与世家,那边最顶层战力是天阶的宗门长老级别,但年轻一代中听说也有些人到达了地阶。 另一方是那群充满罪恶的魔头们,他们追我们是因为官方世家追我们,他们好奇,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那他们要比官方与世家危险的多……。” 苏柯雨脸色不太好看,整的姜让也小脸发白。 “因为他们做事没底线生死不论?” 苏柯雨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中有大量特殊收容物催生出的实力变态的家伙,而且,因为你不科学的治愈能力,他们一直觉得,吃了你能……长生不老。” 长……长生不老? 姜让直挺挺的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淦,这诱惑,大没边儿了。 白龙马,蹄儿朝西,驮着唐三藏…… 咦?为什么我的脑袋里响起了音乐? “咱还有几分钟可以点击投降?” 命运之人 三,不好意思 没忍住 “其实我们也是有可以帮我们的人的。” 大概是看不下去姜让的绝望,苏柯雨忍不住开口,姜让立刻坐了起来,目光闪闪。 “嗯?厉害吗?什么实力程度?” “有个年轻道士之前在你没醒的时候看过你,感觉是个好人,他的手段玄妙,绝对有筑道境的水准。” “那他现在在哪能联系到吗?” “现在不能,他的微信打不通了。” “这么与时俱进?我还以为你要说飞鸽传书或者什么传音玉这种奇妙的东西。” “这小子已经疯了咱给他上交国家吧。” 苏柯雨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看瞎子张琅。 “别,冷静,那咱之后要去的路线规划有方向吗?” 姜让嗅了嗅自己身上,感觉还挺香的,看来这就是知道自己是【长生不老药】后的,心理作用了。 “没得哦,我们只能碰运气乱转,正常有什么机缘出世,传到我们耳朵里的时候,毛都不剩了。” 苏柯雨光棍的摊了摊手,再次使姜让认知到这不是在演习,生活也不是小说剧情,他们的处境真的挺难。 碰运气吗……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主角团队加入,就是那种有伟大抱负理想的主角,然后躺赢吃鸡!” 姜让坐了起来,试图出主意,不然他们几个现在有点没有放向。 姜让只想长高,残废瞎子想恢复身体,这两样只需要有足够的能量补充,姜让就可以恢复,就可以做到。 而苏柯雨呢?她想做什么呢? “老苏,你想到做什么?” 苏柯雨低头沉默,然后叹气。 “想看看我家族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由……外人来各种意义上的掌控了。” “对手预计什么水准?” “我苏家此次出来,是由一位已经筑道后期实力的宗门长老来全权代表,可在我带你逃走后,突然由个非家族内的年轻人代表苏家出面了。” 筑道……后期?! 这不是,已经快触及到之前提起的修炼划分里的天花板了吗?! 姜让一手负后,眼里满是沧桑的摸了摸苏柯雨的头。 “你听我说,我觉得咱就此隐居山林过点儿幸福小日子,也挺香不是?” 三人再次安静不语,过了会儿,苏柯雨幽幽开口。 “其实你要说什么比较清晰的探险目标还真可以有一个。” “什么?” “去找一座传说中的塔,带你弟走的那个和尚与道士应该都会对这个感兴趣,在那里或许能得到世界变化的答案。” “那你知道怎么走?” “都是传说中的了,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某座岛屿上,也没准是哪片渺无人烟的山脉中……” “啥也不是,散会。” 姜让闭眼睡觉。 因为世界发生改变的那些日子里还发生了不少巨大的震动,有山崩地裂楼宇毁坏,再加上各种人祸兽灾,姜让他们也还能找到可以暂且歇脚的小破地方。 就算要住野外也还好,有帐篷可以住。 很快大家便传来匀称的呼吸,姜让为了保证充足的睡眠好长个子,也打算很快进入梦乡。 只不过他睡眠比较浅,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察觉苏柯雨一下子惊醒了,并且下意识的手朝着自己睡得方向探了下。 自己睡觉前,她本来轻轻捏着自己衣角的,估计之前自己是个蚕宝宝的形态时候,应该都是抱着自己睡得。 姜让挪了挪身子,离得近了些,摸了摸苏柯雨的头。 “摸摸小猪头,万事不用愁~” 也不待苏柯雨有什么反应,他又睡着了。 “什么啊……” 苏柯雨无奈的小声嘀咕,再次睡下,多了些莫名的心安。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我逃跑,但显然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我们是朋友,我会帮你的。 小孩子的身体是真不耐困啊…… 姜让渐渐失去意识。 拥有着变态级别的治愈能力意味着什么呢? 你可以肆无忌惮的锻炼,不用担心身体承受能力,一般人锻炼体魄久了,哪怕有注意适度和养身,身体的各种小毛病和暗伤也无法避免,而你都可以恢复,毫无后顾之忧。 苏柯雨可以用刀给一块石头劈成断臂的维纳斯雕像,瞎子张能用扑克牌打爆罐装汽水,而他俩的战斗才情都不低,可以做到所谓的越级杀人,姜让有这个信心,自己可以战力速成先凑活着用。 “走吧,我们去了解你家族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形、监控、人员部署之类的还记得吧?” “没关系,我们只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况且,到处都在找我们的话,利用好思维差……灯下黑。” “怎么这么看着我?” 姜让狐疑的看着苏柯雨,对方似有瞬间失神儿,但听到自己叫她,却将他抱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 摸摸小孩头,万事不用愁~ 喂? 我在这么帅的说着话,你就给我抱起来摸摸抱抱举高高了? 我的面子呢? 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你以前的样子,对比起现在一本正经的说这样话的小孩子模样,没忍住。 呱!(滚啊!) 命运之人 四,碰瓷儿 姜让在看医术学习一些穴位和简单的医学知识,苏柯雨告诉他之前的时候他就有看过,哪怕在拥有着神奇到不讲理的治愈能力时候,也依旧不忘学习。 姜让看这些自己应该“熟悉”的知识时候,也确实发现记忆的很快,可能有深层记忆的帮助吧。 他们在回这个城市的路上,说来还是有几分不一样的心情,担心那里的局势。 只不过等亲眼看到这座城市的四处残骸时,几人还是沉默。 哪怕是灾后全力扶持重建,这座城市也大概需要数年才能缓过来吧。 “你带我走的时候就这样了?” 姜让看向苏柯雨,对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可能要稍微好些,毕竟当时忙着逃跑,没太多精力注意观察这环境被毁成什么样了。” 进入市区后,路过一个被毁坏的店铺,里面竟然还传出响动。 三人打起精神,苏柯雨没有拔她的招牌黑刀,大概是不想太快的暴露身份。 按她与张琅描述,这座城市里现在是最危险的地方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怪力乱神的存在。 出来的是个走路姿势像极了僵尸的人,穿着服装倒是算讲究,只不过表情有些扭曲,嘴巴里发出“咿咿呀呀”这样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响动,只不过,手里还拿着半根肉肠。 “好像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家伙。” 姜让也提高了警惕,毕竟,一般脑袋有问题的家伙,做事都比较难以捉摸。 “别再靠近了!哎?!” 这人听到动静后,跌跌撞撞奔了过来,苏柯雨抬起刀警告,没想到对方竟然不避开,直接撞在刀刃上,切开了自己的喉咙。 三人无语,他们看得清楚,苏柯雨甚至在他撞过来时下意识的刀刃偏了下,可对方就瞄准了一样,跟着角度走。 “咱……被碰瓷儿……了?” 姜让语气有点差异,原来,这个城市已经变得这么奇怪了吗? “我感觉,这人好像在哪见过,他的服装是被修改过的样式……” 可是很快,三人就听到了有阵阵脚步声过来,这种时候谁还待在原地,谁大概就是有点虎了。 可三人正要跑,另一方向也传来细微声音,让几人迟疑了下。 就这么一下,脚步声中已经有来着露脸了。 他们服装样式统一,和那个碰瓷自杀的家伙似乎一样,苏柯雨也飞快的变了脸色,想出了这群人的来头。 “糟了,是【圣主】的人……” 姜让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圣主?是什么邪教吗?” “嗯,是个邪性的人掌控着的一个组织。” 苏柯雨看着姜让古怪的表情叹气,那些家伙也看到了姜让几个人,快速围了过来。 “我们突破出去再说。” 苏柯雨背起了姜让,姜让现在已经长到一米四了,背起来没他像茧一样的时候舒服,有点碍手脚,不过还好还很轻。 姜让也没客气的说什么放我下来我自己跑也行,不必拖累。 既然苏柯雨认识,说明就有一定的了解,按对方行动不添乱就行。 哪怕对方看起来感觉只是像一群穿着统一的普通人罢了。 那人看了眼躺在地上脖子被割开的人,便狠狠瞪向苏柯雨他们。 “杀害圣使门徒,你们被记下了,我们不会放过你们!” 根本没给人狡辩的机会,或者说,那个撞上来碰瓷的人,姜让他们也没搞明白,也没法说。 很快,姜让便明白了这群自称使徒的家伙,为什么让苏柯雨说出“糟了”。 这是群披着肉体却不会退缩、不会因为疼痛恐惧而动作变形的家伙。 战斗能力确实只比普通人强点儿,可人数很多,甚至不介意用自己的身体拖延时间,给队友带来机会。 “妈的,真是邪教……” 姜让眼睁睁看着张琅一刀砍在一个拦路的家伙头上,然后对方竟然直接抱住了刀刃后,忍不住爆了粗口。 最后,密密麻麻的人群竟然逼得苏柯雨用了黑刀。 因为对方已经各种暗器毒招上手了,不介意自己人也混战一团的那种。 等三人逃脱的时候,瞎子张琅咳嗽的声音像破风箱,身上也添了数道口子需要赶快处理,伤口指不定被沾上了什么。 苏柯雨状态倒是好的多,毕竟有外挂武器。 姜让费劲的帮张琅治疗上药,他随着身体恢复,勉强可以做到作用极低的帮别人恢复一点点皮外伤了。 “你真是个爷们儿。” 姜让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个被摧残的小伙实际年龄只比他大了三岁,也就是二十二,但这忍耐疼痛能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张琅疼得直发抖,却没发出什么响动,只不过一咳嗽血就溅出来一些,画面看起来有点喜剧。 “【圣主】的邪性在于,人们对他的信息了解甚少,而他,可以影响操控别人的情绪和思维,当你遇见他时,你就没法保证你所思所想是自己决定的了。” 苏柯雨终于给出了【圣主】的解析,听得姜让直皱眉。 “也就是说,我们不光暴露了黑刀,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目标回到了这座城市,并且还要面对一个,一但遇见了,可能就会被变成傀儡的狠角色?” “并且那个碰瓷的家伙也很可疑,我们可能在进城的时候还被人盯上了。” 苏柯雨补充到,姜让呼了口气,躺在地上揉眼睛。 确实有人看着他们,就在他们三个被“碰瓷”的楼顶上,有一青年,有一少年,看着底下乱哄哄的打斗。 只不过姜让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两人。 “师傅,这就是这次的食材吗。” 少年开口,他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样子,浓眉大眼,还未成年,旁边那青年有可能近三十岁,身材匀称不胖不瘦,但面相看起来有些像狐狸。 他们看着三人,少年很快就排除了那个丑陋的瘸腿瞎子,哦,上帝,瞧瞧那脸蛋儿,仿佛挨了铁板儿,数道疤痕显得他脏兮兮的,显然不符合标准。 而那个女人,只能说看起来还算不错,身材与活性,跟着他身旁的青年人久了,少年也培养出一定的眼光。 那么目光应该是那个小孩儿了。 看起来细皮嫩肉,又有着一种特殊的灵性,看起来和同龄小孩很不一样。 是什么呢? 少年苦思,身边却传来青年人离开的脚步。 “多么鲜美却又痛苦的肉体啊,仿佛血管下埋藏的是那汲血而生的荆棘,走吧,我们还要好好做一做餐前准备,来享用这份料理……” 命运之人 五,王雀 你好,我是王雀儿,王家这代行走世间。 姜让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他是来找苏柯雨的,而姜让也听苏柯雨说起过这个男人。 在逃过那些邪教教徒追杀后,便遇见了这个家伙。 “王雀……儿?” 姜让认真咀嚼这个名字,只不过对方的脸瞬间僵硬了下。 “那个,是儿化音,我叫王雀……” 他是掌握了风压能力的剑士,在苏柯雨的评价中,可在年轻一辈中名列前茅。 风压能力的剑士…… 那不是亚索吗? 姜让脑袋里立刻出现一个壮士E去不复返的游戏角色。 那种能力在游戏里都强的惊人,想必现实中用起来,也不会逊色。 其实姜让还很想问一问对方能不能拿刀砍出来龙卷风那样儿的招式,只不过对方急匆匆的来找苏柯雨,应该没什么心情搭理姜让。 “苏柯雨,我这次来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那场大战后你为什么要跑掉,你们苏家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现在由你带回来的外人【仙药】,作着明面上的带领。” 姜让感觉在王雀问出这些的时候,苏柯雨似乎想看自己,但忍住了,可能,真的没几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不和苏柯雨由一块儿,隐姓埋名藏起,自己真的会安全的多。 但这样的想法并不靠谱,首先自己的有能力,家人还在,就没法让他安心藏起,更何况按苏柯雨的说法,自己被打成酱的时候是她一直带着自己,把自己才终于喂养的恢复了人型。 不论最开始的缘由,自己总归怀揣点儿谢意。 “【仙药】失控了,而他造成了怎样的状况这件事,我也并不知道手段,应该是他在他的能力当面留了后手。” 苏柯雨的回答显然没有使这个年轻剑士满意,对方眉间一挑。 “失控?不会是你苏家没有按约定,保护好人家的家人而导致的问题吧?你出逃恐怕也是因为你心里愧疚吧。” “这是你一家犯的错,你明白导致了多少人没法治疗,造成了怎样巨大的损失吗?那种天赐能力被你苏家遇上,真是糟蹋了。” 王雀的话里全是不满,甚至有些痛心疾首,姜让感觉苏柯雨指甲都快要捏进肉里,一字一顿,显然也动了火气。 他们说的好像与自己有关,姜让却不知道为何提不起劲儿来,甚至看他们都快有动手的趋势时,有点想笑。 “那些怪人的袭击方式手段太多,谁能保证绝对的稳妥,那场大战你王家也没少死……” “住口!苏柯雨!不如今日你我一战,要输了干脆把你那把不值钱的遗物黑刀给我交出来!” “那让我来看看你这王家天骄是不是只会给人扇风!” 两声锋利的刀鸣挥出,刚才还在聊天的一男一女瞬间剑拔弩张,就要大打出手。 “你们两个别了,这次来我们可不是为了动手的。” 两人身前的地面竟然隆起一道土墙,显然,又来了位非常人的家伙,只不过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姜让发现自己竟然认识。 是自己大学的学长,叫石柏深,苏柯雨给他讲过,他们当时一起回魔都的时候,是他、苏柯雨,还有这个学长三个人一起作为队友的。 这个学长拥有毁坏建筑的能力,也能控制泥沙,只不过后来就没和他们继续组队,去和王家小子混在一起了。 这两人一个拥有风的力量,一个拥有土的力量,一拍即合,像某联盟游戏里亚索和石头人的关系。 不过,这学长并没有认出来只有一米四的姜让的脸,脸眼熟都有点难。 但却认出了张琅,张琅是世界巨变初期,他们三个刚回魔都时候,遇见的人,也有共处经历,看到昔日其中一个队友又残又瞎,石柏深一时有些无言,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什么来的。 “苏柯雨,我们这次来,是谈论姜让的变化的。” 讨论谁? 姜让有些傻眼,然而碍于身份还不好说话。 苏柯雨发现姜让没有什么怪异举动后松了口气,她还挺担心身体变小的姜让,会不会脑袋也变笨,而做些没那么合适的事情。 现在看来问题不大。 “有什么好谈的。” 苏柯雨抱着胳膊,等石柏深接着说。 “我们怀疑现在的姜让并不是真正的姜让了。” “嗯?说说。” 苏柯雨还是一副你说吧我听着的态度,石柏深再次皱眉,但事关紧要,还是继续言谈。 “你们也知道,姜让的弟弟手上有【邪笑面具】,但这个面具是之前那群魔头中的一个持有的,我们可以相信,姜让可能与那些魔头有不明不白的关系。” 看说的是自己的话题,姜让饶有兴致的旁听着。 “姜让在那场大战后带领着苏家,有某种针对的消灭了一些家伙,并且不再给别人提供他那神器的能力,那个臭道士你也见过也知道,那在年轻一辈中,连那和尚都一时难以取胜。他之前察觉到现在的姜让有问题后,前往探查,可落得却重伤而逃。” “现在的姜让,可能只是个披着他的外表的魔头!” 对,没错,我才是真的。 姜让在旁边听着,心里默默补充,该说不说,听故事就是有意思。 “不就是你们上门人家没答应帮你们治吗,不帮你们,就是魔头?你们可真有意思,就是为了说这个而来的啊。” 张琅不屑的翻白眼,嗯,如果大家还能看见他眼皮里的眼睛的话。 瞎子哥哥说的好,瞎子哥哥真棒! 姜让在旁边看戏乐在其中,虽然他很快就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那俩人急眼了,自己这边好像打不过他们吧? 可年轻剑士王雀这回却并没有生气,看了张琅一眼,点了点头。 “确实这不是个理,不过我们会找到他和那些魔头们苟合的证据的,告辞。” 言罢,年轻剑士小袖一甩,转身就走,身后学长石柏深探着手傻了眼。 “哎,不是……苏家情报还没问呢……喂你等等我……” 倒是有几分气度,但…苟合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姜让心理嘀咕了下。 那两人一走,苏柯雨立刻看向了姜让,面含愧疚欲言又止,而只有一米四的小姜让摆了摆手。 “害,无需多言。” 命运之人 六,进入苏家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是吧。 所以,无需多言。 姜让每天量身高,每天他都疯狂长个子,他发现他已经长到一米五啦。 “真快啊,啧,这生长速度。” 姜让啧啧有声,表情是充满快乐的。 毕竟,如果真的还需要数年才能长高,想想都令人窒息。 “姜让你少白头?” 苏柯雨瞅了一眼姜让,忽然愣了下,又靠近看了看,闻言姜让也茫然了下,短暂思索后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脑袋。 “哎?我好像是有段时期有白头发来着,好像是身体缺什么,后来就好了。” 苏柯雨凑过去想给他拔下来,被姜让拒绝了。 “别了,拔一根吓白一圈儿。” 姜让摆摆小手,护住了脑袋。 “好像头发整体颜色看起来都有些灰,是不是发育太快营养跟不上了?给你多找点吃的好了。” 苏柯雨摸了摸姜让脑袋,不再去想。 最近他们需要废的心思比较多,有时候半夜都会惊醒逃跑,下水道都不安全,时不时就遇见搜寻他们的人。 只不过这几天他们也并不是漫无目的的逃窜,他们,已经成功摸到了苏家的魔都据点。 “紧张吗?换算起来就是一个四十级的带着一个二十多级还有一个十级的玩家,去最高甚至存在着七十多级的怪物巢穴里侦查。” 虽然那个七十多级的现在状态未知成迷。 “我们不是为了直接战斗的,没必要这样比较,放松点儿。” 苏柯雨打断了试图幽默的姜让,可以,没必要。 “那我们肯定不能直接找那个’正主’去,按王雀说的,那个家伙战斗力可能很高,只能先想办法联系你觉得没归顺的人。” 姜让捏起下巴,他们这次的对手,是个占着自己名号的人,这种感觉还挺奇妙,只不过苏柯雨毫不留情打击他的心情。 “不用可能,是真的挺厉害,他给你打没后,目睹了过程的我才去带你逃跑的。” 目睹了过程…… 姜让突然有点不想理苏柯雨了。 这什么人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死? 那咋办嘛。 总不能都死吧。 只不过到了苏家附近后,姜让心里就隐隐有了一种感觉。 他感觉他的左手,就在苏家的某个地方。 这,是不是意味着有可能可以接回去? 淦,不用当残疾人了。 只不过,三个人在先去找姜让的手臂和先去找人问情况两件事中小小的纠结了下。 如果姜让的手臂被看管的极其严密,那先去找手臂可能会打草惊蛇,但先去问消息的话,万一碰上的人之接给他们卖了,那也是两空的局面。 “没什么好纠结的,我们迫切需要战力,伙伴在先,如果要实现的目标如果这么好受外来因素影响,我们做什么都意义不大!” 三人确实只是小小的纠结了下,瞎子便一槌定音了。 姜让是要取回的躯体本人,苏柯雨是目标在于她家,所以这决定由瞎子来做最合适。 只不过,等姜让似乎感觉,他的手臂就在那个【姜让】身上时候,有点傻眼儿。 他们各种潜伏各种探路,得出了这种结果。 “我看他身上也没什么藏东西的地方啊,他不会把他自己手臂砍了安的我的手吧?” 姜让躲在缝隙后看着大殿中与自己像极了的年轻人,欲哭无泪。 对方可能因为现在身居要位,有着气势加成,姜让觉得他看起来比正版的自己都要有魅力的多。 “感觉他是真的我也算好的结果,又有实力,又有权利的……” 姜让发愣,却被苏柯雨瞪了一眼。 “你清醒一点,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你就想被冒牌货代替掉?在这个世界再没有痕迹没人记得?” 张琅连忙碰了下苏柯雨,防止她情绪太过于激动,而姜让,总觉得,那个在大殿里给众人施号布令的人,有意无意的往过来看了一眼。 这让他瞬间汗毛耸立。 “嘘,现在看来先拿回手臂没那么现实了,我们找内部人问问情况吧,看看苏家为什么会突然听他的。” 三人撤退后,姜让仍心有余悸。 苏柯雨联系到了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长辈,联系太小的人没意义,对方可能接触不到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找到的人叫做苏云帆,是苏柯雨的叔叔,但实力也不过和苏柯雨差不多罢了。 苏云帆在回自己房间后,就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修行之人不会轻视自己任何突然的感觉,哪怕并不是什么不详的预感。 他想了又想,作若无其事的开冰箱倒牛奶吃饼干,身体一直偷偷运着炁,等他回房间踏进门的瞬间,他猛的出手,房间里衣柜门也打开了。 只是他的进攻在一层黑色的墙体上悄无声息的被挡住了。 随后,他看到了张有些熟悉的脸,面上流露出的情绪竟是疑惑和不解。 “小雨……苏…柯雨?” “是我,云帆叔。” 苏云帆不着声色看了眼四周,然后目光才重新移向苏柯雨。 “小雨,你不是觉得,灯下黑这种说法,真的靠谱吧? 在很多人都找你的情况下。” “云帆叔,我有惑,不解无法心平,所以,我来找您了。” 苏柯雨表情淡然,对闻言眯起眼睛的苏云帆缓缓开口,苏云帆深深看了她一眼。 “是神奇仙药也是诛心毒药,苏家这支派系里,一些人的命,已经被掌握在了某个人的手里,如果下了决定,太多人宁可保持现状也不愿承受那代价。” “还有少部分是有骨气要留清白在人间的?” 苏柯雨冷笑。 “少部分人只有填炮灰的本事,自然无论怎么样儿,只求有变化即可。” 苏云帆双手负后,回应嘲讽。 “家里这么些人,没有去尝试的?” 苏云帆这会沉默了下才开口。 “有人怕他死,也确如外界所说。” 三人离开后,张琅问苏柯雨,“你不怕他说出我们的踪迹?” “我们只在他进门时有短暂机会,可做了之后,我们还是没有信息,那短暂机会之后我再做什么,我们就跑不掉了。” “我们之后怎么做?” 姜让看着苏柯雨,脑袋里却没由来浮现大殿里那个人,心里生出一丝不安,苏柯雨没注意姜让神色有异,仍坚定。 “联系王雀!” 【我们,是要面对怎样的一个对手啊】 命运之人 七,一个道士 联系王雀这种事儿其实还挺尴尬,毕竟前脚刚拒绝人家,后边又找人家要不要一起谋划出手。 如果不是苏柯雨确定她在苏家能得到的助力有限到,要做什么,几乎都不可能完成,谁愿意受这委屈? 好一个女儿郎,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让须眉,忍辱负重还得是她。 姜让虽然是心里给苏柯雨比划大拇指,但现实中还是被苏柯雨拿刀背敲了脑袋。 “闭嘴,我不听,别问,我一看你就没憋好屁。” 姜让捏了捏自己沙包大的拳头,看了看自己快要一米五的高壮体格,叹了口气蹲在一边。 我恨! 不过联系王雀的时候,还有了意外之喜。 王雀他们找到了那个孤身入过敌营的年轻道士。 有这样一个人一块行动,总归是好的。 只不过姜让发现,对方不易察觉的瞄了咱自己,似意味深长。 这… 这个人,莫非,我也该认识? 姜让准备等回去时候问问苏柯雨。 见到了才发现,这年轻道士,和自己想的有点相似,又有点不一样。 扎着丸子头,穿着款式简单的灰色宽松运动服,一双小白鞋,眉眼倒是干净端正,小脸儿也白净,撑起来了他这一身比普通学生还要普通的穿着。 是个会玩弄符箓驱鬼祈福的正一派道士。 这是他自己说的。 放在以前姜让肯定不信什么鬼神之类的,在加上对方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恐怕会被自己直接定义为年纪轻轻不学好的骗子。 “徐彪可以证明,现在的姜让确实不是当时的姜让。” 徐彪,是的,是那个年轻道士的名字,很接地气了,大概是小时候命不好怕不好养活? 姜让随意猜测着。 王雀给苏柯雨介绍徐彪,只不过,苏柯雨和徐彪也是见过的,是在苏柯雨逃跑的那段时间,而王雀只以为两人在战争起来前有过听闻。 这件事儿,两人都心照不宣。 “你那次进入找现在的那个姜让,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柯雨问他,这是该问的。 “这个姜让让我感觉到了之前面对其中一个魔头时候的气息,但如果不是苏家有人出手帮衬,我未必没有胜算。” 这个未必用的挺精妙,这道士按眼睛雪亮的群众说法来看,在年轻一辈中绝对不弱,而他这么说,也就是表示,对方可能比自己强。 “你会喷火吗?” 姜让突然出声,这穿着运动服的年轻道士愣了下,点了点头。 “这会啊,很简单就可以做到。” “那喷水呢?” “也是可以的。” “太好了,你一个人去救爷爷吧。” 年轻道士沉默,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揍小孩?” 姜让悄悄缩到了苏柯雨身后。 年轻道士叹了口气,挽起了袖子,他的手臂上,有几条黑色的痕迹,痕迹下的血肉皆凹陷下去,看起来有几分恐怖。 “我会完整的告诉你们我所见到的他的能力的,有一点很重要,不要被他触碰到,他能把他触碰到的东西腐蚀掉,虽然目前我看到他表现出的,只有右手碰到有效,但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全身皮肤都有这个能力,也无法保证他这个能力可不可以作为远程手段。” “我所观察时,不论是金属或者布料都无法阻止他的能力。” “身手只能说超过没怎么训练的普通人,格斗技巧并不强。” 这些才是姜让刚才拿话呛他的缘由,这也是他该说的东西。 听到这些后,姜让心里还算松了口气,对手并不是无敌就好,哪怕能力听起来骇人,哪怕对方也不是只孤身一个。 “但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上次我去的时候,就有地阶后期的苏家人出手帮助,这一点,苏柯雨你有办法吗?” 年轻道士看向了苏柯雨,理所当然的提出了这一点。 “如果到了关键时刻,都不需要苏家帮忙,只需要别再给对方当打手添乱于我们,我们的胜算都要高很多,这你需要想想办法,具体涉及到什么是你苏家内部的事儿了,但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帮些。” 道士徐彪讲完这些,便看向了一米五的姜让,表情做思索状。 “这……是战力吗?” “这是一个失忆的人,机缘巧合便让他跟我身边了。” 苏柯雨眼睛都不眨一下,表情自然无比,姜让看这年轻道士打量自己,心里也悄悄紧张了下。 如果是对方认识自己,而自己不认识对方的情况下,会出现什么什么变故也不好说,现在姜让还处于战力薄弱阶段,若有可能,他不想要丝毫可能引起未知结果的事发生。 “这么小就这么多白头发,一定是营养不良了,真可怜,要不我帮着调理一下?” 年轻道士说着便凑过来摸姜让的头,脸也凑过来看姜让头上零零散散的白发。 下一刻,姜让全身僵硬。 【还有谁知道你是谁?】 命运之人 八,斩首计划 对方声音压的极低,姜让怀疑只有自己能听见。 但对方好像并没有听姜让回答的打算。 使姜让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短暂的幻听? 或者,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真好,没有一个家伙简单。 现有计划有两种,拉出来打,或者上门打。 苏家最近依旧寻找着苏柯雨,拉出来的话,无非就是做个诱饵给他们吸引出来,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在于,外边一直有传言苏家现在和’魔头们’有来往,可能会出现很多意料外的战力。 苏柯雨说会去争取苏家内部在自己这群人潜入时候,尽量不出手,这样的话,自然是上门的计划稳定性高。 姜让想起自己几人在苏家见过的那个苏柯雨长辈,有些啤酒肚微胖的男人,苏云帆,可那个人战斗力也并没有分量,可能背后还有别的人能起作用? 几人商定的战术和姜让都关系不大,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顶多就是自愈能力强,哪怕现在人手稀缺,也用不到他做什么事儿。 甚至,他并没有被允许一起听计划。 其他人都互相认识,而按苏柯雨给王雀他们的说法,姜让只是中途捡来的,要防止计划泄露,他们也不会允许姜让听计划。 姜让并不在意,他们越认真严谨,成功的概率越大,这是好事儿,他在一旁坐凳子上,嚼着泡泡糖,吹起又破掉。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醒来已经快十天了。 大家都似乎有着努力的目标,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提不起劲儿,没目标没什么想法。 可能还是有点儿想法,想找回自己的胳膊,然后找个地方混吃等死。 他连家人都不想去寻找,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这个少年皱着眉头,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个小小的白色勾玉图案。 不论是苏柯雨,或者张琅,甚至是那个道士,似乎都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们不主动说,自己也不主动问,这便又是一个空落落的难题。 哦,我的梦想是什么。 是和喜欢的人幸福平淡的过一生,可以织毛衣可以烹饪香甜的食物,可以院子里遛狗可以开车兜风…… 可我为什么醒来后,却不想去找她呢? 恍惚间,视线开始模糊,周围天旋地转,那个穿着运动服的道士注意了过来,苏柯雨急忙向自己跑过来 别担心,他……心理方面问题……失忆……困惑…… 含糊的声音间断的传来,少年慢慢失去了意识进入梦乡。 苏云帆确实被说服了。 他年轻时候就和现在的实力差不了多少,是年轻一辈中的天赋优良的人,可,之后他便不停的被委以重任,哪里需要他去哪儿,他明白,这是上头对他的磨砺,资历深本事厚了才能向上。 他能做事。 很能做事。 被调动到各种重要岗位上。 不知不觉,当有一天,他都有了孩子的时候,孩子都渐渐长大的时候,那小手摸着自己胖乎乎的肚皮的时候,他突然想自己竟然差点忘了什么。 相关负责人面带难堪的看着他,不好意思的告诉他,他想争的位置,与他共同竞争的人,实力和年龄都比他占优势。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一次次紧急调动的缘由。 原来,他没有后台。 原来,很多东西,在他还没法想象的时候便已经注定。 他成了个老资历前辈,教育打磨着后辈,说着语重心长的话。 二十岁的苏云帆是个少年,自觉意气风发可一夜看遍长安花,可他四十岁时候,不是少年了。 身边的人也不是少年最初时差点在一起的人,好在同样可爱。 “放手去做吧。” 有着圆滚滚肚子的中年男人眯着眼,一手负后,另一只手弹了弹长长一截烟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 师傅,他们似乎要去苏家搞什么动作啊。 我们去看看便知,嘿,这么几个年轻一辈的正道小鬼混一块儿,这个消息我想想卖给谁合适。 …… 兵力分布在预料之中,这次,又是谁的局?似乎有陷阱的味道啊。 …… “有朋自远方来,鞭数十,驱之别院,哈哈哈哈哈……” 有人窗边就着月色晃着酒杯,小盏中流转的似鲜血猩红。 …… 这场战斗展开的电光火石,潜入,围杀,姜让还感觉自己有点迷糊的时候,便已看到众人一拥而上各显身手。 那个坐大厅椅子上晃着酒杯的男人,脚腕被地面突然长出的石头锁住,周身气压凝固,有人拔剑冲出,有人抬起手弩,有人破开天花板而降,剑势不可阻挡。 旁边的守卫还在错愕。 酒杯跌落点点猩红,是那人被斜着劈成了两半,连表情都还没来得及变化,仍留存着品尝美酒时的惬意,此刻便滚落在地染尘埃。 姜让看着那张倒在地上的少年的脸,嗓子一阵发干,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也没必要了。 有人轻轻的鼓掌,表示出对他们利落合击的表扬。 地上那哪里是尸体,分明是个不知道用了什么原理,却可以行动的工艺造物。 左右看去,几个人已经面色惨白。 “还有后手吧?继续吧。” 鼓掌的人笑的不紧不慢,周围已经传来脚步,他们要被包围了。 猎人与目标,发生了致命的转变。 命运之人 九,真相 原本该躺在地上变成两截的人,在一旁抚掌言笑。 本该放松下来的众人,面如土色。 “这是……” 王雀看着地上被砍成两半却没一滴血流出的’人’,嘴角抽搐。 “要不你们猜猜?” 那人眨巴着眼睛,众人心里一沉,听他又不紧不慢继续说道,“觉得我是魔头想对我下手,却还不多打探些信息,你们是瞧不起对手呢,还是觉得,自己根本没脑子?” 话音收尾,手一挥,周围便出现了十数人,王雀牙一咬,起身突袭目标。 “plan B?再杀一次就是!” 这一刀似抽完了那几人身边的空气,那些人明明保持着向前冲来阻止的动作,却诡异的进行着龟速的动作。 “好一把悍刀。” 魔头’姜让’不由赞叹,身形向后退却,也挥刀格挡,可还是被风压带来的利刃划开了衣裳,可,依旧没有血液流出。 “砰” 张琅拿着一把巴掌大的手枪开了一枪,那魔头似早有预料,歪了脑袋,然后笑着看向开枪的人。 虽然,耳朵被打了个缺口,可同样没什么神情变化,也没有血液渗出。 这个如果也是假的,真身,到底在哪里? 魔头看着还是少年的姜让,似有所思。 姜让来之前面部做了伪装,不然众人一对比发现,他和那魔头’姜让’长的太像,可不是好事。 可能别人现在还没什么感觉,那魔头’姜让’此刻却内心有着奇怪的念头。 【为什么感觉这小孩和我有些像?情报之前确实有说苏家丫头带着个小孩,但也没这么大啊?有一米六, 等等,现在世界这么玄幻,如果有人有着可以让人快速长大的能力,那这个孩子就说的通了。 他被他们带来这里,一定有重要的用途,这,不会是有我的血脉的小孩吧?!】 “你叫……什么名字?” 鬼使神差的,这个众人眼里的魔头,朝着那个小少年开口。 看着对方似有所期待的目光,姜让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神游且漫不经心的状态,忽然间一口气涌上心脏冲上脑门,语气幽怨的看着他。 “有年暑假,乡下,领家姐姐……” 魔头’姜让’不由后退了两步,表情里有四分惊吓三分喜悦两分不安一分困惑,喃喃自语。 “是……是吗……不应该啊……” 姜让终于忍不住,冲苏柯雨爆呵道,“削他!” 先前没出来的那个道士徐彪也突然出现在了魔头身后,苏柯雨毫不犹豫的放弃防御,哪怕距离还有数人间隔,也直接劈了过去。 姜让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把可以产生保护罩的黑刀,那个罩还可以延长变形? 延长的刀刃直接削断了不知为什么一动不动的魔头的手臂,徐彪手抓在魔头身上腾出来,直接一脚把那手臂踢给了姜让。 王雀经过短暂的不解为什么苏柯雨不直接砍对方脑袋后,立刻砍向了对方头部,可这位王家的世间行走,竟然打偏了。 虽然对方侧了脑袋,但一点都没打到,这有点不好。 连本人都意外,一副有丝困惑的模样。 王家的行走,竟然空了技能。 不过拿到了手臂的姜让忍不住对着魔头骂骂咧咧。 “有没有可能喜当爹、霍霍过没女孩子,这种事心里没数吗?在那想个屁啊!” 目标魔头没了一截胳膊,却仍然表情不慌不忙,看向了束缚住他的年轻道士徐彪。 “你选择这里出现,不是相当于认同了那个人确实不该存在嘛。” 得,出现了听不懂的话题,姜让看向徐彪,对方表情有点纠结,像便秘了一般,啧。 “他的存在,是有问题,这无可争议……” 别的地方传来了爆破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远也不太近,苏柯雨和姜让、王雀几人,终于意识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并不是唯一的战场。 显然,那个道士知道的要多些,可并没给他们透露丝毫。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王雀咬牙切齿,他是家族的天骄,可现在却事事不顺,全然一副被当工具人的模样,这他哪能平静。 “上一场大战为何会爆发呢?那些魔头们为什么要近乎不在乎生死的发起大袭击,你了解吗?王家小子。” 魔头看了眼王雀,顺便瞥了眼姜让,眼神里藏着难明的含义。 王雀暴躁,“你这皮囊看起来可比我小,你叫我小子?那场大战如果不爆发,各路世家和官方都在不断往这注入人手,再加上天地异变,修行者成长速度剧增,不消时日,你们连还手能力都没有,无非是狗急跳墙罢了!” 魔头少年听了王雀说的话,点了点头。 “是啊,你都能想到,为什么面对魔头袭击时候,官方和世家损伤那么惨重?他们做不好预防?你王家竟然死了超过一半的人,啧…” 王雀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红,仿佛在表演变脸。 很多事是经不起深思的,由这魔头此刻的立场说出这些,一些东西就变得难以接受起来。 “是……和那个所谓从未来回来的天选之子有关?” 到这会儿,屋子里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站着,听着这话题。 “世界异变后,出来了很多异常收容物,也多了很多千奇百怪的人,没被世家和官方收服的家伙,被称为【魔头】,【魔头】也有高下之分,其中最被重视的,有两个人。” 众人听着讲解,姜让觉得此刻有个瓜吃就更美妙了。 “一个,自称是【圣主】,可以改变其他人的情绪和想法,并且还是个可远程的能力,他甚至造了个团结守纪的【军团】出来,这一点被太多人忌惮。” “另一个,号称来自未来的人,他掌握太多秘密,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可能说的是真的。” “这两个人,被并列称为【第一魔】,虽然他们未必会认这个名儿,咳,口有点干。” 苏家侍卫立刻有眼色的上去递茶。 “但一山不容二虎,想必就算是来自未来的人,也不愿面对可以改变对方思想的棘手能力吧,那次的大战,也不过是那天选之人为杀【圣主】与清障,勾结各方利益所做出的清洗行动,真是死了不少【好人】呦——” 魔头语气幽幽,一副欠揍嘴角,可说的话内容让人觉得现场气氛压抑的气流都凝固。 姜让有些坐立难安,他想起外边的四处残骸,很难想象这城市之前经历过了怎样一场惨烈的战争。 王雀低头不语,在场人都能看出来他情绪不对。 王家在那场大战里,证明了他们的忠烈,伤亡给他们在世家中的实力可能拉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们死去的人也并不是为维护人间正道,而是可笑的利益算计,那些事后称赞敬佩他们的人中,会不会其实在偷笑。 命运之人 十,白发 “王雀……” 王雀旁边的石柏深小心翼翼的叫着他,怕他禁受不住刺激而坏了心态。 “那……你也是帮凶?” 王雀终于开口,眼里凶芒闪烁,他此刻的状态像受了伤的野兽,眼里发红,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魔头不知为何又看了眼姜让,姜让此刻正在摆弄那截手臂,盘算着怎么给自己安上,瞅着魔头看自己,本想骂过去,却又下意识的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难安。 “和你们现在……也差不多。” “王雀,冷静点,要说恨的话,他也同样是失去的人。” 年轻道士徐彪在魔头身后开口,虽然他仍保持着制住魔头的姿势,魔头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直接震开了道士。 “你们没别的事儿的话,我便走了,对了,你们联系的苏家内部人,不用指望了,我已经排查了,虽然费了些心思,牵连了不少人。” 苏柯雨面色一沉,大概谁也没想到,他们面对的反派,竟然做事如此给人压力与绝望。 “但你可绝对不无辜!这些时间里,你们凭着正道魔道来往交流,抓捕追杀了多少人,如果说引起混乱的那个天命之人该死,你这个走狗也好不到哪去!” 王雀正要拔刀冲起,一张卡牌击在他的刀面,发出了金铁交错的脆鸣。 “你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那边更需要你,这些人乱枪射杀了就是。” 又一个少年进入了屋子,朝着那魔头不满的念叨,他的手里捏了一张扑克牌,周围还漂浮了一圈卡牌,像什么街头魔术一般,牌面上花纹诡异各不相同。 乱枪射杀。 是的,就算远强于普通人,就算有奇异的宝物护身,他们也不能防下所有子弹,而普通人自然没有异于常人的魔头或者修炼者值钱,这完全划得来。 按道理来说,想杀这魔头的,不应该只有王雀,还有苏柯雨才对,可苏柯雨此刻却默不作声,徐彪朝着王雀摇头,示意别再继续下去了。 姜让忽然发现,哪怕有着关乎家族被魔头祸害的苏柯雨,哪怕有着之前还孤身上门来对抗魔头的年轻道士,哪怕那场大战带来的后果造成了一个又瞎又瘸的人,哪怕他自己曾被这魔头差点送走。 在场的几个人,竟然只有心中意难平想除恶的王雀,还想杀这个魔头。 魔头又看了姜让一眼,眼里闪过讥讽,招了招手示意玩牌少年撤退。 “别生事端了,那处才是真正的关键,你也知道后果。” 魔头也没杀他们。 哦,真是让人欢喜。 姜让抱着那截手臂,如此想到。 这确实是他的手臂,他能隐隐感觉到这一点,这次过来,他竟然能恢复完整躯体,对他来说,足够了。 此刻,张琅紧紧守在他身边,王雀看向苏柯雨,苏柯雨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什么。 之前他们见过那个苏云帆,此刻估计也不知道在哪里了,希望没有真的被逮出来吧。 对方毕竟是魔头,落在魔头手里,下场怎么听都不会好。 “苏柯雨……” 王雀轻轻出声,苏柯雨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没什么胜算的。” “呵……呵呵……” 王雀冷笑,失望了看了眼周围,追向了离开的魔头,石柏深皱了皱眉,看了苏柯雨一眼,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我会尽量让他们别作死,多的就不管了。” 徐彪拍了拍自己的运动服,上边沾染了些灰尘,背着他们摆了摆手也走开了。 “下次再见。” “按理说,他们既然要去更重要的战场,那我们去捣乱,不是有机可乘吗?” 其他人都撤了,姜让看了看苏柯雨,轻轻的提问,苏柯雨转过头,看着姜让。 从之前他就不停的出现白头发了,到了现在,竟然已经见不到多少黑色,如果遮住脸,可能是个六十来岁老人家的脑袋了。 “要不,你先把胳膊接上再说。” “行,我感觉一下子就能搞定。” 姜让点了点头,先是用刀削掉了一截那手臂上的断口,又在自己少了截的手臂上切开了口子。 这一系列事情做完,姜让已经浮了一身汗,面色也苍白着,全身微颤,没有犹豫,他把那截手臂按在了自己伤口处。 明明型号并不一样大,可接触在一起后,竟然肉眼可见的,截面渐渐对齐结合了起来。 姜让抱着手臂,僵硬的维持着站姿,轻轻颤抖,似还在回味这个过程,只是他的头发,渐渐,再无别的颜色。 “去追杀那个魔头吗?你确认你想杀他吗,姜让,杀掉另一个…自己。” 苏柯雨抱着手臂,看着满头白发的姜让,脸上的轮廓都渐渐变化,身形缓缓拔高,到了一米八才停下,只是面上,却没有了二十岁少年有的笑意。 姜让看着两人。 “其实,你早就想起了一切,是吗。” 当他醒来时,面前是个女人,还有残废的瞎子。 女人有愧于他。 瞎子有求于他。 那场陨石雨后,出现了两个他。 一个拥有治愈,一个掌握毁灭。 女人告诉他,会带他看更宽广的世界,也会庇护他的家人。 两个自己经过不为人知的密谋,掌握着毁灭的他去找寻他从小喜欢的女孩。 可是,女孩受了伤,他把她带回这里时,他也快奄奄一息,可她却被一个后来加入世家的人恶意杀害。 因为,这个人与这个掌握着毁灭能力的家伙,有旧仇。 姜让连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孩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可他连家人,也在被群魔袭击的时候,不知了去向,这件事被利用他能力的世家早就偷偷瞒了下来。 你这一身能治伤痛残肢的本事,怎么最后连什么都没留下? 视角里最后的画面,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狰狞着,将他撕成了碎片。 命运之人 十一,【邪笑男】 天命算计 只有寥寥数人知道【邪笑男】的真实身份,比如后来某个道士,比如某个和尚,再比如那个家伙本人。 对了,还有个死去的人。 这么叫他,是因为他戴着一个诡异的笑脸面具,人们第一次知道这个【邪笑男】的时候,是因为’正义’的一方,有个少年,得到了一个人形灵体,战斗力强横且还是漫画少女形象,可却被那群勾结在一起的魔头们袭击,分食掉了。 说实在的,虽说对方是人形,可是只不过是个能量体构成,在知道那些魔头们服下后实力有所突增,不少’正道人士’都忍不住扼腕叹息,其中,那个【邪笑男】抢到了一截手臂。 第二次知道他,是因为和那个和尚打了一架,虽然没赢,但也逃掉了。 第三次,是有小道消息传出,魔头们组织了一场群魔议会,十个人在台上,上百个人在台下,定下了下次行动的方针。 可是,【邪笑男】却突然消失了,但他的面具,出现在了【仙药】姜让的弟弟姜梨身上。 那个云游四方的和尚带走了姜梨,戴过那个面具的人都会沾染魔性,和尚要去搞明白这个面具到底是什么,他要去一座塔,那里,或许有着那场突如其来的陨石雨的秘密,或许能了解,世界为什么突然异变。 哦,对了,那个人形灵体的主人,叫做鲜扬。 ………… 另一边,鲜扬从一个房间出来,拎着个袋子,表情怪异,这个房间放着那个男人背着的人,他扫了一眼门外的跟班,锁上了门。 “走吧,别好奇。” 鲜扬的手段狠辣,跟他的人都有些畏惧他的,被他一瞪,自然不敢异议,顺从的应和着,只是,这位长官身上似乎多了一些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呢? 他拎着袋子,走到了另一片区域,这边的设施是关押人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便被他注射了虚弱的药,手脚上锁,安置在了一个隔音很好的房间里。 待他进去的时候,看着那个一身血迹还没来得及更衣与疗伤的人时,眼睛因为兴奋微微凸出,嘴角也克制不住的咧起露出些许牙龈,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扭曲狰狞。 只不过那个手脚都被锁链拷墙上的人第一眼却看向了他手中的袋子。 “你……” “告诉你个好消息,她已经得到了安定,不疼痛了。” 鲜扬抢答,还凑近了几步去看被拷着的男人,笑嘻嘻的想看看他的表情。 男人看着还是看着他手中的袋子,鲜扬突然暴怒,面色涨的通红,他直接拿袋子砸在了男人头上,咆哮着,嘶吼着。 “对!你就是【邪笑男】!我不管你的脸是真的假的你到底什么样子,我知道是你!你的身体有变形能力,黑色的侵染能力,和尚都说过了,你不会觉得你背回来那个人我不认识吧?学校的女神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还知道姜让喜欢她,你竟然去帮他带回来了她,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该死!” 男人鼻子被砸出了血,他却只呆呆的看着地上,那袋子里滚落出的物体与鲜艳的颜色,男人的脸渐渐变化,线条挪动,竟成了张少年的脸。 “你不知道,她还拜托我呢,还告诉我说你伤的很重,一定快点来救治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鲜扬仰头大笑,他的双手抓在了自己脸上,笑容扭曲,眼里充满了血丝,却看着那张变成少年的脸,愣住了,随后挤出了笑,混浊的泪水从睁大的双眼溢出。 “原来,是你啊,看着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逝去的滋味……如何? 回答我啊,【邪笑男】姜让……” 被拷起来的少年目光平静,却再无表情,这显然不是那个已经被痛苦折磨的疯掉的宅男想要的,他已经想要报复想太久了,他想要痛快地呼吸都困难,他看着姜让,目光一转,咬着牙一字一顿。 “还有,你弟弟差点死掉也是被我算计的,但他被和尚带走超度了,你也没机会见到了,但另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其实,你的父母,在上次后院被袭击的时候就死掉了,只不过,他们都需要身为【仙药】的那个你,所以不但没人告诉你,甚至还用手段让你以为他们都还活着!” 一口气说太多话是会累的,鲜扬呼了口气,感觉神清气爽,他俯视着这个眼里已经没有一点光亮的少年,语气带着鲜血淋漓的快意,伸手掐住了他的颈部。 “姜让,你该死了。” “咯…咳…” 是骨头在作响,鲜扬再用不了几秒,这个少年的颈骨会碎成一堆指甲盖,可少年却轻启唇角,淡淡的声音吐出。 “你守住什么了,是啊,姜让,你该死了……” “疯言疯语……?!啊!!!” 掐着对方喉咙的施暴者手上涌出无色的火焰,蔓延了两个人的全身,黑色的荆棘刺穿了一切。 …… “时机到了。” “你就不怕算计出一个我们没法掌控的怪物?” “我会清洗好我想要的,都是各自的选择罢了。” “你可比我们还更像魔头……呵,天命……让那些伪君子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头脑不清……出发!” 有一群人虎视眈眈,终于等到狩猎时刻的到来,这一日,巨兽破地而出,城内血疫爆发,又有无数毒虫袭杀,电子设备突然失灵,有暴徒被释放,无数人死于非命…… 【当有一天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不要绝望】 【有些东西是注定的礼物】 命运之人 十二,暂行 “他不重要,张琅,你再忍耐一会儿,我们先去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 姜让微微侧身,示意张琅他有在记着他,然后看向苏柯雨。 “如果你还是想让他不能在控制苏家,我依旧可以帮你几分。” “这倒没什么重要。” 苏柯雨和姜让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过了几秒,两人都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谢谢你了。” “那倒不必,本来就算苏家亏欠你,是我把你骗过来的。” 那把黑刀,是她妈妈遗留给她的,其实,这次来,只是为了帮姜让,而借口说什么解决苏家现在问题,反而是顺便的措辞了,只不过不用这个借口,她又不知道怎么和’失忆’了的姜让说。 “你看你折腾的,现在皮肤也不好了,看起来有点沧桑,我现在恢复了,可以给你全身按摩来一套,恢复少女的饱满水润哦?” 看气氛重新缓和了下来,姜让挂着坏笑,看着苏柯雨伸手虚摸几下,谁知对方想了想,翻了个白眼拒绝了。 “全身按摩就算了,毕竟之前给你从几乎是婴儿的状态带大,我感觉我心里已经快成你半个长辈了,你要给我……嗯……总感觉不太符合伦理……是吧?” 姜让脸色一黑,连忙招手。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话题,咱还是出去看看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竟然引起这么多波折,值得这么算计。” 三人出了房间,张琅依旧没说话,他嗓子像卡壳的旧磁带,不说比说了舒服,况且,他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不差这么一会儿。 只不过,当几人出去时,外边已经响起一声怒呵。 “姜让,你敢?!” 这个姜让,自然说的是那个魔头姜让,在并不知道其实有两个姜让存在的大家眼里,那个苏家待着的魔头姜让,才是真正的姜让。 三人出去时候看到,那魔头浑身包裹着火焰,手臂变成了黑色的巨爪,击在了漂浮空中的一个小方片上。 似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那个晶莹的小方片,溃散于天地间。 姜让注意到,那个家伙被砍掉的手臂,此刻也完好无损的长着。 他突然回想起那年轻道士说的话,【要说恨的话,他也同样是失去的人】,似乎,这截手臂,也是他有意还给姜让的。 姜让忽然发现,到了现在,他仍然不能摸透那个他的想法。 那个包在斗篷下的怒吼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天命之人了。 据说拥有未来的信息记忆。 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都能算计到嘛。 如果说两个姜让间互相不喜,那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本体,对方不过是一个意外产生的分身。 但其中一个不喜的目标,两个人都有必要共同厌恶。 为什么,魔头姜让要顶着一个号称来自未来知晓一切的人的怒火,也要毁掉那个小方片。 那身上冒着的火,又是从何而来?以前可没有这个。 不对,自己被他撕裂那次,他身上也有火焰在燃烧。 还有,为什么他去保护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却受了那么重的伤,虽然,对于她的死,他姜让确实有愧且不知情。 既没有竭斯底里的威胁,也没有叫人上来攻击魔头姜让。 周围地面上都是尸体,那个号称天命之人也没做别的,最后竟然只是默默退离。 “别跑,纳命来!” 有人拖着受伤的身躯追了上去,是王雀,可没几步就被人击晕带走。 是那个道士。 “就这么停了?我还以为你会被他杀了,或者,你还有什么反杀的后招。” 姜让朝着那击碎卡片的魔头缓缓走过去,只不过快到跟前了,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天命之人走了对方似乎才松下一口气,血从身上各处渗了出来,看着有些惨淡。 按理说,这个魔头做了那天命之人预料外的事,这对一个号称什么都知道的对手来说,是最佳打击时刻,除非,这魔头此刻已经是银样蜡头枪了。 魔头’姜让’看了眼走过来的满头白发的少年,眼里露出讥讽不屑。 “你还是快滚吧,如果不想被过来扫战场的人收掉的话。” “扫战场?官方?还是别的世家之类的?” 姜让愣了下,虽然他是有些被窥视着的感觉,只不过魔头并不愿意多说,只是背对着他走远。 “要么去找到真相,要么找个地方蜷缩着别出来,之后要是坏我的事,我会……再杀你一次。” 对方的话里似乎有什么别的意味,却又毫不掩饰杀意,姜让呸了一口,翻白眼。 “拽什么拽。” 不过,他还是与苏柯雨、张琅他们很快离开这里,在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姜让被窥视的感觉越发强烈。 苏柯雨不知道会不会回到家族里,那把黑刀是她母亲遗留给她的,从最初认识的时候,她也是想着把姜让带回家族,想必,是很看重家族的认可吧。 而张琅,这个学长,姜让并不怀疑,对方只是一直在等自己给他恢复所有的伤罢了。 眼睛几乎都瞎掉,腿也瘸了嗓子也废了,身上各种伤口,这样的人得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才会一直坚持活着吧。 非要把这样的人就在身边,也是不知道心思会跑哪去,没必要。 等恢复好后,可能对方还会图着无解的奶爸能力来蹭个临时组队,真有什么重大凶险未必靠得住。 他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要一个人走一场旅途了。 “张琅,苏柯雨,你们两个,之后有想去的地方吗?” 【师傅,又变的不一样了啊。 还是那个人,只不过,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才想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上等中的上等啊】 命运之人 关于这本书我想说的话 这本书,被我起名为《魔头所期望的世界》,简称:魔期界虽然我感觉叫做魔欺界也行。 魔头不会是一个独奏,它所描述的,是场争奇斗艳的大合唱。 这样的题材,注定会有人不喜欢,可是,生活本来也不件件让人欢喜啊。 没有人不会死,没有人不是主角。 我更希望的是,自己能描绘出他们的内心世界,能看出其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能去理解,去诠释。 敬请期待 且尽兴 命运之人 十三,平平无奇炼炁小天才 你们两个,之后有想去的地方吗? 听到这句话,苏柯雨和张琅都愣了下,两人对视了眼,哦,张琅此刻还几乎是个瞎子,这么描述并不准确,只能说他脑袋朝着苏柯雨的方向侧了侧。 “之后回家里看看呗,如果那个什么天命之人要对付那个魔头,那魔头想必也没太大精力去管苏家了,或许有机会让苏家恢复正常。” 苏柯雨说罢看了眼张琅,张琅愣了愣,叹了口气。 “我也…没什么…牵挂…会在这座城市遇到…我,也是因为我…毕业后…四处旅游,到…这找一个朋…友罢了,而朋友,现在也…没了,我就…想恢复身…体完整,然后继…续四处看看。” 因为嗓子和肺都受了伤,张琅这一番话说的很难,并且磕磕巴巴,但是姜让皱起了眉头。 “你不想去找家里人?” 苏柯雨瞪了一眼姜让,姜让没管她的目光,看着张琅的脸色,似乎想看出来什么变化。 可对方却淡然的很。 “人各有命,且过了这么久了。” “人各有命个屁!” 姜让捏着他领口呵骂他。 “家人的【人】可不是人各有命的【人】!你不用担心你说了其实你想去找家人我就不给你治好!你大可安心!帮助朋友并没那么多事儿讲!我会治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说完一通后姜让像出了气般,表情轻松了些。 “我现在能捏着你领子批评你,也是因为你就算真的想揍我,也得等给你治好后,才好揍。” 说着说着,姜让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苏柯雨。 “哎我给你讲,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真不用我给你恢复恢复?甚至还能丰乳肥……唔!” 苏柯雨收回了拳头,看着捂着嘴巴的姜让重新老实了起来。 “至少还能再陪你一段时间,别我们刚走你就被人抓了,那你哭不哭吧。” 苏柯雨忍不住摸了摸姜让的头发,脸色慈祥的像一位老母亲,虽然这个’儿子’满头白发。 姜让脸上快浮现黑线,其实,他若是真要去找那个天命之人算账,现在的本事肯定远不够的,就对方身边的手下一号二号三号……往下排到不知道多少号,姜让都不觉得自己一定打的过。 能知道未来的人,一听就是大腿啊,这种人手下强者如云,也是理所应当的。 姜让甚至有想问苏柯雨要炼炁方法的念头,但是苏家还在,这种决定苏柯雨就不能随便下。 “我现在恢复后,也很强的。” 姜让割了自己一刀渗出血来,但只是几秒钟伤口就恢复的只剩一个淡痕了。 “看吧。” 那会儿苏柯雨瞪他,也是因为,他想让两个人放心走,他想表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苏柯雨看他现场表演伤口恢复术,却轻咬下唇,似在思量什么,过了有一分钟,才开口。 “我教你炼炁吧!” 姜让恍惚了下,幸福来的挺突然,他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扭扭捏捏吞吞吐吐。 “这……不妥吧?” “教给你你不能授予第二人,也别和别人讲来历,免得遭受无端祸事。 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每家的心法炼出的炁都有区别,这个区别是会影响到你本身的,我只能教你悟灵境的,也就是说,只能修炼到玄阶,这样你以后可选择的余地也大一些,你能学成什么样就看你自己了,毕竟一方面,这个看天赋,学不会很正常,另一方面,我也没突破这境界……” “噗……咳,没……你继续,别揍我。” 苏柯雨还没说姜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还好他反应快,立刻捂住了嘴巴。 但苏柯雨反应更快,哪里管他悔不悔改,一刀鞘敲在了他头上。 害,恢复力强就是好,揍起来都没有心理负担。 苏柯雨心里悄悄的想着。 她刚才说那些话也有给张琅听的意思,说了只教姜让,便没许别的人来学,张琅是聪明人,既然明说了,也不会自讨没趣。 待两人找了房间检查了四周,事情真的要开始的时候,姜让还是紧张起来了。 他看了眼床,有些扭捏。 “用脱衣服吗?还有,毕竟第一次,你要温柔耐心点啊……” 苏柯雨:??? “给爷死!” 熟悉的刀鞘熟悉的位置。 你的不注重细节,毁了我好多温柔(狗头) 经过小插曲,两人还是很快进入了正题,苏柯雨表情严肃而庄重起来,引的姜让也下意识正襟危坐。 “悟灵境,是领悟万物有灵,一草一木,泥石水土,皆有其炁,不同的炁,有不同的道理……” 布道分为讲术、演法、传道几样内容,苏柯雨并不是大能前辈,只敢算作交流,本身教导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在温习,若是对方有所应,有所悟,对讲述者也有修行益处,她先从根本说起,由浅到深,推演论证,一时之间,姜让对那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炼炁世界,如痴如醉。 虽然大汗淋漓,精神在不断的推演中略显疲惫,却兴致昂扬。 过了许久,待两人衣衫不整从房间出来,张琅闻到了汗味愣了下,神情古怪。 瞎子说,他什么也没看到。 “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炼炁小天才啊。” 姜让伸了伸懒腰,看着外边蒙蒙雾色中升起的月亮,眯着眼睛笑,苏柯雨刚想抨击他两句,却突然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一颗种子,悄然绽放。 命运之人 十四, 美食家 苏柯雨陪他到他给张琅也恢复了身体,待他自己也体能恢复后,才离开。 “山水总相逢。” 他们翻找到了啤酒,碰了下,一饮而尽。 这些东西都属于稀缺宝贵物资了,还有那些零食什么的,现在世界乱的一团,很多地方断了生产,商品也不好流通,能带来娱乐的,都是用点儿少点儿的好东西。 这次分别没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苏柯雨要回苏家。 他们要去找寻那个天命之人,可能要找到那座黑色的塔为止。 愿我们友谊长存。 “其实就算是男孩子,面对离别也有点伤感的不是?” 姜让看着苏柯雨远去的背影,有感而发,胳膊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张琅,暗示对方跟着附和一下自己说的话。 对方此刻站姿挺拔,面带自信而坚毅的浅笑,虽然骨架大而身上现在还没多少肉,显得有点消瘦,但好吃好喝养一段时间后,想必也是个一米八的眉清目秀大好男儿。 看姜让用胳膊碰自己,张琅挑了挑眉。 “可不是,对方一把屎一把尿给你带大,伤感属实没毛病。” 姜让脸一黑,他觉得,张琅身体伤痛恢复后,心理的创伤似乎也跟着恢复了,这段时间总和他皮。 不过,这个男人也是真的硬汉,治愈恢复伤口,是要破开旧伤的,分筋断骨之痛,他也只是直哼唧抽搐,虽然痛到牙齿碎了下巴也脱臼了。 但治疗他的肺和嗓子时候,姜让真的担心人会不会有被痛死的说法。 受伤痛,但那治疗起来,几乎是把开水从喉咙倒下去烧进肺里,又不单纯的混杂着让人想挠的皮开肉绽的痒。 张琅扣的自己身上和手指鲜血淋漓。 没事,反正姜让能治。 姜让也给苏柯雨恢复了下,毕竟哪有女孩子真不爱美的,表面说着皮肤粗糙了些问题不大,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懊恼呢。 “老苏身材不错。” 苏柯雨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姜让才悄悄嘀咕,这段时间在他身体恢复能力恢复后,没少挨揍。 张琅忽然想起,他在被苏柯雨重新遇到一起流落的时候,姜让还在包裹的像个婴儿,但乖的很,不哭不闹,不让他们太操心响动会引来敌人。 他也看到过,有时候苏柯雨抱着婴儿般的姜让,有时候忽然走神,然后面色绯红,带着母性的光辉轻轻摇着他睡觉。 让人突然觉得,好像一家三口一样。 “白痴……” 张琅对着姜让翻了个白眼。 魔头姜让暂且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那个天命之人,还在有目标性的四处杀人或者收服人。 或许叫他天命之魔更合适。 找他自然不容易,不过那个道士有提前联系过,几个人会碰头后一起行动,虽然那道士又年轻又穿着运动服看着不太着调。 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的,不止是那些魔头和地质变化,还有一些白发白肤的异族人,按练炁士来看,他们就是拥有着寒冰属性的炁的,修炼者。 可这些异族,既不太清楚从何而来,又无法交流,对待本土人类就像对待猎物一样,之前魔都发生正邪大战,魔头们能拖那么久,也是因为官方和世家也在分出精力处理那些个体战力极强的异族。 所有的答案,似乎都会指向那座传说中的黑塔,姜让觉得跟着这个以天下为己任的道士,似乎也行,有那么些正派团队的味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今晚就能到达约定的地方汇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姜让看了眼旁边被突然冲出的人一刀钉在墙上的张琅,有些头疼。 面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干脆利落的补刀割在了张琅手肘内侧,直接废了他一条胳膊,朝另一只胳膊划过去时候,张琅也反应了过来,一脚蹬开了那少年。 姜让和那个青年盯着对方一动不动,而那少年被一脚蹬飞了三米远,差点仰在地上,正捂着腹部干呕。 “我靠,这也不是个普通人。” 对方腹部可是还有一把刀将他订在墙上,一般人哪里还有力气了。 “当然不是……这家伙,和我们做过同样的事。” 青年脸上挂出了诡异的笑容,姜让皱眉,忽然觉得,他们说的事情要比他能想到的还要恶劣。 “你才是那个【不死药】姜让啊。” “你谁啊大叔?先不说你认错人的问题,一上来便动手,不给个交代可不行。” 姜让摸出了把匕首,担忧的看了眼张琅,然后恼火的摆出了架势,似要二话不说直接捅人。 那青年笑了笑,朝着咬牙试图将刀拔出来自救的张琅,侧了侧脑袋。 “我们跟了你们许久了,况且,那个人和我们有共同之处,我们之间自有一定程度的牵引,所以,装傻这套没用的。” “这样啊……” 姜让都不等自己话落音,手中的匕首已经朝着青年男人胸口捅了过去,可那青年拿手一架便减缓了冲势,旁边少年直接捅在了姜让腰上,而姜让反手在他脸上割了过去。 本来是瞄准的喉咙的,可是对方被那青年拉了一下,所以只是在侧脸到颈部多了一道十厘米的伤口。 “师傅,这个人不会痛的吗?” 少年捂着脸惊了一身冷汗,鲜血从他指缝流下,他却觉得庆幸,如果被割在喉咙上,他这会儿已经躺地上等眼前变黑白了。 青年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有所不满。 “我提醒过你和他换伤是最愚蠢的选择吧?只是你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在意伤口的剧痛直接反击?疼痛和杀敌哪个重要?我要有那能力我必和敌人面无表情互捅几十刀。” 姜让看了眼张琅,他刚拔下将自己钉在墙上的刀,此刻单膝跪地正在缓那一口气。 “你说的,共同之处,是什么?” 张琅没有看姜让,而那青年男人看着张琅,露出了一丝讥讽。 “他吃过人,不过并不能与我并提,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都称我为:【美食家】!” 吃…吃人?! 命运之人 十五,魔头 在听到这个青年的话后,姜让忽然有点说不出话。 这个话题有点让人不适。 吃过人? 来找自己? 【不死药】姜让? 我淦,那这个孙贼不就是馋小爷的身子?! 姜让一阵恶寒,连忙去抚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不过,张琅也……吃过? 姜让没去看张琅,那自称【美食家】的青年男人却有些好奇。 “你不讨厌这种吗?” 姜让白了他一眼,他和张琅是队友,就算要问什么,也是等外患解决了再说啊。 “关你什么事。” 青年男人捏着下巴露出思索神色,忽然眼前一亮。 “我有个好提议,不然我从你身上割点肉尝尝吧!反正你和那太岁一样,可以恢复,这样我们也不用伤害你们了,是吧?” 为什么,这个人要和我提议吃我身上的肉? “你在说什么啊,就算我能恢复,是这种问题吗?” 姜让骂骂咧咧的问候了他全家,对方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自称【美食家】的人一定是优雅的,不能生气,所以,他彬彬有礼的反思了下自己,又问了一遍。 “请您同意我的小请求。” 真让人哑口无言。 “这不是一个请字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谈的。” 姜让面色难看,或许答应对方的要求确实可以避免掉这个麻烦,但他心理过不去,那青年看着他的目光恍然大悟。 “明白了,因为他是同伴,所以哪怕讨厌这种行为,一时也不会做出什么,但我算是陌生人,所以可以毫不掩饰心情吗?你是不是会心理暂且替他解释安慰自己,比如他是陷入了什么绝境不吃东西会饿死那样?” 姜让默不作声,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会儿张琅才艰难起身,靠向姜让准备寻求治疗。 “他单纯为了变强而已啊,我们这些所谓的群魔,很多都来自一座监狱,陨石毁了那监狱,我们也得到了觉醒,活下来的人才得以约定前往魔都进行那群魔争雄。” “有一部分人是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这些人是可以吃掉对方而增强自己的,偶然得到了这部分人能力的别的人,也会沾染上气息,成为同类,继续进行这养蛊般的游戏。” 此刻那少年在一旁蹲坐着,青年欣赏着姜让脸上复杂的神情,而张琅……沉默了下,突然冲起,一刀刺入了姜让的胸口,脸色可怖。 “我一定要变强!” 这一手是那青年也没有想到的,姜让正在侧身转向面对着他,而他胸口又被身后的张琅刺了个通透过来,青年就站在姜让眼前。 两人本来还有点距离,那把透体而过的刀不应该扎着他。 可是,姜让竟然配合着往前冲了几步,手里也没闲着,匕首一下一下的飞快扎在青年身上。 不是……他给你扎穿了,你捅他啊,这也……太有趣了吧…… 他嘴张了又合,粉红色的血沫溜出唇角,虽然躺在地上,但他的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借着自己拥有绝对的恢复能力,就可以用这样的战术吗? 真是赖皮啊,是我大意了。 他眼里渐渐失去了光芒。 那十几岁的少年看着一个人用刀从背后扎穿了另一个人,而被扎穿的人又去撞上了他前边的一个人,相当于一箭…一刀双雕,然后还用匕首补死了那个一脸懵逼的倒霉蛋。 哦,那个倒霉蛋还是自己的师傅。 然后,那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刀被拔出来,两个人揉揉胳膊腿,看向了自己。 我淦,我是不是该跑路了。 这俩人这么打架的话,简直是在和阎王卡Bug啊? 不行,有点危险有点危险…… 这么想着,他拔出腰后的短刀,走了过去。 姜让和张琅身体都不易察觉的一僵,张琅和姜让都被插了胸口,一般人早连提刀力气都使不上了,两人此刻都需要缓和一下,赶快奶自己几口才能维持生活,如果这小子要大,还真有点麻烦。 毕竟,奇招只能用一次,再一次就做不出效果了。 “这死掉的家伙是我的老师,我就把他带走了。” “随你,你叫什么?” 姜让站在原地没动缓和着气息,少年眨巴了下眼睛。 “我啊,我是宋紫星。” 少年走过来用刀身拍了拍地上青年的尸体,看姜让他们没有什么动作,便笑着哼着小曲儿将尸体带走离开了。 “你不会想要那尸体吧?” 姜让冷冷的瞪了眼张琅,对方连忙摇头。 有个自称【美食家】的食人的家伙,在一场华贵的宴会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烹饪了场上最美丽的一位女士,他的身边还多了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为他倒着红酒摆放刀叉。 那个小孩很多人都认识,因为他的父母同样属于这’上流社会’,不过前不久被报死于家中,家里小孩也不见了,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很高兴在这场宴会见到大家,也感谢宴会主人愿意当我的餐前甜点,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我,我叫【美食家】。” 慢条斯理尝着肉品的男人擦了擦唇角,微笑着站起来,看着那群瑟瑟发抖的羔羊,看到有的恐惧惊疑目光也停留在旁边的少年身上,他对着少年点头示意了下,少年同样笑了起来,整理领口向前走了两步,像是要做一场自信昂扬的演讲。 男人突然想起自己见到这个少年的那一天。 他本来是把目标瞄准的少年的家人的,对方什么时候在家他早就清楚了,连进入方式他都认真准备了。 滑翔伞定点跳,随着玻璃的破碎,优雅而充满震撼的登场,他甚至知道这家人把最好的红酒和雪茄放在了哪里。 可他却看见了少年烁烁生辉的眼睛,这是没法撒谎的,那种欣喜,那种灿烂,让他都不仅心生感慨。 少年抽刀了却了自己家人的性命,然后与男人说。 “让我跟着你吧。” “这可是你的血脉亲人。” 男人挑起眉眼,挂着温温的笑意。 “因为,他们阻碍了我的道路。” “好。” 这小子,是天生的魔头。 少年的神情洋溢着令人不敢直视的荣耀,他点头示意,这是少年的礼节,虽然还略显稚嫩。 “我是宋紫星,一个冉冉升起的魔道新星。” 命运之人 十六,吃人 那少年走了。 姜让与张琅还待在原地缓和气息。 身体内的炁与治愈能量温养着伤口。 他在给自己先进行治疗,只不过,还看着坐在一旁擦着身上血迹的张琅罢了。 “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张琅盘坐在地上,收了武器,只不过他光是坐下的动作,血都从他身上加快渗出。 “嗯,说吧。” 姜让没有停止给自己的治疗,他的武器就在旁边,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这个只有特定的一部分人才有一定的感应,但如果别的普通人,比如吃了我这个本来也是普通人的家伙,也会拥有那样的特性,不过并不是整个人都吃掉,比如有的人能力强在哪些肢体,那部分的肉便会在这些人里比较显眼,只用这一部分就够了,别的部分吃了也没用。” “那个少年把那自称【美食家】的家伙尸体带走,大概也是吃掉吧。如果那尸体留下来,你是不是会吃……好吧,这个问题不太有意义……” “是。” 姜让想了想,开始反问,可话还没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可张琅直接了当的回答了他,这让他又沉默了下,过了半分钟才开口。 “那你吃过几个,都是什么人。” “第一个,是我来这找我朋友时,碰巧撞见,我朋友在我眼前被杀掉,我杀了对方后,恨到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虽然只是想想,但我咬着他的颈部倒在地上昏迷,确实喝了点儿,然后,我便被目睹了这些的一个黑帮带走了,他们看上了我的那股疯劲儿。” 张琅摸了摸口袋,似乎想抽烟,然鹅他并没有这种珍贵物资。 “再然后你们也被那黑帮盯上了,然后石柏深给人房子弄塌了才逃出来,我也从那里逃出来,才有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嗯,我记得,继续。” 姜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张琅清了清嗓子继续回忆。 “第二个是那不人不兽的兽王的手下,之后一段时间你差不多算软禁在苏家,我总去找你疗伤。那段时间我有发现自己身体素质在增强,但和那些魔头比还差的多,所以找了机会,让自己更进一步,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朋友死在眼前的无力感了,他们和半人半兽一样,所以在变强的欲望下,我心里还没那无法接受。” 姜让心里有些别扭,刚想说什么却被张琅抬手打断。 “你听我说完,可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些像蛊一样的魔头,也并不都是只能靠着吃来增强自己,每个魔头有自己的魔念,满足自己的心,便也可以得到更多力量。 在那场大战前……就是你被打成一坨前,我便被人抓住了,那个人是刑罚爱好者,他一直给我填入东西保证我活着,所以我也没法计算我吃了多少,后来我有幸逃出,被苏柯雨捡着,也就是你醒来后见到我的那样了。” 这样来听,有错吗? 有吧。 但似乎,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就像人对自己的朋友总是会更包容些。 只要没坏在自己头上,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一棒打死。 “你会想吃我吗。” 姜让突然问他,张琅脸上瞬间露出匪夷所思的嫌弃神色,姜让很确定,瞬间。 “你……我性取向可正常啊给你讲,别给我开这种……啊,不会,毕竟你又不是蛊人,吃你干啥,图你不洗澡?图你年纪小?” 好了,没什么问题了。 姜让抬手给他来了发治疗术。 因为是朋友,既然有别的办法变强,就帮他找别的办法好了。 他们还得赶路,毕竟可能会迟到些嘛,到时候说不得被穿运动服的道士多叨叨几句。 被盯着的感觉也没了……吧? “你说……” 姜让忽然有些迟疑,张琅侧过头看他。 “怎么了?” “那家伙是想吃我,所以,他应该不会把我的消息宣扬给别人吧?” 有个人蹲在郊区某天道路边上,面无表情的坐着,忽然,他皱了下眉。 有片雪花飘落到他的头顶,落在他缓缓摊开的手心,他遥遥看向某处,叹气如晚风拂过枯叶,起身而行,不知所踪。 有人手持空瓶,在废墟中捕捉着散落漂浮的星星点点荧光,他身后,还有一块被幕布遮盖起的东西,竟与他差不多高。 有人岸边砍海,力竭而寐,醒然复使。 有人寄以书信,却又忍不住,索性下山。 已经十二月了啊。 姜让想了想,懒得拍掉头发上的雪瓣了。 反正都是白色嘛。 命运之人 十七,变更的约定地点 等到姜让和张琅到达约定汇合的地方时,并没有看见那个年轻道士。 丢了? 怎么事事不顺,啧。 一股阴霾笼在姜让心头,他表情暗沉。 对方不在,很可能出现什么意外了,但重要的是,出现的意外,到底属不属于可掌控。 如果是不可控因素,道士或许什么消息都没留下,根本无从找起,也就意味着,他们想通过道士去找那天命之人这条路,断了。 而他们要自己撞运气的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撞着。 “四处看看吧,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姜让沉着脸看向四周,这边处于郊外了,甚至还有山林湖泊,而他们约定的地方便在湖边某个形状奇特且巨大的石头附近。 绕了一圈后,有了结果,石头下一处阴凉角落里,被刻划了什么。 几条线段和图案。 不得不说,真的很隐蔽,如果不是两个人有心去找,真的很难注意到。 因为刻的位置并不高,甚至被草叶挡住了一些,再加上之前还下了雪,更是难以注意。 两人是抱着如果找不到就差不多完蛋的心态去找,所以当看到这些记号时候,同时松了口气,没有丝毫不满,甚至还感慨。 “看来当时情况不容乐观,他竟然在这么隐蔽的位置留记号,我们得赶快辨认出来找他去才是,不然去晚了万一成给他收尸怎么办?” 姜让呼出一口闷气,两个人赶快蹲跪着身子辨认线条。 这个不规则的圈应该就是指这片湖泊,几条杂乱线段应该是路线,对方还细心的标记上了指南针的南北,只不过指向的方向和找到的四个图案看的姜让神色复杂。 一个叮当猫头像、一个圆、一把匕首、一滴水。 这个对于优秀大学生姜让来说,其实稍一想便有了答案……个屁。 两人甚至怀疑徐彪是不是单纯等的无聊了随手乱画的。 “猫圆刀水…是个什么呢?” 张琅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是下雪的月份了,可这图依然看的他头疼脑热。 姜让经过短暂的心态碎裂后,重新冷静了下来。 “我们也没带纸笔,并且也不能在这等的太久,观察好任何细节,我们把它临摹下来。” “嗯?” 张琅有些懵,但他很快明白了姜让的意思。 用衣服当纸,血来作画,姜让还能立刻恢复伤口不痛不痒不影响生活。 只是……为什么不割他自己呢? “害,一人出计划一人出力嘛,就是这样。” 姜让不去看他,赶快去照着石头上刻画的图案,一点一点等比例的临摹在了衣服上。 看了看周边位置,姜让又凿花了石头上刻的图案。 先按着路线走吧。 不过,这种简陋的线条画上,留图案,要么是地标,要么是名字,建筑物的话有点奇怪,可能对方也会为了防止别的人看到,而做一定的信息扭曲。 那从过去聊天内容里想? 没准就藏在某次谈话中的哪个小细节中。 两人交流有限,应该很好想才对。 你家哪里的来着? 魔都啊。 哦,在哪儿上的学。 苏州啊。 苏州,好像有很多旅游点来着。 “叮当猫、圆、刀、水……会是什么呢?” “苏州……有什么地名是四个字的吗?” 姜让感觉自己头发都快想掉了,张琅冷不丁开口。 四个字? 苏州园林? 什么什么古镇? 月光码头? 寒山寺? 不对,这是三个字。 但一般不是三个字就是两个字的了啊。 太湖啊怡园啊虎丘啊剑…… 姜让一个激灵忽然停下脚步,一把拉住张琅看画在他衣服上的图。 张琅看姜让看着看着竟然咬牙切齿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这是有头绪还是什么啊?” “猫算作虎,圆是球,同丘,匕首是剑,水滴,水,根据前边,也可以推断出来了。” “虎…丘…剑…池!” “真有你的。” 张琅由衷赞叹,要他来想他可不确定得想多久,有个人在身边节省自己脑袋的感觉真爽。 “传说吴王的埋葬地,名剑【鱼肠】也在里边,怎么去那儿了,不会被抓去盗墓了吧?” 姜让看向苏州方向,神色复杂,他的大学便在苏州上的,他喜欢的人也在那里,另一个他将她带了出去,却没法带回来了,这让他心理一直有点抗拒再回苏州,怕万一见到对方家人时候,无法面对。 “有愧啊……” 他叹气,负手前行,漫首白霜更似雪,肌骨亦冰凉。 张琅默不作声在一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需要安慰也无法被安慰的事。 他们没有注意,身后远远跟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看着他们。 【这俩人走的这么自信,应该是解出来那鬼画符到底说的是什么了吧?】 命运之人 十八,给小孩馋哭了 其实,新的约定地点距离还是挺远的,这一走,竟然从晚上到第二天白天再到晚上,还没到。 姜让和张琅心里有大方向,走的随意,甚至还摘果子、抓世界改变后变大了几圈的麻雀吃,可苦了身后跟踪的人。 一个跟踪的,难不成也敢跟着大张旗鼓跳起来捕鸟? 姜让他们也绝,路边的鸟蛋都没留下,跟踪者只能苦兮兮的抿一抿花草上的露水,嚼几口生涩的要命的果实再吐掉泄愤。 “我总感觉越走越有种不舒服的感受。” “你可能太紧张了,其实我也有点儿…噗…嗝。” 听到姜让走着走着突然吱声,张琅吐掉了口中的烤鸟腿。 “因为事情的变数带来的不安吧,害怕到达目的地后再有什么意外和不定因素。” 听着张琅这么说,姜让一想也是,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身后某个跟踪者经过那个被啃的没什么肉的烤鸟腿时,停顿了瞬间,但这一瞬间足够他懊悔很久。 他毫不留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为他刚才心里瞬间的犹豫感到羞愧。 这就是生活的苦吗? 他行走在路上,夕阳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我真蠢,真的。 而导致几人这样的主人公,此刻正在一座池子旁边泡脚,他搓了搓泥,表情一会儿柔和一会儿苦恼,又时而坚韧。 如果有人路过看到了,应该会觉得这是在表演什么颜艺技巧。 这人穿着宽松的灰色运动服,裤腿挽到膝盖,脚在水里一拨一拨,他扎着丸子头,头顶的落了一只青羽白眉的鸟儿,正捏着他的发丸玩儿。 他在想那天的卜卦结果。 他在想那几个人能不能找过来。 他在想下山的小师叔。 “希望不要是避无可避的局面。” 他轻轻叹气,伸出手来,那鸟儿落在他的手背,歪着小脑袋看他。 待到姜让他们到达的时候,已是月明星稀。 两人所有的忧虑和耐心在看到那个道士背着包在喝酸奶吃巧克力的时候,崩掉了。 “变更地点不是因为有什么紧急危险情况吗?你还在那样隐蔽的地方留下图案记号,我们差点没找到。” 姜让气喘吁吁的声音已经不自然的带上了危险味道,张琅在不动声色的揣测他们俩能不能揍一顿这道士,顺便抢点儿吃的来,毕竟,那些零食在现在都属于稀罕品。 能给隔壁小孩馋哭了。 “确实有重要的事。” 年轻道士徐彪面无表情的将背包往身后挪了挪。 “嗯?” “等一个人。” “谁?” “我的小师叔。” “你的小师叔?” “嗯……” 道士应了下,然后在姜让耐人寻味的目光中,脸色微红,看姜让又要开口,连忙补充道。 “多个人多份力量,有小师叔在,我们做什么成功率也更大一点。” 姜让哦了声,又把目光看向了他的背包,他其实也挺馋的。 “这些是给小师叔的,我可以分一些出来我们吃。” 这回道士表情坚定了,姜让想了想,“来包辣条。” “好。” “你不会改变见面地点就是为了收集这些给你小师叔吧?等等,还有罐头!!!” “住手!定身法!” 就很让人幽怨,为了报复姜让试图去抢他的零食,道士定住姜让后,当着他的面吃了包薯片,酥脆的香辣味儿直冲姜让鼻腔上至灵魂,所以姜让被解开瞬间又扑了上去。 然后被实打实的锤了一顿。 “你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 姜让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淤青的双臂,只是两巴掌下来,他双臂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显然,这是劲力的范围,处于属于他听过但触碰不到的技巧盲区。 “有个可以自我恢复的沙包真爽。” 道士丢了包辣条过来,把事情略了过去。 双臂还在恢复,所以张琅帮姜让打开递嘴边两人分着吃。 只一下口两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垃圾食品真香啊——” “等的人什么时候到?” 边享受辣条带来的快感,姜让还不忘正事儿。 道士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具体时间没法确定,应该快了。” 姜让和张琅吃着辣条不想理他了。 “你们知道剑池的传说吧。” 可道士偏偏要找话题。 “不就是传说吴王墓嘛,底下藏有金银宝物和宝剑三千,怎么,你感兴趣?你们这种实力的修行之人,去取这种东西岂不是很容易,别人叫探险你们都可以叫进货了。” 姜让狐疑的瞅着道士,揣测着他的意思。 “其实是有人来找我想去取宝,所以约定地点才会变更,他们找不到位置,只不过我们到了后才发现,里面基本空了,只剩几把残破的剑和破了的饰品与陷阱。” “剑呢?” “丢池子里了呗,好歹叫着剑池,丢几把破剑进去让它名副其实一点儿总是好的。” 姜让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道士背包里露出的一小截剑柄,对方面无表情的颠了颠包,剑柄又进去了。 这个孙贼的话能信几分真是个迷,我就说,年纪轻轻当道士,就是个江湖小骗子。 姜让心里疯狂编排,脸上保持着友好温和充满信任的微笑。 那把剑绝非凡品。 这穿着运动服的年轻道士放在小说里怕是个主角模板。 夜黑,有人听到了一切,他流着泪喝了口池水,感觉水里有渣子。 他望着月色恍惚,忽然伸手拾起一个零食袋,里面还有残留的辣油,他嗅了嗅,再次流下了馋哭的泪水。 命运之人 十九,准备 “我们就叫你老徐吧?反正你也比我们大点儿。” “怎么,叫我徐道长不好?要是实在想拉进关系显得亲切,叫徐叔叔也行。” “去死吧你?” “好了,言归正传,这苦逼孩子你们认识吗?” 道士抬头朝着某个可怜虫努了努嘴。 姜让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摆摆手。 “不啊,我们还想着是不是跟着我们来找你的。” “那他的事儿一会儿再说,继续说那墓穴里空了的事儿,这一波人里有人擅寻踪探迹,在现场遗迹发现了精怪气息,我们约定了追过去。” “所以,我们现在等到你的小师叔到了便出发,去顺着那精怪踪迹前去?” 姜让理清了思路,肯定的给自己点了点头。 可年轻道士摇了摇头,让他错愕了一下。 “不,我们直接就可以去了,这个不用等小师叔来。” “哎?” 既然是多个人多份力量,那等着一起多好。 “我们要个一群不知道跟脚的人去那种地方儿,好歹外边得有个照应的人,明白吧。” 道士看了他一眼,做出了解释。 “接下来,想想这个人怎么处理吧。” 三人看向了在池边喝水的某个人,在看到道士徐彪在这儿后,对方就满脸凄凉的蹲一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你是来做什么的?” 姜让虽然心理觉得对方就是冲着道士徐彪来的,但问是不能直接那么问的,得看看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信息。 那人擦了擦嘴角,双腿一盘跪坐的板板正正,目光炯炯有神盯着道士。 “我是来求学的。” 姜让一愣,看着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徐彪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求学你该上什么学上什么学,跟踪着人算什么?” 徐彪顶着对方闪亮的目光皱眉,然而对方显然不在意徐彪的态度,颇有几分死皮赖脸。 “我之前看过那一群人来找您时候您的手段,但那时身体状况不好昏迷了没能跟上您,只看到您在那石头留下了什么记号,赶巧的缘分,这两位兄弟破解了您留下的谜题,我便跟着他们一路追随您而来。” 徐彪看了姜让一眼,姜让连忙瞪了回去,总不能这都让他背锅,自己炫技术吸引来的人,自己想法儿! “我为什么要教…你。” 徐道士面无表情,话还没说完,对方便摸出了三枚古钱币,姜让现在也是修行之人,虽然并非术士,可也看的出,这几枚花纹古朴的铜钱似乎不错。 六爻铜钱占卜之法所用? 姜让眨巴着眼睛,看着徐道士不为所动,对方又摸出了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镜,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这小镜是我机缘巧合从一术士那得来的,孝敬您,师傅,这玩意儿据说可挡一劫,希望您能教我一手那招定身法儿就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带了孝敬。 徐道士听到可挡劫那瞬间有些意动,姜让相信自己观察的足够细致,大概术士就是比较看重这些吧。 “你叫什么?” 徐道士背过手,那年轻人眯着眼咧嘴笑,眉梢张扬。 “马本仙!” 那神情看的徐道士一愣,手一挥那小物件便到了他的手里,转过头去后脑勺对着人说话。 “能学成什么样可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那是自然。” 马本仙…… 这是个后脑勺扎个小辫的男生,瘦而白净,狐狸眼,眉毛细长锋利,薄唇,梨窝,卖相不错。 可是,他们不是要去找那个精怪的踪迹了吗?要带着这个人一起? 姜让看徐道士给了自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不闻不问。 哪怕张琅也看他,讲道理他得对跟着他的张琅负责。 “我信你的选择,当你觉得需要和我商讨才能解决一些问题时候,自然会有时候。” 姜让感动到无语凝噎。 我,姜让,不会先负你。 他们俩和徐道士这种人比不了,和家族被算计崩了的王雀也比不了,如果不努力去汲取自己需要的信息,他们就是标准的小说路人模板。 如果不是另一个自己做的事儿,哪怕有黑让做的事,他也差不多是某个人出手时,旁边一伙人脸色一变或者某某等人连忙退让中的一员。 徐道士有事儿瞒着他们,这是姜让能隐隐察觉的,可是,能怎么办呢? 有求于人,也不如对方强,既然徐道士现在对他也没恶意,便先依靠着他了。 徐道士确实带上了那个叫马本仙的年轻人,本来想要他在外边等着,可对方不太乐意,怕一但分别,下次再难相见。 当他们集结在某处山林前,还有另外十个人已经在等待了,看着徐道士竟然是四个人过来的,对方为首一位走了过来,眼神带着询问瞧了几人一眼,然后再看向徐道士。 这人生的高大壮硕,怕是有一米九多的块头,胸膛肩膀鼓囊囊的,虎背熊腰,虽然脸被遮着,但看起来还是充满压迫感。 徐道士比他矮了半个头,一身运动服臃肿的松松垮垮,抬起头懒洋洋的看着对方的时候,扎的丸子头甚至轻轻晃了晃。 可这样的家伙,在对方面前,并没有输一点点儿气场。 “一个医师,一个术士,一个开路,别磨叽。” 对方没词儿了,瞪了瞪徐道士,把人呼一块儿,摸出一份简易图纸,画着这片山林大致环境地貌。 能确定那个精怪就住在这片区域,他们找徐道士,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让这个术士封闭出路,好能稳定瓮中捉鳖。 接下来是准备阶段了。 “哎…好想洗澡。” 姜让叹气,可徐道士不屑的看着他,冷哼一身,不知挥手做了什么,周身浮起一片热腾的水汽,接着浑身一荡,神清气爽。 “我透你这是连着衣服和澡一起洗了?大佬教我!我想想看我没准也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孝敬你!” “呵,术士的一点小手段。” “小手段嘛,咱俩谁跟谁?” 姜让震惊,恬不知耻……呸,诚恳好学的去缠着老徐同学了。 徐道士在山林外布置着些姜让看不懂的手段,并且也不许其余所有人轻易进去,免得撞个正着惊了对方。 这帮人沾过命,真有危险时得提防点儿。 张琅提醒姜让,姜让摆摆手。 “不慌~” 命运之人 二十,猜猜我是谁? 这就是片山林,顶多有什么洞穴溶洞,可能存在什么崎岖通道暗门。 他们谨慎小心,是因为那精怪的气息痕迹有点强,怕大意翻了车,给对方增加新藏品。 众人进去时候,竟然没遇见什么蛇虫猛兽,这让众人松了hk口气同时,又心怀不安。 到底是对方逼迫的周边没有生物敢共存,还是对方对他们的到来已经有所察觉。 踪迹是依靠这群人中一个鼻孔外翻并且粗大的人来分辨的,他嗅来嗅去,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不时露出盈润的灰色眼瞳。 他们能感觉出的是,这个人确实很谨慎小心,走的也慢吞吞的,虽然他们绕了两圈又回到了熟悉的路,对方却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这两圈其实路线一直在微调的,而这精怪想把我们怎么引,不想我们接近哪儿,事情也很了然了,接下来大伙儿做好准备,我们就要去逮它了。” 众人的行进路线突然变了,初时还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对路线的排斥,可走着走着就没什么异样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陪着,有的话,可比单纯的精怪要棘手了。” 老徐依旧背着双手,似乎有种莫名的偶像包袱。 如果他不是穿着破运动服,可能效果能好点儿。 跟着他求学的马本仙毫不犹豫展现三寸不烂之舌,我舔! “有师傅在,毛毛雨罢了,就算真多点儿难度,也不过是给这些年轻人们上一课而已嘛。” 呵,马屁拍的真快。 姜让翻了翻白眼,然后挤出了笑脸凑上前:“毕竟老徐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嘛,正道楷模人间光亮……” 马本仙:? 他们很快就遇到了问题,因为踪迹气味到了一片地下湖泊时,停止了。 也不是停止,就是,进水里了。 这水不是特别深,甚至还能看见点儿光亮,并且,是活水。 “看来没准得从水里钻向另一个口出来了。” 一个人皱了皱眉头,便看向了张琅。 毕竟,一开始介绍的时候,张琅是开路人员。 姜让看了张琅一眼,发现他有点犹豫,毕竟,万一在水里出什么意外,他们可不一定能捞的到他,那就更别提什么治疗了,惜命之心,人皆有之嘛。 老徐蹲下身摸了摸水面,伸出食指搅了搅,看向张琅的时候,注意到了姜让在看他,顿了顿,轻轻开口。 “本仙,水里的话,由你下去好了。” 说着,他往马本仙身上拍了一符,然后比了个自信的大拇指。 “上帝保佑你。” “你好歹说的玉皇大帝啊……” 马本仙嘴里嘀嘀咕咕,揉了揉脸和颈部,姜让只觉得他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还没来得及细看对方就呲溜一下钻入了水中,姜让只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像腮一样的构造? 水不算深,众人只能勉强看着马本仙的行动轨迹,只不过很快就游到了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在岩壁下了,几人也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 忽然,那个长着奇怪鼻子的人脸色一变,使众人紧张了起来。 “有血的味道!” 可水里接下来两分钟都没动静,直到大家想换个地方进行突破的时候,马本仙爬上了岸,还甩上来了一条蛇。 他上岸时候,有些有气无力,脸色苍白的仰面一躺,就对着老徐招招小手。 “快来看看这玩意儿有没有毒,我被好多条咬了我淦。” 徐道士踢了踢姜让,“有毒,快去处理,技……呸,医师。” 姜让瞪了他一眼,去检查马本仙的身体。 那蛇通体黝黑,就一双蛇瞳旁有两道红色眼线,被甩上岸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这条一米长的蛇嘴巴大大的张着,獠牙翻露在外。 姜让扫了一眼后便利落的给拿刀给马本仙受伤部位放毒血,再加上用本身能力给他治疗,马本仙一时又痒又麻,看着姜让利索的不停刀起刀落,他也不敢伸手挠一挠,只庆幸还好命根子没被咬一口。 “小哥,说说情况吧。” 先前那会儿那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忍不住凑了过来。 “这水里游二十来米就有上去的地方,我只匆匆看了眼,是有一定的空间,喘了口气也没感觉多不适。但我是快游到口了才有蛇出来咬我,水流不急,底下也没水草绊脚,就是各种石块石头堆积,不知道还能藏多少东西。” 马本仙晓得众人着急,也没有墨迹,立刻将情况告知,看众人如何决断。 那波人看了老徐一眼,他们那边也有个人跳进了水里,但只是看了看周围,并没有游远,上来后,他们又是嘀嘀咕咕了几句,竟然还有人去敲了敲岩石。 有人觉得水里危险竟然想考虑破开岩石过去。 那不就打草惊蛇了。 姜让看着湖水,隐约觉得有问题。 如果只有一条进去的路,那这精怪偷了东西后归巢,是不是有点麻烦了? 又绕来绕去,还得进地下溶洞,又要下水的。 只不过,众人最终还是决定下水,先几个人几个人的过去试探侦测,然后再回来。 等又下水后,却连蛇都不见了,另一边是有宽敞的环境,这次张琅也过去了,等他回来时,姜让甚至都能看见他眼里的惊讶。 “黄金和珠宝,有好多!” 归来的人带来了财宝的消息,等众人站在那堆成小山的财宝前,才明白了什么样的数量可以被描述为【有好多】。 剑池的剑也被堆在了一起,各种金银珠宝也堆在其中,还有些别的闪亮的石头或者镜子、杯子,也都被放在了一起。 堆积的比姜让还要高,面积大概有小几十平方米。 淦,可现在外边的世界这么混乱,除了那些兵器还能用一下,财宝有什么用? 如果是和平时代发现的就好了。 姜让心里碎碎念,可却看见,徐道士脸色并不轻松,他去稍微翻了翻那些财宝与刀剑,从角落里甚至翻出了本字典,最后,从地上拾起一粒果核。 姜让已经是修炼者了,自然察觉到果核上蕴含的一些奇妙能量。 “这些兵器里只有些一般的,好的可能被挑走了。” 鼻子奇怪的人嗅了嗅,看向另一边地方。 “不久前这里还放置过不少灵果,这里那精怪的气息很浓了,大家小心一点,感觉可能会有危险。” “是个拥有一定程度智慧的生物了啊……” 喜欢珠宝黄金还有发光的东西,拥有智慧,会是什么生灵产生的精怪呢。 徐道士看岩壁发呆。 姜让想了想,继续去翻看那一大堆东西了。 爱啥啥。 命运之人 二十一,乌鸦 其他人翻着那些珠宝,也是兴趣缺缺,但来都来了,随手挑一点儿走了。 只有一个人真的兴致勃勃的装了满满一背包,那人还是个年轻人,头发金黄细碎散落在那双漂亮的眼睛前,姜让看他可能都不比自己大个两三岁。 看来世界巨变前穷怕了?可看着也细皮嫩肉,不像个吃苦人家啊。 只不过众人都兴趣缺缺,姜让也明白了此次为什么来了这么些人。 绝大部分,都是冲着那个精怪来的吧,说不好等最后分配精怪所有权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硬仗。 姜让心里默默同情了下那可怜的生灵,因为徐道士很快便有了它的下一步踪迹,接下来是重头戏,众人也提起了精神。 众人走的并不是直线,曲曲折折,一方面是对方在移动,另一方面,也有众人误导它的想法。 万一目标太明确,直接将对方逼的不管不顾一心逃跑,那就不太妙了。 逃不一定能让它逃跑成功,毕竟老徐在,而那些人中相信也有别的把握,但稳妥点更好。 撵着撵着,众人终于从地下要追到了地面之上,只是在出洞穴的一瞬间,姜让他们便听到了打头冲锋的人的惨叫。 那个壮汉死死捂着侧颈,另一个人心口插了一把剑,张琅因为也是和他们一块走在前边,左手胳膊断了一半儿,皮肉翻飞脸色惨白,看见姜让,他第一反应就是退回去靠近姜让。 其余前边的人受到袭击也是下意识的后退,可后边的人已经跟了上来,洞口本就不大,一瞬间众人竟然拥挤在了洞口。 “混蛋!快出去!” 那个又高又壮的人立刻反应了过来,众人拥挤在这洞口当靶子是多要命的事儿,直接像前一扑,随手抓了个人往外一拉,给洞口腾开了位置。 后边老徐反应也不慢,在那壮汉向前扑的时候,已经钻空溜了出去,姜让因为身体素质不够没能挤过几个本来就走在他前边的人,抬头看洞口时已经隐约听到风声扭曲,一堆东西瞄准了这一小片地方高速袭来。 那个金头发的小哥要往外跑的时候被马本仙挤的侧了身子,瞪眼一巴掌抽在了对方飞快溜走的后脑勺上,然后抬手不知从哪里挥出一堆金闪闪的东西在面前。 金发小哥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兜帽卫衣的人,见金头发停下,脚步一顿,一手扶着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手向前方张开似要抓住什么。 姜让和张琅明白已经来不及出去,一个闪身躲在两人身后默默祈祷,祈祷前边两人扛得住。 从拥挤到姜让溜两人身后也不过是一秒的功夫,随后耳朵里便被“叮叮当当”的动静填满了。 当然,这动静也不是很持久,这是值得庆幸的。 只三四秒便停下了。 只有男人知道他底子有多……呸,只有当事人知道这胆战心惊让人对时间的概念怎样拉长了。 那两个人一个身前多了面金闪闪的、形状被击打的有些扭曲的金属盾,另一个手臂流血,脚跟前落了一堆兵器和羽毛,他们俩互相搀扶着,像是身体被掏空了。 旁边还有个皮肤变得像灰色的石头的人,一副男儿顶天立地屹然不动的模样,只不过姜让走出去再回头,才发现这兄弟已经站着被扎的满身是洞了。 老徐他们出去的第一时间就去打断那精怪的’输出机关枪’了,不然再多两秒,姜让觉得他们几个已经在去找某个老婆婆喝汤的路上了。 几个人都拾起了一枚地上的羽毛,羽毛漆黑且光滑柔顺,有成年人的手掌长,约莫有六寸,几个相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刚才那一波,除了一开始刚出洞胸口被穿透的,还有那个浑身石头颜色正面被射的哥们,出洞口几步还有一个人,被削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型,孤独的在地上充当惨烈的背景板。 老徐还有马本仙,那个高壮大汉、还有另外一个人去追那精怪了,在几个人拾羽毛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一骨碌从地上翻起身撵了上去。 总共十四个人,死掉了三个,追上去了五个,在场还有六个,除了姜让还有另一个看起来又瘦又猥琐的老鼠脸没受伤,金发小哥和兜帽有点虚了,张琅胳膊被切了一半,腿也被擦着了,还有一个在对方射过来东西的时候,试图喷火阻拦,被削了半张脸,身上多处流血,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喜欢并拥有着小山一般的财宝,实力强大……本以为是条传说中的龙,没想到,竟然是只乌鸦。 姜让啧啧有声,手上也不闲着,给姜让治疗着手臂,那个没半张脸的火娃凑了过来,推了推姜让,却因为碰着伤口忍不住呲牙咧嘴了一下。 那露着牙龈的嘴,好像某部动漫里传说中的巨人。 “喂,小白脸,快点给爷奶一口,这波属实伤了。” 姜让目光缓缓看向了他,小小的目光大大的疑惑。 兄弟你是不是不明白以你的立场该怎么称呼队里的大奶? 你在教我做事? 命运之人 二十二,老徐抓鸟 不过,既然是表面队友,奶还是要奶一下的,姜让卖力的表演了波,对方虽然感觉伤口没什么变化,但温暖了许多,感觉浑身似乎都恢复了点点力量呢。 看奶爸小哥累的满脸通红一头汗水,他已经很努力了。 憋汗真累。 比治疗人还累。 姜让满怀歉意的看着吐火小哥,然后赶快追了上去,他可不想错过抓捕这只乌鸦的好戏。 可他们追上去时候,却发现几个人并不慌忙,而那个乌鸦仿佛一只大黑耗子,在疯狂的绕着一个区域转大圈,不光是飞大圈,过程中它还闪来闪去,忽高忽低,时而骤停时而加速,似乎秀的一批。 其实秀的一批的,不是它,而是困住它的人。 “这就是你们的布置?障眼幻觉法阵?” 姜让面色复杂,去向老徐搭话。 毕竟这玩意儿看起来挺让人忌惮的。 老徐对他翻白眼,“谁让你擅自取名字的?” “那该叫什么?” 姜让对老徐的白眼表示不服,老徐顿了顿,目光扫过跟过来的几个人不去看姜让了。 “那还是叫障眼幻觉法阵吧。” 我淦。 此刻众人重新聚在了一起,那个壮汉看了眼众人损伤,又问了问没来的人原因,眼皮控制不住跳了跳。 那个喷火男看姜让的眼神有点幽怨,因为他发现刚才胳膊几乎断了一半的张琅此刻都能一定程度的抬手了,而自己一身伤也就表皮结了痂,动作稍微一大就破开了。 姜让丢了个责怪的眼神给他。 你家法师放技能不需要蓝条? 能量用的不多了效果是不是就不好了? 没毛病吧?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喷火男露出了个明白的可怜兮兮的眼神,顿了顿才开口。 “那你需要多久才能回满啊?” “补充能量呗,什么天地精宝能量果什么的,自然恢复的话,可能得按天记了,毕竟场上还有这么多人,还有重要的控制要保,对吧。” 姜让尽量表现的没有那么意图明显,只不过疯狂跃跃欲试准备勾起的嘴角出卖了他。 只不过面无表情的疯狂皮笑肉不笑这样子落在喷火男眼里有点狰狞骇人,惊的他连忙退后了一步转身就想加入站局。 说来也刚好,那大黑乌鸦绕圈的时候也窜到了喷火男的眼前,顺其自然的,嘴一张,一道火线便撵向了那只乌鸦。 老徐变了脸色,一眼却是瞪的姜让摸不着头脑,抬手就要丢出外套拦截火线,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火线只是擦伤了乌鸦,乌鸦在那种速度下,感受到高温的瞬间调整了身形没有被直直击中,一声厉鸣后,摆脱了绕圈,身子一晃,向老徐冲了过来。 真会挑。 姜让目光复杂的瞅了一眼徐道士,刚才他瞪他那一眼让他又想了些新的东西,等会儿他一定要问这个道士一些事儿。 徐道士把运动外套丢了出去,身上还有一件长袖T恤,看起来有些单薄,那半人高的乌鸦呼啸着冲过来的样子,使姜让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出现徐道士被撞的吐血的场景。 一声尖锐到旁边的姜让都没忍住,难受到打了个嘚瑟的锐鸣,从那乌鸦口中传来,本来还有什么动作的徐道士瞬间僵硬,然后被那乌鸦直勾勾的撞飞了出去。 翻滚起满地烟尘。 一般都是有烟无伤…… 姜让警惕的看着腾起的灰尘,地上甚至都出现了衣服碎片,这下真的撞的不轻,其余几个人也提起心来准备补刀。 是乌鸦先窜了起来,姜让心里一阵忧虑,毕竟他还找徐道士有事儿,这个站在年轻一辈最拔尖一层的家伙,不会被一头撞死吧? 只不过乌鸦窜起来后,速度明显慢了很多,胸口还有一处血洞在流血,但众人的目光只在这伤口上一扫而过。 大家都在看那个乌鸦头上,抱着一个有成年人小臂高的瘦小人形娃娃,头上还长着叶枝,正往那乌鸦嘴里填了片叶子。 随后,那乌鸦像是续了一口气,又是一声锐鸣,几人忍不住顿了顿。 这扁毛畜生像法师吃了蓝药,一下子又振作了起来,不复刚才冲向徐道士时候的疲惫决然。 而且,血也止住了。 那小人头上还有三片叶子,还有瓣芽没长出来。 意外之喜。 此刻,在众人心里,这个乌鸦精怪的份量都减轻了一分。 这玩意儿谁能保证不能养着呢? 便携的移动可持续使用补给。 高大壮汉眼前一亮,那个喷火男也看了看姜让又看了看小人,若有所思了起来。 求人不如求己,壮汉那一波的人本来就不一定是一心,现在出现了这么个东西,显然得再议收益划分。 那乌鸦再次做出冲锋姿态,对准的是那个老鼠脸儿,鼠脸儿“唉嗨唉嗨”的叫唤着,准备溜金发男人身后,被两人抬手就要揍的动作吓跑了,喷火男看着那个植物小人,退后了一步,壮汉摸了摸侧颈的伤口,眼睛滴溜一转。 先前过来的五个人里,还有两个,一个是他们的术士,另一个身法矫健灵活精干的男人,在乌鸦冲向术士的时候,那个男人带着他闪避了。 乌鸦一通乱冲最后却冲向了马本仙,马本仙本来想躲,却忽然咬牙站立不动,随着口中念念有词,朝着自己额头猛地一拍,像是墨水扩散,全身皮肤都多了一层灰暗纹路,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股劲儿,双臂竟然也膨胀起来,显得厚实粗壮。 姜让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马本仙便撑开双手摆好架势,与狠狠撞过来的乌鸦接触在了一起。 马本仙被推后犁地四米,然后一人一鸟的动作僵持了起来,徐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中似乎抓着什么,仔细看他动作才发现,竟然是些丝线,丝线的另一头,是那只血液正星星点点滴落乌鸦! 什么时候系上的?? 姜让相信此刻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多了层警惕,不知不觉就在对方身上缠下了可以致死的锋利丝线,足以让人眼皮一跳。 难道是接下那次冲击的时候? 那么,之后这只乌鸦的冲撞,会不会也有被控制的成分…… 姜让张琅大概真有点一类人的味道,两人瞬间轻轻侧着脸偷偷对视瞬间,想法达成了共识。 “扁毛畜生,还不束手就擒?” 徐道士脸上挂着淡笑,左手抓着外套搭在肩上,右手抓着死亡的丝线,掌控着局势,一时之间,各个心怀鬼胎之人竟皆无措。 姜让环顾一周,众人神态各异,如果他心理的某个想法是这么,那么…… 他心里默默叹息。 真是个主角一样的家伙啊。 命运之人 二十三,算计之人 “徐道长好手段哈哈哈哈,这么一来,我们可算降伏了这俩精怪。” 壮硕男人眨巴眨巴眼睛,随即抚掌大笑,看了周围几人一眼,便向着老徐走过去。 我们…… 姜让看到徐道士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忽然意识到,接下来才是步入正题。 “你们想要什么?” 老徐看向那个金发小哥和穿着黑色兜帽卫衣的男人,这二人对视一眼,金发小哥饶有兴致的看了眼其余几人,然后朝着老徐笑。 “我要所有玉石和黄金,还有十把名剑,包括那把【鱼肠】。” 虽然金银玉石没那么重要了,但金发小哥要的还是有点多了,其他人怎么办?他几乎要了除了乌鸦和小人以外的东西的绝大部分价值,所以立即有人开口了,是那个会喷火的人。 “你凭什么要那么多?你们两个也没做什么,让众兄弟怎么想?” 喷火男大义凛然的作着发言,同时看向其余几人反应,壮汉也好那贼眉鼠眼的人也好,都看起来认可自己说的,可徐道士那边的那个【奶爸】,为什么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 不对,有问题?问题在哪里? 徐道士眼睛眯了下,表情没什么变化。 “【鱼肠】没有,别的允许了。” 得到回应的金发小哥这才转头看向了喷火男,笑容中流露着些许意味深长。 “谁说我没做什么,在战利品的分配上我们可是出了力气……” 除了老徐与姜让等四人,再除了金发男子和兜帽男,高壮男人、喷火男、老鼠脸儿、术士、矫健男人身后,都迸发出了金属刺,鼠脸儿直接横死当场,喷火男死前一口火痰喷了出来,其中一部分溅到了高壮男人身上,直接烫化了一块骨肉,高壮男人此刻可没功夫想烫不烫的问题,他在最后关头一口气绷起避开了要害,但金属刺从他肺部侧颈穿过,看起来依旧不太好,现在左手还直接被融断了。 矫健男人被穿开了跟腱,也蹦哒不快了,跪在地上有些困惑与茫然惊恐、确是没来得及有愤怒,队友突然对自己出手了? 术士发出了声仓促的惨叫,便躺着没了动静。 “混……帐……我们……不是一……起的……” 高壮男人面色惨白,因为他发现周围还漂浮着一些金属刺,显然,如果对方想,还可以再扎他们几波,但没有出手,或许还有别的变数转机,他必须尽快想明白其中分寸。 “我们只是一起讨论过利益分配罢了,现在利益总数也变了,我和徐道士合作,显然更好呢~” 金发小哥笑容阳光和熙,姜让却后背直发凉。 那空气中闪烁的金属荆棘,显然依旧游刃有余,这震慑的或许并不是那剩下几个苟延残喘的伤者,而是老徐这批家伙,也可能单指老徐和马本仙,毕竟张琅看起来没多强,而自己一开始就被介绍为牧师。 不过……打团时候牧师是不更拉仇恨来着? 一念至此,姜让简直想缩到徐道士身后,虽然他知道凭着自己外挂般的治疗能力,那玩意儿并不能杀死他,可他又不是可以无视疼痛。 “可以,你们走吧。” 老徐给了金发小哥应允的东西,果然那个包里装了不少好东西,金发小哥对着几人挥了挥手做告别。 “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啦~” 徐道士在那些金属荆棘散去后才靠近那几个被荆棘刺穿的人,那个壮汉和身手矫健的家伙显然还活着。 “他……为什么没直接杀掉这几个人?是自己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虚张声势罢了?” 姜让瞧着徐道士等着他开口,可姓徐的并不看他,只是手上随便裹了布条,走到喷火男的尸体跟前,捏了捏他的喉管,猛地一动,然后掐开了喷火男的嘴巴,一脸嫌弃的朝着马本仙说话。 “你过来把这玩意儿取出来,归你了。” 啊? 姜让一脸茫然,人家尸体还没凉透就开始凌虐尸体了? 取出来? 马本仙脸上也短暂露出了嫌恶神色,但他飞快的恢复了心态,然后从尸体上扯了一小块布,包住手指,伸了进去,一顿抠挖,代入感很强,姜让已经有些反胃了,但出于好奇他还偏偏不想挪开视线。 终于,反复折腾下,在姜让都怀疑对方的喉咙都被通大了一个型号后,马本仙终于取出了一个山楂大小的小囊,小心的用指尖捏着,然后要徐道士给他洗一下。 “快给我整个符聚点水洗洗这玩意儿,不然我还真下不去口用啊。” 姜让已经看了出来,马本仙刚才掏那么久是发现自己在看以后,存心恶心自己罢了。 不过,这个东西按上就会喷火了? 又是一个特殊收容物? 可徐道士是怎么知道的……或者,早有预谋? 姓徐的接着又一刀砍掉了高壮男人的头,马本仙身上又出现了奇怪的纹路,然后去解决了矫健男人。 如果当时徐道士和那金发小哥谈崩了,那这些没死的人一样会给他们造成麻烦,大概因此金头发的才没下完全杀手吧。 只不过,在姓徐的走向那术士的’尸体’时,对方’诈尸’了。 对方跪的速度使姜让怀疑他到底是先跳起来才跪的,还是直接跪着跳起来的。 “别杀我我投降我有用!” 嗯,不止跪着,还五体投地了。 姓徐的负手俯视着他,眼里光芒明灭不定。 “术士修行不易,既然你从那金属刺攻击中活了下来,我便不杀你了。” 那术士大喜过望,连忙爬起连滚带爬,边道谢边跑。 可没两步,便被一团火焰包裹,然后带着震惊的神色,被一只手臂从后心穿出胸膛。 “他不杀我可没说我不杀,不过总有种沾了自己口水的感觉哎?” 马本仙甩了甩手臂,又凑鼻子前嗅了嗅,嫌弃了起来。 那团火…… 姜让忌惮的看了一眼马本仙,刚才那团火的温度,他感觉与喷火男用的时候差不多,所以,是个可以直接快速提高战斗力的道具吗…… 马本仙本身的招式技能就古怪且不容小觑,那神秘的纹路与身体形态的变化,姜让觉得自己和张琅加起来也打不过。 而姓徐的,在他心里的强度还要超过马本仙很多,他从来。 如果不是有自己必须要明白的事,真不愿意和这样的家伙……哪怕有一点争执矛盾啊。 “老徐,我有些想法想问……不对,我说,你听我说的对不对吧?” 徐道士没有吱声,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睛。 比说什么还更让人难以开口啊…… 姜让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起来。 “其实我一直都在你的算计当中是吗?” 命运之人 二十四,有缺 徐道士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有点想笑。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要是需要用你自然会让你来帮忙,你那点儿实力需要说的上什么词汇?” 姜让并没有吃这套。 “先说说我发现的一些异样吧,其实我很早就发觉不对的地方了。” 看姜让没有闭嘴,徐道士轻轻咂了咂嘴,一脸看着不听话的小孩的神情,示意他继续说。 “知道家人生死未卜,我不怒不悲,知道疼爱的弟被那个奇怪的和尚不知带去何处心理也没什么波动,甚至知道从小喜欢的女生也在算计中遭遇不测,我还是没什么反应。 那天看见那个传说中的【圣主】,看到那个家伙陨落的时候,我竟然,感受到了熟悉的…一丝情绪,再想到那个家伙传闻拥有操控别人情绪思想的能力,我猜……” “姜让,这些日子你经历了太多大喜大悲,或许只是你以为自己没什么情感变化,实则早已崩坏边缘了,身为术士,我倒是能帮你调理一二……” 徐道士走上前,想要拍拍姜让的肩膀安慰他,对方却退后了两步。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冷哼一声,姓徐的失去了耐心。 “你要什么也不听自己按自己想的胡乱揣测,那你自便吧。” 姓徐的还在试图混淆姜让的判断,可姜让已经也不愿话题一直在没营养的地方停留了。 “我不知道你们的算计里谋划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似乎,你们已经有了信心对付那个所谓从未来回来的天命之人,而你这样的强悍战力,却为了看住我费这些心思……” 姜让看了眼马本仙,看了眼远去的金发小哥方向,看了眼地上的数具尸体,看了眼那只大乌鸦与小草人儿,自嘲的咧了咧嘴。 “所以我想,对你们而言我的价值远不是我表面看到的,那么,我会是怎样一颗重要的布棋呢?” 看到姓徐的表情明灭不定,甚至在某一瞬间闪过危险气息,姜让却想放声大笑,哪怕对方说的话并不友好。 “姜让,你已经产生心魔了,这种时候别人说什么你也很难听进去了,但如果有一天你成了魔头,我必杀你。” 而后,徐道士转过头看向那只乌鸦与草人儿,“这精怪是我本来就想好给你准备的,用来弥补你攻伐能力与行动能力,当然,我是受人所托,这份情也记不着我头上,甚至谁也不用记,因为是另一个你托付我的。” 那个掌控着毁灭破坏能力的……姜让吗。 姜让低着头沉默一会儿,忽然深深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颓迷了起来。 “那,这个乌鸦又凭什么听我的呢?我可打不过这个乌鸦,没准一个不留神还会被它宰了。” 看到姜让似乎冷静了下来,徐道士表情放松了些。 “这个好办,我会在这精怪体内种点东西,再教你一套手法,只要它不在一定时间内找你缓解发作,便会痛不欲生,所以你不用担心驯化的问题。” “窝槽……人类……真狠……” 突然有歪歪斜斜的声音传来,几个人看过去,竟然是那个乌鸦。 这乌鸦……还会说话啊? 姜让茫然的看向徐道士,徐道士不动声色的看了马本仙一眼,因为马本仙立刻闪过了便秘一般的神色,但被姓徐的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这样的话,这乌鸦,似乎可以收下。 “看来有足够的灵智,教导起来就更简单了,只要姜小子你别笨到被只鸟捉弄……” “喂!” 看着姓徐的真的在考虑自己可能被鸟玩,姜让连忙出声打断。 “我来说服它。” 徐道士眯着眼对着姜让笑了笑,姜让打了个冷颤,眯眯眼都是怪物,而姓徐的,绝对也是。 他牵着鸟到一边去不知道去做什么说什么了,姜让有点担心会不会这只乌鸦也成为监控他的一份子。 等那到他胸口高的乌鸦过来时,姓徐的示意他已经妥当,这个乌鸦会保护他的。 “之后咱去哪儿?” 待姓徐的教给他让这大乌鸦生不如死的办法后,姜让试探着摸了摸乌鸦的头,发现对方虽然瞪自己,可却并没有直接啄上来后,安心了点。 扁毛生物的羽毛摸起来还是有点手感的,没什么太大异味,并且光洁顺滑,看来平时有注意卫生。 这个问题抛给姓徐的,自然不是单纯不知道去哪儿。 姓徐的顿了顿,摸了摸大乌鸦的头。 “它会知道去哪儿,到时候我们还需要一起去见证些事儿。” 这样吗。 马本仙眼神恋恋不舍的眼神仍然被姜让捕捉到,正当他以为自己可以拥有飞行坐骑,天天在天上嗨皮时候,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身边还有个人。 也就是说,自己并不能飞在天上到达下一个要去的地方,还是得靠脚力。 他看向姓徐的,姓徐的并没有看向他,他看向张琅,对方一愣,瞬间闪过困惑,但又因为人微言轻,不知该说什么。 “咱到时候见。” 徐道士挥了挥手,马本仙跟着他直接走了,没有带张琅一起,也合理,毕竟不熟。 待那两人走了,剩下的两人一鸟沉默着对视,哦不,是两个人对视而已,鸟在看他们俩。 “我觉得如果我们不好好谈一谈,之后的路大概不会好走。” 张琅看了乌鸦一眼,其实如果不是知道这玩意儿甚至会说话有足够灵智,可能这会儿他们交流的会更方便一些。 姜让挥了挥手,大乌鸦翻了个白眼,一腾翅膀窜了十数米。 “我确实一下子没想到你会怀疑我。” 张琅看见乌鸦飞远了,他才幽幽开口。 “从你变小昏迷醒来第一眼,我和苏柯雨就在你面前,我们给你讲述的过程,后边你恢复了,但恢复成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而你现在对我怀疑,也是在想我会不会是谁的人,安排在你身边看着你吧。” 姜让看着他只是笑,并不说话。 “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因为你、苏柯雨、石柏深被某个帮派看上抓了,石柏深直接蓄力摧毁了大楼你们才逃走,我也刚好,借此逃出来,然后,你发现我是你高中校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重伤的我带着一起走了。” “那么你如果怀疑我也是棋子的话,你可以怀疑的目标还挺多的……” “你现在只是叙述了一遍情况。” 听着张琅说了一大串的姜让不为所动,两人此刻都确信,如果张琅不能说出点缓解姜让疑心的东西,姜让真的会动念头做一些举动。 张琅咬牙切齿,明明是队友了这么长时间,却突然被怀疑,甚至可能一开始就没信。 “要不是你这倒霉蛋拥有能给人治愈的能力,我才不会在你跟前一直晃悠,如果不是我讨厌被摧残到残缺……” 说着说着他忽然沉默了,姜让忽然想起他睁眼时的那一幕。 当他醒来时,旁边是个女人和残废的瞎子。 大概因为对方眼睛几乎只有眼睛眯到最小的程度能拥有的视野范围,他并没有看到自己醒来时,对方浮现的紧张与期待。 他不曾问过他一身伤疤哪来的,怎么瘸的,怎么瞎的,因为不会是好的回忆,大概是治好他后竟然飞快的习惯了他活蹦乱跳的模样,都忘了对方的身躯曾被留下怎样的痕迹。 “我们都不想当有缺的人,你还有你要去做的事,陪你做完后,我们自然不会再见了,各自过自己的人生。” 张琅的声音有点沙哑含糊,像含了姜片。 姜让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命运之人 二十五,挥刀之人 “我们要去找谁?” “找能与我们一起去追寻某个答案的人。” 一只一米五六高的乌鸦走在地上,背上盘腿坐着一个人,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尺长的小人儿,小人儿头上还长着嫩绿小叶儿,随着乌鸦的步伐一晃一晃。 乌鸦的旁边跟着一个腰上跨一把黑刀的男人,男人翻了个白眼表示对其言辞这么含糊的不满。 “好家伙,不然咱凑个取经团的配置吧?你骑着,我牵着,它被骑,再来个溜达的和挑行李的,完美?” 姜让斜眼瞅他。 “你不怕我真找了人,以你的实力你才是挑行李的?” 乌鸦嘎嘎乱笑,张琅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他可打不过这只乌鸦。 “怎么,你听得懂?” “谁没看过书咋的,我之前无聊,跑进市区也翻了点书解闷的。” 乌鸦露出了人性化的白眼给他,虽然没有眼白,但表情已经给到位了。 现在能和这鸟关系这么融洽,也有原因。 姓徐的他们走后,姜让与张琅交谈完,便发动了自己神奇的能力,给那个乌鸦和小人都恢复了全部伤势。 老徐在用丝线控制乌鸦的时候,连带着小草人一起控住了,不然姜让觉得乌鸦还有可能继续搏一搏的。 当他连着小草人一起治愈完好后,大乌鸦眼神就变了,姜让明白,接下来话好说了。 他只告诉乌鸦,他们都不想被人拘束着。 他现在确实不知道怎么解开徐道士在乌鸦身上留下的印记,甚至可以告诉它,其实就算真的会解,也需要它陪他做一些事情之后再解,他不会要它给他做拼命的事儿,之后也会报答它。 姜让的坦荡使乌鸦呸了他一下后,多了些许心安。 小草人的治愈能力是会影响消耗本体发育成长的,但看到姜让的治疗能力不但效果更好,似乎还没什么代价,乌鸦便宽了心。 小草人是它开启灵智后唯一的朋友。 这个弱不禁风的家伙没被它无聊之余啄了吃,也是幸亏这小人儿已经活了数百年,凭着丰富的故事与知识,让迷茫孤独的乌鸦心里有了安定和思考。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 乌鸦每日三省其心,有幸获得灵智的生物并没那么多,能和它有共同语言的就少没边儿了。 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好歹得保护朋友,才能对得起从对方听过的兵荒马乱盛世长安的故事与陪伴。 我乌鸦哥出来混,义字当头嘛。 它突然在想它背上盘腿坐着的这个人,它对这群人谈的上厌烦,莫名其妙跑它家来,它都把藏品留下了还要来追它,还合伙揍它,真想给他们一翅全切了。 但背上这个家伙给他的威胁感觉,不但比那些喷火的还有玩金属的低不少,连腰上跨把黑刀只比普通人强一线的那个溜达货也比不了。 难不成是真的弱鸡? 想归想,警惕还不至于真的放松,几个或许心思迥异的家伙沉默着走着,姜让偶尔对着指南针和一张地图看一看,再四周张望一眼,指个方向。 别的时候,他都盘腿闭目坐着。 已成练炁者,姜让自然不想把时间空闲下来,几乎无时无刻的,他都控制着体内炁的流转,听说有大佬级别的家伙,一炁流转八百里,所以才能支撑起恐怖壮阔要移山填海的招式。 姜让目前,还是龟速,练的迷迷糊糊,好在外挂一般的恢复能力让他敢于尝试多种炁机流转方式,身体内部不断处于恢复和破损的状态。 没有一口血直接喷在这大乌鸦后脑勺上已经算他意志力超乎常人了。 何为悟灵,何为筑道。 悟灵相当于和水泥烧砖头,筑道则是相当于修建楼宇,一个修本源,另一个是对技的拓展。 他脑袋里忽然想起苏柯雨给他的解释,忍不住想挠头。 这俩境界还又分为四个阶段各占一半,天地玄黄,天地二字离自己还有距离,不至于想着一步直接迈到筑道境去,那让那些苦修几十年的人气死去? 可这悟灵境的玄黄二阶,想的姜让脑仁疼,修炼的速度都忍不住放慢,生怕修着修着前方没路了。 天玄地黄,不就是颜色吗。 这俩阶段,被归于悟灵,悟什么的灵? 天与地? 玄和黄并不指颜色的话,境界拓展无非是打基础,明事理,可以什么为基,明什么为理,又各有各的修法。 难怪修炼总是需要师傅。 姜让随手在经过的草叶探手一揽,抹了把露水搓了搓脸醒神,此刻天边已泛朦胧鱼白,他们晚上休息的早,早上出发赶路的也早,早睡早起好习惯,嗯。 张琅也学着揽了把草叶,然后看着手上多出的小虫子漠然无语,面无表情的探手在大乌鸦羽毛上抹上去,被对方一泡粑粑差点喷一腿。 一人一鸟差点大打出手。 姜让脸色不太好看,被这俩货一打岔他刚才行炁路线又跑偏了,又一阵剧痛袭来,他脸色惨白,看着前方。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人一鸟回头,同时愣住。 前方是一个通体雪白的人形生物,长发无风自动,踮着脚尖踩在一片草叶上,冰蓝色的瞳孔看着几人,似笑非笑。 这个世界,不光是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还多出了这些异族。 每一个的战斗能力,都逼近,筑道境。 这一种族,被人们称之为冰雪一族。 不光是因为它们的外表因素,皆因它们的战斗能力,都是挥洒出那一道道致命的冰雪荆棘。 “去吧大乌鸦,使用凶狠打……卧槽。” 姜让拍了拍乌鸦的脑袋,利落的跳了下来,只不过因为盘腿太久麻了脚,直接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看着对方风度翩翩仪态万千的飘在草叶上,对比自己此刻灰头土脸坐在地上,姜让侧过脸轻轻发出了标准且优美的三字经国骂。 “哔哔哔(已屏蔽)” “快别在界外友人面前丢人了,老规矩。” 张琅在姜让跌落地上吸引对方注意力的那一刻,便冲上前的同时拔出了腰间挎的刀。 姜让手心也立刻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冰雪生物一愣,手一抬,身前出现一面冰墙,刀砍在了上面只轻微一晃,对方的视线也聚向了姜让手中蓄势待发的白光,却突然浑身一颤而后怒目,唇边涌出蓝色液体。 这冰雪人儿背后,插了把正顺着绳滴血的镰勾,另一头在张琅手里。 这冰雪异人儿大多属于高伤脆皮,舒服能力让人忌惮,身板儿脆的又可怜。 主要,身体要害和人还差不多。 人是最擅长对付人的生物。 张琅并没有停止,手上猛地一用力拉,自身一转反手一刀劈在这可怜的家伙腰上,竟直接一刀两断了。 “呼~它很强嘛。” 顺手给对方颈部也补了一刀,张琅装模作样的抹了抹额头的汗,吹了声口哨。 “要好好辛苦你了。” 姜让面无表情,大乌鸦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张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回头。 不远处,零零散散出现了数个雪白的身影。 单体奇招在这种情况下能体现的作用已经不大,冷汗瞬间滑过脊背,看到姜让也面色发青,他甚至想把希望寄托在乌鸦一个人载着他俩直接飞天逃跑了。 “呱哈哈哈哈哈哈想多了等死吧,载一个人飞的速度都慢的当移动泡泡靶子,大不了鸦爷拍拍屁股就撤了。” 大乌鸦幸灾乐祸的厉害,张琅强忍住拔刀冲动瞪向姜让。 “喂,你还有后手吗?有个准信儿我好也心安点儿!不是必死的局面吧!” “等。” 姜让吐出这一个字后便不肯言语,张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大步迎敌。 命运之人 二十六,砍潮人 到后来,姜让想起这个人,嘴角依旧忍不住挂起复杂的笑意。 一般人经历生死危难后,性情都会产生一定变化,可这个人总是一样,努力活下去,却也悍不畏死。 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每次掐算的精准,一次次生死边缘辗转,战胜不是普通人可以战胜的对手,或者,早就不能说是普通人了。 也就,走向了炼炁外的另一条路。 其实事后回忆起,如果张琅真觉得成必死局了,大不了就在姜让给他恢复的时候给他一刀,把这笔账算在他姜让头上。 姜让也知道这点,所以他在等那个所谓的时刻出现之前,略提心吊胆。 生怕张琅一个想不开觉得没戏了,直接给自己一刀然后自裁。 他等的太凭运气,怕少个人都会影响结果。 血浆在张琅的衣服上涂了数层已经变得笨重,大乌鸦毛被打掉不少看起来都缩水了一个型号,乌鸦想跑,张琅想拿他祭刀,姜让也在不停的以伤换伤中渐渐疲惫动作变形,效率变慢也就意味着,不管是造成伤害的速度还是恢复速度,都开始恶性循环。 好在对面短暂试探后,把他们当成了磨刀石。 每当有人陷入太过危险的情况其他人便出手击退姜让他们。 “姜让,如果我们会像傻子一样这样慢慢被磨死,我一定要死前给你脑袋瓜一刀。” 张琅双目通红,可看见姜让依旧一幅古井不波的神情,不由咬紧了牙。 可打着打着,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本来略显疲惫的姜让低骂一句后,气息忽然稳定了下来,如尊厚磨,缓缓碾碎各种招式。 这下张琅想骂娘了。 显然这孙贼前边一直在藏实力,虽然现在不知因为什么开始展露了,可若一开始就这样,他们不是没有多折损对方人员的机会,说不准还能将对方杀怕了而逃走。 明明奶妈拥有坦克的坦度,却一直要自己这个脆皮战士抗伤害。 喷他吧,他是奶确实不能死。 不喷吧。 心理又不好受。 虽然’磨盘’仍在运转,但给到张琅和大乌鸦的治疗已经越来越少了,他们几个的精力已经疲倦到了一定的程度,并不是恢复身体的伤势就可以重新拥有战力。 还在苦苦挣扎…… 张琅看着姜让也开始沉下脸咬牙切齿,气息又变,竟然拿着自己的刀挥动起来,一招一式竟有板有眼,如同潮水层层叠叠,颇有小生生不息之势。 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 他的心情在砍与不砍队友间反复挣扎。 还没等他挣扎多久,忽然心里一阵悚然,汗毛耸立,他看到了真的潮水。 一股汹涌的剑潮漫了过来,那几个异人被卷入直接绞杀,剩余有个抵了过去,却被飞来一刀斜削去了半个身躯。 姜让面不改色给半个身躯补了几刀,然后看着安静的四下,冷笑。 “你会明白现在耽误的时间有多蠢的。” 是在……和谁说话?! 张琅左右看去。 不会是和打出这一刀的人吧? 这种语气态度不怕被对方切了吗,还是说是认识的家伙…… 当时那把刀距离姜让的脖子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可张琅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割下去,仅仅是锋芒,已经刺的姜让颈部露出星星点点的红。 等等,这个人有点像…… “王雀,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要去解决那个【天选之人】。” 拿刀的人瞳孔一缩,竟有了短暂失神,才嗤笑。 “小姜让,虽然你现在一头白毛,可也不该是老年痴呆了吧。一个不知道拿世界卡了多少次存档的角色,他什么算计没面对过?并且,他现在还活着……” 他嘴角忽然崩起,似触动了什么情绪,眼神变得凶狠。 “你说,就凭你,有本事杀……掉他?” 张琅直接席地而坐恢复精力,话都到了这一步,姜让没有足够的准备他是不信的,此刻大概率是没什么危险了。 “那个道士一开始就是打算对那所谓的【天选之人】下手,而通过那次在苏家的事, 你也能明白,【魔头姜让】的行动,并没有被算到,因为我和【魔头姜让】之间玄妙的联系,那个【天选之人】打算从我这下手,而道士的想法就是利用这点,我相当于’诱饵’,而【天选之人】,会死在见到我之前。” “那不正好,狗咬狗。” 王雀抱起胳膊冷笑,姜让闻言也笑着抱起胳膊,瞄了眼他的刀,“对啊,太好了呢。” 这一句阴阳怪气,王雀脸一红一白,深深看着姜让。 “你那炁机运转有点儿意思。” “包教,包会。” 王雀目光一凝,正要开口,姜让插了个嘴。 “除了你不会教别人。” 换来了对方神色悻悻,又有点恼火。 “你不怕我把你控制起来当修炼的工具人?” 姜让翻白眼。 “你猜猜【魔头姜让】是怎么克制苏家最高战力的?” 王雀顿时闭嘴了。 治疗的过程中埋暗手就很恶心了。 一行人继续出发,张琅默默叹气,这下牵坐骑的也有了,其实如果不是那个小草人儿太弱小太娇小,似乎西天小队已经达成了。 大乌鸦,啄朝西,驮着不死药和那三跟班…… ________________ 我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被问的人忽然一愣,目光看向不知多远的地方。 去找那个天选之人。 再问你次,你把握来自何方? 赌……上天并不喜欢这个泄露天机的孩子。 你…… 好了闭嘴,我理解你在海边砍了这么久的浪潮还是没信心的心理,但,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得去做点什么。 命运之人 二十七,南乩北马 其实对于徐道士到底想没想到他会来找王雀当帮手,姜让确实拿不稳。 他相信姓徐的会找人来阻止自己,也相信那个天选之人会派人来接自己去见他。 就看双方,谁更胜一筹了。 姜让一行人是在北上的一处山林间看见了来接自己的人。 身形巨大壮硕约莫有七尺,面部却脸颊眼眶深陷,头上毛发只有半截拇指长又稀疏的东零西落,环眼青瞳无眉,穿着个无袖布褂子,手上拎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是消瘦如猴子的小不点儿,似乎是个也就一米高的侏儒。 不像大高个儿面无表情,瘦猴儿侏儒同样面颊眼窝深陷,眼里满满的恐惧与混乱,很难形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都让人心理不舒服。 两根指长的兽牙穿过他上下嘴唇,使他只能通过一条缝发动静,同样穿着敞开的无袖布褂,身上还遍布各种灼烧、缝合、撕裂的疤痕印记。 张琅和姜让对视一眼,两人都若有所思,王雀警惕的打量了阵这俩奇怪的家伙,侧着脸小声问姜让,“你确定?” 确定我们要和这俩家伙走? 姜让看着那两人,缓缓点头,那个大块头迟钝的转身抬腿。 “快---出---发---赶---时---间。” 连说话都很慢吞吞的,这不是给别人追上来的机会吗。 姜让正想着,瘦侏儒吹了声口哨,一头大黑熊呜嗷撩了过来,这熊可真是又黑又大,恐怕坐直了有两米高。 又一个被世界异变催生出的产物。 瞅了眼相较正常乌鸦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大乌鸦,再看看那黑的仿佛会隐身的黑熊,嗤、不过如此。 大概读懂了姜让眼里的小觑,黑熊一下瞪了过来正要张嘴咆哮,却被那大高个儿一巴掌拍脑袋上,嘶吼活生生憋成了低声呜咽。 虽然大高个儿坐上去以后那熊确实露出了费力的姿态,但奔跑起来还是快的像个大黑耗子, 好在姜让有大乌鸦,王雀和张琅又有一定身体素质,提气轻身疾跑奔,也勉强不落下。 山林处…… 姓徐的会把人派在哪里呢? 会不会放火烧山…… 姜让思索的同时,那个被拴着脖子的瘦侏儒斜着身子坐在大高个儿肩膀上,正瞅着姜让几个人,看的最深的,还是姜让。 这几个人,竟然真的如同【那个人】所言,不需要说什么便会直接跟来,到底在想什么呢。 瘦侏儒还没揣测好姜让想法,黑熊便突然发出了呲牙咧嘴的威胁声音,顿住了四肢。 前方地方火苗在地面燃起,有个人皮笑肉不笑的双手插着口袋,看着几个人。 “原来如此,被安排了这样的对手,有点儿意思。” 马本仙…… 来的是姜让刚分别不久的人,看对方的态度显然对这一大一小怪人有所了解。 并且,果然自己来找王雀也在对方预料之中。 “咱出手吗?” 张琅伸了个懒腰响动筋骨,看着对视的那几个家伙咂嘴。 姜让摇了摇头,见此张琅又想席地而坐,被姜让狂翻白眼。 “你真是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放心,真有问题咱不是还有尊刀法大家嘛?就那一潮刀意扑杀过去,谁算个儿啊。” 听着姜让阴阳怪气,王雀脸一骚,他那一刀需要蓄气养势,并不是轻易就能挥出那一刀,那天杀异人不挥那刀也不过几个人配合多废些周折力气,其实是还存了给姜让下马威的威胁心思。 可惜,姜某人在某些层面超出了他,倒是他后知后觉,懊悔浪费了炁机和时间,谁能想到时间已经这么迫切了? “出马不过山海关,越界了。” 被拴着的侏儒阴恻恻的看着马本仙,没有了姜让刚见到他的那种惶恐神色,像是个小恶鬼。 “越了,咋滴。” 马本仙咔咔抻了抻脖子,竟然小跑几步越来越快冲刺了过来。 又是奇怪的纹路闪烁,马本仙的手臂发生一点点变形,变的粗壮的同时,手指又闪过锋利的光芒。 “有问题!” 侏儒刚开口大高个儿就从熊身上跳下来,那黑熊直接冲了上去,血盆大口张开,展现着原始的狂蛮与粗鲁。 “可我这个姿态并不是拼力气的啊,真遗憾……” 闻言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马本仙如何应对,只见他腿瞬间膨胀了下,然后窜了出去,与黑熊错身而过。 同样气势汹汹,黑熊却一触即溃,在接触瞬间动作便变了型,跌跌撞撞翻滚出去,一道血口从心脏位置直到咽喉,在深秋的霜白地面上,分在猩红。 “好腿……” 王雀眯起了眼睛,张琅瞅着姜让同样深以为然的点头,露出了不解。 “他是打了一拳出去吧?靠着那变形的手才切开了那黑熊的身子。 还上脚了?” “用了踢技,只不过,踢的是地面,再由腰部带动,那一拳挥出前就给到了加速,才有这种效果。” 姜让看王雀并没有当旁白的打算,叹了口气给张琅讲解。 毕竟自己人,得照顾培养着点儿。 侏儒侧脸看了眼姜让几人,虽然他们说话声不大,但自己也不是普通人,意识到对方似乎和自己了解的出马不太一样后,侏儒拉了拉自己颈部的绳子,传递给大高个儿一些隐晦的信息。 大高个儿也没有犹豫,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竟然撕下来了一块皮嚼在嘴里,然后发出诡异的憨笑,血从手臂上流出,涂了半张脸也不管不顾,然后摸出一把刀,穿刺过了脸颊。 随着怪异的笑声与手舞足蹈,整个人再次膨胀了一号,已经到了两米七八左右,通体色泽泛着不详的青紫。 “这就是起乩吗……” 周围开始刮起阴风,王雀紧了紧衣服,看着这个怪物,眼里神色好奇。 起乩由来已久,起源于唐朝,是民间流传的一种占卜方法,又称扶乩。而在起乩中,需要有人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这种人被称为乩童,民间很多地方都流传着关于乩童起乩的神秘故事。 和北方出马一样都是请东西上身,佛道都承认此道却认为是歧路外道,为什么,北方出马请大仙,南方扶乩,上身的是鬼。 对于南方部分地区而言,就像一个村子,总要有一个小卖部,有一个小诊所,有一个有钱人,有一个傻子,那么也要有一个乩童这种角色,乩童又分文武,文乩问事解惑,武乩降魔,且武乩不见血,不出堂,所以才有很多血腥的怪异文化习俗。 这一架,看的是请灵道行了。 命运之人 二十八,问乩对出马 “我感觉马本仙卖相更好点儿,这边看起来简直像个憎恶屠夫。” 张琅捏着下巴思索好一会儿,蹦出来这么一句,引得众人直翻白眼。 此刻像个黑暗童话中的丑陋巨人的武乩冲了上去,马本仙露出轻蔑一笑,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一股火焰喷涌而出与巨人武乩撞了个满怀。 是抓大乌鸦那次从喷火男尸体上取得那个【火喉】特殊收容物啊。 瞬间,哀嚎和蛋白质燃烧的恶臭味与某些不知名味道散发开,姜让皱着眉掩鼻退后,看着燃烧的巨人,突然面露惊异。 那个巨人仿佛蜡烛一般,五官身上都有融化迹象,可这家伙只短暂慌乱了一下,便回头朝着侏儒吼了一身。 腔调古怪似乎传递着什么信息。 侏儒吱哇乱叫,又是揪头发又是扣地面,最后恋恋不舍看了眼周围,朝着燃烧的巨人扑了过去。 众人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送命吗?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有点限制级的血腥和恶心,连放火的马本仙都面色铁青,张琅直接面不改色的转头呕吐,又呸了几口。 “这画面配合这味儿挺催吐啊。” 巨人将侏儒抓起,张开了大口,骨头被嚼碎的声音折磨着众人的耳朵。 “打架就打架,怎么对面放个技能就直接献祭队友啊?年轻人不讲武德,这得多少个队友够用?” 张琅还有心情开玩笑,只不过大家并没有心情接茬,因为那火中的二人通过另类的方式’合体’之后,气势又有了变化。 巨人撕下了燃烧的皮囊,包裹着紫红色肌肉和骨骼的,成了一层黑色的半透明薄膜。 随着皮囊被撇在一边,火焰也没有再伤到已经缩小到常人体格的巨人武乩分毫。 马本仙面色阴晴不定,忽然又一口火猛的喷出,那怪异乩童竟然狞笑着跨步而行,毫不在意。 “这些怪物,一个比一个像电影里出来的……噗。” 可以感觉的出来,张琅话有点密,但话尾那突然的笑声给姜让整懵了。 “笑什么?” 张琅盘腿坐着,看着战斗的那二人,满脸唏嘘。 “你说,在世界没发生变化前,这些人会不会一面说着要相信科学,一面飞檐走壁喷云吐雾,信手来招坤字?兰博基尼什么的。” 姜让嘴角无声咧了下,他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那边的战场上。 此刻的心理复杂又怎能与人言语。 如果马本仙输了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乩童输了,又意味着什么。 那两个人仿佛凌空下了数十子,可姜让连前几步都暂无定论,这种无力感让他有些气恼。 那边的战场上,乩童踏过火焰前行,马本仙手臂又变的怪异粗大,拳拳到肉,如果把两人都放大几十倍,简直像在看那部有着巨大怪兽的《环太平洋》。 那武乩虽然变小了,但实力却实打实的恐怖,对轰数十下后,观众看的听得过瘾,但当事人马本仙已经面露难色,看了姜让一眼,投来一个询问的挑眉。 如果姜让给他恢复,那就能打,但如果给对面恢复,他本来就不太打的过,更完蛋,此刻他急需知道姜让的打算。 后手并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用,此刻一陷入这种局面,马本仙甚至有点恼火上次为什么不能给他宰了。 因为那个姓徐的不允许,甚至连给姜让打残拘束起来行动,等事情结束再放出来都不行。 因为大局为重,他们要做一项大事,容不得失误,肩上担子很重。 好吧,因为他完全打不过姓徐的。 他是被那个年轻道士一顿捶然后加入队伍的。 打不过就加入,没毛病。 姓徐的在安排他过来前,就告诉他行动会有危险,感觉不对就撤退,还有后手布置的。 开玩笑,他不要面子的啊,按照一般刷图设想,被设为第一关卡,是被当最弱的一环了吗? 该死…… 此刻面容恐怖的武乩眼里正闪着妖异的红芒,烫的马本仙也赤目红瞳,一声怪呵,身上渐渐浮现种种野兽印痕,“小爷憋不住了,尝尝恐惧吧。”。 此刻气势摄人的马本仙,连自负在场最强的王雀都跳眼皮,但眉宇间却多了丝疑惑。 因为,气势大甚的马本仙在一拳挥到对方胸口都陷进去一个大洞后,突然诧异的一动不动,然后皮肤像磕碰了的瓷片,片片裂开,成了血人儿。 立刻的,马本仙立刻咬牙闭眼坐下,血液也从他的七窍流出,看起来极为惨淡。 不知呵了什么法诀,明明周围空无一人,他身上竟然传来野兽嘶吼与刺耳尖叫声。 武乩似乎看了姜让他们一眼,然后跨步向马本仙走去。 王雀瞪圆了眼睛,他想问姜让,这种情况,救不救马本仙。 可救了,就会得罪这边的天选之人阵营,哪怕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找他们的事儿。 反过来,哪怕帮马本仙杀了这个武乩,姓徐的这一批人也不会允许姜让去了解更多的事,他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个用来吸引【天选之人】的诱饵。 “慌个球。” 姜让看不下去身边几人这么紧张,有点无语。 “如果这家伙死在这儿了,也不过说明在姓徐的棋局里,死在这儿不是不行,有那些神仙斗法,你们瞎揣测浪费精力干嘛?有这功夫做几道题……呸,修炼会儿不行?” 那在火焰中吃了同伴的武乩,一步一步向前边盘腿坐着的人走去。 他的视角里,那个坐着的人,头上身边,正有一群野兽在与一个侏儒小人撕咬。 原来一开始就会算到需要牺牲啊,难怪小老头接这活儿的时候,表情那么艰难。 突然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后带着一批遮住面容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去做一件事。” 毋容置疑,理所应当。 寨里的人,都还活着吗…… “我来帮你了小老头儿,一拳就要了他的命……” 武乩喃喃自语,已经走到了对方面前,可马本仙还闭着眼在挣扎。 “看来我们要被这武乩带去下一个地方,然后双方进去下一关卡了。” 张琅拍拍屁股起身,听见那边传来的确是物体掉落地面的声音,不由困惑一看,那黑紫色的人儿,身体从关节断开好几处,瘫在地上,一个脸藏在兜帽下的人,正蹲一边,用一根棍子,从武乩的眼眶捅了进去搅拌。 这人转头看向松了一口气,安心对抗那神态慌乱的小鬼的马本仙,阴恻恻的笑。 “废物真的会死掉的哦,尤其是自作主张的。” 命运之人 二十九,执 面对对方威胁性的话语,马本仙也不吱声,专心扑杀那个侏儒小鬼的灵魂,满头冷汗显然也没有多余精力了。 而姜让看了眼面色凝重的王雀,小声开口。 “看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不?我看并没炁的波动,那切口是怎么来的?不会是传说中的无形剑气吧?” 王雀嘴张了又合,像一只金鱼,显然,他对这招式也有点蒙。 “或许,是用了什么东西切割的……” 手段未知的家伙是让人不喜的。 连对方怎么出招都不明白的话,是没办法应对的,一旦交手,极容易白给。 就像那个被分尸的武乩,王雀和姜让也不能轻视,可莫名其妙的就七零八落在地上了,堪称惊悚大片。 估计这会儿要是直接问王雀能不能打过对方,王雀都得茫然一下子。 “你们几个……” 那个蹲着的人放弃了继续用小棍戳尸体眼窝的恶趣味行为,看向了姜让几人,在看姜让的时候,尤其停顿了会儿。 “真是些碍事的混蛋,本该都作为对抗那个家伙的力量的……所以,你们适可而止,不然,真的没有好下场。” 呵 姜让当场一声冷哼,面上三分薄凉四分不羁两分不屑一分嚣张的拍了拍王雀。 “如此大放厥词,你以为我身边这位年轻一代第一剑士是什么人?把船给我靠……刀给我拿过来!” 王雀大惊,脸都绿了。 装逼能不能别替别人? 能不能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知道鲸鱼拉屎很痛苦吗? 你知道座头鲸为什么喜欢殴打虎鲨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呸!渣男! 面对姜让的狂妄之词,那个男人狞笑着起了身,手指怪异的抽动着,姜让凝神去看,却还是没有发现对方的炁机流转。 看来是个纯粹的特殊收容物持有者啊。 念头流转间,姜让手冒白光拍了拍王雀的后背。 “我给你加持祝福了,快上去砍他丫两刀。” 祝福你mua。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王雀一定要砍姜让两刀,反正能治好。 这人当队友气人的时候真气人。 一张卡片夹杂着风啸而过,又回旋而归。 男人那抽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沉着脸看向姜让他们背后。 姜让也不由回头看去。 这些家伙怕都有什么特殊爱好,都爱从后边登场, 卡牌…… 来的竟然是个见过的人,是他们去试着斩首【魔头姜让】的时候,见过的那个。 但那时候对方不是还在帮魔头姜让,按理说,这会儿怎么也应该是【魔头姜让】或者姓徐的一边的人…… “这边的地势可不够复杂,太好清场地了,不是适合你的战场。” 言下之意也明确,姓徐的这边这个新来的人,未必好使的过他。 马本仙那儿也终于挣扎着,用自己的那些灵体大仙,撕碎了那个侏儒的怨魂。 只不过此刻依旧面色惨白,战斗力能有几分还没法确定。 “我们是两个人。” 脸藏在兜帽下的人并不肯输了气势,只不过马本仙心虚的往后缩了缩,引来对方翻白眼。 “我不信姓徐的是安排你过来和他打的,你说我,你也别自作主张。” 看到对方瞪自己,马本仙立刻开启理直气壮模式,兜帽男呲牙咧嘴的看着他,最终呼出一口气,两个人走了。 指尖捻着一张卡片的少年目光像刻刀一样刮在姜让身上,语气意味难明。 “你刚才,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儿,要不要我猜猜,你被传递了什么信息?” 这话一出,张琅和王雀都下意识的看了过来,姜让寒毛瞬间耸立,但反应比身体还快。 表情带着三分薄凉四分讥讽,“我只是可惜你们并没有狗咬狗来个两败俱伤,我好从你们嘴里问点儿东西……” “叮!” 话还没说完王雀就保持着挥刀的动作,一张卡牌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那个人的手上,咧嘴一笑。 “真忠心啊,不愧是王家余……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方欲言又止,但姜让并不怀疑,大家都是很会说话的人,怎么隔应怎么恶心怎么来。 真他星星的物以类聚。 哪怕明知是故意恶心人,王雀仍然被气的双目充血。 “不过你小子想问什么?” 听见玩卡片的这么问他,姜让看着对方的双眼,玩味也遮掩不全蕴含的冰冷,没有好的交代,恐怕对方不会好好走接下来的路。 “想问问那个’天选之人’,知不知道姓徐的为什么非要针对他,你不好奇双方都有怎样程度的算计?” 姜让的话带着丝丝蛊惑,玩卡片的男人面上没控制住露出思索,竟下意识的自言自语。 “是啊……那姓徐的真是伟人替’天’行道做到这种地步?” 随即反应过来后,那人恶狠狠的瞪了眼姜让,接下来几人闷着声走再无话。 姜让还瞅到了那只黑熊,命硬的没有死,偷摸的溜走了,好在众人也确实对它没兴趣,虽然它真的很黑啊。 如果那个天选之人想过姓徐的为什么针对他,那姜让对这人说的话没什么意义,如果没想过,那这次让他想到了,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呢。 心中念头翻涌,姜让想深呼一口气却又作罢。 自己在想着什么这种事没必要表现在别人眼中。 身下骑着一只大乌鸦,旁边是敢一起作奇怪战斗计划的伙伴,后边跟着个拿刀的家族子弟,怀里揣着一个草人儿精怪,虽然另外还跟着一个监视带路的人。 姜让目光微抬看向远方,眼底如木炭余烬,近乎死寂却又隐约划过薪火。 有一青年一少年远跟其后。 有人上山而后,一女子素衣执剑,乘白鹿远赴。 有和尚牵着丑陋怪物踏风雪跋山涉水。 命运之人 三十,境 “姜让,你和另一个你的生命形态,到底存在怎么样的联系?” “会不会可以共享视角?触感?思想?” “生命会不会也共享?” “能感知到对方想法位置吗?” 这些问题,王雀都会偷偷问姜让,也确实值得好奇。 姜让只是翻白眼。 “并不,就像变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只不过我们两个都觉得自己才是姜让本身。” “那你们终会有一战吧?就像小说里一样,为了证明存在之类的由头,做有且仅有的唯一姜让……” 王雀没忍住拓展话题,到底还是年轻人,还什么像小说里一样。 “我就是姜让,不需要证明。” “你急了你急了你急……” 姜让捂住了耳朵。 话说他们已经被玩卡牌这个人带路有两天一夜了,都又进一片城区了,期间路线也七扭八拐钻洞过河的,姓徐的一伙不会不需要来找他了吧? 还是说有什么麻烦导致姓徐的暂且管不上这儿了? 如果真落到最后就他们这个阵容直面那个【天命之人】,可不太妙了,只能希望姓徐的还需要他活着,想着想着,姜让眯起了眼睛。 又到了城区,选好一处歇脚,众人也便准备直接休息。 毕竟现在世界已经乱了这么久,想搜刮物资也难找到什么了,不如好好休息保持精力。 反正路上已经烤了兽肉吃。 为了安全,众人都休息在一个宽阔房间。姜让无意望向窗外,竟看见夜幕星星点点,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 那个是双子座的北河二与北河三吧。 再那边儿是猎户座…… 牛郎……织女? 姜让眯起了眼睛。 天上星星的本质并不是一点点闪光而已,每当想到这些都是宇宙中的巨大天体,看着星空,他都忍不住惶恐。 惶恐世界之大而又之小。 夜色会让人多愁善感,想很多事情。 他想起自己去河边莫名奇妙被陨石砸中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他想起另一个自己出现后,发现两个人有一定的联系,便想当场掐死自己,还好一辆车失控撞飞了对方。 他想起自己跑回家布置陷阱防备另一个自己,却遇见了被人追杀,刚好逃到自己出租屋中了陷阱的苏柯雨。 他想起自己跑回学校发现她也拥有了特殊收容物的场景,是身边飘舞的雪花吗。 他想起了因为巨大地震,担心家人所以回魔都时候遇见了重伤的张琅。 想起了乱斗开始世家与官方也入场后,他们几个便不怎么见到了。 想起她被冰雪异人重伤,却在另一个自己带过来寻求自己帮助后,死在有旧仇的人手上。 他有点想她。 他有点想家人,可家人生死未卜没有消息,弟弟戴了邪笑面具,被某个和尚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孤独像潮水一般将他包裹。 小团队里,张琅因为经历缘故,不怎么爱说话。 乌鸦也不愿意和他们聊天,心理认为只是暂且同行,再加上成为伙伴的过程并不是对等,自然不愿。 王雀倒是因为一个人在海边打潮久了,有点憋的慌。 但话题除了反复问姜让有什么计划有多少把握,就是叫姜让助他修炼。 帮王雀修复因为修炼带来的伤口,就会干扰姜让自己的修炼进度,姜让越发争分夺秒,平日有事儿没事儿都运转着自己的炁机。 念头至此,体内炁机忍不住又要自我运行,却被姜让忍住了。 人总得缓和休息,不急。 只不过他这会儿面色有些不好看,自言自语。 “人生漫漫急个球。” —————————— 张琅没有休息,他看见几人都坐下后不再吭声,心中无聊,想着顺便透透气,便起身走向了外边。 起风带来的寒意让张琅紧了紧衣服,夜晚会让人想很多事。 他回头看了眼屋子里,角度刚好只能看见姜让,姜让正靠着乌鸦的羽毛取暖闭目养神。 每个人都有秘密。 张琅心里默默咀嚼。 他只是个命硬且身体素质好的普通人,能活到现在,多亏是运气好,有姜让这种万能药。 也可以说运气不好,被毒雾伤过眼睛,被抓住时候捅烂过嗓子,被野兽咬烂过手臂,为了逃跑砸坏过脚,更不用说身上各种刀伤撞伤还有皮肤溃烂了。 肉体的疼痛都足够难熬,更不用说看不清且行动不便时的压抑绝望了。 他为了活下去,吃过人肉,有人说吃过人肉的人,便不一样了,至少大家确实对他都有了隐晦的态度。 摩挲着刀柄,他看向同样漆黑的远方。 也没什么错。 他心里想着。 ———————— 身为剑客,连风的动静都要注意。 王雀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他神经崩着很久了,每天一闭眼,都想起自己家族在那场混战中死去的人,有姜让的存在,他每天都可以肆无忌惮的修炼,不用担心身体因出什么差错,导致出现不可弥补的损伤。 这个人真是太好用了! 王雀叹气,这个人简直是所有修炼者都梦寐以求的工具人。 只不过有一点,那治疗时候,会带来让人崩溃的麻痒感,再加上筋骨皮肉扭曲着肉眼可见的修复原状,视觉效果带来的心理不适同样刁难人。 所以如果只是一些皮外伤,哪怕留疤痕,只要不影响自己修炼,王雀都不会去找姜让治疗。 想到这王雀看了姜让一眼,这个家伙修炼速度突飞猛进,也不知道背地里吃了怎样的苦头,一种倾佩油然而生。 自己目前是这几个人里最强的,自然要多担待点儿,今晚自己守夜好了,让那几个弟弟休息会儿。 如果所有事处理完大家都活着,这几个人收为家臣似乎不……! 王雀浮想联翩正往外走,忽然脚步一顿面色铁青,他察觉到自己颈部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一圈细线,有个人在他面前手指放在嘴边,微笑着做了嘘声的动作,然后唇齿轻启。 别出声,跟着,不然,死! 颈部的细线让他想起莫名变成几块的武乩,王雀眼里惊疑不定,他现在都不敢回头,怕星引起对方误会,直接让自己身首异处,只好同样做口型。 别动手!自己人! 大家都和姓徐的认识,说自己人没毛病吧? 王雀这么想着,却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勾了勾手指就走,只好老实跟着。 他捏了捏手中刀柄。 完了,姜小子,各自自求多福吧。 实在不行……来救我也行。 命运之人 三十一,命运少年 老爸是赌鬼,自己十二岁那年,有人追进家,赌鬼的两只眼睛变成两粒骰子。 真吓人啊,出千的下场。 躲在床底的男孩惊的生了场大病。 他想起这个赌鬼有时候喝了酒,也会教他些小技巧,也会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小子我告诉你,一饮一啄,自有定数。想得到什么,就要用别的东西去和命运做交易。” 男孩懵懵懂懂。 “无论什么都如此吗?” 可惜赌鬼已经醉的一塌糊涂。 做什么事,会得到什么,付出什么,从此男孩开始观察这一切。 当然,并不是所有付出都会得到。 当然,成功的概率又可以通过做更多的准备来提升,只不过越提到后边,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甚至付出会远远大于收获。 这时候,男孩学到了新的东西。 性价比。 在别人眼里男孩是怪异笨拙的,因为很多时候,男孩会为了做一些事,而用多出别人很多的功夫。 这是个笨小孩,并且教他方法也不听。 大家如此说到。 男孩自己眼里偷偷闪着光芒。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男孩孤傲着快乐着做着自己的事。 一路长大,虽没有足够近的朋友也不去恋爱,但人际关系也不差。 什么阶段需要什么人,什么人能陪伴到什么阶段,哪些阶段性价比最高,我会去告诉命运怎么做。 听好喽,是我,会去告诉命运,怎么做。 “有趣吗?看我的故事。” 男孩的脸渐渐长大成熟成少年,再慢慢生出胡茬,眼神也逐渐深邃,可变化并没有停止,少年脸上饱满的胶原蛋白渐渐萎缩,眼角开始出现细纹,身形也缓缓佝偻,头发也苍白潦草起来。 可他却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不剩几颗的牙齿看起来张狂且耀武扬威。 他的眼睛变成了两粒骰子,正在疯狂摇动。 “比比点子吧。” 展开双臂的他像要拥抱什么,可眼前的画面一颤,随即散落开来,脸上的笑容流露开,又恢复了少年的面庞。 “你的命运,青睐于我了。” 他还在那栋楼里,只不过,一处角落,有个男人正捂住喉咙,一张卡牌插在他颈部,血液汩汩流出,旁边另一人满眼惊慌失措,手僵硬的伸出在空中,似要阻拦什么。 姜让发现眼前景象散落开来时,表情凝重了起来。 他在一处天台,面前就是栏杆,只需一个翻身,他就会摔到一楼,十来层楼,如果摔下去前心里有意提防,运炁拼死吊自己一线生机,凭着那变态的治疗能力,也可以勉强不死。 但……他连自己什么时候上到了顶楼都不知道。 视觉和感知全被欺骗了。 此刻突然被解开,也未必是好事,或许是出了什么状况。 因为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发觉他脱离那种状态也是一愣,猛地看向下边。 “什么情况?” 看见姓徐的连个说法都没有就往下跑,姜让连忙跟上。 自己被这么操作了一道,按他们那群人的诡异劲儿,说不准自己连记忆都被翻着看了遍,惊醒后自己还处在那么个尴尬位置,就没什么想和自己说的? 这不纯纯把人当牛马了? “闭嘴跟着,这会儿暂且没时间讲什么,出事儿了!” 姓徐的还是那么不当人,雷厉风行就往下跑,姜让跟着跑,电梯是坏的,所以他心里更无语忌惮,自己明明觉得没被控制催眠多久,竟然不知不觉爬了这么多楼梯。 “去开个催眠减肥班倒是不错,不知不觉就运动了......” 姜让嘀咕着吐槽,只不过两人才下到四层,就感觉底下的人都要把楼拆了,嘶吼惨叫声有点耳熟,听起来像前不久刚见过的马本仙。 “野兽怎能不怕火焰和利刃呢?” 底下有一字一顿的说话声传来,还有呼啸的风声,姜让看见一个身躯异样似传说中的兽人的家伙,在和穿着中世纪盔甲、手持冒着火焰的长剑的人对战。 因为盔甲遮的没一点儿裸露,姜让连对方是否为人类都无法确定。 看了徐道士一眼,姜让憋住了本将脱口而出对盔甲的称赞。 喜欢盔甲是少年的浪漫,但姓徐的表情差到姜让担心他反手给自己来一下。 旁边捂着颈部躺倒在地的,是那个之前突然出现后,武乩便死成了好几块的家伙,那家伙的手段是线来着...... 姜让猛地回头看向徐道士:“那个能操控别人思想与情感的【圣主】,没死啊?” 姓徐的冷冷看他一眼,姜让发现对方眼中并存着赞许与...杀意??? 嗯??? “确实死了的,不然用了一些方法,配合起来可以起到那种催眠的效果。” 姜让想起所谓【圣主】死掉时候,另一个他击碎的那璀璨晶体,现在想来,那些碎片被收集起来了? 可是...其他人呢? 大乌鸦、张琅、王雀、还有那个天命男派过来的引路人。 念头正流转,旁边楼房听到了熟悉的剑气翻涌阵势。 王雀还没死。 姜让心安了半分,姓徐的出现,大概会给大乌鸦安排好位置,但张琅...... 想到这姜让咬牙,姓徐的比他想的该出现的时候早很多,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最好不要提前出现王对王的场面啊。 那时间也太紧迫了,还谈什么算计余地,那有什么操作空间啊。 内心轻轻叹息,姜让看向场上,穿着盔甲的人打的马本仙血肉模糊,可姓徐的看起来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姜让突然想起死的凄惨的武乩,又看向马本仙,觉得有点可怜。 “......我们不是一类人。” 姓徐的咬牙切齿,最终还是神情复杂的冲上前去,在他冲出的瞬间,有另一个浑身包裹着灰绿色脏兮兮绷带的人钻了出来,组成了二对二的局面,或者说二对一点五。 马本仙被打的半死,就算半个人好了。 姜让四处张望,毫无帮姓徐的自觉,就算徐道士不出手他也理解,王对王,怎么也得保存体能,被对方兵将消耗算怎么回事。 可现在,并没有姓徐的这边新的人手出现,这? “过来搭把手吊住这个家伙,对面两个安排不利于我的安排!” 徐道士转头怒吼。 姜让连忙“哦哦”着上前,才碰着马本仙的手,一条惨绿色绷带便袭了过来,惊的姜让下意识手一抬,正巧碰上了马本仙的胳膊。 绷带一沾,马本仙手臂上也出现了些腐烂的绿色,立刻惨叫开来,没去看徐道士瞪过来的目光,姜让赶快拉着马本仙战术性后撤。 同时姓徐的也做着拦截对方的攻势。 不愧是他,一对二仍有余力保人。 姜让感慨着,手中莹润的光也没停,覆盖在马本仙身上,目光和善悲悯。 “有点……痛痒,忍着点,好尽快恢复战力。” “唔!啊呃!……” 姜让的治疗能力并不是非得让人痛痒到绝望,也可以润汩如泉,只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早点恢复战力肯定是好的,所以只好下猛力。 马本仙嘴唇都咬裂出血,表情扭曲着发出似哭似笑的哼唧,手在空中虚抓着。 还算保留了点清醒,如果没忍住抓在自己身上试图止痒,那只会恶化伤口,治愈时间更长。 不远处,有全身雪白的异族挥手将一个人封在冰块内。 还有枪械声不断传来,似乎有数十人的持械武装组织,正围着两个少年。 一个头发金黄,抬手间掌心一块金属不断变换形状抵挡子弹,另一个人举着手臂虚握,每次张开手都会发射出一团炁带走对方一人性命。 旁边一栋建筑的顶楼,一个披着大衣的少年正端着望远镜,似笑非笑。 少年放下望远镜,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挥了挥手。 “走吧,就要到了,可以准备了。” 命运之人 三十二,小师叔是女孩? 马本仙恢复的飞快,另一边穿着灰色运动服扎着丸子头的徐道士,也上窜下跳一对二并逐渐上风。 可却突然又跑进来了人,那人狂笑着朝徐道士扑过去,被徐道士一指卸了胳膊也不管不顾,姜让心生预警,猛地钻马本仙后边,一拍对方,连忙出声。 “提防!” 马本仙探前的手臂下意识鼓起盾牌似的角质层。 随着一阵物体破裂开来与划破空气的异响,姜让皱着眉看着整个房间多出的一截截黑色荆棘,并用力将自己被订在墙上的腿拔下来。 “这是进来个豪猪啊?” 他看向爆炸中央,那个骑士盔甲正在角落蜷缩成一团,有几根荆棘也穿透了盔甲,那个惨绿色绷带人,已经躺在地上淌冒泡的脓血了,可荆棘上并没有毒性的感觉,大概是爆浆了。 最中央那个身影,身上插着数根荆棘,脚下有个土坑,正站在坑边摇摇欲坠。 肋骨、胸膛、腰腹、手臂和腿上,都有贯穿伤,因为有点距离看不清,但似乎另一边头脸部分也受伤了,姜让连忙轻唤。 “姓徐的,还活着不?我过去捞你?” 那个身形缓缓转过头,抬手就朝着姜让这边打出一道雷炁。 那张脸上已经显露了些死相了,姜让看见他转过来的时候就要过去,瞧见对方反手朝自己放技能,差点要破口大骂。 有病吧? 可那道炁掠过自己的瞬间,姜让寒毛都要立起,腰一猫翻滚向一旁,悚然的看向自己后边。 有两个人正在那儿,一个青年一个少年,青年正捂着自己被炸的焦黑的手臂哆嗦,少年挠了挠后脑勺,拔出腰间的刀对着姜让。 “师傅,咱偷袭被发现了,硬冲否?” 这两人姜让见过,【美食家】和他的徒弟。 可是之前,自己和张琅不是已经捅死了那个青年?难道这小孩给尸体拉走后又用了什么法子,给人复活了? “看来当时就不该把尸体还给你,直接两个一块剁了好了。” 姜让看着两人,语气冰冷,此刻这两人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很对,很可能跟着不少时间了。现在自己屋子这边己方就三个,有两个重伤,而对面,不算这俩,那个骑士盔甲也不知道还活着嘛。 “马本仙?” 姜让头也不回轻唤身后没动静的那位,心里一跳,竟有种咒骂冲动,眼前盯着两人,体内炁机扩散探查身后,只能叹息。 那个半跪着的少年,眼窝处扎入一根手指粗的黑色荆棘,已经没到了根部,而他,已没了半点生机。 好歹跟着露脸这么多次了,我还以为命多硬呢,这么快让我很担心你们到底是不是主角团啊...... 姜让叹息,那此刻姓徐的也半死不活,别说来帮自己,就是这俩孙子过去,都没准给他收了。 这不是逼我...挨揍吗? “姓徐的,有啥招快整啊!咱要交代在这了!” 徐道士看着背朝着他大吼的姜让翻了个白眼,他与另一个魔头姜让打过交道,要说这个就会比另一个差太多,他是不信的,念头至此他甚至心生恶趣味。 想藏拙? 那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今天...呵,可能要失策了,能走你便快...咳咳......” 姓徐的言语间已然显露灰败残破,姜让嘴角一抽,张口才要吐槽,身子已经窜向前,并掌为刃,瞬间插入【美食家】喉咙,左手按压掌拍髋部,这一瞬间爆发的力道让姓徐的也侧目。 这小子原来是藏了自身实力,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有玄阶水准了,可不动手却连我都只觉得是个修炼刚入门的新人,现在不得已暴露了,想必心情很差吧。 徐道士心情大好,感觉伤痛都淡了几分。 这两个姜让没一个省心的,让哪个不快乐姓徐的都觉得自己会快乐点儿。 可姜让那边还没完,在击中的瞬间姜让便感受出了自己力打实了,立刻转移注意力应对那见势不妙一刀刺过来的少年。 刚抬起手,准备躲避对方刀的同时,自己一发炁团砸人脸的姜让,表情凝固了。 两只手抓住了他,那把刀准确无误的穿进了他的胸膛。 没被洞穿过胸口的人不知道,一般人也没法知道这个,胸口被穿过,剧痛与身体机能的反应,手臂都很难用出来力气了,更不提运炁。只是姜让确实没想到,刚被自己击碎了颈部血管喉管和髋部的人,为什么还能伸手抓自己。 那个下身瘫痪颈部扭曲的【美食家】,用抓着姜让的双手撑起身子,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就出探在姜让面前。 “亲爱的,我找得你好苦。” 没等姜让恶寒,便一口朝姜让颈部咬了上去。 “滚......咳!” 姜让抬脚就想踹开这个变态,插在胸口的刀便一转,随着骨骼被摩擦的动静,刚蓄起的力,也崩解在嘴角咳出的血中。 姓徐的那边显然也发现了这一幕,忽然表情难看的看向了远处,他此刻状态不好也是真的,那会儿爆炸,他本想直接逃到下一层躲避,没想到这个房间都是专门为他准备好的,有术士封了路,他贴脸吃了伤害。 本不该这么大意的,显然,对方也收集到了【圣主】的特殊收容物碎片。 不会没在这了吧...... 那个骑士盔甲也颤颤巍巍的拄剑站起向他走来,别的人也没按预计出现在位置,而姜让旁边,那个少年也忍不住张开口凑过去吸血,恐怕撑不了多久就得成人干。 对不住了姜让,不能保下另一个你,希望等所有事做完再来和我决生死。 可惜,可能看不到你了,小...... “你闭着眼睛做什么。” 有带些责怪意味的悦耳女声传来。 女声?! 徐道士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人,神情复杂,有欣喜,却又忧虑。 那个骑士盔甲保持着拄剑的姿势,再无生机。 眼前人素衣难挡清丽,眉眼更胜山水,又为眼前人而来,远处似有稚鹿轻鸣。 “是不是长大了就不听话啊。” 素衣女子佯怒轻刮少年鼻尖,眼里全是对他伤势的心疼。 “小师叔......我......” 此刻穿着灰扑扑运动服的,是那面色微红挠头的少年。 姜让用最后一点力气仰头看着两人,眼窝塌陷面容枯槁半死不活,两个脑袋正凑他身上啃咬。 “救命啊......我要死了......” 命运之人 三十三,楼塌 两人急忙救下姜让,期间【美食家】和那少年还试图抵抗逃跑,被那小师叔一术定住,抬剑削了脑袋。 姜让抄起地上的刀,咬着牙连那脑袋都又劈成了几瓣儿,又将尸体剁开几块,心脉都搅的碎烂,才恶狠狠的呼了一口气。 姓徐的一脸诧异的看着他的虐尸行为,眨巴眨巴眼睛,“这是……个人爱好?还是……” 姜让泄完愤,用手撑着膝盖喘息,被这两个人吸血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这让他看着地上两坨尸体,都心有余悸。 “那个家伙被我杀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 而且刚才吸自己血的时候,对方颈部和髋部的伤势似乎在飞快好转。 这是姜让没说的,只不过想到自己被两个男的咬脖子,心中一阵恶寒,看着两坨尸体更加不顺眼。 “徐道士,把这两坨尸体烤了吧。” 姓徐的翻白眼。 “这玩意儿烤起来太臭了。” 看姓徐的不接茬,姜让又把目光转到了女子身上。 “这位?” “是我小师叔。” 姜让眉头直皱,“女孩子也是师叔吗?” “道士称呼里并没有带性别的,那些小说里什么小师妹师姐之类的称呼都是骗你的,都是师兄弟。” 姓徐的如此解释,看向那位小师叔的目光倒是温柔,只不过眉宇中的忧虑太过明显。 “是只有你来了,还是?” “还有别的人也来了,正在外边对付那些异族。” 小师叔安慰似的替他整着领口,可姓徐的表情却连笑容都快挤不出来。 “有问题?” 姜让探脑袋提问,同时看着四周,想寻摸大乌鸦和张琅他们的位置。 “双方交手,其中一方突然解放了些可用人手,谁知道是变故还是陷阱。” 姓徐的就地摸出几枚铜钱掐算,姜让看小师叔在他身边护卫的样子,想了想,也一屁股坐下来懒得动了,干脆的修养缓和炁机。 其他地方可能需要帮助,但是,和他一个受了重伤的奶爸有什么关系呢? 留在这近距离看姓徐的后续操作,能得到的信息岂不是更多。 “话说,徐彪这个名字是谁给他起的?漂亮姐姐你知道吗?” 姜让目光在两人间流转一二,突然开口,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声漂亮姐姐有关,那位小师叔笑眯眯的回答了姜让的问题。 “因为师傅怕他不好养活,小时候他可虚弱了,是个小药罐子,我总抱他,虽然没两年就抱不动了。” 姜让跟着笑,但飞快琢磨字眼。 “没两年就抱不动……他不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徐道士忽然停止了掐算,伸手拽拽漂亮姐姐的袖口,一脸不爽的看着姜让。 “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我问你,你是不是问过那些人什么?” 姜让下意识想否认,可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确实问过那个玩牌的一个问题,脸上露出匪夷所思。 “我问过,你为什么会非要对付那个号称知道未来的人。” 一瞬间,姜让看到闭上了眼睛的徐道士炁机起伏,他差点以为对方想动手。 “感觉不给你说明白,你还得造不少麻烦出来。” 姜让立刻揣手手坐端正,姓徐的如果愿意把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他,那觉对算得上他欠姓徐的人情了。 “给你说个你不知道的事吧,那个天命之人,从出现到现在,在他参与的设计里,那些特殊收容物持有者和受到异变的人,不停的在被处理掉。” 听姓徐的讲到这个,姜让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从最开始的动乱,都是他和包括你在内的一些人,达成的共识?” 徐道士点了点头,“那个天命之人有意在消耗掉很多人,并且准备把剩下的人引向一个地方……” 徐道士顿了顿,发现姜让又不接话了,忍不住翻白眼,姜让无辜的挠挠头。 “你应该听过,是那座黑塔,那个自称知晓天命的人,我们并没有直接的交流,只是能感觉出来,他很着急,似乎是真的为了世界好,可是,他太急了,也不去解释什么,我想知道他想做什么,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这么几句话里,出现了两个急的字眼,姜让若有所思,瞧了那位小师叔一眼,看向立刻就不满的瞪着他的姓徐的。 “你是不是会推演别人命数来着?” 姓徐的黑了脸,“可以闭嘴了。” 看来,这小子也是个情种哎。 又揣摩出信息的姜让心情大好,他刚要坐下,一下子又跳了起来。 身后地面墙面出现裂缝。 那熟悉的刀意,他忍不住嘴角抽动,“徐道士,不然下去支援支援?” 这下轮到姓徐的恶笑了。 “王雀不是你找的人么,你得负起责任来啊。” 而后,他突然皱眉。 “再说了,你那乌鸦呢?可没加入战局,不然这边也不至于到这种状况,给你伙计你不中用啊?” 姜让翻着白眼抄起刀,起身往下赶。 也对,他带的人他得负责,不然这一架打完,指不定就跑了。 他出去时候,不远处走廊有个人缓缓走来,姜让只是看着对方,竟然身上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青春期少年,头发乱糟糟遮过了眉宇,身上有些灰尘,穿的也不起眼,肤色苍白。 “是一伙的。” 房间里姓徐的声音传来,姜让没再回头,飞快下楼。 底下王雀正和一个全身银白色金属的人形生物互殴,只不过对方看起来像个金属人,可反应一点儿也不慢,身上倒是多了许多伤痕,只不过似乎在慢慢蠕动着修复。 再看王雀,炁机与刀意消耗让他有些喘气儿,了身上多了几个血口子,瞧见姜让的身影,立刻大喉。 “小心那个玩牌的疯子!刚才还偷袭了我!” 姜让立刻提防了起来,玩牌的不是给自己几个人带路去见那个【天命之人】的吗? 这会儿对王雀出手,是不是说明,那个【天命之人】,或许就在附近?! 姜让念头刚起,忽觉身后天塌地动。 “你似乎对他挺感兴趣啊,建议你多想想那个人。” 屋子里,扎着丸子头的运动服青年还在摆弄地上的铜钱,旁边的女子安静的站着,进屋子里的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孩子咧嘴笑了笑,看向了地上的两堆尸体。 “真讨厌,那地上的我收下了……” 说罢便抬脚走过去,衣服下的躯体发出了诡异的律动。 还没几步,天旋地转,男孩子苍白脸上露出错愕。 “惨了,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