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斋 > 都市小说 > 论演员的自我修仙 > 正文 第186章 这届年轻人真不行(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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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劲松低着头,好似没听见程北郭的语声。

    程北郭亦不催促,只安静地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劲松方才用很低的声音道:

    “何晨的资料确实是我消掉的。我就是希望……希望他能跟过去做个彻底的切割。”

    他出神地看着手里半空的咖啡杯,声音与表情同样地寂然:

    “你知道卧底不是那么好干的,何晨那几年真是……说是九死一生也差不多,好几次我都替他捏把汗,他能活着走出来,那是他命大。

    所以,我明知道这么做违反了纪律,可我还是把他的记录都给消了。

    我就想……就想他后半辈子能忘记过去的一切,好好儿地活着,过普通人的日子。”

    会议室中的苏音,怔怔地听着麦克风里传来的话语。

    普通人的日子。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饱醮着人间烟火、很俗气、很小市民、几乎被柴米油烟熏得昏黄的这六个字,却原来,是某些人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奢望。

    有小忧而无大患、有小病而无重疾、有小小的烦恼,而无天灾人祸,有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有能放松胸怀、安心居住的蜗居一偶,有家人亲朋的陪伴。

    那些工作与生活上的焦虑,大多都会得到解决,即便有解决不了的,随着时间过去,亦会渐渐淡化。

    简单、世俗、乏味、无聊。

    既不鲜亮、也不诱人的大多数人的生活,平淡如白开水一般的日子,或许只有在失去时,我们才会明白,那其实就是幸福。

    而何晨,似乎已经失去了享受它的机会。

    苏音想着,心底竟莫名有些难过。

    而这鸡汤味儿的感慨,让她无所适从。

    直到离开警局,回到招待所餐厅、闻到了大锅炖老母鸡汤的鲜香味道时,苏音才回过神来。

    鸡汤真好喝啊,她一口气喝了两大海碗,同时表示,本宫以后再也不歧视鸡汤了。

    接下来的三天,苏音放弃了艺术史课的旁听,而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了整整三天的人生。

    需要说明的是,这其中至少有两天半的时间,她其实是在思考手机里的那根小雪藤。

    这货确实是在她手机里扎根儿了。

    并且,还是时髦值很高的意识流与数据流的混合体。

    苏音可以手动提取它。

    比如在闭关第一天的晚上,她便在开眼的情况下,将这根看上去挺漂亮的小雪藤,从那一大推数据里给拎了出来,盘在手指头上玩儿。

    总长不到十厘米的藤蔓,灵识根本未开,传递给苏音的也只是一些最本能的意念,比如饿、吃、饱、睡、累……话说这是干啥了就喊累?前四项烦重工作累着你了?

    总感觉养了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当然,除了研究(玩)小雪藤外,苏音还是很正经地闭关思索人生来着。

    第四天上午,剧组在国画院某古典庭院进行拍摄时,服装组小领班突然气喘吁吁跑来跟董樵汇报说,丢了一套夜行衣的戏服。

    也不贵,就小一千块吧。

    但几个管服装的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乐意当冤大头赔钱,甚至还放话要报警。

    案值不案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报警抓小偷啊。

    董樵头疼死了。

    事是破事,麻烦却也真麻烦。

    好在,董樵身边的小助理很给力,眼都没眨地直接便报了个火药组损耗,交给财务作账。

    账一平,则天下平。

    可没想到的是,次日拍摄时,服装组小头目居然又悄没声儿地跑来说,那件夜行衣又给找着了。

    董樵气得想掀桌。

    账都做平了,你这儿又多出一笔来,难不成今天再往回抹?

    导演很烦恼,助理很生气。小助理板着脸走到服装组,正告各位组员“好自为之”。

    这套夜行衣它必须是丢了。不丢也得丢。至于怎么丢的,自己想办法去。

    服装组的小细胳膊,那是绝对拧不过小助理的粗大腿的,于是只得委委屈屈地“被丢了”一套衣裳。

    至于衣裳真正的去处,没人知道。

    而身为整个事件始作俑者的苏音,对此次带给众人的麻烦表示,本宫很抱歉,鞠躬、再鞠躬。

    她确实是突然脑抽了一下,才去偷的夜行衣。

    当时她觉得这很正常啊。

    你想想,既然她都决定暗自查访某个百年老妖了,那么,夜间出行、飞檐走壁,一套夜行衣它不是标配么?

    可是,衣服拿到手之后,苏娘娘才非常马后炮地发现,这tm是一套古装。

    古装,还是夜行衣,双重要素叠加,若是当真穿着它到处跑,估摸着能跟一堆人在后头拍小视频的。那就不是夜行而是当众犯罪了。

    苏音搞不懂自己何以会白痴到这种程度?

    难不成修的这种仙,就是实力与智商的互换?

    怎么想怎么不明白,只得捏着鼻子又将服装悄悄还了回去,而对于一套服装引发的麻烦,她表自是莫能助。

    本宫没有道德底线,管杀不管埋,咋着吧?

    接下来的十余日,苏音化身为闲逛爱好者,一身普通年轻人大t恤搭配牛仔裤的打扮,将东北美院及周遭区域走了个遍。

    她甚至她还很豪奢地开启了耳眼通明,用掉了一些天元真灵,四处打(偷)听消息。

    而走访调查的结果却很不尽如人意。

    有价值的信息那是一条没有,没啥用的反倒知道了不少,比如一些小电影网站、一些同人文网站、一些肉文网站、一些……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喵.jpg。

    事后苏音反思,觉得这其实也从另一个层面深刻地揭示出了一个社会问题:

    现代都市人的生活实在太迷茫、太作妖了,他们在网络里挣扎沉浮、颠倒虚实,却全然忘记了996、大小周才是他们的福报。

    而苏音也据此得出了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

    这届年轻人真不行。

    在这十来天里,几乎每一天、每个小时,她都会不止一次地听到年轻人的各种抱怨,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哎呀我这两天头发掉得好厉害,感觉老了好几岁想哭”;

    “天啦噜夭寿哦我十八岁居然开始长皱纹了,妈妈我不想学习了”;

    “熬夜做图感觉身体被掏空,我要下单八块九的名贵燕窝滋补身体”;

    “哦呀呀你娃娃脸怎么没了?看上去成熟了好多诶。要不要和我拼一单国潮修容粉底?超美哒”。

    “今天居然有人问我孩子多大了?尼玛我们程序员不配有青春吗?必须一套光波大拉皮儿走起”

    以上种种,苏音听(看)了不知多少,最后都有些同情这些年轻人了。

    熬最深的夜、脱最早的发、养最浓的生,啤酒配枸杞、咖啡就大蒜,天若如你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早衰。

    苏音真的很想对他们说一句:年轻人,少上点儿网吧。

    本宫开一回眼也是有损耗的好不好,你们多少给整点儿有用的啊,整天辣我眼睛就很开心?

    总之,辛苦十几天,搞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而苏音既不悠长、亦不快乐的假期,亦就此过去了。

    怏怏不乐重返剧组,董樵揪着苏音瞧了好半天,忍不住笑问:“小苏你这几天晚上是不是抓贼去了?”

    人还是那个人,颜值亦未减半分,就是看着没啥精神,蔫不唧儿地,像在大太阳下暴晒了一年的老酸菜。

    苏音听得这话,不由得满嘴泛苦,心说本宫遭受的心灵爆击那是你绝对不懂的,而她的脸上却还必须得笑,还得自我打趣及捧哏:

    “哎哟哟董导您怎么知道我晚上抓贼去了?体验生活嘛啊哈哈哈,毕竟我是侠女必须的啊哈哈哈……”

    众人一听,也乐了,心道这大美女倒是没什么脾气,挺好说话的。

    苏音也不敢懈怠,打起精神来应付今儿的戏码。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群戏。

    在这场戏中,苏音饰演的侠女秋水寒,与一群大小头目围坐于某门派的“议事堂”,秘议近期发生在江湖上的几起案件。

    这场戏的主角并非苏音,而是剧中这几起凶案的真凶,同时亦是秋水寒暗恋的男四号——某英俊少侠。

    当然,这位男配患有大多数男配都有的眼瞎病,对第一美人秋水寒只有兄妹之情,心中真爱的却是相貌平平的女主夜珑。

    看到这里,想必熟悉网文套路的老读者们已然猜出少侠杀人的目的了。

    对,他杀人就是在向女主示爱。

    既然女主要扬名,则他就杀多多的人、搞多多的破坏,让女主屡破奇案,在江湖上闯出名号。

    就挺玛丽苏的一段剧情。

    原著作者韩警官根本不擅描写感情戏,因此,这一段情节写得是有些生硬的。

    然而,这几江湖大案却又很重要,紧连着后续主线剧情,无法删除,剧本便也原样照搬了。

    群戏的拍摄与打戏差不多,同样地琐碎麻烦。

    因这段戏从头到尾都在分析杀人案,故除大量对白之外,镜头的穿插、剪切与转换,亦需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

    这是为没看过原著的观众准备的。

    在镜头与台词的暗示或明示下,将他们带入女主夜珑的视角,以寻找杀人真凶。

    探案剧最有趣的部分,便在此处。

    董樵深谙个中道理,拍的时候很是认真,务求每一帧画面、每一句台词都有寓意,而拍摄进度便也拖得很长。

    待整场戏拍完,已是天色微暗,从早六点拍到晚六点,整整十二个小时,中间只吃了几份儿大肉盒饭,苏音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了,董大导一声“ok”令下,她便如脱缰的马一般,拉着小周便直奔化妆间。

    两个人路过大妆室隔壁的郑宜人专用妆室时,苏音一眼瞥过,惊见那妆室的门竟是虚掩着的,一线微白的灯光自门缝里漏了出来,隐约有人影晃过。

    “咦?郑制片回来了?”苏音颇感意外,立时问小周道。

    小周的消息来源非常多,剧组发生的大小事几乎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小周闻言,忙冲苏音一呶嘴,以口型比了句“等会儿说”,便拉着苏音进了大化妆间。

    大化妆室空荡荡地,只有几个妆师聚在门边吃饭,其中负责苏音的那个见她来了,搁下盒饭便要站起来。

    苏音笑着按住她道:“你先吃吧,我自己来,要实在不行了再叫你。”

    她不愿打扰人家用餐,且卸妆也并不麻烦,只是拆头套却需要一些技巧,不然苏音都用不着她,自己就能搞定。

    小妆师也没忸怩,干脆地道:“那谢谢苏苏姐。我马上就吃好了,一吃好就过来。”

    苏音笑了笑,引颈四顾,拣了个最靠里的座位,离得妆师们远远地,熟稔地拿起卸妆油擦脸,一面从镜子里看着小周问:

    “怎么回事?郑宜人的综艺不拍啦?”

    按照郑宜人参与的那档生活类综艺节目的拍摄进度,她眼下应该还在深山老林里拿竹筒吹灶火才对。

    小周便压着嗓子道:“郑总是临时请假回来的,听说是新艺美有一笔大钱要进来,她要亲自盯着这事儿。”

    苏音讶然:“这才几天她就筹到钱了?”

    小周捂着嘴,声音特别地轻:

    “我听说哈,她最近好像在搞什么医美,生意火爆得不得了,连着接了好几十笔大单子,每笔至少六位数起步。”

    苏音不禁咋舌:“我去,这就大几百万了啊。”

    话说完了,她便又觉出不对来,蹙眉道:“可是医美这种东西不是需要资质的么?这也是说搞就能搞的?”

    “苏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郑总有个亲戚就是开美容院的,郑总当初可没少往里赞助投资。”小周的声音越发地轻。

    苏音“哦”一声,终于明白了:“郑制片这是投资有回报啊。”

    “嗯,差不多吧。”小周说道,回首看一眼妆师们,见她们犹在吃饭闲聊,并没注意到这里,她便又凑去苏音耳边,小声地道:

    “然后吧,今天她要见的像是哪个阔太,听说是要投几千万。有了这笔钱,再加上郑总抵押的房产,新艺美的资金缺口差不多就能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