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娥传》 正文 1孤女 明珠刚一出生,深爱母亲的父亲便替自己取了小字,明珠。意味掌上明珠。 满月当天,本来宾客满座,杯盏交错间,天家一纸诏书,原本应当受尽宠爱无忧无虑长大的明珠,失去了亲人。 许是天家可怜她一个襁褓婴儿,且又是一个姑娘不足为惧的缘由吧,留下了她的性命。 本该充入宫廷之中终身为奴为婢的她,因为自己外祖家求情的缘由,被抱回了母亲的娘家抚育。 本该天真无虞的年纪,却因为父母获罪的缘故,让她在外祖家过得并不顺意。 外祖父常年出门在外,外祖母则从来不想见她。 三岁那年,一直住在外祖家宅子里偏远院落的明珠在乳母的带领下,去给外祖母请安。 “簌簌,簌簌是你吗?”明珠在乳母的搀扶下进了外祖母的院子的时候,在廊下与人谈话的外祖母听见了脚步声,转头看了过去。 一时间,外祖母看见了小小的明珠,眼中蓄满的泪水,快步走了过来,脚下竟打了好几个踉跄。 “老夫人,仔细着点,莫伤着了。”好在外祖母的陪嫁姑姑紧紧的跟在外祖母身后,见外祖母打了好踉跄赶紧搀扶着。 “怀安,你看看,是不是我的簌簌回来了?”外祖母看着小小的明珠,眼里泪水不停的打着转儿。 “老夫人,这是小小姐,明珠。是簌簌大姑娘的女儿。”怀安姑姑也是跟着外祖母一起摸着眼泪儿。 “是了是了,簌簌已经走了,留着我这么个老婆子孤零零的。”外祖站在明珠三步之遥的地方,再看了一眼明珠后,直接转身回了屋去。 明珠被乳母教导的那些的那些请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乳母,外祖母她是不是不喜欢明珠?”明珠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着外祖母越走越远,直到进了屋子后,眼泪倏然间便缀满了整个小脸。 “小小姐,没有的事儿,老夫人她…她只是累了,回屋休憩去了,咱们下次再来。”乳母是明珠到了外祖家后便一直照顾明珠的,她也是打心底里的疼爱这个小小的明珠。 可乳母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刚才老夫人口中喊着的簌簌,那分明是小小姐的娘亲,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府上原来的大小姐的小字。 果不其然,乳母带着明珠离开的时候,怀安姑姑悄悄唤住了乳母,让她稍微等等。 “阿姊,怎么一回事儿?”乳母闺名怀柔,与怀安姑姑是亲姊妹,两人都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 不过怀安姑姑年轻时许婚的人家出了事儿,拖来拖去成了老姑子,便也就没有再嫁人的打算,安安心心的待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起来。 而怀柔则嫁给了府上的管事,往年都在城郊的庄子上打点,明珠抱回来的时候,怀柔正好生了第二胎,奶水足,便回了府里,照顾起了明珠来。 “老夫人进屋后哭了许久,眼睛都肿的跟个核桃似的了。”怀安姑姑看了看蹲在院子外面,看着地上还未化开的雪发呆的明珠,又是接二连三的叹气。 “那…小小姐以后还来吗?”怀柔极少带着明珠出院子,这次来也是因为自己的阿姊说,老夫人最近郁郁寡欢,带明珠过来给老夫人瞧瞧,兴许就高兴了。 “我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出来的吗,老夫人将将说了,以后,小小姐就别来院子里请安了,她见着伤心。”怀安姑姑跟着老夫人进去后,老夫人一边哭一边念着簌簌。 “可如今小小姐都满了三岁了,连个名都还没有,只有一个小字,这怕不合适吧。”怀柔奶了明珠一年,看着明珠从襁褓婴儿长大,学走路,学说话,心底里到底是疼惜这个从小-便便双亲早亡的孩子。 “等过些时日我在跟老夫人提,如今虽开春了,才化雪,赶紧带小小姐回去吧,别冻着染了风寒。”怀安又看了看明珠,这孩子,竟然一直蹲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怀柔出去的时候,明珠听见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小小的人儿就那么满心满眼期盼的看着怀柔。 小鹿一般的眼睛里还带着些湿湿润,看得怀柔心中一紧,难受得不行。 “乳母,外祖母她是不是不喜欢明珠?”明珠奶声奶气的问着,嫩白的小手不安的摆弄着襦裙的上的禁步,软糯的声音中还带着颤抖。 “没有的事儿,老夫人这些日子身子不好,过些时日待老夫人身子好些了咱们再来请安。”怀柔蹲下身子,摸了摸明珠的小脸,慈爱的看着明珠。 “可是大姐姐二哥哥三姐姐他们都能来向外祖母请安,唯独明珠来了外祖母便病了。”人人都说孩子小不知事,可才三岁的明珠,却像是什么都能看明白一般。 “小小姐莫要胡思乱想,你外祖母这几日实打实的受了风寒,将将怀安姑姑出来便是告诉乳母这事儿,说等些日子身子好了,便亲自去瞧你呢。”怀柔宽慰着明珠,随后便带着明珠一起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里了。 满心欢喜的明珠那时候是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能得了外祖母的喜爱,也能与大姐姐二哥哥三姐姐他们一般,得了外祖母的喜爱。 明珠离开的时候,时不时的回头瞧瞧,外祖母住的院子,上面烫金的三个字,明珠还不认识,只是就这么看着,也觉得心里亲切得紧。 等啊等啊,盼啊盼啊,明珠等了两年,也没有等到外祖母来见自己。 已经五岁的明珠已经不在是两年前的明珠了,她心里清楚得很,因为自己的这张与亡故的娘亲极为相似的脸庞。她的外祖母,并不想见她。 见一次,便难受一次,见一次,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的一次。 以前还总是念叨着想见外祖的明珠,再也没有念叨了。 成日里便待在自己居住的偏远里,足不出户,成日里寡言少语的,看着倒不像一个五岁的姑娘,反而像是几十岁的老太太一般。 “姑娘,今个儿您生辰,要不要出去走走?”如今已经是三月里,虽然春光正好,却也还带着雪融之后的点点苦寒。 可外面在怎么寒冷,多穿两件衣裳,带上手炉也是无虞的。 哪像这屋子里,明明烧着火盆,却依旧凉沁沁的。 “乳母,算了,我是一个不祥之人,便不出去碍别人的眼了。”明珠轻摇了一下头,便又低垂眼睑开始描绘绣样去了。 “胡说,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在您耳根子便乱嚼舌根了,什么不祥之人,那都是无稽之谈。”怀柔心中一颤。 这些日子里,府上时不时的流传着明珠是不祥之人的说辞,说明珠命中带煞,出生不久便克死了双亲,随后来了府上又累了老夫人常常卧病不起。 命中带煞,天生孤苦,与之亲近之人都不得善终。 这些流言就像长了翅膀的苍蝇,不过才短短几日,便传得满府皆是。 可一番查问下来,竟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先说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让本就胆怯的明珠愈加的怯懦起来。 正文 2少年 明珠知晓今个儿是自己的生辰,可是好心这个大宅子里没有人在意,除了乳母会在自己每年生辰的时候煮上一碗寿面。 “乳母,算了吧,这落院很好,还是不出去了。”明珠一直低头描绘着绣花的样式,突然看见乳母手里拿着一件大氅,想来是准备让自己出去走走,便赶紧开口。 “今个儿京城来了人,外面热闹得紧,出去瞧瞧吧,你这一天到晚的都闷在屋里不成。”怀柔心疼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将她从桌案前扶了起来。 “乳母。”明珠别扭的扭了扭瘦小的身子。 “就去花园里走走也成。”怀柔替明珠系好大氅,又替她理了理头发还有鬓边的乱发,牵着明珠的手出了门。 怀柔一定要让明珠出去是有缘由的,明珠已经五岁了,却连一个正式的名都还没有,一直便只有一个小字,说出去实在是让人白白看了笑话。 昨日里怀柔便同自己的阿姊商议过了,今个儿明珠生辰,趁着这大好的机会带她去老夫人那里,怎么着老夫人见明珠生辰,也就不会不愿意赐个名。 说起来,偌大一个府邸里面,除了老夫人,便当真没有人是关心过明珠的了。 所说老夫人不愿意见明珠,但时不时还是会让怀安送些东西来这落院之中。 也正是因着老夫人的缘故,那些个下人才没有更加明目张胆的与落院之中的人作对。 如今刚刚春,院子里的雪被下人们清扫的干净,只有高一点的树上还有一些残雪,且花园里不少花儿都开了。 明珠甚少来花园里走动,却也是知晓,外祖家的宅子是前朝亲王家的宅邸,外祖家虽然世代经商,从未踏入仕途。 但当年太祖皇帝起兵之时,兵马粮草少得可怜,好几次差点引粮草短缺被困在距离这陵城之外的时候,是外祖排除族中所有众意,从自家庄子上运来无数的粮草,解了太祖皇帝的困局。 而后更是一直替太祖皇帝提供粮草甚至打造兵士们的战甲与兵器,直至太祖皇帝杀入皇城,夺得天下。 后来太祖皇帝论功行赏,本该封爵的外祖却直接拒绝了,也不知道外祖与太祖皇帝商议了什么,这座前朝亲王的宅子便赏赐了下来,并下令,凡是外祖家的产业,每年的赋税减半,而陵城更是更名为林城,冠上了外祖家的姓氏。 从明珠的落院到老夫人的寿喜院,必经之地便是花园。 因为是前朝亲王家的宅子,这花园里四时鲜花比比皆是,每一个季节变化,便会有应景的鲜花争先恐后的开放。 今日的花园里格外的热闹,迎春花藤下面,摆了好几张桌子,搭了棚子,不少与明珠年岁差不多的小孩子在里面追逐打闹。 “乳母,那边是在做什么?”明珠甚少见识这样的场合,看见了便好奇的问了出来。 “是京城来的贵人,在咱们府里歇脚,大夫人准备的宴席在那边呢。”怀柔看了一眼迎春花藤下的场景,语气有些生硬。 不外乎别的,只为了大夫人昨日里说的话。 让怀柔好好看着明珠,今日莫要带着明珠出来丢人现眼? 这叫什么话,虽说明珠不姓林,可好歹身体里面留着一半林氏的血脉,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走吧。”明珠和乳母两人现在所在位置能够看见那边,但那边却看不见明珠他们这里。 刚走了两三步,明珠突然眼前一亮。 廊前的梨花树下,早开的白梨花之上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梨花树下,一身玄色衣衫用暗金色丝线绣着云纹的少年站在树下,微微抬头看着树梢之上的花儿。 朵朵梨花儿在白雪的覆盖下,看得并不是十分的真切。 而那个少年,就如同是在白雪之中寻找鲜花儿一般,十分的认真。 怀柔见有外男在此,便想着赶紧带着明珠绕开,却不想那少年已经看了过来。 “叨扰了。”那少年彬彬有礼的朝着怀柔与明珠施礼,但人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是谁?”怀柔回礼之后,正准备带着明珠离开,却不想明珠竟然开口了。 “只是一个路过之人。”那少年见明珠开口询问,愣了一下后回答,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对一切都怯懦懦的小姑娘,竟然会向他一个陌生人开口。 “你站在树下,还以为你是梨树仙呢。”明珠笑了,被怀柔用扇面遮住的脸庞下,露出两只小鹿一般的眼睛,两眼弯弯,嘴角上扬,看上去竟比以往开朗了许多。 怀柔更是诧异,她照顾明珠满打满算五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般的开心。 是那种直达眼底的笑意,不是以往那种平平淡淡礼貌的微笑。 正因如此,怀柔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少年多看了两眼。 也难怪明珠要说这少年是不是仙人,气质出众容貌也出众,打眼望去,可不就是一个误入凡尘的谪仙人吗? “小娃娃有意思,是府里的小姐?”少年抬手折下一枝梨花,弹去上面的薄雪。 明珠点了点后,又赶紧摇了摇头。 自己算是这个府里的小姐吗?好像不是吧! “送你了,有缘再见。”少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梨花递给明珠,施施然的离开了。 明珠神色复杂的看着手里还带着那少年余温的梨花,除了乳母,这是第一个对自己微笑,肯与自己说话的人。 明珠朝着少年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却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踪迹,若不是手中的梨花,明珠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姑娘,走吧。”怀柔顺着明珠的目光看了过去,那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后,便带着明珠朝老夫人所在的寿喜院去了。 今日的寿喜院中比以往要热闹许多,怀柔带着明珠一进去,便听见了好几人说笑的声音。 听声音,像是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几个少爷小姐他们。 “乳母,怎么不走了?”明珠知道是要来寿喜院后,心中是开心的。 除了年节的时候能远远的见到外祖母一次,其余时候,明珠从未见过外祖母。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就连此时,明珠的内心都是忐忑的。 “走吧,咱们进去给老夫人请安。”乳母听见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后,本来犹豫了,但一看见明珠忐忑又雀跃的神情后,便定下了心来。 今日,怎么也得给明珠求一个名才行。 正文 3外祖 明珠怯懦的站在寿喜院外,不敢进去,里面的人似乎有些多呢。 “老爷,老夫人,落院的明珠小姐来请安了。”怀安借着出来找人添些碳火的由头出了屋子,等了好一会儿才叫见到自己小妹怀柔带着明珠来了。 来了便来了,却见明珠怯懦懦的站在门外,连寿喜院的院子都不敢踏入。 无奈之下,怀安只得先一步进去,朝着老爷老夫人禀告。 如今恰逢开春,新年刚过,一直在外经商甚少回来的老爷还没有离去,也正是因为如此,怀安昨日里才让怀柔今个儿带着明珠过来。 老爷是最疼爱明珠的母亲的,这林府唯一的一个小姐,那是当眼珠子一样呵护着的,去年年节的时候老爷便问起了明珠,说怎得不见明珠来请安。 结果被大夫人抢先开了口,说明珠身子打小便不好,从落院出来风雪太大,怕是经不住。 “明珠来了?那孩子不是一直身子不大好吗?还不快请进来,如今虽开春了,外面还是凉。”老爷一听明珠来了,本来被几个孙子逗笑的脸上更是笑意满满,连忙让怀安去将明珠带进来。 “明珠给外祖父外祖父,各位婶婶请安。”明珠虽然极少与外面的人接触,但一应的规矩却是由着怀柔一个不落的教了,且这次的请安是明珠心底里盼望了许久的。 一番动作下来,整个人看着如同一株春日里迎春花,不卑不亢却又谦和有礼。 “来外祖父这里,让外祖仔细瞧瞧。”林晋章见明珠请安的时候,一时间恍惚,竟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女儿来了。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明珠已经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显得有些胆怯。 那可以林晋章心中又是一软,自己的女儿何时会这般怯懦,永远都是最胆大妄为的丫头。 “外祖父。”明珠行至林晋章跟前,嗓音有些发颤的开口。 “好孩子,好孩子。”林晋章伸手抚摸着明珠的头顶,自己的嗓音也带上了一些哽咽。 当初簌簌那孩子喜欢上了驻守在此地的沈家大少爷,那是自己便不同意,不为别的,只因为沈家是前朝旧臣,还是手握兵权的旧臣,当年太祖皇帝一路北上,行至登关的时候,戍守在那里的便是沈家。 虽说当时沈家开了登关,让太祖皇帝畅通无阻的进入了京城之中,但手里有兵马的沈家终究是为了太祖皇帝忌惮。 早些年还没事,待到太祖皇帝突发疾病驾崩,太宗皇帝即位,便随便借了个由头将沈家从京城发配到了这江南之地。 那时候林晋章便知晓,沈家会有出事儿的那一天。 可耐不住自己的女儿死心眼,一心一眼就在沈家的大公子沈时闵身上,甚至还闹上了绝食。 林晋章与自己的夫人老来得女,自然是十分宠爱,几番折腾下来,终究还是点了头。 为着女儿以后能平安顺遂,林晋章当初亲自去了沈府,与沈时闵秉烛夜谈。 好在沈时闵那孩子早就有心归还兵权,准备安心在这林城之中做一个无权的刺史便好。 当年林沈两家联姻,十里红妆,三天酒宴流水席一般的铺开,一时间还被传为了的佳话。 后来,沈家还在京城为官的老大人沈夫政也告老还乡,来了这林城之中与独子一家居住,本以为一切都万世太平。 哪知明珠的父母成亲不过三年,也才刚刚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沈家便遭了难。 当年沈家遭难的时候,林晋章进京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保住了自己女儿与女婿唯一的孩子,明珠。 可惜后来林晋章常年在外,甚少回家,年节的时候回来想见见明珠,也被告知明珠身子弱,常年卧病在榻,说起来,林晋章上次见到明珠,还是明珠刚刚抱回来的时候。 如今一见,果然如同自己夫人所说的那般,与女儿簌簌小时候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老爷夫人,咱们明珠小姐每逢年节便会替两会位祈福,虔诚的祈祷两位能平安顺遂呢。”怀柔趁着老爷林晋章在,便小心的替明珠打算着。 虽然只是为了替明珠求一个名,但突然便开口,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刻意的痕迹。 “好孩子,有心了。”林晋章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福袋,放在明珠的手心之中。 “哎哟,怀柔妈妈,这明珠小姐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养才是,虽然开了春,到底还是天冷呢。”大夫人应氏见公爹已经给了明珠福袋,便想着让明珠回去了。 应氏不喜欢明珠,不过是因为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做为小姑子的簌簌时常挤兑她罢了。 特别是成亲三年无所出之后,小姑子簌簌竟然提议让自己夫君纳妾。 从那以后,应氏便见不得自己这唯一的小姑子了。 可惜簌簌已经死了,所以应氏也不会知道,纳妾是自己的婆婆提出来的,人也是自己的婆婆挑选的,不过是借了簌簌的口转达罢了。 所以当簌簌死了,成了孤女的明珠来了林府之后,应氏总是想方设法的打压着明珠。 明珠来了府上五年都得不到老夫人的宠爱,也是因为应氏时不时的在老夫人面前提起簌簌,爱女心切的老夫人,自然对于这个与女儿极其相似的明珠不待见了。 “祖父,明珠妹妹身子弱,今日里府里又来了贵客,万一冲撞了怕是不好。”此时说话的是来寿喜院中向林晋章夫妇请安的孙女,应氏的长女,林承欢,因为自己的母亲极其不喜明珠,自己也跟着不喜欢这个表妹。 “无妨无妨,明珠便在这寿喜院中陪着我们两老便是,不去花园那边便好了。”林晋章难得见到自己的外孙女,且明珠眼中满满的孺慕之情是做不得假的。 至于府上来的贵客,只要不刻意过去,便也无事。 “老大家的,你先退下吧。”老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她打得什么心思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虽然有些苛待明珠,但一应饮食时节衣衫也没有缺太多,便也没怎么管了。 “是,母亲。”应氏低眉颔首,领了一众来请安的孩子们出去了。 今日里府上来了贵客,且应氏他们早早的便知晓了这贵客的来意,也不做停留,朝着园子里早早便搭好的花棚走去。 正文 4赐名 众人都离开了之后,明珠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端坐在上方的外祖父与外祖母,明珠能感觉到,外祖母的情绪并不是很好,见到她也并不如外祖父那般开心。 明珠不明白,外祖母当真这般厌恶自己吗? “明珠,今个儿是你的生辰,可吃了寿面?”林晋章看着愈发紧张起来的明珠,知道这孩子自小失去的双亲,寄人篱下,此时定是担忧,便出言询问。 “来时已经吃过了,乳母每年都会早早的便替孙女备上。”明珠的声音有些小,但终归还是说了出来。 自己的亲外祖父与外祖母,虽然极少见到,但总归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今日的午膳便留在寿喜院中用吧。”林晋章看出了自己夫人兴致有些恹恹的,也不勉强她说话,自己便做了主。 “明珠可以吗?”明珠知晓这话不应该问出来,可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软糯的嗓音之中带着期盼以及不安。 “你是我的亲外孙女,你不可以谁还可以?”林晋章知道明珠胆子小,连忙开口,生怕自己说晚了,这本就胆小的孩子变得更加的敏感自卑起来。 簌簌那样一个明媚的孩子,怎么能这般的胆小敏感自卑。 “多谢外祖父。”时时刻刻不忘道谢,即使眼前之人本该是自己最亲厚的外祖父。 “怀安,你去吩咐小厨房,多备一些明珠这孩子爱吃的菜式。”林晋章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老夫人知晓明珠进入在这里用午膳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居,淡淡的开口吩咐怀安去备菜。 怀柔跟着阿姊怀安一起出去,偌大的屋子里此时就只剩下明珠还有林晋章两夫妇,其余的丫鬟大多都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除了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以外,其余的二等丫鬟基本都去了园子那边伺候去了。 明珠安安静静的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双腿冰龙,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名门淑女的风范倒是一点也没有落下。 老夫人看着这般规矩的坐在那里的明珠,内心渐渐的柔软了起来,自己的簌簌,从来不会这般规矩的坐着。 总是会变着花样的在自己跟前撒娇痴缠,以前老夫人总想着将簌簌养成现今明珠这般淑女,可惜,直到簌簌出嫁,都没有这般模样。 倒是簌簌的女儿,如今却是自己这个外孙女,长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明珠,你今年也五岁了吧?”老夫人终究是开了口。 “是的,外祖母,明珠今个儿刚好五岁。”明珠一时惊讶,外祖母竟然同自己讲话了。 有好几次,明珠偷偷的溜出了落院,想要来寿喜院看看,每每躲在院子外面的明珠,听着里面那些哥哥姐姐们同外祖母有说有笑的时候,明珠内心是极其渴望的。 她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如同哥哥姐姐们一般,与外祖母一起说说笑笑。 今日总算是实现了,虽然不是有说有笑,但好歹是同外祖母说上一句话了。 “这孩子,与自己亲外祖母说话,怎得像是得了金元宝一般。”林晋章见明珠脸上丝毫没有掩饰的雀跃,打笑道。 “是是明珠失礼了……”明珠一听外祖父这般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她又开始局促不安起来。 “哎……”一见到明珠这般,林晋章心中说不难受是假的。 本该是享受无尽宠爱的世家千金小姐,本事无忧无虑的人生,却变得如今这般。 哪怕寻常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姐,恐怕都比明珠来得更落落大方些。 如今的明珠就是端庄有余小家子气十足了些。 造成这一切的却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夫人对明珠这孩子的不问不顾导致。 “夫人,你太过了些。”林晋章看了自己夫人一眼,摇头叹息。 “老爷,我是可怜我们的簌簌,明珠这孩子,我也是打心底里疼惜的。”老夫人一听自己夫君的音色便知晓,夫君动怒了。 “外祖父外祖母,是明珠不对,明珠今日不该过来的。”明珠见外祖父脸上带着愠怒,而外祖母神色也不是特别的好,见惯了人脸色的明珠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声的道歉。 “好孩子,不管你的事,是你的外祖母她的不对。”林晋章宠爱簌簌并不低于自己的夫人,对于这世间簌簌唯一的血脉,自然更是心疼。 只可惜常年不在家的他,总归是对这孩子关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以为自己的夫人与自己一般,会好好的照料明珠,却不想竟然由得自己的大媳妇儿这般作践自己的外孙女。 年初回家的时候,林晋章便从府里下人口中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发落了好些个下人,那些流言才没有继续在林府之中疯传。 林晋章站起身来,来到明珠的身前,蹲下身来,抱住了自己的外孙女,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老爷,老夫人,如今明珠表小姐都已经五岁了,却连一个名字都还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会说咱们苛待表小姐的。”这时候,从小厨房那边回来的怀安见此情形,赶紧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林晋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夫人?”林晋章转头看向自己还在垂泪的夫人。 “老爷,还是你给这孩子取名吧。”老夫人一怔,这些年来,她时常沉浸在失去爱女的悲痛之中,竟当真是忘了这件事。 这件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同自己提过,想来定是大儿媳妇儿从中作梗。 老夫人心中生出了几分对大儿媳妇的不满,明珠竟然都已经五岁了,却连一个正式的名都还没有,这大儿媳妇儿当真是做得太过了。 “胡闹,若是今日我不在家,莫不是明珠这孩子便一直没有名了?”林晋章曾经毕竟是读书人,虽说没有入了仕途,但终归还是有文人的风骨了。 从商几十年来骨子里的东西始终没有丢掉,一个人,若是没有名,只有小字,说出来那是有辱门风的事情。 “老爷,这事儿我当真不知情。”老夫人实在是委屈,因为她当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记得明珠上次来的时候,自己便与大儿媳妇儿提过找个先生来替明珠取名,还以为这事儿已经办妥了。 时至今日老夫人才知晓,大儿媳妇儿竟然在自己面前阳奉阴违了起来。 “还请老爷给表小姐赐名。”怀柔也回来,一回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这事儿我会做主的。”林晋章怜爱的看着明珠,心中已经替明珠想了一个名字。 正文 5若娥 午膳的时候,桌上上的菜大多是明珠喜爱的,而老夫人在与明珠相处这两个时辰里,也渐渐的接纳了明珠。 怎么也是自己有着血脉的孩子,这一番接触下来,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女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去偏厅用午膳之前,还将自己一直戴在手腕之上的翠玉珊瑚手钏给了明珠。 这本是当年簌簌出嫁时的嫁妆之一,沈家出事儿后,太宗皇帝仁慈,让人将簌簌的嫁妆抬回了林家,不作为沈家的家产查抄了。 而其中的翠玉珊瑚手钏,是簌簌还在家时,最喜欢的,那时便常常缠着老夫人,说是日后自己出嫁,便把这手钏做为嫁妆。 如今,给了明珠,也算是有了一个传承。 林晋章时不时的给明珠夹菜,这孩子此时还有些拘束,吃东西的时候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当真是没有一丁点孩子应当有的天真可爱。 “明珠,你双亲虽亡故,你人也住在了林家,但你要记得,你姓沈。”饭后,林晋章带着明珠去了书房。 “外祖,明珠一直记得,自己是沈家的孩子。”明珠心中一颤,外祖父刻意的提醒自己姓沈,究竟是为何? 心中不的不安渐渐大了起来,难不成是外祖父觉得自己是罪臣之后,所以想要将自己送走。 “在想什么?怎么脸色这般的差?”林晋章铺纸写字,久久不见明珠再开口,抬头一看。 只见明珠低垂着脑袋,双手更是将腰间的禁步捏得紧紧的,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颤。 林晋章一愣,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明珠,外祖父提醒你姓沈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你是沈家现如今唯一的后人了,若是要替你取名,定是姓沈,而不是姓林。”林晋章将桌案上的纸拿了起来,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透。 “外祖父不是想将明珠送走?”明珠带着一丝哭腔询问。 “定然不会,若是想将你送走,外祖父又何苦求了天家将你带回府里。”林晋章行至明珠身前,指着白纸之上的两个字。 “若是你父母亲眷还在,你在沈家的名字应当是应了若字辈,若娥,便是外祖父替你取的命,你可还欢喜?”林晋章指着自己书写好的两个字轻言询问。 “若娥?”明珠小声的念了一遍。 “娥,外祖父希望你端庄明丽,贵重一生。”林晋章只希望自己的这个孙女,会与自己替她取的名一般,端庄明丽。 “若娥。若娥谢外祖父赐名。”明珠再一次细细的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若娥,若娥。从此以后,自己也是有名的人,沈若娥。 老夫人那边早早的便知晓了自己的夫君会替外孙女取什么样的名字,便差了大丫鬟去库里,取了那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这养殖白玉,本就是当年明珠出生后,林晋章替自己这外孙女寻来做命牌的白玉,当年羊脂白玉刚刚寻得,还没来得及去请林城之中最好的老匠人雕刻,沈家便获罪。 这羊脂白玉也就存放在了林府的库房里,这些年来,府里倒是有孙子孙女出生,大儿媳妇儿应氏在自己的长子出生的时候,也是向林晋章求过这羊脂白玉替林府的长孙雕刻命牌的,却被林晋章回绝了。 过了五年了,终归还是用上了。 “夫人,听说老夫人府里的大丫鬟翠鸟去库房里取了那羊脂白玉。”在园子里花棚中招待客人的应氏,被自己的陪嫁妈妈拉去了一旁。 “当真?”应氏惦念那一块羊脂白玉已经好些年了,每一次一提起,便被回绝了。 “当真,翠鸟亲自去取的,说是要给表小姐雕刻命牌。”方嬷嬷是跟着应氏一起进林府的,如今在林府之中,做了大方的掌事嬷嬷,这府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是知晓的。 “果真是宠爱那野丫头呢。”应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可捏紧的手掌却表现出来,此时她的内心,并不如外面那般平静随和。 “可不是,冷了这么些年,还以为会就此下去呢。”方嬷嬷做为应氏的乳母,知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连忙拍了拍应氏紧握的手掌,示意她放心。 “可是已经取名了?”应氏之前在老夫人面前,答应了会找先生来替明珠取名,却并没有这样做,因为她不愿意见到明珠高兴,在应氏的心里,明珠高兴,那么就等同于簌簌高兴。 “取了,老太爷亲自取的,若娥。”方嬷嬷小声的说着。 “若娥,若娥,哼,当真是好命。”应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示意方嬷嬷先回去,自己又带着笑意去花棚那边招待贵客去了。 取了名又如何,始终是罪臣之后,无依无靠的孤女。 “燕燕,许久不见,你倒是愈发的有当家夫人的模样了。”见应氏回去,花棚之中,其中一个身穿紫红色流彩暗纹花鸟祥云宫装的女子调笑的说道。 “那也比不得青青您了,如今可是宠冠后宫的熙华夫人。”燕燕是应氏的小字,而被她成为青青的女人,则是太宗皇帝的熙华夫人,如今可谓是宠冠后宫,风头无人可挡。 而这青青祖籍便是林城,虽说青青是在京城出生,但因为幼时体弱,便被送来了林城的外祖家,当年太祖皇帝被困林城时,青青的外祖也是同林家一般,果断的选择了支持太祖皇帝。 事成之后,太祖皇帝当时已经有了正妻,而青青的外祖家文人风骨,自然是不肯将一手养大的青青许给太祖皇帝做了妃嫔,后来,便由太祖皇帝做主,将青青许嫁给了自己的胞弟,也就是现在的太宗皇帝为妻。 如今太宗皇帝即位已经五年,青青却没有成为皇后,不为别的,只因青青家背后的势力不够强大,无法支撑她成为一国之母,即便如此,她也是因与太宗皇帝多年的情感,成为了当朝唯一的一位夫人,且太宗皇帝更是为青青许诺,后宫之中,除了青青,便不会再有第二位夫人。 “夫人又如何,总归是手中没有实权,外面说得好听,协理六宫,可那尹皇后又哪里肯让自己沾手?”青青笑得有些落寞,虽然自己如今已经是夫人,可那又如何,头顶之上始终有一个人压着。 “也亏得是您从未经手这些琐碎事,如今看来,你倒成了妹妹,我反而成了姐姐了。”应氏这话一说完,便引得青青好一阵笑,毕竟青青终究是比应氏年长几岁。 哪个女人被人夸年轻漂亮不高兴的。 正文 6敲打 自打住在府里最不得老夫人待见的表小姐开春后去了一次寿喜院,那表小姐竟像是得了什么天神眷顾一般,时常出入老夫人的寿喜院。 这几日,听家学那边来说,似乎老太爷和老夫人商议着让表小姐也进家学,跟着府里的公子小姐们一起上学。 最先知晓这个消息的是大夫人应氏,当时应氏从方嬷嬷那里得知了这个小时候,直接将一套庄子上新送来的琉璃套杯盏摔得粉碎。 “凭什么,就她一个孤女也配与府里的公子小姐们同处一个学堂之中?”应氏气急败坏,可再怎么气也没有办法了,这事儿是老夫人亲自安排下来的。 应氏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抬手又将一个上号的青花瓷瓶给砸了。 应氏记得昨日,自己被婆婆唤去了寿喜院中,本以为老夫人是为了询问一下关于年节之时府中的开销。 却不想,去了之后,自己的婆婆之时端坐在上方,手里的茶盏换了一次又一次,而自己则保持着请安的姿势许久。 如此过了许久,应氏觉得自己腿肚儿都开始打颤的时候,老夫人终于是开口了。 “你可知道你错在了哪里?”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是出言发难。 “儿媳不知。”应氏心中惊疑不已。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要让自己的婆母这般的责难。 “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老夫人近几日细细的询问了一番一直照顾外孙女若娥的怀柔,细问之下才知晓,在自己不管不问的这些年里。 虽说这大媳妇儿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对于落院那边,也是任由腹中奴才丫鬟欺凌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若娥养成了这么个敏感胆小的性子,可老夫人心里清楚得紧,自己当年明敏告诫过大儿媳妇,对落院那边,就应该与府中其他公子小姐一般照料着,万万不能由任何的差池。 就如同前年让大儿媳妇儿给若娥取名的事情,明里是回禀自己找了先生,背地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做。 落了若娥的脸面,若落了自家府里的脸面有什么区别,毕竟是养在自家府里的。 “儿媳不知错在何处,让母亲这般责难。”应氏站着了身子,脸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错就错在没有把我这老婆子的话当一回儿事!”老夫人当真是动怒了,看自己这大儿媳妇儿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母亲,儿媳不敢。”应氏心中一怔,旋即明白了老夫人说的是什么。 自己对落院做的那些事儿,恐怕是被老夫人知晓了。 “你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啊,这几年见你府中的事儿打理得妥当,也就从来不曾多问你,如今你倒是学会了这些阳奉阴违的事儿了。”老夫人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了案桌之上,溅起来的水滴落在站在身前的应氏的手背之上。 “母亲,当年若不是小姑子,大爷怎么会早早的便纳了妾,还让庶子生在了嫡子的前头,儿媳心中气啊。”应氏索性说了出来,她知晓,只要自己说了这事儿,婆母的气应当会消了。 毕竟对于庶子先与嫡子出生,这件事儿本就是应氏心中的一根刺,这些年来,也正是因为仗着这件事,应氏一有任何的不顺心,便拿出来说道。 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这个最是重嫡庶之分的婆母心中存着愧疚。 “哼,这么点事儿你是打算着拿来说道一辈子了?”老夫人岂会不知应氏心中所想。 “母亲,那宋姨娘每每都仗着自己生了府中的长孙,对儿媳屡屡不敬,儿媳时常为了这些事儿闹心不已,对表小姐没有照顾到,实在不是儿媳心中所愿。”应氏见自己的婆母是真的动了气,连忙找了个由头。 “今日索性我这老婆子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当年我本就不中意你,中意的是宋家的丫头,你自个儿使了手段进了我府中,我也就当时与宋家没有姻亲的缘分。可是你嫁入府中五年不曾有身孕,而那宋家的丫头也一直未嫁,苦等我儿德琮五年,是我亲自去宋家提亲,求娶的宋家的丫头,只不过是借了簌簌的口告知于你,而你,便因此嫉恨了簌簌这么些年,连带着簌簌唯一的孩子也这般苛待。”老夫人是真的怒了,本来她对于应氏心中还是有一点愧疚的,毕竟当年求取宋家丫头的时候,应氏与德琮的的感情也并不是不好。 后来又因为宋氏在应氏之前生下了长孙,当时老夫人是动过将宋氏抬为平妻的念头的,也是应氏后来在自己面前哭诉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些年,因为心中那一点对应氏的愧疚,因宋氏进府之后,德琮那孩子本就对宋氏有情,一来二去,便冷落了应氏。 老夫人便将府中执掌中馈的钥匙交给了应氏,让她掌管着林府。 却不想,只是替自己传话的簌簌,无辜被嫉恨这么多年,连带着簌簌唯一的孩子,也不悲待见。 若说若娥那孩子被抱回府中养育过得并不太好,其中有自己的不愿见若娥而思念簌簌的缘故,但其中起着关键作用的,还是这应氏。 “母亲,你就这般不待见儿媳吗?竟然会亲自去替大爷求娶宋氏?”应氏听了老夫人的话后,差一点就跌坐在地上,好在跟着她的大丫鬟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如此。 “你虽然出自京中大族,但你生性善妒,这也是一开始我便不中意你的缘由,这些年看你有所收敛,便也认了你这么个儿媳,可你啊你,做的事儿啊……”老夫人摇头叹气,示意应氏的丫鬟扶着应氏去一旁坐下。 “母亲,我也是打心底里喜爱大爷,才会如此啊。”应氏掩面哭泣,没曾想,自己这么些年来,竟然一直嫉恨错了人。 让自己与大爷面和心不合的,竟然一直是自己的婆母,不是那个已经逝世了的小姑子。 “你若是有心悔改,我也不会太过,若娥日后去家学的事儿,就由你去安排了。”老夫人也是有心敲打一番这大儿媳妇儿,只是敲打,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儿媳省的了,此事儿定会替若娥打点得妥妥当当的。”应氏站了起来,朝着老夫人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愿她是真的有心悔改吧。”应氏离开之后,老夫人才淡淡的开口。 “有了您的这一番敲打,想来大夫人也不会再有什么歪心思了。”怀安替老夫人换了一杯新茶过来。 “但愿如此吧。”老夫人笑着接过怀安手里的茶盏,并吩咐怀安去落院将若娥带来院子里用膳。 正文 7家学 当今日里,林府之中,传遍了若娥表小姐要进家学的事儿后,应氏就觉得心里面那口气根本就咽不下去。 哪怕昨日里老夫人已经告知她了当年的情况究竟是怎样,可应氏依旧觉得,若不是因为若娥,老夫人不会将这件事再说出来。 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落了自己的面子,好在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都嘴严,昨日里的事儿也没有传遍整个府中。 可如今,自己竟然要亲自替若娥安排入学的事情,怎么想都像是咽了一只苍蝇一般的难受。 关键是明知道有苍蝇,还不得不吃下嘴去。 “小姐,如今您毕竟已经是这林府之中的大夫人了,不是以前伯爵府里的嫡小姐了,万事儿都得以老夫人的意思为重。”方嬷嬷心疼的看着被应氏砸碎的茶盏与瓷瓶,这砸碎的东西,只能是从自家带来的嫁妆里填了。 “嬷嬷,上次让你去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应氏镇定下来之后,小声的询问。 “小姐你莫不是……?”方嬷嬷大惊,赶紧打开房门看了看,还好此时外面没有人。 “嬷嬷,人找到了吗?”应氏再一次问道。 “找事找到了,但……这事儿若是被知道了,咱们可都……”方嬷嬷心中还是有些害怕,毕竟小姐与自己商议的事儿,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不着急,先将人联系好了,如今天下安定没多久,少个什么人,也是常有的事儿。”应氏走到方嬷嬷身边,从手上撸下来一个成色极好的翠玉镯子递给方嬷嬷,让她安心。 第二日,落院外面,大夫人派来的人便早早的等在了外面,是一个年岁并不是很大的小丫鬟,说是来接若娥去家学那边。 “明珠小姐,去上家学的机会难得,你娘亲是一个满腹诗书的女子,你也要替你的娘亲争气才行。”怀柔早早的便替若娥整理好了一切,临出门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 “乳母,明珠知道了。”若娥郑重的点头,她知晓,如今的世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自己的外祖父并不这样人。 那一日得了名之后,在书房之中,外祖问若娥,想不想去家学与哥哥姐姐们一起,若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没成想外祖父大笑着说道,那都是世人的迂腐之见,世间男女皆平等,男子可以读书,女子为何不可以。 而后外祖父又说道,那些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不过是惧怕女子有了才能之后,自己便无法掌控罢了。 如同前朝开创了一代盛世的周后,她便是一个德才兼备满腹诗书的女人,丈夫故去后,掌控了朝政之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开创了前朝的一个盛世。 “可后人不是说周后擅弄权柄把持朝政,导致明皇帝幼年之时流落乡间,世人都说她是祸国殃民吗?”若娥不解的看着外祖父。 “若娥,你要知道,若是没有周后的专权,那么前朝便会在她夫君离世之后分崩离析,诸王便会为了争夺王权而争斗不止,至于让明皇帝流落民间,你想想,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即使留在自己身边也无法好好保护,还不如找个由头送出去,待日后有能力了再回来。”林晋章带着若娥去了书房之外,外面积雪消融,正是一片大好春光。 “祖父,若是有一日,若娥也走到了权利的巅峰,若娥是追逐还是放手?”若娥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么一个想法,也亏得在眼前之人是她的外祖父,若是别人,定是会说若娥大逆不道吧。 “若真有这么一天,外祖父只希望你莫要忘记自己最初的心念,权利虽好,但掌权不为百姓只为一己私欲,倒还不如不掌权好。”林晋章从来没有想过,此时只是一句戏言的话,日后会真的实现在这自己个外孙女身上。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且林晋章那时也已经是耋耄老人行将就木了。 今日,终于是到了正式去家学的日子,若娥心中还是十分紧张的,毕竟自己的那些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与若娥,并不熟稔。 “桂月,你跟着若娥小姐一同去。”怀柔总归是不放心,便让自己的女儿,也是现在若娥身边的大丫鬟桂月跟着一道去家学那边。 林府之中的家学,位置并不偏僻,在府中的东南角,与若娥所居住的落院,确实要经过整个林府的,一个在东南角,一个在西北角。 来林府之中授课的时莱先生,时莱先生也是当世有名的大儒,前朝覆灭之后,时莱先生便归隐山林之中,太祖皇帝几次三番去时莱先生隐居的地方去请其出山都被拒绝了,后来更是直接搬离了距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地的地方,来了这江南烟雨之地。 林晋章年轻时候便跟随时莱先生学过几年,后来因家中老父病重突然离世,家中只有年幼的弟妹,便从时莱先生处归来,掌管起整个林家来,也正是因为有这番机遇,林晋章才能在太祖皇帝起兵的时候,排除众意支持太祖皇帝。 如今时莱先生来了林城,林晋章几番请求之下,才让时莱先生来了林家家学之中,为林家这些小辈们授课。 而林城之中,不少大家族知晓了时莱先生在此授课,都是想着法儿的将自己家中的小辈送来林府之中。 所以虽说是家学,但其中还是有不少其他家族之中的小辈在的。 虽说自古便有男女不同席一说,但时莱先生却不以为然,觉得这世间男女相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天性,何必为了世俗而压抑着本该存在的天性。 所以在林家的学堂之上,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一说,且又都是些小娃娃,各家的长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若娥到了家学的时候,这不大不小的厅堂之中,已经稀稀散散的坐了差不多十来个孩子了。 “小妹妹,万福。”若娥以来,宋姨娘所剩的庶长子林承岁便起身与若娥见礼。 “大哥哥,万福。”若娥早在知晓自己要来家学的时候,便由着乳母一一介绍了家中的姊妹。 大哥哥林承岁是府中年岁最大的一个孩子,现如今已经九岁了,其后便是大夫人所出的大姑娘,早些日子在外祖母的寿喜院见到的林承欢,再其后,便是与自己同岁的大夫人所出的嫡子,林承月。 正文 8姊妹 林家除了外祖父这一方,还有二房和三房,不过二房和三房子嗣稀薄,现如今,孙字辈的也只有二房之中的庶子林承静和三房的嫡出小姐林承欣了。 这两人年岁与林承岁差不多,见到若娥的时候,也是礼貌的见礼。 倒是林承月和林承欢两姐弟,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若娥了。 “小妹妹你莫要理她,欢妹妹从来就是这样,眼界儿高着呢。”林承欣拉过了站在一旁的若娥,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让若娥与自己同席。 “哼,罪臣之女也配同我们一起?”林承欢自然是不喜欢若娥的,因为若娥的缘故,让自己的母亲不顺心,母女同心,母亲不喜欢的,林承欢自然也不喜欢。 “妄议姊妹,出去。”这边林承欣还没有开口回过去,便听见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这说话的便是时莱先生说出来的,而在他身后,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鱼若娥年岁差不多少年与少女,这些都是其他大家族里送来林家家学求学的公子小姐们了。 “活该。”林承欣小声的念叨,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不情不愿走出了厅堂的林承欢。 这时莱先生最不喜欢的,便是家族之中兄弟姊妹不睦,因年轻时候,时莱先生便是因为家中长兄妒忌,被诬陷逐出了家门。 时莱先生来了,厅堂之中也安静了下来,若娥小心翼翼的看着时莱先生,好在时莱先生只是淡淡的看了若娥一眼之后,便没有说什么。 只是让堂内的人翻开昨日授课结束的地方,接着讲自己的课去了。 时莱先生授课的时候并不如其他先生一般,一讲便是好几个时辰,时莱先生主张的向来都是张弛有度,劳逸结合。 一堂课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其后会让孩子们休息半刻钟的时间,随后再讲一个时辰的课程,今日的课程便算是完成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若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站在厅堂外面的林承欢,不知道怎么的,若娥总是觉得这个大姐姐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可若娥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极少谋面的大姐姐。 “若娥妹妹,你这字儿写得倒是极好的。”就在若娥打量着林承欢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林承岁欣喜的声音。 林承岁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妹妹倒是打心眼里的喜欢,因为常年听自己的母亲宋氏念叨起这个妹妹的母亲是如何如何的对自己好,虽然那位小姑姑在林承岁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但小姑姑的女儿,看着却别自己的亲妹妹要来得顺眼。 “大哥哥谬赞了。”若娥连忙拿起一张白纸遮了自己之前写的字,小脸在林承岁的夸赞之下变得通红。 “呵,一个从未上过学堂的粗野丫头,写的字能好看到哪里去。”在门外罚站的林承欢进来了,出言依旧是夹枪带棒。 好在此刻时莱先生并不在厅堂之内,否则林承欢怕是今日都不能进入学堂之中了。 “大妹妹,若娥乃是你我的表妹,应当以礼待之。”林承岁不喜林承欢两姐弟,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的母亲,自己的嫡母常常出言辱没自己的生母的缘故。 “一个罪臣之女,得了外祖家庇佑才得以苟活的人,怎能是我的表妹,我可外祖那是堂堂英勇伯,实在是不敢与罪臣之女称亲。”林承欢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小了几分,恰恰能让若娥几人听见。 语气之中,有对自己家世的得意傲慢,也有对若娥等人的轻视。 “先生说过,妄议姊妹,实乃失德之举。”林承岁也不过就是个**岁的娃娃,即便再老练,对于林承欢这般不留情面的嘲讽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失德?那也得看你们配不配了,若是同样的家世,一母同胞,我定然是不会妄议的,你们?不配。”林承欢说完这话只有,高傲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在她身边的,便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林承月了。 “姐姐,你少说两句吧,待会儿先生听见了,又要让你去罚站了。”林承月年岁小一些,对于自己的兄弟姊妹并不如林承欢这般的争锋相对。 “阿月,你要记住,你的姐姐,只有我一个,可不是旁的阿猫阿狗都能与你做哥哥姐姐的。”林承欢瞥了一眼门外,时莱先生距离厅堂还有些距离,便趁着这空当与自己的胞弟说道。 林承欢看不上这厅堂之内的除了林承月以外的所有人,不为别的,只因为前些日子,府中来了的贵客的缘故。 那天,自己的母亲与那位娘娘说话,全被她听了去。 那位娘娘说回想省亲还是次要的,最为重要的事情,是为了替自己的幼子择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而那位娘娘,也就是当今天家最宠爱的熙华夫人,中意的,便是林家了。 熙华娘娘同自己的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问了林承欢的生辰八字,临走之时还特意将自己的幼子唤了过来,与林承欢见礼。 林承欢至此便觉着,自己始终是要成为天家儿媳的人,总归是比府中的这些庶兄庶妹们高了一等,自然,也就看不上他们。 更别提是连生身父母都没有的若娥了,即便是如今若娥得了祖父祖母的眼,终归是无法与自己相比较的。 也是因为如此,林承欢说话也愈发的尖酸刻薄起来。 总归是有一天,这些人都是要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行大礼的人。 何必对他们客气? 林承岁他们自然是不知道林承欢心中所想的,只是觉得这林承欢最近愈发的嚣张刻薄起来了。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毕竟她是府中的嫡女,外祖家又是京中领了要职的伯府。 上午的时候,是时莱先生给他们授课讲学,每天也就只有上午才会授课,用过午膳之后,时莱先生便会离开。 而下午的时候,男孩子便是由武行的教头来教授骑马射箭,女孩子则是府中的嬷嬷教女红琴技茶道之类,每日各不相同。 时莱先生走后,若娥也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落院去了。 “你便这般喜爱表现自己?”临出门时,若娥被林承欢拦了下来。 正文 9巴掌 “大姐姐此话何意?”若娥不解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承欢。 虽说林承欢只比若娥虚长了三岁,但毕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身量早已经比若娥高出了一个头不止。 此时被拦着的若娥,到显得格外的娇小起来。 “今日时先生授课,你不是答了好几个问题吗?怎么,现在不认了?”林承欢最见不惯的,便是被人抢了风头。 且抢她的风头还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自己十分看不上的孤女沈若娥。 “大姐姐莫要生气,若娥下次再也不会如此了。”若娥心思敏感,刹那间便明白了林承欢的意思,于是连忙道歉。 “若娥,你理她作甚,走,咱们去用午膳去。”林承欣才将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此时走了过来,直接退了林承欢一把,拉着若娥便准备离开。 “站住!”林承欢哪里想到,这一直就与自己不对盘的林承欣竟然敢动手推自己。 林承欢身后若不是有弟弟林承月在,恐怕早就被这一推跌坐在地上了。 “怎得?”林承欣虽然是三房的人,但好歹也是三方的嫡女,在这林府之中地位虽然不如林承欢,但也是在父母千宠万爱中长成的。 且三方之中先如今只有林承欣这么一个孩子,即使是在大方之中,也是颇得大房老夫人宠爱的。 所以别人恐怕不怎么敢与林承欢抬杠,但不代表她林承欣就不敢了。 “怎得?你推了我就想这么走了?”林承欢何时受过这般的对待,当下便已经是急红了眼。 “难不成你还想推回来?”林承欣瞪着林承欢,丝毫不示弱。 “呵,你真当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对吧?”林承欢哪里还管什么女子仪容,直接撸了袖子便朝着林承欣推了过来。 而夹在两人中间的若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起来。 去找家中的大人前来,恐怕她们几人今日都免不了受到责罚,可若是不去找大人的话,林承欢与林承欣真动起手来,伤着碰着了依旧免不了被大人们发现。 “大姐姐,你莫要生气了,明珠在这里向你道歉了。”若娥连忙着急的阻挡着已经双眼通红的林承欢。 “啪。”清脆的声响,让林承欢和林承欣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若娥站在原地,双手还张开,像是要挡住争斗起来的两人,可是白皙的小脸之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便出现在上面。 这一巴掌,是林承欢卯足了劲儿的,所以出现在若娥脸上的巴掌印也格外的猩红。 “好啊林承欢,你仗着大房嫡长孙女的身份,苛责幼妹,我定要去大奶奶那里告你一状。”林承欣率先清醒过来,一见到若娥脸上的巴掌印,心中已经明白,这一次,林承欢恐怕是逃不过责罚了。 虽然她是三房的人,可多多少少也是知道大房之中的事情的,自己的奶奶告诉自己,别看明珠那丫头现在受尽白眼,好日子在后头呢。 林承欣不明白,问奶奶这是为何。 大奶奶似乎并不喜欢若娥? 奶奶却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明珠啊,长得与簌簌太像了,你大奶奶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等她缓过来了,明珠那丫头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果不其然,这年才刚过,明珠得了大爷爷亲自赐名不说,还被安排来了家学与他们一起听学。 今日林承欢打了若娥一巴掌,想来林承欢是真的要受罚了。 一想到林承欢要受罚,林承欣脚下的步子便快了起来。 跟在林承欢身后的若娥都打了好几个踉跄,险些被拉扯得摔倒在地。 果不其然,当大奶奶看见若娥脸上的巴掌印时,脸色便沉了下来。 “欣丫头,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自从解开了心结之后,如今看若娥便是越看越欢喜,就如同自己逝世的女儿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一般。 “大奶奶,这件事儿我也有不对,我不该与欢姐姐起了冲突,可即使是这样,欢姐姐也不该因为一时的气恼便打了若娥妹妹。”林承欣是个极其懂得揣摩人心的孩子,她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大奶奶现世磕头。 随后又将自己与林承欢之间的事儿说给了大奶奶听,说完之后,便先自己认错。 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得了一个挑唆姐妹的恶名声。 “欣丫头你先起来,这事儿你做得极对,爱护幼妹,是个好样儿的。”老夫人让怀安上前去将跪在地上的林承欣扶了起来。 随后老夫人有让怀安去芳草院中将大夫人还有林承欢给请过来,怀安一听老夫人说了请这个字,便知道,老夫人是动气了。 也是,任谁见了若娥此时的模样,都会生气的。 即使是到了老夫人这里,若娥都还一力的说着不是大姐姐的错,是自个儿的错,不该与大姐姐发生口舌。 可从三房的欣姑娘那里得知的,那里是什么发生了龃龉,这分明就是大姑娘自己心思重,觉着这个刚入学堂的表小姐抢了自己的风头。 “明珠,到外祖母这里来。”老夫人见若娥依旧怯懦懦的站在原地,眼里又泪,却一直没有让其掉落下来。 这般隐忍坚强,看得老夫人心中一疼,若是若娥的双亲还在,受了这般大的委屈,恐怕早就伏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吧。 “外祖母。”若娥行至外祖母跟前,还不忘了想着外祖母福身请安。 “还疼吗?”老夫人心疼的将若娥揽入自己的怀里,小心的用手指触碰着若娥脸上此时越来越猩红的巴掌印。 这得用了多大的劲,才能让这巴掌印如此的红,除了红以外,还开始发肿了起来。 “不疼。”若娥赶紧摇头,她心中清楚,自己若是此时说疼,那老夫人一会儿在大夫人和林承欢来了后,必定会说重话甚至可能责罚林承欢。 这并不是若娥想要得到的结局,因为若娥比谁都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寄居在林府的表小姐,此时虽然解气了,可日后呢? 总归是要在林府之中生活下去的,此时得罪了掌管中馈的大夫人,终究不是件好事儿。 “胡说,都已经红肿了还说不疼。”老夫人心疼得紧,她在后宅之中生活了一辈子,自然是明白若娥此时心中所想的。 为了能在寄人篱下的的生活中过的顺遂一些,哪怕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正文 10声色 怀柔是最先来到寿喜院中的,一见到端坐在老夫人身边,左边脸颊红肿得厉害的若娥,怀柔直接鼻尖一酸,若不是老夫人在这里,恐怕当即便抱着若娥哭了起来。 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天,怎么就又闹上了。 这一次,竟然还挨了打。 “怀柔啊,你去后面找翠鸟拿些消肿的药膏,回去后好深给若娥上药。”老夫人见怀柔来,便招呼她去后面找翠鸟拿消肿的药膏。 因为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了怀安的声音,说是大夫人来了。 只有大夫人来了,林承欢并没有来。 老夫人从怀安的禀告中,知晓了这次的始作俑者林承欢并没有来后,脸色又沉了几分。 而坐在下方的林承欣低垂的眼眸中显现出一丝嘲讽,她嘲讽的自然是没有来这里林承欢,若是她这次来了,好好的道歉,这事儿也就过了。 可她不来,即便日后为今日之事表达了歉意,可惜也晚了。 老夫人最不喜欢的,便是自家姐妹之间有龃龉,何况这次的事儿,说白了都是因为林承欢自己一个人自身的自尊心作祟。 恐怕日后林承欢在老夫人这里,便不再是哪个备受宠爱的嫡小姐了。 如此一想,林承欣心中就高兴得不得了,真想看看日后失了大奶奶欢心的林承欢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儿媳给母亲请安了。”大夫人脸色并不是特别的好,施施然的给老夫人行礼。 “坐吧,怀安,看茶。”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大夫人应氏一眼,挥了挥手让她落座。 “不知道母亲此时找儿媳来是为了何事?”大夫人笑得十分的谦和,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不知道今日里在学堂发生的事儿一般。 “哦?你不知道?”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应氏一眼。 “儿媳当真不知。”应氏搁在衣袖之中的手早就捏成了拳,精心修剪了的指甲陷入了掌心之中。 应氏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气急,若是不这般掐着自己,恐怕她此时恨不得冲上去在扇沈若娥一巴掌。 那般委委屈屈的坐在老夫人身边,生怕不知道自己被打了还是怎么的。 今日本来心情大好的应氏看着手中的家书,书信是母亲亲自书写的,上面提起了熙华夫人前些日子在林府之中与自己提起的事情。 说熙华夫人回了京城之后,便亲自去了英勇伯府,且同老夫人说起自己十分中意林承欢,想着待今年天家寿辰的时候,便向天家提一提这桩亲事。 应氏看完树心之后,高兴坏了,这么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同自己的女儿分享,便看见自己的女儿慌慌张张的回来了。 “欢儿,这般急躁可不行,日后你可是要嫁入天家的,随时都要保持端庄淑女的姿态。”应氏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是急着回来,才这般慌张。 “母亲,我怕是闯祸了。”林承欢虽然性子高傲且目中无人,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岁的娃娃,又已经在时莱先生的课上听了快一年的学了。 她知晓自己今儿在家学之中发生的事儿怕是瞒不住了,且不说当时学堂里有一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林承欣在,还有好几个晚走的其他林承大家族之中的公子和小姐在那里。 自己的那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其中还有一个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陆家嫡出小姐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中的嫌弃与不满,毫不掩饰。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那是陆家小姐陆令仪,陆令仪是谁,她可是熙华夫人唯一的胞兄的女儿。 这陆令仪想来是从小由着宫里的嬷嬷教养,对于这些宅邸之内的拈酸吃醋的事儿是最不喜的。 今日见了林承欢这般做派后,心中更是觉得林承欢小家子气了些。 应氏得知了这些之后,气得差点就跌坐在地上,熙华夫人最是疼爱自己这个亲侄女,甚至自己长子的正妃原本不是现如今这个,不过就是因为这陆令仪说了一句之前看上的那姑娘为人不够落落大方,便退了庚帖。 若是自己的女儿被陆令仪排揎了,怕是再想要嫁入天家就是天方夜谭了。 “你怎能如此的急躁,真是真是……哎。”应氏本来对于自己女儿打了沈若娥还抱着了无所谓的态度,但听了女儿后面说的事儿后,顿时更是急的脸色都发白了起来。 “母亲,我当时也是气急了,还有那个林承欣也在那儿推波助澜,我不是真的想打沈若娥的。”林承欢一见母亲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这次算是犯了大错了。 “我儿莫急,为娘会替你想法子的。”应氏这箱还在安慰自己的女儿,那边便有方嬷嬷来敲门,说是老夫人身边的怀安姑姑来了,让自己带着承欢去寿喜院中。 “娘,我不想去。”林承欢一听老夫人那边派了怀安姑姑过来传话,登时就哭了起来。 “不去不去,欢儿别哭,为娘去应付了就没事了。”应氏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那便是让自己女儿称病,至于去寿喜院,自己去便好了。 此时寿喜院中,老夫人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品着茶,此时的老夫人越是不开扣,应氏便越觉得心惊。 也不知道这沈若娥是给老夫人灌了什么**汤,竟然这般为着她着想。 “欣丫头,天色不早了,你再不回去你祖母该担心了。”就在应氏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老夫人开口了,说话的对象却不是自己,而是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承欣。 “是呢,大奶奶欣儿便先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您。”林承欣知道,老夫人要发作了。 但这毕竟是大房自己的事情,自己一个三房的人在这里,总归是不大好。 怀安送林承欣出去回来的时候,便听见了茶盏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哪怕了是铺了织花地毯的地幔,杯盏落地的声音也格外的清脆。 怀安毕竟是经年老人,淡定的走了进去,将还在地上打着转儿的茶盏捡了起来,杯盖已经破碎了,但怀安已经面不改色的将地上收拾干净后,安静的站在了老夫人的身后。 正文 11责备 应氏就在刚刚,觉得自己就像是从滚水之中过了一遭一般,此时从堂外吹来的冷风,即使是穿着厚实的棉衣,也觉得刺骨的冰寒。 应氏的额头之上,还有刚刚老夫人气得扔过来的茶盏砸出来的痕迹,上面的皮已经破了,沁出了丝丝鲜红的血迹。 可应氏不敢抬手用手里的绢子去擦拭,她害怕极了,嫁过来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老夫人这般动怒。 都说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之中出了名的泼辣性子,与老太爷成亲的当天便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若是老太爷日后要纳妾,那当下便可以直接和离了。 试问现今天下间,有哪个女子敢在成亲当日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当着所有亲朋宾客的面,自己掀开了盖头,与新郎官说道。 一开始应氏用了点手段,嫁入林府的时候,还是很害怕老夫人的,但相处之后发现老夫人并不太爱管儿子儿媳之间的事情,本就是伯府小姐出生的应氏,便开始张扬了起来。 这十年来,即使自己做得再怎么过,老夫人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动怒。 刚刚若不是自己偏了一下头,此时额头之上恐怕就不是擦破皮这么简单了。应氏心有余悸的想了想,愈发的不敢看老夫人了。 “明珠丫头,你去后面找翠鸟,让她给你脸上上点药。”老夫人刚刚也是气糊涂。 让林承欣先回去,就是为给应氏一个面子,却不想,这大儿媳妇儿竟然见林承欣走了,起身说自己也先回去了。 还说自己的女儿从学堂回去之后便发起了高热,想来是回院子的路上受了凉,自己得先回去照顾着,待承欢好些了再带着承欢来寿喜院中给老夫人请安。 竟然一点也没有提起林承欢掌掴若娥的事儿,如何能让老夫人不气,特别是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若娥,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她,却偏偏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想让自己不要为难应氏。 “是,外祖母。”若娥低垂着眼睑,从老夫人身边退了下去。 若娥走了之后,整个厅堂里面便只有老夫人应氏和安安静静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怀安了。 “如今你是不是觉着母家来了书信,你的女儿有可能嫁入天家,便觉得我这个老婆子管不了你了?”老夫人一开口,应氏直接吓得脸色瞬间惨白起来了。 应氏在心中暗骂自己糊涂,她怎么就忘了,府中各种书信往来,都是会先让老夫人活着老太爷过目的。 不为别的,只是怕府中有心生二心之人,毕竟这天下安定也不过才数十年之久,前朝的余孽虽说没有刚刚平定天下之时活跃,但总归还是有的。 且林家虽说是商贾之户,但也是勤王有功富甲天下的商贾之家,不是其他那些商贾能比拟的。 “儿媳不敢。”应氏说话的音色有些发颤,如今见了老夫人这般模样,心中对老夫人的害怕又像是回到了刚刚嫁进林府的时候。 “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呐。”老夫人一声冷笑,直接笑得应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儿媳始终不会忘记婆母的教导。”应氏双手不安的搅动着手里的绢子。 “当今天家最重兄弟情谊,就算是欢丫头能够嫁入天家,不能善待幼妹,又如何入得了天家的眼,更何况,咱们林家,能不能与天家结亲还是未知。”老夫人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应氏坐下。 “母亲,儿媳回去定会好好教导欢儿的。”应氏见老夫人语气稍微好些了,也知道老夫人并不是不愿意不给自身面子后,自然也就将身段放得极低。 “欢儿是个好孩子,但这性子却与你出来林府是没什么区别,一股子嚣张跋扈劲儿,是该好好教导了。”老夫人手里端着怀安新沏好的茶,看了眼应氏后朝着怀安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怀安是便跟着老夫人的,如今算起来都快四十多年了,自然知晓老夫人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的意思。 “大夫人,您这额角都破皮了,随奴婢去后头上点子才成。”怀安此时站了出来,笑着朝应氏说道。 “母亲……”应氏不明就里的站了起来,眼神看向了老夫人。 “先去上了药再来。”老夫人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 刚刚当着若娥的面扔了杯盏在应氏身上,虽说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但应氏好歹也是林府的当家大夫人,在一个小辈面前落了面子,入喉怕是若娥在府中更是举步维艰。 此时让应氏下去,自然是为了让若娥与应氏能相处一番,若娥做为小辈,先低下头,说些宽慰的话,应氏也自然有台阶下。 后面自己再敲打应氏,也不会再让应氏心生不岔了。 果不其然,怀安带着应氏去了后头里屋后,若娥刚刚上好了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一见到应氏进来,连忙慌乱的站了起来。 “大舅母。”若娥规规矩矩的给应氏见礼。 “脸可还疼?”应氏自小也是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孩子,老夫人让她进来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 “多谢大舅母挂怀,若娥已经无碍了。今日之事时若娥有错在先,累了大姐姐发起了高热,是若娥的不对?”在应氏进来之前,老夫人身边的翠鸟已经悄悄的教了若娥该如何同应氏搭话。 “是个好孩子,还知道关心长姐,待你大姐姐好些了,舅母便亲自带着她来向你赔不是。”应氏上前一步,牵起了若娥的手,看上去倒是十分的热络。 “大舅母客气了,待大姐姐好些了,若娥该亲自前去赔不是的。”若娥低垂着眼睑,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说得话却十分恭顺婉柔。 应氏口不应心的又夸赞了若娥一般,便坐在一旁由着翠鸟给自己额头上药,药粉触碰到破皮的地方时,钻心的疼。 应氏看上去没什么,但心中对若娥的怨恨却越来越多,此时老夫人看似给她留了脸面,也给自己女儿留了脸面,但等一会儿呢? 上了药出去,肯定少不得老夫人又会对自己进行敲打一番,越想便越觉得心头的那口气顺不下去了。 正文 12禁足 应氏上完药后,又与若娥说了几句体己话后,便出去了。 应氏可不会到以为老夫人是真的让她进来上药的,此时见若娥的样子,想来是真的没有将今日自己女儿掌掴她的事儿放在心上了,心中对这个小姑子的女儿稍稍气平了些。 老夫人见应氏出来了,便让她坐。 “燕燕,你出生京中大族,是有气性的孩子,但是这里是林城,不是京城了。”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也知晓了应氏与若娥两人之间的对话。 “还请婆母明言。”应氏低眉顺眼的问。 “咱们林府,以前也是京城之中的大族,也是一朝得罪了天家,被罢官贬责,也是从那时候起,林家先祖便立了家训,无论时过多久,都不在出仕。”这些在林府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是林家的人都知道。 “婆母为何突然对儿媳说这个?”应氏这时候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为何会突然这般郑重的对自己说。 “伴君如伴虎啊,燕燕,我知道你想着欢丫头嫁入天家长脸面,可天家心思,旁人岂能揣测。且这事儿,老爷也不一定会答应的,所以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老夫人干脆明说了。 之前熙华夫人来府中歇脚,也旁敲侧击的在老夫人面前提了提,大概意思是天家的意思,想要在林府之中选个小姐与天家联姻,老夫人当时并没有明确的表态。 只说府中的姑娘都还小,待到了能许婚的年纪再考虑这些事儿也不迟,还有就是府中做主的一向都是老太爷,老太爷不再,她这么一个老婆子也不好做主。 “母亲,我母家……”应氏还没来得细说,便被老夫人打断了。 “家世这种东西,天家愿意给你们那便是你们应家的永远,可是若哪天天家不愿意给了,那你引以为傲的家世就变成了祸事。”老夫人叹气,这应氏看着聪明,怎么就不明白这些道理。 天家婚配,哪有看着的那么轻松。 “可熙华夫人也有这个意思。”应氏还是不死心,她不是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是只要不行差错步,便能荣华一生。 “这事儿等你公爹回来了再商议吧。”老夫人制止了应氏继续说话。 “那儿媳先告退了。”应氏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后,便准备离开。 “去吧,对了,既然欢丫头发了高热,那最近就留在芳草院中好好养病吧,家学也就暂时别去了。”老夫人见应氏准备离开,这才淡淡的开口。 “是,儿媳知晓了,定会好好让欢儿在院中养病的。”应氏好不容易心中消了的火气,又慢慢的升了起来。 她不信老夫人在后宅之中这么久,不会不知道自己说欢儿发了高热不过是个托词,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借题发挥,禁足了自己的欢儿。 不能去家学,便不能与陆家的陆令仪接触,如此这般的话,那陆令仪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女儿心虚,不敢去家学? 回去的路上,应氏将手中的绢子都直接撕碎了。 芳草院中,林承欢时不时的看看外面,母亲已经离开两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跟着去的方嬷嬷也没有递消息回来,也不知道母亲去祖母那边如何了。 “小姐小姐,夫人回来了。”进来禀告消息的是林承欢的贴身大丫鬟落英,也是方嬷嬷的亲闺女。 林承欢悬起的心放了下去,母亲回来了,那就说明没事儿了。 林承欢赶紧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母亲,很快,母亲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之外。 “母亲,是不是没事儿了?”林承欢赶紧几步走上去,抱住了母亲柔软的腰肢。 “暂时没事儿了,但是欢儿,你最近就在芳草院中好好休息。”应氏看着女儿与自己小时候十分相似的脸庞,心中不忍? “母亲,我好好的,在芳草院中休息做什么,我每日还要去家学之中啊?”林承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十分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随后应氏将在老夫人的寿喜院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承欢,随后便安慰起了自己的女儿。 “母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祖母以前是最疼爱我的,祖母她怎么舍得让我禁足呢?”林承欢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与林承欢发生冲突的是林承欣罢了。 两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推攘间林承欣摔在了地上,那时候两人才五岁,林承欣因为这一摔,还瘸了一年的样子。 可是那时候祖母明明没有责罚自己,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的,如今,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外姓丫头将自己禁足。 林承欢觉得委屈,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欢儿别哭,为娘会替你想办法的。”应氏抱着女子,小心翼翼的拍着女儿的背安慰她。 “母亲,我不想在见到沈若娥了,这个人就是个煞星,没有她我依旧是祖父祖母心中最疼爱的孙女。”林承欢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可恢复过来后,眼神变得怨毒起来。 自己被禁足,都是沈若娥的错。 一连几天,林承欢都在芳草院中,想要出去,却发现芳草院外面竟然又祖母房里的大丫头红线在那里,看似平常的在那里与人闲谈,实则是来监视自己,为了不让自己找机会离开芳草院。 应氏倒是可以随意的进出芳草院,毕竟是林府的当家大夫人,自由出入那是必然的。 林承欢被禁足的第二日,应氏便去了同在林城之中的陆府。 去的那日,正好遇见了陆令仪。 “林大夫人万福。”陆令仪家里不愧是出过后宫娘娘的家族,这陆令仪一行一动间得体得不像是一个才九岁的女娃娃。 “陆大小姐安。”应氏点头回礼之后,便由嬷嬷引路去了与陆家的掌家大夫人吃茶去了。 应氏来陆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之前母家传来的书信的缘故,虽然看老夫人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天家,但应氏可不这样想。 自己的女儿,得了富贵荣华,那么作为她的母亲,自然而然也就高人一等,这样的吸引力,让应氏实在是不想放弃。 陆家这边想来也是知道了京城之中的安排,陆家的大夫人与应氏相谈甚欢。 正文 13整治 自从林承欢被暗里禁足,明着养病不去家学了之后,林家家学里面变得异常的和谐。 偶尔有一点点不安生,也不过是因为林承月因为亲姐姐被禁足,有一些小小的不满,但林承月的性子更像是林家的人,没有林承欢那般的跋扈,即使对若娥心里面有不满,也只是在时莱先生授课时,提出来的问题之上针对若娥。 但凡若娥回答了时莱先生提出来的问题,林承月便会质疑若娥的回答。 若娥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如此几次之后也就看出来了问题所在,后来时莱先生再有任何的问题,若娥便不在作答,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时莱先生授课。 即使时莱先生点名让若娥作答,若娥也只得以不知回答,被罚抄书都抄了好几日了。 “明珠,今日听你的丫头说你又被罚抄书了?”今日刚下学,若娥便被老夫人找去了寿喜院用午膳,午膳的过后,老夫人拉着若娥的小手问。 老夫人一直喜欢唤若娥为明珠,许是因为这个小字是若娥的双亲给她取的,包含了双亲对若娥的宠爱在其中吧。 “外祖母,明珠愚钝,时常不懂先生所说的意思,被罚了抄书也是先生对孙女儿的看重。”若娥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谦逊的笑容。 “过些日子你便从落院搬来我这里吧。”老夫人看了看若娥,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若娥之所以会被罚抄书,还不是因为芳草院的缘故。 上回莫名挨了一巴掌,恐怕这孩子心中也是怕了,不敢在学堂里拔尖了。 “外祖母,这样怕是不合规矩。”若娥哪只外祖母竟然会突然提出让自己搬来这寿喜院中居住。 一家老夫人也是时有亲自教导府中后辈的,但照料的后辈大多是嫡亲的长孙女,至于若娥,非但不是嫡亲,还是嫁出去的女儿所生养的孩子。 旁人倒也罢了,关键是这林府之中外祖母的嫡亲孙女可不止一个,若是传到了大夫人甚至是其他几房的耳中,恐怕到时候又有闲话说个不停了。 “在这林府,我说它是规矩它就是规矩,我说不是,那就算它是也不会在是了。”老夫人慈爱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外孙女,若是自己早些年多多看顾一下这个孩子,也不会让这孩子这般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了。 这般一想,老夫人眼眶又不自觉的红了,想起这几年自己的座位,老夫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住自己那已经亡故了的女儿。 “可若是大姐姐她又不高兴了该如何是好?”若娥上前一步,行至老夫人面前,蹲坐在地毯之上,将头放在老夫人的膝盖上。 “明珠啊,外祖母如今没了知冷知热的女儿了,身边又没有个可心的孩子,别人说什么你莫要担心,好好在外祖母身边陪着外祖母可好?”老夫人保养得当的手放在若娥的脸上,细细的抚摸着,曾几何时,自己的女儿,也是如若娥这般,满心满眼里都期盼。 “外祖母,您不再厌恶明珠了?”若娥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往年里,若娥一直以为,自己的外祖母是厌恶自己的。 就如同前些日子府里的流言那般,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因为自己的出声,才导致了外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胡说,外祖母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哪里又会厌恶你,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在你身边乱嚼舌根子了。”老夫人拍了拍若娥的后辈,好生的安慰。 可越想心里越觉得不畅快,若是真的还有人在府中散布这样的谣言,怕是不整治都不行了。 “怀安。”老夫人立马唤来了怀安姑姑。 “老夫人。”怀安姑姑本就一直在外面候着,见老夫人找自己,立刻便打了帘子便进来了。 “差人在府里查看查看,又是哪些个不长眼在府里搬弄是非了。”老夫人吩咐下去,这样做除了整顿家风之外,更重要的是为了让若娥安心。 如今这孩子太小家子气了些。 若娥见怀安姑姑出去立马便张罗起这事儿来后,若娥本来已经如同古井一般的心,总算是有了一些些涟漪。 这世上,总归还是有人在意她的。 不过两日,府里人便都知晓了,表小姐沈若娥十分得老夫人的眼,择了个黄道吉日便要搬去老夫人院里教养了。 还有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夫人发卖了好些个府里的下人,说是手脚不干净,被发现了便连夜发卖了出去。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手脚不干净,谁也不知道。 倒是大夫人院里,这次也发现了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其中一个还是大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也是说发卖就发卖,一点情面都没留。 府里都在说,这表小姐虽然没了生身双亲,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芳草院中。 应氏被方嬷嬷拦着,才没能将手里的大口青花瓷瓶给摔得个粉碎。 “夫人啊,你砸什么都可以,这瓶子可真砸不得,这可是您成亲之时,文昌公主给您的添妆,这可是记录在册的。”方嬷嬷赶紧将应氏手里的瓶子给拿了回来,好生生的又放回了案上摆着。 这文昌公主是当今天家的嫡亲妹妹,她给应氏添妆的东西,那可都是上了内务府造册的,若是砸了,就算是有万把个脑袋也不够丢的。 “嬷嬷,昨个夜里,怀安姑姑带着人来,不由分说的便将春梨发卖了,由头还是手脚不干净。”应氏气得再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春梨与夏藕两个丫头虽说不是应氏身边的一等丫头,好歹也都是从应府跟着来的。 找了这么个莫须有的由头便发卖了,应氏怎么可能不气。 非但气,还不敢声张,因为她自己心中明白得很,春梨被发卖,全都是因为沈若娥那个死丫头的缘故。 “夫人也不用太过担心,春梨那丫头已经被庄子上的人接了过去。”方嬷嬷屏退了屋子里丫鬟后,才小声在应氏耳边说道。 这春梨可是知道他们不少事儿,要真的是被发卖到了什么地方,说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正文 14迁居 如今若娥在老夫人面前得了脸面,跟着府里巴结的人也多了起来,往日里见到若娥都纷纷避让的人,如今巴不得能在若娥面前露露脸面才成。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老夫人发了话,说表小姐身边只有桂月一个大丫头,要在府里再给这表小姐安排一个大丫头,和两个二等丫头。 能在若娥表小姐跟前伺候,那就相当于在老夫人面前伺候了,毕竟这表小姐还有三日便要正式的搬入寿喜院中了。 这几日,府里经年的老嬷嬷们都在忙,忙着将自己的女儿啊侄女之类的带来这府里,万一入了表小姐的眼,那日后可就好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日。 自古今日便是一切万事重新来过的日子,老夫人选在今日让若娥乔迁,也是有这个一丝,一切重新开始。 若娥由着怀柔姑姑和怀安姑姑亲自带来了寿喜院中,所住的屋子也是早些年若娥的娘亲还没有出嫁的时候住的屋子,上面有若娥的娘亲亲自取的名字制成的匾额。 觅影轩。 寻花觅影影无踪,便是这屋子的意思。 待若娥一切收拾妥当了以后,才亲自出去给老夫人请安问礼。 “外祖母,万福。”若娥规规矩矩的行礼,脸上难得挂上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好好,快过来。”老夫人打心眼里高兴,自自己女儿出嫁以后,老夫人这院子里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毕竟上了些年纪,便不喜欢耳边聒噪。 老夫人拉着若娥的手,指着下面站了一排的年岁与若娥相当的小丫头,让若娥自己看看,看哪个有眼缘,便挑去跟在身边做一等大丫头。 “哎哟,老姐姐,今日里乔迁这样的大喜事儿,你怎么也不招人知会我一声儿,让我这老婆子也来凑个热闹。”这边若娥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的看看下面战成一排的丫头,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个稍显年来的声音。 很快,声音的主人进来了,来人年岁比老夫人稍小,又保养得当,看着倒显得十分的年轻。 “你这人,说话总是这般的没边没理的,这不正准备让怀安去请你们过来,你自个儿便眼巴巴的来了,莫不是怕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能落了你的。”老夫人一见到来人,便嗔怪的看了那人一眼。 “哟喂,你身边的这个就是簌簌那孩子的骨血了吧,小模样实在是生得极好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承欣的祖母,三房的老夫人韦氏。 跟在三房老夫人韦氏身边的林承欣,冲着若娥眨了眨眼睛。 “怀安,上茶。”老夫人笑了笑,没有接韦氏的话。 “老姐姐莫要吃心了,簌簌那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打心眼里疼的孩子。”韦氏说话向来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她见若娥生得与簌簌确实有几分相似,便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但韦氏心里却没有什么腌臜的念头,她心疼簌簌是真,因为当年簌簌出生的时候,韦氏也生了一个女儿,可惜没活过三岁,又因为生这个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后来也再也没有孩子了。 而对于与自己孩子年岁相当的簌簌,便将自己所有对自己女儿的宠爱,全部加注在了簌簌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样,韦氏才与老夫人关系极好。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为人,如今簌簌已经去了,还好有明珠这孩子在我身边。”老夫人自打放下了心结,对于自己的女儿,也不在如同最初的时候那样。 提起簌簌的时候,虽说红了眼睛,却也还是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外孙女了。 “快坐着,站着做什么,今日正好给明珠挑大丫头,你来得正好,替这孩子掌掌眼。”老夫人让韦氏坐下,下面一溜的小丫头还等着呢。 韦氏坐在了老夫人身边,拉着若娥的手,慈爱的看着若娥。 “明珠,这是你三外祖母,今日还是头次见到,可别忘了找你这三外祖母讨要个见面礼。”老夫人见若娥有些胆怯,便玩笑似的给若娥解释。 “三外祖母,万福。”若娥规矩的朝着韦氏见礼。 “好孩子,好孩子。”韦氏一边说一边让跟着自己一同来的嬷嬷将早就背下的礼拿了出来。 嬷嬷拿着锦盒打开,让若娥过目,里面是一套猫眼石的头面,华贵异常。 “三外祖母,这礼太过贵重,明珠受之有愧。”若娥大惊,这般华贵的头面,若娥还当真是第一次见到,说不喜爱那是不可能,可也就是因为这么贵重,反而不敢接了。 “哎呀,祖母太偏心了,去年欣儿生辰让祖母将这猫眼石的头面送给孙女祖母都不愿意,今儿个若娥妹妹乔迁,你就眼巴巴的送来了。”林承欣见大家都不开口了,便说话将气氛变得活跃一些。 “你这小冤家,祖母这是头一次见若娥,东西不拿好的,你大祖母可是要怪我小家子气了。”韦氏让嬷嬷将盒子盖上,亲手放在了若娥的手里。 “好孩子,三外祖母自然送给你了,便好好拿着,哪有什么愧不愧的说法。”韦氏好生的劝慰若娥。 “你啊,当年簌簌想着法儿的求着你要这猫眼石头面,你都不肯,如今倒是便宜了明珠这孩子。”大夫人刚见到那猫眼石头面的时候,也是一愣。 当年簌簌想要这套头面,三老夫人一直舍不得。 可惜啊,物是人非了。 最后,若娥在老夫人和三老妇人韦氏的指点下,选了掌管采买的张嬷嬷的孙女做了贴身的一等大丫鬟。 又挑了两个庄子上送来的丫鬟做了二等丫鬟,其余的人选,老夫人说日后慢慢挑选也不急。 那个挑选出来做若娥大丫鬟的女孩儿与若娥年岁相当,生得也眉清目秀的,老夫人让若娥给这个丫头赐个名字。 若娥想着自己身边已经有了怀柔姑姑的女儿桂月,那这个新的丫头,便也取了个月字,留了原本的一个字,兰月。 余下的两个二等丫头,也都以月字为辈分,分别是彤月和卉月。 这边事儿完了后,老夫人便在寿喜院后面的外面的小花园里摆了席面,因为只是自家里的乔迁,便也没有宴请许多的人,倒是林城里面几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都来了。 正文 15陶陶 外面的小花园里,如今梨花开得正盛,白皑皑的一片,看着十分的束缚,特别是那阵阵清幽的梨花香,摆起席面来,倒别有几分雅致的味道。 “好妹妹,安。”院子里的棚子里,已经来了些个早到了的人。 “今日什么风儿把您这老封君给吹来了?”老夫人见到来人,赶紧上前两步,问安。 说话的人正是陆令仪的祖母姜氏,也是当今天家最宠爱的熙华夫人的亲生母亲,身份自然是尊贵无比。 何况她本人也是开国功臣的京中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一等柱国公的女儿。 嫁来这林城陆家,也是因为这陆家的老太爷不但是现在朝堂之上说得上话的太傅,陆家的儿郎也在朝为官。 若说林家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大家,那陆家就是与其旗鼓相当的显贵之家了。 世上读书人多半看不上商贾之户,觉得这些家族里的人,多是纨绔子弟满身的铜臭味。 但这些人独独不敢轻看了林城之中的林家,盘踞江南富庶之地,还是当今天家都看重的家族。 “这还不是想吃你家做的席面了,就眼巴巴的来了呗。”姜氏年岁稍大一些虽也是一番保养,但头发之上已经能见到白发了。 姜氏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打量了一下跟在老夫人身后的若娥。 “老姐姐这话说得,若真是喜欢,改日我便打发了家里的厨子上陆府去。”老夫人亲热的拉过姜氏的手,引着姜氏去了席面的首位上坐下。 很快,林城之中那些大家族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在外面招呼的大夫人带着人过来之后,人齐了,便开席了。 而像若娥他们这些孩子,便齐齐的去了一旁的院中玩耍去了。 林承欣一路上拉着若娥的手,生怕若娥跟丢了一般。 各家的女孩子也来了不少,加上林承欣和若娥,差不多有十来个女孩子。 而男孩子也由林承岁引着去了林府之上的靶场里面玩弄弓箭马术之类去了。 “沈家妹妹万福。”陆令仪见若娥一个人站在一株梨花树下出神,便走了过去。 “陆家姐姐万福。”若娥回身,朝着陆令仪福身见礼。 本来一开始若娥是跟着林承欢他们一起玩耍的,可若娥实在是不喜欢与人相处,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些大家千金相处,便借了更衣为借口,偷偷的溜了出来在府中花园里闲逛。 逛着逛着便到了那日的梨花树下,那天是若娥头一次与陌生人说话,还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喜欢梨花?”陆令仪也不喜欢与那些世家千金小姐攀谈,那些人都太过于趋炎附势了一些。 “不知道。”若娥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以前的她,根本就没有喜欢东西的资本,即使是看见了喜欢的东西,也不敢开口。 哪怕是花儿草儿,若娥都觉得自己喜欢是对它们的一种糟践。 “自个儿喜欢个什么,哪有不知道的理。”陆令仪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自己看错人了,眼前的这个沈若娥其实是个心思深沉的主儿? “陆家姐姐也知晓,我乃罪臣之后,早些年一直不得好,哪里敢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若娥摇头,知道陆令仪此时脸上神情的意思,便直接开口解释。 “虽说我不太喜欢你这么个柔弱胆怯的性子,但你如今有了你外祖母撑腰,也该有些大家千金的样子才好。”陆令仪折下一枝梨花,递给若娥。 “陆家姐姐的话若娥明白,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就能怎么样的,那日学堂之上的事儿,你也是知晓的。”若娥接过梨花,看着手里的梨花,便又想起了那日那个少年折给自己的那枝梨花。 “林承欢一直就是那么个目中无人的性子,反正我是真的不喜欢她,还妄想嫁给恒哥哥,正是自不量力。”陆令仪那日去母亲那里,本想去同母亲说道学堂里发生的事情,结果被嬷嬷告知有客人在。 陆令仪本来准备回去,改日再去找母亲,但转念一想,什么客人来还需要自己避让的,陆令仪便又悄悄的折了回去。 才偏堂里采知晓了来的人是谁,说的又是些什么。 当即陆令仪便黑了脸,她不喜欢林承欢,许多人都不知道也看不出来,可陆令仪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前些年林府之上的家学刚刚准备开学,陆令仪同兄长们一起被送了过来上学,却不想那林承欢竟然给她甩脸子不说,还暗笑她一届女流之辈,还妄想读文习字。 原因只不过是一开始林家的家学并没有让府中女孩子去的,不过是因为送了陆令仪来,才让林府之中的女孩子也同去了罢了。 只不过那时候陆令仪年岁小,也就没当回事儿事,先现如今陆令仪上了学堂,懂得多了以后,便对林承欢的这些个人看不上眼了。 倒是这个沈若娥,虽然看着小家子气了些,但正是因为这股子小家子气,让她在陆令仪眼里看着顺眼得多。 若娥不敢答话,她不过也就五岁的年龄,对于陆令仪口中的嫁人之事,若娥从未想过,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 “你也不用太过自卑,虽说你父亲一家获罪,但你现在不还好好的活着吗?人不就是为了活着嘛。”陆令仪以为若娥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惨生世里面,便出演安慰。 “多谢陆家姐姐宽慰了。”若娥低头做礼感谢。 “哎,你也别陆家姐姐来陆家姐姐去了,日后唤我陶陶就好,这是我爹爹给我起的小字。”陆令仪上面只有三个哥哥,自己是家中最小的一个,而相熟的这些同辈之中的女孩子,又都矫揉造作,陆令仪根本就看不上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打第一次再学堂里了见了若娥,陆令仪便觉得这个柔柔弱弱又战战兢兢的沈若娥十分的入眼,就像自己早些年养的那只小兔子一般。 明明又十分的害怕,却又想着法儿的去靠近那些不知道是不是不怀好意的人,这般的行为,让陆令仪觉着若是自己有个妹妹,是不是也是这般。 正文 16认妹 乔迁之后,若娥便住进了觅影轩里面,乔迁那日,若娥得了陆令仪的眼,每日去学堂的时候,陆令仪便与林承欣换了位置,与若娥坐在了一起。 林承欢禁足了半个月,总算是时间够了,今日一来到学堂,便见到与陆令仪坐在一起的沈若娥。 一见到这一幕,林承欢心里面便觉得如同被一个秤砣给压住了,膈应得慌。 “病秧子来了啊?”林承欣趁着时莱先生还没到,便出言讥诮的说道。 “哼。”林承欢看了林承欣一眼后,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同林承欣斗气,反而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连看都不再看林承欣一眼。 林承欣讨了没趣,也就安静了下来,临摹着字帖玩。 “这是今早乳母给我做的酥皮饼,最是好吃,我想着你肯定没吃过,便给你带了一些。”陆令仪自从觉得沈若娥像自己养过的那只小兔子后,便对沈若娥上心了起来。 这酥皮饼外表黄灿灿的,内里面包着咸蛋蛋黄馅,吃起来酥酥脆脆的,又有着咸蛋黄的绵密,是陆令仪十分喜爱的一样小食。 “谢谢陶陶姐姐。”若娥接过陆令仪递给自己的装着酥皮饼的篮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旁边。 “这些呢,是之前你还没有来的时候,时莱先生授课的内容,我以往都有整理的,你拿去好好看看。”陆令仪满意的笑了笑,如今她愈发的觉得,沈若娥就是自己以前养的小兔子了。 这些日子,陆令仪时常得空了就跑去林家,起初陆令仪的母亲还以为陆令仪是来找林承欢,心里觉得,这是好事儿。 陆令仪生辰那一日,在府中设了酒宴,还发了不少的帖子请了同龄了女孩儿们来府里赴宴。 给林府发的帖子,竟然只请了沈若娥一人。 “陶陶,你为何帖子只给这沈若娥一人?”陆令仪的母亲看着手里的帖子,皱起了眉头。 沈若娥现在虽然得了林家老夫人的眼,可终究是罪臣之后,且他们陆家又是有权有势的家族,若是被有心之人参他们陆家一本,那可就麻烦了。 “我的生辰宴,我想请谁便请谁了。”陆令仪皱起眉头,反正就算她不给林承欢下帖子,自己的母亲也会下的。 反正她陆令仪想宴请的,只有沈若娥一个人罢了。 果不其然,沈若娥是同老夫人一起来的陆府,而林承欢则是跟着大夫人应氏一起来的。 林承欣也是跟着自己的祖母来的,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人,宴席这才开始了。 “明珠,这边。”陆令仪见到了沈若娥,笑着朝沈若娥打招呼,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陶陶姐姐。”沈若娥看了看自己的外祖母,见外祖母点头,才笑着走了过去。 “好像长高了一些。”陆令仪比划了一下,笑着摸了摸沈若娥的头。 两人之间的这些小女儿家亲热的举动,引得旁边的林老夫人和陆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 “看来你家陶陶是想要一个妹妹了。”林老夫人打趣的看着陆老夫人。 “这可不是我这个老婆子能帮上忙的了,只能让我儿子儿媳想办法了。”陆老夫人也是在一旁笑,自己的孙女向来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难得有看上眼的同龄女孩子。 “哎呀,婆母怎得突然说这些羞人的话。”陆令仪的母亲也是在一旁听着的,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祖母,母亲,林老夫人,安。陆令仪牵着若娥的手,来到了几位长辈面前。 “陶陶,今日生辰,可是想来祖母这里讨要生辰礼啊?”陆老夫人早就让自己的陪嫁婢女将生辰礼拿了上来。 “祖母,陶陶一直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如今是真的想要一个妹妹了。”陆令仪觉着,沈若娥之所以一直这么唯唯诺诺的,是因为给她撑腰的只有一个林老夫人。 现在,陆令仪心里想要沈若娥做自己的妹妹,这样,这个小兔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胆小了。 “陶陶,怎么这么愈发没规矩了,青天白日,说些什么话。”陆令仪的母亲皱眉,见到自己的女儿带着沈若娥前来,心中便觉察到了不对劲。 “母亲,陶陶只是想趁着今日这个好日子,认了沈家妹妹做干妹妹罢了,母亲想哪儿去了。”陆令仪说这话的时候,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林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陆令仪和沈若娥,若是自己的外孙女真的得了陆令仪的喜爱,两人成结义的姐妹,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她现在不能开口赞成,一旦她开口了,便会被人以为是她有心安排的。 沈若娥没想到,陆令仪竟然想认了自己坐干妹妹,可是若娥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在这林城之中的这些女孩子们里面,并不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且她的性子,一直以来,都让人不喜,可怎么就让陆令仪另眼相看,若娥是真的不明白了。 这里的动静让在场的人都停止了嬉闹,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像是在说沈若娥好本事,平日里装出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竟然让眼高于顶的陆令仪想要认作妹妹。 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承欢手里的绢子都快绞成一团了,凭什么,好处都让沈若娥这个小蹄子给占了去。 祖母的宠爱,陆令仪的青睐,这些原本是因为属于她的东西。 “女儿,沉住气。”应氏拉过林承欢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母亲。”林承欢不满的看着沈若娥。 “记住,你才是林府的嫡小姐,能嫁入天家的,也只能是你。”应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小声的说着。 就先让沈若娥得意几天吧,现在还不急。 最后,陆家老太太亲自开口,允了陆令仪的提议,认了沈若娥做干妹妹,还让陆令仪的母亲亲自拿了礼出来,因为事出仓促,结拜的礼并没有准备得特别的充分。 但陆家老太太却是将自己手腕之上的翠玉手镯取了下来,给了沈若娥。 那手镯有两个,一个在陆令仪出生的时候给了陆令仪,另外一个,便在今日给了沈若娥。 这也算是变相的认了沈若娥这个干孙女,站稳了沈若娥的身份,让其他人不用再嚼舌根子了。 今日的这个生辰宴,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正文 17舅舅 林城里面,这些日子时常提起来的便是沈若娥了,说这沈家的孤女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 前些日子才得了林家老夫人的眼,这才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便又得了陆家那位天之娇女的眼,还被陆家老太太亲自赐了礼,这是何等的荣耀。 “怎么皱着眉,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陆令仪今日一来学堂,便见到沈若娥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陶姐姐,你为什么要认了我做妹妹,这林城之中,随便一个女孩子,身份地位都比我这么个孤女贵重啊?”若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咳咳,虽然你的家世身份都不能和她们相比,但我这个人,向来都是看眼缘的,没有眼缘,就算是天家公主,我也看不上眼。”陆令仪差一点就说了出来,因为觉得你像自己以前养的小兔子。 陆令仪觉得,若是若娥知道是这么个缘由的话,估计又会自卑许久了。 林承欢最近越来越不爱说话的,不说话不代表她改变了性子,不过是因为她最近实在是不敢太过于张扬了。 前些日子沈若娥得了陆令仪的青睐,与陆令仪成了闺中的结拜金兰,且在学堂的日子里,陆令仪更是时时护着沈若娥,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还有几天,自己出门在外的爹爹要回来了。 林承欢的爹爹是最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常常吧嫡庶有别的话挂在嘴边,也最不喜欢她时不时的找自己那庶出的大哥哥麻烦。 所以林承欢不得不收敛。 三月初,年后便出门的林晋章和自己的长子林德琮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不少塞外的小玩意儿,在老夫人的寿喜院中,府里的孩子们都来了。 二房和三房今日也是来了人的,毕竟是林府的当家老太爷回来了,怎么也得过来看看。 “若娥,搬来这寿喜院中可还习惯?”林晋章如今越看这个外孙女越觉得喜爱。 “惯的,外祖母这里事事都替明珠安排得十分的妥当,哪会有不惯的。”若娥规规矩矩的行礼。 “德琮,你去了塞外三年,如今才回家,怕是已经认不出你这外甥女了吧。”林晋章笑着看着自己的长子。 因着如今天下大定十余年,林府虽然没有在朝中旦了要职,但私底下,天家却让林家多多关注塞外的事宜,塞外的胡人,也是在当今天家平定天下提供了兵马支持的。 如今塞外的胡人想要互市,可当今的天家又不想让塞外的胡人得了好处,便私底下让林家去经营,将胡人应得的好处降到最低了去。 而林德琮,便是在塞外林家产业的主事人。 如今三年了,才回家来一次。 归来的缘由也是因为五月里林家的老夫人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必然是要大操大办的,林德琮毕竟是大房长子,定然是要回来的。 “明珠,过来舅舅看看。”林德琮与林簌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自然对自己的妹妹留在世上的骨血格外的疼爱。 当年也是沈家出事,林德琮刚好去了沈家吃满月酒宴,也是因为林德琮去了,才使了无数的银钱,将若娥悄悄的留了下来。 如若不然,待自己父亲求了天家的特赦,恐怕也找不见这个才刚刚满月的孩子了。 “大舅舅,万福。”若娥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刚满月的那些事儿的,如今见了大舅舅,虽然心中有意亲近,奈何胆怯,只敢在林德琮面前怯生生的行礼问安。 “好孩子,怎得这般生分,我是你的亲舅舅,虽比不得你的亲爹娘,但也是打心眼里疼你的。”林德琮在塞外三年多了,自然是不知道若娥这些年在府里的情况。 还当时这孩子头次见到自己,自己又因为刚从塞外回来,没来得及净面,吓着这孩子了。 “爹爹,你今日刚回来,都还没来得及看看女儿,就偏心的要先看看表妹,欢儿不依了。”林承欢一见自己的爹爹对沈若娥这般的亲厚,心中便气得慌。 她可以不在乎外祖母的宠爱,也可以不需要陆令仪的青睐,但是自己的爹爹,那就必须是宠爱着自己的。 林承欢说话的语气倒是一副小女儿的娇嗔状,可行为上却不是这般,竟然直接将沈若娥拂去了一旁。 虽然都是小女儿,奈何林承欢入了夏便要上十岁的孩子,沈若娥如今才是个五岁大的娃娃,要不是怀柔赶紧将沈若娥扶了一把,今日沈若娥怕是要跌坐在地上了。 “承欢,你如今年岁大了,倒是愈发的不懂规矩了。”林德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 “爹爹,女儿只是太久没见到爹爹,着急了些。”林承欢心思转换的极快,此时定然是要放低了身段才不至于惹了爹爹以及祖父祖母的不快。 “你呀,是做大姐姐的人,要给弟妹们做榜样才行。”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林德琮见女儿已经低头认错,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女儿晓得了,爹爹这次回来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可有女儿上次说的小鹿皮靴子?”林承欢见自己的爹爹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了,便趴在自己爹爹的膝头撒起了娇来。 “有有有,给你们几个小的都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如今怕是已经到了码头,你大哥哥已经带着人去下货去了。”林德琮摸了摸了女儿的头。 “明珠,过来,让舅舅好好看看你。”林德琮赶紧招手让若娥到自己跟前去。 林德琮将若娥抱在了自己的膝头,仔细的端详着自己这个外甥女,眼睛里全是慈爱。 若是自己的妹妹与妹夫在世,这孩子怕是也会如同自己女儿一般,趴在父亲的膝头撒娇了。 可偏偏这孩子没了双亲,林德琮一边叹气一边抚摸着若娥的发髻,刚刚这孩子,用那般渴望的神情看着自己与女儿。 林承欢藏在袖中的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掌心,如今爹爹回来了,没有抱自己,没有抱弟弟,偏偏抱了沈若娥,这让她如何不妒忌。 晚间里,林府难得三房的人都聚齐了,觥筹交盏间,好不热闹。 正文 18喜事 五月很快就到了,寿喜院外面的梨花早就谢了,树上零星的结着好几个小指大小的梨儿,清幽幽的可爱的紧。 外面水塘里面的睡莲也已经打起了花骨朵儿,若娥许是因为养在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少了往日里那些苛待,个头竟比半年前高了许多。 明日便是老夫人五十岁寿辰,今个儿一大早,大夫人便来请安,询问着明日宴请人员的名单,以及在哪里搭棚子在哪儿打戏台子这些繁琐的问题。 老夫人今日里难得高兴,也就多说了几句权当指点了。 大夫人这边一边询问着,一边让方嬷嬷拿了纸笔记着,这边还没询问完,外面便来了禀告,说是送姨娘来请安了。 大夫人脸色一沉,连刚刚想问的话都忘了。 老夫人也是一怔,这宋氏嫁入林府后,除了早些年的时候来请安问题,后来因为生林承岁的时候落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太好,老夫人便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 因为老夫人心中对宋氏也是有愧疚的,明明可以嫁与他人做正房大夫人的好孩子,因为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委屈了自身,做了妾室。 “她身子不大好,今个儿怎么想着来了,怀安,快去请她进来。”老夫人让怀安姑姑亲自出去请,可见其对宋氏的怜悯。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举动,看在应氏眼里,却总觉得心里膈应得很。 宋氏年轻时起就是这江南之地出了名的美人儿,身上又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那份娇柔不造作,这些都是应氏这个北方的姑娘怎么也学不来的。 如今稍微上了些年纪了,宋氏看着比早些年更加的有韵味起来。 “老夫人,万福。大夫人,万福。”宋氏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荷花明纹水烟裙,外头罩着一件同色的褂子,看着竟在往日的那份娇柔里多了几分明丽。 “许久不见,气色倒是好了几分,快坐吧,别老站着。”老夫人让怀安看座,上茶。 “老夫人,妾身今日来是有简喜事儿要告知。”宋氏福了身,坐了下来。 “是什么喜事儿,要你亲自前来说道给我这老婆子听?”老夫人一边问,一边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应氏的反应。 “许久没见妹妹出来走动了,今日莫不是来说身子已经大好了的这件喜事?”应氏笑得有些勉强,因为她是知晓宋氏来老夫人这里是想要说什么的。 “姐姐说的也是一件事,自从服用了老爷从塞外带回来的药后,确实身子好了许多。”宋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好在自己今天来了老夫人这里,看来应氏根本就没有告诉老夫人。 “不是说来告诉我喜事吗?怎么你们两姐妹反倒聊起来了,把我这老婆子给晾在了一旁了?”老夫人可是在后宅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那点子不对盘。 “是呢,老夫人,瞧我,许久没看见妹妹出来走动,一时间竟忘了正事儿了。”应氏双手拢在袖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宋氏。 “老夫人,妾身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宋氏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哦?可有请大夫来瞧过了?”老夫人没想到,宋氏竟然还真的是有喜事要告诉自己,不是想来与应氏斗气的。 “昨日里妾身身子不适,本以为是老毛病犯了,便找了大夫来瞧,把了脉才知道是怀了身孕。”宋氏带着几分得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应氏。 “好好好,咱们林府已经五年没有添丁的喜事了,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老夫人难得笑得这么高兴。 至从应氏所生的嫡子出生到心在,已经五年林府之上没有传出这样的喜事了,除了林德琮常年在塞外以外,更重要的是,林德琮身边只有应氏和宋氏。 应氏见老夫人一门心思此时都在宋氏身上后,便告了安,离开了寿喜院。 离开的时候,正好见到下学回来的沈若娥,虽然沈若娥朝着她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但在应氏自己看来,总觉得刺眼得很。 “嘉卉,这会儿应氏走了,你也不要拘谨,唤我一声母亲也是可以的,老夫人来老夫人去,倒显得生分了。”若娥刚刚进去,便听见了外祖母的声音。 嘉卉?若娥如今在林府也算是知道了不少人的名字与地位,但是嘉卉这两个字还是第一次听见。 “外祖母,安康。”若娥朝着老夫人行礼,随后看见了坐在外祖母下方的女人。 这个女子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烟雨朦胧的美感,眉宇间又带着一丝丝北方女子才有的英气,看着倒有些眼熟。 “回来了,今日下学倒是比往日早了。”老夫人招了招手,让若娥到自己身边去。 “时莱先生知晓明日府中有宴席,便提前下了学。”若娥说话的时候,不住的打量着坐在下方的宋氏,总觉得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怎么一直看着你宋姨娘?”老夫人见若娥一直在打量着宋氏,开口询问。 “宋姨娘?难怪难怪了。”若娥知晓了这极其熟悉的女子是谁了,便衣服恍然大悟的模样。 “表小姐说什么难怪了?”宋氏掩嘴笑道。 “刚刚初见宋姨娘,总觉得熟悉,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刚刚外祖母说了您是宋姨娘,我便知晓在哪里见过了。”若娥这些日子时常与陆令仪在一起,性子也跟着陆令仪学了些,比过往要开朗了许多,见了陌生了人也不如往日那般害羞了。 “可是妾身记得自表小姐来了府里,便一直没有见过呢?”宋氏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若娥,但若娥生得与她的母亲有七八分相似,若是宋氏说见着若娥眼熟还差不多,怎么倒了过来。 “因为大哥哥啊,大哥哥与宋姨娘眉眼之间颇为相似呢。”这便是若娥觉着宋氏眼熟的缘由。 府里的庶长子林承岁,长相是尽挑了父亲和母亲优点长了,英武之气中还带着母亲眉眼之间的柔和。 是一个见一次便觉得心生好感的长相。 正文 19归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有亮,月亮都还没有完全退下去,若娥便被怀柔姑姑给唤醒了。 “乳母,这天海没亮怎么就唤我了。”若娥坐在雕花的大木床上,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姑娘,你忘了,今日府里有寿宴,你可得早早的就去给老夫人请安才行。”怀柔净了帕子,仔细的替若娥擦洗着小脸。 “是了,今日里外祖母做寿,我得早点起来。”若娥伸了一个懒腰,一溜烟的下了床,去了院子里漱口去了。 她如今可是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若是去得比别的院子里的人还晚,那说出去可就着实不好听了。 今日里因为是府里般寿宴,像林老夫人这样的得了诰命的老夫人,在林城之中除了陆家的老夫人,便是独一份了。 说来这个诰命也是因为林府拒了封爵的事儿,天家总觉得亏欠了林家,又因为林老夫人没出嫁以前,母家里便是前朝里面的重臣萧家,在天家举兵之前便是站在天家这边的,在前朝之中做了天家的内应。 可惜最后一战的时候,林老夫人除了嫁来林城的她,其余的人便都被前朝之主斩首了。 这让当今天家更加的觉得亏欠,便破例给林老夫人封了诰命,毕竟林家如今可是没有一个人在朝为官的人。 不但如此,天家更是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轻视林家。 商贾之户做到这般,也是古往今来第一家了。 这也是为什么林家一个商贾之家,嫁来林家的宗妇应氏家里还是京中的伯府的缘故。 也是因为林家特殊的缘由,今日里怀柔给若娥的穿戴也是用了心的,上身是绯色的莲花纹上裳,下身是同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外面的罩衣也是同色的莲花纹薄纱。 头上梳着双环髻,佩戴了林德琮回来时送的一对白玉铜铃簪,一边一个,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看着喜庆得如同年节时贴在门上的年画娃娃一般。 若娥去向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才将将梳洗完毕。 “明珠今日倒是起得早,往日里可都是要贪睡好一会儿的。”老夫人见到若娥的时候,眼前一亮,如此玲珑剔透的模样,看着便让人心生快意。 “今日是外祖母的大日子,明珠自然要早起,来给外祖母请安的。”若娥规规矩矩的给老夫人行了大礼,得了老夫人给的福袋后,才欢喜的站了起来。 老夫人去了寿喜院的正堂上后,各院里来请安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最先来的,便是林德琮一屋子的人。 “祖母安康,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林承岁虽然是庶子,但确实林府之中的长孙,即使是庶长孙,也占了个长子,便是由他第一个给老夫人行礼问安。 随后便是林承欢林承月两姐弟,这两姐弟刚起身,外面二房的人也来了,随后便是三房的人。 林承欣刚刚行完问安礼,寿喜院外面便传来一阵十分爽朗的笑声,一边笑还一边吆喝道,还好没有迟到,来得正好,来得正好。 一听见这个声音,本来就高兴的老夫人,此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三方的韦氏老夫人一听这声音,也是笑了起来。 “看看,老姐姐昨日还念叨着德璿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不,今个儿就老老实实平平安安的回来了。”韦氏笑着看向了寿喜院大堂的门口。 果不其然,不过眨眼间,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胡须拉茬的男子便走了进来,周身风尘仆仆的,一眼便看出来是着急赶路的缘由。 “母亲安康,父亲安康,二伯母三伯母,安康。”进来的男子倒是先规规矩矩的先给堂里的长辈行礼问安。 “你这猢狲,离家六年,总算是舍得回来了。”老夫人见到来人之后,眼睛里多了些亮晶晶的眼泪花儿。 “母亲,今个儿是您的寿辰,可不能因为儿子回来便落了泪,不吉利的。”林德璿立马上前,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臭小子,平安归来就好,平安归来就好。”林晋章也是眼里含泪,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定然是不能轻易落泪的。 “德璿,来看看,这是你的外甥女,若娥。”老夫人让自己的儿子先起来,又将若娥唤来了自己的身边,给自己儿子说着若娥的身份。 “母亲,这便是小妹的女儿吗?”林德璿不确信的问道。 “二舅舅万福。”若娥从听见林德璿的名字之后,便知晓了这人是谁了。 因为当初老夫人与老太爷成亲的时候说过的话,若是要纳妾,便当即和离的话,所以林老太爷至始至终只有老夫人这么一个妻子,就连侍妾都没有一个。 也是因为这样,林家的长房其实子嗣确是林家三房里面最稀薄的。 早些年的时候,林城之中的男人们都说林老太爷是个惧内的货色,连个侍妾都不敢有。 女人们也经常数落着林老夫人,说她独断专内,竟然想独占夫君一人,可明面上虽然这般说,但私底下,却又各个羡慕得不行,哪个女人又想同其他女子共享一个丈夫? 可终究不是人人都是林家老太爷。 若娥的母亲林德瑶是老夫人和林晋章唯一的女儿,在自己的母亲上面,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其中大舅舅已经见过了,只剩下那个从未谋面的二舅舅了。 若娥来了林府已经五年了,早些年还小,不知道这些,如今稍微大了,便知道了。 只是可惜了,听说这个二舅舅当年送了自己母亲出嫁后,便离开林城,满天下的游历去了。 每年也只是一月一封家信报个平安,竟然一次都没有回过家里来。 今日若不是林老夫人五十知天命的寿宴,林德璿恐怕还是不会回来。 “像极了簌簌。”林德璿在外多年,也养成了一个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咋一见到若娥的时候,恍然间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妹妹总是吸溜着鼻涕红着脸蛋儿拉着自己的衣衫下摆,央求着自己带自己她一起玩耍。 “好了,你也赶紧去打整一下自己,也不知道你要回来,你的院子怕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先去你大哥那边梳洗一番吧。”林晋章见自己的夫人笑盈盈的脸色变了些后,便轻轻的踹了林德璿一脚,让他赶紧下去。 “父亲母亲,儿子去去就回。”林德璿行了礼,又摸了摸若娥的头后,便退了下去打整自己去了。 正文 20真心 因为今日里是林老夫人的五十寿宴,林府早早的便开了正门,门外更是站了无数的丫鬟婆子以及录礼簿子的先生。 林城之中更是在东南西北四个角都搭了林府施粥的棚子,给那些穷苦人家施粥,除此之外,还没人发了一贯铜板,说是为了给林府老夫人积福。 辰时一过,来府上的人便陆陆续续的来了,林府正门外面不少马车来来往往,就连外面的小摊子也比往日多了许多。 陆家是最先到的,陆令仪来了后,朝着老夫人行礼问安祝贺后,便自顾自的去找若娥去了。 “老妹妹你看看,陶陶这丫头啊,整日里都在我耳边念叨着你家明珠,巴不得求了我让你家明珠与她一起同吃同住才好。”陆家老太太看着自己孙女欢快的背影,还忍不住调笑了起来。 “老姐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能被陶陶看上,是明珠那孩子的福气。”林老夫人也是跟着一起笑。 “说起来啊,我这儿也有个事儿要同老妹妹你商量商量。”陆老太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老姐姐你说便是。”林老夫人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青青那孩子从京城里遣了两个教习嬷嬷回来,给家里的女孩儿们教规矩的。”陆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来了的大户人家的老夫人和还没有出去玩耍的女孩儿们都眼睛亮了一下,就连一向云淡风轻的林老太太也是眼前一亮。 “可惜咱们陆家就陶陶这么一个女孩儿,陶陶那孩子,央我来求求老妹妹,让明珠每日也与她一起去听学,不知道老妹妹可否舍得?”陆老夫人话虽然说得客气,但也免不了带着一些傲气。 林城在江南,毕竟与京城相隔千里。 而熙华夫人遣回来的教习嬷嬷,那肯定是顶好的,若是能让自家的女儿去听了学,怎么也是在礼仪规矩上都是比其他人好上许多。 “这可是好事儿,我定然是舍得的,但还是要问了明珠那孩子才作数。”林老夫人自己虽然是实打实的愿意让若娥去,但还是要问了若娥才行。 “我估摸着陶陶那孩子此时定然是同明珠说了,若是同意了,半月后教习嬷嬷来了,陆家便每日派人来接。”陆老夫人其实一开始并不愿意的,毕竟谁不想自家的女孩儿更为出色些,让别嫁女儿来抢了风头,可耐不住自己孙女又哭又闹。 这边才将将商定了,底下那些个大户人家的老夫人们也开始盘算了起来,看来今日林府的寿宴过了,总归是要再去陆家走动走动。 今日的若娥人虽然小,却在一众大家小千金里面格外的惹眼,因为生得实在是粉雕玉琢,不少往日里只听过她名字,却从未见过她的一些姑娘们都起了一些交好的心思。 只因为若娥看上去小小的一个娃娃,一应规矩礼仪十分的得体,即使得了林家老夫人的垂爱,也为人谦和有礼,比起一些个得了长辈宠爱便目中无人的女孩子,好得太多了。 “明珠。”陆令仪一眼便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之中挂着微笑的若娥。 “陶陶姐姐,万福。”若娥见到陆令仪的时候,嘴角的笑容挂得深了一些。 “陆小姐,万福。”在这里的姑娘们谁不知道陆令仪的身份,都纷纷问礼。 陆令仪向来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只是略微的点头回礼,便越过众人,将若娥带出了人群。 若娥人小,步子迈得也没有陆令仪大,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 “你说说你,明明就不喜欢与这些人说话,干什么还呆在那里,像个呆头鹅一样,傻得很。”陆令仪与若娥到了替女孩儿们准备的席面上,此时这边还没人来,只有一些丫鬟婆子在这里打点。 “可你以前不是告诉我说别人与我攀谈,我若是不应便是不知礼数吗?”若娥也只有与陆令仪相处的时候,才变得比以往活泼了些。 “礼数这事儿嘛,也要看看是对什么人,你瞧瞧刚刚围着你的那些个人,各个不过就是看着你得了你外祖母的喜爱,巴结你罢了,有几个真心的。”陆令仪说起那些人,十分的不爽快。 “那陶陶姐姐你呢,是真心对我好还是因为外祖母对我好?”若是换做以往,若娥定然是问不出来这话的。 但这些时日,陆令仪对她实在是太好,好得比自己的几个亲的表姐还要好,这让若娥心中十分的不安。 不安的缘由,不过就是因为若娥实在是患得患失得厉害,从小便孤苦无依的她,突然身边多了几个对自己好的人,总归是不踏实的,因为得到了,便不想再失去了。 “自然是真心的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明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你家的那个林承欢欺负到你头上去。”陆令仪此时倒是颇为认真,看若娥也正是如同看亲妹妹一般。 “谢谢你,陶陶,我以前一直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过了,没有父亲母亲没有家人,孤苦无依的过下去,好在后来外祖父回来了,他老人家给我赐了名,让我觉着总算是还有人打心眼里念着我的。”若娥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定定的看着陆令仪。 “陶陶,以往,我只觉得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看不惯我那大姐姐罢了。”若娥看着陆令仪,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什么神情的变化。 “咳,其实一开始是有这个缘由的,不过最重要的是,自打你第一次出现在学堂里,我便觉得你是个与我有缘的人,便想着与你亲近些。”陆令仪见若娥总算是收起来了嘴角的那个笑,说实在的,陆令仪每次看见若娥脸上的笑,都觉得假得很。 “陶陶,若是你一直对我好,我必然也会同样待你。”若娥第一次主动伸出了自己手,牢牢的将陆令仪的手抓在了手心里。 陆令仪觉着,明明是一个比自己小的手,却异常的温暖。 比起那些大家后宅子里的争锋吃味,拈酸吃醋,此刻的陆令仪觉得沈若娥便是那一抹最清澈的白月光一般。 正文 21寿宴 今日林府之中寿宴,午时的时候,客人们都已经到了早早就搭好了的棚子里,就等着正午时便开席了。 因为是大喜事,男女都有,但男宾都在外院,自然有林老太爷林晋章他们招呼,而女宾这边则在林家的花园里搭了棚子,正好是在府里的洗砚池边上,洗砚池里面的睡莲开得正盛,四周又有高大的梧桐树遮阳,微风吹来还带着阵阵莲香。 林老夫人对这次席面相当的满意,连带着对打理这次一应事宜的应氏也高看了几眼。 怎么也是京中伯府出来的姑娘,打理这些事儿确实是有模有样的。 这样一想,林老夫人便觉着,让若娥跟着陆令仪一起去受宫里来的嬷嬷教习,是必然的事儿。 最好是府里的几个丫头都去了才好,如此一来,林老夫人便与陆老夫人更加的热络了起来。 “表妹如今可真是不得了,不但得了祖母的疼爱,就连令仪姑娘都是将你看护得这般好,连坐都不愿挨着我们这些姊妹了呢。”林承欢看见陆令仪不停的给沈若娥夹菜,两人还有说有笑,心里便气得难受。 虽说自己以往同陆令仪交情并不是特别的好,但也是能说上话的,现如今可好,自从家学那件事儿后,陆令仪现在看自己就是鼻子朝着天的。 林承欢在席面开始之前,因为看见陆令仪一个人在院子里闲逛,便跟了过来,却不想,远远的便看见了陆令仪将沈若娥从姑娘堆里给拉了出来,两人边走边说。 林承欢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想听听两人在说些什么,所以刚刚陆令仪和沈若娥说的话,她可是全都听见了。 自那时候起,林承欢心里便有了个打算,现在的贵家女子,也是闹出来过一丁点见不得人的事儿的,所以林承欢心里便有了个盘算。 果不其然,林承欢这话一说完,周围那些个贵女们眼神都变了变,看向陆令仪和沈若娥的神情有了些变化。 “呵,承欢姑娘说得倒是奇了怪了,我见明珠自小孤苦,一直便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一般,却不想,你这个嫡亲的表姐竟然这般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嫡亲的表姐是不是见不得你的亲表妹得了林老夫人的宠爱便不开心了,生了妒忌才说出这番话来。”陆令仪什么人没见过,在四五岁以前,那可是在当今天家的宅子里养过一段时间的。 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没见过,没听过,姐妹之间争风吃醋也是如同看戏一般看了好几年的。 如今林承欢说的这些话,陆令仪心中明白的很,还不就是说些个事实而非的话,引得别人乱想罢了。 “令仪姑娘说笑了,我自然是爱护我的这个嫡亲表妹的。”林承欢笑着回答,却将嫡亲两个字咬得无比的重了些。 “我自然是说笑的,就是不知道林大小姐是不是说笑的了。”陆令仪之前还称呼承欢姑娘,这会儿直接变成了林大小姐。 在场的贵女们一听便心中明白了,一个林府的嫡亲的大小姐被陆令仪喊得是林大小姐,可那个沈家的姑娘,养在林府的表小姐却被陆令仪唤的是小字明珠,孰轻孰重,一看便知晓了。 林承欢气急,今日若不是因为有太多的老夫人贵女在场,怕是当场就要发作了起来。 应氏他们早隔壁桌,也是听见了这边这群小女儿间的对话的,听见了自己女儿说的话,便心中暗暗发急,自己的女儿这是怎么了,竟然说出这般的话来。 那陆令仪是谁,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几句事实而非的话就当场发作起来,只怕是现在陆令仪心中对自己女儿的印象更差了。 正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孩子。应氏一边陪着桌面上的各家夫人饮酒,一边悄悄的唤了方嬷嬷过来,去那边提醒着些自己的女儿才是。 自从方嬷嬷去了林承欢那儿后,林承欢便也没有再生事了,一番席面下来,在场的贵女们都看出来了,这陆令仪对沈若娥是真的好,哪怕是自己的嫡亲妹妹,也不过是如此了。 这边的席面完了,应氏又开始张罗着各家的老夫人夫人小姐们去园子的另一边去看戏。 沈若娥自然也是跟着去了的,一路上陆令仪同她说了教习嬷嬷的事情,问沈若娥可想去。 “自然是愿意的,回头我去请示了外祖母,看看她老人家作何打算。”沈若娥如今知晓了陆令仪是真的当妹妹一般的疼自己,便也是愿意同陆令仪一起去听教学的。 “这个你就放心吧,刚刚我已经同我祖母打听了,你那外祖母是百八十个愿意的,就等着你同意呢。”陆令仪在席面间隙的时候去问了自己的祖母,问她有没有同林老夫人说了这事儿,得到了答复之后,心中也是高兴得很。 这边女眷们倒是一个个其乐融融的,大多数的都围着陆家老太太和林家老太太两人,都想着法儿的打听还能不能将自家的孙女送去陆府里面学课呢。 林老夫人今儿是真的高兴,多年未归的儿子回来了,自己的亲外孙女也得了个好机会,能够得了宫里嬷嬷的教养,这可是他们商贾人家里难得的机会。 多喝了几盏水酒后,林老夫人看了一会儿戏便起身回了自己院子里,沈若娥也是跟着回去了。 “明珠,你已经打算好了去陆家学课吗?”林老夫人更衣出来后,见若娥乖乖的站在屋内,便笑着问。 “外祖母,今天我问了陆家姐姐,问她为什么会独独对我这么好,毕竟我的身世是不堪的。”若娥拉着外祖母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她怎么说?”林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让若娥也坐下。 “她说是一开始是觉得我可怜,后来相处下来,又觉得她自己若是真的有个妹妹,或许也同我一样的。”若娥坐下之前,先给自己的外祖母添了一杯茶,好让自己的外祖母醒醒酒。 “难怪了难怪了。”林老夫人一听若娥的话,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陆令仪会对沈若娥这般好,原来竟是这样一个缘由。 正文 22陆家 见若娥不明白,林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才告诉了若娥陆令仪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的缘由。 原来在陆令仪养在京城里的时候,陆令仪的父亲陆世铭那时候也在京中,当时因为陆令仪的母亲有孕,便没有同去京中,而是一个姨娘跟着的,那时候,那姨娘生了个女儿,比陆令仪小了四五岁。 陆令仪那时候虽然已经知晓了嫡庶的分别,但当时在京城里,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哥哥们都在林城,并没有跟着来,只有这个姨娘生的妹妹,是陆令仪看着出生的。 后来陆令仪的爹回了林城,那位姨娘和刚满周岁的孩子也是一同回了林城的。 陆令仪那时候整日里都去姨娘的院子里与自己的庶妹玩耍,更是走哪里都带着。 这事儿当时林城之中的大户人家都知道,还纷纷说道这陆令仪不愧是在京中教养过几年的孩子,对庶妹都如同亲妹一般。 可惜好景不长,也不知道怎么了,陆家的那位姨娘再次有孕之后,竟然感染了天花,就连陆令仪最为喜爱的那个庶妹,也一样感染了天花,没过多久,便去了。 一院子的人,死的死,发卖的发卖,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自那以后,陆令仪的父亲陆世铭便也没有在纳妾了,也更别说什么孩子出世了。 但陆令仪一直想要一个妹妹,奈何也只是想想。 “那个早夭的孩子名字里,我记得也有一个娥字。”林老夫人一边说起那些事儿,这些都是府邸内宅的事儿,虽说是陆家没有张扬过,但到底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归是有人说出来的。 “想来陆家姐姐是将我当做她那个早夭的妹妹了吧。”说起这个,若娥心里还有些发酸,但想起来若是没有那么个早夭的妹妹,或许陆令仪也不会对自己这般好了。 “这也是你自己的造化,看开些便是了。”林老夫人出言安慰。 “孙女知晓了。”若娥心中既然已经明白了过来,自然也不会太过自怨自艾,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缘法。 林老夫人寿宴过后,傍晚时分将上门来贺寿的人一一送走之后,寿喜院里自家的人还都没离开。 三房的老夫人韦氏带着林承欣眼巴巴的望着坐在上面的林老夫人,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去陆家的事儿。 不过此时林老夫人正在同自己久久未曾归家的二儿子说话,也不好出言打断,只能等着林老夫人他们母子俩说话晚,才好开口不是。 “璿儿,这些年在外面可受苦了?”林老太太白日里因为男女不同席,所以一直没机会与自己这儿子多说几句话。 “没有受苦,这些年游历了不少的名山大川,过得十分的逍遥自在。”林德璿跪在父母面前,细细的说着这些年的事儿。 “你这小崽子,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林晋章开口询问。 “不走了,爹,大哥,我这有事儿要同你们商量。”林德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走了。 林晋章父子三人走了后,三房的韦氏才开口了。 “好姐姐,这陆家回来宫里的教习嬷嬷的事儿,你看……”韦氏开口还有些犹豫。 “这个事儿也不是我能说了算,我看那陆老太太的意思,恐怕也不是单单只准备让明珠这孩子去,过两日再看看,这林城里眼巴巴望着这事儿的可不止咱们家。”林老夫人这话说话,韦氏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林老夫人心中是有将府中所有的女孩子都送了过去的,倒是自己心思狭窄了。 “还是老姐姐沉得住气儿,是我目光太短浅了。”韦氏笑了,看若娥的神情也比以往更加的柔和了。 以往是因为簌簌的缘故对沈若娥随和,如今却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若不是这孩子有了这般好的机缘,恐怕是连这宫里来了教习嬷嬷的事儿她们也是不知道的。 十日后,陆家果真早早的便遣了马车来了林府的宅子外面厚着了。 因为每日里上午都是要在林家上时莱先生的课的,陆令仪便同自家祖母商量,每日里的午膳便留在林府上用了,用了午膳,小憩半个时辰便同沈若娥一起回了陆家去上教习嬷嬷的课。 但陆令仪也因为这事儿,同自己祖母妥协了另外一件事儿,那就是让林家另外两个姑娘也一起上自家听学去。 林承欣也就算了,至少陆令仪还能看得下去,可是林承欢也要一同去,便让陆令仪觉得嫌恶的紧。 除此之外,还有林城里面徐家的嫡亲姑娘也要去自家,想想陆令仪便觉得心里面膈应。 “陶陶,我家明珠年纪小,劳烦你多照顾着些。”午膳过后,林老夫人拉着陆令仪的手小声的说着,还让怀安拿了好几个装着重礼的盒子给陆令仪的贴身嬷嬷带回去。 “老夫人放心,我待明珠如自己幼妹,定会好好看顾的。”陆令仪点头,即使没有林老夫人的托付,自己也是必须照看好沈若娥的。 陆家的马车平平稳稳的行驶在林城的大街之上。 马车内里极其的宽大,四个姑娘坐在里面还显得空荡,马车里面还摆着一方小榻子,榻子上面还摆着一些糕点果子。 林承欣挨着若娥,一路上是不是的撩起帘子给若娥说外面哪里是哪里,因为林承欣知道,这是沈若娥这些年来第一次出门,出林府的大门。 “二姐姐,这个楼是什么楼,怎么外面站了这么多娇俏的姑娘。”马车转了一个弯,没行多久,便看见一座三层高的楼出现在眼前,楼外挂满了不少的彩缎,楼外还三三两两的站了几个娇俏的娘子。 燕瘦环肥,娇艳无比。 “表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连这林城最为有名的白花楼都不知道?”林承欢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嘲讽之意。 “明珠打小便住在林府,从未出门,今儿哈市头一次出门,她不知道还能作假不成?”林承欣皱眉,也不知道这林承欢到底在想些什么,知道若娥说一句话便要怼上一句。 没见到陆令仪一听她说话便眉头皱得像七老八十的老人了吗。 果不其然,陆令仪当即便开口了。 “林承欢,如今你是在我陆家的马车上,你若是再对明珠出言不逊,别怪我直接命人把你丢出去。”陆令仪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就连明面上的客套也难得维持了。 正文 23嬷嬷 林承欢停了陆令仪这话,差点就将自己面前的小榻子给掀了,若不是因为这是陆家的马车,怕是早就发作了。 沈若娥,都是沈若娥的错。 林承欢心里对沈若娥的恨意达到了极致,此时看见沈若娥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便觉得碍眼得很。 若是她不在林家了,甚至不在林城了,多好。 到了陆家之后,门外已经站着两个嬷嬷,虽然衣着简朴,但浑身的气质确实万里挑一的。 “各位姑娘,万福。”两位嬷嬷行礼,随后便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四位姑娘。 “大小姐,你回来了,这位是碧巧嬷嬷,这位是兰若嬷嬷。”出言的是陆家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一直便跟两位宫里来的嬷嬷一起站在门上等着自家的大小姐归来。 “碧巧嬷嬷,兰若嬷嬷,安。”四个姑娘也是规规矩矩的做礼问安。 “哎呀,还好赶到了,差点就迟了。”一行几人正要进府,沈若娥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十分娇媚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丝的气喘。 “徐家姑娘也到了,人都齐了,便进去开学了。”说话的是碧巧姑姑,因为名字里带了一个碧字,所以串了一身碧色的衣衫。 陆家不愧是高门大户,给几个姑娘上课的地方,是专门收拾出来的一个院子,与偏门相隔不远,也方便各家姑娘出入。 “今日是第一天,姑娘们都是高门贵女,想必女戒女驯**则都是熟读了的,这些东西呢,咱们也就不再仔细的给各位姑娘分说了。”说话的兰若姑姑,她因为名字里带了个兰字,便穿得是一身湖蓝色的衣裙。 “那姑姑们准备给我们授些什么课?”陆令仪一听,便想起了小时候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一次宫里的姑姑们授课。 “姑娘以前也是在京中待过的,自然也是知晓,在京中那些贵门女子必然要学的四样了,虽说平日里用不上,但一旦有雅集赏花诗会,这些东西就是必须用上的。”兰若姑姑拍拍手,便又四个陆家的丫鬟端着四个托盘上来了。 四个托盘里面放着四样东西,鲜花,名画,茶具,香炉。 “京中的高门女子,茶花,点茶,挂画,焚香都是必须要会,这些便是咱们这两个老婆这次来要教给各位姑娘的东西了。”兰若姑姑将东西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案之上。 “兰若姑姑,这些东西既然学来没什么用,咱们还学来做什么?”开口的是徐家姑娘,本命徐玉鸢,生得十分的娇俏,声音也是甜腻的让沈若娥她们这几个姑娘都觉得腻歪。 “徐家姑娘,方才老身已经说过了,若是姑娘日后得了上好的姻缘,入了那些勋爵家,这些东西若是不会,是会婆母看不上的。”兰若姑姑皱眉,但旋即又展眉,说到底,她只是有熙华夫人送来教陆家姑娘的,其余的不过是陪衬罢了。 学与不学,她们两个老人也懒得多管闲事不是。 林承欢本来也有些不耐烦学这些东西,虽然与自家嬷嬷教习的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有些不同,但也都是闺阁之事,刚才听说是这些后,便起了明日便不来的心。 但此时此刻又觉得这兰若姑姑说得十分的有理,自己日后是要嫁入天家,既然京中的那个闺阁女儿都会这些,自己若是不会,岂不是丢了脸面。 而后开始,沈若娥她们几人便是每天上午在林府听学,下午便去陆家听学。 也不知道林承欢是不是听了快月余的课后,性子竟然比以往沉稳了许多,就连见了沈若娥,也是一副兄友弟恭姊妹相亲相爱的模样。 “也不知道你家大姐姐最近是怎么了,竟然规矩了许多。”陆令仪这日从林府出来后,便拉着沈若娥说道了起来。 “许是碧巧姑姑和兰若姑姑教的那些话让大姐姐心中明悟了吧。”沈若娥看了一眼上了林府马车的林承欢后,也不是特别确信的说了句。 开课的第一日,两位姑姑便说了,一家子姐妹,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自家姐妹若是有了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是一家子人都会背上那坏名声的。 “希望是这样吧,总觉得你这个大姐姐心机深得很,你呀,最好少与她起口舌之争。”陆令仪牵着沈若娥的手上了陆家的马车。 兴许是第一日同去陆家的时候,陆令仪说过要将林承欢丢下马车这话,第二日起林承欢便让自家里套了马车,再也没有与陆令仪同坐一车了。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从不会主动与自家姐姐生口舌之争。”沈若娥这话是一点也不假,胆子本就小的她,怎么可能主动去挑事儿。 事儿不去找她就已经很好了。 今日里,是由碧巧姑姑教各位姑娘焚香的技艺,每个人的桌案上都摆放了香炉、香箸、香瓶、香盒、宝子等相关用品,由着碧巧姑姑一一分说教习。 烧炭,置放香灰,放木炭,熏香,每一步都细细的分说给了几位姑娘。 陆令仪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时不时的发呆,放入熏香的时候,竟然忘了放置隔木炭的的云母片,直接将放入的熏香片烧糊了,一股子呛人的味道便传了出来。 “姑娘,焚香之时必须要专心,你这般心不在焉,再好的香也焚不出味道的。”碧巧姑姑行至陆令仪的桌前,敲了敲陆令仪的桌案说道。 “姑姑教训的是,陶陶此时身体有些不适,想去后面休息片刻,不知可否应允?”陆令仪放下手中的香炉,皱着眉头询问。 “去吧,今日便散了吧,各位姑娘也先归家吧,明日再来。”碧巧姑姑毕竟是来给陆令仪授课的,陆令仪今日心不在焉,想来是不会再回来,其余的姑娘,便也是可教可不教的了。 徐家姑娘一听这话,立马起身,福了身便急匆匆的走了。 沈若娥今日在林府家学的时候便看出来了陆令仪的不对劲,此时见教习姑姑说了下学,便让自己的丫鬟桂月去马车旁等自己,随后便去院子里的厢房中见了陆令仪。 正文 24中秋 若娥回到林府的时候,府里已经掌灯了,偏门处,怀柔姑姑和怀安姑姑都站在偏门外不停的张望。 虽说陆家那边已经来了消息,说是沈若娥被陆令仪留在了陆府,用了晚膳在亲自有陆家那边派人护送回来。 但林老夫人还是放心不下,刚一掌灯,便让怀柔和怀安两人去偏门处等着了。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怀柔见到了若娥,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也难怪怀柔会这般担心,最近几日,林城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出了好几回孩童丢失的案子了。 林城的府尹大人最近这几天可谓是急的头上都冒了轻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失踪的孩童之中,有一个年方四岁的姑娘,是林城之中衣锦还乡的前国子监祭酒的亲孙女。 如今府尹大人可谓是头上悬着一把刀,一边下令林城之中加强巡逻,一边不断的派出人在林城周边搜寻。 即使是前国子监祭酒,那也是他一个府尹得罪不起的。 “外祖母可安置了?”若娥下了马车之后,一眼便看见了还站在偏门的两位老人。 “还没有,姑娘你还没有回来,老夫人哪里睡得着。”怀柔给送若娥回来陆家马车车夫一贯铜钱后,才与若娥一起关了偏门回了寿喜院。 寿喜院中。 老夫人早已经梳洗完毕,只是若娥一直没有回来,难免担心得睡不着。 如今若娥回来了,林老夫人见若娥神情有些恹恹的,心中猜想恐怕是陆家发生了什么是,便屏退了左右。 “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可是在陆家受了委屈?”林老夫人不确定的询问,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若娥能去陆家听学,那是陆令仪亲自开口的。 “孙女没有受委屈,只是今日陶陶心情不太好,与我说了许多事儿。”沈若娥下学后没有立刻离开陆家,而是去找了陆令仪。 陆令仪去了偏厅后,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都不在,就她一个人,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见她两眼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陶陶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沈若娥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怎么来了?嬷嬷们让下学了?”陆令仪惊觉,竟然连沈若娥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下学了,我见你似乎有些不舒服,便过来看了看。”沈若娥点头。 “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今日是其华的生辰,也是她的忌日,心中有些郁结罢了。”陆令仪眼神有些恍惚的看了看这偏厅。 “其华?”若娥不解。 “你应当也听你外祖母说起过,我有一个庶妹,其华是她的小字。”陆令仪回想起那时候在京城的时候,父亲给庶妹取这个小字时候的场景。 京郊的钟鼎寺。 外面桃花灼灼,父亲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是,宜室宜家。 希望小妹长大后能如同这句话一般。 可惜,陆令仪的庶妹没有等到长大的那一天,便早夭了。 大门大户里面,早夭的孩子,还个埋骨之地都没有,就因为早夭的孩子不吉利,会让还活着的孩子们多病多灾。 所以陆令仪难过,偌大一个陆家里面,除了现在她在的这个院子,曾经其华住过的院子里,便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陆令仪用来思念自己早夭的妹妹。 也正是因为这般,若娥才在陆令仪的请求下,留在了陆府,被陆令仪用了晚膳才回了林府。 “好孩子,快去歇息了吧。”林老夫人知晓,若娥肯定还有些什么事儿没有同自己说,但也不好再继续问,便让沈若娥会了觅影轩去休息。 沈若娥走后,怀安进来了。 “老夫人,刚刚表小姐说了什么?”怀安见沈若娥离开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还以为是老夫人同她说了些什么。 “说了在陆府之中的事儿,陆令仪那孩子看来对明珠十分的看重,连府里面的秘辛都能说给明珠听。”林老夫人笑了笑,便去歇息了。 沈若娥回到觅影轩后,桂月和兰月两个丫头已经将洗漱用的水端了上来。 躺在床上的沈若娥回想着下午在陆府的时候,陆令仪同自己说的那个秘密,心中慌乱得很。 陆令仪说,她亲眼看见她的母亲,将府上的姨娘逼死,又让自己的庶妹高热不退离世。 这些,一直在陆令仪心中是一根无法拔出的尖刺。 沈若娥难免想到了自己,没有亲生爹娘庇护的自己,在这偌大的林府之中,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又有谁能护自己周全。 一连好几日,沈若娥都觉得食不知味,心中惴惴不安。 中秋这日很快就到了,原本因为林城之中丢失了好些个孩童的原因,本来好些日子到了夜间外面便没了人。 今日因为是中秋,又因为前国子监祭酒的孙女找回来了,林城之中也没了前些日子的紧张气氛。 中秋当晚,每年都有赏花灯猜字谜,今年格外的热闹。 沈若娥今日也与府中的哥哥姐姐们在大夫人夫妇的带领下,去了街上看花灯。 这还是沈若娥第一次见花灯会,手里提着兔子灯笼,脸上带着一张兔子面具。 “明珠,明珠。”正在一个小摊面前看着摊主捏糖人的沈若娥,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转头看去,却没有发现熟悉的人。 “在想什么?”陆令仪脸上带着一个老虎的面具,拍了一下沈若娥的肩。 “没想什么,陶陶姐姐你不是说今晚不来了吗?”下午的时候,在陆家,沈若娥问了陆令仪,记得陆令仪说自己不想去看花灯。 还说年年都一个样,没一点新奇的,看不看都一样。 “今日我大哥哥议亲,议亲的姑娘是京中的平阳侯府的大小姐,听说也来了林城,我便想来看看。”陆令仪也是晚膳的时候才知道,那平阳侯府的大小姐前两日便到了林城。 自己的亲大哥哥议亲的对象,怎么也得去看看。 “哪有姑娘家亲自来的道理?”沈若娥倒是惊诧了。 “平阳侯府是武将,他家里的小姐自然也不是个拘泥这些世俗的人,那个聂大小姐说若是不合自己的眼,何必议亲。”陆令仪便是因为这句话,对自己的这个未来大嫂嫂多出了许多的好奇。 谁成亲不是应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偏偏这聂大小姐就要亲自相看,不合自己的眼,管他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不作数的。 正文 25聂氏 陆令仪带着沈若娥到了林德琮和应氏面前,说要一起去赏花灯,晚些由陆家人亲自送回林府之后,林德琮便应允了。 应氏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让林承欢也与沈若娥一起,和陆令仪一同去赏花灯。 林承欢虽然心里百八十个不愿意,但想着自己母亲替自己的谋划,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你说说你,本就不愿意本来,何必自讨没趣?”离开林德琮和应氏之后,陆令仪走在人满为患的街上嘲讽这林承欢。 “陆小姐这是什么话,若娥是我亲表妹,我定是要同她一起的,这些日子林城本就不安生,若是表妹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是好。”林承欢在心里呸了一口,面上却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 “你爱跟着便跟着吧。”陆令仪哼了一声,便拉着沈若娥快步走了起来。 林承欢气得原地跺脚,随后又赶紧跟了上去。 她倒是要跟着去看看,到底陆令仪要带着沈若娥去哪里。 林城之中的品香居,这是林城之中最大的酒楼,也是林家的产业。 掌柜的也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一眼便看见了沈若娥和林承欢腰间悬挂的玉佩之上的名字,知晓了这是东家的小姐们,便赶紧让小二收拾出了一个上号的雅间,引着三人过去了。 品香居三楼雅座之内,沈若娥趴在窗前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笑得十分的开心。 “小心别掉下去了。”陆令仪笑着对沈若娥说道。 “两位姐姐见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中秋的灯会,难免好奇了一些。”沈若娥这话可不假,第一次见到这般盛大的灯会,哪里会不充满了好奇。 “哼,小家子气,这中秋灯会就让你这般了,那上元节的灯会,你怕是眼珠子都要看掉了。”林承欢一脸的嫌弃。 “林承欢,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陆令仪一听林承欢说话,编觉得聒噪得很。 “陆家姐姐当真是对我这个表妹呵护备注呢。”林承欢说完这话,见陆令仪脸色发青了,便也没有继续再开口了。 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年岁比她们几人大不了多少的姑娘,梳着时兴的抛家髻,发髻上簪着镶绿松石蝶戏双花鎏金金簪,又以一朵盛开的木芙蓉相称。身穿明黄色如意缎绣五彩祥云襦裙,外罩一件同色的对襟,脚上穿着一双云丝绣鞋。 “你便是陆家小姐?”来人一说话,犹如出谷的黄鹂一般,婉转动听。 “是的呢,你便是聂家姐姐吧。”陆令仪觉着,这聂家姑娘一眼看上去,便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主儿。 “这两位是?”聂姑娘略微点头,应了自己的身份后开口询问。 “这位是林府的大小姐,林承欢,这位是林府的表小姐,沈若娥。”陆令仪之所以先介绍了林承欢,不过是因为一时间没想好,怎么介绍沈若娥。 沈若娥的身份,在这林城之中或许还没什么,可是放在京城之中,那是十分敏感的。 罪臣之后,这个身份即使日后议亲,别人也会思虑再三的。 这些沈若娥现在不知道,可是其他三人都是明白的。 一听说是林府的表小姐沈若娥,聂姑娘便知晓了沈若娥的身份之中的尴尬,但聂姑娘也不是那股子看不起人的人,笑着与沈若娥和林承欢见礼。 “你也别聂大小姐这般唤我了,蓁蓁,我的小字。”聂蓁蓁此番来着品香居,说到底也就是为了来看看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好不好相许。 此刻看来,确实不错,说话得体,处事也老练,兴许是个好想许的主儿。 “那我便唤你蓁蓁姐姐了,兴许日后还会改个称呼。姐姐你也别唤我陆小姐了,陶陶,我的小字。”陆令仪也不做作,直接起身拉着聂蓁蓁入座。 聂蓁蓁倒也是个妙人儿,虽然这里有林承欢和沈若娥两个算是外人的人在,但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告诉陆令仪,上个月陆令腾去聂府的时候,自己在屏风后面看了,觉着实在是不错。 心下欢喜得很,便想着中秋将近,来林城之中看看,看的就是陆令仪这个未来的小姑子,至于原因,聂蓁蓁说她是家中的独女,从未与姐妹相处过,所以心中害怕陆令仪是个十分难以相处的人。 若真是这样,即使自己再怎么欢喜陆令腾,也不得不放弃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弄得一旁听着的林承欢和沈若娥小脸绯红绯红的。 毕竟是谈婚论嫁的事情,哪有女子自己说出来的。 中秋之夜,怎么也少不了烟花的,当漫天绚丽的烟花升起的时候,雅间里面的几个女孩子都没有说话了,静静的看完了烟花盛放的情形。 到了快宵禁的时候了,几个姑娘的贴身跟随的大丫鬟便在外面提醒主子们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明珠,明日我要随母亲一同上京了,你自己在林城,要顾好你自己。”上马车之前,陆令仪将自己随身佩戴的一颗东珠的项链戴在了沈若娥颈间。 “怎么这么突然?”沈若娥看着挂在自己颈间的东珠项链,有些不明白。 “因为大哥哥议亲了的缘故,母亲想着让我回京中住着更好一些。”其实这也是陆家老太太的意思,毕竟这林城虽好,但总归好不京城之中。 陆令仪再过个几年便也到了议亲的年岁,总归是要在京中相看人家的,陆家老太太便决定他们这一房的人都举家搬回京中。 “以后还回来吗?”沈若娥有些不舍,陆令仪毕竟是对她好的,比自己正儿八经的那些个表姐们还要好上血多,若是舍得,那才怪了。 “回来的时间恐怕并不会太多了,明珠,若是有机会,你便来京中吧。”陆令仪想了想后道。 陆令仪有些担忧的看着沈若娥,不知道怎么的,陆令仪总觉得心里面慌慌的,就像是,这次一别之后,便再也见不到沈若娥了一般。 “陶陶姐姐,有机会的话,我定会去京中寻你的。”沈若娥点了点头。 正文 26龃龉 陆老太太离开林城的时候,已经知会了林城中的大家族们,说是践行就算了,京中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必须早点赶回京城才行。 因为时间紧,中秋之后不过隔了一天的时间,便已经收拾妥当,准备上京了。 “好孩子,你是个心眼好的姑娘,既然你是我家陶陶亲自认下的妹妹,待你沈家的案子过些年生了,老婆子我定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的。”因为陆家准备走水路,所以一行众人便都去了码头。 沈若娥也跟着林老夫人一起去了码头,陆令仪难得掉眼泪,一直拉着沈若娥的手,十分的不舍。 陆老夫人也是个人精了,在后宅大院生活了一辈子,看人还是极准的,何况沈若娥他们几个还在陆家学过几个月,那两个宫里来的教习嬷嬷都说沈若娥这孩子不错。 “老姐姐有心了。”林老夫人之所以会来,还不是因为这个人是陆老夫人,更重要的是因为自己的二儿子林德璿的事儿。 这孩子在外面游历了几年后,竟然起了想要从军的念头,这次之所以回来,便是来告知林老夫人和林晋章,自己要投身行伍了。 林晋章心中虽然千万个不愿意,但终究拗不过自己这个儿子,便随他了。 而林德璿投身的大人,便是陆老夫人的母家,陆老夫人的亲哥哥的账下,现在朝中颇有声望的忠义大将军姜景武。 为着自己儿子能在军中顺遂,林老夫人也不得不来相送。 “德璿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妹妹放心,老婆子自然明白你的爱子之心。”陆老夫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一层关系的。 “劳烦老姐姐了。”林老夫人又与陆老夫人客套一番后,便在天亮之后,亲自看着陆家老老少少上船离开了林城。 陆令仪回京之后,时常给沈若娥写信,信中提到的大多都是一些京城之中闺阁贵女们的一些逗趣的事儿,言语中十分的不喜欢京中那些闺阁贵女的做派,说什么那些贵女就爱端着架子,还时常看不起陆令仪。 看不起的倒不是陆令仪的身份,正是因为陆令仪的身份贵重,却在林城养了几年,那些个贵女都自然而然的将陆令仪排挤在京中贵女圈子之外。 陆令仪还说,让沈若娥不要忘了教习嬷嬷教的那些东西,在京中,那些个花架子的东西,在京中特别的流行,若是有一定点的不会,便会被嘲笑。 陆令仪刚到京城的时候,便被嘲笑了好些日子。 后来陆令仪的书信少了,原本一月一封的信,渐渐的成了三个月一封,原来是陆令仪的姑姑熙华夫人见自己的侄女被京中贵女排挤,便又给陆令仪请了教习嬷嬷。 到了年下的时候,陆令仪又来信了,说今年本来说要回林城祭祖的,但被事儿耽搁的,怕是不会回林城过年了。 “陆家小姐又来信了?”林老夫人见今日沈若娥下学回来后,脸上带着笑意,便笑着询问。 “是呢,外祖母,陶陶姐姐说今年怕是不能回林城过年了,说给我寄了年节的礼物呢。”沈若娥将书信拿出来,给了林老夫人。 “你这小猴儿,怕是惦记你这个姐姐给你的年节礼了吧。”林老夫人粗粗的看了一下信,内容与沈若娥说的差不多后便又将信还给了沈若娥。 “外祖母,宋姨娘是不是快要生小表弟了?”沈若娥想起今日在学堂之中的事儿了。 “怎么突然想起你这事儿了?”林老夫人算了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的样子,嘉卉那孩子就要临盆了。 “今日在学堂之上,大姐姐为了这事儿与大哥哥生个口角。”沈若娥在陆令仪走了之后,在学堂之上,没少受到林承欢的冷嘲热讽。 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儿,沈若娥也不会去计较。 但是今日,林承欢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在学堂之上开口便是野种这样的话,当即便被时莱先生狠狠的罚了十个手板。 林承欢不但说了野种这话,还说宋姨娘是个贱人,就知道扮柔弱引得林德琮怜爱,如今更是仗着肚子大了,连当家主母都不放在眼里之类的话。 林承岁为了这事儿,当场便与林承欢大闹了起来。 如今两人都还在学堂里面,罚抄孝悌呢。 “这些事儿啊,你就别管了,让他们大房里面的自己去处理就是了。”林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事儿的,只不过她如今已经不管家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反而可以通过这事儿看看应氏,是不是真的如同她自己说的那般,会放下以前的芥蒂,与宋氏好好相处下去。 芳草院里面。 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了,林承欢还没有回来,应氏派了方嬷嬷去学堂那边看看。 方嬷嬷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似乎脸色还有巴掌印。 “嬷嬷,这是怎么了?”应氏是从小吃着方嬷嬷的奶水长大的,对方嬷嬷可以说是把她当做自己的第二个母亲一般。如今见方嬷嬷脸色多了一个巴掌印,脸色立刻不好了起来。 “姑娘,出事儿了。”方嬷嬷去学堂看看林承欢怎么还没有回来,结果去了之后,便看见了大老爷林德琮黑着一张脸坐在学堂之中。 林德琮旁边还有时莱先生也在,而堂中,林承欢和林承岁两兄妹便跪在那里,林承岁还好些,只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说话,倒是林承欢,一直哭个不停。 方嬷嬷还没来得细问外面守着的林承欢的大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宋姨娘便挺着个大肚子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姨娘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好巧不巧的,越过方嬷嬷之后,便跌倒了。 当场便见了红。 关键是那宋姨娘还没有说什么,宋姨娘身边的嬷嬷便直接给了方嬷嬷一巴掌,还厉声质问方嬷嬷,为何要绊倒宋姨娘。 这下还得了,林德琮当即便发作了起来。 让林承欢去祖宗祠堂里面跪着,任何人都不许去探问。 并且让方嬷嬷回来将应氏唤去宋姨娘的婷婷轩里面,还说若是宋氏若是有任何的不好,这件事便不会草草了了。 正文 27生子 应氏听完方嬷嬷的话后,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不去招惹宋嘉卉那个小贱-人,没想到宋嘉卉竟然主动生事起来。 “嬷嬷,你当真没有推那个贱-人?”应氏必须确认这一点,到了婷婷轩里面才好说话。 “天地为鉴,老奴当时一心在大小姐身上,那宋姨娘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待她摔倒了才反应过来。”方嬷嬷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挨得实在是冤枉,若真是她退了宋姨娘那还好说,关键就是她确实没有推过。 “走吧,去婷婷轩,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小蹄子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应氏确定了方嬷嬷确实没有推宋氏后,便带着方嬷嬷和两个大丫头朝着婷婷轩的方向去了。 学堂那边发生的事儿,林老夫人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老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怀安奉上新沏的茶后问。 “等等再去。”林老夫人此时不好出面,若是出面了,反倒让事儿不好处理了。 婷婷轩里面。 宋氏因为跌倒在地,见了红,本来还有一个月才临盆,此刻已经提前发动了。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里,接生的嬷嬷都是早早的就备好了的,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说来林德琮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生孩子,以往几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都在边关无法回来。此刻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林德琮又想起自己与宋嘉卉从小在一起的情分,心中对宋嘉卉更是怜惜不已。 此时应氏带着丫鬟婆子过来,那架势,看得林德琮十分的不喜。 “带这么多人过来做什么?想要拆了婷婷轩?”林德琮黑着脸问道。 “老爷,我只是怕宋姨娘这里人手不够,才带了人过来,您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应氏在心中已经想好了千万个说辞,没想到林德琮竟然会说这样一句话。 “人手不够,若不是你的奶母子推了嘉卉,嘉卉怎么可能提前生产,此刻你倒是来装好心了?”林德琮也是气急了,当初他与应氏成婚,便心中不喜。 “老爷,天地良心啊,我发誓我没有让人推宋姨娘。”应氏一愣,心中疼痛难忍。 “你没让你奶母子推嘉卉,难不成还是嘉卉自己拿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来冤枉你不成,嘉卉身边的嬷嬷可是亲眼看见的,难不成还冤枉了你?”林德琮厌恶的看了应氏一眼。 “天可怜见,我是不喜欢她,可是她的孩子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因为那也是老爷您的孩子!”应氏眼中瞬间蕴满了眼泪,就差掉落了。 若是旁的人见到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早就心动不已了,可林德琮看了只更加觉得厌恶,更加觉得应氏就是在惺惺作态,博取同情。 “今日先不与你论这些,若是嘉卉母子有任何事儿,别怪我一纸休书与你!”林德琮这话一出口,心中便觉得自己说的是有些重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也就比了口。 一纸休书。应氏心口犹如一把铁锤重重击中了一般,疼痛异常。 寿喜院那边的怀安姑姑也过来了,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林德琮说这句话,脸色立刻大变,休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为了一个妾室休妻,若是传出去,免不得被外面的人传成什么去了。 宠妾灭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况如今府里的二爷是要去军队的,虽说日后是走的武官的道路,但怎么也是出仕了,朝中的那些大人,可最怕的就是这些东西。 要是传了出去,怎么也得被那些个言官参个不停的。 怀安姑姑立刻让翠鸟回去将这事儿给老夫人说道说道,随后便进了婷婷轩里面。 宋姨娘足足的疼了一天一夜,总算是生下了一个公子,人也差点就没了命。 “说是出了大红,差点子就没了命,当时接生嬷嬷说估计两年之内都没办法怀上了。”怀安姑姑在婷婷轩等着孩子落了地才回了寿喜院,回来之后便同林老夫人说道了这事儿。 “瞧着吧,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咱们这里说理来了。”林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便唤了若娥来。 林老夫人询问了一番沈若娥这些日子的功课怎么样了,又差了怀安去问了怀柔,问问若娥这些日子女红这些如何了。 “外祖母,那些个花鸟鱼儿是真真的难绣,您瞧瞧我的手。”沈若娥将自己白胖圆润的小手伸了出来,手指上面大大小小布满了不少的针眼。 “外祖母小时候也是这般过来的,这女红现如今学也不算晚,待你大了,到了能议亲的年岁,那嫁衣可是要自个儿绣的。”林老夫人笑着将自己的这外孙女抱在怀里。 “外祖母,女子便只有嫁人一途吗?若是不嫁人便不能活了吗?”沈若娥跪坐在林老夫人跟前,小小的手替林老夫人捶腿揉捏。 “女子到了年岁,出嫁相夫教子便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林老夫人揉了揉若娥的头顶,很是慈爱的说着。 “这世上就没有女子不嫁人的吗?”沈若娥想起逝去的双亲,心中有些苦闷。 若是不嫁人,便不能搏出一番自己的天地吗? “也不是没有,可那些女子都活得比旁的女子苦,还要遭受世人的白眼非议,这世道,对女子,大多不是那么友好的。”林老夫人突然想起了自己幼年时的好友,她就是一个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 明明还比自己小几岁,却早早的身死魂消,一抔黄土无人祭奠。 “外祖母,前些日子怀柔姑姑说,女子不一定非要嫁入高门大户,只要夫婿疼惜自己的便是极好的姻缘了,当真是这样吗?”对于若娥来说,嫁人或许还太早,但这些日子见到的林府里面的这些事儿,心中难免觉得害怕。 应氏大舅母虽然出生高门显贵,嫁给大舅舅算是低嫁了,可依旧过得并不顺心。 “这是自然,高门大户好寻,知心人却难觅。”林老夫人又同沈若娥说了许久的知心话后,门房的张家婆子便来了消息,说是应氏带着一双儿女来了。 来得倒是快。 正文 28哭诉 应氏来了,沈若娥当然是退到了后面的屏风后面去了,毕竟她还是个娃娃,离出阁议亲都还需要许多年。 但林老夫人没有让她离开,让沈若娥去屏风后面听着,便是想要让她看看这后宅院里的事儿。 “这样会不会坏了规矩?”沈若娥觉着自己还是离开的好。 “无妨,以后你也是会长大,会许了人家的,现在知道些这乌七八糟的事儿也不算早了。”林老夫人是下了决心要好好教养沈若娥的。 首先要改变的便是沈若娥那些年因为自己不在意,而养成的那股子胆怯的性子。 寻常大户人家的女儿,那都是早早的便跟在了母亲身边学着管家理事,后宅院子里的事儿更是由着嫡母悉心教养,毕竟大户人家的女儿,那都是要嫁去相匹配的家族里面做正房的。 且昨天夜里,林老夫人已经与自己的夫君林晋章商量了,待年节过了后,沈若娥生辰的时候,便开祠堂,记入林德琮的名下,从表小姐变作林府的正儿八经的小姐。 应氏进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跟在她身边的一双儿女也是眼睛下面一圈子黑青,一看便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的缘故。 应氏进来后,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直接跪在了林老夫人面前,一个劲的抹眼泪。 “哭哭啼啼的作甚,老婆子我还没入土呢。”林老夫人心中有些嫌弃,语气也连带着并不是特别的好。 “母亲,昨个儿宋姨娘生产,大爷却怪是儿媳从中作梗,儿媳冤枉啊。”应氏知道,这寿喜院虽然离他们大房的院子远,可并不代表他们院子里的事儿这边就不知道。 “这事儿我听说了,德琮的话确实说得有些过了,但你不想想,若你平日里不拈酸吃醋的,纵使宋姨娘难产,也沾染不上你半分钱的事儿。”林老夫人暗叹,应氏虽然出生豪门大族,但因为大小千宠万爱的长大,一股子大家千金的矫揉造作劲儿。 成日里在院子里不是打鸡骂狗就是去找宋嘉卉母子的麻烦,明明知晓那是林德琮心尖上的人儿,却也不知道收敛,如今出了事儿,林德琮不发作才怪了。 “宋姨娘再怎么说也只是妾,是下人。儿媳做为正房娘子,管教下人哪里有错了。何况宋姨娘一应吃穿用度可都跟儿媳差不多了,若儿媳再不约束,那不平白的让外人看咱们府里的笑话吗?说咱们大爷宠妾灭妻,这丢脸的可是全家啊。”应氏说到这里,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些事儿,你在嫁进府里之前不是就知晓了吗?”林老夫人早先做姑娘的时候就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如今做了婆婆,对于这个本就不是自己满意的儿媳,也懒得悉心管教了。 “可儿媳当年可是连父兄姊妹的脸面都不要了,嫁来的林府啊。”应氏没成想林老夫人竟然会说这么一句话。 士农工商,虽说林府有个身有诰命的林老夫人,也有个大家心照不宣的替皇帝办事儿的林老太爷,可到底是商贾之家,在京城里面的士大夫家族,大多都是看不上眼的。 以至于当年应氏哭闹着腰嫁来林府,应老爷子可是被朝中的翰林院那一群言官清流参了小半个月才消停下来,还是天家亲自赐婚后,才闭了那些言官的嘴。 “我们林府当初也不是求着你嫁进来的,宋姨娘为何会进门,事儿我也是给你说清楚了的,但你也不见得收敛,这一年里,你自个儿算算,都生了多少次事儿了。”林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瞟了一眼跪在地上跟着母亲一起哭的林承欢。 从沈若娥入家学开始,林承欢使出来的幺蛾子,与林承岁发生龃龉,打骂林承岁身边的小厮。 这些也就算了,说出去最多就是个兄妹之间的斗嘴争吵。 可自打宋姨娘说怀了身子以来,应氏三天两头的让送姨娘去正房里面站规矩,还动辄就让宋姨娘誊抄《女戒》《女则》,这些事儿寿喜院都能知道,何况是住在大房那边的林德琮。 林府里面二房的老太太和三房的老太太都来林老夫人面前说道了好几次了,说这高门大户的女儿当真是娶不得,林德琮不过才一个妾室,醋劲便这般大,若是日后再有个什么妾室进门,这林府还能安生没有。 不过到底是正儿八经天家赐婚,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正房,林老夫人也不好太过去插手儿子儿媳房中的事儿,也就一直冷眼旁观着,只要不闹出事儿,最多也就是提点几句罢了。 应氏本来还想着来老夫人这里,求着老夫人给自己一个体面,却不想此时被堵得早先想好的话全忘了。 “紧跪着做什么,如今天冷了,即使是地上铺着毡子,你自个儿受得住,孩子们也受不住。”林老夫人见应氏已经没有刚来时的那满腹花花肠子了,便让怀安给应氏上茶。 应氏落座后,林老夫人便让嬷嬷们带着林承欢和林承月两姐弟出去玩,自己则有以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敲击着面前的小茶几,眼神是不是扫向大气都不敢出的应氏。 应氏此时心里又有了千万个念头,可自己这婆母的脸色并不是特别的好,应氏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宋氏好歹也是正儿八经抬回来的贵妾,你若安生些,旁人寻不得你的错处了,也就不会说些什么了。善妒,那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林老夫人到底还是出言劝慰了,即便是不看应氏的面子,也看在应氏的祖母的面子上。 应氏点头称是,但心里还是觉得憋屈,“母亲您当年可是也不允许公爹纳妾的。”心里想着这话,没留神,便直接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应氏便见林老夫人脸色暗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神情之中,也多了一丝丝的不悦。应氏知晓,自己这是真的说错话了。 这世间,哪有儿媳拿自己婆母的往事来替自己辩解的,那是不孝。 好在此时这屋子里只有林老夫人和应氏,余下的丫鬟老妈子都打发出去了,只剩一个怀安姑姑,但怀安姑姑是不会在外面说些事儿的人。 正文 29前尘 怀安姑姑心中不住的叹气,这大夫人确实是个沉不住气的,这种话竟然也敢说出来,还当着老夫人的面。 毕竟是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人,怀安见林老夫人脸色不佳,便赶紧上前,替老夫人换了一杯新茶。 就连沈若娥,在屏风后面,也是惊得手里的描红都放下了,她实在是没想到,应氏竟然敢说这话,应氏怎么就不想想,她与老夫人的情况能相同吗? 当年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那可是两情相悦,当年两人可是在京城之中被前朝的皇后都赞美羡慕过的。 且林老夫人更是对林老太爷一家有着救命之恩,这些种种,都是应氏没有了,又怎么可能与林老夫人想比。 “母亲,儿媳……儿媳僭越了。”应氏见怀安姑姑出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赶紧开口道歉。 “你有这般想法我也不怪你,这世间的女子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惜你错就错在,明知你夫君从未钟情与你,却偏要使了手段嫁过来,嫁过来之后,你却又不遂了你夫君的意愿,便是相敬如宾,你都难得到。”林老夫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自己便是女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天下女子的心愿,谁不想只得一心人。 应氏闻言,心中一痛。 应氏何尝不知晓,自己的夫君的心,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可自己怎么也是夫君明媒正娶来的,就算再怎么喜欢宋氏,也不该在满屋子下人面前落了自己的面子。 “母亲,求母亲给儿媳指一条明路,儿媳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应氏说完,眼睛又红了起来,似乎是又要掉眼泪了。 “这回出了这事儿,原因无他,你平日里若是收敛些,待宋氏好些,即便是宋氏今日难产,也不管你的事儿,怪只怪你自己平日里就爱折腾她,给了她一个由头罢了。”林老夫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内宅安定,事儿要管,人也要约束。 “儿媳日后定不会如此,求母亲劝劝大爷,大爷这次是铁了心的想要给我休书了。”应氏来这寿喜院的时候,林德琮便说了此话。 还说自会去请示了父母族亲,说明应氏善妒,苛待庶子,妒忌贵妾,实在是不堪一族宗妇之位。 “你若真的知道悔改,大爷是不会这样做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林老夫人知道,林德琮虽然不喜欢应氏,但也知道休妻一事兹事体大,只是说出来吓吓应氏的。 “儿媳当真晓得错了。”应氏拿着绢子拭去了眼角的眼泪。 “祖母,欢儿也晓得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口出狂悖之言了。”林承欢也赶紧跪坐在林老夫人面前,讨好卖乖的说道。 林承欢心里清楚得很,这次自己的母亲之所以会被宋姨娘的伺候嬷嬷攀诬,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与林承岁在家学里面发生了口角之争,才给了宋姨娘机会。 “回去吧,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便行了。”林老夫人挥了挥手,让应氏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应氏走后没多久,林德琮便来了。 说的事儿与应氏差不多,不过林德琮想说的是自己要休妻,被林老夫人责骂了一通之后,便离开了。 不过听后来去婷婷轩送补品的翠鸟回来说,林德琮回去之后便与只有一墙之隔的芳草院中应氏大吵了一番,最后应氏哭着说了些什么后,林德琮就走了,去了婷婷轩里面,看宋姨娘母子去了。 “是不是觉得你大舅舅这人对待嫡庶之分太过于含糊了?”林老夫人看着安安静静坐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问。 “外祖母,我瞧着大舅舅似乎并不是那样的人,就连对我这个外甥女都格外的关照,不应该对自己的嫡子女那般的冷淡的。”沈若娥此时还不知道什么男女之情,与她而言,亲情便是一切了。 林老夫人看着沈若娥那张与自己女儿酷似的脸庞,免不了又是一阵叹气,自己的三个子女,看着倒是平淡随和,但股子里却跟自己的性子一个样,执拗得很。 想着反正应氏能嫁入林家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在林城人尽皆知就算了,在京城更是过了十来年了还是各家女眷诗会茶会各种聚会上面的一个谈资,便挑了些讲给了沈若娥听。 大概是十二年前,年仅十四岁的林德琮跟着父亲上京去了,在京城外的钟鼎寺里面做休整,少年心性,难免不喜欢这里的氛围,便去了钟鼎寺的后山,那里有一片桃林,春天的时候嫣红一片,十分的好看,不少王公贵族家里的女眷都喜欢在春日里去那里赏花踏青,那桃林还被京中的贵族们戏称为姻缘林,因为不少人都是在哪儿见到了自己心仪之人。 应氏也不例外,做为英勇伯府唯一的嫡出女儿,自然是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长大的,那日在那姻缘林中,应氏避开了跟随的丫鬟婆子,独自在林中游玩,渐渐的,走到林子的边缘,哪里有一方瀑布,风景也是美的。 敲好林德琮也在那里,那时候的林德琮还跟着时莱先生在学习,行至此处,即兴念了几句打油诗,本来就是随口胡诌的诗句。结果被应氏见到了,嗤笑一声,当做嘲讽。 应氏当时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心中十分的看不上,却不想那林德琮生得极好,面如冠玉,剑眉星眸,回头也是一笑,应氏竟然看得痴了。 回去之后,应氏便将这事儿告知了自己的母亲,英勇伯夫人,打听那日除了自家,还有哪家去了钟鼎寺。 多方打听下来,被告知没有哪家去了,倒是林城的林府那日上京了,在钟鼎寺歇脚。 林城林府,京中的大户人家都知道他们家,虽说是商贾之家,但所行之事全是替天家所办,且那家的夫人,也就是现在林老夫人还是得封了诰命的人,家世也是了得,但依旧是商贾之户,京城之中可没有哪家想将自己的嫡女嫁过去。 偏偏应氏像是着了魔一样,时常借故出府,进偷偷的跑去瞧林德琮去了。 后来应氏又知晓了林德琮是从时莱先生,心中更是欢喜,旋即与自己母亲说了这事儿。 正文 30往事 英勇伯夫人知晓之后,大骂女儿,自己是什么身份,那林府又是什么身份,偷偷去相看已经是有损德行了,竟然还起了下嫁之意,简直是有辱门风。 可应氏不管不顾,只想着,只要能嫁给林德琮就好了。 不单单是因为林德琮生得俊俏,又有一肚子好学问,更重要的是,林德琮那日在姻缘林的瀑布那边,救了应氏。 当日,应氏嗤笑林德琮,言语之中诸多的鄙夷,大概意思就是说林德琮不学无术,肚子里既然没有墨水,就不要在这里念叨一些打油诗,惹人笑话了。 对于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林德琮深知这般贸然见面不好,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手离开。 却不想,京中前几日一直都在下雨,这天放晴以后,瀑布边的石子小道上生了不少的苔藓,应氏气急,她是天之娇女,居然被一个男人无视了,那时候的应氏生得也是美貌,还差一年及笄,便有不少的勋爵人家上门相看了。 人人都夸赞的美貌竟然直接被无视,应氏如何能忍,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小步行走的规矩,微微提起裙摆就朝着林德琮疾走而去,却不想,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那个位置又正好是下坡路,竟然直接就朝着瀑布边缘滚了去。 尖叫声惊住了准备离开的林德琮,一回头,便看见了朝着瀑布滚落的应氏,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德琮直接快步上前,将滚落的应氏接住了。 应氏被困在秀楼里面无法出去的时候,平日里与自己关系极好的庶妹来看望应氏,问姐姐为何心心念念的想要嫁入商贾之家。 “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应氏幼时常听母亲说商贾之家的孩子,大多是一身铜臭味,仗着家里有银子,不思进取,肆意挥霍,品行不端。 可林德琮不是,接住应氏的时候,应氏看见了林德琮接自己的手,竟然是直接捏成了拳,并未用手掌放在自己的腰上。 若不是君子,何至于此。 “抱歉,事出紧急,唐突姑娘了。”林德琮放下应氏后,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直接就离开了姻缘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就是因为如此,应氏才对林德琮心心念念了那般久。 哭过闹过,可惜英勇伯府打死也不愿意让自家的嫡女嫁入商贾之家,也是因为如此,英勇伯府急急忙忙的在进程里面替应氏相看了起来,最后定了京中忠勤侯府的嫡次子,两边都准备换庚帖了,应氏急了。 林府在京中也是有宅子的,林德琮那时候也还没有想过要继承林家,想要入仕,如今身上也是有功名的,秀才。 在京中的时候,他自然是没有随着父亲一起,反而去拜访了京中几个颇有学问的老人。 应氏为了嫁给林德琮,直接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的烂法子。 为了能做成这事儿,应氏花了好大的代价,才买通了林德琮身边的常随,得知了林德琮每日的路线后,在半路找人劫了林德琮。 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事儿,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立马京城里面的贵族圈子都笑疯了。 老一辈的都嘲笑应氏不会教养女儿,不但自甘堕落想要嫁入商贾之家,还主动做出这种有损颜面的事儿,着实可笑。 年轻一辈的没有见过林德琮,但也纷纷嘲笑应氏不要脸面,竟然还做出这种倒贴的事儿。 这事儿一直在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应氏更是差点直接被英勇伯打死,最后,这事儿闹到了天家面前。 天家倒没有叱责英勇伯不会教女,只是安抚英勇伯,说会直接下旨赐婚。这也没有办法,天下刚刚安定没几年,英勇伯也是在天家平定天下的时候出了大力气的,当然不能当众责罚了,知道的还说是英勇伯自家出了这等没脸没皮的事儿,可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京城里面才有人住。 远离京中的人会不会想着是皇帝过河拆桥,天下定了就寻个由头处置功臣。 于是乎,便有了天家下旨赐婚的事儿。 天家还寻了个由头,说是这门婚事儿啊,早些年的时候,天家便有了这个打算,只是等着两家孩子大些了再行下旨。 可林德琮并不喜欢应氏,就算是被应氏掳了去也未见的行了什么苟且之事,本来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什么的,可惜好巧不巧,应氏刚刚与林德琮共处一室且应氏刚刚诉说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后,英勇伯便带着人闯了进来。 再加上天家下旨了,林德琮无法抗旨,只能先行回了林城,与自己母亲商量这事儿。 林老夫人当时便察觉出了里面的不对劲,可没办法啊,抗旨不尊,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别说是林德琮了,就是整个林府都会不复存在了吧。 “所以大舅舅便不情不愿的娶了大舅母吗?”沈若娥没想到大舅舅与大舅母之间还有这样的事儿。 “是啊,只是可惜了嘉卉那孩子,那孩子便同你大舅舅交好,两人也是两情相悦的。”林老夫人摇头叹气。 宋嘉卉那孩子,虽说家世比不上应氏,但胜在宋嘉卉性子好,待人也随和,从来不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后来林德琮同应氏成婚之后,宋嘉卉更是拒绝了所有上门来说亲的人,只是痴痴的等着林德琮。 这才有了后来宋嘉卉进入,做了妾室。 “可惜你那大舅母明明知晓这桩婚事是强扭来的,还不知道收敛脾性,这不是白白的惹了你大舅舅的厌恶吗?”林老夫人叹气,将手炉放在了桌案之上。 “外祖母是想告诉我,让我以后千万不要学了大舅母的这番做派吗?”沈若娥笑着问。 “你这小猢狲,性子是好的,但是太软弱了一些,虽软弱又软弱的好处,但终归软弱里面还是要有一些坚持才行。”林老夫人慈爱的抚摸着沈若娥的头发。 沈若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机又说了一些小趣事儿来让林老夫人开心开心。 反正大舅舅是不可能休了大舅母的了,这事儿便算是结束了。 正文 31新年 还有十日便过年了,林府的家学之中今日便是今年的最后一堂课,时莱先生也要准备回家过年去了。 时莱先生走的时候,外出归来的林晋章整理了辆马车的年下节礼让时莱先生带着离开。 从今日起到来年开春三月,家里的孩子都不用去家学,就连沈若娥,也开心得不行。 每天卯时便要起床,对于才五六岁的沈若娥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每次都是桂月和兰月两个丫头千呼万唤才将沈若娥从床榻之上捞起来。 如今每天都睡到辰时才慢吞吞的起床的沈若娥,今日刚刚卯时,便被桂月和兰月两个丫头唤醒了。 “姑娘,快别睡了,今日可是年三十,你得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啊。”桂月是怀柔姑姑的亲生女儿,怀柔姑姑待沈若娥如何,桂月便待沈若娥如何。 “好桂月,你别开窗啊,这冷风吹得我难受。”沈若娥被冬日里面的寒风一吹,登时打了一个冷颤,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好姑娘,你要再不起来,待会儿我老子娘来了,会打死我的。”桂月比沈若娥早起来半个时辰,早早的就将今日沈若娥要穿戴的一应衣衫都准备妥当了,只等沈若娥起床便可以开始装扮了。 因为是新年,打扮自然是要喜气一些,桂月早就从前几日各房送来的新衣裳里面挑了一套出来。 鹅黄色的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上裳,明黄色的八团喜相逢纹路千褶裙,腰间系着同色缎带。大红色的珊瑚珠玉珏禁步,因为觅影轩离寿喜院的正堂还有些距离,外面又下着大雪,便又加了一件纯白色的狐狸皮子做的大氅。 因为年纪小,发量也不是特别的多,怀柔姑姑便替沈若娥梳了一个双平髻,再佩戴上两个与衣衫颜色相同的绢花,又在左边的髻边插上一个水晶扇形镶明珠金簪,看上去温婉又贵重。 果然,沈若娥到的时候,林老夫人也刚刚在大堂之上就坐。 说了吉祥话后,林老夫人给沈若娥一个绣着两条金色鱼儿的荷包,里面装着一把新打的金稞子,当做是年节给孩子们的压岁钱。 今年府中又新添了一个孙子辈的孩子,林老夫人别提多高兴了,宋姨娘抱着行四的小孙子林承好来的时候,林老夫人赶紧让宋姨娘坐下。 应氏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是很好,带着一丝丝的病态,听说是上次的事儿后,便大病了一场,年前才断了汤药,勉强能起床。 “儿媳给母亲请安。”应氏看着便是病恹恹的,走路都有些虚浮。 “身子不好就不用据这些虚礼了,赶紧坐下吧。”林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应氏坐下。 林承欢和林承月也赶紧上前问好拜年,各自得了一个荷包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母亲应氏身边,其中林承欢看上去竟然比以前谦虚了许多。 居然还主动跟沈若娥问好,还送了一个白玉雕刻的巴掌大的兔子做为新年的贺礼。 “好好好,一家子就是要这般和和美美才好。”林老夫人满意的点头。 应氏见林老夫人高兴,脸上也挂着一抹淡淡的红晕,这才柔柔弱弱的开口,“母亲,儿媳也有件喜事儿正要禀告母亲呢。” 难得见到应氏这幅柔弱的模样,坐在林老夫人身旁小凳子上面的沈若娥都觉得不可思议。 “哦,什么喜事儿?”林老夫人相当满意应氏的表现。 “儿媳有身子了。大夫说,已经一个月了。”应氏自从与林德琮吵了那次以后,本来林德琮一直都没有去芳草院的,但应氏毕竟是自己的正房夫人,且因为与自己吵了一番后,病了。 林德琮心里过意不去,便去了芳草院几次探望应氏。 应氏也是从后宅大院里出来的,自己母家也是有好几个姨娘争宠的,自然也是有手段的。何况应氏本来容貌就不差,再故作娇柔,即使是林德琮心中喜欢的不是她,也抵挡不了温柔乡的诱惑。 一来二去,也就有了身子。 有了身子后,林德琮与应氏之间也比之前好了,至少林德琮也是隔三差五就要去芳草院看望应氏的。 “好好好,有了身子就要好好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安安心心的养身子。”林老夫人这是真的高兴了,自打林承月出生以后,林府的大房里面已经六年没有添新丁了,年前的时候宋姨娘才诞下一个公子,现如今应氏也有了。 “还是老姐姐有福气啊,这才刚得了一个孙子,眼下又要得一个孙子了。”三房韦老夫人一来便听见了这件事儿,心里酸得厉害。 三房里面子嗣是最多的,可惜孙子辈的孩子却只有林承欣一个,都七八年了,愣是一个新丁都没有添,韦氏能不急吗? “急不得急不得,几个侄媳妇儿还年轻,不着急。”林老夫人抬眼笑了笑,今儿三房的三个侄儿媳妇都来了,此时听着自家婆婆那艳羡的口气,脸色都有些不大好。 这话也不是只是安慰韦氏他们,三房里面的孩子本来年龄就小,除了林承欣的父亲与林德琮年约相差无几,其余的几个孩子都才二十出头,说起来,确实是还小。 “是啊,母亲,三弟妹这才过门两年,不急不急。”韦氏的大儿媳妇刘氏也赶紧顺着大伯母的话安慰韦氏。 “好了,今个儿年三十,就别说这些话了,孩子嘛,总是会有的。”林老夫人赶紧让怀安姑姑上茶。 今年过年怕是林府之中人最齐全的一次了,林府之中二房的人也回来了,一时间寿喜院里面人满为患。 午膳的时候,男人们都在外间摆了三桌,而女眷们则摆在了内院里面,也差不多有三桌。 席面上,沈若娥身边的林承欢时不时和沈若娥咬耳朵,说的差不多都是林承欢。 因为现在的林承欢,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知书达理,温柔随和。 “上次芳草院的事儿,我祖母可都给我说了一些,啧啧啧,没想到啊。”本来就住在同一个府里,什么事儿都瞒不住,林承欢当时知晓应氏和宋姨娘的事儿后,还暗自在心里祈祷,要是大伯父真的休了应氏就好了。 那时候看林承欢还怎么在自己面前耍横。 正文 32再见 年三十过后,林府开始着准备去拜年,本来说不会回林城过年的陆令仪竟然回来了,同行的除了陆老夫人还有熙华夫人,以及熙华夫人的第二子,已经早早就封了襄王的宗恒一起。 这事儿也是大年初二的时候,沈若娥才知晓的,因为陆令仪早早的就来了林府拜年。 “陶陶你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沈若娥一早便被告知陆令仪会随同母亲以及姑母来府里拜年,所以沈若娥早早的就起了床,在自己的觅影轩里面等着陆令仪。 陆令仪刚刚得了年节礼物,本来是该高兴的,现下却又一张臭脸的倒了沈若娥的觅影轩里面,见沈若娥这般关切的神情,便恹恹的开了口,“你还记得去年姑母来林城的事儿吗?” 沈若娥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那会儿沈若娥还没有得了外祖母的喜爱,所以并没有如同林承欢他们那般,出去见过熙华夫人。 “姑母她这次来,就是替恒哥哥相看嫂子的,你可知道我姑母心里相看的是谁?”陆令仪想起这事儿就觉得心里面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沈若娥心中已经明白了过年,去年的时候,自己被林承欢打了一巴掌,虽然当时在寿喜院后绵,但也听了些林老夫人和应氏的对话,熙华夫人心中是想让林承欢嫁给自己的儿子的。 说来也奇怪,好歹是一个皇子,熙华夫人竟然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商贾之户的孙女,就算是林承欢的母亲是京中的名门,可林承欢毕竟是姓林,不姓应。 “看你的样子,怕是晓得了我姑母看上的是谁了吧。”陆令仪今日在寿喜院也是见到了林承欢的,瞧她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就觉得像是咽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陶陶姐姐你不是说过年不回来了吗?难道就因为熙华夫人想来看看林承欢,所以就跟着回来了?”沈若娥与陆令仪吃了几盏茶后,便觉得待着无趣,便一起去寿喜院的大堂里面告了林老夫人和陆老夫人再去园子里逛逛。 “我那二表哥身子不太好,林城不是有一个温泉山庄吗,姑母是带着二表哥来养身子的。”要不是这个缘由,陆令仪怕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因为在京城里面,陆老夫人已经替陆令仪相看了起来。 这还是沈若娥第一次见到熙华夫人。 难怪会荣宠数十年不衰,这般姿容,怕是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了。 已经念过三十的熙华夫人保养得当,白皙红润的脸上一丝细纹都看不见,螺子黛画出的杨柳细眉为她娇媚的脸上增加了烟雨之气,千娇百媚用来形容熙华夫人一点也不为过。 乌黑浓密的长发梳成朝云髻,上面左右各插了一支累丝嵌红宝石金凤步摇,每支步摇上面坠着三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东珠,一身烟水碧青色的勾勒宝相纹上裳,同色的镂金百蝶穿花云缎百褶裙。让熙华夫人华贵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烟雨江南女子的柔媚之态。 沈若娥和陆令仪进去的时候,正好堂中的人在说什么笑谈,笑起来的熙华夫人脸颊上一对小小的梨涡,格外的好看。 “老夫人,这位就是簌簌的孩子吧。”熙华夫人一见到刚刚走进来的沈若娥,脸上露出一个惊艳的神色,林簌簌当年在林城里面可是出了名的女子,她的女儿,竟然得了簌簌七八分的容貌。 “是啊,明珠,快见过熙华夫人。”林老夫人可没有错过熙华夫人脸上的一丝一毫的神情。 “熙华夫人福安。”沈若娥笑着给熙华夫人请安,好在之前在陆家经过了教养嬷嬷的教导,行起礼也是行云流水,只是现在身量太小,看不出什么美感,但姿态却拿捏得十分到位。 “好孩子。”熙华夫人身上没有带多少的荷包,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下来两个白玉镯子,让在了沈若娥的手上。 沈若娥看了看自己的外祖母,见外祖母点头才高高兴兴的收下来了。 请了安以后,陆令仪和沈若娥说要出去逛园子,屋子里面本就是大人在谈事儿,便允许了。 “姑娘,外面风大,把暖手炉带上。”桂月见沈若娥同陆令仪要去园子里转转,便赶紧给暖手炉里面的碳换了新的,让她带上。 兰月便提了一个三层的食盒,里面装了两三味点心,免得两位姑娘逛园子累了没有东西吃。 刚一出院子,沈若娥还没来得及问陆令仪想去哪儿逛逛,便感觉到身边刮起了一阵冷风。 “恒哥哥,你这是去哪儿?”陆令仪却早就看见了匆忙进来的人是谁,直接就开口唤住了刚刚进来的人。 “陶陶?”一身玄色衣衫,外皮玄狐大氅的少年转过头来。 沈若娥也跟着转回了身子,是他。 去年折了一枝梨花给沈若娥的那个少年,才一年不见,他长高了许多,容貌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张开了一些,但沈若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可是内宅,恒哥哥你这班闯进来不太好吧。”陆令仪倒无所谓,可好歹还有沈若娥在啊,即便沈若娥才几岁大,但怎么也是个姑娘家。 “母亲让我过来的。”宗恒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沈若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多看了两眼后才想起来,这不是去年在林府里面见到的那个柔弱得像只小猫一样的女娃娃嘛。 一年没见到,竟然长高了些,还圆润了许多,去年的沈若娥看着像刚断奶的小猫的话,那今年的沈若娥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糯米圆子。 “那行吧,你进去吧,我同明珠去外面逛园子去了。”陆令仪点了点头,直接就回身准备带着沈若娥离开。 “等等。”宗恒直接走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沈若娥。 “襄王殿下福安。”沈若娥规规矩矩的行礼,一年不见,这襄王竟然长高了许多,沈若娥记得去年的时候自己才到襄王的腰,一年过去了,自己长高了,竟然还是只到这个高度。 “明珠妹妹安。”襄王觉得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十分的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若娥的头发,还让随行的小厮拿了一个荷包出来,荷包里面装着今年年礼新打的一把小金猪。 “恒哥哥,这是林府的表姐,沈若娥,小字明珠。”陆令仪难得见宗恒笑,还是对着沈若娥,陆令仪心里面瞬间有了一个想法。 正文 33宗恒 , 宗恒给了荷包之后,便走了,毕竟他是自己母亲找来的,不然他也不会进入这内宅来。 “来,分你一半。”沈若娥见宗恒走了以后,打开了金色缎面的荷包,里面躺着不少活灵活现的小金猪,看样子又一两一个呢。 “你有没有觉得我恒哥哥特备的俊美?”陆令仪将沈若娥给自己的小金猪放进了随身的荷包里面,见周围没有人便小声的问了起来。 “陶陶姐姐,你干嘛突然问这个啊。”沈若娥想了想,若说长相的话,林家的男子也不差,但更多的是英武之气。宗恒的话,除了男儿该有的英武之气外,还带着一丝丝邪魅狷狂之感,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若是你对我恒哥哥有想法的话,我觉得既然是要同你们林府联姻,我是看不上林承欢的,若是你的话,我倒是真的能接受的。”陆令仪看了看走在自己身旁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沈若娥,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当真可行。 “可……可陶陶姐姐,我都还要两个月才到六岁啊……”沈若娥瞪大了双眼,若是自己再大个几岁这事儿还有可能,可自己现在怎么算也只是一个幼齿的女娃娃。 “也是,你还太小了些,可是我实在是不甘心让林承欢嫁给恒哥哥。”陆令仪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些,沈若娥确实太小了一些。 林府的花园有好几处,基本上每个院子外面都有一个小花园,最大的花园在府里的东南面,那里还有一个林子,林子里面种了不少的果树,养了不少的小动物。 不过因为是冬天里,除了那梅花林,其余地方是一点看头都没有。 “以前听我姑母说,林府的梅花林比起宫里的梅花林还要好看,我一直没机会来游玩,这次看了以后,确实好看,孤傲的红梅,淡雅的绿梅,清新的白梅,当真是应有尽有,好看得紧。”陆令仪和沈若娥在梅花林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 好在兰月带了几味点心,后来的桂月还去旁边的院子里找而来红泥小灶,煮起了今年新得到的乌龙茶。 两人在梅花林里谈着各自这小半年里面发生的趣事儿,谈得正高兴的时候,一个一身玫红色衣裳的人被几个丫鬟婆子拥着来了梅林,走近了才发现,是林承欢。 今天林承欢竟然还仔细打扮了一番,虽然才十岁,但已经有了少女般的婀娜之姿。 “正是没想到啊,在这儿也能遇见陆大小姐和表妹。”林承欢是专门打听了这两人的去处后,眼巴巴的赶过来显摆的。 今个儿一起床,林承欢便被丫鬟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因为应氏告诉她,今日熙华夫人来府里拜年了。 且这次熙华夫人来林城,怕是想将襄王的婚事给定下来了。 既然定下来,那林承欢到了能出嫁的年岁,便是襄王妃了,何等尊贵的身份,知晓了这件事儿以后,林承欢去寿喜院给熙华夫人拜年之后,便来找陆令仪和沈若娥了。 “哼。”陆令仪冷哼一声后,连看都没有看林承欢一眼,便继续同沈若娥说笑去了。 林承欢也不介意,直接在亭子里坐了下来,还让自己的丫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陆大小姐,咱俩啊,现在就是要好好培养感情,毕竟咱们是要成为一家人的。”若是以前,林承欢可能不敢说这话,但现如今,应氏告诉她,在熙华夫人上府里之前便给她递了话,这事儿啊,算是定下了。 “谁要和你成为一家人,若是明珠的话,我倒是高兴得很。”陆令仪实在是见不得林承欢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 “陆大小姐你这不是说笑的嘛,别说表妹无家世可依托,就是有,这年龄也合不上啊。”林承欢心里嗤笑,但面上却保持着微笑。 对于林承欢来说,沈若娥最多就是分了自己在祖父祖母那里的宠爱,可是襄王,怕是分不了的了,毕竟连六岁都还没有到的女童,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那可难说,今儿我恒哥哥见了明珠,可是给了一大袋子小金猪的,就连我姑母,那也是给了明珠两个成色极好的白玉镯子,那水色,啧啧啧……”陆令仪就只是想气气林承欢,毕竟年节给小辈曾丽也是大户人家常有的事儿。 林承欢果然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她今日也是去了寿喜院拜年的,可是熙华夫人只是从手腕上撸了一个赤金镶明珠的手镯。而襄王,却什么都没有。 沈若娥低眉顺眼的选择了没有搭话,毕竟陆令仪和林承欢两人之间的对话,不是她能贸然插嘴的。 搞不好就一句话没说对,惹得林承欢不高兴了。 陆令仪原本还觉得这梅花林风景格外的好看,但来了林承欢以后,便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陆令仪直接就起身,让沈若娥同自己一同去别处转转去。 “沈若娥,你站住!”林承欢见两人要走,立马站起身来,这些日子装得温柔立马就破功了。 “大姐姐。”沈若娥叹了口气,转身站在了亭子边上。 “你是不是觉得得了熙华夫人的年礼,便尾巴翘上天了,你以为有陆大小姐替你说话你就能高攀襄王殿下了?”林承欢见到沈若娥这幅柔弱顺和的模样就觉得气急,“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罪臣之后,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说得又快又急,从林承欢绯红的脸色上面就能看出来,林承欢是真的气到了。 可沈若娥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自己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林承欢怎么就把气撒在了自己身上。 “大姐姐多虑了,明珠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沈若娥福身,准备同陆令仪一起离开。 “怎么,说你两句便心虚了?”林承欢见沈若娥要走,立马上前拦住了沈若娥,本来沈若娥的身量就小,这一拦,显得林承欢更加的气势汹汹。 “做什么!”陆令仪本来就看不顺眼林承欢,这时候更加觉得林承欢配不上自己的恒哥哥。 如此泼妇,哪里能与风清月明的恒哥哥相匹配。 正文 34伤口 陆令仪一站出来,林承欢更是气急,这两个月林承欢装的兄友弟恭,温顺柔和早就不耐烦了,此时见本应该与自己交好的陆令仪处处护着沈若娥,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当宗恒抱着晕过去的沈若娥去了寿喜院的时候,三个女孩子不但乱了妆发,就连衣裳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沈若娥更惨,直接左边额头磕在了大石头上面,沈若娥年岁小,皮肤娇嫩,这一磕,直接一个菱形的伤口出现在上面,血流如注。 宗恒见到她那个样子,赶紧让跟随着林承欢和陆令仪的丫鬟婆子将扭打在一起两人分开。 说来也是巧,宗恒离开了寿喜院后,想起了林府之中的梅花林,想来看看这里的景色,林承岁便引着宗恒来了梅花林里面,刚一过来,便听见争吵,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林承欢和陆令仪扭打了起来,沈若娥个子小,想要劝说两人,却不想直接被推开了去。 林承欢和陆令仪两人是使了劲儿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一个人推开的沈若娥,还是两个人推开的,沈若娥直接被推得在雪地里滚了几圈,最后停下来后,头便撞在了覆盖在积雪下面的石头尖上。 顿时血流如注,沈若娥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看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林承岁见了这一幕,哪里还敢站在那里看戏,赶紧上前想要将自己这个一直柔柔弱弱的表妹扶起来,却不想宗恒更快,一边拿着白娟子捂住沈若娥的额头,一边呵斥着呆立在一旁的林承欢和陆令仪。 “大家闺秀,竟然不顾体面,当着丫鬟婆子的面扭打起来,当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宗恒气急,被捂住了额头的沈若娥听了宗恒的呵斥,直接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陆令仪更是吓坏了,看着沈若娥脸上的血,还有地上的白雪里面的血迹,顿时手脚冰凉,林承欢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吓得直哆嗦。 做为一个女子,额头被撞伤了,这相当于是毁容了。 沈若娥怎么也没想到林承欢会同陆令仪扭打起来,她和陆令仪身边就只跟了四个丫鬟,林承欢身边可跟了七八个丫鬟婆子,两边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好姑娘,您快去劝劝两位姑娘,要是出了个什么事儿,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啊。”跟着林承欢来的婆子是林府里面做了几十年的婆子,主子打架,她有义务去劝,可毕竟还有一个不是府里的小姐,万一拉扯的时候下手重了,伤了碰了,吃罪了还是她自己。 所以那婆子赶紧让站在一旁已经不知所措的沈若娥去劝架,这一劝,就劝出事儿了。 沈若娥觉得脑袋疼,疼得十分的厉害,直到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滑落,眼前出现了一片猛龙队红色后,沈若娥知道,自己流血了。 陆老夫人在寿喜院里面正准起身告辞的时候,差人出去寻陆令仪的婆子脸色十分不好的回来了。 “出事儿了。”那婆子来到陆老夫人身边,在她耳边嘀咕。 还没来得及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就见宗恒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闯了进来。 林老夫人立马皱眉,觉得这襄王实在是太有失体统,正准备嘲讽两句的时候一见到他抱着的是谁后,立马跌坐在了椅子上。 熙华夫人也差不到哪里去,正准备呵斥自己的儿子不知礼数,一见到自己儿子抱着的沈若娥额头上覆盖着的白娟子上面都被血染红了后,也同林老夫人一样,跌坐在了椅子上。 这怎么出去一下回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怀安,快快快,去找张大夫。”林老夫人心跳如鼓,急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 “老夫人别急,恒儿,把明珠放下就去府里将徐太医请来。”熙华夫人那可是在宫里摸打滚爬了许久的,一见到跟在两人后面进来且衣衫不整的陆令仪和林承欢,心中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儿,便赶紧开口让自己儿子出去。 这里毕竟是内宅后院,儿子抱着一个女孩子回来,说出去也不好听,即使这个女孩子才几岁,也是要不得的。 翠鸟引着宗恒去了旁边的抱夏,里面也是安置有床榻的,让宗恒将脸色已经白得透明的沈若娥放下,再请宗恒出去。 出去之前,宗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小小的一团,眼角还挂着眼泪摇摇欲坠,半张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额头上还在出血,就连衣衫上面,也带着不少的血迹。 哎。宗恒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承欢和陆令仪两人跪在寿喜院里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急匆匆赶来的林晋章等人。 林府里面一时间乱做了一团。 徐太医来了以后,林老夫人他们也从丫鬟婆子哪里大概知道了事儿的经过,可陆令仪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好责罚,便由着陆老夫人他们带着回了陆府。 人都走了后,寿喜院安静了下来。 跪在堂中的林承欢一边哭一边止不住的颤抖,环视了一圈,每个月都脸色低沉,就连自己的母亲应氏也是同样的神情。 徐太医和张大夫出来以后,林老夫人的手捏得骨节发白,可是此时有外人在这里,总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落林承欢。 “徐太医,张大夫,我那外孙女如何了?”林晋章一边引着徐太医和张大夫出去,一边询问。 “血止住了,情况也稳定了下来,回头开几张补血生肌的药,吃了便没什么大事儿了,只是……”徐太医去了外间,一边写方子一边答话。 “只是什么?”林晋章十分的担忧,这可是自己女儿留下的威仪的血脉了,要是出了事儿,百年之后,怎么同自己的女儿交代。 “伤口太深了,怕是要留疤了。”徐太医摇头,那女童生得十分的好看,若是留了疤痕,怕是以后容貌就要大打折扣了。 “就没有什么除疤的法子了?”林晋章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心下一紧。 “尽我所能吧。”徐太医可不敢把话说死了。 “那就劳烦徐太医了。”林晋章命人好生送徐太医出去,又让人拿着徐太医开的房子去抓药。 正文 35心思 , 林晋章回去寿喜院的时候,正好翠鸟来报,说沈若娥已经醒了,就是疼得厉害,一直在掉眼泪。 “明珠如今身子虚弱,不好挪动,就让她暂时在抱夏里面住着养伤吧。”林老夫人点点头,让翠鸟去将服侍沈若娥的丫鬟婆子们都过来好好照顾沈若娥。 怀柔进了抱夏的时候,看见沈若娥惨白的小脸,额头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大大的眼睛里面蓄满了眼泪,看得怀柔心里一紧。 “你这丫头,怎么也不看好姑娘。”怀柔一边拍着沈若娥的手,一边转头看向自己在一旁哭得满脸是泪的女儿。 “我们去拦了的,可是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将我和兰月拦了下来。”桂月急了,便将当时的事儿仔仔细细的同自己的老子娘说了一遍。 “真是欺人太甚了。好姑娘莫要伤心了,你现在还小,也不一定就会留疤的。”怀柔赶紧安慰躺在床上的沈若娥。 “奶娘,我不是担心会留疤,我只是不明白,我明明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同大姐姐争什么,她为何总是看我不顺眼。”沈若娥自问自己在林府之中一直做小伏低,因为知晓自己背后没有强大的家世支撑自己,所以一旦林承欢说什么,沈若娥都是唯唯诺诺。 就连今日,也只是陆令仪同林承欢说着那些话,可到头来,却还是自己受了伤。 “姑娘,莫要哭了,老太太和老太爷会替你做主的。”怀柔替沈若娥烧了一个汤婆子放在被窝里,让沈若娥好好休息。 寿喜院外面。 林老夫人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了桌案上,看着林承欢的眼神,愤恨异常,若不是因为林承欢年龄小,怕是早就请来家法了。 “祖母,欢儿知道错了。”林承欢被茶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吓得直哆嗦。 “上次你打了明珠一巴掌,也说知道错了,这才管了多久。”林老夫人也不是一味的偏宠沈若娥,林承欢也是她的孙女,可惜性子实在是太差了。 之前因为同林承岁在家学里面闹的一场,导致宋姨娘早产不说,还累得她娘应氏同林德琮大闹了一番。 这一回更好,直接同陆令仪当着丫鬟婆子的面扭打起来,还是为了几句荤话,扭打就算了,还直接将沈若娥推倒在地磕伤了额头。 若是再不收敛,以后怕是会被人说道些不少难听的话。 “祖母,你为何总是一味的偏袒表妹,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心中对襄王殿下有念头,孙女也不会气昏了头。”林承欢一边哭一边说,即使现在心里害怕,可一想到沈若娥是襄王亲自抱回来的,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糊涂糊涂,明珠才几岁,她能有什么心思,倒是你,莫不是看到今日熙华夫人来府里做客,便觉着你母亲替你谋划的事儿有了着落,眼巴巴的赶过去给明珠脸色看?”林老夫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林承欢心里想的什么。 自打林老夫人将沈若娥接来寿喜院住了后,林承欢便处处看沈若娥不如意,除了那次的掌掴,其余的冷嘲热讽也就当做不知道。 前几日,英勇伯夫人送了家书过来,林老夫人也是粗略的看过了,大概意思就是熙华夫人已经同天家说了,想要替襄王求娶林府的嫡女,且天家也同意了。 且还说等年节过后便来下聘,也正是因为如此,熙华夫人才借着给襄王殿下调养身子的由头,亲自陪着襄王回了林城。 “母亲,欢儿她哪里敢有这样的想法,今日的事儿,定是被气糊涂了,您也晓得,陆大小姐向来在熙华夫人面前得脸,她今日说襄王殿下应当同表小姐更相配,欢儿也是情急了。”应氏赶紧开口,急急忙忙的,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太牵强了一些。 “德琮,带你媳妇儿回去,如今有了身孕,要好好养着,这里的事儿就不要看了。”林老夫人皱眉,要不是这应氏早早的同林承欢说了这些事儿,林承欢怕也不会做出这些事儿。 “母亲……”应氏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德琮带着离开了寿喜院之中。 见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都离开了寿喜院,又见到林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林承欢这次是真的怕了。 “起来吧,别跪着了。”毕竟是自己的孙女,林老夫人见林承欢瑟瑟发抖的身子,心里也十分的不忍。 “祖父,祖母。”林承欢怯懦的看着端坐在上面的两位老人。 “你是我嫡亲的孙女,我时常说你,不是不心疼你,而是想要告诉你为人处世的方法,你这班任性妄为,以后是要吃大亏的。”林老夫人叹了口气,让林承欢的丫鬟扶着林承欢去下方的椅子上坐下。 “孙女真的知道错了,待表妹好些了,定会亲自去道歉的。”林承欢就算再娇纵任性,但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方才才梅花林里面,见到血流不止的沈若娥的时候,实实在在的被吓到了。 “让你留下来,虽说不会请家法,但罚跪祠堂是免不了的了。”林老夫人见自己的夫君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十分的不好,便替自己的夫君开了口。 “孙女知道。”林承欢心里的石头放下来了,好在只是罚跪,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做出残害幼妹的事儿,早就被送去家庙里面了,只是跪祠堂,已经算是轻的了。 林老夫人见林承欢脸上的歉意和害怕不似作假后,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出来,“且还有一件事而需得告诉你,你外祖母与熙华夫人说的那事儿,怕是做不得算了。” 虽然林老夫人觉得襄王也的确是一个好了,可刚刚林晋章同林老夫人说了,坚决不能让自家的孩子嫁入帝王家。 不会别的,只因为襄王的哥哥,如今已经是诚亲王的大皇子,对这个弟弟,十分的不喜,且京中更是有传言说天家似乎有想要立襄王为太子的打算,若真是这样,那林承欢嫁给襄王,便是表明了林家要站的位置。 这样的话,不管天家会不会地襄王为太子,都会让林家站在风口浪尖上面。 所以这事儿断断是不能应承了的,林晋章也进准备好了正月十五元宵一过,便亲自上京,将这事儿呈报给天家。 正文 36温泉 林承欢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自己的祖父和祖母,见他们的神色并没有半分作假,才知道,自己真的不可能嫁给襄王殿下了。 难道他们真的想将沈若娥许给襄王?一想到这里,林承欢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捏得紧紧的,修剪完美的指甲刺在掌心上,生生的疼。 “你也不要想歪了,咱们林家的孩子,都不会嫁入天家。”林老夫人自然是晓得自己的孙女的心思,怕她又一次嫉恨上沈若娥,便开口解释。 “为何?熙华夫人明明很中意孙女的。”林承欢还想争一下,不能嫁给襄王,那她岂不是要成为林府里面的笑话,她可是在今天说出了那般的话语来。 “自古婚嫁,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口头上说着玩的事儿,你当真作甚。若熙华夫人当真中意你,何不早早的就命人送来庚帖,过了六定?”林老夫人眼睛一横,林承欢本还想再说几句,也不敢再开口了。 林承欢被怀安亲自送去了祠堂里面,罚跪三天,除了三餐之外,任何人不得去探视。 “怎么样了?”林老夫人去了沈若娥休息的抱夏,见里面怀柔桂月兰月几个都安安静静的守着,便小声的询问。 “刚睡着,想来是伤口疼得厉害,睡得并不踏实。”怀柔起身,行了礼,小声的回答。 “你们好好看着。”林老夫人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小人儿,心里面难受得厉害。 好好一孩子,若是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怎么样了?”林晋章见林老夫人出来了,出声询问。 “刚睡这,但睡得不怎么踏实。可怜小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罪。”林老夫人说着说着眼里就盈满了泪花儿。 “如今大儿媳妇儿是铁了心的想要将承欢那孩子嫁入天家,这事儿必须好好说道说道了。”林晋章自从与林老夫人成婚以后,就从来没有管过内宅的事儿,今日这事儿发生了以后,他也是一直沉默,没有多说两句。 “哼,我看那熙华夫人未必是真的想要同咱们结亲。”林老夫人今日同熙华夫人在寿喜院里面说了许久,熙华夫人压根就没有提起这事儿,若真的是想要结亲,怎么可能不同林府内宅里面实际的掌权人说道一番。 就怕是别有用心,到时候闹得个不欢而散就不好了。 “等承欢那丫头从祠堂里出来了,便接到你这里来教养吧。”林晋章心中已有盘算,不管熙华夫人做的是什么打算,反正林家是不想结这门亲事的。 “可是明珠那孩子怎么办?”林老夫人一惊,若是将林承欢和沈若娥放在一起,会不会又生些别的事端出来。 “哎,承欢那孩子再不好好教养,以后怕是要出大乱子,她娘就是那么个性子,若是她在跟着学了,怕是后患无穷。至于明珠,过几日带她身子稍微好些了,送她去温泉山庄里面养些日子再回来吧。”林晋章也是无奈,一个是自己的孙女,一个是自己的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有事儿都舍不得。 这样安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林老夫人的教养是顶好的,有她教养林承欢林晋章也是放心,至于沈若娥,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温泉山庄那边适合疗养,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也好。 免得一直在林府里面,日日见到林承欢,难免心中会生出些怨念来。 待林承欢性子教养回来了再接回来,沈若娥心中的气也会小一些,想来这样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注意打定以后,林老夫人还是决定先去问问沈若娥的想法,这孩子本就性子软弱,若是晓得要被送去温泉山庄里面养着,怕她会觉着是自己为了林承欢不要她了。 三日后,沈若娥精神好些了后,林老夫人同沈若娥提了这事儿。 “好,一切都挺外祖母的安排。”沈若娥果然如同林老夫人想的那般,心中酸涩无比,以为林老夫人是为了林承欢而放弃了自己。 “傻孩子,外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你大姐姐那个性子再不好好教养,怕是以后要出事儿,可是你不同,你打小就懂事,让你去温泉山庄,也是为了你身子好。”林老夫人慈爱的看着沈若娥,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这一片苦心。 “那外祖母可还会接明珠回来。”沈若娥差点就哭了出来。 “定是会接你回来的,带你身子好些了,伤养的差不多了,便接你回来。”林老夫人见沈若娥这幅战战兢兢的模样,赶紧将沈若娥揽入怀中,拍着沈若娥的背安抚着她。 “那明珠便等着外祖母来接明珠。”沈若娥将头埋在林老夫人的怀里,眼泪打湿了林老夫人的前襟。 十天后,徐太医来替沈若娥换了额头上的伤药后,有嘱咐怀柔,说伤口已经结痂了,千万不要拿手去抓绕,否则就真的要留疤了,又给沈若娥拿出几个祛疤的冰肌膏,说沈若娥年岁还小,只要按时涂抹生肌膏,便不大可能留下疤痕的。 一切收拾妥当后,沈若娥便带着怀柔嬷嬷还有桂月四个大丫头一起启程去了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在林城北面的山上,一早便出发,到了晚上掌灯十分,才到了温泉山庄。 这庄子是林家的,这里的庄头早就收到了消息说表小姐要来小住,早早的就收拾好了院子,只等着沈若娥到来了。 温泉山庄一共有两口温泉,两口温泉都在庄子的南面,不过中间还隔着一片竹林。当年得了这个庄子以后,林老夫人十分的喜爱,便在两口温泉便都命人修了院子,方便来这里时居住。 沈若娥住的是离庄子稍远一点的那口温泉旁的院子,除了有温泉,温泉旁边还种了差不多半亩山林的梨树,怀柔告诉沈若娥,这里的梨树都是林老夫人嫁来林府后第二年,亲手种下的。 而另外一处温泉则没有这个,只有郁郁葱葱的竹林,沈若娥一开始相中的便是那边那个院子,可惜庄头说那个院子已经有贵人住下了,沈若娥立马就想到了是谁。 襄王殿下。 正文 37探病 , 宗恒自出生起,便带有寒症,小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大雪纷飞的夜里,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回来后,宗恒变得十分的惜命。 这一次,之所以会来林城,也是因为京城的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冷的宗恒寒症再次发作,太医院的太医们心惊胆战了好些天后,才说要去温暖一点的地方养着,待开春了再回京也不迟。 正好自己的母妃想着回林城来替自己相看林家的姑娘,且林城里面有这么一处出了名的温泉山庄,据说这里的温泉早些年的时候,周围是长满了药草的,后来被采药人扒光了,可这温泉却因为那些药草的缘故,带着了些药性,对有寒症的宗恒来说,这里是最好的去处了。 “今日山庄似乎来了几两马车,来的是什么人,可打探清楚了吗?”宗恒依靠在铺了整张白狐皮子的软塌上面,淡淡的问了一句。 “已经问了庄里的人,说是林府的表小姐来这里了,说是这儿的温泉有利于养伤。”随性的小厮赶紧给自己的主子斟了一杯热茶。 宗恒接过茶杯,笑了笑,原来来的是那个小丫头。 “要不要……”小厮问。 “不用,那丫头,挺好。”宗恒瞥了小厮冬眠一眼后,没有再继续说话。 “那小的退下了。”冬眠立刻退出了房间。 冬眠退下后,宗恒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小小的像是糯米团子的小女孩,明明看上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眼睛里却有着别人没有的一份执拗。 相比之下,沈若娥比林承欢给宗恒的印象好太多了。 这庄子也不算特别的大,沈若娥一紧来了庄子上快十天,宗恒愣是一次都没有碰见这个小丫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沈若娥来庄子上的第一天,就病了,发起了高热,好在庄子上也是有大夫在的。 “表小姐忧思过重,肝气郁结。头上的伤有没有好完全,吹了点山风,便发了高热。”牛大夫又重新给沈若娥开了一副药,心中不免叹气,这么小的姑娘,怎么就有这么重的心事。 “劳烦牛大夫了。兰月,送牛大夫出去。”怀柔收好了药方子,吩咐兰月送牛大夫出去。 兰月也是个醒事儿的,送牛大夫出去的时候,还往牛大夫的手里塞入了一吊铜钱。 “姑娘,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了,这样身子怎么能好起来。”怀柔一边替沈若娥换额头上的伤药,一边摸着眼泪。 “奶娘,我害怕。”沈若娥是真的害怕了,在林府落院的那五年,没有人疼,没有人爱的日子虽然难熬,可那个时候的沈若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过的。 人就是这样,一旦得到了原本没有的东西后,便害怕失去了。沈若娥此时就是这样,得到了林老夫人的宠爱之后,便害怕失去了。 所以沈若娥来了温泉山庄之后,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也是因为这样,沈若娥入夜便发起了高热。 “姑娘,不要怕,不要怕,您不是还有我在吗?”怀柔热泪盈眶的看着沈若娥,从一个小小的还没断奶的孩子,变得如今这般大,怀柔待沈若娥,可以说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尽心。 “奶娘,你不要哭,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我会好好的过下去的。”沈若娥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替怀柔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 “好好好,姑娘您一定要好好的。”怀柔将沈若娥冰凉的小手放入被褥里面,熄了烛火,让沈若娥好好休息。 宗恒站在房间外面,听了沈若娥的话后,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便离开了沈若娥所在的院子。 这个孩子,当真是软弱得让人心生怜惜,可惜,太小了一些。 林承欢和林承月两姐弟从应氏身边接到了寿喜院里面居住,且应氏还不能随意去寿喜院看望林承欢。 一开始应氏还哭闹不止,说林老夫人怎么这么狠心,让他们母子分离,后来林德琮去找了应氏,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应氏便安静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在芳草院里面养胎去了。 沈若娥在温泉山庄养伤的事儿被陆令仪知晓了,陆令仪专门挑了一个没下雪的日子,带着丫鬟婆子和一大车的补品去了温泉山庄探望沈若娥。 “明珠,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陆令仪见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沈若娥,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弥漫着浓厚的药材味。 “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沈若娥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儿。 可越是这样,陆令仪心里的愧疚感越重,若不是自己同林承欢发生口角之争,便不会同林承欢扭打起来,若不是因为如此,便不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将沈若娥推来。 “明珠,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恒哥哥,他哪儿肯定有祛疤的良药,我去给你找来。”陆令仪见到沈若娥瘦了许多的模样,心里面愧疚得很。 沈若娥还没来得及阻止陆令仪,陆令仪便已经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去找宗恒去了。 反正都在温泉山庄,陆令仪便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去了另外一处温泉,那里便是宗恒住的地方。 “陶陶你怎么来了?”宗恒皱眉看着这个小表妹,一开始自己的母亲还想让小表妹嫁给自己做正妃,不过宗恒拒绝了。 “恒哥哥,我知道你这儿肯定有祛疤的良药的,我来替明珠拿一些。”陆令仪忽略了宗恒的皱眉。 “陶陶,你今日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事儿?”宗恒看了一眼小厮冬眠,让冬眠去拿祛疤的药膏。 “恒哥哥,我觉着吧,那林承欢实在是不适合成为你正妃的人选。”陆令仪虽说来温泉山庄确实是来看沈若娥的,但更重要的是,为了这个事儿。 林承欢这个人,以前也就觉得她是大小姐脾气严重的一个人,可这一次的事儿发生后,陆令仪更加觉得,林承欢不配嫁给宗恒。 联姻的消息都还没有彻底的下来呢,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林承欢就可以当着丫鬟婆子的面下了自己面子,陆令仪实在是无法想象,林承欢真的嫁给了宗恒,那会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这些事儿不应该你来置喙,早些回去,入夜了山路不安全。”宗恒看了一眼陆令仪后,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正文 38闲事 , 陆令仪带着冬眠拿来的药膏,回去找沈若娥去了。 “这是陶陶姐姐你去襄王殿下那儿拿来的?”沈若娥看着手里鎏金的点翠盒子,巴掌大小,里面的药膏是如同白雪一般的颜色,带着一股子栀子花的香味。 “嗯,宫里面最好的祛疤的药膏,你放心,宫里那些娘娘们都会使用的,效果很好的。”陆令仪以为沈若娥是担心这药膏的作用,便赶紧解释。 “谢谢你了。”沈若娥将手心里面的药膏盒子捏了捏。 陆令仪还是走了,因为她是打着来给宗恒送药材的目的才出门的,上次在林府同林承欢大打出手的事儿,被陆老夫人狠狠的责罚了,责罚的原因倒不是同林承欢扭打在一起。 而是身为大家千金,在丫鬟婆子们面前不顾自己的体面,与人发生龌龊还大打出手,有失体面。 当天夜里,沈若娥总算是打起了精神来,是啊,以前没有外祖母的宠爱的时候,自己还不是过下去了吗?沈若娥在心里安慰自己,能活下来,不已经是很好了吗? 怀柔是最开心的一个了,今晚沈若娥总算是多吃了一碗小米粥,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开春之后,林老夫人来过一次温泉山庄,来看沈若娥,除了瘦了许多以外,精神还是挺好的。 “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庄子上的人没伺候好?”林老夫人心疼的将沈若娥抱在了自己的膝头,瞧了许久之后,包含着眼泪花儿问。 “外祖母,我哪里瘦了,你瞧瞧,我手指都比以前粗了许多呢。”沈若娥在庄子上其实过得真不错,不用每天卯时起床去上家学,还能泡温泉。 “胡说,这脸上一丁点肉都没有了。”林老夫人拍了拍沈若娥的小脸,上面是真的一点肉都没有了。 倒是额头上的疤痕,看上去淡化了许多,如今看来就还只有一点点菱形的印子,这也是好事儿,要知道最开始的时候,那伤口可是深得很。 “牛大夫说我虽然看着瘦了,但身子可比以前硬朗得很。”沈若娥这话倒是真的没有作假,这些日子,沈若娥每天都要跟着庄子里面的牛大夫打一套健身的五禽戏,人虽然看着瘦了,但却比以往要健康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在庄子上休养着,中秋的时候,我就让你大舅舅亲自来接你回家。”林老夫人知道沈若娥最担心的是什么,将沈若娥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 “好,孙女一定在庄子上好好的。”其实在温泉山庄已经住了两个月了,沈若娥觉得,这庄子上挺好的。 庄头娘子每天都按时送来新鲜的野味,就连菜这些都是庄子里面自己种的,什么都是新鲜的,且这里的人都淳朴的很,比起在林府里面唯唯诺诺的过日子,沈若娥觉得十分的自在。 “走走走,陪着祖母去泡泡温泉。”林老夫人这次来温泉山庄,除了来看看沈若娥,更重要的也是来泡温泉。 因为林老夫人在生产沈若娥的娘亲的时候,因为天寒,受了凉,落下了病根,每年都要来庄子里泡泡温泉,关节才不会更疼。 这些日子,沈若娥住的这个院子外面的梨花都开了,明明雪已经停了,可外面的梨花林花瓣纷飞,看着也如同下雪一般。 “小丫头,今天又来打五禽戏了?”沈若娥刚刚一套猴拳打完,头顶之上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宗恒,自从陆令仪上次来看了沈若娥以后,第二天沈若娥便在大雪地里面遇见了宗恒。 当时宗恒跟沈若娥说了一句,活着虽然难,但总归是活着。 也是因为这句话,沈若娥才振作了起来。 不过沈若娥知道,男女私下见面不好,从那天起,便很少出现在院子以外的地方。 “襄王殿下福安。”沈若娥抬头,看见了从梨树后面走出来的宗恒。 “这五禽戏多多练练,对身体好。”宗恒笑着看着沈若娥,见到自己的瞬间,居然还朝后退了好几步,竟然这么谨慎。 “襄王殿下,您身份贵重,以后更是有可能成为我表姐夫的人,这般见面,实在是不好。”沈若娥朝后退了几步,低头恭敬的说着。 “同在一个庄子,见面不是很正常?”宗恒忍不住想笑。 “那最好还是不要见得好,我虽然年龄还小,但总归是闺阁女子,襄王殿下您身为男子,这般见面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对您不过是一件小事,对我来说,便是丢了名誉丢了脸面的事儿。”沈若娥说这话的同时,还不忘了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的人。 好在梨花林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沈若娥立马就准备离开了。 “拿着。”宗恒觉得陆令仪说的不错,这沈若娥就跟小兔子差不多,战战兢兢的模样格外惹人喜爱。 沈若娥回去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大捧梨花。 这襄王殿下是什么意思?竟然给自己这么多的梨花。沈若娥将梨花交给桂月,让她拿去随便找个瓶子放起来。 从那天之后,宗恒身边的小厮冬眠时不时的拿着一些女孩子喜欢玩的小玩意儿给沈若娥身边的桂月兰月四个丫头。 “以后不要收这些东西了,传出去不太好。”彤月是沈若娥身边四个丫头里面最稳重的,第一次冬眠动小玩意儿来的时候,正好是遇见的彤月。 “可是就是些零嘴小玩意儿啊,没什么贵重东西的。”卉月是年龄最小的,比沈若娥还要小几个月,还要过两三个月才满六岁,对于这些蜜饯啊煎饼啊果子这些东西,正是馋的时候。 “可襄王殿下毕竟是外男,若是被有心人说出去了,咱们小姐以后再林府的日子可是会十分不好过的。”彤月自然是清楚沈若娥在林府之中的处境。 虽然有老夫人和老太爷的宠爱,可毕竟以后林府里面当家的是大爷一家子,那大小姐对自己小姐是什么想法,彤月怕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知道了,彤月姐姐,我这就给退回去。”卉月抱着一小匣子的手摇鼓之类的小玩意儿,准备出去还给冬眠,让冬眠带回去。 结果,冬眠带回去之后,襄王殿下竟然自己来了。 正文 39失踪 , 沈若娥手里还拿着《列女传》,正在看里面的小故事,却不想,宗恒就这么直接进了院子,进了院子也就算了,还直接进了沈若娥所在的抱夏里面。 “襄王殿下,您好歹也是京城之中的饱读诗书的贵公子,这般直接闯入女子闺阁,怕是不妥吧。”沈若娥看着宗恒手里之前彤月让卉月拿出去的小匣子,小脸直接就冷了下来。 “你如今不过就是个小豆丁,就算是我出现在这里,被别人看见了也说不出来什么是非。”宗恒笑了,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就近的兰月手里。 兰月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只得看向了沈若娥,见沈若娥点头,兰月才接了匣子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是啊,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豆丁,襄王殿下若是时不时的来我这院子,外面怕真的要风言风语说襄王殿下有些特殊的癖好了。”沈若娥低着头,没有看宗恒,只是看着手里的《列女传》。 “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是来同你道别罢了,再过几日,便要启程回京城了。”宗恒本就是因为京城的冬日太过于严寒,所以来林城的温泉山庄养身体的,如今开春了,天也暖和起来了,便要准备启程回京城了。 今日来,不过就是为了同沈若娥告别罢了。 宗恒回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了,道什么别啊。 襄王回京,林城之中的大户人家都出来相送,林承欢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再见一次宗恒,可林老夫人却直接告诉林承欢,不能出门。 林承欢气急,趁着林老夫人和老太爷都去了码头,便悄悄的去了芳草院见了自己在院中养胎的母亲应氏。 “母亲,到底什么时候才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林承欢自然不会因为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养了几个月就忘了自己最终的目的,那就是嫁给襄王。 “我的儿,那件事儿,怕是没办法了。”应氏说起这句话来就咬牙切齿的。 昨日熙华夫人前来府里道别,说是今天要离开林城回京城了,熙华夫人去林老夫人那里说了一会儿话以后,便来了芳草院,说是来看看应氏。 应氏见到熙华夫人的时候,心里十分的高兴,应氏以为,熙华夫人是来告诉自己结亲的事儿,结果熙华夫人十分婉转的告诉应氏,这门亲事怕是成不了了。 最主要的原因,则是新年的时候,林承欢同陆令仪扭打的那件事,这件事不但让熙华夫人自己都觉得林承欢这孩子不怎么样,就连宗恒,也明确的表示了不希望自己未来的正妃是这么一个没有礼数的女子。 熙华夫人当年生宗恒的时候,为了同王妃也就是当今皇后争宠,使了一个苦肉计,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虽然自此以后得了当今天家的独宠,可宗恒也因为这件事一出生就患了寒症,所以熙华夫人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算是千依百顺了。 自己的儿子既然直接说了不愿意,熙华夫人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且熙华夫人还表示,宗恒似乎对那个表小姐沈若娥听独特的,只不过沈若娥年龄小了点,不然怕是就要定下的是沈若娥了。 “凭什么是她!”林承欢如遭了晴天霹雳,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沈若娥! “放心,也只是说说罢了,毕竟年岁在哪儿摆着的。”应氏倒没有林承欢那么大的反应,沈若娥就算再得宗恒的眼,可年岁在那儿摆着呢。 “娘,去年您对我说的那事儿,还成不?”林承欢手中的绢子都快扭成麻花了,沈若娥,沈若娥,什么都是沈若娥,林承欢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没有沈若娥这个人就好了。 “欢儿,这事儿啊娘知道办的,你不要担心。”应氏在昨天熙华夫人说了这话之后,便已经有了打算。 就算现在沈若娥年龄小,可沈若娥总归是要长大的,到时候万一这事儿又被提出来,那不是白白便宜了这个没爹没娘的野-种了。 “娘,要动手就要快点,因为昨天我听祖母说,中秋的时候就要将她接回来了。”林承欢实在是受不了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承欢每天都十分的规矩,林老夫人总算是觉得满意了些,也准许她每隔五日回芳草院跟应氏见面。 温泉山庄的梨花林里面的梨树上都结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青涩的梨子,沈若娥算了日子,自从林老夫人来了那次说中秋就要来接自己走后,便等着中秋的到来。 可惜,离中秋还有三天,沈若娥没有等来林府接她的人,反而等来了一队二三十人的流窜匪类。 “找,给我找,要是找不到人,你们就都不用待在庄子上,直接让人伢子来将你们通通发卖到塞外去。”林晋章从京城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便收到温泉山庄来信,说是温泉山庄被袭,表小姐失踪了。 林晋章连同林老夫人还有几十个家丁护院赶来温泉山庄,入眼的便是满目疮痍,不少庄子里面的男丁都多多少少的受了伤。 怀柔姑姑在一旁不停的摸着眼泪,昨天夜里,庄子上突然走水了,本来沈若娥所在的院子里是有十个林府派来的护院守着的,当时沈若娥见庄子走水,便让这是个护院去帮忙去了。 哪里知道,护院前脚刚走,后脚就闯进来十来个人。 二话不说,直接将怀柔打晕了过去。 待怀柔被牛大夫酒醒后,沈若娥已经不见了,同她一起不见了的,还有卉月和兰月两个丫头。 “老夫人,那伙儿人肯定不是流窜的匪徒,分明就是冲着表小姐来的。”桂月跪在林老夫人和林晋章面前,一边哭一边说。 “此话怎讲?”林晋章见自己的夫人眼睛都已经肿了,一边安慰一边询问。 “昨夜是兰月和卉月上夜,我和彤月姐姐便去睡觉了,闹起来的时候,我听见那伙儿人里面有人说了一句什么不知道是哪个就三个都带走。”桂月是闹起来后是最先醒过来的,桂月自己也是小孩子,自然是害怕,但还是悄悄的离开了院子,去了庄子里面找庄子里面的人来帮忙,离开的时候,听见的这话。 “查,给我重重的查!”林晋章听了这话已经明白了,这些人打着流匪的幌子实际上就是冲着沈若娥来的。 到底是谁。 正文 40北方 “这小丫头的皮相真的俊,看着模样,怕不是哪家大家小姐吧,这咱们可不敢收啊。”沈若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双脚是被捆绑住的,从说话这人的腔调看来,怕是哪个人伢子。 但若是林城里面的人伢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啊?沈若娥想要开口,可是被堵住了嘴,嘴里还有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双眼上面也蒙着一块黑布,就连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都看不见,沈若娥的心里开始出现了恐慌。 “周娘子,你怕个什么,这就是个外室养的姑娘,正房夫人想要发卖一个连族谱都没入的姑娘,还怕说不成。”另外一个人接话了,是个男人,这个人的声音,沈若娥十分的熟悉,因为这就是当天夜里闯入温泉山庄将自己打晕带走的人。 “好歹是良家姑娘,到时候买卖文书我上哪儿弄去?”周娘子心里其实很动心的,毕竟沈若娥生得实在是不错,就连身边一同带来的两个小丫鬟都比旁的小门小户的姑娘还好。 “这里是一百两,只要发卖得够远,那正房娘子说了,少不得你的好处。”说话的那个人声音渐渐的小了起来,后面说了些什么沈若娥便没有在听见了。 外面的周娘子和那个从温泉山庄将沈若娥掳走的人话说完了以后,沈若娥便发现,她便被一个粗壮的手臂抗了起来,随后仍在了一处,因为看不见,沈若娥只觉得自己撞到的地方十分的硬,磕得沈若娥的的手臂疼,随后便颠簸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驾马的声音,沈若娥本来还带着一丝侥幸的心里,觉得外祖母和外祖父会找到自己的心,被这颠婆的马车破灭了。 到现在为止,沈若娥连自己为什么会被人掳走都不知道,但有一点,沈若娥是知晓的,想要将自己发卖的人,肯定是林府之中的人,至于是不是沈若娥心里所想的那个人,便不得而知了。 恐惧得太久,沈若娥渐渐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蒙在眼前的黑布被拿掉了,身上的绳索却还在。 “醒了,吃点东西吧。”周娘子的声音从沈若娥的身边传来。 周娘子生得五大三粗的,但动作好在轻柔,小心的将堵住沈若娥嘴的麻布拿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已经冷了的饼和一袋子清水。 “能不能放了我。”沈若娥眼睛里面已经满满当当的蓄满了晶莹的眼泪,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磕磕绊绊的。 “这可不行,姑娘,不是我说,你在家里既然受了正房夫人的白眼,不如早些走了好,免得白白丢了命,毕竟你只是个外室生的,正房夫人想要打卖都是可以的。”周娘子自己也是有女儿的,所以也没有恶语相对,反而出言相劝。 “我我不是外室生的。”沈若娥往后缩了缩。 “姑娘,你也别难过了,我会给你寻个好人家,不会将你卖去做婢女的。”周娘子摇头叹气,将绑住沈若娥手上的绳子解开,将饼子和清水放在了马车里。 “娘子,跟我一起的那两个丫头呢,她们她们去哪儿了?”周娘子撩了车帘子要出去的时候,沈若娥咬唇小声的询问。 “她们两个已经卖了。”周娘子看了沈若娥一眼,心道这姑娘还算个有良心的,竟然还知道关心跟着自己的两个丫头。 又过了两三日,沈若娥想过逃走,可驾车的马夫和周娘子两人都轮番的看守沈若娥,即便是已经给沈若娥解开了捆绑的绳子,沈若娥也没有找到机会离开。 且中途的时候沈若娥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全是陌生的地方,沈若娥知道,自己如果不找机会离开,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马车一直朝着北方行进,至于沈若娥为什么会知道是朝着北方,因为明明已经是四月了,天气却越来越冷了。 “姑娘,今儿天冷,外面都飘雪了,我给你拿了一床厚一点的被子。”周娘子和沈若娥相处了一个月,发现这小姑娘其实很懂事,虽然在这一个月里无数次的想要逃走,但总归是个好孩子。 不过周娘子拿钱办事,即使心中觉得沈若娥这孩子好,也不会悄悄将沈若娥放走的,最多就是替沈若娥寻一个好一点的买家。 毕竟周娘子做了几十年的人伢子了,大户人家犯错了的下人发卖了不少,像沈若娥这样的,不但不需要给别人银子,还给了一百两银子做定金,事儿成了以后还有一百两。 这样的买卖,周娘子也是不愿意放过的。 这一路上寻了不少的人家,都不太符合发卖的那户人家提出来的要求。 沈若娥放弃了逃跑,只能等,等到周娘子将自己卖了以后,再想办法。 一路向北直接到了边境的镇上,周娘子总算是找了一户人家。 孤儿寡母,那寡居的年轻母亲十分的喜欢沈若娥,与周娘子说了许久之后,用一直金簪将沈若娥买了下来。 “姑娘,以后你最好别提以前的事儿了,这一路上,送你来的那个人,可是一直跟着的,不然我早就将你送去林城附近的大户人家去了。”周娘子在临走之前,拉着沈若娥小声的嘱咐。 “周娘子,你难道就没想过我到底是谁吗?”沈若娥不信,周娘子常年在林城周边的各个大城镇里面买卖大户人家犯错的下人,林城之中的事儿不应该不知道。 “姑娘,这事儿我也是没法子,那伙儿贼人拿捏住了我的三个孩子,我也是有苦衷的,将你发卖到这儿后,我这一辈子也没办法再回林城了。”周娘子让驾车的马夫将早早就准备的一个包裹拿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只希望周娘子好好的保重,若是有一天,我还能回林城,希望你能帮我。”沈若娥不是傻子,从周娘子的字里行间便明白了过来,这些事儿,周娘子都是清楚的。 周娘子走了,沈若娥站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捏成拳,总有一天,自己会回去的。 那些个想方设法将自己送走的人,以后走着瞧吧。 正文 41永瑜 项城。 这是一个位于大夏朝边境的一个小城镇,且大半的区域都不是在大夏朝里面,而是在胡人的地盘上,所以长期受到来自胡人的掠夺,也正是因为如此,项城的人其实并不多。 说是一个城,怕是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村子都比项城人多。 想沈若娥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定然是在项城之中受到不少人的注意。 在马车上渡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沈若娥早就换下了之前在林城之时穿着的绫罗绸缎,换上了粗布麻衣,可白皙的脸颊,和没有沾过阳春水的嫩白小手,更是显得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沈若娥不是没有想过独自上路回林城,可人还没有出了项城,便被突然出现的一个蒙头遮脸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你若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便还有你活命的机会,若是想走,那只能送你去见你短命的爹娘了。”那大汉手中的达到削断了沈若娥一丝头发,锋利的刀锋然沈若娥止不住的颤抖。 即使被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还不放心,还让人在这里守着。 沈若娥从那天起,再也没有贸然的做逃离的准备。 温李氏便是买了沈若娥的寡居母亲,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寡妇,为了自己的孩子,没有再嫁。 靠着两三亩薄田和一头大黄牛养活自己和孩子,如今多了沈若娥,温李氏也没有多说什么,每天甚至连话都不会同沈若娥多说两句。 “你来了我家已经十天了,你心里应该明白,若没有个什么机缘,你怕是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回到你自己的家了。”温李氏这天来到蹲坐在门槛上的沈若娥面前,手里还拿着两个竹篮。 “娘子你想说什么?”沈若娥看着温李氏,双手在袖中紧捏成拳问。 “无非就是告诉你,看清现实罢了,虽然我家不富裕,既然你到了我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温李氏看着沈若娥眼睛里打转的泪水,叹了口气,伸出手将沈若娥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现实到底是什么,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罢了。”沈若娥觉着,温李氏的手心,十分的温暖,还带着浅浅的药香。 “我曾经也想着要安稳的过余生,可惜啊,世事无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温李氏带着沈若娥到了院子里的一个十分简陋的小火塘面前,火塘里面还有火星子散发着暖暖的温度,火塘上面还铺晾着一些已经枯萎的花花草草。 “难道我就只能这样,明明知晓自己的亲人在何处,却偏偏不能去找,也不能去见面?”沈若娥仰头看着温李氏问。 温李氏低头,看着沈若娥清亮的眸子,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火塘边的小凳子上说,“若娥,现在不能见不代表以后不能见,你现在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再回去,现在,你要做的,便是活下去。” “活下去?”沈若娥反复的咀嚼着这三个字,是啊,现在的自己,除了活下去,还能做什么? 别说将她掳走的人还放了人在这项城里面看守着自己,就算是没有人看守,身无分文又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自己,又如何能够回到林城之中。 温李氏见沈若娥渐渐地恢复了生气之后,便时常带着沈若娥去项城外面的山林里面采集一些药草,并教沈若娥怎么辨认药草,以及药草的药性如何。 不过温李氏知道的也只是一些常用的药草,治个什么头疼高热咳嗽这些还有点用。 “温娘子,你为何要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我瞧着对面包子铺的鳏夫刘老三时常给你送东西,言语间也多有示好的味道。”沈若娥在这项城已经待了一个月了,项城里面的人也多多少少都认识了,而且沈若娥自己都发现,到了这里以后,她似乎比以前在林城之中还要过得舒畅一些。 “我与你一样,也不是这项城之中的人,还是五年前逃难来的这里。”温李氏笑了笑,让沈若娥将今天才回来的车前草拿去火塘处晾晒。 不过沈若娥一直很好奇这温李氏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这些日子虽然时常听温李氏念叨自己的孩子,却一次也没有见过。 倒不是温李氏的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相反,温李氏早早的便将自己的孩子送去项城之中的松明书院之中求学,一个月方能回家一次。 还有三日便是月底了,想来温李氏的儿子是要回来了。 沈若娥在这项城已经快一个月了,已经习惯了项城的天气,清晨与夜间冷得要生火取暖,可午间的时候又热得恨不得泡在冰水里。 正是因为这样的天气,项城周边的山里,草木野味长得特别的好,今日是温李氏的儿子回家的时候,温李氏早早的便让沈若娥拿着这些日子晾晒好的草药拿去城里的药坊卖了。 卖了草药后得来的银钱便拿去买一些野味带回家,温李氏牵着沈若娥的手回到的家的时候,天色刚刚亮起来。 在关上的远门外面,一个身量与沈若娥差不多男孩,背上背着一个小书娄,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念叨着书中的文字。 “噗嗤。”沈若娥见到这小男孩的瞬间,便笑了起来。 “阿娘,你回来了,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去换这些东西。儿子并……”温永瑜还想着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母亲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 项城本就不算太大,但因为有松明书院的缘故,来这里的陌生人也挺多的,但是大多是一些送自己孩子来松明书院求学的大人,但想沈若娥这样的小丫头,温永瑜觉得有些奇怪。 但前几日先生授课的时候说过,现在虽然天下大定,但许多地方依旧穷困,许多地方依旧有卖儿卖女的现象。 “难得回来,娘定然是要为你好好做一桌吃食补补的,瞧瞧,又瘦了。”温李氏笑着打开了院门,同儿子一起进入了院子之中。 温永瑜孩子啊打量着沈若娥,悄悄了沈若娥的手,发现上面虽然有些伤口,但大多是新伤,一看便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正文 42兄妹 沈若娥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上洗着今日换来的山里长的蘑菇,前几日下了雨水的远古,这些蘑菇都是刚刚冒出来的,上面还带着不少腐烂的树叶。 “阿娘,这姑娘是哪里来的?”温永瑜去了厨房里面,找到了在烧火的母亲问。 “瑜儿怎么想着问这个了?”温李氏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孩子不是一心都在书本之上吗?怎么今日竟然会问这事儿。 “这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您也不怕她被家人寻得后与咱们理论吗?”温永瑜虽然只有七岁,但好歹已经在松明书院里面学了两年了,明年开春已经准备去考童生了。有些事儿虽然不说,但也不是不明白的。 “哎,这孩子也是可怜……”温李氏对沈若娥的身份其实知之甚少,更多的都是那人伢子周娘子给她讲的,大概就是正房娘子不喜欢沈若娥,所以发卖这一套说辞。 温李氏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后面又说道,“娘虽然知道你是个一心想要求取功名的好孩子,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娘也是要操心的,这孩子虽然是外室所生,却十分的识大体明事理的,娘一开始便是做的给你找个媳妇儿的打算。” “娘亲糊涂,就因为这姑娘识大体明事理,就不可能单单是什么外室所出,你瞧瞧她的手上,可有一丝伤痕一个茧子,定是那人伢子说出来掩人耳目的。”温永瑜摇头叹气,况且,媳妇儿这种事,自己的娘是不是打算得太早了一些。 “瑜儿,你担心的什么娘明白,你可知城里上个月又搬来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且娘估计,那些人是来这里看着她的。”温李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低了几分,指了指在院子里清洗蘑菇的沈若娥。 “当真?”温永瑜这下子更是惊讶了,心中也更加明白,沈若娥肯定不是那人伢子说的身份那般简单了。 “自然是真的,娘之所以买下她,除了想让这姑娘与你做媳妇儿,更重要的便是怕她被发卖得更远。”温李氏一开始确实没有想买下沈若娥的打算,那周娘子也是来过项城好几次了,这次来时那般的小心翼翼,且直接就来了自己家,定是早早的就做好了打算的。 若是真的再远,那可就出了边境,去了胡人的地盘了,这么一个小姑娘,去了胡人的地盘,哪里还有命活着哦。 “娘,这事儿咱们先别声张了,对外边说这姑娘是我远方的表妹,家里遭了灾,来投靠咱们的吧。”温永瑜是个有想法的孩子,既然沈若娥来到项城已经是意外了,便不能再生出其他什么意外才好。 “娘明白,快去温书吧。”温李氏笑了笑,让儿子出去。 温永瑜坐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书,心里面一直想着沈若娥的事儿,发觉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之后,见沈若娥在火塘那里收拾已经晾晒好了的草药后,便放下手里的书卷走了过去。 沈若娥将晾晒好的草药收拾好了,又从一旁的竹编上面将昨日里采回来的草药铺开在火塘上面。 “你叫什么名字?”就在沈若娥认真的晾晒这些草药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温永瑜的声音。 “哎呀,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音的。”沈若娥本就在想温永瑜刚刚去找了温李氏,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后坐在院子里的温永瑜又时不时的打量自己,心里觉得发毛。 这温永瑜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一开口,吓得沈若娥手一抖,手里的草药直接落在了火塘里面的木炭上面,立马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 “抱歉,吓到你了,我姓温,名永瑜,字言润。”温永瑜赶紧拱手道歉,为自己吓到沈若娥感到抱歉。 沈若娥掩嘴笑道,“若娥。”来了项城之后,温李氏是个极好的,没有让沈若娥改名字,只说若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那便叫什么,不用特意改名字。 “你的名字取得甚好。”温永瑜见沈若娥笑了,笑起来格外的好看,当下脸红起来,不好意思的随口说了一句。 沈若娥见温永瑜站在那里脸红得厉害,便自顾自的晾晒起草药来了,没有在搭理温永瑜,因为在此之前,温李氏曾同若娥说过,待她与温永瑜都长大了的以后,便成亲。 这让沈若娥心中十分的难受,自己被迫离开家人也就算了,难不成真的只能这般嫁给他人? 温永瑜见沈若娥并不理会自己,只是重复的坐着晾晒草药的工序,可温永瑜却没有忽略沈若娥脸上的那一抹不甘心,“你比我小,我便唤你妹妹了,你放心,阿娘虽然同我说买你来的目的,可我总归是觉着不好,只要你不愿意,我定是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照料。” 温永瑜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沈若娥,发现沈若娥在听了自己的这一番话以后,一开始挺直的双肩似乎放松了一些,脸上的不甘心也变成了疑惑。 “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孔夫子的名义起誓,若是我所言有假,便叫我考不上功名。”温永瑜见状立马接着开口,只希望自己的话能让她放下防备来。 “你说的当真可温娘子呢?”沈若娥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明亮的看着温永瑜,若是刚刚温永瑜用什么天打五雷轰之类的话起誓的话,沈若娥只会淡淡一笑了之,但用功名起誓,沈若娥觉得倒是可以信的。 来了这里快一个月了,温李氏最大的愿望便是温永瑜能够考取功名。 “阿娘不是你想的那般不明事理的人。”温永瑜见沈若娥开口了,脸上总算是多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只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言。”沈若娥点头,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温李氏确实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而且似乎还很重视这个儿子,所以沈若娥此时是愿意相信温永瑜和温李氏的。 “那日后你我便以兄妹相称,我去书院的时候,麻烦若娥妹妹照料母亲了。”温永瑜朝着沈若娥拱手做礼。 “承蒙收留,定会好好照料温娘子。”沈若娥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对于沈若娥来说,嫁人,还太遥远了,何况还是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如今温永瑜有言在先,沈若娥也就不在像之前那般害怕了。 正文 43学问 因为温永瑜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温李氏为了给自己儿子补身子,杀了一只鸡,同今日买来的蘑菇一起炖了汤。在厨房里面忙碌的温李氏见自己的儿子和沈若娥似乎挺高兴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温李氏当即心里欢喜,自己的儿子能与沈若娥结缘,也不失是一件美事。 殊不知,温永瑜和沈若娥说的并不是这事儿,而是别的。 “若娥妹妹当真在时莱先生哪儿启蒙的?”温永瑜其实打一开始便觉得沈若娥和旁的那些姑娘不一样,话虽不多,却总能指出其中的关键,便随口问了沈若娥一句是否启蒙。 没想到,沈若娥不但启蒙了,启蒙的老师竟然还是文采冠绝天下的时莱先生,就连温永瑜现在自己所在松明书院,里面给温永瑜他们授课的先生杨文先生对时莱先生也是极为推崇的。 “定然是真的,家中长辈在时莱先生的门下听学过,如今时莱先生年岁渐长,便由家中长辈请来了家里,替家中子女启蒙。”沈若娥虽然知晓时莱先生名气大,但没想到在这边城之地竟然也这般受人推崇。 “真真是让人羡慕,若是能在时莱先生的堂中听学也算是此生无憾事了。”温永瑜叹气,可惜这时莱先生性子高傲,松明书院的老院长也曾发帖请过时莱先生来此讲学,可惜都被拒了。 “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人,可惜先生说,再过了几年便也要归隐山林之中了。”沈若娥这话倒是不假,时莱先生在林府的时候,就时常咳嗽头疼脑热,身体十分的不好。 “可惜可惜了。”温永瑜说着这话,突然想起了今日归家之时从杨文先生那里得来的一份誊抄的书稿,便兴冲冲的去拿了出来。 这书稿听杨文先生说是时莱先生的手稿,想着沈若娥在时莱先生那里听过学,便将书稿展开给沈若娥看,“你瞧瞧,这可是你熟悉的时莱先生的话语?” 沈若娥接过温永瑜递过来的书稿,并不多,两三页的样子,仔仔细细的打开看着上面的话语,当看到那一句重声韵,多昧古今的时候便笑了起来,“是了,这句话是时莱先生常说的,他说我朝刚刚定国不久,虽已经开了恩科,但沿袭了前朝制度,进士科以帖经、墨义和诗赋为重,可惜这些对于朝政却并没有太多的作用,实在是可叹可叹。” “是了,杨文先生看了那句进士以声韵为务,多昧古今,当即也是抚掌附和。”温永瑜现在所学的,也多是这些,可温永瑜也总觉得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与朝政没有一丝益处。 随即两人便以自身所学对这事儿做了看法,温永瑜感叹,若沈若娥是个男子,那些个独到的见解,定是会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的。 “不知道若娥妹妹闲暇时分喜欢看些什么书,待我每月归家,便替你抄录一些回来,供你。”温永瑜觉得沈若娥虽然谈吐不凡,但因为看得书并不是特别的多,很多东西的见解并不是特别的独到,这倒让温永瑜觉得实在是可惜了。 “当真?”沈若娥闻言直接眼前一亮。 温永瑜见沈若娥的眼神,便知晓,这个姑娘是个喜欢看书的姑娘,当下便点头。 “《诗经》《书经》《周礼》都有看过,《论语》也看了一些,若是可以,我都想将这些看完。”沈若娥在林府的时候,这些书也只有在家学里面的时候才有机会看,毕竟下午的时候,她要学的便是琴,女红这些了。 温永瑜仔细的将沈若娥说的这些记了下来,这些书杨文先生也是让温永瑜他们学了的,只是大多觉得科考不会考到这些,便没有太过于用心去看。 两人还在论说着一些现今的事儿,那边温李氏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子,见两个小家伙说得投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快来用膳了。”温李氏唤了好几声,两个小家伙说得入神,竟然没有听见,温李氏怕桌上的吃食凉了,只好亲自过来带两个孩子过去吃饭。 午膳过后,温永瑜就要收拾东西,准备回松明书院里面去了,收拾东西的时候,温李氏便在一旁帮着打点,什么点心,换洗的衣衫。 “下个月回来,娘去给你寻个书童吧。”温李氏其实早就有此打算,这一次本来是买个男童来给温永瑜做书童,可惜周娘子到了这里的时候,带来的姑娘便只剩下沈若娥和一个有眼疾的姑娘了。 “阿娘,不必这么麻烦的,咱们家本就不富裕。”温永瑜对自家的家底自然是明白的,找书童哪是那般轻易的事儿。 “书童必须要有的,不然你在书院里面还要自己浆洗换下来的衣物,平白的耽搁了读书的时间。”温李氏这般说着,心中对这事儿更加的上心了,看来必须要找个书童才行了。 松明书院在项城外三里地的山上,环境十分的清幽,平日里也没有人去那里。 温李氏和沈若娥送温永瑜去了书院的山脚之下,才有驾着马车回来。 进了项城之后,沈若娥撩开车帘子看了一下,之前送温永瑜出城的时候,她便发觉了有人跟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了,这才离开。 沈若娥嘴角浮现一个讥诮的笑容,不过转瞬即逝。 这般看守,沈若娥都觉得那些人实在是太过于重视自己了,不说别的,就单单自己失踪了已经两个月了,就算是回去了,女子失踪这么久,即使回去了,也会被人诟病。 女子便是如此可怜,哪怕清清白白的回去,也会被那些个知晓的人风言风语的奚落,弄不好便是要自裁在这些口舌纷扰之下了。 想到这些,沈若娥心中又有些失落了起来,自己失踪了这么久,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有没有四处找寻过自己,可就算找到了自己,又能如何。 大户人家的姑娘,失踪了这么久,回去又有何颜面。 温李氏在沈若娥身边将她的脸上神情变化全部尽收眼底,心中不免叹气,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况这外面可还有一个驾马的车夫,那可不是他们熟悉的人。 正文 44点茶 到了院子门前的时候,天上竟然开始打起了雷来,这瞧着怕是要下雨了。 想着今日刚刚烘干了的药草还铺在院子里,沈若娥便急忙去院子里将那些药草收拾进了一旁的背篓里面。 刚讲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妥当,豆大的雨便下了起来,不多时,便成了倾盆大雨。 坐在廊下,温李氏见无事,便去屋子里翻找了一番,最后竟然寻了一套做茶的器具出来,沈若娥见之,眼前一亮,以前她便觉得这温李氏不似寻常人家出来的姑娘,眼下见到这一整套整整齐齐的茶具,更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可会做茶?”温李氏将桌案摆好后,又将茶具一样一样放好,见沈若娥蠢蠢欲动便开口询问。 “学过些时日。”沈若娥点头,心中对温李氏的好奇更深了几分。 温李氏见沈若娥的眼神全在自己的身上,仿佛是想从自己的一举一动之中看出些什么门道来一般。 温李氏没有开口点破,只是去灶下取了些烧红的炭火来,放在了桌案上的小灶内,又放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旧了的茶壶在炉灶上,加了水便开始捣鼓起茶来。 看着温李氏极为熟练的试探水温,然后是在墨色的茶盏里面加入热水,清洗茶盏,清洗干净之后,又放入温水,将茶盏温热之后在向茶盏里放入一钱左右的茶末,这时小炉灶上面的水已经沸了,少量的注入沸水,拿起茶筅还是搅拌茶末,直到搅拌成浓稠的膏状,才算是完成了调膏这一步骤。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沈若娥目瞪口呆,仅仅只是一个调膏,就看得沈若娥差点就拍掌喝彩了。 接下来的注水击拂,更是让有心露上一手的沈若娥庆幸,辛亏之前自己没有抢着来做茶,不然可真是关公面前刷大刀了。 最后茶末与水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细腻浓厚的茶汤上面,温李氏更是一双巧手,在表面直接花了一朵花出来,“来,尝尝我的手艺。” 入口之初,带着茶本身的苦涩,待饮下之后,又慢慢的出现甘甜之味,“温娘子,您这一手点茶的功夫,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能习得来,您到底是谁?” 温李氏笑了笑,又为自己点了一碗茶汤,饮了一口后,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神色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哀伤,“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当年为了同永瑜的爹成亲,我便已经舍弃了自己的姓名。” 沈若娥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虽说女子出嫁以后,便要冠上夫家的姓氏,可名字却不会舍弃,温李氏的话是何意思? 见沈若娥脸上出现不解,温李氏又笑着说,“我曾经,也是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不过为了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爱情,我与家人断绝了往来,后来,当我想要找回失去的亲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彻底的失去了亲人了。” “温娘子,亲人之间哪里有隔夜仇,你若真的有心与父母亲人和好如初,想必他们也不会视而不见吧。”沈若娥说这话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见到林府之中的事儿说出口的,林老夫人即使在不喜欢大夫人应氏,可还不是没有让自己的大舅舅休妻? 就连应氏也是,即使她当年为了嫁给自己的大舅舅,成为了全京城的笑柄,应氏的父母不还是十里红妆的送女儿出嫁? 亲人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解不开的仇恨在。 温李氏摇了摇头,“你终究还是太小,不明白,有些事儿,不是自己想回头就能回头的,就如同我,当我想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曾经的家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这三个字敲打在沈若娥心中,又瞧着温李氏的眼眶有些发红,其中似乎氤氲着泪水,“温娘子你的意思是?”沈若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的家,没了,一家子人,除了早已经从宗祠除名的我,一个不留。”温李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发狠,其中带着无限的恨意,这恨意看得沈若娥更是一头雾水。 沈若娥只恨自己年龄小,知道的事儿并不是特别的多,不然定是能猜出来这温李氏究竟是何方神圣的,一手出神入化的点茶功夫,还有初见自己的时候,用来买下自己的那只金簪,以及平日的说话,就连行走之间的气度,便能知晓温李氏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 可被灭门的大户人家,能有谁,沈若娥只知晓自己沈家,其余的却是丝毫不明白。 “你也不用去猜,我全家被灭门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就算是出生了,也不一定会知晓。”温李氏见沈若娥皱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又笑了起来。 人嘛,总归是有好奇心的,温李氏虽然只说了这么一星半点,反而让沈若娥心中的好奇到了顶点。 这温李氏究竟是谁呢? 这雨越下越大,渐渐的,天色便暗了下来,项城之中不少人家已经掌灯,院门外挂起了灯孔,明黄色的烛火在暗沉沉的项城里,散发着一丝丝的温暖之意。 温李氏手里捧着茶盏,出神的看着远方,而沈若娥也一样,她此时,竟然开始想念起了自己的外祖母,那个失了女儿的老人,也是将自己当宝贝一样疼爱了一些时日的,自己这突然失踪,会不会让外祖母难过。 想到这些,沈若娥只觉得胸口闷得慌,渐渐的,眼睛里面竟然已经蓄满了泪水。 恍然间,沈若娥觉着有人在打量自己,一转头,便看见了与自己一般无二,脸上同样挂着泪痕的温李氏。 “噗嗤。”两人这互相看了一眼后,瞧着对方的狼狈模样,直接笑了出来。 “温娘子,我想我的外祖母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沈若娥放下茶盏,直接就用衣袖擦起了眼泪。 远在万里之外的林城之中。 林老夫人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竟然在同一时间胸口一闷,眼睛里便模糊了起来。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怀安刚好给老夫人取了点心回来,一回来,便看见坐在软塌上,扶着额,满眼泪花儿的林老夫人,当即放下手中的糕点盒子便走了过去。 “怀安,你说明珠到底去了哪儿?”林老夫人有些哽咽的说着,手里还握着沈若娥遗失在温泉山庄的雕刻着名字的羊脂白玉玉珏。 正文 45消息 林老夫人难过的抚摸着手中的羊脂白玉,心中唯一希望的便是,沈若娥还活着。 当日在沈若娥住的房间内,值钱的玩意儿基本都在,独独人不见了,林老夫人当即就明白了过来,那伙儿贼人分明就是冲着沈若娥去的。 “老夫人,表小姐吉人天相,定然不会出事儿的。”怀安嘴上虽然这般说,但心里也是拿捏不准,没办法,谁让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最开始的时候,林府给林城的知府试压,派出了不少人去寻找沈若娥的下落,也是在一些地方寻得了蛛丝马迹,可当追出林城,到了江宁那边的时候,消息便断了。 这天下这般大,只要有人脉,想要找一个人也容易,可同理的,想要藏一个人,那也是十分容易的。 “这些日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事儿刚一出,林老夫人心中便有了猜想,觉着是应氏的手脚,可惜没有任何证据,实在是奈何不了应氏。 且应氏怀着身子,也不能直接去盘问,免得应氏学那些市井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便麻烦了,何况应氏肚子里的,也是林家的血脉。 既然明着不能对应氏有动作,私下里,林老夫人还是安排了忍受仔细的盯着应氏那边,只求能找寻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便有了发作的由头。 怀安闻言,脸色十分的失望,“规矩得很,就连院子都出来得少,还说是大夫嘱咐的,说这胎怀相不好,要多静养。” 一时间林老夫人沉默了下来,连同着怀安也不再多言。 “老夫人,老爷回来了。”就在林老夫人又开始发愁的时候,翠鸟进来了。 闻言,林老夫人当即精神大振,赶紧让怀安服侍自己收拾妥当了出门,去了林晋章的书房之中。 这一次,不但林晋章回来了,就连林德琮也跟着回来,且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林老夫人见之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 定是有明珠的消息了。林老夫人心中念头刚刚浮现,林德琮便赶紧迎了上来,行礼问安后开口了,“娘,昨日里青州那边传了消息回来,说是在青州见过侄女。” “当真?”林老夫人刚刚坐下,一听这消息,立马又站了起来。 “是真的,咱们这边消息传过去后,让各州的管事都仔细的找,青州的管事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一个月前,见到过明珠。” 一个月前,沈若娥一行人的确路过了青州,因为沈若娥那些日子有些发高热,周娘子在到了青州的柳城时,带着沈若娥去柳城之中看了大夫,还拿了退热的汤药。 这本来只是寻常的事儿,一般也没有人会去注意,偏偏周娘子因为心里发虚,对那大夫说的是沈若娥是自己的女儿,行为举止却像是伺候小姐的老妈子,那药房的伙计掌柜便格外的注意了一下这一对所谓的母女。 巧的是,青州的管事拿着沈若娥的画像去询问的时候,那天上工的伙计正好就是沈若娥去看病那边的伙计,一看那画像便认了出来,再加上有赏钱拿,更是事无巨细的说给了青州管事听。 “那周娘子可是林城的姓周的那个做人伢子的周娘子?”林老夫人立刻想起了这个人,这周娘子时常做大户人家丫鬟买卖的生意,可最近这一两个月,竟然一次都没有上门。 “就是她,我和爹回来的时候去了那周娘子的家,应是人去楼空了,看那屋子里的摆设和尘垢,怕是走了有些日子了。”林德琮和林晋章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一收到消息便去了周娘子的家,可惜扑空了。 “这么久了,总算是有点消息了,有消息就好,就好。”林老夫人连着说了好几个就好,手心里还牢牢的握着沈若娥的玉珏。 林晋章连忙安慰自己的妻子,让她不要忧心,既然有了消息,便可以顺着消息找下去,总归是可以寻到的。 知道能找到沈若娥后,林老夫人心中的郁结便散了大半,当天夜里,连饭都多吃了一些,脸色也瞧着比之前好了许多。 这边林老夫人得了消息,那边应氏了同样得到了消息,当即大骂周娘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了一会儿后,便吩咐方嬷嬷,想个法子出府,去递个消息,让项城的人将沈若娥转移了,若是转移不了,直接杀了了事。 应氏心中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得意,还好自己留了个心眼,留了一户应氏京中母家的一户打手在项城,不然,那丫头搞不好还真的会被接回来。 远在项城的沈若娥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与温李氏相视一笑之后,温李氏心中的抑郁也算是散了大半。 “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是那户人家的小姐?”温李氏放下茶盏问。 “自然是想知道的,但是温娘子你若不愿意说,那便不说好了。”沈若娥虽然好奇,但也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别人不说自然有别人的道理,何必追根究底惹人嫌。 “今儿先不说了,改日再说。”温李氏笑了笑,随后招呼沈若娥同她一起去厨房里面生火做饭。 当天夜里,沈若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总是惦念着温李氏的身份,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总觉得这温李氏实在是太神秘了,一开始沈若娥觉得这温李氏只是普通的人妇,但每一次都能做出让沈若娥目瞪口呆的事儿。 实在是睡不着,沈若娥起身,掌灯后,翻看起了自己来这里时,周娘子给她的那一个包袱。 包袱里面是被掳走当日穿戴的那一身衣衫首饰,且已经是清晰干净了的,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又翻了翻,在衣衫下面,还有一些碎银子和一个木头匣子。 一见到这木头匣子沈若娥眼前一亮,这是她平日日收到长辈赠礼的时候存放那些玩意儿的木头匣子,上面挂着一把制造精巧的小锁,钥匙便挂在沈若娥的脖子上。 打开匣子后,里面的东西果然都在,几个装着金豆子的荷包,一对白玉手镯,两块上好的玉珏,七八个精致的钗环,这一看之下,沈若娥登时心情大好。 想着白日里温李氏想要给温永瑜寻个书童的事儿,便从木头匣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倒出来一些金豆子,待明日便给了温李氏,让她去给温永瑜寻个书童来。 正文 46文生 过了好几日,温李氏总算是收下了沈若娥给自己的金豆子,然后又一次的颠覆了沈若娥对温李氏的印象,沈若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四肢纤细的女人,竟然能拉动风箱,将那些金豆子融了,融了不说,竟然还能做出一个漂亮的金簪子。 “温娘子,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沈若娥看着温李氏手里简单的梅花金簪,眼里的崇拜之情毫不吝啬的表露了出来。 温李氏笑着将金簪递给沈若娥,看着院子另一端已经冷了下来的风箱那边,脸上带着一丝丝思念,“永瑜的爹,以前便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打造首饰的名师,那会儿,为了得了一件他亲手打造的钗环首饰,各个府里的千金小姐都是抢破了头都要得一件。” 沈若娥瞧着手里的梅花金簪,上面的梅花栩栩如生,“那温娘子你也是这些千金小姐之中的一个吗?” 温李氏笑着点头,然后带着沈若娥出了门,这几天,温李氏相看了许久,总算是相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孩子,是项城城外一里地外的文家村一户人家的孩子。 这户人家家里人口太多,田地却极少,老两口总共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嫁了同村的人,儿子也都娶了媳妇儿,温李氏看上的那个孩子,便是这户人家大儿子生的老三,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两亩薄田根本养活不了这么一大家人,便想着将这老三卖去大户人家做个书童小厮什么的,好补贴一点家用。 这老三也是个懂事的,知道家里难,便自请卖去大户人家,刚刚在人伢子那里交了身契,就赶上温李氏和沈若娥一同出门去为温永瑜物色书童,那孩子生得瘦小,但眼神却清明得紧,温李氏当时便相中了。 但温李氏没有当时便将那孩子带回来,而是允许他回家好好的同家人道别,今日才去文家村接了去。 温李氏同沈若娥租了一辆马车,便朝着文家村去了。 而那金簪子,便去了项城里面最大的首饰铺子,换了银钱后去人伢子那里将文生的身契拿了后,才去了文家村。 文家一家子都是朴实的庄户人家,见到温李氏和沈若娥的时候,都十分的拘束,而那文生,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的家人,咬着唇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如今的这世道,若不是真的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了,没有人是愿意卖儿卖女的,文生的娘一直掩面哭,但一想到还有两个小的,便狠下心来送了文生出家门。 “大妹子,你放心吧,文生是去给我家儿子做书童的,定然是不会亏待了他的。”温李氏也是为人母的人,自然能看出来那妇人脸上的不舍已经没有擦掉的泪痕。 “温娘子是项城里的好人,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妇人说的这话也是不假的,温李氏在项城之中也确确实实是个难得的好人。 因为温娘子时常接济城里的穷苦人家,即使自己也并不富裕,还时常将自己采来晾晒干了的草药给附近一些乡民送去,所以才有了个好名声。 “逢年过节我会让文生回来陪你们的。”温李氏用自己的绢子将文生眼角还挂着的眼泪拭去,笑着摸了摸文生的头。 三人回去了项城之中的院子的时候,一直死死的咬着唇不说话的文生进入院子之后,直接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好孩子,莫要哭了,你跟着我家哥儿去了松明书院比起一辈子只能靠耕种过日子是有好处的。”温李氏想了想,便端在了文生面前安慰起了文生来。 文生并不大,比起沈若娥来说还要小一些,或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远古,文生看上去比起沈若娥海妖老练许多。 “温娘子,哪怕是只能靠耕种过日子,我也想同爹娘在一起。”文生在家里决定卖一个孩子去大户人家的时候,他是主动站出来的,这些话他却从来没有说过。 温李氏看着文生,忍不住再次叹气,但这次语气却不似之前那般亲和了,单着一丝丝的冷然说道,“文生,你要明白,你只有跟着我家哥儿,你才能活下去,不但你能活下去,你的家人也会活得比以前好。” 沈若娥看了一眼温李氏,没想到一向柔和的温李氏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不免对温李氏的看法又变了一些。温李氏确实是一个好人,她没有像别人一般冷言冷语,也没有一味的安慰,她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文生确实是在这里,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不但现在,以后也是,将这些事儿掰开揉碎了说给文生听,不但能让文生专心的跟着温永瑜,更能让文生明白,这世道,只有你自己才能让自己过上好的日子。 “温娘子,这些话我明白。我心里只是有些难过罢了,我会好好跟着少爷,好好伺候他的。”文生心里明白,温李氏说的话没有错,他难过的只是,自己离开家的时候,爹和娘竟然没有一句挽留的话。 温李氏家的院子并不算大,院子里的屋子也不多,一个并排的三间房,中间那间是厅堂,两边的屋子则是卧房,进门的地方则挂着竹帘子。 因为温永瑜刚刚回了书院没多久,下一次回来得到这个月的最后两天去了,且松明书院外面的人并不能上去,所以文生只能是在这里等着温永瑜回来以后才能跟着温永瑜去书院里,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文生只能住在这里。 且因为文生是男孩子,温李氏考量一番后,便让沈若娥搬去了自己的屋子,原本的屋子便留给了文生住。 倒是文生有些不可思议,他在家的时候,那可是和家人住在一间屋子,和几个哥哥挤在一架小床上面,如今竟然还有自己的屋子,还有自己单独的一个床榻,文生实在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 想到即使日后少爷回来了,他也觉得两个人一间屋子,可比一家人挤一间屋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文生到了温李氏家里已经十天了,明明已经到了五月里了,项城里面却没有热起来,反而已经连续下了七八天的雨了,每天项城上面的天都阴沉沉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压抑得很。 沈若娥已经连续十天,每天夜里都惊醒过来,因为她被掳走的那天夜里,便是一个连续下了好些天大雨的夜里。 正文 47蟊贼 那天夜里,外面一直雷声大作,闪电不停,沈若娥才刚刚睡着,便被一个闷雷声给吓醒了,这一醒可不得了,刚好外面一道闪电,漆黑的窗外突然亮了起来,透过糊了窗户纸的窗户,沈若娥看见窗外竟然站了两个人。 刚想质问是谁的时候,沈若娥的嘴便被捂住了,睁着大眼睛顺着捂着自己嘴的手一看,正是温李氏。 温李氏朝着沈若娥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的穿了衣衫下床,窗外又亮起一道闪电,这时窗外的人朝着正堂的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紧接着,便听见了淅窸窸窣窣的弄门栓的声音。 “你去文生那屋子,把文生喊起来。”听到这声音,温李氏皱起了眉宇,一边悄声的对着沈若娥吩咐,一边去了床后面的大柜子处,从那大衣柜子后面拿出了一个长长的东西拽在手里。 沈若娥也不耽搁,利落的将外衣穿上后便摸着黑去了文生那屋子,好在温李氏的家里并没有多少的摆件,这一路摸黑过去也顺当。 温李氏已经站在了正堂门边上,这门是朝着外开的,温李氏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将外面的人制服。 不一会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儿,紧接着,便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响。 沈若娥和文生两个一人手里握着一根长棍儿,强作镇定的站在帘子后面,手心里面全是汗。 又是一道闪电惊雷,正堂的门嚯的一下就被拉开了,温李氏手中长剑出鞘,直接朝着第一个踏进来的人胸膛刺了过去。 一身黑衣蒙面的人一时大意,直接被当胸刺了一剑,当即发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直接后退,将自己从那剑下退了出去。 其实也不怪那黑衣蒙面的人大意,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屋子的寡妇稚子,竟然还有反抗的能耐。 沈若娥趁着这闪电光芒,透过竹帘子的缝隙便看见了温李氏手中的长剑上还滴着血。 两个小娃娃立刻喊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这漆黑的夜里面前,大雨声霹雳啪嗒,还和着雷声,沈若娥和文生的呼救声在这黑夜里面显得格外的渗人。 温李氏提着长剑便出了正堂,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站在院子里淋着大雨的两个黑衣人,长剑横在胸前,脸色一片铁青。 院子里面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时有些拿不准,其中已经受伤了那一个人,更是在见到温李氏出来的瞬间退后了好几步。 这两人见温李氏那持剑的姿势,心中都有些打鼓了,因为不知道这温李氏到底是不是个高人,要是个高人,那他们不久折在这儿了? 何况这屋子里的小娃娃已经呼喊起了救命,万一左领右舍的出来了,即使他们得手了,怕也是走不了了。 “谁派你们来的?”温李氏瞧着院子里的两人眼神闪烁,知道这两人心中肯定也是慌乱了起来,这才开口询问。 “走。”那两人一听温李氏开口了,立刻面朝这温李氏,朝后退了出去。 此时不过三更天里,左领右舍街对面的都已经零星的掌灯了,许是听见了沈若娥和文生的呼救,都掌灯了准备出来看看。 那两个黑衣人离开了温李氏家的院子后,温李氏长吁了一口气之后,才将手里的长剑放了下来。 “温娘子,没想到您还是个练家子?”沈若娥握着长棍儿的手心里面已经满是冷汗,见温李氏垂下了长剑,这才走了出来。 “哪里是什么练家子,我只是吓唬他们的。”温李氏这话倒是真的不假,她哪里会什么功夫,这长剑也是温李氏的夫君的遗物,之前刺出去那一剑也只是凑巧。 沈若娥这时候才看见温李氏的额头之上已经是冷汗渗渗了,之前没注意,这会儿也听出来了温李氏嗓音之中的颤抖之意,要是那两个人拼死一搏,怕是一下便露馅了。 “温娘子,您家不是清白人家吗?怎么还会有贼人进来?”文生哪里见过这阵仗,出来的时候腿肚子都还在打着颤儿。 温李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若娥,随后将手里的长剑收了起来,“许是见咱们孤儿寡母的,想来瞧瞧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的吧。” 文生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正想说话,便瞧见大开的远门上,已经来了好几个撑着伞掌着灯的人探头来瞧,“温娘子?温娘子?你咋不?” 是对面包子铺的刘老三,他一边问一边敲门,他本来每天四更天就要起床和面剁馅儿,三更天的时候差不多便已经睡得并不是特别的熟了,所以他算是第一个听见沈若娥和文生呼救的声音的。 “来了两个蟊贼,听见若娥和文生呼救,便吓退了。”温李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后,从堂屋里拿出一把伞,便撑着伞出了屋子。 院子外面站了好些个左领右舍的人,见温李氏好好的出来了,才各自说了些安慰的话,便都散了去。 项城早些年的时候,夜里多有打家劫舍的人,还是这两年来了一个新的县令,这个县令年岁不大,想来是要做出些政绩来,一来这里,便与项城的团练使一起,清缴了好几次这项城周边的那些个作乱的贼人。 所以温李氏说家里来了蟊贼,出来的人便也不觉奇怪,还让温李氏明日天亮了便去衙门里面报官。 送走了外面的那些人,温李氏将院门关上后,才回了屋子里。 “文生你也回屋子睡吧,这会儿估计那些贼人是不会来了。”温李氏见文生还站在堂中,便让文生回屋去了。 文生回了屋以后,温李氏看了沈若娥一眼,随后进了她们两人睡的那屋子。 “你觉得这事儿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温李氏坐在床头,小声的问询。 沈若娥一怔,随机摇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我都被卖到离家万里的地方了,怎么可能?” 温李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这两日,项城里面,似乎多了好些个陌生人。 且这些陌生人似乎还在项城里面打听着些什么,温李氏这才开口,“你给我说说,你究竟是那户人家的小姐,我觉得这事儿多半与你有关系。” 沈若娥抬头看着温李氏,见温李氏神色凝重,想了想,便开口说了起来。 正文 48选择 , 温李氏听完了沈若娥的诉说后,天边已经快要大亮了,外面的雄鸡也正好打了第一道鸣。 沈若娥见温李氏神色凝重,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温李氏开口。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中也明白了一些,你家那些都不是省心的,如今这情况,怕是你外祖母他们知道了你的消息,派人来找你了,但你家里那不省心的便是不想让你回去了。”温李氏见多了这些个事儿,说起沈若娥的事儿就跟说书一般。 沈若娥将信将疑的看着温李氏,“温娘子,你说的这些有可能吗?” 沈若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在沈若娥的心里,应氏虽然是京中的伯爵府的千金,但手也不应该能伸这么长吧。 “你呀,太小了,不知道这内宅院里的弯弯绕绕,别说这些了,更骇人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温李氏瞧着沈若娥的神情,便知道沈若娥心中的念头。 经历的事儿太少了,免不了就不知道这些事儿。 哪个内宅院里的女人,手里没沾点儿人命官司的,想到这儿,温李氏脸上便挂着一个不屑的笑。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沈若娥确实因为年纪小,还不太懂这些事儿,毕竟当初在林府的时候,五岁以前,也没有人教过她这些东西,后来到了林老夫人身边,也多教的是她为人,或许以后会告诉她内宅院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可惜还没到那一天沈若娥便被掳走了。 以至于现在的沈若娥,并没有以最坏的心思去想每一个人。 “两个办法,第一个在这里等着,你外祖母他们的人来找你,第二个便是死在这里。”温李氏见沈若娥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开口说道,“今天晚上来的人,很可能是你那大舅母的人,他们本来就有人在这里看着你,想要你的命,很简单。若是想等你的外祖母他们到来,时间上怕有些久了。” 沈若娥抿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还不想死,那我现在能做什么?” 温李氏让沈若娥不要害怕,“要么就直接走,离开项城,离开你大舅母的人的视线。但这样的话,你外祖母他们怕是又会失去你的消息了。” 这是一个选择,想要活命,就要失去一个可以回家的机会。 温李氏说了这话以后,便出了房门,准备着早膳去了,留着沈若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好想想。 沈若娥左思右想,也没有做出决断,留在这里,有性命之忧,但是也有一半的机会能够回到林城,沈若娥是心动的,即使温李氏人很好,可沈若娥还是想要回到林城林府之中,毕竟那里的人是她的亲人。 血浓于水的亲情,是难以割舍的。 吃早膳的时候,沈若娥看了温李氏几眼后,才开口说道,自己想在这里等等。 “哎,既然你已经做了抉择,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先瞧瞧吧。”温李氏叹气,也是,没有人会如同她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人决裂,老死不相往来,更多的人,是看重亲情的。 沈若娥见温李氏并没有反对自己,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倒是文生,左瞧瞧右瞧瞧,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询问,昨天夜里的事儿在文生心里还是个疙瘩,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温李氏吃完饭后,便去了项城之中的县衙,既然沈若娥已经决定留在这里等着,那她们三个也不能坐以待毙,去县衙之中报备一下也是极好的。 只是温李氏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着沈若娥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若娥便知道,这趟去县衙门似乎并不是很好。 午时过后,温李氏留了文生在家里,带着沈若娥便上了山。 “你可知今日我去了县衙,县衙里的老爷如何说的?”温李氏拔起一株半枝莲问沈若娥。 “不知道,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了。”沈若娥是见到了温李氏回来的时候的脸色的,便也知晓了,事儿并不是特别的顺利。 “县衙的老爷说,这事儿他们管不了,上头早就有人来打过招呼了,京城里面有大人物发了话的。”温李氏说完,沈若娥便明白了。 没想到,应氏竟然连京城之中的伯爵府的势力都用上了,这是多么想让自己死。 沈若娥百思不得其解,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应氏。 沈若娥自然是没有得罪应氏,可别人帮着沈若娥得罪了,那就是宗恒。 宗恒在温泉山庄养病的时候同熙华夫人递了话,说若是林府想要塞个女儿去他的襄王府,那就只能是沈若娥,其余人都不要。 天可怜见,沈若娥自己根本就不知情,更别说如今的沈若娥才六岁,宗恒说这话有一半都是推诿的意思,人家根本就不想和林府结亲,不然怎么也不会拿一个六岁的娃娃来说事儿,更何况,沈若娥姓沈,压根儿就不姓林。 可应氏却听进去了,不但听进去了,还当真了,这才有了温泉山庄沈若娥被掳走这事儿。 最近因为林老夫人得到了沈若娥的消息,心里面担心沈若娥回来之后,真的嫁入了她女儿最想嫁入的襄王府,便起了杀人的心思。 “那我该怎么办?”沈若娥咬牙,心里面现在可是恨透了应氏了。 “搬走吧,待你年岁稍长一些了,再想法子回去。”温李氏其实一开始便是存的这个打算,不过只是想要给沈若娥一个自己做选择的机会罢了。 沈若娥听了这话以后,即使再无奈,也只能点点头,赞成了温李氏的说法。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保命。 若是应氏的人今夜又来,她们屋子里这三个人能不能活命还真的是难说。 当天回去之后,温李氏便吩咐着文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儿一早就离开项城,至于去哪里,温李氏说不用担心,她能找到去处。 为了避免当夜又发生昨天夜里的事儿,温李氏当夜将沈若娥和文生送去了对面包子铺的刘老三家里,自己则住在了隔壁张大婶的家里。 正文 49离开 当天夜里,住在了刘老三家里的沈若娥睡得也并不是特别的踏实,更夫没打一次更,便会醒一次,直到天亮之后。 天还没亮的时候,刘老三起来和面剁馅儿的时候,沈若娥便已经穿衣起身了,但沈若娥不敢出门,只得在开了一条缝儿的门边看着对面的院子。 对面的院门果然拉开了一条缝,沈若娥心中后怕得厉害,昨天夜里她本来是不打算去刘老三家借宿的,但温李氏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将她与文生一起送去了刘老三家。 好在刘老三虽然是个鳏夫,但为人却十分的老实,对于沈若娥和文生来家里接住这事儿,也没有在外面宣扬,还在沈若娥和文生住的屋子里放了不少的小零嘴,怕两个孩子夜里饿了。 “你先进去再睡一会儿,天大亮了我再来唤你。”刘老三见沈若娥蹲在门边一直看着对面,便进了屋子小声的与沈若娥说道。 “刘三叔,对面那门是温娘子回去过了吗?”沈若娥不死心的问道。 “怕不是,我四更天起来和面的时候便瞧见们开了,怕又是那些蟊贼去了你们院儿,想来是见你们孤儿寡母好欺负,连着两天来了,县老爷也不管管吗?”刘老三自然是不知道沈若娥的事儿的,只当是沈若娥确实是温李氏的侄女了。 “刘三叔你不怕吗?”沈若娥抬起小脸看着刘老三问。 “有啥好怕的,我这年纪了,早看淡这些了。”刘老三说着笑了起来,见沈若娥没有了睡意,去将自己的手上的面粉洗干净了后,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瞧你是没有睡意了,这里面是年节的时候,我去州府里走亲戚的时候买的蜜饯,你们小孩子最喜欢这种甜食,吃着玩吧。” 沈若娥接过那并不是特别好的木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放着一些常见的蜜饯果子,沈若娥见那些蜜饯保存得很好,上面的糖霜都没有化开,向来是用心了的。 吃了一颗蜜饯,沈若娥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刘老三这个中年男人,肤色虽然黝黑,但五官却是出挑的,浓眉大眼,只是留着一把串脸胡,看不清他的脸型,但可以想象得到,面貌并不难看。 沈若娥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门后面,等着天亮。 当刘老三做的包子蒸熟了以后,已经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了,天也就亮了起来,不多时,温李氏便从隔壁张大婶家里出来了,瞧她双眼之下的乌黑眼圈便知道,她昨夜也没有休息好。 “孩子们起来了吗?”温李氏来到刘老三的包子铺面前,拿出几块铜板,买了两个包子问。 “娥丫头早就起来了,文生那孩子怕也快醒了。”刘老三将包子包好,又将铜板退回给了温李氏。 “温娘子,蜜饯吃吗?”沈若娥听见了温李氏的声音,这才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捧着一盒蜜饯,嘴角还有糖霜。 “不了,你在你刘三叔这儿吃了早膳再回来吧,我先去收拾东西去了,昨夜院子里可热闹得很。”温李氏笑着摇头,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昨天夜里,温李氏因为是在隔壁张大婶家休息,自己院子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的。 里面去了还不止两个人,翻箱倒柜的找了好一阵儿,见实在是没有找到人,才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院子,但听他们走的时候说的话,怕是还会再来。 温李氏知道,这儿是不能再待了。 温李氏进了自家院子以后,一直站在包子铺面前的刘老三这才回过神来,带呆愣愣的看着沈若娥说,“你们收拾东西是准备去哪儿?” 见刘老三一脸的失魂落魄装,沈若娥这才想了起来,她们要走的消息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怕被人知道了以后追着她们去了,想到这里,沈若娥才开口道,“咱们就是去投奔亲戚,暂时不在项城了。”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刘老三看着面前蒸包子氤氲的气息,有些模糊了双眼,揉了揉眼睛问道。 沈若娥这些日子是瞧见了的,刘老三对温李氏那是很好的,得知温李氏要带着她们几个小孩子离开,心中实在有些叹息,“不清楚,也许就两三天就回来,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刘老三听见这话之后没有再说话,暗自在思索着些什么,就连早起过路的行人来买包子,他都有那么一些心不在焉的。 没一会儿,文生便起身了,他揉着眼睛看着坐在门栏上吃着包子的沈若娥问,“阿姐,咱们这就要走了吗?” “还没有,先去收拾东西吧。”沈若娥说完这话,将手中的蜜饯盒子放在了刘老三家的桌子上,便带着文生回去了温李氏的院子。 一进入院子,便看见满目的狼藉,就连院子里养着的鸡鸭都没幸免于难。 住人的两间屋子里面也是一样,不少闲置的衣衫都被人用刀剑砍破了仍在地上。 好在沈若娥昨天夜里去刘老三家借宿的时候将随身的包裹带着,不然的话,怕是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了。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已经是正午时分,温李氏之前出去租的马车也已经停在院门口。 临出发的时候,温李氏诧异的看着背着一个包袱的刘老三。 “你这是作甚?”温李氏皱眉询问。 “我随你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刘老三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因为他实在是害怕温李氏拒绝了自己。 温李氏秀丽的脸庞果然露出了几分不悦,“刘天明,我不需要你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刚说完又想起沈若娥和文生还在身边,便让他们进了马车里面。 沈若娥带着文生进入了马车以后,温李氏和刘老三走远了几步,似乎发生了一些争吵,隐约中,沈若娥听见了公主两字。 不一会儿,温李氏回来了,脸上带着无奈,随后吩咐驾马的车夫出发,先去松明书院将温永瑜接上,马车动起来之后,沈若娥悄悄地撩开了马车帘子看了一下,外面的果然刘老三骑马跟着。 正文 50庄子 松明书院在项城城外的山上,这还是沈若娥第一次上山,马车行到山脚下便只能徒步上山了。 也不知道当初建立松明书院的宋先生是怎么想的,一个书院,直接建在了山顶上,只要是从山下上来的人,都能瞧得一清二楚的。 温李氏带着沈若娥刚到松明书院的大门,便已经有两位小童等在了那里。 “温夫人可是来寻言润的?”开口说话的小童看着与温永瑜差不多大,说话文绉绉的。 “是了,昨日递了帖子,想来杨文先生已经知道了。”温李氏点头答道。 不多时,杨文便带着温永瑜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杨文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 “温娘子,这是我写给我那师兄的推荐信,等你们到了那边,将这信递上去,言润便能在白鹤书院继续求学了。”杨文是真的喜欢温永瑜这孩子,聪颖异常不说,还十分的勤学好问,且温永瑜性子还十分的随和,没有那侍才而骄的习气,实在是难得。 温李氏笑着从杨文手里接过推荐信,笑着说道,“麻烦杨先生了。” 杨文摆了摆手,朝着温李氏行礼说道,“虽说大周朝已经破了,但您毕竟是流着前朝皇室的血,于我更是有大恩,这种事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此话一出,沈若娥惊了,难怪温李氏给自己的感觉很不一般,转念一想,沈若娥也就明白过来了,温李氏,李,那是前朝皇室的姓。 “前尘往事罢了,如今是宗家的天下了,我不过是个连玉碟都除了的人,以后便莫要再提了。”温李氏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哎。”杨文也是叹气,随后便见到温永瑜带着一个木箱子,一个包袱出来了。 杨文亲自送温李氏沈若娥和温永瑜一起到了半山腰上,才告辞回了松明书院,一路上多是温李氏同杨文说这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儿,温永瑜手里的包袱由着沈若娥帮忙背在了背上。 “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温永瑜同沈若娥走在温李氏和杨文的前面,温永瑜这才小声询问。 “是有些事儿。”沈若娥点了点头,确实有事儿,但与温永瑜他们一家子没多大的关系,这让沈若娥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温永瑜没有再问什么,下山之后,这一大家子人便直接朝着项城的州府青州去了。 三天之后,散了青州府,温李氏并没有停留,只是简单的在城里采买了一些补给用的东西后,便将之前在项城租借的马车辞退,在青州府里面转了几圈后,直接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辆好一点的马车便又开始走了起来。 这一次,驾马车的换成了刘老三。 沈若娥见他们似乎是朝着东边走着,且越走越发现,这四周的山水都变得清秀了起来,项城的山水都是十分粗矿的,连接着周围都是如此。 而此时他们走的地方,山不是特别的高,但山上草木茂盛,处处可见飞禽,就连走的管道,都越来越宽敞了起来。 “温姨,咱们这是去哪儿?”文生是最先开口询问的,他是打小便在项城出生,在项城长了五六年了,已经习惯了塞外的风霜的他,竟然有些水土不服起来,闹了好几天肚子了。 “咱们啊,去京郊。”已经走了大半月了,温李氏都没有透露他们要去的地方,今儿文生问了出来,温李氏才开口说了起来。 京郊,那就是在京城边上,沈若娥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去京郊。 按理说,应氏的母家伯爵府那就是在京城里面,去了的话难道不是羊入虎口? 许是瞧出了沈若娥的不解,温李氏笑着说,“你要知道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林,咱们去京郊,反而是最安生的。” “不怕被发现吗?”沈若娥这话问的是两个意思,一个是自己,一个是温李氏。 温李氏毕竟是前朝的公主,身份十分的敏感,若是去了京郊附近,万一被发现了,怕是比沈若娥自己还麻烦。 “不用担心,咱们已经换了好几条路走了。”这一路上,温李氏没有说什么,倒是刘老三,十分的小心谨慎,这一路上换了好几个地方走。 此时已经是六月里了,天已经热了起来,每天坐在马车里面,沈若娥觉得热得慌。 兜兜转转又是大半个月,终于是在六月的下旬,他们到了大夏朝的京城,永乐京,一听这名字,便知道,如今的皇室是多么希望国泰民安。 沈若娥他们没有进城,而是在南浔门外往西十里地的丘州的一户庄子上,这处庄子占地不是特别的大,背后依靠着丘云山,山上种着不少的果树,这里的果树都是进贡到宫里的。 庄子前面是护城河分流出来的一条河,原本是没有名字的,但改朝换代以后,当今天家为了昭示万象更新,便让礼部给这条河重新拟了一个名字,和背后的丘云山配合,取名云水河。 庄子周围还有几十亩的水田,是个十分好的地方。 马车刚在庄子外面停下,便瞧见一个年过半百的穿得像是庄头的男人迎了上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个男男女女。 “主子,好些年了,您可算是回来了。”那老头直接跪在了马车侧面的马扎旁边,老泪纵横的说着。 温李氏率先出了马车,连忙将那老人扶了起来,“蒋伯,这些年你辛苦了,劳烦你守着这宅子了。” “不苦,不苦,小主子可跟着回来了?”蒋伯连忙摆手,身后跟着的那一大帮子人也都起了身,瞧着温李氏也是一脸的欣喜,想来这些人都是温李氏家里以前的老人了。 “回来了,如今怕是要在庄子上多住一些日子了。”温李氏招呼温永瑜出来,带着温永瑜同庄子上面的庄头还有仆人们打了个招呼,又让刘老三将马车里面的东西搬出来,这时候,沈若娥和文生才跟着从马车上下来。 “这两位也是小主子?”蒋伯正准备帮着刘老三搬东西,却发现马车上又出来两个小娃娃。 其中那个女娃娃粉雕玉琢的十分的好看,周身的气质也十分的出众,瞧着倒有些像是主子,但另外一个男娃娃,看着倒不是特别的像,但蒋伯也不好猜测,便带着疑问的看向了温李氏。 正文 51公主 , 蒋伯的话问出来以后,温李氏还没有答话,早就被眼前这一切弄得有些迷糊的文生却开口了,“我是温娘子买来的,给少爷做书童的。” 瞧着文生呆呆傻傻的样子,蒋伯忍不住笑了起来,温李氏见状也笑了起来,倒是沈若娥,若有所思的看着温李氏,也没有说话,温李氏瞧了沈若娥好一会儿,也没有瞧明白沈若娥在想些什么。 当天,蒋伯知道了温永瑜要去白鹤书院求学的事儿,主动提温永瑜收拾起东西,准备明儿一早便护送温永瑜去白鹤书院。 进了庄子以后,文生便跟在了温永瑜的身边,学着如何做好一个书童,而沈若娥则跟着温李氏去了温李氏在庄子上居住的院子里。 庄子里除了进屋后能见到了待客的正堂以外,绕过一个穿花回廊,后面便是主人和仆役们住的地方了,因为蒋伯早就得到了消息温李氏会回来,便早早的将左边的大院子收拾了出来,而仆役则全部搬去了右边的一排屋子,左右两边中间隔着一个水池,水池里面的水是从背后的丘云山引下来的,水池之上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两层的水榭,四周还有一些嘉善怀绕,这水榭的位置与温李氏住的院子颇近,中间一条青石般堆砌的桥相连着。 水榭外面有一颗要两人合抱才能保住的老桃树,这会儿正是结了桃子的时候,青幽幽的挂在树枝上,桃树下面则种着无数的秋海棠,因为是盛夏的缘故,这秋海棠长得并不是很好,纷纷耷拉着叶子,瞧着竟一副萎靡之象。 温李氏见站在自己的院门口,频频的看向水榭的沈若娥,笑着问,“你可是喜欢那儿?” 沈若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头是因为沈若娥自己确实挺喜欢那个水榭,摇头则是因为,沈若娥明白得很,自己虽说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到底是被温娘子用一根金簪子买下来的人,虽然这买卖并不是沈若娥自己愿意的,但事已至此,她没有喜欢的权利。 “本来还想着让你与我同住一个院子,若是喜欢那儿,我便让人去收拾出来,你便去那水榭住也一样。”温李氏说完这话,便主动牵起了沈若娥的手,带着她进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饶是沈若娥见惯了林府里面的富贵,进了这院子的正厅之后也不免大吃一惊,一整套黄梨花木的桌椅,整张的虎皮地毯,房梁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这龙凤的眼睛,竟然都是镶嵌着各色的宝石。 左右两边的抱夏门上,直接悬挂着小指甲盖大小的打磨得十分圆润剔透的翡翠珠帘,正厅的之上还有两个比沈若娥还要高出一两分的甜白釉瓷瓶,其余的摆件也是样样精致无比。 “怎么把这些东西又摆弄出来?”温李氏也是吃惊不小,看着这些东西,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跟着一起进来的蒋伯的娘子徐氏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主子,这些东西都是老主子留下来的,您不在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收起来了的,这不您回来了,老蒋说该拿出来见见光了。”徐氏算起来应该是温李氏的乳母了,当年温李氏为了同温永瑜的爹在一起,被家族里面除名,但温李氏的母亲疼爱这个女儿,便悄悄的将这处庄子转了无数次手以一个十分低廉的价格卖给了温永瑜的爹。 而蒋伯和徐氏则跟着这庄子一起成了温李氏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前朝覆灭之后,这庄子位置这般好却没有被天家收了去的缘由,毕竟这只是一个普通人置办的宅子,哪能就这么查收了去。 且当年对外说的是温李氏身然顽疾,不治而亡了,并没有说是嫁给了温永瑜的爹。 毕竟是皇家中人,既然温李氏想要嫁给一个身无半分功名的手艺人,这等有损天家颜面的事儿岂能大张旗鼓,自然是悄悄的安排了一切。 而且知道这事儿的人,在永乐京换主的时候,基本上死了个干净,前朝皇室之中的人,除了前朝最后的皇帝在当今天家入皇城的时候,跳井自杀了,其余的子嗣也是在自杀之前便悄悄的处理了。 最后,留下的前朝皇室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年老的快要死的,和一些一两岁的娃娃,如今都是被通通送到了离京城不远的繁园里面生活,说白了就是软禁了起来。 至于现如今还活着几个,没有人知道。 “算了,既然收拾出来了那就这样吧,对了,我那小妹可还有消息?”温李氏也不避讳文若娥还在这里,自己入了座以后,让沈若娥和徐氏也坐下回话。 “云瑶公主没了,去年没的,听说是被那一位害死的,一尸两命。”徐氏闻言,脸色暗了下来,说那位的时候,指了指头顶的天。 “行了,我知道了,如今我虽然是回来了,但一切还得小心谨慎才行,后山果园里面的东西,可还是会进贡?”温李氏叹了口气,没有接着问自己那个妹妹的消息,转头问了其他的事儿。 “一切如旧,主子你就放心好了。”徐氏又痛温李氏说了一些事儿,随后便出去了,张罗着采买一些丫鬟婆子回来。 待徐氏离开之后,这偌大的院子除了外面一个洒扫的丫头外,便只剩下了沈若娥和温李氏两人了。 温李氏瞧着沈若娥看了半响后才开口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来也是知道了我是谁,你心中可能想着,若是我能送你会林府便是好的对不对?” 沈若娥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竟然被温李氏看了出来,她确实打了这个主意的,若是温李氏能差人送她回去,怕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可惜我并不能帮你,这次回来,我们虽然十分的小心,但总归是有迹可循,你若是想要我送你回去,怕时不成,我不能冒险,虽然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可当今天家是认识我的,就连那熙华夫人,也许我相熟,这天子脚下,万一暴露了行踪,这一整个庄子的人,都要死。”温李氏看着沈若娥开口便说,“应家如今算是十分得天家抬爱的,他们若真的想要你的命,我保不了你,咱们如今突然不见了,你觉得应家会不作为?” 温李氏能带着沈若娥一起走,也只是可怜沈若娥年岁如此的小,没了照应死了也是可怜,这才带着沈若娥离开的。 若是沈若娥想让自己送她回去,那不行,能不能进林城都悬得很。 正文 52小产 , 沈若娥也算是有眼力见的,听了温李氏的话,当即便咬牙说道,“既然不能回去,那我便留在这儿,还请温娘子收留。” 是了,现在不能回去,总会有应氏那边放松警惕的时候,以后再回去也不迟,如今,保住性命才能与之一斗。 “我既然带你来了这里,自然会收留你,但你不能再叫以往的名字了,你可愿意改名?”温李氏这样做自然有道理的,如今这庄子上也不过二十来人,还都是以往便对温李氏忠心耿耿的人,嘴巴那都是紧得很的人。但日后可就不一样了。 心采买来的丫鬟婆子杂役,那都是外面的人,免不得有嘴巴不牢的,说是说出去什么,那可不就是送命的事儿了吗? 而让沈若娥改名,也只是权益之计,毕竟温李氏心中是十分喜欢沈若娥的,若是能嫁给自己的儿子,那也是极好的一件事。 但现如今,只有让沈若娥改名字,对外边说是自己的女儿,毕竟沈若娥现在还小,等长大了模样自然会有变化,到时候在说什么,别人也不知道了。 “改名?|”沈若娥心中稍稍有些抵触的,这个名字,是自己的外祖父给起的,起名的时候,外祖父还说让她知道自己姓沈,当初都没有当沈若娥姓林。 “对,改名换姓,你要知道,你被卖来我家,那边自然是知道的,我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舍弃这么多人的性命。”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温李氏才带着沈若娥离开了项城,回到了京城来。 温李氏早在心中对这事儿做了许多的分析了,若是林府众人找到了沈若娥,那自己买下沈若娥,自然也会出现在林府中人的面前,林府之中的老太太,也是认识温李氏的,谁知道林老夫人会不会在天家面前说什么? 何况应氏那边若先得手了,沈若娥死了,那买下沈若娥的自己,会不会被林府当做是帮凶? “好,我改。”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沈若娥在心中告诉自己。 “既然想好了,便不能再改了,若是以后你有机缘,能回去,再重新拾起你的名字便好,如今,你便随了我夫家姓,温明珠可好?”温李氏也只是将沈若娥的姓换了,明珠,本就是沈若娥的小名。 对外,沈若娥便成了温李氏的小女儿,温明珠,可在温李氏面前,她依旧是沈若娥。 “如此,便多谢母亲了。”既然对外要说是温李氏的女儿,这声母亲迟早都是要喊出来的。 这边庄子上在忙碌个不停,那边林城之中也依旧如此。 应氏半个月前得到消息,说沈若娥失踪了,找寻不到,应氏着急啊,怕沈若娥突然回来了林城可如何是好,便求了自己京城之中的母亲,求母亲想想办法。 伯爵府那边得到消息后,也是动了起来,像天家奏请,清缴大夏朝的所有扇匪,便更加明目张胆的在各个州县搜查了起来。 可惜半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沈若娥的消息,就连买下沈若娥的那户人家也跟着不见了。 应氏急的上了火,嘴角都起了燎泡,恰巧收到消息那日,应氏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去给老夫人请安,被林老夫人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心中本就惊惧,会自己院子的时候,路上正好遇见了抱着孩子逗弄的宋姨娘和林德琮,当下怒火攻心,直接摔倒在地。 顿时下身血流如注,应氏小产了,是一个六个月大的男婴,这一下子,应氏整个人病了。 林德琮自然是愧疚无比,他本就知道应氏不喜宋姨娘,瞧见宋姨娘与自己浓情蜜意的样子,气昏了头,冲了上来,想要打宋姨娘,林德琮推了应氏一把。 当然,这事儿只有他们几人知道,连林老夫人他们那边都是瞒着的。 正是因为林德琮推了这一把,才导致应氏小产,已经成型的男婴就这么没了。 林德琮如今是天天守在应氏身边,只想着弥补一番也是好的。 应氏痛失幼子,一开始将一切过错都归在了推了自己一把的林德琮身上,可瞧着林德琮日日守在自己床边,端水喂药,心中又原谅了林德琮,可是孩子毕竟没了,总得有一个发泄口子,所以这一切,应氏都觉得是沈若娥的错,若不是沈若娥,她也不会气急攻心不是。 接着应氏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失去孩子的事儿告知了母家,疼爱应氏的应夫人岂会坐视不理,自然是一个劲儿的吹枕边风,让应伯爷必须将沈若娥找到并除去。 这不,前两日,沈若娥他们所在的庄子便来了人,说是要例行检查,手里还拿着画像,徐氏眼尖,一眼便瞧见了画像上的人是沈若娥,连忙让自己的女儿带着沈若娥藏了起来。这才躲了过去。 这一下,沈若娥直接连水榭都不出去了,水榭已经收拾出来了,她也搬了进去,在这庄子上,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了。 温李氏倒时常到水榭里面,教给沈若娥自己会的所有东西。 温李氏不愧是前朝的公主,她教给沈若娥的东西,是沈若娥以前从来没有学过的。 什么点茶插花,品画焚香,这些可都不是之前在林城陆府的时候,那两个教习嬷嬷教的那些粗浅的东西,温李氏教的,十分的细致,细致到沈若娥觉得这些是她以前没学过的一般。 沈若娥一开始不打算学,可温李氏告诉她,这些东西可以不用,但必须会。 夏天过了,秋天便到了,水榭外面的秋海棠开得十分的明艳,红彤彤的一片,好看得厉害。 “击打茶汤的时候,手不能抖,劲儿也要匀,不能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不然打出来的茶汤不会起沫的。”温李氏手里端着自己刚刚点好的茶,一边小口的饮茶,一边看着端坐在海棠花前面茶案前的沈若娥。 “可我都点了好几盏了,都没有起沫。看来我不太适合做这个啊。”沈若娥抬头看这温李氏,脸上带着懊恼。 “慢慢来吧,有的是时间。”温李氏瞧着沈若娥一脸懊恼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小妹,也就是徐氏口中的云瑶公主。 正文 53白露 , 在庄子上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平淡,每天上午沈若娥跟着温李氏学着那些有备无患的技艺,下午则跟着庄头娘子徐氏的小女儿蒋朵儿一起去后山的果园子里玩闹。 时不时的还有官兵来着附近搜查,每一次,都带着沈若娥的画像,就这么一晃,小半年就过去了,眼瞧着就要到年三十了。 沈若娥的生辰也没几日了,这些日子,沈若娥无论做什么都有那么一些心不在焉的。 “小姐,今儿还要去园子里玩吗?”朵儿比沈若娥长了三岁,如今被温李氏调来沈若娥身边做了贴身的婢女,这可比以往要做庄头家的姑娘得脸了许多,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那身份可比外面那些小门小户里面的小姐还要长脸。 沈若娥裹在纯白色的狐狸皮大氅里面,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 “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朵儿手里捧着一个装着各式坚果的盒子,时不时的给沈若娥喂一颗剥好了的果子。 沈若娥自然是不会告诉朵儿自己怎么了,来到京郊之后,刘老三没有住在京郊的庄子里,而是去了京城之中的东猫儿巷里面又开了一家包子铺,明面上是一家包子铺,实际是确实为了温李氏打探消息。 昨日刘老三回来了一趟,正好遇见了沈若娥,告诉沈若娥,林城林府的林老太爷带着林大爷来了京城,就住在京城东边的相国寺里面,说是来进献岁贡的。 这个消息对于沈若娥来说,是个好消息,若是她能去相国寺之中,便能见到外祖父和大舅,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可她没有办法去相国寺,因为刘老三又给她说,在进京城的各个大门,都有重兵把守,说是最近京郊三十里白水山有一帮子土匪闹事儿,前些日子还潜入京中户部尚书府中,掳走了户部尚书家的小小姐,一个才七八岁的娃娃,都已经快十天了,还没有找到人呢。 陈尚书老来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宠爱异常,女儿突然间失踪,自然是在天家面前哭诉了一番,求着天家出兵将那白水山的山寨给连根拔起了。 所以,想要入京城可谓是困难重重,值得一提的是,这陈尚书同应伯爷是姻亲,谁知道那尚书家的小小姐是不是真的被掳走,还是说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找沈若娥,毕竟沈若娥还有几天也有七岁了。 所以,温李氏不敢冒这个险,让沈若娥进京城之中去找她外祖父等人。 不能进入京城,沈若娥就不能见到外祖父等人,不能见到他们,就不能回到林府。 沈若娥叹口气看着朵儿,“今儿我哥哥是不是要回来?” 这个哥哥,自然指的是温永瑜,温永瑜如今在永乐京东郊的白鹤书院求学,比起以前在松明书院,如今的白鹤书院比以前要放松许多,每隔七天就可以回家休息两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白鹤书院里面求学的大多都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少爷,若是让他们在书院里面待一个月,那些家里的人不得闹起来。 朵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有些迷糊的看着沈若娥,刚刚不是还在说别的吗?怎么这会儿又问了其他的事儿。 见朵儿没有回应自己,沈若娥叹气又问了一遍,温永瑜今日是不是要回来。 “对啊,今儿大少爷要回来,我爹已经去接去了,想来也快到了。”朵儿这才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今儿确实是温永瑜回来的日子,她的爹,也就是庄头蒋伯,天还没亮就驾着马车去了白鹤书院那边。 瞧时辰,应该是已经快要到庄子了。 沈若娥想了想,便起身朝着水榭外面走去。 温永瑜住的院子在温李氏院子的旁边,一个一进一出的小院子。温永瑜还给自己的院子取了名字,松柏轩,沈若娥当时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难听,但温永瑜说,读书之人自然是要以松柏为榜样,刚正不阿。 后来,温永瑜兴致来了,还纷纷给几个院子都取了名字,给沈若娥所居住的水榭取了一个白露洲,沈若娥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问这又何解,温永瑜当时似乎有那么一些结巴和脸红说,白露两字出自《诗经·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正好这是一方水榭,正好就在庄子里面的水池之中,用白露两字很好。 温李氏锁住的院子便是春晖馆,大概是报得三春晖的意思吧。 沈若娥进入了松柏轩里面等着,不出多时,便瞧见了穿着身上披着玄色大氅的温永瑜撑着油纸伞进来了,身后跟着的是提着书箱的文生。 进屋后,温永瑜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从文生手里将书箱接了过来,正准备从书箱里拿东西出来,便听见了文生的请安的声音,转头一看,才瞧见端端正正坐在廊下的沈若娥。 也是沈若娥今日披着一件白色的狐狸毛大氅,坐在廊下,正好与外面的茫茫白雪相融合,不仔细瞧,还当真不容易发觉。 “怎么自己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温永瑜笑着从书箱里面拿出来一本册子,册子上正是这七天自己学的东西,专门给沈若娥带回来的。 往日里都是打发了文生送去白露洲,或者是朵儿来松柏轩拿,今日沈若娥竟然自己来了。 “是有些事儿,不知道哥哥方便不方便?”沈若娥接过温永瑜递过来的册子,扉页上写着日子,正好是温永瑜这一次去书院的七天时间。 “朵儿,今日蒋伯带了不少玩意儿回来,你同文生去前院里瞧瞧吧。”温永瑜见沈若娥见到册子后也没有多高兴,便知道沈若娥是真的有事儿了,便支开了文生和朵儿两人。 文生和朵儿两人也正是孩子心性,听说有不少小玩意儿,又得了主子的吩咐,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朝着前院去了。 两人都离开了松柏轩之后,沈若娥这才将自己烦忧的事儿说了出来。 温永瑜一边听一边皱起了秀气的眉宇,直到沈若娥讲述完毕之后才开口道,“明珠,母亲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几日,陈尚书家的两个公子都没有去白鹤书院,听先生说是告假了。” 正文 54送橘 , 沈若娥不明所以的看着温永瑜,陈尚书家的两个公子都告假没去书院,那不是正好说明了之前说的事儿是真的吗?陈尚书的小女儿确实失踪了,那自己不是正好可以进京中。 见沈若娥不明白,温永瑜便开口解释道,“这件事情看上去确实是陈尚书家的小女儿失踪了,但暗地里却并不尽是,白水山上的匪患其实并不真切,我听先生说,白水山里面虽然有山匪,但这些山匪之中大多的是普通百姓,他们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入京城之中掳走人。” “大哥,你的意思就是这事儿还是针对我?”沈若娥就不明白了,自己就只是一个孩子,应氏至于废这么多功夫来对付自己吗? 温永瑜摇了摇头,“不一定是针对你,也有可能是针对母亲。当初应伯府的杀手去了项城,是见过母亲的,何况还见过母亲手中的斩龙剑。”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沈若娥此时心中只想着回到林府,哪里有想太多其他的东西。 “母亲买下了你,你从项城失踪以后,母亲也不见了,你若出现在京城,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母亲也在附近?”温永瑜耐心的解释给沈若娥听,他心里明白,哪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我明白了。”沈若娥点头,即使她躲开了别人的盘查,只要她回到林府之中,应氏自然也是会知道的,应氏知晓了,她难道就不会告知京城这边? 沈若娥虽然想回家,可她也不能置温李氏和温永瑜还有这庄子上这么多人的性命于脑后,这些人,每个人都对她不错。 温永瑜见沈若娥脸上神情有些懊恼,正准备说些什么开导开导她的时候,沈若娥自己开口了,“永瑜哥哥,我明白的,其实林府算起来也是我的家,我们沈家除了我,早就没有别人了,不回去也没关系了。” 沈若娥此时心里已经完全放起了回家的念想,应氏是林府的大夫人,迟早是要掌管林府的中馈的,她回去又能如何,毕竟外祖父外祖母已经老了,不能护住她一辈子。 还不如等自己有能力了,再回去也不迟。 有了这把想法的沈若娥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但心中还是有个念想,就是远远的瞧外祖父他们一眼也是极好的。 “你若是想要见你外祖父一面,也是可以,但你只能远远的瞧着,不能上前去。”沈若娥心中想着见外祖父一面,口中自然也念叨了出来,温永瑜立即开口说道。 “当真可以吗?”沈若娥眼睛豁然一亮,若是能瞧一眼也是好的。 “待会儿我便去同母亲说说,替你安排一番。”只要沈若娥不傻到自投罗网,置他们这些人性命不顾的话,温永瑜觉得母亲是会同意的。 “多谢哥哥成全。”沈若娥朝着温永瑜行礼,脸上总算是带上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温永瑜笑了起来,“你既然这般真心实意的唤我哥哥,我自然也不会白做了你的哥哥。” 当天午膳的时候,温永瑜向温李氏提了这件事儿,温李氏略加思索之后,便答应了,随后便吩咐了蒋伯去京城里面打听林老太爷和林大爷的行程,好加以安排。 蒋伯得了吩咐后,也不推诿,当天就直接离了庄子,去了永乐京里面,如今是冬日,庄子后面的橘园的橘子正是采摘的时候,岁末之前也是要上贡的,蒋伯此去永乐京里面,也是有正当的由头的。 何况林老太爷他们也是一样要去进贡的,碰见之后闲聊几句也是常有的事儿。 两日过后,蒋伯回来了。 一直让朵儿注意着的外面院子消息的沈若娥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蒋伯回来了,沈若娥刚刚将自己收拾妥当,温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喜鹃就来了白露洲,说是请沈若娥去外堂叙事。 如今腊月天理,雪下得十分的大,北风呜咽,沈若娥连遮蔽风雪的油纸小伞都顾不上打,急匆匆的朝着外堂去了。 外堂里面,就只有庄头蒋伯夫妻和温李氏温永瑜在这里,其余的丫鬟小厮都打发到外面扫雪去了。 “母亲,福安。”沈若娥虽然心急,还是先规规矩矩的朝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温李氏行礼问安。 “来了,先坐。”温李氏瞧着沈若娥即使心急,依旧规矩的行礼,便知道这孩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沈若娥坐定之后,蒋伯才行礼说了起来。 蒋伯两日前进了永乐京中,带着十车精心挑选过的贡橘,在皇城外的西华门外面候着,在等候的时候,见到了各地来进献贡品的人员,其中便包括林府的林大爷。 蒋伯与林大爷也是见过几次,这一次蒋伯又是有心与林大爷攀谈,自然是几句话便聊开了来。 原本蒋伯是想请林大爷一行人去庄子上坐坐的,但林大爷拒绝了,说是要赶在年三十回到林城,这边东西交接完毕便要往回赶了。 “不知道林大爷是准备几时动身,老朽好让庄子里的人摘些橘子送去,就当是新年的年礼了。”蒋伯往年也有过这样的举动,所以林德琮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三日后一早直接从新曹门出发。”林德琮拱手道谢,若是蒋伯不说送橘子,他本来也是要开口的,因为林老夫人最是喜欢吃那丘云山的橘子。 “那感情好,回去后我便让人收拾好一车橘子,让您带着走。”蒋伯心中有了大概,自然是赶紧应承了下来。 在永乐京里忙完了一切,蒋伯便立刻带着人回来了,回来后连茶水都还没有喝一口,就赶紧来禀告了温李氏。 沈若娥知道,从新曹门出发,是不会路过丘云山的,想要在外祖父和大舅舅路过的地方见到他们,便要在天亮开城门之前到了新曹门外面候着。 “蒋伯,辛苦你了,先派人去园子里将果子摘好,明日天不亮,便出发。”温李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便紧锣密鼓的安排了起来。 沈若娥想要明日去瞧瞧,便也要早早的起身,跟着送果子的下人一起去新曹门外面等着。 但沈若娥不能出现在林老太爷他们眼前,所以温李氏便知会了温永瑜明日一早带着沈若娥乘了马车跟着送果子的人去,若是林老太爷问起来,也可以说庄子上的少爷来拜会一番。 正文 55哭泣 林老太爷一行人离开那天,天还没亮,沈若娥便坐在马车内,同温永瑜一起,等在了新曹门外面十里地的秋风亭所在的官道上,等到天大亮之后半个时辰,便瞧见了林大爷林德琮骑着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这秋风亭算一个来往送礼的地方,不少人都已经等在了这里,也有不少乘着马车的世家子弟,所以沈若娥他们这一辆马车并不算太显现。 沈若娥他们到的时候,这里不过就三三两两的人,此时天大亮之后,竟然已经有了几十人外加十余辆马车在这里了。 “林大爷,这是昨日下午新摘的果子,一共是一百二十斤,吉利数儿。老朽在这里提亲祝您新年大吉了。”蒋伯见到林德琮后,立刻迎了上去,拱手行礼。 林德琮瞧见蒋伯身边一辆装好货物的马车,立即下马,回礼,“有劳蒋伯了。” 如今天下大定不过十数年,这些橘子除了上贡给皇宫里面的以外,其余的都是可以自由买卖的,不然那半座山的橘子,宫里能够吃的有多少,白白的烂在了树枝上也是不好,当今天家即位以后面,便让下了诏令,这个需要给宫里进贡的家族,除了每年需要上贡的数量以外,其余的都是可以自由分配的。 这一诏令也是为了显示天家仁慈,而这些需要上贡的家族,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当然,能进贡给皇家的,自然是最好的,余下的这些定然是比不得,但说出去也是好听的,能入宫里享用的东西,即使差一些的,也比旁得好。 “无事无事,这些个果子咱们庄子里的人也食不尽,您家老夫人若是喜欢,来年还有。”蒋伯说这话的时候,温永瑜撩开了车帘子下了马车,也是朝着林德琮行李。 林德琮瞧着温永瑜与自己的长子年岁相差无几,但那浑然天成的贵气却不是自家长子能比的,自然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位是?” “这是我家小主子,听说今日要来给林大爷践行,便跟着来了。”蒋伯赶紧开口介绍。 “有心了。”林德琮从怀里拿出一个云纹的荷包放在了温永瑜的手里,当做是年节的礼物了,“出门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是去年打的金稞子,便当做年礼了。” 这时候,林老太爷见车马迟迟未动,便也下了马车,步态矫健的走了过来,林德琮活的年生比林德琮久,自然心中也知道一些林德琮不知道的事儿,听说是丘州丘云山上的庄子上的人,还是他们家的小主子来了,自然是要来看一眼的。 这一看,心中便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了,温永瑜的眉眼与温李氏十分的相似,自然,也就是与前朝皇室中人面容相似了,林老太爷林晋章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温永瑜坐的那辆马车上面的窗帘子放下去,隐隐约约瞧见了一个女娃娃,心中疑惑的看向了温永瑜,“不知今日温公子是与何人同来?” “家妹听说能出门,便吵着与我同来了,不过家妹身子弱,外面风雪太大,便不好让她出来,免得着了风寒,母亲又该担心了。”温永瑜暗自心惊,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马车的窗,刚刚沈若娥撩开帘子的一角看向这边的时候,林大爷没有注意到,但林老太爷却注意到了。 “小孩子顽皮,但也要紧着身子。”林老太爷点了点头,心下里想起了失踪的沈若娥,难免一阵伤怀,给了两个荷包做为年礼后,便又回了自己的马车之上。 林大爷林德琮知道马车里面还有温永瑜的妹妹,赶紧又拿出一个荷包,让温永瑜带去给马车里的温永瑜的妹妹。 也是林老太爷和林大爷见沈若娥的时日并不是特别的多,所以刚刚那匆匆一瞥并没有发现那就是他们找了许久突然又断了消息的沈若娥,若是林老夫人在这里,沈若娥透过帘子露出的那一小会儿身影,怕是早就被认出来了。 温永瑜回到马车上面的时候,瞧着沈若娥伏在朵儿的肩头,哭得鼻尖通红,两个眼睛也红红的,加之今日依旧是穿着那件白色的狐狸皮大氅,毛绒绒的看着倒有些像只兔子。 林家的马车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官道之上,沈若娥这才放声痛哭起来。 “少爷,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撩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突然就哭了起来,莫不是冲了邪了?”朵儿常年在庄子上大,打小就喜欢在丘云山乱窜,她娘徐氏经常便吓她说在山林子里乱跑,遇见吃人的妖精,准会出事儿。 所以这沈若娥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对于朵儿来说,只能是这么一个解释了。 温永瑜倒是真如同哥哥一般,拍着沈若娥的背安慰她,“妹妹,不要伤心了,以后,总还是有机会见到的。” 回到丘州庄子的当夜,沈若娥便发起了高热,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念叨着不少人,一会儿外祖母,一会儿母亲的,一边念叨还一边流泪,好在丘州这里虽然是个庄子,但周围也有好几户人家,这些人家大多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庄子里面也有几户是有大夫在的。 这些人家基本上每年年节的时候都会来温李氏他们庄子采买橘子,一来二去也是熟悉,温李氏吩咐了蒋伯去相熟的庄子去请了大夫来替沈若娥瞧病。 当然,去的这户庄子是现在朝中清流,不拉帮结派的人家。 “大夫如何了?”温李氏自然是不会出面的,大夫替沈若娥把脉之后,便去了白露洲一楼的厅堂里面给沈若娥开药,蒋伯立刻上前询问。 “无妨,冬日里天寒,高热也是常有的事儿,这药每日早饭各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不出三日,高热便会退下去了,不过贵府的小姐年纪小小的,怎还会肝气郁结之证,这可得仔细些。”大夫一边回话,一边将写好的方子交给蒋伯,让他照着上面抓药就好。 蒋伯封了些银子给大夫,并亲自送其回到自己原本住的庄子上,这才回来。 如今天色已晚,城门是已经关了,药自然也只能明日一早进城去抓,当夜徐氏和朵儿便轮流守在了沈若娥的身边。 正文 56钓鱼 连着吃了三日的汤药,沈若娥的高热总算是退了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就小的脸庞看着越加的小了,小脸之上的眼睛看着倒是愈发的大了。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我就说你定是中邪了,不然怎么会哭一场回来就发了高热,我和娘说,娘还不信。”朵儿一直守着沈若娥,这些日子沈若娥一直迷迷糊糊的,今日眼睛里面总算是恢复了神采,这下子立刻便哭了起来。 沈若娥仔细的瞧了瞧朵儿,明明就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孩子,为了照看自己,此时的眼眶之下,乌黑一片,“朵儿姐姐,你快去好好休息一番吧,别我好了,你又给累倒了,你若是不在,谁陪着我一起去外面园子里玩了。” 朵儿听了沈若娥的话,立刻抹掉了眼泪,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儿,这三天她确实没有睡好,实在是担心沈若娥,因为朵儿记得,她的孪生姐姐,就是因为高热去了的。 朵儿那时候已经五岁了,她记得十分的清楚,姐姐就是一边发着高热一边说着胡话,后来就没了。这一次瞧着沈若娥这样,心里面别提有多难受了。 “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也再睡一会儿。”沈若娥见朵儿要走,便拉住了朵儿,朝着雕花木床里面挪了挪位置,拍了拍身边,让朵儿就在这儿休息。 两个女孩子便这么合衣躺在床上,一觉睡醒,已经是午膳时间了。 这一觉,沈若娥觉得睡得十分的舒服,心里面一些想不开的事儿,似乎也看淡了。 沈若娥和蒋朵儿两人许是因为这一次在一个雕花的木床上面睡了一觉,两人之间的有益也飞速的增长起来,后来干脆朵儿从楼下的厢房搬去了楼上沈若娥住的屋子旁边的耳房里面,两人天天在庄子附近玩耍。 温李氏本来还担心沈若娥会难过一些日子,不过沈若娥心思再怎么敏感,终究也是一个小孩子,之前对外祖家有依赖,在这里被温李氏精心的照料了这么久之后,也渐渐的失去了往日里的忧愁,成了一个无忧的孩子。 年三十这天,温永瑜带着一沓厚厚的书册来了白露洲,一来,就瞧见了穿着湖蓝色妆花缎子棉袄,披着织锦软毛玄狐领子大氅的沈若娥和朵儿坐在白露洲外的湖边上,两人一个手里拿着钓竿,一个在一旁搓着面团,在湖面上凿了一个冰洞,竟然是在钓鱼。 “身子才大好,怎么又在外面吹风了?”温永瑜过去后瞧着沈若娥将手炉放在脚边,拿起来一摸,手炉早就冰凉了。 “这冬日里的鱼啊,最是肥美,朵儿说她娘做的鱼羹最是好吃不过,我本来还想的是去庄子外面的河里钓鱼呢。”沈若娥本来是不准备出闺房的,但朵儿在一旁一直说冬日里的鱼儿啊,不但肥美,且最是呆傻了,只要有一丁点的吃食的味道,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好抓得很。 沈若娥便被朵儿说动了,早早的便在白露洲的小厨房里面蒸了昨日采买回来的番薯,合着朵儿昨日下午在园子里挖来的蚯蚓就做成了钓鱼用的饵料。 这不,专门挑了一天最暖和一点的午后,来了湖面上,管外院打理花花草草的刘老大借了冰凿子,这刘老大便是在京城东猫儿巷开包子铺的刘老三的哥哥。两人在湖面上小心翼翼的开了一个比脸盆小一些的洞口,便钓起了鱼来。 这冬日里的鱼果然呆呆傻傻的,沈若娥这么个从来没有垂钓过的人一上来,便扯出了一条肥鱼,瞧着那鱼儿被钓上来张着嘴,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的呆傻模样,沈若娥立即开心了起来。 “这古来有卧冰求鲤的典故,冬日里的鱼儿啊,确实呆傻,不然怎么能徒手便能抓了来。”温永瑜将自己手里的手炉放在了沈若娥的手里,又让文生将沈若娥已经冰凉了的手炉拿去加些炭火过来。 “言润哥哥也来试试。”沈若娥拿到了温永瑜递过来的手炉,方才觉得自己的手是真的冷了,可又想着才掉了一两条胖鱼心里又舍不得走,便让温永瑜来替了自己的位置。 朵儿早就将饵料搓揉好了,这时间沈若娥让温永瑜过来试一试,一脸憨笑的将手中装饵料的青瓷盘子递给了温永瑜。 温永瑜虽然平日里稳重,但到底是孩子心性,见沈若娥起身,便自己坐到了沈若娥之前坐的普乐厚厚毛皮子的软凳上面,一边利落的挂耳放线,一边还不忘了同沈若娥说话,“这是我今日整理出来的《论语》之中的七篇,前些日子给你带来的那几篇你可看完了?” “早看完了,就等着言润哥哥你给我带新的来呢。”沈若娥赶紧将温永瑜放在桃花树下的小布包拿了起来,打开一看,果然是温永瑜手抄的《论语》之中的一部分。 不多时的功夫,便又有一尾肥鱼上了勾,到了几个人都疲惫了准备收工的时候,那放在岸边的木桶里面,已经有十几条肥美的大鱼在里面张着嘴吐着泡泡,丝毫没有一点即将成为盘中餐的畏惧。 当天晚膳的时候,沈若娥便吃上了全鱼宴,鱼羹、鱼片、红烧鱼样样齐全,值得一夸的便是徐氏的手艺了,做的这些个菜啊,着实好吃,一大桌子的鱼愣是一丁点的鱼腥味都闻不到。 “到没想到,你在江南烟柔之地长大,竟然也能吃惯这京中的口味。”温李氏瞧沈若娥今日竟然食得比往日要多一些,不免有些惊讶。 沈若娥碗里的鱼羹食尽之后,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态,“徐妈妈做的菜咸淡适中,与江南的菜其实差不多的。” 最初刚到项城的时候,沈若娥每天饭量很小,倒不是因为离家之后吃不惯,而是温李氏虽然事事拔尖,但做的饭菜嘛,就一言难尽了。 如今他们每日的膳食都是由徐氏负责的,口味虽然偏重于北方一些,但到底是色香味俱全,沈若娥自然而然的也就胃口好了许多。 在京中已经有了半年的光景,虽说没张多少肉,但身量却比之前高了一些。 正文 57元宵 , 今年是沈若娥离家过的第一个年,虽说这丘州庄子上的人并不多,但总归还是热闹了好些日子。 大年三十那天,皇城里面燃放烟火,丘云山虽然是在京郊,但位置偏高,即使是皇城里面燃放的燃火,在庄子上也是能看见的。 温李氏因为离开庄子十几年,今年算是庄子到了她夫君名下后,第一次在庄子上过年,家里不少后面进来的家仆,也是趁着年节来拜见这个一直只活在庄头口中的主子。 沈若娥拜年的时候,温李氏念着她当初在项城的时候,拿出金稞子给自己打了金钗买了文生,早早的就已经想好了年礼给什么,一对赤金缠丝的五福梅花坠珍珠簪,和一对镶玛瑙莲花纹金镯,让沈若娥都不敢收了。 温永瑜则得了一整套的文房四宝,且温永瑜做为名义上的哥哥,还给沈明珠赠了一套描红的字帖。虽不贵重,却非常的实用。 新年过后,温永瑜便十岁了,他本来开春后是要去参加科考的,但因为搬来了京郊,若是要考,便要回到项城那边的州府参加,温李氏自然是不愿意让温永瑜回到项城那边去的,可这边白鹤书院今年科考的名单已经递上去了,想要再报名,已经是来不及了。 可要再等到开恩科,要三年后了,温永瑜那时候已经十三岁了,没有功名在身,就算是说亲都不容易。如今不但温永瑜愁,温李氏也愁,可她又实在是想不出个法子能让温永瑜参加这一次的科考,母子两人年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的。 “母亲,求您了,就让刘三叔护送我回青州府可好?”温永瑜为了科考的事儿,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不成,你知道的,若是你回去,被有心人发现了,不说你了,就连若娥那孩子乃至整个庄子上的人,怕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了。”温李氏连想都没想就回绝了温永瑜的提议。 温永瑜脸色发白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确实自己母亲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温永瑜实在是不甘心,在等三年再考,谁不想年少成名,饶是温永瑜,也是有这样的心思的。 母子两人闹了好些天,一见面都气鼓鼓的,谁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上元节这天,沈若娥实在是想去看花灯,温李氏本来不愿意,但想着沈若娥这半天来身量有所变化,上次大病一场后,模样也稍许有些微的变化,想着上元节京城里面人多,应当不会有事,便也应允了。 主要是温永瑜一直不高兴,便让温永瑜一同去瞧瞧花灯,逛逛庙会,兴许会高兴一些。 当天下午,由蒋伯的大儿子川管事陪着温永瑜他们几个孩子进的永乐京中。 永乐京中。 天虽然还没有黑,但每个街巷之中已经人满为患了,四处可见的花灯,俊俏的少男少女,热闹非凡。 东猫儿巷中,刘老三的包子铺外面今日也不卖包子了,摆上了许多好看的花灯售卖。 沈若娥在刘老三的铺子上面,挑选了一盏中规中矩的平常花灯,只是灯笼的四面上面画着美人图,其中放蜡烛的座子是一个小小的彩色莲花底座,刘老三说点燃拉住后,映着那五颜六色的莲花座,就连光都是五颜六色的,那个孩子不希望自己手里的花灯最特别,沈若娥也不例外。 难得进京中,沈若娥想要四处去瞧瞧,但又怕在外面遇见应伯府的人,只得在刘老三的铺子里面,眼巴巴的看着外面过路的行人。 “小姐,咱们要不去金鳞池那边去逛逛,我小的时候去过一次,那儿可热闹了。”朵儿也就比沈若娥年长两三岁,且又是在乡野间撒野惯了的,哪能来了京城都不出去看看的。 沈若娥只好眼巴巴的看向了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温永瑜,这温永瑜为了科考的事儿,一直郁郁寡欢的,哪怕是到了京中见到了这些热闹富贵,也丝毫没有兴奋。 倒是川管事在一旁说了话,似乎有些埋怨自己的妹妹不懂事,“那金鳞池边上尽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在,咱们此时去了也挑不到好位置,不如不去得好。” 蒋川今年十六岁,已经是定了亲,等到开春了便是要娶妻的人了,自然知道的事儿也不少,他今日陪着这府里的少爷小姐出来,自然是得了吩咐的,让他千万看紧了两个主子,别让他们去了显眼的地方。 蒋川虽然不知道主子这样做的意思,但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自然会照做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街上四处都亮起了明黄色的灯笼之后,沈若娥总算是提着自己早早便选好的花灯出了门去,今日是上元节,所以京中也解了宵禁,大街上此时到处都是出来游玩赏花灯的公子小姐。 朵儿带着沈若娥一起去了卖面具的摊子,挑选了自己喜欢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有了这面具,沈若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不管遇见谁,她都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温永瑜也挑了一个戴在了脸上,便提着花灯跟在了沈若娥他们身上,一路上瞧着两个小姑娘在前面猜灯谜,也稍稍起了一点兴致,见沈若娥猜不出来的时候,便小声的提醒沈若娥,这不多时,沈若娥和朵儿的手里便多了不少从各个摊子上猜灯谜赢来的小玩意儿。 “姑娘,咱们去西角楼大街那边吧,昨日来之前我便听宗正少卿庄子上的香悦姐姐说起过,那里新开了家酒楼,里面的桂花园子酿最是好吃不过。”朵儿时常在庄子外面玩,自然也与周围那些庄子里面的侍女多有联系,昨日听说了后,便馋得厉害。 西角楼大街离他们现在所在的西猫儿巷也不算远,过去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若娥回身看着跟在身后的温永瑜和蒋川。 温永瑜声音之中的带着一丝笑意,“去吧,瞧着你平日里也不是贪嘴的人,如今倒喜欢上这些小食了。” 有了温永瑜的这话,沈若娥同朵儿两人立刻开心的朝着前头跑了起来。 待温永瑜和蒋川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却被拥挤的人群冲散,往空旷处站着一看,哪里还有沈若娥和朵儿两个女娃娃的身影,但想着她们是要去西角楼大街,便也不急,挑着人少的地儿走,朝着西角楼大街去了。 正文 58偶遇 这永乐京中的西角楼大街算是京中南北向街道最大的一条,也是最繁华的一条,其中各色铺子应有尽有,这一片便是永乐京中最负有盛名的街市了。 沈若娥从未来过永乐京,这是她第一次来,又正赶上元宵,见着这里的繁华与热闹后,不自觉的就一路吃惊得不行,感觉以前林城之中就已经算是繁华无比,竟然与这里一比较,顿时便不觉得林城之中热闹了。 一开始的时候,朵儿还在沈若娥的身边,哪成想,越是靠近西角楼大街,这人也越多,不多时,两人竟然被人群冲散了。 沈若娥虽然强作镇定,但看着人来人往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后,心里面也开始慌乱起来,不知不觉,她竟然被人群带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灯火通明,不少少年少女在这里手提着花灯,蹲在水池边上放着手里的河灯,各色的河灯映照着整个池面熠熠生辉,如同漫天的星子坠落人间一般,好看得很。 水池边上,有两座一模一样的六层的高楼,楼上也是悬挂着大红的灯笼,隐隐还能看见楼中人影绰绰。 沈若娥呆呆的站在水池旁的高楼下,看着别人放河灯,有着玩伴在身边相配,言笑晏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里是哪儿啊?”本以为只是自己自言自语,却不想身边竟然有人回了她的话。 “小姑娘是第一次来永乐京吧,这儿啊,是金鳞池,池边的两座高楼是金楼和银楼,非达官显贵不能入内呢。”说话的是个少年,声音十分的清亮,但又带着一丝丝婉转的韵味。 这边沈若娥还没来得及感谢,便听见有人惊呼,有人落水了。 一时间,这周围原本就嘈杂的人群更加的热闹了起来,都挤着朝水边上去看,沈若娥不过一个还差些日子才有七岁的女娃,几下便被人群挤得站立不稳了,手里的花灯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了,沈若娥心里可清楚得很,若是自己真的摔倒在地上,保不齐就会被这拥挤的人群给踩到,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怕死的沈若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抓着身边人的腰带,才让自己稳住了身子,没有倒在地上。 这一扯,是用了劲儿的,即使人群嘈杂不堪,沈若娥也听见了布帛破碎的声音,撕拉一声,十分的清晰。 被拽住腰带的那个人怕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拉扯住自己,因为也是被人群簇拥着的,一时间竟然没注意到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敢抓扯自己的人,可瞧着也不像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的样子,有些懊恼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带时,才看见,腰带上面还有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死死的拽着没有松开。 难怪自己没有瞧见,竟然是一个半大的娃娃,想着恐怕是被人群的走动冲得快要摔倒才抓了自己,这人心中的气也就消了,“小娃娃,这儿人这么多,你若是没有个大人在身侧,还是赶紧离开得好,免得一会儿伤着碰着了。” 沈若娥因为将这人的腰带都给拽裂开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松手,直到被抓的人说话了,这才缓过来,此时他们两人身边的人已经挤到了金鳞池边,周围倒也空旷了起来,可沈若娥此时心里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人的声音,她怎么都不会忘记,襄王宗恒。 一想到宗恒是认识自己的,沈若娥吓得赶紧松开了手,转身就准备跑开,却不想背后的衣领子被宗恒给拽住了。 “小娃娃,你看着有些眼熟啊?”宗恒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但沈若娥转身想要跑开的时候,宗恒看见了戴着面具的沈若娥的右边耳朵后面的那一颗红色的痣后,心中便有些发笑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应伯府找翻了天要找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一听这话,沈若娥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慌了,手忙脚乱的想要离开,可她哪里有宗恒的劲儿大,拽着她的后领子,竟是想跑都跑不掉,无奈之下,沈若娥只好放弃了逃跑的准备,心中思量着该如何让宗恒放过自己。 “哎,只可惜啊,我的那个熟人啊,失踪了,到处都有人再寻她,却愣是没有找到,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你说奇怪不奇怪?”宗恒见沈若娥放弃了抵抗,便稍稍松开了提着沈若娥后领子的手,哪知这刚一松手,沈若娥是拔腿就跑。 奈何人小腿短,哪里能跑得过宗恒,何况这儿人虽然去金鳞池边看热闹了,但架不住还有别的人朝着这里来,没几下,就又被宗恒给逮了回来。 最后,沈若娥被带入那所谓的金楼的顶层之上的时候,面具下的小脸已经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了。 “坐吧。”宗恒让随行的侍卫在外面守着,自己提着沈若娥进了厢房之中。 这金楼和银楼每一层都只有一个厢房,让人守着不过是防止其他人上来罢了,虽然一般来说,只要一楼的掌柜说人满了,也不会有人上来,但宗恒毕竟是襄王,出门总得有排场不是。 这厢房之中布置得十分雅致,一应东西全部都有,桌上更是已经摆好了席面,旁边还点着炉子温着酒。沈若娥见外面守着的六个侍卫,也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总不能直接从这楼上跳下去吧。便只好依言坐了下来,但依旧不发一语,甚至连脸上的面具也不曾摘下来。 透过面具上的双眼,沈若娥看着已经斜依在一旁软塌上面的宗恒,心里还抱着一丝丝这人不是宗恒的念头,直到宗恒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更加无奈的低下了头。 “你如何会到了京城来?令仪上次从林城回来说,你失踪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宗恒摘下面具后随后仍在一旁,一开口便是好几个问题。 沈若娥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戴着面具,宗恒肯定也只是怀疑自己是沈若娥,并不能确定,只要不说话,便不会被认出来。 “你若是不说的话,我只好将你交给应天府了,你要知道,应天府现在的府尹,可是应伯爷的子侄。”宗恒说完这话后便看着低头不语的沈若娥,果然在听到应伯也三个字的时候,沈若娥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 正文 59金楼 沈若娥被宗恒看得全身发毛,最后不情不愿的开口了,“您离开温泉山庄没几天,温泉山庄来了一群贼人,我被这些人给带走了,后来到了青州府。最近到了永乐京。” 沈若娥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因为她也不知道宗恒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自然不会和盘托出。 “你如今住在何处?”宗恒点了点头问道。 沈若娥抬头眼神探究的看着宗恒,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问自己,“襄王殿下问这个作甚,我住在哪里很重要吗?” 宗恒也是一愣,觉得沈若娥脸上戴着的这个狐狸面具与她此时警惕的样子倒还真是相得益彰,自己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见沈若娥不愿意开口,宗恒也不勉强,随即从软塌上起身,朝着沈若娥坐着的桌旁走了过来。 “您想做什么?我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沈若娥见宗恒起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吓得赶紧从凳子上起身,朝着一旁走了好几步。 “过来吃些东西吧,待会儿金鳞池边会燃放烟火,你若是想看,便吃了东西再等。”宗恒自然不会对沈若娥做什么,倒不是沈若娥生得不好看,就是好看又能如何,总归还是一个孩子。 宗恒待沈若娥,就如同待陆令仪是一样的。 见宗恒确实只是坐在了桌边,自顾自的斟酒饮酒,偶尔夹一筷子菜,沈若娥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要吃东西,自然是要将面具摘下来的,犹豫再三之后,沈若娥还是将面具摘了下来放在了一旁。 酒足饭饱之后,沈若娥毫不顾忌的打了一个饱嗝儿,拿出绢子擦了擦嘴后,才松了一口气。吃饭的时候,宗恒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自顾自的,完全不理会一旁的沈若娥。 正当沈若娥准备开口说离开的时候,宗恒看了沈若娥一眼说道,“在这里看了烟火在走吧,这会儿过来的人很多,你若是不怕被踩踏伤了,便留在这里,待人少一些了再离开。” 宗恒贵为襄王,且没有去封地之上,而是留在了京中,除了他身子不好的缘故外,还有便是他这个人十分得当今天家的喜爱,不但破例让他留在了京中,还授予了官职,检校太保,这个官职虽说没有太大的实权,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的文牍都是要过他的眼的。 自然,林城沈若娥失踪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最初的时候,宗恒以为是前朝余孽党羽行事,渐渐的,他瞧出了里面的不对劲。 因为宗恒手底下的暗卫递来消息说,应伯府在那段时间与林城之中的林家来往密切。还多次派出人手去林城之中,但只是停留一两日便离开,去了青州府。 这让宗恒心中起了疑心,在结合之前在林府之中拜年时所发生的事儿,宗恒大概察觉到了沈若娥失踪的这事儿定是个应伯府脱不了干系,奈何这应伯府派出去的人做事儿实在是干净,没有留下一丁点的把柄,这事儿也就只能压着了。 至于为何会对沈若娥的事儿这么上心,自然有别的缘由,当今太子是皇后所出,天家即位后便立了宗恒的这位哥哥为太子,可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才能,只是占了个嫡长子的身份,底下的弟弟们自然是不愿意臣服的。 自然,宗恒也是其中的一个,不过宗恒倒没有自己做皇帝的打算,不过是替自己的亲哥哥扫清障碍罢了。 毕竟他的亲哥哥在前年便去了晋中的封地之上,想要了解京中的事儿,自然只能是宗恒着手了。 这应伯府,便是太子府那边的人,宗恒自然关注,恰巧,沈若娥的事儿与应伯府也有牵连。 至于林城林家,富可敌国的林家之中,如今的二爷,也就是林德璿已经在年前的武举中拔得头筹,如今已经前往冀州赴任,为正五品的上骑都尉。 在冀州的任期满了以后,是极有可能升迁回永乐京的,且林家一直忠于天家,能拉拢得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儿,宗恒看了看在这自己身边的沈若娥,一年没见,沈若娥似乎长高了一些,原本肉呼呼的小脸也清减了不少,眉眼也张开了不少。 若是将沈若娥送回林府的,不知道林老太爷会不会承了自己这个人情。 “你想不想回林城?”想到这儿,宗恒问了出来。 这一问,身边的沈若娥身子又抖了一下,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宗恒,沈若娥心中在呼喊,说自己想回去。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就算回去了,保不齐还有下一次的被掳走之类的事儿,兴许不是掳走,而是直接被杀害了。 更何况,温李氏为了保护自己,也是将他们丘州整个庄子上的性命都豁出去了的,自己若是回去了,应伯府难道不会顺藤摸瓜? 想到这些,沈若娥摇了摇头。但已经翻红了的眼眶和鼻尖却暴露了她的内心,她十分的想回去,却不能够再回去。 “襄王殿下,求您,不要告诉任何人,您见过我,这样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沈若娥带着哭腔恳求着身边的宗恒。 见沈若娥这般模样,宗恒便知道,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即使他心中想拉拢林府,也不是非得将沈若娥送回去这么一个人情可以做的,“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回去了,便来京中襄王府寻我,我可保你安全回到林城。” 得了宗恒的这句话,沈若娥明白,宗恒是答应替了自己的请求,这才笑着点头。 外面烟火已经燃放了起来,烟火看完,金鳞池边的人渐渐的散了开去,宗恒见时间差不多了,将沈若娥的面具递给沈若娥,便准备送沈若娥回去。 这时候,厢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身穿明黄色藕丝琵琶衿上裳,百花曳地长裙的十三四的女子,这女子一进来,正好见到宗恒将面具递还给沈若娥,俏丽的脸上立刻阴云密布起来。 “恒哥哥,她是谁?”那女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一拂手便将沈若娥手中的狐狸面具打落在地上,语气十分的咄咄逼人。 正文 60寻人 宗恒神情十分不悦的看着闯进来咄咄逼人的女子,怒斥道,“谁让你来的,滚。” 那女子哪里知道宗恒竟然这般凶自己,上挑的丹凤眼里面立马蕴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时候,在外面候着的婆子赶紧进来将这女子带了出去。 外面传来了哭闹以及呵斥声,不多时,便走远了去。 “那人是谁?”沈若娥这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紧张的看着宗恒。 “一个公侯家的千金小姐罢了。”宗恒厌恶的说着,似乎对刚刚那女子十分的不喜。 沈若娥将面具捡起来,佩戴上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那女子临走之前的那个眼神,让沈若娥觉得心里面不痛快。 临出门的时候,宗恒突然唤住了沈若娥,“今儿既然是大年,见到了,我还是要给你年礼的。你且放心,应承了你的事儿啊,我便不会食言。”说完便拿出一个明黄色绣团龙密纹的荷包塞到了沈若娥的手里。 “多谢襄王殿下。”沈若娥接过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里面竟然又足足一袋子的东西。 宗恒自然是不会亲自去送的,吩咐了一个侍卫送沈若娥去了要去的地方,那侍卫回来后说,沈若娥到了西角楼大街的清风楼,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公子与一个丫头在那儿等着沈若娥。 “着人打探一下,看看是哪家的小公子。”宗恒吩咐下去后,便整理了一番后,打道回府去了。 今年宗恒已经到了议亲的年岁,他的母亲熙华夫人已经在替他相看了,今日晚膳的时候,宫里摆了元宵宴会,自然京中的达官贵人王侯将相家的都去了。 宗恒自己倒没有非卿不娶的人,便由着自己的母亲相看了。 想来不多时便能定下来了。 朵儿在街上被人群一冲撞,再转头,就看见一直跟着自己的沈若娥不见了,当时便吓得哭了起来。 但想着她们要去的是西角楼大街上的清风楼,便赶紧朝着清风楼去了,结果到了清风楼,并没有看见自家的小姐,这下子,朵儿是真的急了,就这么站在清风楼外面嚎啕大哭了起来,惊得清风楼外面的小二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自己楼里面的人欺负这姑娘。 温永瑜带着文生与蒋川管事一起到了这清风楼外面的时候,便瞧见了已经哭得声音沙哑了的朵儿,因为只瞧见朵儿一人,温永瑜当即心中便涌现出来了不安。 朵儿一见到温永瑜他们,还不等他们问,便哭着说小姐不见了。 蒋川管事见自己的妹妹哭得这般伤心,本来还想要狠狠地责备却又于心不忍,那一双眼睛都肿的跟核桃差不多大小了,但毕竟是丢了主子,蒋川还是呵斥了朵儿几句。 “算了,咱们四处找找,朵儿你就在这儿等着,免得妹妹回来了见不到人。”温永瑜强自镇定下来,让蒋川先去东猫儿巷那边联系刘老三,让刘老三去找。 刘老三在永乐京里面也待了大半年了,且没跟着温李氏去项城之前,便一直在京中,经营多年,自然是有些人脉的。 找了差不多个把时辰,总算是有人说在金鳞池那边瞧见了这么一个姑娘,但人太多,也没人注意后面去了哪儿。 后来又打听到消息说金鳞池那边有个姑娘落水了,虽然被救了起来,但因为寒冬腊月的,上了岸便昏迷不醒,后来被人带走了。 温永瑜得了消息后一边让人继续在永乐京之中寻找沈若娥的踪迹,一边让人去打听那落水姑娘的消息。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那落水的姑娘不要是沈若娥才好。 就在一干人着急的时候,沈若娥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将沈若娥送到清风楼之后,便离开了。 朵儿一见到沈若娥回来了,立马就扑了上去,抱着沈若娥就又开始哭了起来,“小姐,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朵儿差点以为您拍花子的人带走了。” “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瞧你,眼睛都跟个核桃一样,明日该睁不开眼了。”瞧见朵儿这般的担心自己,沈若娥免不得又是一阵安慰,安慰的同时,又想起了那两个同自己一起被掳走的两个丫头,也不知道她们两人如今如何了。 沈若娥这番担心到时白费了,兰月和卉月那两个丫头在林府找沈若娥的时候寻到了,若不是因为找到了这两个丫头,林府里面的人也不会知道是林城里面的人牙子周娘子将她们发卖了的。 只可惜周娘子一家子人到如今还没有找到,不然也不会迟迟没有找到沈若娥了。 温永瑜见沈若娥回来了,也不急着问事儿,直接就让蒋川去刘老三那里回个消息,说人找到了,随后便离开了永乐京。 回到丘州庄子上之后,温永瑜这才散了身边跟着的人,问了起来,“我瞧你回来的时候身后还有人护送,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温永瑜其实一开始是极其担心的,他自己是没事儿,但他的娘亲温李氏是必须隐蔽起来的。 “哥哥放心,只是一个好心人,我被人群冲散后,到了金鳞池那边,差点被人群拥挤倒地,辛亏那好心人拉了我一把,知道我是要去清风楼,不过被拥挤的人群冲的跟家人走散,这才让人送我去了清风楼。”沈若娥没有告诉温永瑜,自己遇见宗恒的事儿,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毕竟宗恒答应了替自己保守秘密,不会告诉别人见过自己,就连陆令仪都不会告知,所以没必要说出来。 “如此便好。”温永瑜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问其他事儿了。 元宵节过后,温永瑜再一次去求了温李氏,想要回青州府参加科考,温李氏自然是不答应的,母亲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正巧沈若娥去给温李氏请安,见这母子两人为了这事儿已经僵持了许久了,便给两人出了个主意,让庄子上其他的人陪着温永瑜去青州府。 毕竟温永瑜一直在松明书院上学,那应伯府的人并没有见过温永瑜,只要带几个京城庄子上的人护送温永瑜去,也不见得会出事儿。 正文 61登门 温永瑜总算是确定了启程的日子,便是元宵后第五日便出发,而陪同温永瑜的人,便是整理庄子里面花花草草的刘老大,除了刘老大以外,便还有庄子上两个一看就很壮实的青年。 这一次没有带上文生,因为文生是项城人,且项城那地方的人都知道温李氏家里的人买了文生做书童,若是文生跟着去,那不就说明了温永瑜就是温李氏家的孩子了。 温永瑜出发的那一天,温李氏没有出门相送,只是在离开的前一天,与刘老大交代了半柱香的时间。 “母亲,您为何不去送送哥哥?”沈若娥去寻温李氏的时候,温李氏独自一人站在高楼之上抹着眼泪。 “只要过了府试也就会回来了,不过就大半年的时间,无妨的。”话虽这般说,但温李氏依旧忍不住叹气。 温永瑜走后半个月,庄子上突然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马车是一亮蒙着名贵绸缎的马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蒋伯在京城这么多年了,眼力见那是没差的,一见到这马车,心中便警铃大作,给门房的小厮使了一个眼神,那小厮立马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就朝着内院里面去了。 打头的马车上面下来一个老妈子,朝着蒋伯福了福身,然后开口了,“不知道今年庄子里的果子还有没有,我家老夫人最是喜爱这丘云庄子的果子,眼瞅着老夫人要过六十大寿了,我家小姐便想着来采买一些果子。” “今年的岁贡已经上缴了,至于庄子上也还有一些,只不过成色没有上贡的好罢了,若是您家老夫人不嫌弃,便随我去后山果子林立采摘即可。”蒋伯没有要引这些人入庄子的可能,毕竟他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哪一家的贵人。 那老妈子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微微动了一动,朝着蒋伯点了点头后,便听见马车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王妈妈,你便让随从小厮去采摘果子即可。” 那王妈妈闻言之后便看向了蒋伯,蒋伯上道得很,毕竟每年来庄子上来采买果子的人也是极多的,立刻找了几个庄子上面小厮引着这人家的小厮朝着后山走去。 但那马车却没有动静,依旧停在了庄子外面,蒋伯总觉得这人来者不善,虽说往年来采买的人也有家里面的少爷小姐,也有请入庄子上稍稍歇息等待,但这一次蒋伯却因为心中的不安没有想要请人进去的打算。 没过多时,那老妈子又从马车那边过来了,又一次朝着蒋伯福了福身,“我家小姐说想到庄子上讨口茶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这话刚说完,那老婆子又紧着说一句,“我家小姐是第一次离开代国公府,因一片孝心,走得仓促,也是老身糊涂了,茶水果子竟然没带多少。” 这话看似在说自己失误,忘了给小姐准备足够的茶水果子,但实则是表明了身份,代国公府的小姐,想要去的庄子上,你还能拒绝? 也不想想能成为代国公府小姐的贴身嬷嬷,怎么可能会犯了这种茶水点心没带够的这种错误。 果然,蒋伯脸色变了一番,随后感激开口,“老朽一个山村野夫,竟然没有看出来这是国公府的车架,是老朽有眼无珠。”话刚说完,便立刻吩咐门房打开大门,迎着国公府的小姐进庄子。 那边温李氏和沈若娥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温李氏皱起了眉头,吩咐让人好好的招待那国公府的人即可,不用将人引入内院来。 这蒋伯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外面的那马车是代国公府的马车,毕竟在京城之中,达官贵人家的马车之上都是有家徽的,所以早早的就遣了人来报给了温李氏了。 那国公府的小姐戴着一顶长帷帽下了马车,由庄子里面的嬷嬷引着去了前堂的大厅里面休整。 服侍这小姐的人自然是他们国公府的丫鬟,庄子上的人也就只是在旁边看着,需要什么便去拿进来罢了。 “不知道这庄子的主人可在?”王妈妈脸上挂着不高兴,自己的小姐乃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来了这庄子上竟然庄子的主人不出来,只由着一群丫鬟婆子在这里招待。果然是乡野人家,没有一丁点的规矩。 “妈妈有说不知,庄子一直都是咱们这些人在搭理,这家主人十年前便过生了,只留下了一位小公子,小公子如今去参加科考了,自然不再庄子上。”回话的自然是徐氏了,因为得了温李氏的提醒,只说了庄子上只有一位公子,并没有说出还有沈若娥的存在。 “倒也是可怜。”那王妈妈点了点头,回身站在了自家小姐的身后没有再做声了。 直到去后山采摘果子的人回来了,才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那代国公家的小姐朝着后院看了一眼,便上了马车离开衢州庄子。 “小姐,会不会是回来的人消息错了?”王妈妈看着摘下了帷帽的小姐,俊俏的面容上面冷若冰霜。 “定不会有错的,那可是大哥哥最精锐手下,查个人的消息定不会错的。”若是沈若娥今日出来了,便会认出来,这个代国公府的小姐,正是那日在金楼顶层之上见到的那个小姐。 “那小姐咱们还去吗?”王妈妈小声的问道。 “不必去了,那丫头既然有心躲起来,必然是个怕事儿的,况且熙华夫人那边也递了消息出来,下月初一边会下旨了。”代国公的小姐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之前元宵当日,京中的王公贵族家的家眷都去了宫里,本就是为了给襄王殿下定下正妃的人选。 代国公谭美城那可是手握实权的,任三军指挥使,膝下五子三女,而见到了沈若娥的这一位,便是谭美城的次女,谭心瓷。虽说前面还有个姐姐,但她却是正室大夫人说出,是嫡女。 身份自然是贵重万分,如今更是有可能成为襄王妃的人,谭心瓷这一次来丘州庄子上,便是因为元宵当日在金楼见到了沈若娥,心中感到了危机,便想来瞧瞧。 正文 62婚事 三月初三,永乐京中出了个大喜事,那便是当今天家下旨赐婚,代国公府嫡小姐为襄王殿下的正妃,今年中秋当日完婚。 这消息一出,代国公府那可谓是门庭若市,每日前来登门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京城之中的王公贵族几家欢喜几家愁,而远在林城的林府之中,应氏也因为这件事气得砸了好些个房间里面的瓷器,而林承欢更是大病了一场,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没想到没有了沈若娥,依旧是轮不到自己,林承欢怎能不气。 林承欢在家中哭闹了好几日不说,连饭都吃得甚少,没几日原本水灵灵的姑娘就憔悴不堪,眼眶下面尽是一片乌青,应氏看得心疼不已,奈何应氏如今又有了身孕,且这一胎胎相并不太好,实在是不宜走动,更是不能动气。 “欢儿,如今你也大了,万不可再这般任性了。”京城那边襄王即将成婚的消息已经出来了,且定的还是代国公府的嫡小姐,身份这般贵重,已经不是林承欢能够肖想的了。 “阿娘,难道我便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您不是鱼熙华夫人是手帕交吗?能不能帮帮女儿,女儿除了襄王殿下,别的人都不想嫁。”林承欢说起襄王宗恒,便想到他即将与他人成婚,想到这里,眼泪便又蓄满了眼眶之中。 “当初就因为你与陆令仪扭打一事,便是熙华夫人,也对你的映象极差,想入襄王府,怕是不成了。”应氏见自己的女儿依旧还惦念着襄王,干脆便对着林承欢说了实话。 林承欢当即愣住了,双眼之中全是不可置信,说出来了的话也有些断断续续,“怎么……怎么会,阿娘您……您不是说襄王看上了沈若娥吗?” “那不过是襄王的说辞,熙华夫人便顺着说了出来罢了,如今咱们林家除了你二伯父在朝中为官以外,便再无他人,且你二伯父根基尚浅,不足以同代国公府对抗的。”应氏摇了摇头。 “阿娘,我不管,我就要入襄王府!”林承欢不依不饶了起来。 “方妈妈,将大小姐带回她的院子,让人看起来,如今竟然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应氏皱眉,似乎是真的动怒了。 之前,为了让林承欢能够安心,应氏更是求助了母家,对沈若娥赶尽杀绝,虽说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但更多的,是为了林承欢安心。 当林承欢知道襄王说宁可要沈若娥也不要自己的时候,林承欢是准备直接前往温泉山庄,去找沈若娥的麻烦的。 这也是一开始,应氏没有直接让人杀掉沈若娥的原因,只是让人将她发卖得远远的。 到了后来,林老夫人竟然不留余力的寻找沈若娥,应氏慌了,母家那边便支了个招,只要沈若娥没了,便一切后患都没有了。 这边林城之中,林承欢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应氏,被关在了自己的院子春雨馆里面。 林老夫人差人去问缘由,应氏也早就想好了对外的说辞,只说是林承欢如今大了,很快便到了说亲的年岁,但林承欢性子太过急躁,需要找宫里的嬷嬷来教养一番,当然,远在京中的应伯府早就应找好了教养嬷嬷,送来了林城林府之中。 永乐京外丘云庄子上。 沈若娥目瞪口呆的看着出现在自己白露洲桃花树下的人,这会儿桃树上面只有白皑皑的积雪,别说桃树上面了,整个白露洲除了屋子里面那一点灯火,其余地方在月光下都是白皑皑的一片。虽说已经是三月,但丘云山地势高,积雪还在,只是没有大冬日里的厚,隐隐已经有了融化的趋势。 而朵儿早就熟睡了,不过沈若娥也不希望这个时候朵儿是醒过来的,免得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也好在白露洲这个水榭里面,到了夜里除了沈若娥和朵儿,便没有求他人了,打扫的丫鬟婆子都是白日里才在白露洲。 “襄王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沈若娥想要回去,但又怕襄王宗恒一直不走,被夜间值夜巡视的护院见到了,到时候沈若娥怕是浑身是嘴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半夜私会外男,就算是对沈若娥一直很好的温李氏,怕也是会心生不悦,搞不好还会对沈若娥有意见也说不准。 “就是来瞧瞧,你这庄子不简单啊。”宗恒在来之前已经派人打探了这庄子的消息。 可就算是宗恒,手底下能人异士打探消息的那般多,竟然知道的也只是明面上的消息。 庄子的主人姓温,不过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庄子便留给了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但他的妻子儿女也是最近才回京了的,之前一直都不在庄子上。 但宗恒得到的消息是,沈若娥便是半年前到的这庄子上,看来这沈若娥是随着那庄子的女主人一起回来的,且名义上还是这个女主人的女儿。 “这不是我的庄子。”沈若娥站在白露洲的阁楼门框边,丝毫没有要踏出来的意思。 “我知道,只是如今这庄子的女主人,怕不是个简单的人呢。”宗恒也并不介意沈若娥出不出来,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着沈若娥,而是在研究那棵已经长了新芽,但被白雪覆盖的桃树,和树底下那些海棠。 “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罢了,哪里不简单了。”沈若娥心中咯噔一下,害怕宗恒说出了温李氏的身份,一个前朝的公主,一个是当朝的皇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和平相处的两个人了。 “你放心,我只是为了来的时候不被人发觉,才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别的意思,就算这个庄子的女主人的确不简单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只要她不与我作对。”宗恒可没有这么闲,来一个京郊的庄子上找人麻烦,只要他们没有与自己作对的打算,宗恒都不会插手的。 “那不知道到襄王殿下半夜来这儿是做什么?”沈若娥也是因为睡不着,才准备出来走一走,哪知道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宗恒。 不是都要成亲的人吗?这么闲? 正文 63惊吓 宗恒这时才转头看了沈若娥一眼,明明只是一个小娃娃,但眼中却出现了她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警惕。这种警惕让宗恒心中不喜,眉头便皱了起来,但凡是在世家大族里面长大的孩子,最会是揣摩人的心思,宗恒觉得沈若娥若是一直养在林府,日后怕是不得了。 这般年纪就已经对外界的一切都有了忌惮之心的人,总归是能比那些看不明白的人走得更远。 想到这里,宗恒不免有替沈若娥感到可惜,若是沈若娥当真得了最好的教养,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这庄子的主人的信息宗恒知道的虽然少,但从她的夫婿只是一个打造首饰的工匠看来,便不会有资源让沈若娥得到栽培了。 “你若是想离开这里,可以来襄王府寻我。”宗恒转念一想,沈若娥是个有主见的人,若是她真的想离开了,去找了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己若是花了大力去栽培她,沈若娥将来自然也是会投桃报李的。 “襄王殿下这话说得好没头脑,草民不过就是一乡野村姑,自然是没有什么去求襄王殿下的,还请襄王殿下早早离开为好,若是被人瞧见了,不是坏了我的名声?”沈若娥倒不是没动过求宗恒的念头,但想着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宗恒凭什么帮自己? 何况宗恒就快要娶妻,谁知道那代国公府的小姐是不是个脾性好的?若又是一个林承欢,自己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宗恒煞有介事的皱起了眉头,瞪了沈若娥一眼,“凡事莫要说得太早,今日来这里,不过是因为代国公府的小姐昨日里来了这里,来看看你还是不是全须全尾罢了。” 宗恒也不再多说什么,临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沈若娥一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宗恒走后,沈若娥这才舒了一口气,整个绷紧的背脊也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下来,沈若娥立刻感觉到背后凉沁沁的。 回到二层的寝室躺在雕花木的大床上的时候,即使盖着柔软厚实的被褥,沈若娥也觉得冷得慌,只因为宗恒走之前回头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就如同看一块案板上的鱼肉,是蒸还是炸都有他说了算一般。 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也不知道究竟是害怕还是什么,沈若娥在天刚刚亮的时候便直接起床了,起来的时候,还在细细的回想,自己有没有哪里得罪了宗恒,否则宗恒离开之时的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姐,你这是昨夜没睡好吗?”朵儿自然也是起来的了,虽然朵儿以前从来没有伺候过谁,但总归是打小就学了的,起得比主子早,准备好主子所需要穿戴的东西,这些事儿还是会的。 刚端着热水来沈若娥的屋子,便瞧见已经坐在桌子便发呆的沈若娥了,粉嫩的小脸上面,眼眶下面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是了,昨夜风太大,呜呜的吹了一夜,吵得我睡不着。”沈若娥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说辞,总不能让她说昨夜白露洲来了一个男人吧,这说出去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 “昨夜风很大吗?”朵儿将盆放在架子上面,手里一边搓着帕子,一边回想?怎么自己没有听见,难道自己心这么大,什么都听不见? 就在朵儿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的时候,沈若娥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和宗恒即将成亲的代国公府的小姐,而昨日来庄子上买果子的,也是代国公府的小姐,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小姐是不是同一人了。 沈若娥这时候才后悔起来,早知道昨日便来偷偷的看看了,看了便什么都知道了不是。 宗恒今儿一大早,便觉得头晕目眩的,昨夜去了一趟沈若娥所在庄子,着了凉,本来就畏寒的他自然而然的病了。 这一病,代国公府的小姐便得到了消息,央着爹娘松去拜帖,想要去襄王府瞧瞧宗恒。 结果被代国公和代国公夫人一顿责骂,才消停了下来。 还没等檀心瓷想到办法去瞧一瞧宗恒的时候,襄王府那边便有消息传出来,说襄王身子不好,去了江南养病去了,大概会在成亲前后回来。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沈若娥所在庄子上,庄子上的下人在那里说着襄王身子是真的差,一入冬便邪气入体,风寒不断。 “小姐,你知道襄王没有,前年襄王入永乐京的时候,我可是瞧过一次的。”朵儿自然也是喜欢说道的,从庄子外面的人那里得了什么消息,便立刻来说给沈若娥听。 见沈若娥摇头,朵儿立刻滔滔不绝起来,说襄王殿下长得玉树临风,星眸剑眉,瞧着是极其好看的,但就是脸色苍白,体型瘦弱,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病秧子。 “哎,老天爷总归是公平的,大抵长得好看的人都身子不好。”朵儿说这话的时候,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姐。 一边看还一边点头,觉得自己说地一点都没有错,自家的小姐也长得极好看,但这三天两头的睡不着,好看的脸都变得憔悴不堪。 可沈若娥的心思哪里是什么宗恒长得好看不好看,而是还停留在一开始朵儿说宗恒去江南养病去了。 林城便是在江南。 这样一想,沈若娥心跳如雷,在想宗恒不会不会又去林城的温泉山庄了? 若真的是去了,会不会在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那里说什么? 带着一半忐忑一半兴奋的心情,沈若娥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阵奇异的红晕,就如同在白面团子上面,摸了打碎的凤仙花汁一半,奇异得有些滑稽。 朵儿去外面招呼了婆子丫鬟进来收拾屋子,这刚一屋子,便瞧见了脸上泛着诡异红晕的沈若娥,立刻大呼了起来,“哎呀,小姐你是不是发高热了,怎么脸这般红。不行不行,我得差人去寻了大夫来才行。” 沈若娥还没有开口解释,朵儿早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去找了在庄子上住下来的夏大夫。 因为上次沈若娥半夜发高热的事儿,温李氏第二天便让蒋伯去寻了一个靠得住的大夫在庄子上住下了。 正文 64久病 夏大夫到了白露州的时候,瞧见了端着茶杯饮茶的沈若娥,瞧着没有一星半点的病态,在夏大夫身边的朵儿也一脸诧异的看着沈若娥,“夏大夫,刚刚,小姐,小姐她明明脸红得像柿子,这会儿怎么好了?” 夏大夫年纪并不算特别的大,对于那些动辄就一把胡须的老大夫来说,夏大夫是真的很年轻了,连胡子都还没有长出来的人,“朵儿你以后可不能再胡说了。” 不过夏大夫既然来了,自然也不能白来,在沈若娥的手腕上搭了帕子诊了脉,“倒真的有些小风寒,定是夜里着凉了。” 沈若娥抬头看了一眼夏大夫,心中暗暗吃惊,确实,昨夜她听见外面有声响,下去的时候,确实穿得单薄了一些。 晨间里刚起身的时候,也确实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发干,但饮了茶水便觉得好多了。 “昨夜里忘了关窗户,吹了风受了寒。”沈若娥赶紧开口。 朵儿一脸的不解,看着那离床头不远的窗户,昨夜没关吗?可怎么记得自己关了的?难道真的忘了? “丘云山地势高,如今虽说已经是阳春三月,但丘云山到了夜里依旧寒冷,需得注意些才行。”夏大夫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同朵儿一起离开了白露洲,待朵儿回来之后,手里还拎着好几包开好的药。 这药虽然再吃,可沈若娥竟然越来越虚弱了起来,常常咳嗽不止,就连说话的嗓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 夏大夫来瞧了好几次了,但沈若娥依旧是不见好,就连一直在春晖馆的温李氏也来瞧了沈若娥好几次了。 “怎么了这事,无端端的竟然病得这般严重?”温李氏瞧着躺在床上的沈若娥,虽然盖着厚厚的被褥,但沈若娥依旧不住的打着冷颤。 “母亲,不用为我担心,过些日子便好了。”沈若娥声音确实沙哑异常,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的声音,倒像是一个老妪的嗓音。 温李氏点了点头,让夏大夫好好的替沈若娥治病,尽快好起来才行。 温李氏走后,朵儿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来了,手里的托盘不但有一碗汤药,还有一盒子蜜饯。 “小姐,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朵儿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沈若娥将汤药喝下,最后将蜜饯拿出来一颗放入绵绵的嘴里。 沈若娥没有说话,继续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的帷幔。 沈若娥心里面止不住的叹气,自己这就进是倒了什么霉运,竟然连着好些天了,都能见到宗恒那个煞星。 不是说宗恒已经启程去了江南吗?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从第一天晚上出现在白露洲后,已经连续四五天了都出现了。 且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扔石子在沈若娥房间的窗上,将沈若娥唤醒,本来沈若娥因为之前宗恒的出现就心中惴惴不安,夜里本就睡不好,可这宗恒愣是连续来了好几天,来也就算了,来了竟然一句话不说,就是用那种屠夫看猎物的眼神看了沈若娥四五天。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就算经历了不少的磨难,也经不住每天夜里都被人这般盯着,就算没病也要被吓出病来。 好在昨天夜里宗恒走之前说了一句话,沈若娥今日才算是放心下来了。 宗恒昨夜走之前说,他今日便要启程,去江南养病了。 “你可是去林府的温泉山庄?”沈若娥在宗恒离开之前沙哑着嗓子小声的问。 “是。不过你心中想的,我不能帮你。”宗恒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离开之前,丢了一块雪白的玉珏给沈若娥,玉珏上面还有一个恒字。 那块玉珏,现在就握在沈若娥的手心里,此时的玉珏,因为握得时间太久,本应该是温良的玉珏上面,已经有了沈若娥的体温。 沈若娥在知道宗恒要去的温泉山庄的时候,心里面想的是,宗恒定然是要见到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的,到时候说出自己的情况也是好的。 可偏偏宗恒拒绝了!沈若娥握紧了手心里的玉珏,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子,随后眼角滑落了晶莹的泪珠。 所以什么风寒,什么着凉,那不过都是假的,沈若娥的病,不过是心病罢了。 正想着,沈若娥听见了背后有脚步声,用被褥的角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翻身看了过去,本来还以为是端着药碗出去的朵儿回来了,却不想来得是夏大夫。 “小姐。”夏大夫其实年岁并不大,十**岁的年纪,面容也是清隽的,脸上挂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个药箱。 “夏大夫怎么来了?”沈若娥将玉珏放入了自己的枕头下面,拢着被褥坐了起来。 “小姐年纪小小,却幽思甚重,这样你的病可不会好。”夏大夫年纪虽轻,但在医学之上的天赋却与年龄不是正比的,他早就瞧出来了沈若娥是因为心病才如此的,不过是没有与旁人说道罢了。 “谁说年纪小的人便不能有心事?”沈若娥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得让这个笑听上去十分的渗人。 “自然是可以有,但小姐年纪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拘泥于眼下。”夏大夫从药箱里面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了房间了桌案上,“这是清心丸,其实就是清心明目的丹药,若是觉得心里烦闷,便吃上一颗,我在里面加了甘草,甜的。” 放下药瓶子后,夏大夫便走了。 沈若娥见夏大夫走了,又躺了下去。 人人都来告诉自己要想得开,看前面,可沈若娥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开。 第二日,温李氏送来了两个小丫鬟,是刚刚买进来的,还有一个年约五旬的嬷嬷,说是以后与朵儿一起照顾沈若娥的起居。 一开始沈若娥还不明白温李氏这是什么意思,当日温李氏来了白露洲,瞧着依旧躺在床上神情木然的沈若娥,“这是欧阳嬷嬷,以前我还是姑娘时候的教养嬷嬷。” 若是温李氏以前的教养嬷嬷,那就是前朝宫里面的嬷嬷了,沈若娥这才正色了起来。 正文 65嬷嬷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外面的桃花早就谢了,如今四月里,白露洲的老桃树花开得正娇艳,自从那欧阳嬷嬷来了白露洲之后,不但沈若娥整日里苦着一张脸,就连朵儿和新来的两个丫头也一模一样。 新来的两个丫头是温李氏从外面买来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里负担不起才卖给了大户人家里面做女婢,其中大一点的二丫今年刚刚十岁,因为爹娶了后娘,后娘嫌二丫是个累赘,便一直想着法子让二丫的爹将二丫卖了,一开始二丫的爹还不愿意,直到后娘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二丫的爹也就狠了心找人伢子将二丫卖了。 小一点的叫小香,是从边境外跟着爹娘逃难来得中原地区,可在半路上,小香的爹死了,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也死了,小香的娘便改嫁给了一同逃难来永乐京投奔亲戚的富户,也就是小香他们村里的陈员外,这自然的,小香便成了被弃了的那一个。 好在小香的娘还算对这个女儿有那么一点良心,陈员外不愿意让小香进自家的门,小香的娘便将自己唯一的一对银镯子给卖了,拿着卖镯子的钱找到了人伢子,希望能给小香找一个好一点的人家。 温李氏曾经毕竟是那前朝的公主,自然对二丫和小香这两个名字不甚满意,便让沈若娥给她们重新取名字。 “你们两都是春日里进来的庄子,便叫三月和四月吧。”沈若娥想着以前在林府的时候,自己的丫鬟也是后面是月字,便给二丫和小香取了两个好记的名字。 “谢姑娘赐名。”二丫和小香很自然的叩头拜谢,自然也按照年龄大的二丫叫三月,小一些小香便叫四月了。 “小姐,那我不是要叫二月了?”朵儿看着沈若娥,眨了眨眼问,因为朵儿常听自己娘徐氏说,大户人家的小姐,贴身的丫头名字都是相似的。 “你想换名字吗?”沈若娥其实不大愿意随意的该别人的名字。 “不想换。”朵儿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欧阳嬷嬷便托着一个暗纹梨木的托盘进来了。 “哪有丫头同主子讨价还价的,主子若是要给你改,那便是你的服气,容不得你推诿。”欧阳嬷嬷虽年约五旬,但丝毫没有一丝的老态,行走间依旧能瞧出她过往的那些个气质。不卑不亢,说话不急不缓却自带威严。 朵儿立刻禁声,规规矩矩的站在沈若娥的身后,就连已经起身了的三月和四月也是低着头站在两边,不敢再说一句。 从那天起,沈若娥便看出来了这欧阳嬷嬷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 这不,一个月过去了,外面的积雪融化桃树开花了,秋海棠也渐渐的长出了新的叶子,可连着沈若娥在内的四个女孩子,整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沈若娥说话声音大了,欧阳嬷嬷便如同幽灵一般出现,明明只是轻言细语的说着,小姐,说话的声音不可太大,不可太急,要沉稳平和,方有大家风范。 沈若娥在白露洲跑了几步,欧阳嬷嬷又出现了,又轻言细语的说着,小姐,闺阁女子需注重仪态,行走间不能晃动裙摆之上的禁步,即使是快走,也不能乱了仪容。 说完还盯着沈若娥因为跑快了,被带起来的风拂乱的鬓角,但欧阳嬷嬷最厉害的就在这里了,她只是轻言细语的说沈若娥两句,但责罚得却是服侍沈若娥的三个丫鬟,首当其冲的就是跟着沈若娥时间最久的朵儿。 一开始朵儿被欧阳嬷嬷责罚了之后,朵儿心里十分的不悦,便去找了自己的娘亲徐氏,说了许多欧阳嬷嬷的坏话,最后还说欧阳嬷嬷时常责罚自己,让徐氏给自己做主。 结果朵儿不但没有得到母亲的安慰,反而被徐氏一阵数落,说什么自己像朵儿那么大的时候,那可是什么规矩都是顶尖上的,也是因为这样,才被选去了温李氏身边服侍。 徐氏还嘲讽了一番自己的女儿,若是抱怨不停,那就干脆直接去做个杂役女使算了,免得留了自己的脸。 朵儿垂头丧气的回了白露洲,正好没见到欧阳嬷嬷,立刻凑到了沈若娥面前,“小姐,你说我娘她是不是被欧阳嬷嬷给蛊惑了?竟然说欧阳嬷嬷这样做是为了奴婢好,可奴婢并没有觉得哪里好啊。”因为这些日子欧阳嬷嬷天天耳提面命的教训三个小丫头,说不可在主子面前自称我,要称奴婢后,朵儿竟然也已经习惯了。 “小姐,小姐。”正在朵儿一本正经的说着欧阳嬷嬷的坏话的时候,四月跑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这是怎么了?你小心着点,待会儿让欧阳嬷嬷见到你这般疾跑,又要罚你了。”沈若娥打趣的看着四月,四月这姑娘模样其实挺不错的,但就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面黄肌瘦不怎么好看,如今在庄子上养了一个月了,倒也能瞧见出女娃娃该有的娇嫩了。 “刚刚我去前院,见到欧阳嬷嬷回来了。”四月这话一说完,在屋子里的包括沈若娥在内的四人都是变了脸色。 朵儿赶紧收拾起屋子来,沈若娥也赶紧的将自己因为躺着乱了的衣衫弄好,而三月则将沈若娥睡觉的床上凌乱的被褥整理了起来。 四月也一边替沈若娥整理衣衫钗环一边继续说道,“欧阳嬷嬷身边还跟着一个与朵儿姐姐差不多大的姐姐。” 一切收拾妥当后,沈若娥十分端正的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面,手里还捧着一卷温永瑜走之前留下来的志怪,身后错落有致的站着朵儿三月和四月三个丫头,有手里捧着干果盒子的,有斟茶的,也有拿着把羽毛扇子扇风的。 但四个人却极其统一的便是拿着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进入白露洲唯一一条青石小桥路。 看得四人眼睛都有些发涩的时候,总算是见到了一丝不苟的欧阳嬷嬷回来了,在她身后,果然有一个身形与朵儿差不多的姑娘跟着,但只是这么一看,朵儿便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因为那姑娘低眉颔首,行动间当真是连裙角都纹丝不动的,连头上簪着的一朵珠花,都没有颤抖一下。 正文 66二月 欧阳嬷嬷十分满意的看着沈若娥四人,难得今日竟然这般规矩。 跟在欧阳嬷嬷身后的那位少女,得了欧阳嬷嬷的一个眼神,上前行礼,“温小姐福安,奴婢是欧阳嬷嬷的外孙女,以后便要在小姐身边伺候了,还请小姐赐名。” 瞧瞧,这行礼的模样,不卑不亢却谦和温顺,看来是得了欧阳嬷嬷言传身教的。 沈若娥沉吟了一下,抬头看着欧阳嬷嬷的外孙女,满眼含笑的问道,“你以前叫什么名儿便叫什么名字吧,想来那也是你爹娘花了心思替你取的,我也就不给你改了。” “奴婢名字叫苏明月,与姑娘重了一个字,外祖母说不行,便让我来了府里让小姐给改个名字。”苏明月这个名字取得当真是好,她白净的脸庞也当得起明月皎皎的模样,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生得灿如繁星,十分得好看,沈若娥自问自己的双眼没有她的那双眼好看。 “她们两个丫头是头一个月到的,叫三月和四月,你的名字里面也有个月字,你自己想叫什么?”沈若娥这话看似在问苏明月,其实也是在告诉她名字将明子换掉,另选一个字,至于想叫几月,就看她自己了。 苏明月愣了愣,有些苦恼的看向了自己的外祖母。 “便叫二月吧,她比其余三个丫头都虚长一些,便排个头。”欧阳嬷嬷面带微笑的说了出来。 第二日,沈若娥刚刚起身,二月便已经等在了屋子里,当朵儿端着热水进来替沈若娥洗脸的时候,直接被二月行云流水般的捯饬沈若娥的穿戴发髻配饰的动作给惊呆了。 这么一看,朵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丫头,而二月才是一直贴身服侍沈若娥的。 久而久之,朵儿发现,就连三月和四月也更听二月的话一些了,好在朵儿不是那种喜欢吃味的丫头,想着自己确实没有二月做得好,也跟着三月和四月一起向二月学习。 唯独沈若娥觉得每天都像是被人监视了一般,以往自己有什么性差踏错的还只有一个欧阳嬷嬷在身边提醒,如今欧阳嬷嬷不在的话,便是二月在身边提醒。 时时刻刻都让沈若娥不要忘了自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沈若娥觉得这只是在一个庄子上,又不需要同旁人家的小姐接触,哪里需要守这么多的规矩。 抱着这个念头没几天,温李氏便带着沈若娥出门了。 如今已经是五月初,从青州府那边已经传回来了消息,温永瑜中了秀才,如今正在往回赶了。 中了秀才,那便是在日后科考的路上能更上一层楼的可能,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中个什么两榜进士,那便是要入朝为官的。想要入朝为官,除了有过硬的本事,那还得有过硬的关系才行,是以温李氏带着沈若娥出门,就是为了去走关系。 虽说如今改朝换代,但朝着不少肱股之臣那也是前朝的老臣,既是前朝老臣,自然也就是能卖温李氏一个面子的,只要温永瑜是真的有才学,那些人也不见得就不愿意帮一把手。 今日要去拜访的人,便是曾经得了温李氏照拂的,如今已经工部尚书的秦尚书,若当真算起来,这秦尚书与温李氏之间还是带了亲的,秦尚书的嫡长子当初尚了前朝的大公主也就是温李氏的长姐,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怎么也是一个姐姐,可惜那位公主在灭国的时候殉国了,但他们的嫡女算起来算是温李氏的侄女了。 今日是沈若娥第二次进永乐京,还是同温李氏一起,这一次出门的时候,只有二月跟着沈若娥一起的。 秦尚书家在小榆林巷里面,整条巷子基本都是尚书府的府邸,因为在尚书府的后山林子里面有一大片榆树林子,到了春日树叶发芽之后,满眼的翠绿,是不少王公贵族办诗会花会茶会的好去处。哪怕是到了秋日,叶子开始零落的时候,也别有一番意境。 这秦尚书家的宅子以前其实是公主府,因为秦尚书的长子去了长公主以后,前朝皇帝赐下来的宅子,后来长公主殉国,当今天家认为那位长公主是难得的忠孝之人,便没有将宅子收回,赐给了如今的秦尚书,但不再是公主府,改了别的名字。 秦尚书给宅子新改的名字,叫渝园,大概就是忠贞不渝的意思,既赞扬了长公主,又表达了对皇帝的忠心。 马车到了秦尚书府的侧门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有婆子备了软轿等着了。 “何妈妈?”温李氏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等在那里的人立刻愣住了。 “老奴给主子请安了。”何妈妈是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妇人,满头的银丝,即使在尚书府当差,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脸上已经布满了细密了的皱纹,但在见到温李氏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面还是透露出了一星半点的光芒。 “何妈妈,我以为你,以为你已经……”沈若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李氏情绪波动这般大,就算是从项城逃命来到京郊的一路上,也是一派泰然,如今却是眼角含泪,声音哽咽。 “多亏了老侍郎大人的夫人救了老奴一命,快上轿吧,别晒着了。”何妈妈那双被温李氏握着的手微微的颤抖,眼睛里也同样饱含了泪水。 上了软轿后,又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面一声落,沈若娥知道到地方了。 何妈妈掀开软轿的轿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李氏这才下了软轿,沈若娥也才瞧清楚了这周围的一切。 在她们下轿的地方,门边一边种着一簇翠竹,往里再走几步,便看见一个穿花回廊,两边是青绿的草地,没隔几步便又种上一株绣球,颜色也是想映衬的,过了穿花回廊,便看见一个三排的房屋,中间略高双层,在那双层楼正对着的是一个花圃,里面种着已经过了花季的春海棠,春海棠树下则是绿叶白花的茉莉,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的清香,十分的舒爽。 站在那敞开的双层楼下的是一个与何妈妈年岁差不多的妇人,身穿墨绿色五福暗纹刺绣夏裳内里是朱褐色滚边内衬,下着一条墨绿色色边缘绣垂丝海棠长裙,手里还握着一根拐杖。 在这妇人的身边,跟着两个年岁比沈若娥大几岁的少女,一左一右的站在老妇人身边,神情端庄嘴角带着礼貌性微笑。 正文 67秦府 温李氏见到那妇人之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姑姑。” 沈若娥大惊,没想到这秦尚书竟然取的也是公主,可取了公主的人不是不能入朝为官吗?就算是有官职,那也只是一个闲职,没有任何的权力? “云馨儿,总算是又见到了你了,我还以为我到死那一天也再也瞧不见你了。”秦老妇人也是快步上前,微微低下身子,抱住温李氏的双肩,脸上早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温李氏和秦老妇人相互慰藉了一番后,便手执手的进了屋子里面,进去之后,沈若娥规规矩矩的朝着秦老妇人行礼问安,得了一个蝴蝶型的荷包并一对水色极好的翠玉手镯。 这边秦老妇人身边的两个女孩子也同样向温李氏行礼问安,也同样得了一个荷包并一支金簪。 “这孩子生得倒不像你。”秦老妇人瞧着沈若娥白白嫩嫩的模样,心中是欢喜的,但总觉得与温李氏不太像。 “明珠像她爹多一些。”温李氏笑了笑,因为当年自己执意要嫁给温永瑜的爹,知道的人并不是特别的多,所以当年的人并不知道她的丈夫究竟是谁,只知道姓温罢了。 “女儿家像爹便是有福气的。”秦老妇人点了点头,朝着一旁年岁稍小一点的孙女开口,“思媛,你带着妹妹去院子里玩吧,昨日你爹不是给你新买了小玩意儿吗?” 很明显,剩下的场合似乎不需要沈若娥和那个叫思媛的女孩子在场了,另外那一个年岁稍长一些的女孩子能留下,沈若娥心中大概猜到了,估计她就是长公主的女儿了。 思媛规矩的行了礼,带着沈若娥出去了。 离开这个院子后,去了外面的园子里,身后跟着的妈妈是何妈妈,二月跟着沈若娥,跟着思媛的丫头则是一个叫春桃的小丫头。 思媛带着沈若娥在园子里走着,不多时,便瞧见前面有一个大的水池,水池边上有假山和亭子,水池里则是满满的睡莲以及是不是跃出水面的红鲤。 “去那边亭子上吧。”思媛说这话的时候,厌恶且不耐烦的看了沈若娥一眼,这个不耐烦沈若娥还能理解,可是这个厌恶,来得十分的莫名其妙。 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个尚书府的小姐了?这难道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吗? 尚书府的的这个亭子修得十分的雅致,亭子下面是两层楼高的巨石,应该是原本就在这尚书府之中的,被人工开凿出了供人行走的小路,小路的两边的扇体上面被凿出来一个个放置木架的小洞,在木架上面则放着用花盆装好的各色的鲜花,其中以兰花最多,走在这山石的道路上,也不会嫌无趣。 沈若娥因为身量相比起秦思媛来说小了许多,即使这山体走起来并不无趣,也是让沈若娥额头上出了不少细密的汗。 且秦思媛走得极快,一点也没有要等沈若娥的意思,且回头看了沈若娥一两次,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情。 “小姐,累了便歇一歇吧。”半山上有一个小平台,上面还有供人休息的长木椅。二月见沈若娥已经累得有些气喘了,便出言提醒。 “算了,上去了再休息吧。”沈若娥看了一眼旁边的平台,又看了看已经离自己有十几步远的秦思媛,短暂的停歇了一下后便继续走了上去。 到了山顶上面的亭子之后,沈若娥手中的绢子上面都已经湿了好大一块了。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何妈妈在沈若娥之后上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何妈妈将东西摆放在亭子里面的石桌上面之后,才站在一旁歇息。 沈若娥对秦思媛的感觉从这一刻起变得特别的差,自己心情不好,竟然为难别人,自己也就算了,何妈妈毕竟年纪大了,此时站在亭子边上休息的何妈妈脸色煞白,整个人的神情十分的萎靡。 “何妈妈你辛苦了,快来这边坐着歇息吧。”沈若娥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在二月拦着她之前开口了。 果不其然,沈若娥的话一说完,在一旁坐着饮茶吃点心的秦思媛冷笑了一声,“呵,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尚书府的妈妈如今竟然由别人说了算了。” 秦思媛的言下之意,我一个堂堂尚书府的小姐都没有开口,你沈若娥一个外人竟然替府里的妈妈做主了。 “思媛姐姐,何妈妈年纪大了还跟着咱们上山,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尚书府小姐,自然也是不会为难一个嬷嬷的吧。”沈若娥先恭维了秦思媛,随后才说这样做不对,给了秦思媛台阶,她若是真的是一个堂堂尚书府的秦金小姐,自然是不会为难何妈妈的。 果然,沈若娥的话很有用,秦思媛脸上立刻挂起了一丝笑意,“春桃,扶着何妈妈去一旁歇息一会儿吧。” 何妈妈朝着沈若娥笑了笑,便由春桃扶着去一旁休息了起来,何妈妈心中对沈若娥的映像又好了许多,不愧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公主带大的孩子,果然品行十分的好。 “你可知道留在厅上的是谁?”秦思媛看着沈若娥问。 “谁?”沈若娥不明白秦思媛这话的意思,留在堂上的不就是秦老妇人温李氏还有另外一个秦家的小姐嘛? “我姐姐,她从小就养在祖母身边,父亲也十分的喜欢她。”秦思媛将面前的点心盘子往沈若娥的面前推了推。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说与我听不是太自然熟了一些?”沈若娥双手放在膝盖上,没有要接话的打算。 秦思媛没想到沈若娥竟然说这话,好容易有了一丝笑容的脸上又冷了下来,“你这种打小就有父母疼爱的孩子自然是不明白这种感觉的。” “我刚满月,我爹便过世了。”沈若娥看了秦思媛一眼,淡淡的说道。 对于没有人疼爱的事情,沈若娥打小就明白了,即使得到了外祖的疼爱,也是十分短暂的。 秦思媛看了沈若娥一眼,眼神之中又带上了一丝柔和,“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沈若娥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关系。 正文 68回家 , 秦思媛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小便没有得到父亲的宠爱的缘故,此时听见沈若娥说自己出生不久父亲就去世了以后,再看沈若娥,便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其中。 秦思媛的父亲是秦尚书的长子,如今外放在岭南为官,身边跟着的自然是自己的娘亲和一个小妾,孩子都留在了京中,毕竟秦思媛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跟着外放去了,怕是过了说亲的最好年纪。 秦思媛的姐姐,秦思卿,是原配前朝大长公主所生的孩子,且成婚三年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嫡子的,但在前朝国破的时候,大公主殉国的时候胎死腹中了。 也是因为这个缘由,秦思媛的爹对自己和公主唯一的女儿百般疼爱,为了好好照顾这个女儿,时隔三年之后,才再秦尚书的安排下吗,与现在的正妻成亲。 “自我懂事起,爹爹的眼中便只有姐姐,没有娘,没有我,也没有弟弟。”秦思媛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难过了,小时候,秦思媛每次见到爹爹下朝回来后,都会抱着姐姐去书房亲自教姐姐读书习字。 那个时候的秦思媛不明白,自己也是爹爹的孩子,为何爹爹却从来没有抱过自己,有时候,秦思媛还跟在爹爹身后,拉着爹爹宽大垂下来的袖子,仰着头想要爹爹抱,可爹爹总是只抱着姐姐。 秦思媛去问娘亲,可她娘是个最是柔软的性子,只是让秦思媛不要同姐姐置气,姐姐失去了亲娘,要多疼疼姐姐。 “你姐姐那时候还小,你爹偏疼她一些也是正常的。”沈若娥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所以只能说出来一个人人都懂的理由。 “可是我那时候可比姐姐还小啊,那时候姐姐都已经九岁了,我才三岁,大冬天里跟在爹爹身后,雪地里摔了,爹爹都没有将我从雪地里扶起来,只是让跟着的嬷嬷们带我回去换一身衣裳。”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思媛才不喜欢姐姐琴思卿。 沈若娥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秦思媛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对于小时候的事情,沈若娥自然是记得的,毕竟她如今也不过才七岁。 午膳的时候,秦思媛已经将沈若娥当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手帕交了,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给沈若娥夹菜,说要多吃一些,才能长得高。 “思媛这孩子看来是想弟弟了。”秦老妇人见秦思媛一直给沈若娥夹菜,还全是她弟弟爱吃的菜,便笑了起来。 “祖母,我只是觉得和明珠妹妹特别的投缘罢了。”秦思媛在亭子上絮絮叨叨了许久后,还让沈若娥一定要保密,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不能说给别人知晓。 “投缘便好,待日后你温姨搬入京中了,你便也能去找你明珠妹妹说说话儿。”秦老妇人笑了起来。 沈若娥却听出了别的意思来,看了一眼温李氏,温李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神情,沈若娥心里面倒有些不明白了起来,难道温李氏是要搬入永乐京中了? 可温李氏不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不能在永乐京露面吗? 吃过午饭之后,温李氏便带着沈若娥离开了尚书府,来的时候只有几个人,走的时候却多了十来个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孩童,沈若娥问了之后才知道,是秦老妇人送给了温李氏的一些奴仆。 回了庄子上后,温李氏让沈若娥跟着自己去了一趟春晖馆。 “带你哥哥回来之后,咱们便要搬入永乐京中了。”温李氏看着沈若娥说道。 “为何?”沈若娥不明白。 “为了你哥哥的前程,不得搬入永乐京中。”温李氏其实也不想这么搬进去,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才能给温永瑜博一个好的前程。 其实温李氏心中也很纠结这件事儿的,她自己手里有的财产,别说是温永瑜了,便是温永瑜日后成婚到下一代的都够了,可惜温永瑜不愿意靠着母亲的财产过日后的日子。 温永瑜想要靠自己拼搏一个前程,温永瑜想要入朝为官。仅此而已。 到了七月底,温永瑜总算是回来了,整个个人瘦了一大圈,但也长高了许多。 温永瑜去拜见了温李氏后,便带着大箱小包的东西来了白露洲。 “你瞧瞧,这些都是我给你带回来的,一路回来收集的一些志怪集,还有新的描红本子,还有各种小女孩都喜欢的小玩意儿。”温永瑜像是献宝一般将东西一笼统的放在沈若娥的面前。 “多谢哥哥。”沈若娥还没去看那些东西,二月早就已经招呼着三月和四月一起将那些东西收了起来。 温永瑜暗暗觉得心惊,瞧着二月还有三月和四月,这三个丫头都是新来的,但这三人之中的二月,一看就是从小耳提面命怎么与主子相处的。 且这一次见到沈若娥,也发觉沈若娥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行为举止比之以前更加的规矩了起来,就连朝着自己行礼的时候,衣角都没有大幅度的摆动。 温永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见到了回来的欧阳嬷嬷,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便离开了白露洲。 转眼变到了八月,永乐京里面一片的热闹,因为中秋要到了,中秋到了便意味着襄王大婚的日子到了。 越是临近中秋,代国公府和襄王府周围的街道巷子四处挂满了彩绸,附近的食肆酒楼都被代国公府包场了,就是为了大婚当日宗亲族人们来参加大婚的时候住的地方和吃食是够的。 毕竟是嫁入皇室之中,如此长脸的事情,自然是所有能到的宗亲都会来到永乐京中。 除此之外,永乐京之中的守卫也比往日里多了两倍不止,防止大婚当日出现什么意外。 从八月开始,庄子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陌生人,沈若娥虽然没有见过,但听朵儿提起了好多次,且每一次来的人非富即贵,但若是问到底是些什么人,朵儿也不知道。 沈若娥想着或许是因为要搬入永乐京的缘故吧,来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温李氏曾经认识的人。 正文 69大婚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今日是襄王娶正妃的日子,永乐京里面卯时刚过,便已经忙碌了起来。 因为天家对这个襄王格外的疼爱,昨日便让宫里的內官出了宫门,住在了襄王府邸里面,卯时一刻,內官去敲了襄王殿下的房门,提醒该起身梳洗了。 “洪內官,襄王殿下已经起身多时了,这会儿正准备去西郊大营呢。”在襄王殿下门外的是打小起便服侍襄王的两名女官。 “今儿可是大日子,怎么的你们还纵着殿下去了西郊大营?”洪内官立刻冷下了一张脸,本想着摆一下宫内內官头领的谱儿,可转念一想,这儿毕竟是襄王府,不是大内,便只是说了两句,便赶紧命人去将襄王殿下拦下来。 哪知去拦的时候刚去了不过半刻钟便苦着一张脸回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襄王殿下已经出门了。 卯时三刻,沈若娥刚刚起身,还睡眼朦胧的时候,正坐在床榻上拥着薄被等着二月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片阴影。 “二月,今日欧阳嬷嬷不在,就不能让我歇一歇吗?”最近这些日子,沈若娥每日都被欧阳嬷嬷看着做针线,正想着昨日欧阳嬷嬷告假,今日可以休息,哪知道二月依旧早早的便来唤自己起身了。 问了话,却久久不见回答,沈若娥有些诧异的揉了揉双眼,二月可是最练达的,不可能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沈若娥还以为是二月在考虑自己说的话,这揉了揉眼便觉得不对劲,在自己面前的这阴影可不是二月留下的,二月哪里会有这般高大。 “襄…襄王殿下?”沈若娥觉得若是这会儿手边有个鸡蛋,估计都能塞进自己嘴里了。 在她面前的正是一身玄色绣吉祥暗纹长袍的襄王宗恒,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半年没见到你,似乎胖了些。”宗恒自己都觉得奇怪,今日一起身,换好了衣衫之后,便想着来这里瞧瞧,想来,便直接策马来了。 沈若娥立刻冷下脸来,以往这宗恒来也只是在白露洲外面,从没进过沈若娥的闺房,今日就这般直愣愣的闯了进来,外面的二月她们竟然不拦着? “襄王殿下,民女算算日子,今日该是您大婚的日子,不去接您的王妃,跑到民女这里来作甚?”沈若娥说话的同时还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薄被,且时不时的朝着外面张望,想看看二月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可是刚从林城回来,你就不想知道你外祖他们可好?”宗恒答非所问,且好像十分的好心的告诉沈若娥,“不用瞧了,你那几个小丫头已经被我的人敲晕了,现在怕是还晕着呢。”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就像是在同人谈论诗词歌赋一般的轻巧。 “殿下若是真的想要告诉民女,自然就说了,何必还来问一番。”沈若娥低着头,不去看宗恒。 “你外祖他们并没有放弃找你,不过我发现一个挺有意思的事儿,竟然有好几方的人马在阻拦他们寻找你,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宗恒这次去林城的温泉山庄养病,无意间知道了这事儿,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沈若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在意。 恐怕这事儿连沈若娥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宗恒仔细的研究着沈若娥的神情,果不其然,她那小脸上面自然也是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襄王殿下,您该走了,这般闯入女子的深闺,被人知道了于您和我的名声都不好。”沈若娥自然是不知道太多的事情,虽然其他的不知道,但眼下的却必须知道,那就是宗恒不能继续在这里了。 “你放心,我本就是闲逛的,马上就要走的。”宗恒笑了起来,从袖中拿出来一个雕花木头匣子放在了桌上,果真就离开了。 好在宗恒做事极其的厚道,并没有让二月她们知道他来过,二月醒过来之后,见自己是坐在椅子上,便以为是自己贪睡,不但耽搁了沈若娥起身的时间,还将打来的热水洒得满地都是,已经前前后后在沈若娥面前道歉了无数次了。 沈若娥虽然知道这不是二月的错,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便说了下不为例后,让二月再去打水来就好了。 未时刚过,朵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回来之后手里还捧着好几个红色的绣着囍字的荷包,除了这个几个荷包,还有两个金色的葫芦形荷包,荷包里面包着的是用圆形模具做的一个个圆滚滚的饴糖包裹在里面。 “小姐,小姐,你不知道,今日我去了永乐京,那襄王殿下娶亲的场景,可真真是羡慕死了我。”朵儿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抢来的红包分给了二月三月四月他们。 就连平时老练稳重的二月都拿捏着荷包一脸的向往,想要听朵儿说说今日永乐京里面的场景。 朵儿虽然平日里做事儿不麻利,但是对于将那些个自己看见的事儿,那可是描绘得有声有色的,什么八抬大轿,什么随轿而行的侍女便有二三十人之多,还有护卫,抬着嫁妆的仆人,那排场,可是从代国公府出发,浩浩荡荡的,朵儿最后想了一下,说怕是公主出嫁也就这么个排场了。 且那代国公府的陪嫁嬷嬷,那可是沿路一边走一边撒着这装着彩礼钱喜糖的荷包,朵儿便是在跟随花轿的途中捡了好几个。 “小姐,您今日真该跟着我去瞧瞧的。”朵儿也只能这样说说,沈若娥自然是不能跟着去的。 “朵儿你这是想嫁人了吧。”三月见朵儿那一脸羡慕的模样,立刻打笑朵儿起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想想也不过分吧。”朵儿倒是一脸的坦诚,对于三月的打笑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放心,你们出嫁的时候,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沈若娥从荷包里面拿出来一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圆滚滚的饴糖,放入了口中。 正文 70生人 , 十月,永乐京的天已经渐渐冷了下来,沈若娥本以为他们会很快搬入永乐京中的,但耽搁了下来。 沈若娥现在都还记得,就在襄王成婚那天,本来在开满了秋海棠的白露洲绣楼下面的恶石桌子上描绘着花样的沈若娥,被温李氏身边贴身服侍的何妈妈唤了过去,这何妈妈上次在尚书府见过之后,三日后便来了庄子上,跟在了温李氏身边。 跟着何妈妈去春晖馆的路上,沈若娥几次想开口问何妈妈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唤自己过去,何妈妈却摇头,并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 虽然不说,但沈若娥还是依稀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因为庄子上面十分的安静,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从白露洲到春会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但这一路上,愣是一个洒扫的仆人都没有看见,没有洒扫的仆人,但在春晖馆的门外面,却站了数十个面无表情的高大的男人,且他们的腰间还悬挂着刀,那些人到底是谁? “小姐,进去后不用说什么话,站在你母亲身边就好了。”何妈妈引着沈若娥到了春晖馆的大堂后,便没有再前进了。 沈若娥独自一人走了进去,里面燃着平日里温李氏不会燃的香,甜甜的让人觉得有些头晕,温李氏并没有坐在首座上,而是坐在了左边的下首,在首座上面坐着一个与温李氏年岁差不多的男人。 “母亲。”沈若娥朝着温李氏行礼,虽不知道那首座的男人究竟是谁,但还是行礼随后站在了温李氏的身后。 温李氏点了点头,沈若娥便坐在了温李氏旁边的椅子上面,眼角的余光想要看看坐在首座上面的那个人,却怎么也看不清,只因为那人大半的脸都在太阳光照射投下的阴影里面。 沈若娥只能看见一个菱角分明的下巴和下巴上面一胡须以及一张有些薄的嘴唇。 “这孩子今年几岁了?”首座上面的人见到沈若娥进来之后,仔细的瞧了瞧沈若娥后开口询问,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丝急切。 沈若娥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急切? “七岁了。”温李氏的声音十分的平淡,与那个男人声音之中的急切成明显的对比。 随后沈若娥便听见那男人喃喃自语着七岁,七岁,时间刚刚好,七岁,好啊,七岁。 沈若娥不明白,自己七岁跟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看样子这个男人似乎还挺在意的,可是沈若娥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个男人,就连这个人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听见。 随后,温李氏让何妈妈带着沈若娥回去,临走的时候,沈若娥行礼的时候,偷偷的看了一眼首座上面的男人,是一个年约四旬的男人,容貌并不是特别的俊朗,但却有一种天然的威仪存在,似乎发现了沈若娥的偷看,还十分慈爱的朝着沈若娥笑着点头。 “小姐,小姐,您在想什么呢,你这花儿都描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跟之前一样啊。”朵儿唤了沈若娥好几声,才唤回了沈若娥的思绪。 手里刺绣用的描花样儿,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春日的桃花绣样,还是与之前一样,两三朵零星的在绣帕上面。 在想什么,自然是在想那日的事情,沈若娥记得,似乎就是从那天之后,庄子上面来了许多陌生人,且这些陌生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庄子上面做着一些普通的杂役事情,但沈若娥偶然一次看见其中一人的大拇指和虎口处有很深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刀剑的人才有的手。 这些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一开始沈若娥还不明白,直到昨日里去给温李氏请安,发现在温李氏的春会馆外面的一个洒扫的仆人,正是那日那个男人来庄子上时,站在外面护卫的人其中的一个。沈若娥才有些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那个男人送来庄子上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若娥越来越好奇那个人是谁了。 “朵儿啊,今日的午膳是什么?”沈若娥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看了看天色后问一旁的朵儿。 一说到今日午膳吃什么,朵儿立刻来了精神,“小姐,今日可是二月姐姐亲自下厨,定然是好吃的。” “当真?”沈若娥闻言眼睛一亮。 这二月啊,虽然平日里不言苟笑,且对沈若娥也十分的严厉,大概是得了欧阳嬷嬷和温李氏的吩咐,要让沈若娥有个好的规矩吧,所以平日里总是会挑沈若娥的错处出来让沈若娥改正。 但二月却有一个白露洲别人都没有的本事,那就是有一手烧菜的好本事,朵儿三月和四月都会烧菜做饭,但做出来的东西和二月做的,那可是天下地下,云泥之别。 “自然是真的,今日里见到二月姐姐去大厨房那边拿了好些鱼肉青菜回来,这会儿还在咱们自己的小厨房里面忙着呢。”朵儿说话的时候,还咽了一口口水,想必已经是等不及想要吃二月做的菜了。 中午的时候,沈若娥看着桌面上的菜,四菜一汤,虽然看着不是很多,但刚踏进饭厅,便已经闻到了诱人的饭菜香味了。 金色的松鼠鳜鱼外焦内嫩且酸甜的酱汁更是让人胃口大开,糖心莲藕中间夹着一层薄薄的糯米,莲藕同糯米一样,入口甜糯绵软且甜而不腻。一道干煸四季豆,带着一丝丝辣味,荷叶蒸排骨,排骨上面的肉用筷子一夹便下来了,入口还带着荷叶的清香,十分的可口。最后便是一碗素三鲜汤,清淡解腻。 沈若娥吃了一碗饭,还觉得意犹未尽,但二月却阻止了沈若娥,“小姐,虽说您如今还小,但也要注意饮食了,您最近胖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长身体的缘故,沈若娥最近吃得特别的多,天刚冷下来的时候做的衫子,如今穿上竟然已经发紧了,服侍沈若娥每日穿戴的二月是最清楚不过的,自然是要开口提醒沈若娥。 沈若娥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些可怜的看着桌上还剩了一大半的菜,心中觉得可惜。 正文 71礼物 , 温永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冬日里了,永乐京已经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温永瑜穿着玄色的狐皮大氅,手里拿着一个箱笼去了白露洲,去的时候正好又见到了沈若娥与身边的几个丫头在结了冰的湖面上垂钓。 “少爷。”几个丫头行礼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沈若娥的身后。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若娥放下垂钓的鱼竿。 温永瑜这才发现,沈若娥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如今竟然比自己只矮了一个头了,就连模样也俊俏了不少,比起以往还一团稚气的小脸来说,现在的沈若娥到多了一丝少女的韵味。 “昨天夜里回来的,那时候你恐怕已经休息了,便没有来寻你。”温永瑜如今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在身上,回来的次数也比以往要少了许多,差不多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一直都在书院里面求学。 文生从温永瑜的身后将箱笼拿了出来,“小姐,咱们少爷昨夜回来便将东西收拾好了,你瞧,这天刚亮便亲自给您送过来了呢。”文生笑着将箱笼递给了朵儿。 沈若娥请了温永瑜进了屋子,二月早早的就将茶水煮好了,给两人端了出来。 “哥哥如今已经是秀才了,不知道三年后开恩科的时候,哥哥可有准备去试一试?”沈若娥难得见到温永瑜,如今三个月了才见到温永瑜,觉得温永瑜似乎长高了许多,整个脸庞也俊朗了不少,眉宇间与温李氏十分的相似。 “自然是要去的,这些日子,师傅让我一定不要焦躁,读书做学问定要脚踏实地才行。”温永瑜从袖中拿出来一只金镯子,上面还雕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两只兔子头对着头,中间雕刻了一个圆滚滚的胡萝卜,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沈若娥一见到这个金镯子,心中便十分的欣喜,“哥哥这是要送与我?” “自然是要送给你的,这是我自己打的,以前便听娘说,爹爹以前是京中最有名的做首饰的师傅,只可惜我娘从来不让我学,说来了巧了,我竟然在这方面也是极有天赋的。”温永瑜脸上挂着柔和笑容,顺手将沈若娥放在桌上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小心翼翼的将那手镯套在了沈若娥的手腕之上。 沈若娥看着手镯上面的两只小兔子,打心底里的开心,这些年来,沈若娥很少收到这样的礼物,“谢谢哥哥。” “你我虽不是亲兄妹,但你我能够在一起成为兄妹,自然也是有缘分的,这镯子便当做是今年你生辰的礼物,以后每年你生辰,我都会替你送一件礼物。”温永瑜笑着摸了摸沈若娥的头顶。 沈若娥摸着手腕上面的镯子,笑得眼睛里面都有了眼泪,“永瑜哥哥,我出生没有多久,爹娘便死了,后来去了外祖家里,但到六岁以前,外祖家里的人都不太喜欢我,我似乎从来没有收到过专门在我生辰的时候给我的礼物。” 温永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沈若娥打断了,“所以,永瑜哥哥,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哥哥,我们能永远的在一起。” 希望有亲人在身边,沈若娥真的十分的希望。 “好妹妹,哥哥,永远都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温永瑜其实多多少少从自己的娘亲温李氏那里知道了一些沈若娥的事情,但是温永瑜以前不明白,像沈若娥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那林府之中的人怎么忍心看着她一个人那么些年。 其实离开林府也好,至少遇见了自己。 当天,温永瑜留在了白露洲吃饭,自然也是二月下厨,当即便让温永瑜觉得二月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饭后温永瑜同沈若娥一起去了春晖馆给温李氏请安,却被拦在了院子外面。 “何妈妈,我与妹妹去给母亲请安,为何将我们拦在外面?”温永瑜自然是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因为温永瑜昨晚才刚回到丘州庄子上,自然还没有来得及与温李氏说道之前的事情。 “少爷小姐,里面有贵客,夫人吩咐了,让所有人的人都不要去打扰。”何妈妈低头行礼,说话却不卑不亢。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贵人,连我与妹妹都不能进去?”温永瑜皱起了眉头,里面到底来的是谁。 温永瑜不知道,但是一直在庄子上的沈若娥却知道,因为在院子里面的那些宿卫的人,是沈若娥熟悉的人,是之前那个男人来了。 沈若娥也很好奇,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温永瑜和沈若娥在春晖馆旁边的一个三厢的排屋里面等着,期间沈若娥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了温永瑜,关于那个男人,沈若娥因为知道的也不是特别的多,所以说得也不是很细致。 温永瑜此时却皱起了眉头,不说别的,只因为自己的母亲,虽说现在看起来还算风光,但是怎么也是一个年轻的寡妇,时常有陌生的男人来这里,怕是传出去会不太好。 更何况温永瑜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若是被有心人那这件事情并拿出来说道的话,怕是对温永瑜日后的前途有所阻碍。 “永瑜哥哥放心吧,母亲自然知道分寸的,我上次瞧着,母亲似乎并不想与那人见面。”沈若娥从上次去请安的时候,便看出来了。 但那个男人似乎极有权势,不然以沈若娥对温李氏的了解,温李氏若是不想见的人,铁定不会见的,但如今那男人又来了,只能说明那个男人十分的有权势,要么有权,要么有势,让温李氏不得不见。 “且再等等吧。”温永瑜进不去春晖馆只能等着了。 待到日落西沉的时候,何妈妈才过来,说请温永瑜和沈若娥过去。 春晖馆已经掌灯了,温永瑜和沈若娥进去的时候,见到温李氏右手撑着额头,神情十分的委顿的靠在软塌上面,手边还放着一个镀金的盒子,上面还散发着一阵沈若娥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 温李氏抬头看了看,点了点头让温永瑜和沈若娥坐,待何妈妈上了茶屏退了众人之后,温李氏这才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的看着沈若娥和温永瑜两人。 正文 72秘密 , 温永瑜和沈若娥心思凝重的看着坐在首位上面同样一脸凝重的温李氏,刚刚温李氏说的话,让温永瑜和沈若娥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母亲,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温永瑜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只是紧紧的握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的手。 就在刚刚,温李氏告诉了温永瑜和沈若娥之前来庄子上面的男人的身份,竟然是当今天家。 这让沈若娥和温永瑜都是大吃一惊不止,当今天家为什么会来这个庄子上,温李氏似乎也没有要瞒着他们两人的意思,直接将自己同天家的渊源说给了沈若娥和温永瑜知晓。 说起来,当今天家宗徽,他们一家子在没有发起兵变的时候,也是前朝的一位异姓王,封地是在富庶的晋中地区,在那里可是有无数的矿山,封地在晋中,可想而知,现在的天家一家子也是十分的富裕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发动兵变,取而代之吧。 而当今天家,打小便住在京中,且时常出入宫中与宫中的皇子一同听学,说白了,便是前朝时候每位异姓王留在京中的质子罢了。 宗徽既然是在京中,定然也是认识温李氏的, 温李氏便是前朝的亲王之女,从小便养在深宫之中,由皇后抚养长大,只因为皇后唯一的儿子死与一场风寒之外,就连女儿也在温李氏出生后不久也跟着故去了,做为前朝皇帝的胞弟也就是温李氏的父亲,儿女众多,温李氏是正妃所出,便送入宫中,由皇后抚育了。 永乐郡主,便是温李氏曾经的封号。 永乐也成了她一直以来的名讳,永乐和宗徽,两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惜比宗徽笑了三岁的永乐一直只当宗徽是一个哥哥,从来没有别的心思,但宗徽,却十分的喜欢生性洒脱,与别的公主都不一样的永乐。 宗徽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皇帝已经年迈,但太子早逝,其他的皇子又大多昏庸无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后来的叛乱。 所以宗徽十五岁的时候,被宗徽的父亲带回了封地之中。 临走之时,宗徽对永乐说,等着自己来娶她。 可惜,永乐因为是皇后的养女,可以在宫中和宫外自由的出入,迷恋上了那时候京城之中最有名的八宝斋的师傅温衡,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自愿从宗谱玉碟除名,也要同温衡在一起。 十六岁的时候,永乐跟着温衡一起,离开了现在的永乐京,以前的邺京,她没有等宗徽来娶自己。 永乐刚离开永乐京一年的时候,宗徽一家人便发起了兵变,持续五年的兵变,宗徽他们进入了永乐京中,却不想已经是物是人非,永乐早就已经在前朝的皇室族谱之中死亡。 又花了三年的时间,宗徽竟然在无意之中找到了永乐,不过那个时候永乐已经身怀六甲,身边还有一个男子,宗徽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宗徽暗中派人,杀了温衡,且将永乐带回了京中的王爷府之中。 至于后来永乐也就是如今的温李氏是如何离开京中的王爷府的,温李氏只说是那时候宗徽的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偷偷让人送温李氏离开的,并且在途中给温李氏安排了一个被杀身亡的假想,这才躲过了宗徽后面的追踪。 不过那些年,温李氏过得十分的小心翼翼,本以为自己离开了,宗徽便会断了念想,直到宗徽的哥哥也就是上一任的天家骤然离世,宗徽即位并将京城更名为永乐京,温李氏就知道,宗徽一直没有忘记过。 而这一次宗徽来到庄子上,便是因为沈若娥的缘由。 在温李氏离开宗徽的王爷府的那一年,宗徽与温李氏发生了肌肤之亲,所以沈若娥的出现,让宗徽误认为,沈若娥是自己的女儿。 算算时间,刚刚好。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你若是不进宫,那永瑜日后的前程也没有了。”温李氏无奈,宗徽知道,温李氏的命门是什么。 温李氏实在是不会忘记今日宗恒来的时候说的话,他说既然你一心都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么我的孩子你想必也是不会心甘情愿的抚育的,所以,让她入宫吧。 温李氏当然是不同意,因为她心里清楚得很,沈若娥到底是谁,自然是不想让沈若娥进入宫中。 宗徽自然也是明白的,当即便说了,听说你与那个人的儿子如今已经是秀才了,小小年纪有此学识着实不易,你若是不想断了他日后的前程,便好好考虑一下。 “母亲,你明知道明珠妹妹她不是那个人的孩子!”温永瑜握着沈若娥的手,手握紧的程度让沈若娥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疼。 知道前因后果后的沈若娥,连挣扎的力度都没有了,她不明白自己这一生到底还要流离多少次,才刚刚安定下来没有几年,竟然又要早一次离开了吗? “孩子,我知道你心中难受,可是,你想想我的难处,想想永瑜,他是真的待你极好的了。”温李氏看着一言不发的沈若娥,知道沈若娥心中的想法。 “母亲,我不同意,前途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温永瑜咬牙想了许久后才说出了这句话。 “糊涂!”温李氏脸色立刻变了。 若是不要前途,温李氏何苦带着温永瑜来到京郊,若是没有前途,那温永瑜这一辈子就废了。 “哥哥,其实,我没关系的。”沈若娥握紧了温永瑜的手,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任何的气力,甚至有一些无奈,但捏着温永瑜的手,却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那份无奈和无助,让温永瑜的心如同被重锤敲击了一般,痛且不说,痛中还带着被重击后的无力,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温永瑜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如同亲哥哥一般待沈若娥,可是这才几日,便又告知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行了。 温永瑜问自己,前途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为了能够有能力护着自己想要护着的人吗? 以前的母亲,自己无法护住,现在的沈若娥,自己依旧无法护住。 正文 73巨变 沈若娥本以为自己入宫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居,就连温李氏也已经替沈若娥打点起来了,宗徽给温李氏最后的时间,便是除夕夜过后,正月初一入宫。 眼看着还有十天便是正月初一了,沈若娥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胃口饮食了。 丘州的庄子出事了。 即使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已经是阳春三月的日子,沈若娥依旧记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丘州的庄子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整个庄子都成为了火海,即使是漫天大雪也没有将这场大火平息下来,直到天明,大火才渐渐小了下来。 沈若娥和温永瑜两人,是在寒冬腊月的日子里,躲在了白露洲已经结冰了的白露洲的水池下才逃过一劫,可也是因为如此,两人具是生了一场大病。 当天夜里,已经熄灯休息了的沈若娥被急促的敲门声唤醒,二月急急忙忙的替沈若娥换下了睡衣,换上了一套普通的衣裙,带着沈若娥出了白露洲的大门,门外面,站着一脸淡然的温李氏和不明所以的温永瑜。而那时候,庄子的外院,大火已经燃了起来。 “往后,你们两人定要互相扶持,万事小心了。”温李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反而嘴角挂着一个温柔的笑容。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这才一更天,怎么还让我来找妹妹?”温永瑜还有些不明白,别说温永瑜不明白了,就连沈若娥也是同样不明所以。 “言润,明珠,答应为娘,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以保全自身为主,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便永远不要踏入永乐京。”温李氏收起了嘴角那一丝温柔的笑意,脸上的这才出现了着急的神色,只因为外面似乎传来了打杀的声音。 这一下,沈若娥的瞌睡醒了,温永瑜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娘,到底发生了何事,咱们一起想法子不行吗?”大概是母子连心的缘由,温永瑜心中已经明白了眼下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啊,母亲,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着做决定不好吗?”沈若娥也正色了起来。 “你们两人莫不是不讲我的话放在心上了?若是有法子,又何至于此!”温李氏说完这话之后,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站在温李氏身后的刘老三和刘老大两兄弟便走了出来。 兄弟两人也不拖沓,直接在结了冰的湖面不显眼的地方凿出来了一个可以供一个人进入的洞,冰洞凿开之后,还不待沈若娥和温永瑜做什么反应,两人便直接被刘老大和刘老三提起来,直接朝着冰洞扔了进去。 冰寒刺骨的湖水瞬间便侵袭了沈若娥的所有的感觉,口鼻之中被这突然的举动灌入了不少的水,片刻的功夫,沈若娥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沈若娥想要朝着水面之上挣扎,可是除了那个小洞,其余的地方都是厚厚的冰层,且在水下因为睁不开眼睛的缘故,沈若娥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离那个冰洞的距离为几何。 难道就要这么死在这冰冷水底?沈若娥紧闭着双眼,脑海中只浮现了这么一个念头,再后来,沈若娥感觉到似乎有人半抱着自己在水底游动了起来,可是已经冻得麻木了的沈若娥根本不知道是谁,是地狱的恶鬼吗?要拖着自己入地狱吗? 在各种念头在脑海之中转了无数次后,沈若娥彻底的失去了知觉和一切的感知。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沈若娥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浑身冰凉就算了,但浑身却又冒着滚烫的热气,沈若娥睁不开眼睛,但能感觉到,自己是躺在一个极其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面的,身上也盖着面料柔软且轻重适当的被褥。 这里并不是地狱。 直到现在,沈若娥终于能下床了,也总算是见到了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的温永瑜,温永瑜的情况和沈若娥差不多,不过因为年长一些,且身子强健一些,好得也比沈若娥要快一些罢了。 但温永瑜,很明显的瘦了一大圈。 “母亲她,死了。”温永瑜看着沈若娥,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情绪,大概是想让沈若娥觉得自己没事一般,嘴角虽然微微上扬,但沈若娥明白,那是苦笑。 温李氏死了,这个消息对于沈若娥来说,虽不至于是晴天霹雳,但也是一个十分震撼的消息了。 “哥哥,你……”沈若娥正想开口安慰两句,温永瑜却连忙阻止了沈若娥。 “你不用安慰我,我那日便已经隐约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真的。”温永瑜又不是傻子,从温李氏说的话便猜到了大概,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两人久久无语,看着对方,明知道对方有话要说,却都说不出口,只不过一夜的时间,温永瑜彻底的成了孤儿,而沈明珠也为自己的前途堪忧。 “小姐,少爷,您二人身子还未好,怎能这般跑出来,着了凉风,又该病了。”就在两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二月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间大氅,分别给两人披上,一边还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说着让两人保重身子的话。 “二…二月,你竟然也在?”沈若娥诧异,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一个陌生的丫头,并没有见到熟悉的人,沈若娥本以为,二月她们叶童当初在温泉山庄和自己一起被带走的兰月和卉月一般,见到二月的时候,沈若娥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了泪。 二月在沈若娥身边服侍,在初到沈若娥身边的时候便从温李氏那里知晓了一些沈若娥的事情,心中也明白沈若娥为何会落泪,当即便劝慰了起来,“小姐莫要伤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她们……她们在哪里?”沈若娥立刻想起了朵儿还有三月和四月三个丫头。 “她们也都好,过些日子便会到这里来与咱们汇合的。”二月微笑的告知沈若娥,那三个丫头也没事,只是朵儿怕是不会来了,因为她要随着她的爹娘一起。 正文 74贼寇 知道跟着自己的丫头并没有事情后,沈若娥的心也稍微安了一些,否则她真的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了。 二月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小童,年岁比起沈若娥还要小,但整个人的神情却不是带着小孩子才有的天真懵懂,反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二月扶着沈若娥回了屋子,那小童也将温永瑜带回了自己的屋子中。 进了屋子以后,沈若娥因为已经在床榻上躺了许久了,所以这会儿反而不想再躺着了,只是静静的坐在靠着窗边的铺着厚厚的白狐皮褥子的软塌上面,看着窗外静静的发呆。 “小姐,您在想什么?”二月走过来,正准备替沈若娥将打开的窗户关上,沈若娥立刻出生阻止了二月,让她不要关窗户,自己想看看外面的景致。 沈若娥今日能下床了,便想出来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按照之前那个服侍自己的那个丫鬟的意思,如今已经是阳春三月了,也就是说,自己已经从丘州庄子上离开了两月有余了,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二月,你是怎么出来的。”沈若娥记得,那日自己被丢入冰窟窿之中的时候,白露洲外面已经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时候二月并没有躲藏起来,她是怎么出来,沈若娥不得不好奇,更为好奇的是,后面发生的事情。 二月瞧了瞧周围,见确实没有人之后,这才开口说了起来。 当日沈若娥和温永瑜被刘老大和刘老三丢入冰窟之中后,那些在前院的人已经闯了进来,去了春晖馆没有找到温李氏之后,便直接在内院之中找了起来。 找到白露洲之前,温李氏神色十分淡然的替白露洲的丫头们安排了去路。 “你们且随着刘老大他们去吧,若是愿意继续服侍小姐和少爷,自然会有人替你们安排的,若是不愿意,也会给你们安排退路的。”温李氏看着二月他们几人淡淡的说道。 “夫人,二月自小便得了外祖母的教诲,生是温家的奴,死自然也是温家的奴,此生绝无二心。”二月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温李氏的面前,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 “我知道你这孩子的心意,如此也好,总归是要给永瑜他们留个可靠的人在身边,这样我也能放心些,去吧。”温李氏上前,从手腕上撸下来两个白玉缠金丝手镯,戴在了二月的腕子上面。 至于三月和四月两人,本来就是苦命之人,家也不是家,回去也没什么作用,自然也是跪在温李氏面前,说着自己愿意跟着少爷和小姐,终身侍奉。 二月是跟着刘老大和刘老三离开的白露洲,从白露洲出去之后,直接朝着下人居住的厢房那边去了,那边虽然也已经是火海,但刘老大还是在一处火焰稍小的地方搬开了一块大石,带着二月他们离开了丘州的庄子。 “那娘她?”沈若娥面上带着一丝忧伤,看着倒是真的如同是为了温李氏伤怀。 “我走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女人,虽然身着朴素,可是绾发的簪子一看便不是凡品。”二月摇了摇头,提到温李氏,脸上立刻出现了悲痛的神色,但还算镇定的给沈若娥讲着当时的事情。 “不是凡品?莫不是……”沈若娥立刻想到了皇宫之中,只有宫外的东西才被称作凡品,那不是凡品,便是宫中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娘她如何了?”沈若娥心中虽然已经有了最坏的想法,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温李氏没有事情,即使温李氏想要将沈若娥冒充宗徽的孩子送入宫中,即使温李氏一开始护着自己也只是想要保全自己。 但沈若娥依旧希望温李氏没事,因为沈若娥明白一件事情,自己如今不过稚子之龄,而温永瑜也不过只比年长几岁罢了。两人都还只是孩子,如何在这世间立足?没有一个可以提他们撑起一片天的人,他们如何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二月张了张嘴,却是未语泪先流,“小姐,夫人她,没了。” 当日离开了丘州庄子上之后,二月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永乐京,而是在永乐京之中待了大半个月,一是为了打探消息,二则是为了替温永瑜和沈若娥他们打点好日后所需要的东西。 就在丘州庄子半夜失火之后,第二天永乐京之中便出现了各种传言,说是前朝余孽逗留丘州,竟然在丘州烧杀,丘州七八个庄子都被一把大火燃烧殆尽了,其中还包括当朝太傅家里的一处庄子也没能幸免。 其中最为严重的便是年年岁贡果子的丘云庄损毁最严重,庄子上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府中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烧毁了,尸横遍地,其中还有稚子的尸身在。 自然,那尸身是温李氏早就准备好了的,是路边冻死的乞儿,换上了沈若娥和温永瑜的衣衫罢了。 这件事儿让当今天家震怒,下令彻查,连五城兵马司都出动了,将整个丘州团团围住,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就连想要去打探消息的刘老大他们都没有办法进去。 “可有追查到什么?”沈若娥问。 “没有。”二月摇头。 两人心里都明白,去丘州的人很有可能是宫中的人,而宫中除了皇帝,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去丘州杀人放火? 且沈若娥知道的比二月还要多,谁会来杀温李氏,沈若娥心中有数。 “二月,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沈若娥收起了自己的那些思绪,看着窗外那一从郁郁葱葱的兰草,在永乐京之中,是没有兰草这种娇弱的花儿的。 “小姐,咱们这是在南诏境内。”二月见窗外起了风,担心好不容易好了的沈若娥再次病了,便小心的将窗户关了起来。 当啊一从较弱的兰草消失在沈若娥的眼前的时候,沈若娥脸上泛起了一个苦笑。 南诏境内啊,自己竟然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正文 75南诏 南诏,百年前也是一个独立的南边小国,这里盛产上好的红茶,来往与南诏和大夏之间的商贾颇多,曾几何时这南诏的红茶在大夏可被这些趋利的商贾炒到了天价。 不对,应该说是前朝的大周朝,而现如今,当今天家一家子举兵,颠覆了前朝,也乘机将南诏收入了自己的版图之内。 如今的南诏,也是隶属于大夏朝的一个边境封地,如今的南诏王虽然依旧是曾经南诏王的血脉,但确是大夏朝的附属城邦了。 沈若娥自然也是明白这些的,但不知道为何他们会来到这里,会来到与永乐京相隔万里的南诏。 是谁,将他们送来了这里,沈若娥不信,温李氏有这个能耐,将自己和温永瑜都送来南诏,虽然温李氏是前朝的公主,但毕竟是前朝,且在如今的朝中没有任何的势力,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可能是温李氏安排的。 “二月,你告诉我,送我与哥哥来这里的人是谁?”沈若娥手里捧着二月刚刚端上来的热茶,小啜了一口后询问。 “不是夫人,夫人那会儿给我们安排的是送您与公子去林城。”二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二月一直不明白,夫人为何会做这样的安排,去林城,那里好像没有任何的他们的人,怎么就会选在林城。 林城。沈若娥心中突突的快跳了几下,温李氏想让人送他们去林城,难不成是因为温李氏早就知道了自己必死,所以早早的安排了下俩。 “那娘可有什么书信交给你们?”沈若娥觉得温李氏肯定是有书信的,否则送自己和温永瑜去了林城又如何,林家的人如何敢作保。 “原本是有的,但是被送咱们来这里的人截了去。”二月附在沈若娥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你可还记得送我们来这里的人是谁?”沈若娥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人,但赶紧摇了摇头,觉得不应该是他,因为那个人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二月摇头,表示不知道送他们来的人是谁,二月在永乐京之中根本连刘老三的包子铺都没有出去,只能呆在铺子上面等着刘老三他们带消息回来,只是记得一个月前的一天,突然包子铺来了两三个人,说是要送他们离开永乐京。 刘老三和刘老大出去与来的人交涉了一会儿后,便进来让二月收拾东西,跟着他们出城。 “那些人的身上可有什么标识?”沈若娥这才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的询问。 “好像没有,啊,对了,出城的时候,我是坐在马车里面的,驾马的刘老大似乎拿出来了一个腰牌,那个要拍吗,是那些人的东西。”二月想了想,似乎想起来了,赶紧找来纸笔,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姜娜腰牌的样子大概画了下来。 一个方形的玉质牌子,上面左边绘制着蟠龙,右边绘制着彩凤,中间似乎是一个宗字。 “你确定是这个样子?”沈若娥看着二月画出来的东西,虽然上面的东西并不是特别的清楚,是靠着二月解释沈若娥才知道是什么的,但凭着这些,沈若娥觉得,或许真的是皇室中人。 是宗恒还是宗徽,便不得而知了。 但清楚了是皇室之中的人,沈若娥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至少这人不是要取自己和温永瑜性命的,看来是想要护着他们的。 “对了,这里是南诏的什么地方?”沈若娥暂时不去管送他们来这里的人是谁,既然将他们送来这里,那么见面也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先了解清楚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最重要。 “这里是曾经的南诏京城,现在的南诏府,咱们在的这个宅子,是南诏王府,步府。”二月来的时候,沈若娥和温永瑜两人都因为在冰湖里面泡得太久了,所以一直高热不退,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二月却已经早早的打探清楚了。 “南诏王府?”沈若娥脸上挂着一个苦笑,真没想到啊,自己从林府离开之后到的地方竟然全部都是非富即贵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自己能待多久。 “其实也不算是王府,只是与王府一墙之隔了,算是别院吧,这里的主子是王府的三公子。”二月说起这个南诏王府三公子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抹可疑的红晕。 世人都知道,现在的南诏王只娶了一个南诏王妃,侧妃侍妾一个都没有,王爷王妃两人可以说是情比金坚,就连当今天家想要给王爷赏赐美人,都被王爷强硬的拒绝了,说一生只得一人足矣。 说起来,这南诏王妃也不算是什么绝色的大美人,但却能得到这样的良人,可以说是天下女子艳羡的对象了。 但让这夫妻二人出名的却不是他们之间的情感,而是他们的孩子,两人共育有三子一女,其中长子步非学,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十八岁便金榜题名,如今是最年轻的从二品的太子少师,且娶了开国柱国刘家的嫡小姐,即使是除开他原本的家世,也是极其显赫的了。 而夫妻二人的第二子步非湛,如今虽说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团练使,但确是在南边景州常年与水寇对抗,骁勇善战,自从他到了景州府之后,那边水寇作乱都少了许多,现如今天下习武的年轻人,无不以在他手下做事为荣。 再来便是这三公子了,本名步非濯,今年方才十八岁,却已经美名传天下了,他既有大哥的文采,又有二哥的武功,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容貌继承了父母的所有的优点,美艳无双用来形容步非濯都一点也不过,传说中当年才十五岁的步非濯第一次进京,在皇家的宴席上面,在场的王公贵女见了步非濯之后,纷纷心生爱慕。 甚至有不少王公贵女当即便想着让自家的长辈做主与这步非濯结亲,奈何这步非濯却说,自己要找的女子,自然要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绝色才行,为此不少容貌欠佳的贵女们纷纷回家哭了好些日子。 沈若娥现在还小,自然对于这些不甚在意,是要多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才能让这么多的女子不顾脸面想要与之结亲,沈若娥对于这个步非濯更多的是好奇。 正文 76表弟 见到步非湛的时候,沈若娥正跟在温永瑜的身边,听温永瑜背书,手里还拿着一方绣帕在绣着一座亭台楼阁,那是白露洲的模样。 的确,步非湛长得很好看,好看到有些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了,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竟然是坐在轮椅之上的,他似乎没有办法行走了。 步非湛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身负长剑,双手放在步非湛的轮椅把手之上,看上去像是护卫,另一个肩上挂着一个药箱,竟然是老熟人了。 “夏大夫,你怎么在这儿?”这位夏大夫自然就是当日在丘州的时候替沈若娥症治的那一位了,沈若娥与他熟悉,但温永瑜却不熟悉。 见沈若娥一脸吃惊的看着来人,温永瑜更是一脸的茫然,心中还十分的奇怪,沈若娥何时会认得这样一个人。 “温小姐,温公子。”夏大夫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在这个离京郊极远的南诏见到两人而觉得诧异,反倒是十分的平常,脸上还挂着柔和的笑容。 “夏大夫,你为何会在这儿?”沈若娥觉得周身有些发寒的看着夏大夫,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这里。 或许是因为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的缘故,沈若娥如今已经成了见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的人的时候,便会疑惑焦虑,甚至会觉得周身发寒,因为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让沈若娥不由自主的便害怕。 “我本就南诏人,出现在南诏有什么奇怪的?”夏大夫冲着沈若娥眨了眨眼睛,拐着弯儿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南诏人?沈若娥看了看夏大夫,眼角的余光却看着来了以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和温永瑜的步非湛,这个传说中的南诏小公子究竟是在看什么? 温永瑜被步非湛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不知道三公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步非湛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笑意,这丝笑意之中带着一丝温柔,看得沈若娥身后低垂着眉眼的二月脸一红,斟茶的手都抖了起来。 “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表弟,可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步非湛说话了,他的声音却并不如他俊朗的面容一般,反而沙哑得如同锯子在枯木上割锯的声音,听得沈若娥温永瑜还有二月都愣住了。 更别提他说的那一句表弟了,难道说的是温永瑜? 见到沈若娥他们对步非湛的声音有那么一些不解,一旁的夏大夫开始解释了一番,原来步非湛当年进京的时候,因为引得那些王公贵女垂涎,便在供他们休息的行宫里面,被人下了毒,毒是十分霸道的毒,辛亏被发现及时,命是救了回来,可惜腿废了,腿废了不说,嗓子更是连话都无法说出来。 这些年夏大夫的父辈一直在外寻找着能医治好步非站的办法,可惜这么多年,除了让步非湛能再次开口说话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大的突破了。 在京中对南诏王的儿子动手,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也不用觉得可惜,人各有命。”步非湛似乎对这一切看得十分的淡然,说完这话之后便朝着温永瑜招了招手,示意温永瑜靠近自己一些。 温永瑜皱着眉头上前,朝着步非湛拱手行礼之后,便不卑不亢的站在步非湛面前。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的,你是舅舅唯一的孩子。”步非湛从自己的袖中拿出来一块白玉,上面雕刻着一只蜈蚣,沈若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白玉上面雕刻这种动物的。 温永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步非湛手里的白玉,随后又从自己的怀中拿出来一块与步非湛手中玉佩差不多的玉佩,只不过温永瑜手里的玉佩雕刻的是一只蟾蜍。 “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温永瑜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捏紧了拳头。 这块玉佩,是年三十那天夜里,母亲给自己的,说这是自己的父亲留给自己的,至于这玉佩有什么作用,现在并不知道,或许机缘到了,便知道用处了,只是没想到,那个所谓的机缘这么快就到了。 “你的父亲,与我的母亲,是同胞兄妹。”步非湛的话说得就如同问人今天吃什么一般轻松。 可这话对于温永瑜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只存在与自己母亲的诉说中,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铁匠,这个形容十分的奇怪,但母亲便是这般形容的。 一个铁匠,怎么又成了步非湛口中的南诏王妃的同胞兄长。 “当年舅舅离开南诏,不过是因为与父亲政见不合罢了,事实证明,舅舅说的没错。”步非湛似乎并不愿意提以前的事情,只是大概的解释了一下。 后来,步非湛离开了,说让温永瑜和沈若娥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不用担心任何的事情,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哥哥。”夜里,沈若娥去了温永瑜的房间,看着温永瑜有些扭捏的唤了一声哥哥。 “怎么了?”温永瑜放下手里的书,看着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沈若娥。 “那个步非湛说的话,你觉得是真的吗?”沈若娥已经知道,送他们来南诏的并不是温李氏安排的,所以对于步非湛说的话,持着怀疑的态度。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个玉佩,娘曾经说过,这是一对的。”文勇与将玉佩的来历说给了沈若娥听,温李氏说这玉佩是温永瑜的爹留给自己的,且这个玉佩,原本是一对,还有一个,在温永瑜的爹的亲人手里。 “那咱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沈若娥问这话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因为她现在心中依旧有着回到林城的念想。 若是能回到林城,身边怎么也是有亲人在,怎么也比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 “且先待着吧,我也想看看,自己的爹,是不是真的与南诏有关系。”若真的有,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南诏的关系,与永乐京中的那些人为敌。 为了自己枉死的娘亲。 正文 第78章 77珍重 春去秋来,在南诏的一年便在沈若娥的眼皮子底下过去了,这南诏地处西南,明明已经是入了冬,推开窗看出去,竟依旧是满眼的清脆与花红。 “以前小时候,常听外祖提起南诏,说这边四季如春,没有冬日,那时候我便想着若有机会定要来瞧瞧,没想到,如今还真让自己瞧见了。”沈若娥半倚靠在窗台便,看着院内的景致,口中念念有词。 二月从屋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捧着一件织锦的斗篷,一路小跑的来到沈若娥的身边,“姑娘,您可别再吹风了,那夏大夫不是说了吗?您这身子骨因年前在冰水中泡过,弱得很,这南诏虽然没有冬日,但这早风和夜风依旧厉害着,小心又着凉了。” 沈若娥这一年养在南诏王三公子的别苑里面,原本孱弱的身子也在夏大夫的调理下渐渐的好转了起来,这一年的时间里,竟然不知不觉个头也长高了许多,远远的瞧着竟然也有了少女的纤细身姿了,眼下这新年一过,沈若娥便该有十岁了,若是夫人还在,怕是已经给沈若娥相看起未来的夫婿了。 想到这里,二月不免又开始心疼起自己服侍的这个小姐了,若是没有人替小姐的未来打算,难不成便要一直养在这别苑里面?往后传出去对沈若娥的名声那可是大大的不好的。 “想什么呢?唤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应?”沈若娥披上了斗篷后,问二月今日是不是可以出门,结果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二月的回应,转头看去才发现,二月看着自己在发呆呢。 二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想什么,就是觉着小姐近来越发的好看了呢。” 沈若娥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好看吗?若是与那南诏三公子比起来呢?”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站在窗前沈若娥,突然想起了自己五岁那年,在林城林家第一次见到宗恒时候的景象了,那一日,林城的冬雪已然消退,尚有薄薄的一层积雪在枝头等着阳光的照耀融化,梨花树下,一身玄色衣衫的宗恒就站在那里,递来一支梨花。 就算那时年幼,可沈若娥总觉得,那一日见到的宗恒,在自己的心里始终挥之不去,大概是因为常年无人注意吧,只要稍稍有人注意一下自己,便若获至宝一般。 “小姐是女子,而那三公子是男子,自然是不同放在一起做比较的。”二月想了想,心底觉得沈若娥和三公子根本不能相比较,一个是女子的柔美,一个是男子的俊美,如何相提并论。 不过,那三公子若是做女子打扮,怕是将自家小姐比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吧。 “咦?”沈若娥的眼神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致,突然眼角掠过一个玄色的身形,从那百花丛中一闪而过,咋一看看着,竟然与沈若娥刚刚思绪之中的宗恒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了?”二月听见沈若娥疑惑的声音,立刻上前,将手中的斗篷披在了沈若娥的肩头,仔细翘了翘,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 “无事,二月,你去告诉哥哥,说我午膳便不去了。”沈若娥低垂下自己的眼睑,盯着自己放在窗边的小手,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是他,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形,真的是宗恒。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小姐您若是不去的话,公子恐怕又要担心是不是您身子不舒服了。”二月不明白,自家小姐昨日里答应了公子一起用午膳,怎得这会儿又改了主意,难不成真的是哪儿不舒服了,不行,得去请夏大夫来瞧瞧了。 二月走后,沈若娥关上了窗户,在软榻上端坐了一会儿后,又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动了起来,不自觉的,竟然走到了梳妆台前,瞧着镜中的自己若有所思起来。 “果真如阿湛所说差不多,长高了不少。”就在沈若娥瞧着镜中的自己出神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沈若娥十分熟悉的声音。 宗恒来了。 他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来,还进了沈若娥的闺房之中,从镜中看去,宗恒似乎也长高了一些,依靠在小门边上,嘴角挂着一个淡淡的笑容。 “襄王殿下福安。”沈若娥转身,规矩的心里问安,然后低下头,眼神不安的看着自己的绣鞋。 宗恒似笑非笑的看着看似规矩的沈若娥,但是那一直搅动着斗篷系带的小手已经出卖了沈若娥此时内心之中的紧张,“我当时,真的以为你已经去了。”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的,沈若娥不明白的抬起头,眼神之中满满的全是疑惑,这宗恒什么意思? 见沈若娥一脸的疑惑,宗恒脸色也正经了起来,收起了之前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仔细的端详了沈若娥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单日丘云庄子起火,整个永乐京都瞧见了,那一日我去了西郊大营,没有赶得及回去,待回去之后从水龙队那里得知,丘云庄子上竟然没有一人生还,我以为,你也去了。” 若是只是这些,宗恒或许还不信,但是因为丘云庄子以前也曾经是皇家的庄子,所以里面有多少人口也是有登记造册的,就算是沈若娥他们回来之后,也是有在官府之中去录入名头的。 大火后的第二日,清点庄子上的失手,与录入的不差分毫。 “我与襄王殿下素无瓜葛,襄王殿下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沈若娥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理智。 自己与宗恒之间,天差地别也就算了,更何况,两人的确从未有过交集,何必说出这种话来,徒惹乱自己的心神。 “也是,咱们素无瓜葛,你便好好在南诏吧,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你且自珍重。”宗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站在原地盯着沈若娥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了吧。 正文 第79章 78别苑 沈若娥自己所住的院子是这个别苑里面一个独立的院子,名字叫做蘅芜,至于有何意思,按照夏大夫的话来说,三公子是个极其喜爱中原文化的人,这蘅芜两字,便是取自中原的一遍文章之中:授帝蘅芜之香。 这蘅芜院里面,除了目前沈若娥居住着的两层精致的小绣楼以外,还有一排四箱的排屋,里面住着的大多都是三公子给沈若娥安排的婢女。绣楼外面还有一个大的池塘,池塘边上有一方横卧的山石,上面雕刻洗砚池三字。如今虽然是初春,但因为南诏这边特殊的天气,所以那洗砚池里面依旧是满目翠绿的莲叶和鹅黄色的含苞待放的莲花。 其实原本沈若娥不住在这里的,但不知道怎么那三公子知晓了沈若娥曾经住的院子便是建在水中央的,便将这原本就无人居住的蘅芜院给收拾了出来,让她住了来。 洗砚池边上,是一座天然的小山坳,虽说小,但沈若娥想要走完整个山坳还是要个把时辰,这山坳的底下,依旧是有一块竖立的山石上面,雕刻着潇湘两字。 碎石子铺就了一条小路,直通山坳顶端之上,而山坳之上,遍植各色青竹,而山坳顶端则是一座用翠竹修剪的亭台,倒是一个难得的雅致之地。 而沿着这山坳之下的小路一路行去,便能见到前面的院子了,沈若娥难得身子见好,也有心多了解一番这个南诏三公子的别苑,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不想做个睁眼瞎子罢了。 二月倒也贴心,替沈若娥收拾妥当后,便在前面引路,毕竟她不像沈若娥,来了南诏快一年了身子才好,二月时常在外走动,自然也是知晓这个别苑的一些情况的。 “前面那穿花拱门后面是一道长廊,长廊的尽头便是这院子的留春堂,专用来招呼客人的。”二月引着绵绵走过的山坳之下的碎石子路,前面不远便是一道拱门,拱门之上还有着青翠的爬山虎,混合着爬山虎还长着一些开满白色小花的数不出名字的藤蔓,倒是十分的别致。 站在拱门处,前面是一条弯折的九曲回廊,回廊之下,是一汪巨大如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冷泉,这冷泉仔细看竟然有些看不见头尾的样子,而冷泉之中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睡莲,碧绿的叶子与那冷蓝色的泉水相得益彰。 沈若娥踏上回廊,用自己的脚丈量了一下,大概每隔二十步的样子,回廊的廊檐下便悬挂这一个精美的铜铃,铜铃下还坠着羽毛流苏,有风吹过,叮铃清响。 “小姐,这冷泉之上原本是没有回廊的,原本这里是一处水榭,是那位姑娘来了之后,拆了水榭,改了回廊,顺便将咱们住的那边的院子给连接了起来。”二月在这院子里走动的时间比沈若娥多,也就打探了不少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整个别苑里面的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所以也由得二月去打听,毕竟是住在别苑的人,知道这些也无伤大雅。 “那位姑娘?”沈若娥有些不解的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身边的二月。 “便是出了这回廊,别苑的左边的一处园子,叫棠梨馆。”二月来了别苑许久,一次也没有见到过棠梨馆的那位姑娘,但偶尔听园子里的老嬷嬷说起来,那位姑娘,来了别苑四五年了,经常离开别苑,但是自家的主子却十分的由着那个姑娘。 “许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吧。”沈若娥淡淡的开口,随后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不多时,回廊走到了尽头,尽头处与来时差不多,也是一个穿花拱门,上面与刚刚瞧见的别无二致。 拱门之外,是一个种了许多明艳花草的小花圃,花圃之外,有几方假山石,山石行程了一个天然的通道,周围有几株茂盛的青竹,走过那假山石通道,便是留春堂的院子范围了。 “姑娘,前面便是留春堂了,也是这别苑三公子经常会客的地方了。”二月指着前面一处三层楼高的房屋说道。 至于那棠梨馆,便是从留春堂分出来的两条路其中一条通往左边的方向了,而沈若娥所居住的蘅芜院,便是右边这一条路了。 至于其他什么杂役房后厨这些地方,沈若娥大概知晓了位置以后,便没有再去走动,而棠梨馆,沈若娥更是不会踏足。 毕竟不是相熟之人,贸然前往,多会引起他人的反感。 “走吧,回了。”沈若娥看了一眼大道外面的大门处,那里便是离开别苑的大门,站在此处,似乎还能听见外面的小商贩的叫卖声,可惜,那些都不是沈若娥现在想要的。 “姑娘不出去看看?”二月不明白,都已经来到离门房不远的地方了为何就回去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沈若娥现在心头有了一个想法,自己与温永瑜始终不是真的亲兄妹,那么自己也不能完全的依靠温永瑜,能成为她依靠的,只能是她那远在林城的外祖家。 外祖父与外祖母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只要自己能够回到林城,那么便能得到依靠。 但在这之前,沈若娥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说别的,至少能强大的保护自己,以外那些真心实意为自己好的人,再一次因为自己而出了事情。 回去的路上,沈若娥倒是走得慢了起来,额上也渐渐的出现了一些薄汗,原本苍白的小脸上,因为走路的缘由,多出了一丝丝疲惫的红晕,这身子,是真的差啊。 沈若娥叹气,在回廊上时,稍稍的停留了一番。 恰逢一阵冷风吹来,带来了清风若无的花香,也带起了沈若娥不经意的一个冷颤。 “姑娘,且莫在这里吹风了,仔细又病了。”二月瞧着沈若娥打了一个冷颤,便立马招呼沈若娥回去。 “也罢也罢,这身子着实弱了些。”沈若娥笑了笑,继续插着自己的蘅芜院走了回去,只是回去的路上,沈若娥恍然想起了刚刚见到的宗恒,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南诏。 正文 第80章 79美人 回去的路上,倒也没什么波折,只是在途径洗砚池的时候,似乎听见了男子的声音,沈若娥自然是知道避嫌的,正准备让二月与自己快些走的时候,竟然被人唤住了。 “明珠。”声音是从洗砚池上方的凉亭之中传来的,沈若娥听着声音熟悉,抬头一看,可不就是方才还念叨着的兄长温永瑜。 而在温永瑜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白狐狸大氅的三公子步非湛。 “兄长福安,三公子福安。”沈若娥没有朝着凉亭走上去,而是站在原地行礼准备离开,毕竟那三公子是外男,与温永瑜是不一样的,自己若是贸然走上去,对自己的名声不好,哪怕是在这千里之外没有熟人的南诏,沈若娥也是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的。 “明珠,你且上来,无妨,没有外人。”温永瑜瞧出了沈若娥想要离开,便出声留住了沈若娥,让她上洗砚池的凉亭。 沈若娥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人,心里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朝着凉亭之上走了去。 凉亭之上,除了温永瑜和步非湛两人之外,便再也没有旁的人,不过沈若娥知道,坐在轮椅之上步非湛,可不是温永瑜这么个文弱书生能带上来了,必然是有步非湛的护卫守在一旁,想到此处,沈若娥便没有主动开口讲话。 凉亭之中,石桌之上放着炉子,上面还温着酒,且左右各一个杯盏,想来温永瑜和步非湛两人是在这里饮酒了。 “许久不见,妹妹你瘦了,也高了。”温永瑜仔细的打量着沈若娥,好几个月没见到沈若娥了,确实如同夏大夫说的那般,虽然瘦了,但身量高了,且气色也比刚来南诏的时候好了许多。 “兄长也是如此。”沈若娥低声答到,温永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瞧着温永瑜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还有多以后,沈若娥也就放心了,想来他已经走出失去母亲的伤痛,振作了起来。 至于温永瑜是如何振作起来的,沈若娥没有开口去问,有些事情,不问最好。 “我与表兄刚刚从蘅芜院出来,院内的小厮说你主仆二人出门了,便在这等你。”温永瑜见沈若娥行礼问安后便沉默的站在一旁,心中暗叹,自己这个妹妹,着实小心了一些。 闻言,沈若娥小脸之上带着一丝错愕的抬眸看向了温永瑜,此时的沈若娥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了,温永瑜此番提起这事儿,莫不是因为自己并非他真正的妹妹,想要将自己送离这里。 也不怪沈若娥会这般想,毕竟两人确实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且温永瑜一直都是知晓的。而这南诏,也不是温永瑜说了便能算的,他若是遇到了难处,需要送自己离开,沈若娥想,自己虽然心中会有些难过悲愤,但也不得不同意。 温永瑜并不知晓自己说的话已经让沈若娥想了许久,语气十分兴奋的说了一些话,“明珠,你可愿意?” “小姐,小姐。”二月见自家小姐一直在绞着衣袖,便知道自家小姐并没有听见温永瑜公子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乎连忙从背后拉扯了一下沈若娥,让自家小姐回过神来。 “啊,不知道兄长方才说了什么,小妹刚刚走神了。”沈若娥不知道温永瑜说了什么,只听见温永瑜问自己可愿意,难道真的是想送自己离开,一念及此,沈若娥本就雪白的小脸更加的惨白了起来。 “明珠,你莫要想岔了,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温永瑜从沈若娥的脸上看出了一些门道,也难怪她会如此,从小寄人篱下,若是自己不能让她心安,只怕她终日都会郁郁寡欢吧。 闻言沈若娥惨白的小脸终于是恢复了一些血色,黯然的双眸之中也有了些许生气,“是妹妹想多了,还请兄长再说说刚刚说了些什么。” 原来温永瑜这些日子一直在跟随步非湛学习,期间温永瑜提起了沈若娥,觉得沈若娥十分的聪慧,且也是上过学堂的,若是就这么荒废在院子里可不太好,于是乎,温永瑜便与步非湛商量了一番,决定让沈若娥继续去学堂学习。 正好,南诏王府内是有家学的,所以步非湛也同意了,于是今日便是过来同沈若娥提一下,毕竟去家学这事儿,还是要告知一下沈若娥本人。 “当真?”沈若娥的双眸之中又亮了些许,带着期盼看了看温永瑜又看了看步非湛。 “自然是真的,若是你自己也愿意,年节过了以后,便去南诏王府的家学听学。”步非湛记得,沈若娥刚来南诏的时候,毫无生气,眼下这会儿,才像是活着。 “愿意的。”沈若娥猛然点头答应,仿佛怕自己回答晚了,眼前的两人便反悔了一般,那般心急的模样,总算是有了点她这个年岁该有的样子。 温永瑜自然是高兴沈若娥能应下来的,世上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却不这般认为,观之那些留名青史的女子名讳,哪一个不是惊世的才学,温永瑜虽说并不是要将沈若娥培养成什么流芳百世的女子,但能在这世间立足便很好了。 离开洗砚池的凉亭的时候,在那洗砚池边,沈若娥瞧见了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只是这么一眼,沈若娥觉着,这女子大概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肤如凝脂青丝成瀑,清冷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丝傲然,而那遗世独立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 “二月,你可知方才那洗砚池边出现的姑娘是谁?”即使回到了蘅芜院中,沈若娥的脑海之中还有方才那女子的模样,当真是天人一般,过目便难以忘记了。 “不认得,但这别苑旁人是来不得的,许是那棠梨馆住着的那位吧。”二月想了想,自己在这别苑中走动比自家小姐多,可是刚刚那位姑娘,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但仔细想想,除了棠梨馆里面住着的那位,其他的别苑之中的人多少都有些面熟。 “真真是个极美的姑娘。”沈若娥眨了眨眼,那样一个美貌的女子,也不知道谁人能入了她的眼。 正文 第81章 80新岁 二月一边替沈若娥斟茶,一边听着沈若娥念叨,来着南诏也一年有余了,自家姑娘今日说的话可比去年一年加起来都多,看来还是要多带着姑娘出去走动走动才行。 “姑娘您也不差呢,若是你长大了,兴许比那位姑娘还要好看呢。”二月虽然也觉得那女子极美,但是自家的姑娘也是不差的,至少她在永乐京中那么些年,也还没见到有哪个姑娘能与沈若娥容貌相比较的。 沈若娥闻言,不由的笑了起来,“二月,你可知道,女大十八变,要么是长得好看了,要么可就是长得难看了。我如今年岁还小,得长大了些才知道。” 话虽如此,但是沈若娥想,自己可能也不会越长越难看的,毕竟自己的爹娘可都不是丑陋之人,就算是林家的老太太,自己的外祖母,上了年纪了,也还能看出些年轻时的美貌来。 眼下沈若娥却并没有将容貌这些放在心上,她如今满心期待的便是去南诏王府的家学听学,至少这样,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再一次被抛弃。 很快便到了年节,同样也到了沈若娥十岁的生辰,因为是她到了南诏后,过的第一个生辰,温永瑜一早便派人来传了话,说今日要带沈若娥在外面去看看这南诏风情。 至于为何说是第一个生辰,毕竟去年里他们两兄妹来到这里的时候,都生了大病,待病好了,生辰也早就过了。 生辰当日,沈若娥天还未亮便起身了,二月早就打来的梳洗用的清水,一边替沈若娥梳洗,一边说着吉祥话,因着沈若娥此时年岁还偏小,二月依旧麻利的替沈若娥梳了一个双丫髻,髻边各坠着一朵丝绒镶嵌红宝海棠花流苏簪,随后又替沈若娥拿来了昨日里温永瑜差人送来的新衣裳,一套水红色的暗秀海棠花襦裙。 这一番打扮下来,沈若娥整个人看着十分的精神爽利,粉嫩的小脸看上去也十分的讨喜。 沈若娥收拾妥帖后,很快温永瑜身边的小厮文生便来了,这文生也是与沈若娥他们一起来的这南诏,只是文生来的时候高热不退,差一点就没了,好在是被夏大夫救回来了。 但那场大病也让文生的身子骨十分的弱,明明与沈若娥年岁相当,如今看上去,竟像是小了沈若娥好几岁一般。 “小姐福安,文生在这里恭贺小姐生辰之喜。”文生虽然看着弱了些,但说话还是利索,这一见面,便请安说着吉祥话。 “多谢,兄长可是已经候着了?”沈若娥一边问话一边将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递给了文生,里面装了一些金叶子,这些东西是上一次沈若娥见到宗恒的时候,宗恒给沈若娥带来的原本就是沈若娥放在丘云庄子上的物件。 “已经在大门上候着了。”文生笑眯眯的将荷包揣入怀中,随后在前面引路,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沈若娥行至二门上的时候,遇见了那日瞧见的女子从外面进来,依旧是一身青衣,眉目间依旧是清冷,在瞧见沈若娥的时候,竟然朝着沈若娥点了点头。 “小姑娘你且等等。”就在沈若娥同样点头问礼准备离开的时候,跟在那青衣女子身边的丫头唤住了沈若娥。 沈若娥不明白这丫头为何会唤住自己,但出于礼貌,还是停在了原地,疑惑的看着那小丫头。 那丫头走到沈若娥的身边,从袖中拿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匣子,递给了跟在沈若娥身边的二月手里,“我家姑娘得知今日是姑娘你的生辰,这是生辰贺礼。”说完这话,那丫头行了礼,便离开了。 “走吧。”沈若娥知晓了那青衣女子没有了恶意之后,便让二月将东西收起来,朝着大门走去。 南诏城并不如永乐京一般大,但也不小,除了南诏王府占了三分之一的南诏城,其余的倒是与永乐京别无二致,酒肆饭馆,秦楼楚馆,乐坊教司,林林总总,且这南诏比之永乐京,民风更加的开放,女子也是可以三五成群在外面游玩的,甚至有不少少女瞧见好看的少年郎,还会笑着将自己手中的罗帕丢在对方的身上去,以此表达自己爱慕之意。 虽说温永瑜和沈若娥都还年岁小,但是容貌都是顶好的,两人在这南诏城走着,不多时温永瑜怀里便多了好几方罗帕,温永瑜一时间脸红得个透彻。 那些南诏当地的女子,瞧着温永瑜这般模样,更是掩嘴痴痴的笑了起来,言语间更是对温永瑜多番示好。 这些南诏城中的女子都太过于热情,让温永瑜实在是适应不过来,原本本想要带着沈若娥在南诏城中游玩的打算也就此打消,赶紧的带着沈若娥去了早已经定好了的酒楼的雅间之内。 “哥哥若是再年长些,今日怕是不能这般轻松的到这里来了。”沈若娥难得一次言语之中带着调笑的看着温永瑜,嘴角之上还挂着明媚的笑容,这似乎是来了南诏之后,沈若娥第一次这般无须掩饰的微笑。 “明珠,你日后,也要这般多笑笑才是,别年岁不大,整个人便毫无生气了。”温永瑜摸了摸沈若娥的头顶,宠溺的看着沈若娥说道。 虽然温永瑜心中清楚得紧,沈若娥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两人经历了这般多,死里逃生,之间的情意又岂是那血脉之间的联系能阻挡的,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说的大体便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感了。 日暮西沉,南诏城中三三两两的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点亮了日暮下的城,也照亮了归途之人的前路。 沈若娥单手撑着下颚,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无限感慨,自己竟然已经辗转了无数个地方了,希望这一次,能够在这个南诏待得久一点,久到让自己能够强大起来,能够自己回到林城。 想到林城,沈若娥不免又有些气馁,自己要如何的强大,才能够与大舅母的娘家对抗,才能够站在外祖父外祖母面前说清楚,当年自己便是因为大舅母应氏,才流落出了林城这件事情呢。 正文 第82章 81阿嫣 沈若娥生辰过后,便迎来了他们在南诏的第一个新年,因为温永瑜与那南诏王府算是沾亲带故的缘由,沈若娥与温永瑜两人也顺势在南诏王府过了新年,这是沈若娥第一次见到南诏王和南诏王妃,还有除了步非湛以外的另外两个南诏王的公子,以及他们的幼女,南诏的郡主步非嫣。 步非嫣的年岁比沈若娥虚长两岁,许是因为在自己父母身边的缘故,这个郡主格外的天真烂漫,新年当夜,窝在南诏王妃的怀里撒娇。 看得沈若娥心口一酸,若是自己的爹娘尚在人间,自己是不是也是这般天真无邪,可惜,自己甚至连父母的面都没有见过,连他们的模样,都不知道。 “表妹,你来与我一同放炮仗吧,阿娘不让我自个儿去放,我又不想与宝瓶一起去,表妹你同我一块儿去可好?”守岁的时候,南诏王的三个公子拉着温永瑜去旁边打牌去了。沈若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所措的时候,步非嫣怀里抱着无数的小炮仗来到了她身边。 “好。”看着笑容亲切,眼睛笑起来成了月牙儿模样的步非嫣,沈若娥又看了看坐在上方的南诏王夫妇,见他们也在微笑后,便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南诏不同于林城和永乐京,这里是没有冬日的,即使是新年里,也温暖得紧,正是因为如此,在外面庭院之中摆放着烟火炮仗的沈若娥与步非嫣,没有了那厚重的大氅的束缚,手脚都格外的麻利。 因为步非嫣想要自己动手,所以那些丫鬟婆子只能站在后面看着,不敢上前来,没办法,谁让这小郡主是王爷王妃的心尖肉,连王爷和王妃都没有法子,何况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她们也只能站在后面瞧着,别让主子受伤便好了。 “听三哥说,表妹你以前跟着表兄一起在永乐京住过,是这样的吗?”步非嫣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姑娘,与沈若娥一起也是十分友善的,所以便如同闺中密友一般的询问沈若娥。 “是住过一些时日,但出了变故,便辗转来了南诏,投奔姑姑与姑父。”这番说辞也是温永瑜与沈若娥商量好的说辞,至于具体什么变故,沈若娥便不会再告知步非嫣了,而步非嫣也不是愚蠢之人,自然也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表妹日后便好好待在南诏,与我一起,我也算是有了一个女伴了。”南诏除了南诏王以外,也还有不少的官员的,那些官员家的小姐,对于步非嫣,更多的都是巴结和奉承,想要真心当她好友的,还真是找不到几个。 “好。”沈若娥小脸上挂着一个柔柔的笑意,若是自己在林城的那些姐妹,能入步非嫣这般对自己,那该多好。 “明日,南诏的那些臣子便要来府里朝拜,又得去应付那些惺惺作态的小姐,厌烦得紧。”步非嫣蹲在地上半天,总算是将自己的那些炮仗摆了一个自己喜欢模样,然后招呼自己的丫头宝瓶递来火折子,朝着引线点燃。 炮仗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步非嫣则拉着沈若娥的手站在一旁悄悄的说着体己话。 许是因为第二日南诏王夫妇有心将温永瑜和沈若娥介绍给南诏的臣子相识,所以当夜便让二人留宿在了南诏府,没有再让他们回去别苑。 原本南诏王妃替沈若娥安排的院子是在步非嫣隔壁的院子,但是步非嫣觉得沈若娥十分的合了自己的眼缘,心中十分不舍,便央求了母亲,让沈若娥当夜与自己同住。 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梳洗完毕之后,便躺在松软的大床之上,聊着小女儿之间的悄悄话。 “明珠你不知道,那些臣子家的小姐,各个都垂涎我三哥哥,想要成为我的三嫂嫂,可她们也不想想,我那三哥哥,身边有那么一个大美人,怎么看得上她们。”关于南诏三公子步非湛的别苑里面养着一个大美人儿,外面的人或许不太相信,但身为步非湛的妹妹,步非嫣肯定是知晓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若娥笑了笑,步非湛那般的天人之姿,肯定是入了不少少女的芳心的。 “那明珠也觉得我三哥哥甚是好看吗?”步非嫣脸上挂着坏笑,伸手戳了错沈若娥虐待婴儿肥的小脸。 沈若娥摇了摇头,有些人,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 “也是,我三哥哥虽然好看,但年岁大你太多了,若是三哥哥成婚早,或许孩儿也比你小不了多少。”步非嫣点了点头,觉得沈若娥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好友,居然没有被自己那妖孽的三哥哥迷惑,是个好姑娘。 “若是让你三哥哥知晓你这班说他,怕是心头郁结不堪了。”沈若娥掩嘴笑了笑,虽然步非湛年龄比沈若娥大,但也不是大了特别多的那种,最多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实在是没有步非嫣说得那般夸张。 “三哥哥他这个人,和梨姐姐说不清道不明的,也不知道三哥哥在想什么。”步非嫣提到梨姐姐,便是那位住在别苑棠梨馆的那位美人。 “阿嫣,若是你有了心喜之人,你可会如你三哥哥一般?”沈若娥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步非嫣的回答却让沈若娥心神一怔。 “若是我有了心喜之人,那我肯定是要告知他,让他也知道我的心意,不管能不能成,我定是要他知晓的,不能一腔心意埋在心底,那样只会苦了自己。”或许,也只有这般从小千尊玉贵养大的姑娘,才能说出这般的话来。 像沈若娥这样从小寄人篱下看别人颜色的孩子,或许真的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可是,若是可以,沈若娥也想如同步非嫣一般,活得率性,活得坦率,活得单纯。 两个小姑娘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话,掌灯嬷嬷来催了好几番了,说明日两人都要早起,早些休息为好。两人捂着被子又偷偷的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才渐渐的起了困意,互相握着对方的小手睡了过去。 正文 第83章 82金簪 第二日,卯时一刻,天还未亮,步非嫣的嬷嬷丫鬟便来到了步非嫣就寝的屋子。 “媛翁主,表小姐,该起身了。”嬷嬷点燃烛火,撩起小床上的帐子,低声的唤床上两位起身。 “宁嬷嬷,再让我睡会儿,再睡一会儿。”步非嫣是南诏王唯一的女儿,在南诏王归顺了了永乐京之后,步非嫣便被现今天家封了翁主,赐字媛。 “哎哟,小祖宗,今日南诏的各位重臣都会来府里拜年,您还得随同王妃一起去与各位小姐打交道,可别贪睡了。”宁嬷嬷是步非嫣的奶妈,所以自然是对步非嫣极好的。 “嬷嬷早。”沈若娥在宁嬷嬷来喊起身的那一刻,便已经醒了过来,此时见步非嫣还在睡觉,便自己先行下床,朝着嬷嬷问好。 或许是打小养成的习惯,逢人便露三分笑,宁嬷嬷也难免对沈若娥多了几分好感。 “翁主,快些起吧,你瞧瞧,表小姐比您还小呢,都已经起身了。”宁嬷嬷让宝环过来伺候沈若娥梳洗更衣,自己则继续唤步非嫣起身。 “表小姐生得真好看。”宝环也是步非嫣的贴身丫鬟,因为昨日夜里沈若娥与步非嫣住在一块儿,所以她今日便与宝瓶分工,一个伺候沈若娥一个伺候步非嫣。 “谢谢。”沈若娥净了面,簌了口,然后站在原地,有着宝环给自己整理穿戴。 今日王妃替沈若娥准备的衣裳,是一套月白色的金丝白纹昙花丝锦襦裙,乳云纱对襟长沙,发髻则是因为年岁问题,梳了垂挂的飞仙髻,上面缀着两个小拇指大小而定明珠,中间也是一朵由明珠构成的蝴蝶花簪。 沈若娥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夜里挂在空中的明月,亮眼得不行。 “明珠你可真好看,若是年岁再大些,怕是找我表兄提请的人要从南诏府排到东大门去了。”步非嫣总算是起来了,一起来便瞧见了已经穿戴整齐的沈若娥,以前就听阿娘说,自己的舅舅一表人才,舅母也是当时的第一美人儿,以前还不觉得,以前觉得阿娘大概是说着哄自己玩的,反正也没见过舅舅和舅母。 但是去年见到温永瑜和明珠之后,才知道,阿娘没有说谎。 “宝瓶宝瓶,我也要穿和明珠一样的衣衫,还有发髻,也要一样的。”步非嫣围着沈若娥转了几圈,又看了一眼宝瓶给自己拿来的水红曳地百褶长裙立马就不乐意了,每次见这些人都要穿这种雍容华贵的衣衫,步非嫣早就不乐意了。 “你这丫头,早就知道你有这想法,昨日里便备下了。”步非嫣的话音刚落,便从外面传来了南诏王妃的声音,王妃担心自己的女儿又赖床,所以自己熟悉完了了之后,便亲自过来了。 “阿娘福安。”步非嫣穿着寝衣便来到了南诏王妃的身边,果不其然,在南诏王妃身后跟着的婢女手里,便捧着一套衣衫,那衣衫便是与沈若娥的相差无几的。 “好了,别撒娇了,赶紧去换了衣衫,今儿来得人可不少。”南诏王妃爱怜的摸了摸步非嫣的头,然后让自己大丫头杜鹃带着衣衫过去,给步非嫣换上。 “明珠的眼睛,生得像你阿娘。”南诏王妃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瞧着坐在自己下方的沈若娥,那双杏眼里面还有着小心翼翼,但却明亮动人。 沈若娥心中一惊,双眼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茫然,南诏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她见过自己的娘亲,随即,沈若娥又明了过来,南诏王妃说的人,大概是温李氏,毕竟当初与温李氏相处的时候,便有嬷嬷说自己的眼睛与温李氏年轻时十分的相似。 “以前也有嬷嬷这样说,说我就眼睛与阿娘相似。”沈若娥反应过来后,低声的回话,语气中有着适当的伤心,毕竟在南诏王妃眼里,温李氏是自己的母亲,若是自己风轻云淡的回应,怕是会引起怀疑吧。 “孩子,以后在南诏,不用活得这般小心翼翼,我与你姑父,会照顾好你和言润的,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南诏王妃似乎是想让沈若娥安心,又活着是瞧着沈若娥发髻上的装饰太简单了,从自己的髻上取下了一直梅花纹镶珠金簪,然后让另一个大丫鬟山茶替沈若娥簪在了发髻上。 “谢过姑母。”沈若娥连忙起身行礼,却被山茶拦住了,山茶是南诏王妃的贴身一等大丫鬟,自然是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意,这枚发簪,可是主子自小便有的,能将它赠与沈若娥,那便是打心里的喜欢这孩子。 “阿娘,阿娘,你看看,我穿着一身是不是也很好看?”这时候,步非嫣也已经装扮完毕,与沈若娥这一身相差无几的衣裙,只是上面花纹不是昙花而是金丝绒菊花秀在裙摆之上,发髻倒是与沈若娥相同,但上满的钗环又有一些不一样,一套玛瑙钗环,唯独相同的,便是刚刚南诏王妃赠与沈若娥的那一支梅花镶珠金簪了。 卯正,沈若娥与步非嫣一起随同南诏王妃去了正厅用膳,用完膳食后,南诏王妃便带着两人一起去了南诏王府的花厅,这里早已经搭好了戏台子,请来了南诏最有名的戏班子祥云班,戏台子边上也摆好了今晨刚从花房搬来的新培育出来的各色的鲜花。 “阿嫣,今儿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还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南诏王妃自然要与各位夫人交谈,而作为王府的嫡亲小姐,自然是要与那些同来的各家小姐在一处的。 “知道了阿娘,我会照顾好明珠的,谁要是不长眼敢欺负了明珠,我定会好好教训她的。”步非嫣说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因为在她的心里,清楚得很,这南诏各个家族里面,总有那么几个说话不中听的。 “刚刚还让你收敛着点性子,这会儿就又忘了?”南诏王妃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十分的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若是没人招惹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招惹了,这小祖宗能闹翻天了。 往年可都有来了这么一出。 正文 第84章 83拜年 辰初,南诏大将军秦江业一家登门。 南诏虽然已经臣服与大夏朝,但当今天家却也没有让南诏的体系解散,毕竟南诏好歹曾经也是一个国,若是突然让其解散,大夏朝那边也没办法将周边完全管理好,不如就封了异姓王,管理一方事物。 南诏现在虽然臣服大夏朝,但依旧同以往一样,依旧是南诏王为一方之主,而南诏境内,大大小小十七个城,可都是有官员管理的,这些官员都是南诏官员,并不是大夏朝那边派遣过来的。 但其中肯定也有大夏朝那边派遣过来的副官,因为大夏的天家也不是完全信任南诏王的,一边心中猜忌一边又要做到装作大度坦然。 今日第一个来的,是南诏的大将军,也是南诏本地的官员。 “下官参见王爷。”秦江业进门之后,立马朝着南诏王行礼。 “江业,快进来,今年又是你赶早了。”南诏王笑容温和的朝着秦江业笑了笑,然后让管家带着秦江业去了偏厅,自己也同去了偏厅。 南诏有风俗,新年前来拜年,主人客人都不去主厅,主厅当日要供奉神明,不接受人气。 随后,南诏王的大公子与二公子都在正门迎客,而三公子因为腿脚不便,便直接在偏厅里面等着众人前来。 而秦大将军的夫人和前来的小姐便有着后院的嬷嬷带着去了花厅。 “秦夫人今年又是你赶早了。”南诏王妃瞧着了跟着嬷嬷前来的秦大将军夫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王妃今年院子里似乎多了许多的新鲜花儿,瞧着竟然比往年更花团锦簇了。”秦夫人一眼便瞧见了与步非嫣站在一起的沈若娥,只见两个小姑娘穿着差不多的衣裙,年岁看上去比步非嫣小些,这些都不提,最让秦夫人诧异的,是沈若娥头上的梅花镶珠金簪,那可是王妃的陪嫁,竟然给了这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是谁? “王妃福安。”行至跟前,跟在秦夫人身后的几个姑娘都规规矩矩的朝着南诏王妃行礼问安。 “椀椀又长高了,也漂亮了。”南诏王妃从袖笼里摸出来一个秀了元宝的荷包放在了这个叫椀椀的姑娘手里,又让自己的管事嬷嬷云嬷嬷给余下的几个小姐递上了荷包。 “多谢王妃。”秦椀椀温婉的行礼,随后站在了自己母亲的身后。 “阿嫣,明珠,你们也过来。”南诏王妃本就想借着百年的由头,将沈若娥光明正大的介绍给南诏的所有人。 “秦夫人福安。”步非嫣牵着沈若娥的手来到两人跟前,规矩的问安。 “王妃这位姑娘是?”秦夫人不敢贸然应答,便抬眼看了身边的南诏王妃,若是这小姑娘是南诏王在外面的私生女,那她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这是我阿兄的女儿,去年便来了南诏,可惜身子骨弱,今年才带出来与各位瞧瞧。”南诏王妃一瞧秦夫人的神情,就知晓秦夫人的想法,悠悠然的开口,毕竟去年温永瑜已经同这些大家族的人见过了。 “可是与言润哥哥是兄妹?”秦椀椀一提到温永瑜,小脸之上飞起了一抹红晕。 “是了,明珠便是你言润哥哥的嫡亲妹妹。”南诏王妃将秦椀椀脸上的情绪看在眼里,嘴角挂着笑说着。 “明珠妹妹安。”秦椀椀闻言,立刻对沈若娥生出而来几分好感来。 “椀椀姐姐安。”步非嫣早在还没过来的时候便告诉她眼前之人是谁,沈若娥也就不至于是睁眼瞎,谁都不认识。 一行人来到花厅坐下,说着各家的趣事儿。 直到巳时三刻,南诏城内的官员来齐活了,沈若娥也在这些夫人小姐面前露了脸正了身份之后,南诏王妃便让这些小姐们自己去玩乐去了。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小姑娘去园子里玩吧,等会儿开戏了再回来。”今日南诏王府里除了招呼这些官员以及官员夫人的地方,自然来的小姐也是有地方供她们玩乐的地方的。 “那母亲,我这就带着她们去鳞波湖那边玩了。”步非嫣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心思早就去了鳞波湖那边,昨日便听哥哥们说在鳞波湖那边专门搭了棚子,能玩马球锤丸之类的从大夏朝那边传过来的这些活动了。 “去吧,小心着些,别磕着碰着了。”南诏王妃笑了笑,然后让宁嬷嬷引着步非嫣她们去了鳞波湖那边,而自己则在花厅这里和这些夫人们聊天。 “明珠,你可会打马球?”步非嫣一路上都紧紧的牵着沈若娥的手,两个衣裙相似,又都长得雨雪可爱的姑娘,格外的让人欢喜。 沈若娥摇了摇头,她连马都不会骑,更别说打马球了。 “无事儿,往后我教你。”步非嫣笑了起来,以后就有理由让爹爹不将鳞波湖这边的一切拆掉了。 “好。”沈若娥点头微笑。 秦椀椀这时候凑了上来,看着雨雪可爱的沈若娥,越看越是欢喜,心中想着,若是自己与沈若娥的关系好了,那么自己以后是不是能更加方便与温永瑜接触了? “明珠妹妹,我瞧着你额角这里有个疤痕,我家有专门祛除疤痕的灵药,明日我便让差人给你送来,定能将你这疤痕祛除了的。”秦椀椀家里是武将,自然有各种各样的药膏,而且秦家就算是女子也会习武,习武就避免不了受伤,那女子身上若是留了疤痕,定然是对未来说人家困难,这也就有了专门祛除疤痕的药膏。 “椀椀姐姐这话没说错,秦家的祛除疤痕的药,可管用了。”步非嫣立刻将自己左腕亮出来,指着左腕对沈若娥说,那里原本有一道疤痕,就是用了秦家的药膏,才祛除了的。 “那边多谢椀椀姐姐了。”沈若娥微笑应答,虽然不知道秦椀椀为何会这般对自己,但自己心里记下了,若是日后这秦椀椀需要自己帮忙,自己若有能力,便可以帮衬一二。 “大姐姐惯会拿自家的东西做人情了。”许是见着秦椀椀与步非嫣还有沈若娥相谈甚欢,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秦家的庶出小姐便开口了。 正文 第85章 84马场 开口说话的是秦将军府里的庶出的二小姐,生母是秦将军的通房,后面因为生了这二小姐,抬了姨娘,是秦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的女儿,打小便跟着自己的母亲一直待在秦老妇人身边,若不是因为这点,也做不了秦将军的姨娘,说起来,这芳姨娘与秦将军还算是一同长大的,青梅之情。 所以这庶出的二小姐,在秦老妇人面前也是得宠的,自己生母在将军府也有些地位,以至于这位叫秦婉言的二小姐,自觉得自己比其他的庶女身份高贵些,性子也比其他几个姐妹骄纵些。 “二妹妹若是想,你也可以拿来做人情,但也要看别人愿意不愿意要。”秦椀椀自然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武将家的小姐,那都是有性子的。 “大姐姐说得是,毕竟大姐姐你是嫡小姐,我们这些庶出的小姐自然是没有你这个面子的。”秦婉言明里暗里的说着秦椀椀看不上庶出的小姐,要知道,今日来王府拜年的,除了各家的嫡出小姐,也有不少在各自家里得宠的庶出小姐。 秦婉言这话说出来,可是意有所指的将秦椀椀拉到那些庶出小姐们的对立面上去。 “刻薄庶出小姐那是没品的商贾之家才做的事儿,咱们这里的都是南诏有头有脸的官宦家的小姐,不管嫡出还是庶出,只要心思端正的,那都是能相处得来的。”别看步非嫣平日里心思单纯,似乎没经历过内宅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她好歹是王府的小姐,且王府里面只有她这么一个小姐,但是没吃过猪肉,但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对吧。 “翁主说得是,我等受教了。”秦婉言低头应是,但沈若娥却眼尖的发现,表面上说着步非嫣说得对的秦婉言,在低头的时候,竟然翻了白眼。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沈若娥瞧见了,与沈若娥站在一起的步非嫣自然也是瞧见了。 只不过步非嫣懒得搭理,脸上带着笑招呼其余的各位小姐。 鳞波湖到了。 鳞波湖,是王府后山下的一处草场中间的一处湖泊,湖水倒是与三公子别苑的那一汪冷泉有些相似,湖水粼粼,里面还有不少的鱼,时而冲出湖水,似乎是瞧着岸边的这些人们。 鳞波湖旁边的草场,早就已经围好了帷幔,里面也有不少丫鬟婆子在那里等着了,见着众人来了,立马出来招呼。帷幔外面,则是一座山,山上遍植果树,这会儿正是果树的花期,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微风一送,便是满鼻的花香。 “明珠,你刚刚瞧见那个秦婉言翻白眼了对吧。”步非嫣拉着沈若娥去了帷幔中早已铺成好的一处座椅处,小声的询问沈若娥。 沈若娥点了点头,自然是瞧见了。 “你离她远点,那个秦婉言,心思坏得很。”步非嫣就是这样,喜欢谁不喜欢谁,那都是全在脸上表现出来的。 沈若娥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呀,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个小呆瓜一样。”步非嫣觉得,不说话的沈若娥,就跟年节时候,家里挂着的年画娃娃一样,呆呆傻傻的,又特别的可爱。 “表…表姐,我想学骑马。”沈若娥瞧着已经在马背上的小姐们,犹豫再三后,终于是小声的开口了。 “好啊,我给你找个师傅。”步非嫣一听沈若娥想学骑马,立马笑了起来,然后起身去一处帐子中将秦椀椀给拉了过来。 “翁主你这是做什么,今儿不上场?”秦椀椀正在一处帐子里换马装,却被闯进来的步非嫣给拽了出来。 “我家明珠想学骑马,咱们这群人里面,就你最有耐心,你教教?”步非嫣拉着秦椀椀到了沈若娥身边。 “若是明珠想学,我定然教的。”秦椀椀内心窃喜,这可真真是送上门与沈若娥打好关系的机会啊。 “若是椀椀姐姐愿意教,明珠愿意学的。”沈若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也是羡慕那些在马场上肆意潇洒的千金小姐们。 “椀椀你先教教明珠,我先去杀杀姜姝怡的威风去。”步非嫣说完便一溜烟的去帐子里换衣裳,然后骑上马,与场上的众千金小姐打马球去了。 秦椀椀带着沈若娥去了马场上养马的地方,想要替沈若娥挑选一匹性子温和的小马驹,毕竟沈若娥是初学者,马若是性子烈,定然是不容易学会的。 “明珠你还小,我只能先给你挑选一匹小马驹,这样你才不会受伤。”秦椀椀还有一两年便要及笄了,这两年家里已经在忙着给她相看人家,可惜去年元宵节,秦椀椀在灯市瞧见了与步非湛同行的温永瑜,这一见便芳心暗许了,可惜女儿家不能自己说为自己定亲事。 所以秦椀椀现在呀,就想着如何与沈若娥打好关系,到时候若是能与温永瑜多接触。 “谢谢椀椀姐姐了。”沈若娥好奇的瞧着秦椀椀替自己寻来的小马驹,枣红色的小马驹,眼神明亮,与沈若娥一般好奇的瞧着沈若娥和秦椀椀,似乎是瞧着沈若娥合了眼缘,那小马驹将自己的头凑过来,冲着沈若娥喷了一口气。 “哎呀,你瞧,这小马驹似乎挺喜欢你的,你来,骑上来试试。”秦椀椀看着被喷了一脸气的沈若娥,被小马驹的气息喷得皱眉的沈若娥,笑得不行。 沈若娥在秦椀椀的指导下骑在了小马驹身上,又由着秦椀椀带着,在帷幔靠着鳞波湖的边缘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明珠,为何去年没有瞧见你?”秦椀椀骑在自己的马上,一手牵着沈若娥的小马驹的马缰,引着沈若娥骑马。本想开口询问温永瑜的事儿,但又觉得太突兀了,便没有问。 “去年我与哥哥同来的,只不过在来的路上落了水,生了重病,这才陆陆续续的好了起来。”沈若娥想了想,便说了出来,除了这些,便没有再说别的,毕竟这里的人,沈若娥不熟悉,不敢说得太明显。 正文 第86章 85争吵 “如今你身子也好了,以后多出来走动走动,年节后,我家也要准备赏花宴,到时候我让母亲给你也下帖子。”秦椀椀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赏花宴,给沈若娥下了帖子,那么哥哥们定然也会给温永瑜下帖子的,到时候,自己便有机会与温永瑜接触了。 “那表姐会去吗?”沈若娥自然不会自己单独去的,不说别的,这南诏,她认识的人,太少了。 “自然是要去的。”秦椀椀点头,既然是赏花宴,那么去的人自然是这南诏的贵族,若是不给步非嫣下帖子,那估计会被整个南诏的贵族指责吧。 “那到时候我便会与表姐一起去的。”沈若娥知道了步非嫣她们都要去,所以自己可以跟着去的。 就在这时,马球场上,吵了起来。 以步非嫣为首的嫡女分一波,而以秦婉言为首的庶女为一波。 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支,沈若娥也就没有再练习骑马了,与秦椀椀一起,到了马球场上。 “秦婉言,你自己准头不好,怎么,还开始耍赖了?”步非嫣可是南诏王的独女,又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庶女。 “翁主这话可不对,咱们说好的打文球,翁主您自己破坏了规矩,打起了武球,这不是您先破坏了规矩吗?”秦婉言手里还提着马球杆子,脸上的神情,看似恭敬,却傲慢得紧。 “就如你所言,我是翁主,这里是我家,我想怎么就怎么,何况,先毁球的不是你吗?”步非嫣怕谁,她就是看不顺眼这个秦婉言,打小就看不顺眼。 明明就是一个庶女,偏偏要觉得自己比嫡女还不得了的女人,她步非嫣就是讨厌。 “婉言,你身为秦府女儿,为何要与翁主起争执。”秦椀椀皱眉,又开始了,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出,真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大姐姐,你这话可不对了,我等身份确实比不过翁主,但是翁主挑衅在先,我等虽然是庶女,但怎么说也是正经姑娘,也不是随便让人污蔑的。”秦婉言当然知道步非嫣是翁主,是这南诏除了南诏王妃以外最尊贵的女人,可是那又怎样。 南诏王一直主张的便是平等,无论嫡出还是庶出,都是南诏人。 “我可从未拿嫡庶来说事儿,我只不过是说你毁球在先。”步非嫣自然也是知晓自己阿爹的主张的,这就是她最看不惯秦婉言的原因,老爱拿嫡庶说事儿,当年自己还小的时候,便是因为自己说了一个小小庶女,凭什么指责自己,就因为这个,秦婉言当即哭了起来。 然后装可怜,在大人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害得步非嫣被南诏王罚了。 “表姐,莫要再争执了,今日这些贵女上门来拜年,若是有心人又去长辈面前说些什么,对你不好。”沈若娥大概也是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所以便站在步非嫣身后,小声的提醒步非嫣。 步非嫣正想继续与秦婉言争辩,突然听见沈若娥小声的提醒之后,看了一眼嘴角挂着笑的秦婉言,顿时反应了过来,果然,又开始了。 要是再这样争吵下去,说不定在花厅那边的阿娘和其他夫人也就知晓了,也就过来了,若是过来了,这个秦婉言那可是说哭便能哭的主儿,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给自己扣一个什么帽子。 “算了,这马球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去那边钓鱼吧。”步非嫣也得意的看了一眼秦婉言,然后将马球杆递给了在一旁有些焦虑的宁嬷嬷,转身,招呼着身后的这些嫡女一起去了鳞波湖边,那边也有搭帐子,就是为了让这些贵女能够钓鱼玩。 “明珠,还好你提醒我了。”步非嫣走到湖边后,才拉着沈若娥的手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要不是明珠提醒自己,自己就着了秦婉言那个小人的道了。 仔细想想,好像去年是因为一盆双色茶花的事情,前年是因为一套红宝石头面,大年前是因为一套景德镇的一套茶具,然后每年都是这些事情,让自己同那个讨厌鬼秦婉言吵起来,吵到最后,就被这个秦婉言刺激得说一个小小庶女,不配与她们同席而坐。 然后后果,便是被阿爹责罚。 “翁主,我那二妹妹一贯这样,你上了这么多次当,也该明白了。”秦椀椀自然是知道自己的那个二妹妹的,在家里的时候,就惯会用这些招数来蛊惑自己的阿爹,若不是自己从小便看穿了这些技巧,也不知道被罚成什么样了。 “哎,不都是这样,我家的那个大姐姐,也与你那个二妹妹一般无二,奈何阿爹就吃这一套,我可没少在我大姐姐那里吃暗亏。”这次说话的是南诏太傅的嫡女申宵月,她性子耿直,内宅的弯弯绕绕,她虽然知晓,但是次次都上当。 “谁说不是呢,谁家里没几个作妖的。”一时间这些嫡小姐们都开口了,纷纷的说着自己家里的那些作妖的姐姐或者妹妹。 沈若娥深有所感,自己当初在林城林家的时候,可没少被自己那个大表姐折腾,不过那时候,外祖父外祖母可都是护着自己的,现在想起来,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各位小姐,这是刚做好的点心。”宁嬷嬷总算是放心了,今儿自家的小祖宗居然没有被激得又闹一出,总算是大吉大利神佛保佑了。 宁嬷嬷身后的侍女将各种点心送了上来,随后便站在后面,守护着这些在湖边垂钓的少女们。 而以秦婉言为首的那些小姐们,见步非嫣她们去了湖边垂钓,自然不会在跟过来找不痛快,便在马场上继续玩她们的马球了。 沈若娥只是安静的坐在步非嫣身边,没有垂钓,现在的她,不愿意在垂钓了,因为她,总是会想起当初在丘云庄子上的事情。 不知道温李氏,到底是吉是凶。 没了嫡庶之间的闹心事儿,她们在这里玩得也十分的愉快,很快,花厅那边便来了人传话,说是祥云班已经准备开唱了,让小姐们移步花厅那边去听戏了。 正文 第87章 86听戏 今日南诏王妃是心情最好的一天,因为今日她的宝贝女儿,居然没有惹事儿,这不,祥云班都要开唱了,那边居然还没有人传来消息,南诏王妃心情当然十分的好了。 当那群小姐们回来之后,宁嬷嬷附在王妃耳边说了说之前在马场上发生的事情,王妃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乖巧的跟在自己女儿身边的沈若娥,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沈若娥是自己兄长的女儿,但是若是性子不好,她也不会愿意让沈若娥与步非嫣多接触的,还好,这姑娘性子纯良。 “母妃。”步非嫣一到花厅,朝着南诏王妃行礼之后,便扑到王妃身边,撒娇。 “这般大了还撒娇,乖乖坐着看戏。”南诏王妃笑了笑,便让步非嫣好好的坐在自己的身边看戏,而沈若娥,自然也被王妃带在了自己的身边。 众位夫人一看,心中便有了打算,这沈若娥在王妃这里这般得脸,那日后,可以让自己的女儿与其多接触,指不定就能捞到不少好处。 毕竟,南诏王府之中,除了已经成婚的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那可都还没有定亲,更别说,现在还多了一个王妃的侄子,也是没有定亲的。 即便是已经成婚了的大公子,那不是还能纳妾嘛。 今日唱的第一出戏,叫湘妃传,这个湘妃,是前朝的大周朝最后一任皇帝的妃子,而大周朝之所以能再坚持十年,完全都是因为这位妃子的原因。 据说这位妃子原本只是湘水边上一个武馆家的小姐,从小能文会武,在大夏朝起兵的时候,在湘水的一战,两军在湘水两岸对峙,而大周朝的当时的皇帝,年少即位,虽然有心重振朝纲,扫清朝中奸佞,可惜大周朝被宦官后妃把持数十年,早已经腐朽不堪,贪官横行,武将颓败,即使小皇帝有心,也一直没办法彻底重振朝纲,而这一次,小皇帝御驾亲征,来到湘水之畔。 在这里,小皇帝打了胜仗,大夏朝的开国皇帝在这一仗受了伤,这也是开国皇帝早逝的病因。 而小皇帝,在这里,遇见了湘妃。 湘妃一身戎装,搭弓射箭,一箭命中开国皇帝的左胸,差一点,贯穿心脏。 湘妃英姿飒爽,与小皇帝一见钟情,两人在湘水之畔成亲。 而后的十年里,湘妃一直与小皇帝一起四处平叛,两人好不容易稳定的朝纲,可惜,最后一站之中,湘妃身边的小侍卫被收买,湘妃被小侍卫背后一剑穿心。 小皇帝也身死战场,最后大夏朝立,但这后面的十年,就连大夏朝的开国皇帝都觉得,若是这两人早出现几十年,或许,他们也不会心生叛乱之心。 这也是为什么,大夏朝立国了,但是这湘妃传的戏本子却能流传的原因。 开国皇帝,敬重这两人。 而当初大周朝的小皇帝与湘妃之间感情,戏本子最后一句话,居所是在湘妃与小皇帝死前,小皇帝怀抱湘妃尸首说的话:你虽为妃,但我终身未立后。 这句话,是这天下多少少女心中所想,哪怕只是为你的妾,只要你终身只有我一个人,为妾也无妨。 湘妃传演完之后,台下的女眷都心中各有所想,若是自己的夫君能与自己一心一意,多好呀。 这里的女眷里面,恐怕只有南诏王妃没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她的夫君,南诏王,虽然为王,但却只有她一个妻,这可是不少南诏臣子家中夫人们羡慕的事情。 接下来唱的戏,基本都是什么奇女子传奇人传之类的戏,反正每年都差不多,步非嫣一边看一边打着哈欠。 “明珠,你不困吗?”步非嫣看了看在自己身边坐得笔直的沈若娥,有些好奇。 “困。”沈若娥轻声回答,她也困,但是她不能像步非嫣这般毫无顾忌,毕竟她可不是南诏王妃的女儿,更不是大夏朝当今天家亲封的翁主。 “每年这些人来拜年的时候,都是最最无趣的时候。”步非嫣说完递给沈若娥一个香囊,小声提醒说,这香囊里面装的是提神的香草,困了闻一闻,便不会那么困了。 这可是每年这一天,步非嫣身上必备的东西。 午膳过后,来拜年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南诏王府,而步非嫣,午膳之后,便拉着沈若娥去小憩去了。 待两人醒来之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步非嫣又带着沈若娥去了南诏王府后面的果园。 “明珠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人来拜年,年年都来,烦得紧。”步非嫣虽然也知道,这些人来除了拜年,还有便是与自己的父亲商讨来年的南诏政务,但是那些女眷,甚是烦人。 有不少人,可都是想着将自己的女儿嫁入南诏王府,甚至还有的是想要娶自己的。 “这是规矩。”沈若娥笑了笑,不好说别的,身在高位,自然有这些事情要面对。 “若是普通百姓,定然是没有这些的。”步非嫣没有体会过普通人家的生活,所以说出了这番话。 “表姐,普通百姓,他们也是有亲朋好友的,也是需要这些应酬的,与我们如今也是一般无二的。”沈若娥摇了摇头,无论是谁,只要有亲朋,那都是要应酬的。 “话虽如此,但他们之间的走动可单纯得多,没有咱们这些的人怀揣目的。”步非嫣道理都懂,可惜,就是不愿意去接受。 “那表姐想如何?”沈若娥问。 “我也不知道,走,我们去摘些桃花梨花带回去,我阿娘娘的桃花雪和梨花白,是最好喝的。”不非要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对这个拜年情形不甚欢喜,但是身在此间,就不得不遵循这个规矩。 “好。”沈若娥跟在步非嫣的身后,随她一起去挑选桃花梨花,摘了带回去。 这便是沈若娥在南诏正正经经的过的第一个新年,来年,希望能过得更好。沈若娥瞧着满脸幸福的步非嫣,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回到林城,一定要再回到外祖父外祖母身边,无论如何。 正文 第88章 87面具 没过多久,便到了上元节,南诏也是要过上元节的,不过南诏的上元节与中原的上元节又有点不同,那便是南诏上元节,除了赏花灯,猜灯谜,还有便是年轻的男女表达爱慕之意的节日。 南诏民风开化,这一天,年轻女子都会出门,有的是为了出去与心爱的男子交换信物的,有的便是陪着自己害羞的闺中密友去的。 “兄长不去街上看花灯吗?”沈若娥暂时还是住在三公子的别苑蘅芜院中,而近日,温永瑜带了不少点心来看沈若娥。 “不去了,这南诏的姑娘太热情了,明明我年岁也不大,但偏偏有不少女子示好,我还是不去好。”温永瑜除了带了点心,还带了几件新作的衣衫,还有一些小首饰。 “那兄长再过两年也到了说亲的年岁了,总归是要定亲的。”沈若娥嘴角含笑的看着温永瑜,语气里多了一丝调侃的味道在里面。 “到时候再说吧,过两日你就要搬去王府了,若是不愿意的话,就不去了吧。”温永瑜怕沈若娥是因为不好拒绝,所以才同意了搬去南诏王府,所以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事。 “我是愿意去的,毕竟,这里始终是三公子的别苑,若是一直在这里,反而不好。”沈若娥毕竟是女子,哪怕现在年岁还小,但是一直住在三公子的别苑,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了,恐怕对她以后不好。 何况,这别苑里面,还拄着一个姑娘,一个极美的姑娘。 “那便好,待你搬去王府也好,毕竟离王府的家学近,明日后,便要去家学了。南诏王府的家学里面,可有不少人,不过我也在,会护着你的。”温永瑜温柔的摸了摸沈若娥的头顶。 沈若娥之所以会搬去南诏王府,是因为步非嫣十分的喜欢与沈若娥在一起玩,所以便央求了南诏王与南诏王妃,让沈若娥搬来王府。 南诏王妃和南诏王十分的疼爱自己的女儿,所以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且因为沈若娥的身份是南诏王妃的侄女,所以住的地方不能简陋了,这些日子,便是在整修步非嫣旁边的院子,这样沈若娥便能与步非嫣挨着住了。 就在两人在院子里自己扎花灯的时候,由远及近的传来了步非嫣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一边走一边唤着明珠明珠。 “是翁主来了。”二月听见声音之后,立刻出去迎接。 “明珠,明珠,咦,言润表兄也在啊,难怪找不到你们两人。”步非嫣穿了一身嫩绿色的襦裙,梳着简单的环髻,簪着一朵鹅黄色的月季,整个人明媚得如同着早春的阳光一般。 “翁主福安。”因为瞧着有着别的人跟着有别的人,沈若娥与温永瑜便同时朝着步非嫣行礼问安。 “明珠,不用这般拘束的,这一位,是陈夫子的孙女,不算是外人。”步非嫣瞧着沈若娥与温永瑜同样的态度便知晓,定是今日自己带着陈阮元来了的缘故。 虽说温永瑜已经在南诏王府的家学念了半年的学问了,但是这陈阮元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并不知晓这陈阮元是谁。 步非嫣自然知道两人担忧的是什么,便给两人解释,这陈阮元是陈夫子的孙女,年前才从永乐京回来南诏,陈阮元的父亲与母亲,都在永乐京,陈阮元的父亲,是永乐京中礼部的侍郎,所以之前都在永乐京中。 而今年回来,是因为陈夫子修书与自己的儿子,十分的想念这个大孙女陈阮元,所以陈阮元在年前随着爹娘回南诏来过年后,便留在了南诏。 真算起来,这陈阮元与步非嫣也是沾亲的,陈阮元的娘亲,是南诏王隔房的叔伯的女儿,算是步非嫣的远方堂姐。 永乐京回来的。 听到这里,沈若娥和温永瑜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东西,那便是,从这陈阮元的口中,或许能打探些什么出来。 “元姐姐安。”沈若娥既然是有心想要与陈阮元打交道,自然是该有的礼数都要做全了,毕竟人与人之间,第一映象是很重要的,若是自己在陈阮元这里第一映象好,日后打探些事儿来,也容易许多。 “明珠妹妹安。”或许是沈若娥年虽小,且长相也雨雪可爱讨人喜欢,陈阮元对沈若娥的第一映象十分的不错。 “明珠,走吧,南诏的上元节,你定是没有瞧过的,今日咱们就去瞧瞧。”步非嫣来这里寻沈若娥,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带着陈阮元过来混个脸熟,自然是为了找沈若娥与自己一起去瞧今夜的上元灯会。 “去吧,晚些我还与三表哥有约,你要不去,便只能自己过上元节了。”温永瑜本来没有别的事,今日来寻沈若娥就是想着陪沈若娥过上元节,但是因为步非嫣与陈阮元的出现,只能作罢。 沈若娥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酉时一刻,沈若娥随着步非嫣与陈阮元还有一众的丫鬟婆子一起,出了别苑,去了南诏城中。 上元节,南诏城中没有宵禁,城中赏花灯猜灯谜的男女老少十分多,街边的小吃摊也比往日要多出不少。 “明珠属兔,这个兔子面具是明珠的,元元属猪,那元元要不给你买一个猪头面具吧。”步非嫣出了别苑,上了马车,到了南诏西大街的入口时下了马车,在入口处有不少卖面具的小摊,便停了下来买面具。 “那阿嫣你属牛,是不是要买一个牛头面具?”陈阮元也是女孩子,肯定是不愿意戴一个猪头面具的,便与步非嫣打趣了起来。 沈若娥心里暗自记了下来,步非嫣比自己年长两岁,而陈阮元比自己长了四岁。 最后,沈若娥带着兔子面具,步非嫣和陈阮元两人挑了一个白狐面具,一个黑狐面具,与沈若娥一起进入了西大街之中。 步非嫣与陈阮元两人对沈若娥倒是十分的爱护,因为沈若娥年虽小,身量也矮,便贴心的一左一右走在沈若娥的身边,看着倒像是一只乖巧的小兔子被两只狡黠的狐狸给拐带了一般。 正文 第89章 88玩心 “明珠,听表兄说你生辰是在年节里,不知具体是哪一日,我好给你送一份寿辰礼。”步非嫣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偶然遇见温永瑜,便问了一句,当时温永瑜说沈若娥的沈若娥便是在年节前后,但是自己没记得特别的清楚。 “我生辰吗?已经过了,是年前,二十八那一天。”沈若娥早已经过了十一岁的生辰,只是去年一直生病,所以没怎么长个子,看着倒有些像个七八岁的女童。 “呀,竟然已经过了,不过没事儿,等你搬来王府,我连同乔迁礼一同再补你一个生辰礼。”步非嫣之前还想,若是沈若娥的生辰就在近日,倒时候还能让母亲连同乔迁之喜一起给沈若娥办一个生辰礼。 “不用那么麻烦的。”其实沈若娥内心里,一点也不想过生辰,她的出生,本就是不幸,满月之日便是家破人亡之日,这样的生辰,不过也罢。 只不过这些话,她不愿意说与别人知晓罢了。 哪怕是真的待她极好的步非嫣,这些事情,也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因为沈若娥清楚,若不是占了这步非嫣表妹的位置,自己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步非嫣的好。 “嘻嘻嘻,不麻烦不麻烦,明珠我同你将一个秘密,咱们的元元姐姐呀,过几日便要许人家了。”步非嫣说话声音不大,在这嘈杂的街市中,也只有她们三人能听见。 “你这个你这个泼皮,这种事情,怎么能,怎么能随便说。”陈阮元自然听见了,听见之后,一跺脚,娇咛一声,伸手想要去拧步非嫣的胳膊。 “明珠你瞧,元元姐呀,害羞咯。”步非嫣这一边说一边与陈阮元嬉闹,倒是苦了夹在两人中间的沈若娥。 “我我不理你了。”陈阮元辛得是戴了面具,不然定然是让人瞧见她那张已经绯红了的小脸。 步非嫣见好就收,也没有继续调侃陈阮元了,而是一手牵着沈若娥,带着她去猜灯谜,别看步非嫣生性洒脱看似不学无术,但是肚子里还是有一堆学问的,这些灯谜一路猜下来,竟然也收获不小,跟在他们身后的仆从手里已经是拎了不少东西了。 “明珠,你要不要也猜一个?”步非嫣又来到一家花灯铺子,取下一个灯笼下的纸条,递给沈若娥,问她要不要也猜一个。 “算了,表姐你猜,我看着就好了。”沈若娥摇了摇头,她不太想猜灯谜,现在的她,内心已经对这些小女儿喜欢的东西,不是特别的有兴趣了,若是可以,她宁愿在池塘边戴一顶斗笠垂钓。 “嘻嘻,那行,看表姐给你把那盏兔子灯赢回来送你。”步非嫣说完便转头开始猜灯谜了,因为她一眼就瞧见了那盏兔子花灯,涂抹了两团胭脂红的兔子小脸上,看着与沈若娥特别的像,都是那么的可爱。 沈若娥看着猜灯谜的步非嫣,又看了看在另一个小摊面前挑选东西的陈阮元,自己便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两人。 站在原地的沈若娥看了看周围,人还真的多,在林城的时候,沈若娥很少出门的,哪怕是元宵节,也因为那会儿年岁太小了,所以没有出去。 之前在永乐京过了一个元宵节,那会儿在金鳞池边遇见了宗恒,想到宗恒,沈若娥的眉头皱了起来,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个人。 似乎他知道的东西很多,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去问他。 就在沈若娥发呆的时候,突然感觉前面一阵搔乱,在沈若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匹白马从前方的人群中飞冲而出,朝着沈若娥所在的位置过来。 好在沈若娥已经回神了,没有在发呆了,瞧着那马的速度,自己这小身板若是被撞了,怕是立马就要去见阎王爷,所以沈若娥早早的便退到了一边去,将路给让了出来。 顺带的,沈若娥还拉了步非嫣,将步非嫣也往后拉了拉。 但是,那批白马之上的人,似乎瞧准了沈若娥,在到了沈若娥身边的时候,直接一个俯身,将沈若娥带入了自己的胳膊窝下,然后,扬鞭而去。 直到马儿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步非嫣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沈若娥,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掳走了。 “宁嬷嬷,赶紧让人回去通报阿爹,还有三哥和言润表兄,将事情告知他们。”步非嫣自己也没有停下来,安顿好还有些发愣的陈阮元后,自己则像马车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贼子,胆儿真的是肥,赶敢在自己的地盘掳人走,怕不是活腻歪了。 步非嫣到了马车边上,从随性的侍卫那里抢了一匹马,翻身上马,一路追了出去。 直到现在,沈若娥还有些不明白,这宗恒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坐在宗恒对面的沈若娥,看着满桌子的酒菜,以及在自己对面饮酒微笑的宗恒,沈若娥很想问问这位襄王殿下,这突然将自己拉上马,带自己来了这么个别苑里面,然后看着他喝酒吃菜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小丫头,见到我很意外?”宗恒瞧着眉头都已经皱成川的沈若娥,放下手中的酒杯,伸出两根手指在沈若娥眼前晃了晃。 “襄王殿下怎么会在此地?”沈若娥记得,上一次见面,也不过月余,这人这么闲的?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宗恒本来是不用来南诏的,当今天家,他的父亲,让皇子出巡南诏,宗恒本意是不愿意来的,留给他的另外几个兄弟去争便是,但是不知道为何,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这趟子差事。 来了南诏已经有些时日了,今日上元节,本来只是与随从一起在南诏城闲逛,却不想,突然闯出来一批发疯了的马。 驯服了马的宗恒,本意是将这马带出人群,却不想,在人群之中的时候,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哪怕是沈若娥带着面具,但是一眼,宗恒便认出来了,这是沈若娥。 于是玩心起,便顺带着把沈若娥带了出来,带出来之后才觉得不大妥当,便又差人去了南诏王府,告知了这件事,算起来,来接沈若娥的人快来了吧。 正文 第90章 89安好 “襄王殿下,今日您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您身为男子别人只当是殿下您风流不羁,但是身为女子的我,却会被人指着寡廉鲜耻,殿下您为何要将我置于这般境地,我与您有仇?”若是平日里,沈若娥定然是不敢说这些话的,但是这会儿这偏厅之内,只有她与宗恒两人,这话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你现如今最多就是个小豆丁,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而且,这里是南诏,不是永乐京。”宗恒自然知晓名节对女子有多重要,若是这里是永乐京,宗恒定然是不会如此做的,但是这里是民风比永乐京开放的南诏,所以他才会如此行事。 “你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沈若娥一时间气得连敬语都懒得用了,在宗恒面前,沈若娥总是很容易就被激怒。 “我的孩子没了。”宗恒瞧着头上戴挂着兔子面具的沈若娥,手里捏着的酒杯又被放下,随后突然轻声念叨了一句。 沈若娥不解的看着宗恒,什么意思? 沈若娥不知道,宗恒当日大婚娶了代国公府的嫡小姐后,没过一个月,天家又下旨,为宗恒泽选了两个新妇,这两个新妇,一个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贺玉菁,一个是太傅家的嫡小姐翟锦绣。 原本襄王府只有一个王妃的时候,宗恒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当又多出两个女人以后,襄王府的后院,便热闹了起来。 而王妃,也在宗恒确定了要来南诏的时候,小产了,王妃哭着说是太傅家的翟侧妃送来的糕点让她小产的,而翟侧妃一个劲儿的喊冤,被这些事情闹得很心烦,所以宗恒更加确定了要出巡南诏。 但宗恒还是心疼的,毕竟王妃肚子里的那个可怜的孩子,是宗恒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儿是女,都是他的孩子。 “襄王殿下节哀。”沈若娥瞧着宗恒有些郁郁寡欢的模样,原本还想说的重话也就没有再说出口了。 “只是看见你的境遇,便想起了那个孩子罢了,这后宅啊,当真是水深得紧。”宗恒这话倒是不假,毕竟沈若娥的一切遭遇,他都是了然于心的,他又不是三岁孩童,会信了林城那边所说的,沈若娥是被贼人掳走的。 虽然确实是被人掳走的,但是那掳走沈若娥的人是谁,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当时沈若娥被掳走的温泉山庄,那是落在了林家的名下,荒野草寇,又怎么敢在林府的地盘上闹事。 沈若娥抬眼看着宗恒,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本来是想质问宗恒,既然知道自己无辜,为何不将自己的情况告知远在林城的外祖一家,为何对于自己流落在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可是沈若娥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去质问宗恒,宗恒与自己非亲非故,凭什么为了自己去趟林府的那一趟浑水,毕竟林府里面的那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宗恒,也不太愿意去招惹。 “你想说什么就说,怎么,还怕说错了,我找你麻烦不成?”宗恒是什么人,他是从小就在需要察言观色的皇家长大的,谁脸上什么神情,心里想些什么,总能猜到那么几分的。 何况是沈若娥这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跟什么一样呢,就像是天家赏赐菜品,结果菜品里面有一只死苍蝇,看见了,明明觉得难受恶心,但是又不得不吃一般,这个样子,就算是别的人,也能瞧出来。 “我想问问,我外祖他们,可安好?”沈若娥看了一眼宗恒,原本想说的话,依旧没有说出口。 “你外祖他们,依旧还在寻你,他们尚好。”宗恒眼神扫了沈若娥一眼,看她的神情就知晓,她刚刚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但是宗恒也不行去多问什么,每个人,都有不想说出口的事情,自己去问,太多管闲事了些。 沈若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此时闻着这满桌的饭菜香味,竟然也有些饿了,便也安静的低头吃菜,只是在低头将菜喂进嘴里的时候,顺便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外祖父与外祖母安好,便好。 他们还在寻找自己,说明他们没有放弃自己。 沈若娥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难过。 这一顿饭快要结束的时候,宗恒的随从进来了,附在宗恒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若娥大概听见了南诏王,小翁主几个字。 莫非是步非嫣寻自己来了。 “襄王殿下,我该离开了。”沈若娥起身,朝着宗恒行礼,准备离开。 宗恒点了点头,随后自己也起身了,似乎是准备送沈若娥出去。 “襄王殿下,你若是今日送我出去了,那我以后怕是没脸了。”沈若娥有些害怕的朝着前方疾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要拉开自己与宗恒的距离。 宗恒顿时失笑,“你太过谨慎了,这是我在南诏的府邸,既然你在这里,来寻你的人必然也是知晓这是什么地方的。” 若是宗恒不送沈若娥出去,那明天沈若娥才是真真的没脸了。 沈若娥也不敢在说什么,只是赶紧朝着外面走去,她进来的时候记了路,这会儿出去,自然也是知晓路的。 府门外。 步非嫣被拦在了门外,步非嫣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地方。 这是永乐京的人来此时下榻的别苑,沈若娥为何被人带来这里。 步非嫣心中有些不安,她多多少少听自己的阿娘说过沈若娥与温永瑜在永乐京中时候的事情,担心是永乐京那边的人寻到了沈若娥,想要再次对沈若娥下手,所以她很急,想要闯进去,奈何门边守卫各个看上去都不好惹,步非嫣只能干着急。 好在这里的主人似乎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主儿,来人询问了她所谓何事后,便进去禀报了。 沈若娥出来了,出来便瞧见了在门外徘徊的步非嫣。 “明珠,你没事儿吧?”步非嫣大步上前,仔仔细细的瞧了沈若娥,没有受伤,这边好。 紧接着,步非嫣看见了从内里出来的宗恒,这一眼,步非嫣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不少。 正文 第91章 90情起 步非嫣不是没有见过容貌出众的男子,甚至她自己家里的三个哥哥,那都是个顶个的美男子,不过步非嫣都没有像这一刻,见到宗恒这般,心跳加速过,甚至,步非嫣觉着,此时若不是夜里,若不是比较昏暗,说不定她的脸,定是红透了。 步非嫣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宗恒,所以她并不知道宗恒的身份,只是知道,这人应该是永乐京中的皇亲国戚。 本想问问这人是谁,奈何南诏王府的人这时候也赶到了,来的是自己的三个步非湛和表兄温永瑜。 “多谢殿下于闹市之中搭救加妹,此时夜色已深,便不再叨扰了,改日再登门感谢。”温永瑜上前向着站在台阶上的宗恒拱手行礼,又看了看沈若娥,还好,没有什么事情。 “举手之劳,无须挂怀。”宗恒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府内。 宗恒进去之后,这府邸的大门便关上了,步非湛所乘坐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宁嬷嬷迎了上来,带着步非嫣和沈若娥上了马车,一行人这才离开了宗恒的府邸。 一路无话。 当夜,步非嫣拉着沈若娥住在了自己的院内。 “明珠,今日可吓死我了,要是你在我身边被掳走了,以后表兄怕是要记恨我一辈子了。”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帷幔遮住了里面的清醒,步非嫣拉着沈若娥的手说道。 “不会的,这里是南诏,没人有这个胆子将人掳走的。”沈若娥安抚步非嫣,不说有没有这个胆子了,就自己刚来这南诏,也没有得罪过谁,何况,这南诏民风淳朴,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步非嫣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坐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沈若娥,一脸的欲言又止。 沈若娥也坐了起来,歪着头看着步非嫣,“阿嫣,你想说什么?” “就是,就是……今日那人是谁?我以前从未见过他。”步非嫣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回想起宗恒的模样,白衣如雪,黑发如墨,剑眉星目。一想到这些,步非嫣就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变快了不少。 “那是永乐京中的襄王殿下。”沈若娥没有隐瞒,这种事情,也瞒不住,既然宗恒已经来了南诏,那么总会有登门拜访的那一天,只要登门了,步非嫣自然也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的。 “襄王…殿下…”步非嫣念叨了一下,然后又躺了下来。 沈若娥不是特别的理解的看着步非嫣,她念着襄王殿下四个字的时候,眼神里面竟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甚至脸颊之上都多出了两朵红晕。 这个模样,沈若娥不是没见过,当初在林城,那时候自己年岁虽然还小,但是也是知道的,林承欢,那个时候看见宗恒,便也是同步非嫣现在模样没什么差别。 “阿嫣,你难道喜欢襄王殿下?”沈若娥定定的看着步非嫣,原本在心里念叨的话,竟然直接脱口而出了。 “呀,小丫头胡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好看,哎呀,你怎么突然就这么问。”步非嫣一听沈若娥这话,立马又坐了起来,然后便是手忙脚乱的开始解释。 “可是阿嫣你的脸红了,这会儿比刚刚还红。”沈若娥伸手,小小的手指戳了戳步非嫣的脸颊,不但脸红了,还有些烫烫的。 “我只是,觉得他十分的好看,我瞧着便觉得欢喜。”步非嫣声音低低的念叨着这句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眼便喜欢上了宗恒,但是她总是闭上眼睛便会想起他。 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阿嫣,他已经成亲了,有正妃还有两个侧妃。”沈若娥觉得这事情还是要告诉步非嫣,不能让她陷进去。 用永乐京中的少女,许多都喜欢宗恒,可最终能嫁入襄王府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且那些已经嫁入襄王府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了,明珠,我只是第一次见到像他那般好看的男子,心生爱慕也是正常嘛。”步非嫣这话是说给沈若娥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是呀,这人是襄王,是永乐京中的王爷。 他不可能像自己阿爹阿娘一般,一生只娶一人,步非嫣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将宗恒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摇出去一般。 第二日。 好不容易将心里面的那点念头压下去的步非嫣,没想到,又见到了宗恒,在南诏王府内。 今日一见,步非嫣觉得宗恒似乎比昨夜瞧见的时候,还要好看许多,那颗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的心,又开始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站在步非嫣身边的沈若娥瞧着步非嫣的这个状态便知道,完了。 宗恒可真是一个妖精。 好在宗恒是来南诏王府与南诏王叙事的,步非嫣身为闺阁女儿,不能去叙事的大厅,沈若娥便拉着步非嫣去了自己即将搬进去的院子。 “阿嫣,宗恒并非良人。”沈若娥在路上,轻声的说道。 步非嫣身子一抖,站在了原地。 “怎么了?”沈若娥转头看去。 步非嫣竟然双目之中喊着水光,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明珠,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压不住自己的念头。” “那阿嫣你想想,你在家里,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可是若你嫁了他,那便是要与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你争得过吗?”沈若娥这话可不假,步非嫣被南诏王和南诏王妃保护得太好了,若是真的嫁给了宗恒,那后院里,单纯的步非嫣,还不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都明白。”步非嫣心中是真的明白这些,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压不下自己的念头。 沈若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带着步非嫣在南诏王府里闲逛,还好宗恒只是来南诏这边巡视,不会待很久,待宗恒走了,步非嫣可能就忘记了吧。 晚间的时候,陈阮元与秦椀椀一同来了府里,手里拿着帖子,是来给步非嫣和沈若娥下帖子的,后日在南诏的灵蝶湖边,办了一场赏花会。 正文 第92章 91花宴 两日后,沈若娥随着步非嫣一起,带了两个嬷嬷宁嬷嬷和南诏王妃拨来照顾沈若娥的刘嬷嬷,以及两个贴身丫鬟宝瓶和二月一起,巳时一刻的样子,出了南诏王府,前往灵蝶泉边。 除了她们两个女眷以外,还有温永瑜和步非湛,这两人先沈若娥和步非嫣去了灵蝶泉边,因为男女不同席,所以便没有一起离开。 今日的灵蝶泉便被秦府包了下来,所以也没有别的南诏人在这里游玩,每隔十步便能瞧见有侍卫守着,岸边除了靠山的方向没有人把守,其余地方都有人。 两艘画舫,一艘是男客,一艘是女客。 沈若娥与步非嫣来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来的时候,正好与陈阮元和申宵月遇见,站在岸边迎客的是秦椀椀的嬷嬷和婢女,瞧见四人来了,热情的招呼,又由其余的婢女引着去了画舫之上。 沈若娥上了画舫,便瞧见在画舫的甲板之上摆着不少的鲜花,有许多还是沈若娥叫不出名字,最让沈若娥觉得惊讶的是,在画舫的顶上,还固定着半人高的桃树和梨树各两盆,这两盆花被风吹拂之后,粉色的花瓣和白色的花瓣便纷纷扬扬的洒落,倒别有一番情致。 且这灵蝶泉边也有顺序的种着桃树与梨树,不过步非嫣告诉沈若娥,那些岸边的树,都是不结果子的,就是专门培育出来观赏用的,且一年到头花季不断,这灵蝶泉倒是不少南诏少男少女幽会的去处。 今日他们来赏花,除了在画舫之上以外,还有便是到灵蝶泉中间的灵蝶岛之上,那岛上更是各色花儿缤纷,还有各种各样的蝴蝶,那上面才是最最好看的。 “今年的气候比往年稍微冷一些,估计岛上的蝴蝶也不是特别的多。”步非嫣坐在沈若娥的身边,指着远远的那座看上去就五彩缤纷的小岛说道。 “阿嫣,不是说今日男女不同席吗?那到了岛上会如何?”沈若娥不想上岛去,因为刚刚,她瞧见男宾的那艘画舫,宗恒也上去了。 倒不是她不敢瞧见宗恒,沈若娥是担心步非嫣瞧见宗恒,这两天步非嫣好不容易对宗恒的兴趣少了,这今日若是又瞧见了,怕不是又要念念不忘了。 沈若娥总觉得,宗恒不适合步非嫣。 步非嫣这么好的姑娘,适合更好的人。 倒不是说宗恒不好,只是宗恒已经有妻妾,若是步非嫣再贴上去,不能做妻只能为妾,怕是步非嫣日后也不好过。 “岛上应该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就算是同席,也是有轻纱帷幔遮挡的。”步非嫣其实到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南诏民风开放,男女同席并不什么大事。 不过是近十年来,永乐京那边的风气传了一些过来,说什么男女三岁不同席,大户人家因为要时常与永乐京之中的人接触,便渐渐有了一些这些风气。 “哦。”沈若娥点了点头,按照宗恒的身份,他应该是会首座,但是步非嫣是整个南诏除了南诏王妃以外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了,她的席位指不定也是在首座,沈若娥真担心步非嫣。 到时候要不寻个借口留了步非嫣与自己一起在画舫之上? 沈若娥暗自叹了一口气。 “你们再聊什么?”陈阮元与自己交好的一些姑娘打了招呼之后,便凑到了沈若娥与步非嫣身边,瞧着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好奇的问。 “元元姐,今日你的那一位可来了?”步非嫣一瞧见陈阮元来了,然后又瞧了一眼男宾那边的画舫,立刻调笑的问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瞎说了。”陈阮元在永乐京待了不少的时日,周身倒是更多的是永乐京那边的习气,对于这种事情,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节度使家的嫡二公子,你瞧,器宇轩昂呢。”步非嫣自然是知晓与陈阮元相看的那位是谁,刚说着了,就瞧见人已经到了岸边,准备上画舫了。 陈阮元自然也是瞧见了,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瞧自己,准备上画舫的节度使家的嫡二公子陈宁远转过头,瞧了过来。 他这一瞧,在他身边的世家公子哥都笑了起来,还推攘起陈宁远了,陈宁远笑了笑,朝着陈阮元所在的位置拱了手问安。 陈阮元立刻脸便红透了,连耳朵都红了。 “瞧着倒是个不错的。”步非嫣瞧着陈阮元耳朵都红了,那耳垂娇艳得如同珊瑚珠子一般红润,立刻在陈阮元耳边小声的念叨。 待到午时初,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后,画舫便离了案,慢慢悠悠的朝着那灵蝶岛的方向行驶而去。 而在画舫之上,那些个嬷嬷护卫丫鬟帮工,早就已经摆好了席面,就等着开船,便入席。 沈若娥自然是与步非嫣在一起的,而与她们同席的,自然也是与他们交好的一些世家小姐。 这一划分,倒是让沈若娥不觉得笑了笑,在她们这边,自然半数以上都是各家的嫡出小姐,而在她们对面,则是半数以上这次来了的各家的庶出小姐,就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阿嫣你不去首位吗?”沈若娥瞧着在自己身边的步非嫣,小声的问。 “不去,一个人坐在那儿,难受,不如与你们同席来得畅快。”步非嫣自然是不想去首位的,若是自己去了,便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坐着,孤零零的,她自个儿觉得自己坐那儿,怪可怜的。 赏花宴,自然不是单单的赏花那么简单的,自然还有即兴赋诗这个环节,好在沈若娥在这一群小姐里面年岁偏小,且与这些人都不是特别的熟悉,她便免了这一环节。 但是其他的小姐们可都不愿意免了,那都是卯足了劲儿的彰显自己的文采,毕竟这边的即兴赋诗,那可都是要由专门的小厮传到对面男宾的画舫之上的,同样的,那边男宾的即兴赋诗,也会传过来。 说含蓄有点这是赏花宴,说白一点就是彰显文采的宴席。 且这赏花宴,是刚刚步非嫣告诉沈若娥的,也是南诏默认了的男女相看的宴席,且没有长辈在,由年轻男女自己相看的一次机会。 正文 第93章 92小岛 其实从岸边到灵蝶岛只需要半个时辰便能到,但是因为这即兴赋诗的缘由,画舫那是走走停停,直到未时三刻的时候,才慢慢的岛了灵蝶岛的码头边。 等到了灵蝶岛的时候,沈若娥已经因为晕船整个人脸色惨白,席面上也没有怎么吃东西,到了的时候,沈若娥还在画舫中的一个房间内休息。 “明珠,你还好吧?”步非嫣怎么也没想到,沈若娥竟然晕船,这已经是行驶十分缓慢的画舫了,沈若娥竟然也能吐了好几次。 “就是有些没力气,要不你先与她们去岛上吧,我歇息一会儿再来。”沈若娥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晕船,一开始还好,渐渐的,她就受不了了,直接中间就离席,去了更衣的地方,吐个不停。 不过沈若娥心中还是有些高兴,自己要不要借着晕船,将步非嫣留下来陪着自己,这样步非嫣就不会再与宗恒碰面。 “我还是留在这儿陪着你吧,等你好些了再与你一同去岛上,反正那岛上,我每年都会来,也没什么新奇的。”步非嫣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陪着沈若娥,毕竟沈若娥在这里,可谓是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要是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多可怜。 特别是步非嫣看见沈若娥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便也狠不下这个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若娥本就想留着步非嫣与自己一起,自然也就没有再推迟,只是口中还说了一些抱歉的话。 秦椀椀见沈若娥晕船晕得厉害,但自己又是这次赏花宴的发起人,实在是不能留在画舫之上,便留了些丫鬟在这里照顾沈若娥与步非嫣,才离开了画舫。 “明珠,其实你也是希望我留下来陪你的对吧。”步非嫣看着脸色苍白得可怜的沈若娥,坐在她的身边,手里还捏这一串新鲜的葡萄,深紫色的葡萄上面还挂着水珠,散发着甜腻的香味。 沈若娥点了点头,不是她不想说话,是她整个人已经吐得没力气说话了,嘴巴里面一片苦涩。 步非嫣摘了一个葡萄,喂给了沈若娥,“其实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定是瞧见了宗恒,你怕我又对他念念不忘对吧。” 步非嫣知道沈若娥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一个人要是真的沾染上了感情上的事情,哪里又能够轻轻松松的说放下就放下呢。 “阿嫣,其实你喜欢宗恒没什么问题,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以后没好的接过呢,那你该怎么办?”沈若娥总觉得宗恒这个人,太难以琢磨清楚了,若是步非嫣真的嫁给了宗恒,未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这两日我都在想,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哪怕最后粉身碎骨,我也不后悔。”步非嫣眼睛明亮的看着沈若娥,似乎是想得到沈若娥的支持一般。 “其实算起来你们也算是门当户对,若是你真的想,我还是会祝福你的。”沈若娥又吃了一颗步非嫣喂来的葡萄,之前苦涩的嘴里也没有之前那么的苦涩的。 听见沈若娥这般说,步非嫣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是将沈若娥当做自己的闺中密友一般,能得到沈若娥的祝福,对步非嫣来说自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沈若娥心中叹气,只希望步非嫣以后真的能好。 待沈若娥脸色不再那么的苍白了后,两人便从画舫之中出来,上了小岛。 而之前秦椀椀留下来的嬷嬷,还有宁嬷嬷和刘嬷嬷以及宝瓶和二月引着她们两人朝着岛上的宴会地走去。 这岛上的也不是没有建筑的,在岛的中心位置,有一处冷泉,这冷泉之上,也不知道是谁在这上面修了一处回廊,回廊是沿着冷泉边缘修建的,正好将整个冷泉都围了起来。 而在回形的回来中间,则是修的一处四方平台,四方平台的大小大概有六辆马车排列起来那般大小,从回廊之上有连接。 这平台之上,今日因为赏花宴的远古,早早的便有将军府的人来这里摆上了新鲜的花卉,有茶花有芍药还有半人高的竹架子上面爬满了各色的蔷薇,正中间铺着厚实的羊毛毡,毛色的毛毡上面还织着一副花开富贵的图样,中间放了一方案桌,但是案桌之上没有摆放东西,这是给来这里赏花准备表演才艺的少爷小姐准备的。 而在回廊之上,也如秦椀椀所言,是挂有白纱帷幔的,风起,帷幔后的案桌前,坐着的人若隐若现,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明珠你好点了没有?”沈若娥与步非嫣上岛这事儿,早就有嬷嬷过来禀告了秦椀椀,秦椀椀自然是早早的便来到冷泉回廊外等着两人,一见面,便关心的询问沈若娥。 今日温永瑜也来了,就在刚刚,秦椀椀与温永瑜说上话了,因为温永瑜瞧了半天没瞧见沈若娥,便遣了文生去请秦椀椀,问了问沈若娥的事情。 知道沈若娥是因为晕船,所以在画舫之上休息,温永瑜还对着秦椀椀笑了,希望秦椀椀能好生照看一下沈若娥。 “好多了,椀椀姐你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沈若娥对别人的神情最是有研究,毕竟一直都是寄人篱下,察言观色是她最会的。 “有的,来,我先带你们去座位上。”秦椀椀小脸一红,但是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值得她这般露与表面。 秦椀椀自然是很贴心的给沈若娥和步非嫣安排了能更好瞧着台上展示才艺的位置,她们入座的时候,正好是上骑都尉家的小公子在台上耍了一套剑。 反正沈若娥是看不明白,她对这些一直就没有接触过,多以不明白,看着就跟在街市上瞧人杂耍没什么区别,当然,这话她是断然不会说出口来的。 倒是男宾那边,有人对这位小公子一番调侃,说他这剑舞得像大姑娘跳舞一般,惹得一众男女欢笑不止。 沈若娥盘腿坐在软垫之上,背后靠背,正想靠着休息的时候,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正文 第94章 93乔迁 沈若娥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便四处看了一番,但是可惜,她不是什么高手,根本就看不出来谁在看她,只是心里面总觉得膈应。 但是想想,在这里面,她认识的人除了温永瑜步非湛,剩下的便只有宗恒了,其他人也不至于对于她这么个年岁小的女娃有什么兴趣,沈若娥还是有自知的,自己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可没有那种年岁还小便有无数人垂涎的美貌。 “椀椀姐,我哥哥他在什么位置?”沈若娥想了想,悄声的询问了一下在自己右手边的秦椀椀。 秦椀椀,本就有心想要打量温永瑜,但是她毕竟是姑娘家,太明目张胆了也不少,一直盯着也不好,这会儿沈若娥问她,正好合了她的心意,给沈若娥指温永瑜所在的位置的时候,自己也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瞧温永瑜。 沈若娥顺着秦椀椀所指的方向瞧了过去,温永瑜这会儿正在同身边的步非湛说话,所以沈若娥可以肯定了,瞧自己的,很大的可能就是宗恒了。 这个宗恒,看自己做什么。 心中了有猜想之后,沈若娥也就懒得再去管这个一会儿又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靠着软垫的靠背便闭目养神了。 到了申时正,这赏花宴上又传了菜,中间的平台上来了几个姑娘,秦椀椀给沈若娥她们介绍说是南诏城里的教坊司的姑娘,卖艺的。 然后便是她们看着歌舞用了晚膳,待到酉时初,众人才离开这小岛,回到了画舫之上。 今天这一天的赏花宴也就这么结束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出现什么争吵,沈若娥觉得,大概是因为来的人都知道,今日这个赏花宴除了赏花,还有就是这是难得的一次,家中长辈都同意了的年轻人之间的相看,所以大家都想把最好的自己表现出来。 若是真的和谁在这个场合吵闹了起来,怕是以后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所以大家都很克制自己的脾性。 不管这些猜测是不是真的,反正沈若娥觉得今天这个赏花宴挺不错的,没有闺阁女子之间的那些争争吵吵,各自都很安静,倒是真的赏花赏得不错。 不过步非嫣和沈若娥的看法却截然不同,不然在回到画舫之中的时候,拉着沈若娥小声的说着这次赏花宴居然没有争吵,简直就跟看戏的时候少了唱戏的角儿一样,无趣得紧。 天色渐暗,灵蝶泉的岸边已经亮起了灯火,因为刚过完上元节,岸边的树上,还挂着不少的灯笼,灯笼之中的烛火映照在湖面上,与天空中的星星倒映在湖面的光芒交融在一起,十分的好看。 “元元姐,过几日给你下帖子,来府里玩,明珠乔迁之喜哦。”下了画舫,上马车之前,步非嫣告诉了马车在她们马车旁边的陈阮元。 “一定来。”陈阮元今日似乎十分的高兴,脸上挂着高兴又带着羞涩,沈若娥猜,陈阮元定是与陈宁远私下见了,说了话了。 因为过几日便要搬去王府,沈若娥便没有同步非嫣一起去王府,而是回了别苑,还是有不少自己的东西需要收拾的。 三日后,是南诏王妃看的适宜乔迁的日子,这一日天微亮,沈若娥便起身了,等她洗漱完整之后,南诏王府那边来替沈若娥搬东西的人便来了。 其实沈若娥并没有多少的东西,毕竟来了南诏后,她住的是三公子的院子,就算是衣衫首饰都没有多少,因为都是到了南诏以后,陆陆续续由温永瑜和南诏王妃给置办的。 所以当刘嬷嬷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两个不大不小的包袱的时候,还有些不敢信的问了好几遍,“表小姐,您就真的只有这些东西了?” “刘嬷嬷,你都问了好几遍了,我们小姐来南诏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就连这些衣衫,都是后面少爷给小姐置办的。”二月性子这么稳当的人,都被刘嬷嬷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待刘嬷嬷拿着两个包袱出去后,二月小声的念叨,像是看不起谁一样。 “二月。”沈若娥低低的唤了一声二月,随后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二月点了点头,她跟在沈若娥身边时间不短了,自然知道沈若娥摇头的意思、 沈若娥搬去南诏王府,进门的时候,自然也是要过火盆的,就因为知道,所以沈若娥今日穿了昨日步非嫣送来的马装,走起路来不拖沓,也不用担心裙摆被火盆中的火舌舔舐。 “好孩子,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南诏王妃早早的便等在了进门处,见沈若娥跨过火盆朝自己走来在自己跟前行礼问安后,便从袖笼里拿出两个荷包,放在沈若娥的手里。 “多谢王妃。”沈若娥收好荷包,连忙道谢。 “傻孩子,以后在家里,唤我姑姑便好。”南诏王妃摸了摸沈若娥的头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步非嫣则在沈若娥的院子里,等着沈若娥进院子。 步非嫣住的院子在与沈若娥的院子相邻,原本中间的墙也打通了,修了一个穿花拱门,上面书写着白梨海棠。 这四个字的由来是因为步非嫣住的院子叫海棠,而沈若娥住的院子叫白梨。 当时这穿花拱门休憩好的时候,步非嫣问要不给这个穿花拱门题一个好听的名字,结果两人寻思了半天也没有寻思到什么好的名字,最后沈若娥说不如就将两人院子的名字题在上面吧。 所以有了这个白梨海棠。 为了应景,步非嫣还专门要求家里的花匠给两个院子重伤梨树和海棠,这样春来赏梨花,秋来赏海棠,一白一红甚是好看。 倒是沈若娥当时笑着说,南诏没有春秋,白梨花能一直有,海棠也能常在。 沈若娥刚踏进白梨苑便被吓了一跳,因为早早就躲在院门边的步非嫣戴着上元节买的狐狸面具,哇的一声跳了出来。 瞧着沈若娥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随后过来的南诏王妃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阿嫣,你吓到明珠了。” 步非嫣摘下面具,吐了吐舌头,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明珠,乔迁之喜,大吉大利。” 正文 第95章 94年月 沈若娥接过步非嫣递来的盒子,没有打开,盒子有些重,里面的东西定然是不少的,“谢谢阿嫣表姐。”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步非嫣嘿嘿一笑,赶紧拉着沈若娥进了院子。 巳时正,陈阮元她们也来了,今日是沈若娥乔迁,所以来的人除了与步非嫣交好之外,便是只有沈若娥认识的人了。 因为都是女儿家,所以午时的时候,便直接由刘嬷嬷和宁嬷嬷一起张罗了一桌饭菜。 中途的手,身为沈若娥哥哥的温永瑜也来了,送来了乔迁的贺礼。 不过最让沈若娥没想到的,她竟然还收到了在别苑住的,那位美得让沈若娥都看楞了的姑娘送来的贺礼,不过那位姑娘没有来,是那位姑娘的侍女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三公子步非湛的贺礼。 自然,其他两位公子也让人送了贺礼来。 “咦,表哥送的这对镯子倒是好看。改明儿我也让我阿娘给我打一对生肖镯子。”步非嫣瞧着沈若娥打开温永瑜送来的贺礼,觉得这对金镯子格外的可爱。 沈若娥看着锦盒中装着的镯子,想起了在丘云庄子上时,自己的生辰,温永瑜便是送了这么一对镯子,上面的两只小兔子栩栩如生,可惜当日丘云装出事,躲在水底的沈若娥,戴在手腕上的两只镯子都不见了。 没想到,这一次,温永瑜又送了一对这样的镯子,唯一与上一次不一样的就是,这对镯子的兔子的眼睛,使用红宝石镶嵌而成的,比之前那一对更精致些。 “是珍宝阁的师傅打造的,改明儿我也去打一对,真好看。”秦椀椀瞧着沈若娥手里的镯子,眼里的羡慕一闪而过,她想要镯子,自然是能自己也去打一对的,可是,她更想得到温永瑜送的。 “那改明儿咱们一起去珍宝阁打呗,一人打一对这样的生肖镯。”陈阮元也觉得这对镯子好看,只是好像自己以前在哪里瞧见过这个,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元元姐你在哪儿瞧见过这个镯子?”沈若娥出声询问的时候,陈阮元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竟然将心里面想的念叨了出来。 “我记得是年前在永乐京的时候瞧见过,一般这样的镯子都是一对,但是我记得那位夫人只有一只。不过想不起来是哪家的夫人了。”陈阮元只记得自己在永乐京的时候瞧见过,但是具体是在谁的手里瞧见过,便忘了。 沈若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自己的那对镯子落在了永乐京,还出现在了永乐京中别的夫人的手腕上。 至于沈若娥为什么这么肯定那是自己遗失的那对镯子,因为当时温永瑜将镯子送给沈若娥的时候说过,那对镯子的图是温永瑜自己画的,然后做镯子的模具也是温永瑜自己一点一点的雕刻的,温永瑜是自己带着模具去了金铺,融了金豆子自己做的。 所以,那对镯子,不会再有第二人有。 因为当时温永瑜还说,自己做那对镯子的时候,旁边的师傅都说,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模样的镯子。 那镯子,会在谁的手里。 乔迁之后,又过了几日,便是南诏王府的家学开学的时候了。 沈若娥自然是要去的,毕竟这是年前的时候,温永瑜便替沈若娥安排好了。 在南诏王府,家学不止要学诗词歌赋,还有琴棋书画,骑射礼仪都要学,且都有专攻的先生教习,比起当初在林府之中的家学,南诏王府的家学可谓是难了许多。 且每隔五日便会有一次小考,考前面五天所学的内容中的部分,而一个月便有一次大考,步非嫣曾对沈若娥吐槽说,这家学都快赶上永乐京中皇子公主的学习了。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南诏以前也是独立的小国,更别说南诏王还是一个王,他的儿女,自然也不能不学无术。 能来南诏王府家学的,那都是南诏城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但凡家中有子女的,无不想来南诏王府的家学待着。 不说到底学会了什么,就只要说曾在南诏王府家学读过,那说出去都是有面儿的事情,至少别人一听,那就会觉得这人是一个有才学的人,不会把这人和纨绔子挂钩。 沈若娥听步非嫣说,这南诏府的家学,男女都是同堂听课的,只是男女中间隔了屏风,但是所学都是一样的。 至于能领悟多少,能学会多少,那就都是看各人了。 沈若娥没有别的太高的志愿,只要能让自己不至于做一个睁眼瞎就好了。 步非嫣为了照顾沈若娥,便与沈若娥同桌,在她们两人前面的便是陈阮元和秦椀椀了,而她们后面因为与沈若娥不相熟,所以沈若娥也不乐意去记她们的名字,反正沈若娥也没想过要与他们有多深的接触。 寒来暑往是别的地方能体会到的气候,但是在南诏却没有,唯一有变化的,大概就是沈若娥园子里的那些梨树越发的高大了。 四年来,沈若娥每日与步非嫣一起去家学听学,每次家学的小考大考,沈若娥都刚刚能过关,步非嫣也与她差不多。 不过在她们前面的人,换了一个,陈阮元在沈若娥入家学的第二年,便与节度使家的陈宁远过了六定,来年开春便成亲了,成亲以后,陈阮元便没有再来家学了,再然后,陈阮元与陈宁远便回了永乐京之中。 这两年以来她们几人之中便只有书信往来了。 “明珠,瞧瞧,阮元姐姐又来书信了。”步非嫣与沈若娥用书本挡住自己,步非嫣悄悄的从桌上抽出来一封书信,上面写着阿嫣明珠亲启。 “阿嫣,下学了再看也不迟,不然等下夫子又要罚你我抄书了。”这几年与步非嫣在一起,性子也渐渐的没有以往那般胆小了,比之小时候,开朗了许多。 “好好好,话说这两日椀椀都没有来家学,听我阿娘说,将军府要给椀椀相看人家,但是椀椀好像有些不乐意。”步非嫣瞧着她们前面空下来了的一个位置,那里原本是秦椀椀的位置。 正文 第96章 95代价 秦椀椀与步非嫣年岁相同,秦椀椀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那么步非嫣也快了。 这五、四年来,步非嫣其实也只有每年年初的时候能见到一次宗恒,两人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即便如此,步非嫣当初的那个念头,也依旧没有消退。 沈若娥记得,去年宗恒得了一个女儿,是太傅家的翟侧妃所出,这个孩子,是皇族孙子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刚一出生便由天家下旨,封了郡主,赐号平安。 这个消息自然也是传来了南诏这边,当天夜里,步非嫣拉着沈若娥,一起在梨花树下喝了人生的第一次酒,三坛子梨花雪,南诏王妃替两个女儿酿的酒,就这么被两人饮了。 在南诏王府这几年,南诏王妃早已经把沈若娥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一般,但凡是替步非嫣准备的,那自然也是少不得沈若娥一份。 而南诏王,自然也是爱屋及乌,自己妻子喜欢的孩子,他自然也是喜欢,经常大大方方的带着步非嫣和沈若娥两人一起去各家的席面。 就连步非嫣的三个哥哥,也是有步非嫣的自然也就少不得给沈若娥准备一份。 甚至私下里有一年,大公子要去江南,沈若娥想要跟着一同去,最后步非嫣和沈若娥便一起跟着大公子一起去了江南,甚至到了林城。 那一次,沈若娥瞧见了自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可惜,沈若娥知道,自己此时不能上前前去相认。 “明珠,在想什么呢?夫子喊你半天了。”步非嫣拉了拉沈若娥的衣袖,沈若娥才从过往的思绪中恢复过来。 “夫子。”沈若娥有些慌的看着夫子。 “抄五遍策论,后日交上来。”夫子瞪了沈若娥一眼,便没有再说话了。 下学之后,沈若娥与步非嫣快步离开了家学的院子,朝着花园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打开了陈阮元寄来的信件。 “呀,元元姐有了身子了,怕是今年年底,咱们就有小侄子了。”步非嫣看完信后,立马开始算起了日子来。 “阿嫣,上次姑姑就已经在替你相看人家了,你可有与他们说?”沈若娥与步非嫣并排走在回白梨海棠的路上,瞧着步非嫣因为陈阮元有了身子要做娘了高兴,沈若娥心里有些担忧步非嫣。 “我正准备今日便与阿爹阿娘说,我还是想,嫁给他。”步非嫣眸子暗了一下,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所以她还是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嫁给他。 哪怕之后的路,不好走,她也要去走。 “你明知道,他的那个后宅,比后宫还乱,姑父这一生只娶了姑姑一人,所以南诏王府的后宅安宁,可是妻妾多的府邸,那后宅浑得如同泥水一般。”沈若娥还是想劝劝步非嫣,她不想步非嫣受到伤害。 “明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虽然我家后宅安宁,但是瞧着别家的后宅,早就瞧惯了,我不是任由别人揉捏的小白兔。”步非嫣捏了捏沈若娥的脸颊,她知道沈若娥一行为了自己好,可是自己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 沈若娥摇了摇头,与步非嫣一同回了园子,换了身衣裳后,便去找南诏王妃那边用膳了。 果不其然,晚膳后,南诏王妃也没有避着沈若娥,在偏厅里面与两人说话。 “阿嫣,过几日你阿爹要上京,我跟你阿爹想要带你上京。”南诏王妃让自己的贴身嬷嬷给两人看了茶,直接了当的开口了。 “全听阿娘安排。”步非嫣早就想上京了,到了京中,自己与宗恒的距离,也就更近了。 “阿嫣,你是我的女儿,有些事情,你瞒得住别人,但是却瞒不住为娘。”南诏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去年步非嫣及笄,南诏王妃与南诏王便已经给步非嫣相看了起来,可惜,步非嫣谁都看不上。 南诏王妃自然是早就知晓了,当初这两个小丫头在白梨海棠大醉那一夜,南诏王妃赶去的时候,步非嫣抱着沈若娥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的小女儿心事,那个时候南诏王妃便知晓了自己的女儿心中有了谁。 这也是后面宗恒来南诏循例来查,南诏王妃都拘着步非嫣不让她与宗恒见面,本以为过了这么几年了,步非嫣总算放下了,哪只这孩子根本就无法放下。 “好了,阿嫣你先与宁嬷嬷回去收拾行装,阿娘还要与明珠说些事儿。”南诏王妃示意步非嫣先行离去。 “知道了阿娘,你定是又要让明珠看着我,我知道明珠性子比我稳重,那我也收拾明珠的行装,让明珠陪我一同去永乐京。”步非嫣笑嘻嘻的在南诏王妃面前撒了娇,随后便欢快了的回去收拾行装了。 待步非嫣离开之后,南诏王妃仔细的瞧了沈若娥许久。 四年了,沈若娥也已经及笄,这丫头小时候雨雪可爱,如今及笄之后,褪去了青涩可爱,小脸之上多了一份清丽,虽然不是特别的惊艳容颜,但是那一双灵动的双眸却让人见之心喜。 “明珠,这几年,我待你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南诏王妃瞧了半响后,开口了。 “明珠知道,姑姑与姑父都待我十分的好。”沈若娥心中一愣,南诏王妃这番话,怕是有事情要交代自己了。 南诏王妃挥了挥手,在偏厅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沈若娥与她在。 “明珠,我与言润的阿爹,并不是亲兄妹,我小时候家乡发了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就只留下了半死不活的我,后来,我被路过的言润的爷爷救起,自此以后,我变成了言润父亲的妹妹。”南诏王妃单手撑额,眼神空洞看向远方,缓慢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沈若娥大惊,南诏王妃为何突然与自己说起这桩事情,自己知晓了这些,又要做些什么,才担得起自己知道的这些事情的代价。 随后,南诏王妃像是将别人的故事一般,给沈若娥说了一段自己的过往之事。 正文 第97章 96过往 南诏王妃说,自己那会儿高烧了十天,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言润的爷爷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温柔,从那以后,她便成为了温柔。 “那个时候,我也如同现在的嫣儿一般,有了心喜之人,我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可是他出门游学,一开始一月一封家书,后来半年一封,最后一年一封家书,我还记得,那一年,他寄回来的最后一封家书,上面说道,他在游学途中遇见了倾心之人,愿与她白头。”南诏王妃说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神情,就好像这些事情,都只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一般。 沈若娥没有答话,只是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听众。 “再后来,我便以温家嫡幼女的身份,嫁给了嫣儿的爹,一开始我呀,其实也不喜他的,他也是知晓的,可是他总是对我百般万般的好,这颗心总算是渐渐的定了下来。”南诏王妃说起这些的时候,原本没什么神情的脸上,多出了一番柔和。 西温东林南宗北李,这便是前朝当时最负盛名的四大家族,温家,自然是温永瑜的温家,前朝破灭,温家也因为在最后一站中无一活口,林家,自然便是林城的林家,沈若娥的外祖父外祖母一家。 南宗自然是不用说,便是现如今的天家,而北李,如今则是朝中的镇国公,一家二郎皆驻守边疆。 沈若娥暗自咋舌,没想到,温永瑜的爹竟然隐瞒了自己的家世,都能吸引到温李氏,可见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可惜早亡了。 更没想到,南诏王妃如今与南诏王情深义重,竟然在少女时期,喜欢了别人。 “如今,我的嫣儿大了,心中有了在意之人,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去闯,与我当初何其的相似。”南诏王妃叹了口气。 “明珠,虽然你与言润不是亲兄妹,但是你既然叫我姑姑,那边这辈子都是我的侄女,你可知?”南诏王妃目光灼灼的看着沈若娥。 沈若娥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了南诏王妃面前,“姑姑所言,明珠明白了。” 原来,南诏王妃竟然知晓自己与温永瑜不是亲兄妹,到底是如何知晓的,难道是温永瑜向南诏王妃说的? 不对,温永瑜待自己早已如同亲生兄妹一般,不可能去说这些。 “不用担心了,我与言润的阿爹从小一起长大,他的阿娘我也是见过数面的,你小时候还看不出来,但如今长大了,模样与他们都不相同,便有了这个猜想,后来是阿湛去灌醉了言润,问出来的。”南诏王妃扶了沈若娥起来,拉着沈若娥在自己身边。 “明珠,嫣儿从小便被我与她爹宠坏了,她那三个哥哥也一味的宠着她,我知晓她心念襄王,怕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了,姑姑只希望你看在这些年的情意,与她一同前去永乐京,照顾她。”南诏王妃有些不忍心的看着沈若娥,自己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却要别人的女儿去火坑之中,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残忍。 “姑姑,您与姑父都知晓了吗?”沈若娥没有立马答应,其实她内心明白,就算自己不答应又能怎样。 何况,这些年她们确实对自己如同亲生,自己与阿嫣更是姊妹情深,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前年你与嫣儿喝醉那一晚,嫣儿念叨了一夜的宗恒襄王,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南诏王妃摇头叹气,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会在步非嫣还未及笄便开始替她相看人家。 谁知自己的女儿,竟然情深至此。 “所以这一此去永乐京,其实就是替阿嫣说成这番亲事吗?”沈若娥心中已经知晓了,这次去永乐京,恐怕是南诏王夫妻两为了自己的女儿铺路了。 “日前你姑父已经递了折子上去,让天家替嫣儿赐婚。”算算时间,待他们一行人到了永乐京的时间,恐怕这赐婚的旨意也就像下来了。 “姑姑,你希望我做什么?”沈若娥想,若是自己的阿爹阿娘还在,是不是也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像南诏王妃对步非嫣这般谋划。 ‘明珠,若是,让你以陪嫁的身份,入襄王府,你可愿意。’南诏王妃看着沈若娥的小脸,有些不忍心的说道。 陪嫁,入襄王府。 沈若娥如遭雷劈一般,站立在原地,久久不言。 “明珠,你放心,姑姑也不是真心想让你入火坑,待你以陪嫁的身份入了襄王府后,待阿嫣生下一儿半女后,我便会派人来接你出去,替你安排个好人家。”南诏王妃自然也是不愿意毁了沈若娥一辈子,她只是想让沈若娥陪着步非嫣一两年,待阿嫣身边的丫鬟能力够了,能让阿嫣在王府不受算计后,再将沈若娥带出去。 “姑姑,待阿嫣能在王府自保以后,我想求您,送我回林城。”沈若娥定定的看着南诏王妃,她,陪着阿嫣去王府之后,若是日后自己有了南诏王这么一个后盾在,那么回了林城,她,不会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林城?”南诏王妃不解的看着沈若娥。 沈若娥当下也不再隐瞒,直接跪下,朝着南诏王妃磕头,随后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番。 “竟然是如此,你阿娘,竟然是林簌簌。”南诏王妃将沈若娥扶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瞧着沈若娥,难怪,明明知晓了沈若娥不是温永瑜的亲妹妹,但一直南诏王妃看着沈若娥便觉得亲切。 “姑姑认识我娘?”沈若娥没想到,南诏王妃竟然像是认识自己阿娘的样子。 “我与你阿娘,也是手帕交了,当年我们都还未出阁的时候,一同在京中学礼仪,我与你阿娘是最为亲近的。”南诏王妃此时心中更是不忍心了,自己手帕家的遗孤,从小便遭受了那般大的不公,自己这样做,将来百年之后,如何同簌簌说起这事。 “姑姑,既然如此,我便安心下来了,我陪着阿嫣去永乐京,我知道,姑姑定然不会将我推入火坑之中。”沈若娥此时心中更是安定了下来,若是南诏王妃与自己的阿娘真的是手帕交,那自己肯定不会被推入襄王府这个火坑之中。 正文 第98章 97启程 那一夜,沈若娥离去之后,南诏王妃回了自己的园子,瞧着已经在园子里等着自己的夫君。 “阿柔,怎么样了,明珠她,可答应了?”南诏王瞧着自己的夫人,眼睛还有些红,似乎哭了一场。 南诏王妃点了点头,进了屋里,屏退了屋内伺候的人之后,来到床边,从床下的暗格里拿出来一个有些旧了的檀木盒子。 “阿柔,怎么将这个翻了出来。”南诏王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个瞎子,似乎十几年没见阿柔拿出来过了。 “经业,你知道吗,明珠竟然是簌簌的孩子。”南诏王妃抚摸着手里的盒子,然后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两只金簪,一颗明珠,一叠书信,还有一方手帕。 书信已经泛黄,手帕也有些老旧,明珠之上也有了灰尘,金簪也没有金簪该有的色泽。 “林簌簌?”南诏王一愣,没想到,当初沈家落难,他与林城林府中人都上书,保下了当初刚满月的沈家遗孤,最开始他每年也会与阿柔一起询问沈家遗孤的事情,只是后来,突然林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沈家遗孤失踪了。 他们也找过,可惜没寻到。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他们也找过的孩子,竟然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那之前的安排?”南诏王看着自己的妻子拿着金簪看了又看,有些不确定的问。 “明珠是个好孩子,她愿意随阿嫣去王府。”南诏王妃之所以伤心,便是因为如此。 她原本在知晓沈若娥的身份之后,便已经犹豫了,准备将她留在南诏,甚至送回林城,但是没想到沈若娥自己却愿意随阿嫣一同去,因为沈若娥说,阿嫣孤身一人留在永乐京,哪怕是身边有忠心的丫鬟嬷嬷在,也不如自己在步非嫣身边来得妥当。 “那我们尽快为明珠安排好出路,也早点安排好可信之人放在阿嫣身边。”南诏王心中感慨,若说起来,自己能娶到温柔,也多亏了林簌簌。 那个时候,林簌簌每日与温柔在一起,时常宽慰温柔,后来温柔终于从自己兄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后来与自己相识,在林簌簌和沈清河的撮合下,他们两人终于是走到了一起。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群世家子从京中分别之后,没过几年便是天人永隔了。 “也好,虽说陪嫁这个身份是让明珠受了委屈,待她从王府脱身之后,便替她摆平这个身份,送回林府,要是应青青再敢使坏,我定要她好看!”南诏王妃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她要赶紧替阿嫣培养两个可靠的侍女了,宝瓶和宝环虽然衷心,但是她们两人从小与阿嫣一起长大,脾性也差不多,都是单纯的性子,也没办法,这南诏王府的内宅太安宁了。 “我这就去安排。”南诏王自然是明白的,拦着自己妻子的肩,宽慰她。 三日后,南诏王启程,带着长子幼女一同上永乐京。 临行前。 “明珠,这簪子,是当年我与你娘一人一支,后来在你娘出事之前,她的那一支随着书信给了我,如今,我将她的这一支替你娘亲交给你。”南诏王妃从怀里拿出两支金簪,便是那盒子中的金簪,简单的桃花簪。 给沈若娥这支上面,花瓣之上雕刻着一个柔字。 “阿娘,那我呢,我没有吗?”步非嫣心中开心,她终于可以去永乐京了,还能与明珠一起去。 “你也有。”南诏王妃将另外一直花瓣上雕刻一个簌字的簪子簪在了自己的女儿发髻之上。 “以后,你们两人到了永乐京中,一定要互相扶持,阿嫣,明珠性子稳重,你做任何事情,都要与她商议,你们两人,一定要同心同德。”南诏王妃一手拉着沈若娥,一手拉着步非嫣,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阿娘,嫣儿明白。” “姑姑,明珠明白。” 沈若娥和步非嫣,异口同声的点头。 当沈若娥离开之后,车马的身影都看不见的时候,温永瑜出现在了南诏王妃的身边。 “言润,你可怪姑姑狠心?”南诏王妃看着眼眶泛红的温永瑜。 “姑姑,我今年准备参加科举。”温永瑜答非所问。 既然沈若娥去了永乐京,那自己便也去永乐京。 “言润,待明珠换个身份,你们还有可能,但是她若一直是你妹妹的身份,你们永远都没有可能。”南诏王妃看着自己的侄儿,他如今的模样,与当初的自己何其的相似。 明珠及笄那日,温永瑜去了南诏王妃那里,将自己对沈若娥的心意透露,希望能得到南诏王妃的帮助。 温永瑜当日被步非湛套出沈若娥不是自己亲妹妹这件事,那日温永瑜并不是真的就醉了,只不过是为了后来才故意装醉说了出来。 却不想,明明姑姑都知晓了自己与明珠不是亲兄妹,却还是不愿意帮忙。 辗转月余,南诏王一行人终于是到了永乐京中。 在永乐京的别苑内,南诏王屏退了下人,单单留下了步非嫣和沈若娥。 “阿嫣,你所求之事,很快便会有结果,但你真的想好了吗?”南诏王还想再劝劝自己的女儿,这世间的王爷,可不是人人都像自己这般,终身只娶一人。 “阿爹,我知道,我心意已决,我只想嫁他。”步非嫣摇了摇头,既然自己已经来了永乐京,自然是要达成心愿。 “阿嫣,到时候,明珠会与你一同入王府。”南诏王此时才告知步非嫣自己的安排。 “阿爹,你和阿娘这样的安排,你们让明珠日后怎么办,她成了陪嫁,身份就成了下人,不行,我不同意。”步非嫣知道了自己爹娘的计划之后,立刻反对了起来。 若是明珠成了自己的陪嫁,那明珠的身份,就成了下人,与自己情同姐妹的明珠成了自己的下来,步非嫣不愿意,这样,会害了明珠一生的。 “明珠,你告诉我,是不是阿爹阿娘逼你了,阿爹,你们这些年将明珠视如己出,是不是就是为了今天。”步非嫣眼睛之中喊着泪水,她没想到,她最敬重的阿爹阿娘,怎么变成这样了。 正文 第99章 98赐婚 “阿嫣,不要胡说,姑父姑姑待我好,他们不愿意我去的,但是我自己要去,我要去陪着你。”沈若娥制止了步非嫣继续说下去。 沈若娥没想到,步非嫣待自己竟然这般真心实意,不枉自己愿意舍弃身份陪她去襄王府之中。 “明珠,你若是被他们胁迫了你便告诉我,大不了,我不嫁了。”步非嫣哭着看着沈若娥。 “阿嫣,你知道吗?在永乐京中,陪嫁与南诏不一样的,永乐京中的陪嫁是可以除服嫁人的。”沈若娥拿出帕子,替步非嫣擦掉眼泪,沈若娥心里挺开心的,因为她知道,步非嫣对宗恒的感情有多么的浓烈,如今,她为了自己,竟然可以说出不嫁了这句话。 “当真?”步非嫣之所以这么反对,便是因为在南诏,陪嫁便等同于媵妾,所以步非嫣才这般的反对。 “阿嫣,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也不会在王府待很久,等你在王府站稳了脚跟,就离开王府。”明珠安慰着步非嫣,这本就是南诏王妃和南诏王的安排,只要等步非嫣在襄王府站稳了脚跟,就接她离开。 “阿嫣,我与你阿娘已经在替明珠安排退路了,你不用怕。”南诏王并没有太生气,因为步非嫣的这一番话,虽然顶撞了自己,却是有情有义之人,他的女儿,不能是为了个男人,便不顾情意的人。 当夜,步非嫣与沈若娥躺在床上,步非嫣紧紧的握着沈若娥的手。 “明珠,谢谢你,陪着我。”步非嫣其实明白,自己若是真的嫁入了襄王府,那么自己面对的人,就不再是以前在南诏的时候那些各家的小姐了,襄王府里面的王妃侧妃都不是以前的那些人好打发了。 原本她心中也是忐忑的,即使自己再怎么喜欢宗恒,也依旧改变不了自己害怕这个事实,虽然她有决心待在宗恒身边,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不怕未知的事情。 “你我之间,无须言谢,在南诏这几年,每次逢年过节,都是你在众人之中维护我,也该我护着你了。”沈若娥回握着步非嫣的手,让她不用有负担。 南诏王他们来到永乐京的第二天,天家便召见了南诏王以及大公子步非学和小女儿步非嫣三人,当天他们回到别苑不过个把时辰,宫里的圣旨就下来了。 是赐婚的旨意,步非嫣入襄王府,为侧妃。步非嫣总算是松了口气,自己也就得偿所愿了。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夏至那日,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时间定下来以后,又因为步非嫣是天家亲封的翁主,也算是南诏与大夏朝和平以来第一次皇家联姻,天家格外的重视。 旨意下来之后,南诏王便安排步非学回南诏,将南诏王妃接来永乐京,随同上京的还有南诏王一脉的一些叔伯子侄。 这三个月的时间,便是三书六礼这一系列的事情,因为时间赶紧,所以一切能从简的都从简了。 这三个月,步非嫣要做的,就是呆在别苑的闺阁之中,绣自己的嫁衣。 按照永乐京的规矩,那便是已经定了亲的男女,在大婚之前,便不能再见面,直到成亲当日。 天家很重视这次的联姻,南诏王在永乐京的这座别苑,也被天家正式赐了王府的名,并派遣了专供大内修造的官员改建南诏王府,还亲自给这别苑赐了字,南夏馆。 而步非嫣,则要从这座宅子出嫁,且这里未来也会成为步非嫣的母家宅院。 步非嫣要留在绣楼之中,在圣旨下来的第二天,便来了两名宫里的教习嬷嬷,来指导步非嫣的礼仪,而作为步非嫣陪嫁的沈若娥,自然也是要学习的。 虽说步非嫣到出嫁之时都不能离开南夏馆,但是,这并不代表别的人不能来。 他们才来到永乐京的第三日,便有人上门拜访了。 自然,递拜帖的是陈阮元。 “阿嫣,以后你嫁入了永乐京,日后咱们便能时时见面了。”陈阮元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如今已经开春,天气也回暖了,但是怀了身子的陈阮元还穿着白狐软坎肩,似乎有些怕冷,进了步非嫣的绣楼,还央着步非嫣升了火炉。 “元元姐,这个孩子出生了以后,我便是他的干娘了。”步非嫣这会儿刚刚学完了宫中的礼仪,这会儿教习嬷嬷见有客来,便放了步非嫣半日的假,没了教习嬷嬷在旁边看着,步非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嗯,等孩子出生,就让你做孩子的干娘,明珠也是,这样,我的孩子就有三个娘疼了。”陈阮元提起孩子,脸上便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那是为母之后才有的笑容。 只是,在陈阮元这柔和的笑容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丝苦涩。 这苦涩不但沈若娥发现了,就连一向不怎么察言观色的步非嫣,也发现了,她与沈若娥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频频的用眼神交流,在陈阮元的身后时不时的做一些小动作,推攘着让人对方先说话。 “你们这是做什么?”陈阮元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然后发现,原本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和步非嫣不在了,听见身后有推攘之声,回身一看,就瞧见两人在自己身后你推我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说。” “你去问。” 沈若娥和步非嫣见陈阮元转身不解的瞧着自己,便用自己的胳膊推了推对方,让对方问。 “你们到底怎么了?”陈阮元瞧着这样的两人,实在是觉得好玩,以前的时候,步非嫣可是什么都藏不住的。 “宁嬷嬷,你去给我切壶茶来,前些日子宫里不是赏赐了上好的大红袍吗?”步非嫣瞧着这屋子里除了她们三人,还有嬷嬷和婢女,便寻了个事儿,让嬷嬷下去。 “是了,还有昨日新到的点心师傅,做的点心都是咱们在南诏没瞧过的,宝瓶你们也跟我去小厨房拿些点心过来。”宁嬷嬷一听便知道步非嫣她们有私密话要啊说,所以便示意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退出去。 片刻功夫,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沈若娥步非嫣和陈阮元三人了。 正文 第100章 99自知 沈若娥来到陈阮元身边,小心的扶着她的手,想要带着陈阮元去旁边的花厅,那里更清净,能瞧见外面的小花园,更适合她们说闺房之事。 “明珠,不用这么担心,我现在已经过了头三月,不用这么小心的。”陈阮元瞧着沈若娥这般小心点的照顾自己,心中原本的那一丝丝的苦涩消散了,是啊,自己的闺中密友都来了京中,日后,便不是她一个人独自在这永乐京中了。 “那也得小心些。”沈若娥没有放开陈阮元的手,三人便去了花厅之中。 待人都坐下后,宁嬷嬷端着茶盏上来,宝瓶也端了点心上来,东西上完了后,就又离开了花厅,去外面守着了。 “元元姐,你是不是与你陈宁远那小子吵架了?”步非嫣亲自替陈阮元倒了一盏茶,将茶盏放在陈阮元手里的时候,总算是将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啊?”陈阮元不明白的看着步非嫣,自己怎么就同宁远吵架了。 “刚刚啊,在那边,你呀,瞧着就一点也不高兴。”步非嫣一边说,一边饮茶,这茶味道浓厚,比起他们南诏的红茶,味道还要醇厚一些,不过各有各的好吧。 “但是我真的没有同宁远争吵。”陈阮元自然是没有同陈宁远争吵的。 她与陈宁远成婚三年,小两口自然是蜜里调油一般,这三年来,夫妻和睦,从未吵过一次架。 “元元姐,你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沈若娥知晓,一个人若是真的心中有事情,有让自己的难过的事情,就算隐藏得再好,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所以沈若娥敢肯定,刚刚陈阮元流露出来的那一丝难过,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陈阮元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自己的这两个浩宇,她叹了口气。 “其实我与宁愿真的无事,让我难过的不是我与他之间有什么嫌隙。”陈阮元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脸上之前隐藏起来的那一丝的伤感又一次流露了出来。 在这里,在自己最好的两个闺中密友面前,陈阮元总算是不想隐瞒了。 原来,陈阮元与陈宁远成亲后,夫妻感情一直和睦,陈宁远对陈阮元更是出奇的好,大有什么都是我家娘子做主的架势。 其实这样的事情,大多都是家里长辈愿意瞧见的,起初的时候,陈宁远的爹娘也是乐于如此的,但是关键就在这里,两人成亲两年了陈阮元一直没有身孕,所以陈宁远的娘便急了,想要替自己的儿子纳妾。 可是,陈宁远不愿意,他说自己与妻子约定,此生携手共白头,绝不再娶他人。 从那以后,陈宁远的娘,陈阮元的婆婆便开始各种的在陈阮元面前说女子当为夫家着想,纳妾绵延子嗣都是正常的,陈阮元要大度,既然自己不能生,便娶个能生的回来。 为了这事儿,陈阮元受不不少来自婆婆的气。 “你这婆婆真是莫名其妙,你与陈宁远都还年轻,孩子是迟早的事情,她就急着让陈宁远纳妾。”步非嫣气得当即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算了,她毕竟是婆婆,我也不好顶撞,只是宁愿每次为了我的事情,与长辈的顶撞,我怕他为难。”陈阮元一直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还好,今年自己怀上了。 总算是耳边清净了不少,少了婆婆的唠叨,也少了陈宁远的每日回了园子后便皱紧了的眉头。 “还好你有了身孕了,可有找大夫瞧了,是男是女?”步非嫣知道,永乐京中的人对于传宗接代的男丁还是很看重。 若是这一次,陈阮元顺利的诞下男丁,以后也就不用再担心婆家要让陈宁远纳妾的事情了。 “无妨,只要有了孩子,日后婆婆便不能再说什么了,何况,公爹也一直觉得婆婆要让宁远纳妾的事情太过了。”陈阮元感叹,好在她的公爹和婆婆不一样,因为公爹明事理,觉得小两口的事情自然是由小两口自己商量,他们这些长辈去插手,就过分了一些。 “其实,我与宁远感情很好,若不是这两年婆婆一直在中间搅事情,其实我也不会这般的。”陈阮元笑了笑,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知道,就算是有婆婆在中间搅事情,但是总的来说,陈宁远并没有因为婆婆的插手,便真的纳妾了。 “那便好,当日你们在南诏的婚礼之上,陈宁远可是当着南诏的神明起誓,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的。”步非嫣记得在那场婚礼之上,陈宁远执着陈阮元的手,对着南诏的神明,郑重的起誓,此时只愿与阿元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不说我了,阿嫣,说说你把,怎么突然就被赐婚给了襄王殿下?”陈阮元今日来便是因为这件事情,这赐婚的旨意不但下了,还是整个世家贵族都知道了,还昭告了天下。 可是在京中的世家贵族都知道,那襄王府之中,可是事儿多,三个女人一台戏,每日都有大戏唱个不停。 更别提三家的家长,那可是隔三差五就往襄王府跑,说是见女儿,实则失去给女儿撑场面的。 所以陈阮元不知道,阿嫣为什么要嫁去襄王府,若是她不愿意的话,南诏王定是会想法子回绝了这门亲事的。 “因为这是我自己求来的。”步非嫣小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 陈阮元瞧见这红晕便知道了,那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步非嫣竟然喜欢上了襄王殿下,他记得在南诏的时候,她们见到襄王的次数,屈指可数。 襄王殿下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也让不上京中的少女芳心暗许,可惜大部分的人都因为襄王府中已经有了的三位妃子,都断了那些念想。 何况襄王殿下已经有了正妃,嫁进去也只能是侧妃,侧妃说好听点是妃,可是换做是普通人家,那就是嫁进去只能是妾。 但是陈阮元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就像她自己知道的,喜欢一个人,就如人饮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正文 第101章 100月夜 步非嫣这几日都在学规矩绣嫁衣,今日难得放松,便同陈阮元说了起来,自己对宗恒的那些心思。 从初见到如今,想要嫁给他的心思就没有断绝过一分一毫。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她高兴。 因为高兴,又央着宁嬷嬷拿了些从南诏带来的梨花雪来,因为陈阮元有孕不宜饮酒,便这坛子梨花雪便由这沈若娥与步非嫣饮下了。 “下次在想与你们相见,怕是难了,这几日啊,我那婆婆又让我去庄子上养着,说那边更适合怀着身子的她居住。”陈阮元瞧着沈若娥和步非嫣因为喝酒而脸上出现了醉意,这才有开口了。 “我怎么觉着,你那婆婆是想找个理由送你去庄子上,然后好给你家宁远纳妾。”沈若娥一眼变看出来了其中的弯弯道道了,不由得又有些替陈阮元担心。 “我早明白了,不过宁远说他陪我一起去庄子上养着。”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陈阮元才能将这件事情在笑谈出来。 “那便好,说明他心里面确实有你。”步非嫣点了点头,还好这陈宁远上道,知道自己的妻子要被送你庄子上休养,便自己也跟着去了,这也正好告诉他的娘,自己是和自己的妻子同心同德的,妻子去哪儿,自己也就去哪儿。 到时候就算陈宁远的娘还有别的打算,也没办法,自己儿子都跟着一起去了庄子上,还能怎么着,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儿子吧。 “哎呀,别说我了,阿嫣,你可当真是想好了,要嫁给襄王殿下,他的那个屋里,可热闹得紧。”陈阮元在永乐京已经住了三年了,这永乐京就这么大,什么风吹草动能瞒住这里头住着的人。 更别提那可是襄王府。 “自然是想好了,明珠会陪着我的,不用担心我。”步非嫣又将明珠要随自己一同去王府的事儿给陈阮元交了底,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怕陈阮元到时候知道了吃惊,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明珠,你对阿嫣当真是好。”陈阮元伸出手,将沈若娥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若是自己的那些个姐妹,不说陪着自己去陈家,就是能给自己出出主意,自己也不至于在永乐京中抑郁了那么久。 有时候啊,远亲还不如近邻,这话是真没错。 “到时候还希望元元姐别说漏了,我以后啊,可是阿嫣身边的掌事丫鬟。”沈若娥回握了陈阮元的手,笑着说道。 “明白的。”陈阮元不是傻子,自然是知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更何况,这还关系着沈若娥的未来。 三人又是聊了许久,讲着各家的趣事儿,不知不觉天便黑了下来,步非嫣自然是要留陈阮元用饭的,正准备让人备饭菜的时候,陈宁远就已经到了南夏院的门上,让门房递了话来,说是来接陈阮元回家。 “那今日便不留你了,改日咱们再聚。”步非嫣有些不舍的拉着陈阮元,有让宁嬷嬷去准备些小礼物,让陈阮元一并带回去。 “估计要等到你成婚那日,我才能从庄子上回来了。”陈阮元笑了笑,然后与步非嫣和沈若娥一起行至了门上,一眼便瞧见了骑在马上朝着里面张望的陈宁远。 见到陈阮元出来,陈宁远立刻从马上下来,几步走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陈阮元,生怕她磕着绊着了。 “好好好,快去吧,瞧把陈宁远给急得。”步非嫣没有再出去,她如今不能随意离开,所以便是沈若娥将陈阮元送了出去,交到了陈宁远手里。 “多谢了。”陈宁远从沈若娥的手里接过陈阮元的手,憨笑的朝着沈若娥道谢。 “好好照顾元元姐,别让她受委屈了。”沈若娥知道,虽然这句话自己说有点多管闲事的感觉,但是在瞧见陈宁远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口了。 “自然是不会让阿元受委屈的,我自己委屈都不能让她委屈。”陈宁远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妻子受委屈,那可是自己从小便喜欢的姑娘,如今终于成为了自己的妻子,那定然是用心去疼爱的。 送走陈阮元和陈宁远后,沈若娥回到了绣楼,步非嫣已经靠在了软塌上便睡着了,连晚饭都没有吃。 不过宁嬷嬷还是准备一些吃食放在小厨房温着,若是步非嫣半夜醒来,还能有东西吃。 夜里,熟睡中的沈若娥突然睁开了双眼,因为她总觉得有人在瞧着自己。 月光透过薄纱的床幔,在越亚瑟的床幔上,显现着一个人形,本来还有些懵的沈若娥立刻清醒过来,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个影子到底是谁。 在自己的床边不远处,站立着一个人,看身形,沈若娥知道,这定是一个男人。 是谁? 心中有了无数个念头之后,沈若娥假装翻身,手放到了自己的枕下,抓住了一直放在自己枕下的一柄匕首之上,然后静静的等着那个人的动作。 若是那人敢过来,沈若娥定然是会用匕首捅向那人的心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若娥的握着匕首的手心已经出汗,而站在床边的人却没有动作,但是沈若娥不敢放松警惕,微闭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人。 终于,那人缓步上前,一步一步的靠近沈若娥的床。 嘭嘭嘭,沈若娥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因为不知道之人究竟是谁,所以沈若娥根本不敢大声呼救,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她的闺房,定然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搞不好自己刚出声呼救,就已经被这人取走了性命。 一步,两步。 终于,那人站在了窗边,月光洒在这人的背上,正面一片阴影,依稀能看到衣衫之上绣着的蟒纹。 蟒纹? 瞧着那若隐若现的蟒纹,沈若娥脑中灵光一闪,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之中,能常服之上还绣蟒纹的,并没有几个。 而在永乐京之中的,却只有一个。 宗恒。 床幔被小心翼翼的掀开,阴影之中,宗恒的脸在阴影之中蒙上了一层死灰一般的荧光。 正文 第102章 101周全 床幔被掀开之后,原本被沈若娥已经拿出一半的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出现了一抹冷冽的光,光芒一闪而过。 本就警惕的宗恒立刻朝后退去,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慌乱的,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襄王殿下似乎很喜欢深夜闯入女子闺房?”沈若娥现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娃了,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及笄的姑娘了,若是她的父母在的话,此时的她说不定已经议了亲,安安静静的绣着自己的嫁衣。 “除了你,别的女子的闺房,我可没兴趣半夜去闯。”宗恒退后一步,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他的视线之中,幽幽月光洒在沈若娥的脸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月白色的中衣之上,远山眉微皱,杏仁眼中透露着一丝丝的厌恶,对,确实是厌恶,宗恒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那紧闭的樱唇更是将沈若娥的情绪一览无余,她很介意。 “襄王殿下什么意思?”沈若娥确实很生气,因为她内心之中,是很讨厌这种情况的,宗恒说这话,若是被别人听见,不知道又要误解成什么样,何况,宗恒是要娶步非嫣的人,而步非嫣是自己的闺中密友。 若不是那两个字说出来太难为情,沈若娥真的很想质问一下宗恒,深更半夜来到自己的闺房,难道想偷???情??? “没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宗恒心中纳闷了,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沈若娥,她就这般的厌恶自己,若是厌恶,为什么又要以陪嫁丫头的身份入自己的王府。 宗恒做为这场联姻的当事人,自然是能看见步非嫣这边的陪嫁礼单和陪嫁人员的名单的,当他在陪嫁人员名单里面看见了沈若娥的名字时,宗恒是有些震惊的。 因为在宗恒的记忆之中,沈若娥似乎并没有做别人陪嫁丫鬟的打算,她想要的一直是回到林城,若是她真的入了王府,那可不是轻易能离开的了。 “襄王殿下自重。”沈若娥说完整个人朝着床上的阴影之中缩了去,似乎是不想让宗恒看见自己一般。 “你为何要入王府,还是以陪嫁的身份?”宗恒瞧着沈若娥的动作,叹了口气,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还人情。”沈若娥想了没想便开口了,若说真的是还人情,也说得过去,因为她在南诏的这几年,南诏王一家人都对她极好,所以这样说也不没错。 毕竟沈若娥可没有当着宗恒的面说,殿下你的后宅太乱了,我的表姐步非嫣是只小白兔,进了你的王府会被你王府的那几只大灰狼给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而自己,就是为了去保护自己的表姐? 这话说出来可能宗恒都要笑出声吧,若是襄王府真的是财狼窝,她沈若娥又凭什么说能保护步非嫣,搞不好两个人都会被吃得不剩下骨头渣子。 “襄王府的水太深了,你还是不要来趟这一趟浑水了。”宗恒一开始有些冷,随后听见沈若娥的喃喃自语后,摇了摇头。 “???”沈若娥一脸茫然的看着宗恒,宗恒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就凭你,都能被自家人给卖了的人,怎么可能去保护别人。”虽然沈若娥的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中,但是今夜的月光明亮,朦朦胧胧间宗恒还是能看见沈若娥脸上的不解的。 “???”沈若娥继续茫然,什么情况,这宗恒如今是会读心术了?还是说他在南诏王府安插了眼线,不然这些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宗恒强忍着笑意看着沈若娥,因为强忍的远古,所以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沉重。 “嗯。”沈若娥不知不觉间又朝着光亮出挪了挪位置,正好让宗恒瞧见她脸上的呆愣愣的不解模样。 “因为……”宗恒故意拖长了口气,一个大喘气,让沈若娥的心不自觉的吊了起来,“因为你刚刚念叨了出来,正好我听力不差,所以听见了。” …… !!! 沈若娥听到宗恒的解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什么时候会这般行事了,竟然还会将心里想的说出来,若是这个毛病以后都有的话,那自己似乎真的不适合跟着步非嫣去襄王府了。 “现在到步非嫣嫁入襄王府还有时间,你还能再继续考虑,我希望,在她的陪嫁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宗恒其实看着一脸震惊然后又恢复正常的沈若娥,对于沈若娥,宗恒似乎有很大的耐心。 这耐心来自何处,宗恒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当年在林城,小小的沈若娥因为撞到自己,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得到自己折下的一直梨花便喜笑颜开? 或许是因为在林城,漫天大雪之中,头破血流的沈若娥被自己抱在怀里,轻得如同鸿毛一般,让他觉得怜悯。 总之,宗恒对于沈若娥,很矛盾。 “若我不去,你能护阿嫣周全吗?”沈若娥小心翼翼的看着宗恒,眼前的人是宗恒,是大夏朝的王爷,是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 “我不能给你保证,毕竟,我不是随时都在后宅之中。”宗恒自然不可能保证自己能一直护着步非嫣周全,毕竟他又不是跟老三一样,随时都沉迷在自家的后宅里面的人。 更何况,他能护得住明面上,暗地里的呢? “知道了。”沈若娥低头,细细的回了一句。 “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还有时间,若是你不想去了,我会派人顶替你的名字。”其实这件事情宗恒并不需要来问的。 但是今天他偏偏就想过来,劝一劝沈若娥。 “我会好好考虑的。”沈若娥点了点有头,然后用眼神告诉宗恒,你该说的说完了,可以走了。 宗恒也没有在逗留,直接离开了沈若娥的闺房。 南夏院外,宗恒一出来,藏在暗处的暗位便迎了上来。 “回吧。”宗恒说完便上了马车,离开了南夏院附近。 宗恒离开之后,沈若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个人总算是离开了,若是宗恒再待下去,沈若娥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一匕首就捅了上去。 正文 第103章 102来人 从宗恒离开之后,沈若娥便没有了睡意,她睡不着,因为宗恒的那些话,沈若娥开始怀疑自己,同步非嫣一起去襄王府是不是正确的决定,自己真的有能力保护步非嫣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沈若娥想要放弃。 一个代国公家的嫡小姐是当家主母,还有两个出生也不差的侧妃,就算是步非嫣是南诏王的嫡女又怎么样,毕竟她不是从小在永乐京中长大的。 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不知不觉间,天就已经大亮了。 “小姐,你昨夜是没睡吗?”二月进来伺候沈若娥梳洗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沈若娥眼窝子底下的淡淡的青色。 “没睡好罢了,擦点粉,遮一遮就好了,莫让阿嫣瞧出来了。”沈若娥端坐在梳妆镜前,看了看自己的面容,似乎是真的有些憔悴。 “小姐,这些日子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陪着翁主去襄王府。”二月瞧着刘嬷嬷还没有来,这会儿只有她们两人,便有些不明白的问。 二月是真的想不明白,沈若娥好歹也是当主子的人,这要是去了襄王府,那可就是给主子做下人,虽然说步非嫣也不一定会使唤沈若娥做事儿,但是襄王府又不是只有步非嫣一个主子。 那还有别的主子在,到时候那些人使唤沈若娥的话,沈若娥怎么办? “有些人情,不得不还,咱们在南诏王府那么多年,处处受到南诏王夫妇的照顾,该还的也总是要还。”沈若娥笑了笑,随后又说道,“而且,我也只是去一年的时间,一年到了,便会找个理由脱身的。” 一年的时间,足够步非嫣在襄王府站稳脚跟了。 若是再有个一儿半女,那她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小姐会带着我一起的对吧。”二月还是有些担心,从永乐京到南诏,这几年都是她俩在一起的,她不想离开沈若娥,毕竟是两个人相依为命,所以她要留在沈若娥身边。 “你可是我的狗头军师,我肯定要带着你的。”沈若娥点了一下二月的额头,自己肯定要带着二月的,毕竟她没有真正的伺候过人,这些方面自然是没有二月知晓得多,带着二月,自己才能学得像个陪嫁丫鬟。 “小姐,军师我觉得就可以了,狗头的话,就算了。”二月替沈若娥上好了妆容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家的小姐长得这般好看,也不知道谁家公子有福气娶了自家的小姐。 “好了,二月你最好了,我去瞧瞧阿嫣。”沈若娥不但要去瞧瞧阿嫣,还要跟着阿嫣一起学规矩,不去都不行。 有的时候,人吧,总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昨日刚见了客,但来的是步非嫣和沈若娥从小就交好的陈阮元,所以也她俩自然是高兴,但是今日来的,却是让两人都觉得不舒服的。 “明珠,你今日就别去了,你在后面瞧着就好。”步非嫣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在这南夏院里,除了教习嬷嬷,别人都知道沈若娥的身份,所以沈若娥平日里在南夏院里面也是小姐装扮。 今日来的人,可不是别人,是襄王府的人。 太傅家的嫡女,襄王府的侧妃,翟氏,还有便是翟氏的女儿,刚满一岁的女儿,出生便有了县主封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儿。 沈若娥不明白,这翟氏来也就算了,将这个县主带来是什么意思? “阿嫣,你小心些,最好,别与县主有什么接触,我总觉得她们来者不善。”沈若娥替步非嫣整理了一下衣衫和鬓角,仔细的看了看步非嫣仪容,都没有问题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步非嫣点了点头,既然翟氏来了,肯定是要去见一见的。 至于她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步非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步非嫣出去了,去见那个翟氏。 沈若娥不放心,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在南夏院里面的夏荷馆,也是一方水榭,很应景的在水池中种了荷花。 这会儿莲花才打了花骨朵儿,还没开花,但却有一股子淡淡的花香。 翟氏由着下人引着来夏荷馆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了走在她前面的女子,身段婀娜高挑,秀发如云。一身翠绿的夏衫让她与整个夏荷馆相得益彰,就仿佛入画的仙子一般。 “前面那是谁?”翟氏低声询问照顾着女儿的嬷嬷。 “应该是南诏的媛翁主,要嫁来咱们王府的那位。”这嬷嬷来之前便打探过了,自然是知道前面的人是谁。 好在沈若娥早就已经到了水榭之中,将自己藏了起来。 “瞧着倒是个好模样。”翟氏点了点头,不缓不急的朝着水榭走去。 “听那边的人说,性子不好相处,宠着长大的。”嬷嬷小声的说道。 “好不好相处,入了府就知道了。”翟氏小声的说了句,然后没有再说话了。 到了水榭,沈若娥隔着厚厚的屏风,看见了在步非嫣之后进来的翟氏一行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她走路的姿势便能看出来,这个翟氏,性子傲得很。 “翟侧妃福安,入座吧。”步非嫣待翟氏进来之后,笑脸迎人。 “哎哟,媛翁主妹妹可别这么喊我,以后啊,入了王府,咱们可都是姐妹,什么侧妃不侧妃的,若是媛翁主不介意,就唤我一声姐姐吧。”翟氏不动神色的打量着步非嫣。 年轻的姑娘,模样也水灵得紧,一双眼睛灵气十足,若是到了王府,怕是要把她们后院本来就不多的恩宠分走大半吧。 “姐姐说得是。”步非嫣脸上露着得体的笑容,她牢记沈若娥对自己说的话,宁愿在这里一直和翟氏喝茶,也不主动开口询问她来的目的。 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站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之上。 翟氏逗弄着自己的女儿,与步非嫣一样,都不动声色的喝茶,她在等步非嫣开口,却不知道步非嫣同样再等着自己开口。 试探永远都是相互的,就看谁先忍不住,谁就先露了底,被对方踩在地上摩擦。 正文 第104章 103摔落 因为今日天色尚早,翟氏也不着急,品着茶,和步非嫣说着一些永乐京里的趣事儿。 而原本由嬷嬷抱着的小县主渐渐的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后,在嬷嬷的搀扶下,开始在这个小厅之中颤颤巍巍的走动了起来,在屏风后面的沈若娥看到这一幕,心头提到了嗓子眼去了,生怕这个小县主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步非嫣也同沈若娥一样的想法,朝着宝瓶使了个颜色,让宝瓶站在附近,若是小县主真的因为站不稳摔了,宝瓶好能第一时间就上去将小县主扶住。 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能让这个小县主出事儿了。 “妹妹一直瞧着皓月,可是觉得喜欢,若是喜欢,不如抱抱?”翟氏一直关注着步非嫣的一举一动,瞧她眼神总是时不时的瞧着自己的女儿,微微低垂眼眸,嘴角含笑的说着。 “县主这般可爱的娃娃,确实是让我见了就心中便十分的欢喜,可惜我粗手粗脚的惯了,可不敢抱她,万一不小心给摔着了,那我可就罪过大了。”步非嫣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自己可没有赶着去给人把柄的机会。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瞧着翟氏,果不其然,说到磕到碰到的时候,翟氏的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点的裂痕,就好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后的恼羞成怒一般。 不过翟氏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特别是在襄王府的后宅,那可是已经生活了好几年的人,襄王府的后宅别看现在只有三个女人,可这三个女人包括她自己在内,可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而在屏风后面的恶沈若娥,那也是将翟氏脸上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的,沈若娥心中一惊,这翟氏竟然真的想拿自己的女儿来做文章,那可是她自己的女儿,她竟然也舍得。 这便是沈若娥见得少了,在皇室,女儿,哪有儿子重要,若是有了儿子,再有女儿,那就是锦上添花,可是现在她没有儿子,女儿不过就是她争宠的工具罢了。 这种事情,在皇室之人心中,那都是明白得很。 “妹妹这说得那里话,皓月虽然走路还有些不稳,但是也不会磕着碰着的,这不是还有奶妈跟着的吗?”翟氏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似乎就是想告诉步非嫣,你想的事情,不会发生。 虽然翟氏这样说了,但步非嫣还是没有信,毕竟这县主还小,谁能保证呢。 皓月县主此时还小,根本听不懂自己的母亲和别人说话的意思,只是在小孩子的眼里,大多喜欢明亮的颜色,今日步非嫣又穿着一件翠绿色的裙装,在皓月的眼里,便是十分的有吸引力。 这不,在奶妈和嬷嬷丫鬟的跟随下,皓月颤巍巍的朝着步非嫣走了过来。 “抱,抱。”步非嫣举着糯白的小手,扒拉着步非嫣衣裙的下摆,想要顺着步非嫣的腿爬上去,让步非嫣抱抱。 被这么一个小娃娃抓着裙角,步非嫣顿时整个个人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可是瞧着皓月那张小脸,眼睛那般的像宗恒,步非嫣放下手中的茶盏,想要将小小的皓月抱起来。 “姐,姐,抱,抱。”皓月眨了眨眼睛,嘴角还挂着因为说话留下来的口水。 “皓月,这可不是姐姐,以后你可是要唤她娘娘的。”翟氏眼睛里的笑意直达眼底,本来,今日她来,就是为了给步非嫣一个下马威,南诏公主又怎么样,这里是永乐京,可不是南诏,何况,步非嫣还是要同自己抢丈夫的女人。 而带着皓月来,也正如步非嫣所说,今日皓月在这里磕着了碰着了,那都是步非嫣的问题,因为这个府邸,是南诏王的府邸,里面的人都是南诏王的人。 翟氏心里清楚得很,步非嫣与宗恒的婚事,那是天家亲赐,断然不会再解除,但是自己来让了这里,哪怕是皓月没有磕着碰着,只要皓月身上有点什么青痕红印的,宗恒瞧见了,那定然也会觉得是步非嫣的不对。 在翟氏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步非嫣已经完了与沈若娥分开的时候,沈若娥让她不要与皓月有肢体上的接触这件事情,直接将皓月抱在了自己的膝头,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皓月嘴角的口水。 沈若娥在屏风后叹气,沈若娥心里明白,哪怕今天这皓月县主在这南厦院没有任何事情,但是离开之后,必然会有点什么不对,到时候,步非嫣怕是还没入王府,便已经被这个翟氏安了个不能容人的罪名了。 女子最怕的,不就是嫁人之前得了个善妒的名声。 瞧着步非嫣已经抱起了皓月,翟氏心中畅快,朝着奶妈使了个颜色。 “媛翁主,县主还小,还是奴来抱着吧,免得累着了您。”奶妈瞧着步非嫣已经替皓月擦拭了嘴角挂着的口水之后,这才上前,想要从步非嫣的手中将皓月接过来。 步非嫣也没有说什么,将皓月递还到了奶妈手里。 可是,就在这时,也不知道奶妈是不是有意的,在接皓月的瞬间,似乎没接住,皓月直接从步非嫣举着的手上直接落在了地上。 咚。 哪怕是地上铺着毛毡,皓月依旧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哇。”皓月落在了地上,疼痛让她立刻大声的哭了起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竟然没有接住县主,求娘娘恕罪。”奶妈立刻跪了下来,将仰躺在地上的皓月赶紧抱在怀里,一边哄着一边朝着翟氏跪下请罪。 “皓月,皓月,我的儿,为娘瞧瞧,哪儿疼?”翟氏一脸着急的将皓月从奶妈的怀里抢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着急的询问。 可是一岁多的娃娃,那里能连贯的说出来自己到底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只能一个劲儿的哭。 翟氏抱起皓月,朝着步非嫣看了过去。 “媛翁主好狠的心。”翟氏说完这话,直接起身,带着来的一众的人离开了夏荷水榭。 正文 第105章 104狠人 直到翟氏一行人走远了,步非嫣都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一幕之中回神过来,整个个人呆坐在椅子上,双手僵硬不知所措。 沈若娥在翟氏一行人离开之后,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沈若娥蹲在步非嫣面前,皱眉看着呆愣的步非嫣。 “阿嫣,你大意了。”沈若娥握着步非嫣僵硬的手,小声的说道。 “明珠,我,明明将皓月县主放到了那个奶妈手中,我明明都碰到了奶妈的手,我才放手的。”步非嫣呢喃到,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步非嫣可是从出生起,便是被南诏王夫妇宠爱着长大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为娘的人竟然能这般狠心的对待自己的孩子,那可是自己亲身的骨肉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怎么就能忍心,拿来这般糟践。 “阿嫣,你还想要嫁进去吗?”沈若娥知道,即使步非嫣现在不想要嫁,也没办法,毕竟她与宗恒的婚事,可是昭告天下了的。 只是沈若娥还是想问问步非嫣,还想嫁吗?在那个能拿自己女儿做嫁衣的王府,她如何能安稳。 “明珠,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母亲。”步非嫣现在脑海中都还有皓月县主哭泣的模样,虽然高度也不是特别的高,可是皓月县主还是个孩子,就这个摔下去,肯定是很疼的。 “阿嫣,若是你今日没有抱皓月县主,那么皓月县主今日便不会被摔下来。”沈若娥站了起来,江湖步非嫣抱在自己的怀里,说出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真相。 真相,往往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明珠,你说,今日的事情,襄王殿下会知道吗?若是他知晓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毒妇。”步非嫣心里,最害怕的,还是自己被宗恒误会,不管别的女人如何,她都不怕,但唯独宗恒对自己的态度,才是步非嫣最上心的。 “这就要看襄王殿下是不是一个容易被他人引导的人了吧。”沈若娥没有宽慰步非嫣,因为沈若娥不想让步非嫣觉得,自己对宗恒十分的了解,所以她没有说别的。 “今日的事情,是我大意了。”步非嫣将头靠在沈若娥身上,都怪自己,若是将明珠的话牢牢记住在心中,不去与皓月县主接触,自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皓月,也不会摔在地上。 南夏院门外,翟氏与奶妈进了马车,翟氏靠在铺满了软垫的车壁之上,有些烦闷的看着还在哭泣的女儿。 “赶紧哄哄,让她别再哭了,脑仁儿都给我吵疼了。”翟氏当初怀孕之时,无不期盼着自己能诞下一个儿子,可惜,偏偏是女儿。 这几年,襄王府内,虽然只有自己与另外两人,那两人一直没有身孕,整个襄王府只有皓月这么一个孩子,可是那又怎样,皓月始终只是一个女儿,长大了始终是只能嫁人。 那两个女人已经让翟氏头疼了,如今襄王府还要填新人了,还是身份高贵的南诏公主,且今日见到了这位南诏公主,模样也十分的水灵,翟氏如今危机感更重了。 还好,今日,皓月在她那里摔了。 翟氏的眼神落在因为哭累了便睡着了的皓月身上,“奶妈,瞧瞧皓月身上可有什么伤没有。” 奶妈一惊,抱着皓月的手紧了紧,让原本熟睡了皓月感到了疼,有些难受的嘟囔了一下,然后又翻身睡了。 “侧妃,这可是您自己的孩子啊。”奶妈是翟氏侧妃母家那边安排过来的奶妈,可谓是翟氏的心腹,即使如此,奶妈也是将皓月奶大的,所以对皓月奶妈更有感情些。 “你只管做便是。”翟氏瞪了奶妈一眼,然后又闭目养神去了。她得想想,怎么回去向襄王告状。 就算这婚事阻止不了,也得让这个南诏公主先失了夫君的心。 翟氏回去之后会如何做,翟氏心里明白,沈若娥和步非嫣也明白。 步非嫣很紧张,沈若娥却明白,宗恒不是个傻子,任人左右的傻子。 如今,步非嫣总算是渐渐学会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心善,别人便能同样善心的对待自己。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离步非嫣和宗恒的婚礼时间也越来越近,步非嫣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变得顺其自然了。 翟氏离开那天,步非嫣本来以为自己会在当天被盛怒的襄王殿下上门责问,但是自己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反而这件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一点的风声传来这边。 六月,天气早已经热了起来。 还有十天,便是大婚的时间,步非嫣的嫁衣早已经绣好,在南诏的南诏王妃也已经到了永乐京中,整个南诏有头有脸的官员,也已经在永乐京的四方馆之中休整。 如今的步非嫣,举手投足间已经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现在的步非嫣,行动之间完全有永乐京之中贵女该有的气质。 沈若娥这些时间跟着步非嫣一起学习,也与以前有了不少的变化。 “阿嫣,明珠,来,让我好好瞧瞧。”南诏王妃今日刚到南夏院,倒不是南诏与永乐京的距离太远,而是在来的途中,南诏王妃生了场大病,便停下了,养好了身子之后,才启程赶往永乐京。 “阿娘,您身子才刚好,怎么没有去好好休息,应当是我与明珠去见您的。”步非嫣今日刚结束了最后一天的教习,正准备与沈若娥一起去见自己的母亲,没想到,母亲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外面,就等一结束教习,便进来瞧瞧自己的女儿。 “阿娘许久不见你,心中想得紧。”南诏王妃招呼两个女儿坐在自己的身边,一只手拉着一个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 “阿娘,好些日子不见了,女儿想您了。”步非嫣靠在南诏王妃的肩头撒娇。 “明珠,辛苦你了。”南诏王摸了摸步非嫣的头,又拍了拍沈若娥的手。 沈若娥摇了摇头,原本之前还因为宗恒的一席话内心动摇的沈若娥,后来渐渐的稳住了心神,因为南诏王妃的一颗慈母之心,更因为,南诏王妃与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生前的好友。 正文 第106章 105书信 南诏王妃摸了摸沈若娥的头,然后从袖中拿出来一封书信,递给了沈若娥。 “这是?”沈若娥看着书信上,十分熟悉的明珠亲启四个字,一时间有点不明白。 “孩子,打开看看,姑姑能为你做的,便只有这些了。”因为步非嫣并不知道沈若娥并不是温永瑜的亲生妹妹这件事情,所以依旧是以姑姑自称,就算知道了也没关系,南诏王妃对沈若娥,只会更好,不但是因为她与温永瑜的关系,更多的,还有林簌簌。 沈若娥点了点头,当着两人的面,将信封打开。 里面的信有好几张,沈若娥打开信,看见了开头了四个字,吾孙明珠。 瞬间沈若娥便红了眼眶,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难怪自己会觉得信封上的字熟悉,因为这是自己的外祖父亲自书写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林晋章对沈若娥的关心,还有外祖母的关心,信中也有说他们已经知晓了沈若娥要跟着步非嫣去襄王府的事情,外祖父林晋章在信中告诉沈若娥,若是真的想要进襄王府,也是可以的,他们会替她安排打点,然后又告诉沈若娥,她的二舅舅林德璿即日便会入永乐京,在京中任职,户部侍郎,所以,沈若娥便是户部侍郎的外甥女,到时候若是沈若娥不愿意留在襄王府,离开襄王府之后,便能直接入住二舅舅家中。 而且,她的奶妈怀柔嬷嬷也会随着二舅舅来永乐京,陪着沈若娥进入襄王府,这样,沈若娥在襄王府之中便也有了一个信得过的人。 算算时间,她的二舅舅和怀柔嬷嬷他们,都已经到了永乐京,只是因为南诏王妃没有到永乐京,所以沈若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若问沈若娥,对她最最重要的人是谁,沈若娥肯定会说是怀柔姑姑,因为在她从奶娃娃起,守在她身边的,便是怀柔姑姑,在外祖家的时候,在外祖母因为一些事情不想见自己的时候,是怀柔姑姑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如今知道自己竟然还能见到怀柔姑姑,沈若娥原本忍住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落在信封上,晕开了明珠两个字。 “明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步非嫣因为一直好奇沈若娥手中的信,所以一直关注着沈若娥,沈若娥哭了,她也是立马就发现了。 “没什么,就是高兴。”沈若娥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的将信叠好再放入信封中,揣入了自己的怀里,这是来自外祖一家对自己的关爱,终于,自己,又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 “谢谢姑姑。”沈若娥收好信封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南诏王妃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那是最近沈若娥跟着步非嫣学的礼仪里面感恩的一个大礼了。 “这些是我应该做,阿嫣你去寻你父王,我与明珠还有些事情要商量,等会儿便去寻你们。”南诏王妃自然是没有看信的,但当时来送信的人告诉南诏王妃,若是沈若娥看了信后,便替沈若娥安排一番。 至于安排什么,那定然就是信中的内容了,只有沈若娥看了信以后才能知道。 步非嫣点了点头,知道母亲与沈若娥有话要说,定然是与信中的内容有关,自己在这里定然是有许多话不能说,步非嫣也没有闹着要知道信的内容,乖巧的离开了绣楼去寻自己的父亲。 “信中可有说些什么?”南诏王府让沈若娥坐在自己身边,低声询问。 “舅舅来了永乐京,我想让姑姑您替我安排一下,去与舅舅见一面,还有我的奶妈也来了。”沈若娥将信中的内容大概的同南诏王妃说了一下,特别是自己的奶妈怀柔姑姑,若是怀柔姑姑能与自己一起进王府,便是极好的。 如今离步非嫣和宗恒的婚期还有十天,安排怀柔姑姑入襄王府还有得操作空间。 “那我立刻安排,你且先去收拾一番,待会儿我让阿嫣身边的宁嬷嬷来带你离府。”南诏王妃点了点头,若是沈若娥的奶妈跟着一起的话,更好,因为南诏王妃知道,在林城之中的嬷嬷,那都是极好的,这怀柔,似乎便是曾经跟着簌簌身边的那位了,自己知道的人,谨慎忠心,十分的好。 如此一来,南诏王妃队伍沈若娥随步非嫣入襄王府就更是放心了。 沈若娥忐忑的坐在马车之中,马车是南诏王妃安排的,从南夏院的后门离开的南夏院,要去的位置,是新户部侍郎的府邸,为了避免被有心人说他们南诏想与朝中重臣联络,所以沈若娥是悄悄的去的。 在沈若娥去之前,南诏王便已经排了心腹去户部侍郎府邸报信,那边也在后门处等着人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如今天家正值盛年,所以一直没有立储君,所以每个成年或者未成年的皇子,那都是有机会的。所以南诏和襄王府联姻,还是让天家的那几个皇子都忌惮,南诏王的南夏院,在这永乐京中可是随时都被人瞧着的。 南夏院在永乐京的西南,而侍郎府则在西面,其实距离也不远,但是因为中间隔着各家各府院子里面的园子,所以多多少少要绕些路。 等沈若娥到了侍郎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马车直接从后面入了侍郎府。 “小姐,到了。”驾马的是南诏王的侍卫,在进入了侍郎府之后,才敲了敲车门唤沈若娥。 等在那里的怀柔早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马车边,双手有些颤抖的慢慢的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马车里的沈若娥刚好起身,准备掀开帘子下车,便看到一双上了年纪的手,先自己一步将帘子掀开。 “怀柔姑姑。” “明珠小姐。” 车内和车外的两人,同时看见了对方,同时颤巍巍的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马车外的怀柔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沈若娥,虽然说沈若娥长大了,但是那眉眼还是与小时候相似,毕竟是自己奶大的孩子,就算是变化再大,也能认出来。 正文 第107章 106江氏 沈若娥看见怀柔姑姑后,鼻子又悄无声息的算了,眼眶也有些发涩,想哭,但是又怕自己哭了,怀柔姑姑会不会担心自己受了委屈,所以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然后下了马车,紧紧的握着怀柔姑姑的手。 “好好,如今大了,越发的好看了。”怀柔双手也紧紧的握着沈若娥的手,从沈若娥的手上能看出来,这些年沈若娥没有吃什么苦,小手依旧白嫩细腻。 “怀柔姑姑,外祖母他们可还好?”沈若娥想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怀柔的怀里,却发现如今的自己,竟然比怀柔姑姑高了许多,无法再依偎在她的怀里了。 “都好,都好,走,咱们进去说,二老爷马上也要回来了。”怀柔放开沈若娥的手,在前面引着沈若娥朝院子里面走。 毕竟这个侍郎府还是姓林,就算她与沈若娥的感情再身后,她始终是下人,一直握着主人的手,被人知道了,会让人以为林府的人都是没有规矩的人。 沈若娥点了点头,跟在了怀柔姑姑的身后,朝着院子里走去。 这侍郎府虽然不如林城之中的林府大,但也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有自己的花园和果园这些,此时的沈若娥在后门上,要去到中间位置,还有些距离。 不过这距离正好,沈若娥已经八年没有接触过林家的人了,不知道现在林家是什么情况,这一路上正好问问怀柔姑姑,了解一下情况。 然后怀柔姑姑也有意放慢脚步,给沈若娥慢慢的说沈若娥失踪后的这八年里,林府的事情。 一开始沈若娥在温泉山庄失踪,当时林城便封了城,挨家挨户的查找沈若娥的下落,甚至连陆家也帮忙寻找过,只是三天都没有找到沈若娥的踪迹,也不好一直封城。 随后,林家便由着沈若娥的大舅舅林德琮的关系,在所有离开林城的必经之路之上安排人手打听沈若娥的下落。 一开始,林家真的以为沈若娥是因为前朝旧势力的人,但是后面一路追寻都没有头绪之后,沈若娥的外祖父林晋章开始仔仔细细的回想整件事情。 最后,查到了疑点,那就是应氏头上。 直到当初在项城的那一场刺杀,应氏终于暴露,林家的人将应氏送去家祠里面清修,随后快马加鞭赶去项城,想要将沈若娥接回来。 只是林家的人晚了一步,等他们到了项城的时候,沈若娥已经又离开了项城,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也没有任何的踪迹,沈若娥就真的彻底的消失了一般。 沈若娥刚失踪那会儿,老夫人大病了一场,养了一年才好转回来。 “那应氏现在如何了?”沈若娥轻声的询问,应氏毕竟是大舅舅的正室原配,且后面还站着整个伯府,所以休妻恐怕是不可能的。 “去年才从家祠接回来,但是她与大老爷的夫妻情分怕是没有了,现在家里当家的是你二舅母,如今朝中太师之女江氏。”怀柔姑姑心中也是感叹,这应氏原本好好的一手牌,愣是被她自己作没了。 林家虽然在朝中为官的人少,如今只有二老爷一人,可是林家有天下之人无不羡慕的财富,就连当今天家,都会眼红的财富,这样的一个家族之中的未来后宅掌权人,就这么被应氏给弄丢了。 也不知道应氏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那般对一个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的沈若娥。 “二舅母这人好相处吗?”沈若娥因为应氏的原因,对于舅舅们的夫人,心中难免会有一些害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现在的沈若娥。 “二夫人是个好相处的,她与二老爷性子差不多,两人都爱游山玩水。”怀柔知道沈若娥的担心,所以赶紧开口,因为二夫人江氏确实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如若不然,以二老爷的性子,也不会娶她为妻。 “那二舅母可也在府中?”沈若娥问了之后又觉得不可能,现在在林城那边,可是有二舅母当家,她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永乐京中。 “自然是在的,因为知道你的消息,你二舅母与你母亲也算是旧识,所以也跟着来了永乐京中,待见了你之后,便会回林城了。”怀柔感叹,同样与自家的小姐是旧相识,可是应氏对沈若娥,真真是让人心寒。 知道了二舅母江氏与自己的母亲是旧相识后,沈若娥稍稍放心了一些,虽然说应氏对自己很决绝,但是别的母亲的旧相识,却并不是那样的,比如南诏王妃。 若不是南诏王妃让人去林城报信,恐怕林城之中林家的人,也不会知道沈若娥还活着,甚至还活得很好。 绕过侍郎府的花园,便是侍郎府的回春圆,这里是内宅女眷见客的地方,沈若娥远远的便瞧见了在回春圆门口,有一个身着烟青色襦裙的女子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一个嬷嬷两个丫鬟,嬷嬷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江氏也看见了沈若娥,若不是知道来的人是沈若娥,江氏差点以为这是簌簌了,太像了,就跟第一次见到簌簌一样,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从山青水绿见款款走来。 “二舅母福安。”沈若娥瞧着眼眶有些微红的江氏,心中甚是感动,紧接着便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快别多礼,让我仔细瞧瞧。”江氏从袖中摸出两个荷包放在沈若娥的手里,里面是她当年沈若娥刚出生时便打造好的贺礼,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沈家一家便遭了罪,一个荷包里面是当年打的白玉长生锁,一个是今年得知还能见到沈若娥后,打的一对金手镯。 另外,江氏还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来一个荷包,那是老夫人让自己带来亲手交给沈若娥的东西,里面是一个刻着沈若娥小字的玉牌,做成了禁步的款式。 “这是弟弟吧,我来得匆忙,都没有准备礼物。”沈若娥瞧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来得路上怀柔姑姑就已经告诉了沈若娥,那是二舅舅与二舅母的长子。 “都是一家人,以后再给他补上就是。”江氏拉着沈若娥的手,引着她进了屋内。 算算时间,林德璿也快要到家了。 正文 第108章 107二舅 林德璿今日下朝后,刚出皇宫大门,便瞧见了自家的管家与自己的小厮都在马车边等自己,林德璿心中警觉,这管家是自家夫人安排的亲信,十分信得过的,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而与林德璿一起出来的还有自己的岳丈太师大人,太师肯定也是认识管家的,他与林德璿想到一处去了,管家亲自来保康门外候着,莫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翁婿两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林德璿与那些前来寒暄的官员道别,毕竟是太师女婿,又是当今天家钦点的户部侍郎,更何况这林家有钱,那是在整个大夏朝都出了名的,别说大夏朝了,就算是前朝的大周,那也是林家最有钱。 所以这林德璿刚入京任职,这些京官自然想要来巴结一番。好在有太师在一旁拦着,这才让林德璿得以脱身。 林德璿朝着自己的小厮使了个颜色,小厮便将马车朝着人少的地方牵了过去,管家也是个稳重的,自然也是悄无声息的跟在一旁。 “夫人今日怎得让你来接我下朝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乱子?”林德璿见周围没人后,才小声的询问管家。 林德璿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缘由了,只当是家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是您的侄女儿来了。”管家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即使周围已经无人,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毕竟林德璿在府里说过,若是沈若娥前来府里,务必不要声张,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林德璿听完一愣,还在想自己的哪个侄女来了,他记得自己离开林城的时候,家中并没有哪个侄女说也要上京的,即使是要上京,那也是年后举家搬迁至京中,此时怎么突然来了。 不过也就愣神了片刻的功夫,林德璿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总算是明白过来管家说的侄女儿是谁了。 在京中的,要这般小心翼翼的,除了自己那可怜的妹妹的遗孤,明珠,还能有谁。 只是没想到,自己都入了京中一个月了,明珠才来侍郎府中寻自己。 “你们且自己架了马车回去,我骑马先行。”林德璿早就看到了在自家马车旁边的单独的一匹马,自然知道,这是管家牵来的,看来自己的夫人很是了解自己,知道是谁来了,恨不得立刻快马回去,马车着实慢了。 “爷您仔细着点。”关键将马交给林德璿后,这话还没说完呢,自家的爷就已经骑马离开了。管家与小厮互看了一眼,苦笑着驾着马车往家里赶去。 太师瞧着自家女婿这般急切的回家,心中不安,担心是自己的独女出了什么事,便于各位交谈的官员告辞,随后催着自己的小厮赶紧回去,回去后再让自家的夫人打发人去女婿府上问问。 林德璿到了府里,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只是将管帽交给下人,然后便问了在正门内等着的夫人身边的嬷嬷,知道人在回春圆,便直接朝着回春圆走了过去,但是快要靠近回春圆的时候,林德璿又觉得自己就这么空着手走过去不合适,又朝回春圆旁边的园子走了过去。 回春圆旁边不远就是自己的书房,林德璿在书房里面找了找,找到了自己在外面游历时寻得的一套茶具,是前朝瓷器大师烧制,只有这么一套,且这套瓷器本来就是自己当初为了庆贺明珠满月是求着大师烧制的,上面绘制的图案,都是各色的小兔子。 与那些清雅的瓷器大不相同,看上去十分适合女儿家使用。 “老爷,您怎么将这套瓷器给翻了出来?”林德璿的书童瞧着自家的老爷在书房翻找了半天,最后将这套瓷器翻了出来。 “给我寻个好看的锦盒将这瓷器装起来,快点。”林德璿要是自己去装的话,可能就是那块布一装,就拎过去了。所以这种包装的事情,还是留给自己的书童去做。自己家嘛,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官服换下来,换一身常服再去见明珠比较好。 书童早在看见自家老爷将这套瓷器翻出来后,便已经去寻来了盒子,林德璿的话音刚落,书童就已经开始麻利的将瓷器装好,一套茶具,一个茶壶,四个茶盏,还有成套的点茶的工具,装好后,便递给了自家的老爷。 “行了,去让厨房做一桌席面上来,就送去回春圆。”林德璿拿起包装好的盒子,这才整理一下衣衫去了回春圆。 沈若娥与江氏一直聊着,期间她还抱了抱自己的弟弟,这小家伙似乎也十分喜欢沈若娥,咧着嘴朝着沈若娥笑,趁着沈若娥不注意,就抓起沈若娥的发梢,朝着自己的嘴里送。 “这孩子,如今是见着什么能碰到的,就想往嘴里送。”江氏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将沈若娥的发梢啃得湿哒哒的,赶紧让奶妈将儿子抱下去,又让婢女送来清水,替沈若娥清洗发梢。 “不碍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婢女想要帮沈若娥清洗发梢,沈若娥笑了笑,自己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这种事情,她习惯了自己来。 “下去吧。”江氏自然知道,沈若娥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虽说后来在南诏王府呆了些年月,身边也有服侍的人,可惜这些人都不是打小就伺候她的,总归是有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让别人动手。 沈若娥在一旁清洗发梢,其实上面只是有一些弟弟的口水,也没有别的什么,用清水洗洗就没事了,所以沈若娥才没有让别人帮自己。 “阿簌。”林德璿站在门外,刚好看见了沈若娥清洗发梢的模样,那模样,仿佛看见了簌簌一般,所以林德璿才突然开口,但随即明白过来,那是明珠,簌簌的女儿,不是簌簌,簌簌已经死了十五年了。 “二舅舅,您回来了。”沈若娥一回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德璿,于是展颜一笑,唤了一声二舅舅。 这一声二舅舅林德璿听得十分的舒服,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大步的走入了室内。 正文 第109章 108烧香 林德璿一进来,就将手里的锦盒递给沈若娥,“这是当初你满月的时候,舅舅给你准备的贺礼,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给你,如今给你,也不迟。” 林德璿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初的小明珠长大了。长高了,也好看了,看上去也没有吃太多的苦,这样他也好给家里去信了。 沈若娥与舅舅舅母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后,之前林德璿让下人准备的席面也做好了,前来问是否要上菜了。 “咱们边吃边聊。”林德璿让上菜,直接在回春圆的偏厅落座。 席上,沈若娥替二舅倒酒,敬了二舅一杯,“谢谢舅舅,你们为了我,还亲自来了永乐京。” “傻孩子,不用有什么负担,即使你不在永乐京中,我们林家也迟早是要搬来永乐京中。”林德璿哪里不明白沈若娥的意思,可是沈若娥不知道,即使是不知道沈若娥要去襄王府,他们林家也会来永乐京中。 林家那泼天的富贵,天家又怎么可能让林家在江南呆着,那边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的,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心。 沈若娥点了点头,其实这些她也知晓,只是若不是自己的话,林家中人也不会这般快就搬来永乐京中。 不过就算林家来了永乐京,来的也只会是自己外祖父所属的长房这一脉,其他几房的人肯定是要留在林城之中,守着百年祖宅的。 “明珠,你去了襄王府,且要注意,陆家的陆令仪,她与襄王殿下也算是堂兄妹,虽然你们八年未见,但还是要避免被认出来。”林德璿提醒沈若娥,若是被熟悉的人知晓了她的身份,到时候想要将她从襄王府接出来,恐怕就难了。 沈若娥点了点头,如今的她已经不在是孤身一人,身后有整个林家,她对于自己将要去的襄王府,也不在那么的提心吊胆了。 而后,林德璿又仔仔细细的嘱咐了好几遍沈若娥,让她去了襄王府后,办好南诏王夫妇想要她办好的事情变好了,其余的,便等着时间到了,他们将她接出来。 等一切都谈妥当了之后,沈若娥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侍郎府,与她一同离开的,还有怀柔姑姑。 这也是沈若娥这次上门来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带着怀柔姑姑一起离开,到时候有怀柔姑姑替步非嫣谋划,才是最为稳妥的。 依旧是从侍郎府后门悄悄的离开,然后又从南夏院后门悄悄的回去,但是沈若娥知道,即使他们再小心,恐怕襄王也是知道的。 不过那又怎样,自己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怕被襄王知道。 回到南夏院后,怀柔姑姑便被南诏王妃身边的嬷嬷请了过去,自然是南诏王妃有事情要交代,毕竟离步非嫣的婚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步非嫣这几日已经没有了要学习的事情,不过离婚期越近,步非嫣开始慌张了起来,今日本想寻明珠与自己说说话,却不想,被母亲告知明珠出门去了,步非嫣在南夏院里闲逛了许久,总算是听见门房那边来报说沈若娥回来了,便急匆匆的去寻沈若娥。 “明珠,你今日去哪儿了?”步非嫣看见沈若娥的身影后,立刻迎了上去。 “去外面驿站替你清点嫁妆呢,你的嫁妆今日也到了永乐京。”沈若娥倒也没有说谎,从舅舅家出来之后,她确实去了驿站,拿着南诏王的手令,去清点步非嫣的嫁妆。 若不是沈若娥知晓步非嫣的嫁妆到底都有些什么,毕竟她是看过沈若娥的嫁妆单子的,恐怕第一眼看到堆积在驿站之中的嫁妆,沈若娥怕也是要眼红的。 当真是用十里红妆来形容也不为过,估计待步非嫣出嫁那天,她会成为整个永乐京待嫁闺阁女子羡慕的对象。 “明珠,好快啊,还有几天,我就要出嫁了。”步非嫣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嫁妆已经从南诏运送到了永乐京,那些都是从她一出生,便由父母替自己准备的嫁妆,在步非嫣的记忆里,光是女儿红,就埋了六十六坛之多。 “害怕了吗?”沈若娥听出步非嫣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丝颤抖,不解的看着步非嫣。 “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忐忑,虽然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还是有些害怕。”步非嫣摇了摇头,自己也不全是害怕,各种情绪都有,而时间越近,这些情绪也就越多。 “嗯,我会陪着你的。”沈若娥抓住步非嫣的手,将步非嫣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让她安心。 “明日咱们去大相国寺烧香吧。”步非嫣想起来,在南诏,成亲前的姑娘都要去大巫所修行的地方烧香,求天神庇佑自己顺风顺水。 永乐京中没有大巫,但是有大相国寺。 “好。”沈若娥点了点头,本来南诏王妃就准备明日带着她们去大相国寺烧香,祈祷步非嫣出嫁之后一切顺遂。 沈若娥去了侍郎府,又从侍郎府出来这件事情,自然是没有瞒得过宗恒。 宗恒在书房里听着属下的禀报后,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沈若娥与林家终于是又一次联系上了,如此的话,宗恒心中便又有了别的打算了。 “主子,明日南诏王一行要去大相国寺。”说话的是宗恒的暗卫,影流,他觉得自己的主子似乎也想知道这件事情,便一并禀告了。 “行了,下去吧。”宗恒没想到,沈若娥这丫头,竟然真的准备来襄王府,还是以陪嫁的身份。 自己说的话,她就完全没听进去是吧。 第二日。 一早,南诏王夫妇二人便已经收拾妥当,带着同样收拾妥当的步非嫣和沈若娥一起去了大相国寺。 今日的沈若娥,因为是随着步非嫣一起前去,而世人都知道,南诏王夫妇女儿只有一个,而沈若娥本就是要以陪嫁的身份去襄王府,所以今日的沈若娥,一副丫鬟的装扮,跟在步非嫣的身后。 今日南诏王一家要去大相国寺烧香,永乐京中不少人都已经知晓了,所以本来不是什么年节的今日,大相国寺可谓是人多如潮涌,各家各户的夫人小姐都去了大相国寺。 正文 第110章 109出嫁 怀柔姑姑与沈若娥一起走在步非嫣身后,怀柔姑姑一边小声的教导沈若娥如何做到在主子面前行事,一边让沈若娥跟着自己学。 步非嫣倒是被吓了一跳,昨日里不是说大相国寺平日里没有这么多人的吗?不是说永乐京中除了年节时分,大相国寺人都很少的吗? 可是今日在这里,怎么这么多人,还基本都是女眷。 南诏王妃牵着女儿的手,小声的说道,“还有几日便是你大婚,来了永乐京也一直没有出门,今日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永乐京中的官眷,你且不要害怕。” 步非嫣这才松了口气,想来这些人都是来看自己的,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烧香求签解签,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午时了,差不多到了用饭的时候,好在昨日里南诏王便差人来打点了,直接便在大相国寺中用了斋饭。 “余下的这些日子,阿嫣你就要准备出嫁的一切事宜了。”南诏王妃看着男的端庄的女儿,心中不免感慨万千,自己的女儿,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阿娘,阿嫣知道的,只是,女儿大婚完了以后,您与阿爹是不是就要回南诏了?”步非嫣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自己的阿爹阿娘不能留在永乐京中陪着自己。 “无妨,你大哥也要回永乐京述职了,到时候便会留在永乐京中,你也算是在永乐京中有了个照应。”正是因为步非嫣要嫁入襄王府,所以步非嫣的大哥步非曜也是时候来到永乐京中了。 至少,得留一个亲人在步非嫣的身边,南诏王夫妇才安心。 哪怕是有沈若娥在,可终究沈若娥只会在南诏王府陪伴步非嫣一年,到时候沈若娥离开后,至少还有步非曜在永乐京中。 当天从大相国寺回去之后,京中的官眷都在说,南诏王的小女儿确实是人间好颜色,难怪会让几年都不曾再添新人的襄王殿下动了心思。 一时间与已经嫁入襄王府的那三位家族有嫌隙的,都止不住的暗中得意,因为整个永乐京中谁不知道,襄王对自己娶的那三位,可都是没什么感情的,那都是天家给他指定的,明白人都知道,不过是没有感情的联姻罢了。 如今突然出现一个南诏王家的小女儿。 然后这些事情越传越变了味道,说什么早些年每年年节的时候,襄王殿下都请命去巡视南诏,说不定人家就是为了去找南诏小翁主的。 传到最后,到了沈若娥她们这里,就成了当年还未及笄的步非嫣在南诏遇袭,被刚好巡视南诏的襄王殿下所救,步非嫣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但当时襄王殿下说步非嫣还小,且考虑清楚再说。 而后每年,襄王巡视南诏,都要与步非嫣见面,最后年年相见,步非嫣初心不改,最终得到了襄王的回应,待及笄便娶她。 “虽然有些出入,但是确实是我喜欢他在先。”步非嫣听了这些个版本,笑着与沈若娥一起饮茶。 “好了,夜里别饮茶,小心睡不着。”沈若娥收走步非嫣面前的茶盏,催着她赶紧去睡觉。 还有几日便是大婚了,必须要休息好,出嫁那日才会气色好。 六月十五,夏至,黄道吉日,宜嫁娶。 天未亮,沈若娥便起身了,起身将自己收拾妥当后,便去叫步非嫣起身。 虽说婚礼是从申时开始,现如今还早,但一切需要打点的东西都很多,所以自然是需要早起的。 “明珠,今日,我便要出嫁了,我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步非嫣今日没有赖床,沈若娥刚来唤起身,便直接起了。 “不是梦,这就是真实的。”沈若娥亲自替步非嫣打来洗漱用的水,服侍步非嫣洗漱。 她从此刻起,便要做为步非嫣的陪嫁,跟着她一起进入襄王府了。 待步非嫣洗漱完毕后,宫里来的礼仪嬷嬷已经在绣楼外候着了,同来的还有襄王宗恒的母亲熙华夫人身边的嬷嬷。 “翁主,情随奴往这边来。”怀柔姑姑瞧着已经梳洗完毕的步非嫣,便清步非嫣移步。 一身翠色中衣的步非嫣去了存放嫁衣的房间,在那里,宫内的嬷嬷和熙华夫人身边的嬷嬷都已经到了那里等着了,其中还有一位年岁更长的老太太。 “这位是平昌伯府的老夫人,是今日替翁主上头的全福婆婆。”熙华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赶紧介绍这位步非嫣和沈若娥都没有见过的老太太。 “小翁主快过来,老身替你上头。”平昌伯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步非嫣,她们平昌伯一家与襄王的正妃代国公一直不合,今日平昌伯可是专门为了来看看这个步非嫣,一见之下顿时喜笑颜开,如此年轻貌美的南诏翁主,进了襄王府,定能让那襄王正妃气急败坏了。 绞面的时候,步非嫣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虽然已经知晓了绞面时候会有些疼,但是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刻,竟然比想象中的还疼。 绞面上头之后,沈若娥替步非嫣将嫁衣拿来,翠色的嫁衣之上,一针一线都是步非嫣自己绣的纹饰,那些都是她对自己未来婚姻的憧憬。 虽说今日襄王是娶侧妃,不是正妃,可是因为步非嫣的身份特殊,所以一切大婚该有的礼仪那都是全部都要有的,所以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的步非嫣便待在绣楼之中,等着襄王前来叫门, 沈若娥做为贴身婢女,自然是跟着步非嫣的三个哥哥一起堵在了大门处,看着南诏这边的文臣武将为难宗恒,沈若娥就开心得不行。 折腾了许久,宗恒总算是进了南夏院中,他进入大堂之中,看着在首位上端坐的南诏王夫妇,点头示意。 步非嫣手持扇面挡脸,在宝瓶宝环和怀柔姑姑的引领下,来到了大厅之中。 “父王,母妃,今日女儿出嫁,定上孝公婆,下敬妯娌,以夫为尊,不负爹娘教诲。”最后一个字念完,步非嫣哭了,原本出来之前,怀柔姑姑说出嫁一定要哭,哭得越久越好,原本步非嫣还觉得自己哭不出来,可如今,竟然不需要别人说什么,自己便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正文 第111章 110云雾 南诏王妃随机也红了眼眶,自己的女儿,出嫁了,“阿嫣,今日你嫁,便不再是小孩子了,以后,要好好的与夫君相处,照顾好自己。” 南诏王也是一番感叹,女儿出嫁,最难过的恐怕就是南诏王了,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如今小棉袄成了别人的媳妇儿,怎么可能不难过。 拜别父母之后,襄王宗恒正准备牵引着步非嫣离开前堂的时候,南诏王突然唤住了宗恒。 “襄王殿下,这桩婚事是我女儿自己求来的,她生性顽劣,以后就拜托你照看一二了。”南诏王声音很低,且外面人很多,吵杂得很,这话只有堂中与南诏王他们几人靠近的几人方能听见。 “岳父无须担心,既然娶了翁主,我便会护着她。”这些话,宗恒在与正妃成亲的时候也说过。 “我亦是男人,我能从殿下你的眼中看出,你对阿嫣没有情,她执意要嫁你,本就不是什么良缘,我只求殿下在她危难之时护她,若是在护不住了,也请殿下您将她完整的送回来。”南诏王心疼自己的女儿,南诏王这句话声音更小,小到只有自己与宗恒能听见。 做为南诏的王,虽然已经归附大夏,但这桩婚姻是大夏与南诏首次联姻,他自然要支持。但做为一个父亲,南诏王却并不看好这桩姻缘,因为他也是男人,他知道对一个女子有情的眼神。 他不求别的,只希望在宗恒实在无法护住步非嫣的时候,将步非嫣送回自己身边,哪怕是做为被休弃的妇人身份回来,南诏王也愿意,南诏那边民风对于这方面没有大夏这般看重,只要女儿安全,便好。 “我明白了,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会与她和离,将她送回您的身边。”宗恒听了南诏王这番话后,顿时对南诏王充满了敬佩,能为自己的孩子如此打算的男人,定然不是一个坏人。 宗恒带着步非嫣离开了南夏院,上了花轿之后的步非嫣,更是哭得厉害了起来,阿爹最后说的话,她听见了,阿爹能这般为她打算,她怎能不哭。 花轿启程,从南夏院到襄王府,要走半个永乐京,天家为了彰显自己对这次联姻的看重,更是命人沿途摆放喜棚,喜棚内摆上桌子,上面更是轮流上热菜,来往之人若是愿意,哪怕是平民百姓,也可以进去吃喝,沾沾这皇家婚宴的喜气。 而南诏王这边,让随花轿的丫鬟提着用红布包裹的小兜,里面装满了各色吉祥如意的荷包,行一段路便朝着看热闹的百姓抛洒荷包,派发喜钱。 襄王府内,厨房也是忙得热火朝天,席面早就已经摆好,就等着步非嫣进门,便能开席。 而这一次,做为侧妃嫁入襄王府的步非嫣,不用跪拜身为正妃的谭氏,而是直接跪拜的襄王的亲生母亲,熙华夫人,由此可见天家对这次联姻的重视。 侧妃入府拜正妃,就与民间纳妾,妾室进门拜当家主母一个到底,哪怕是身份同样贵重的另外两个侧妃,贺氏和翟氏,那都是拜了正妃谭氏的,唯独步非嫣进门,谭氏贺氏和翟氏,都只能在下方就坐,不受步非嫣的跪拜。 沈若娥还是第一次进入襄王府,这襄王府是前朝大周朝的公主府,但不是温李氏的府邸,是温李氏的一个妹妹的府邸,且因为这个妹妹是宠妃所出,所以这公主府十分的奢华。 哪怕是现在府邸的主人是宗恒,对这府邸有了不少的改建,但也能看出一些奢华的身影。 奢华之中蕴含着雅致,说的便是现如今的襄王府。 整个襄王府占地十分的大,在早先步非嫣还在跟着宫中的教习嬷嬷学规矩的时候,便被告知了襄王府的布局。 除了接客会客的前厅外,襄王的起居处加书房在院子的左侧,统一称为墨院,且还包括了襄王练武的场地,占了整个宅子的四分之一。 而在大宅的右侧,则是依山傍水而建的内眷所住的各种院子,包括正妃谭氏所住的来仪院,在右边居中的位置,贺氏所住的潇湘云水,则是临湖而建,在右边属于靠北的位置,便是在来仪院的右后方。 翟氏所居住的梧桐居,则与贺氏的潇湘云水相隔不远,中间隔着一个临水回廊。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十四个院子,因为襄王府人少,这些院子都是闲置的,也没有修葺,怕是待日后人多起来了,便会一一修葺。 然后便是下人所居住的厢房了,这便是整个襄王府的大概情况。 而步非嫣嫁来襄王府,自然也是要单独开院子的,院子是宗恒选的,在右边靠山的位置,名叫云雾阁,地势偏高,但能将整个右边院子的景色全都收入眼底。而去云雾阁的小道两侧,种满了翠竹,翠竹高耸,将小道遮掩,冬日里起了雾,便是一片云雾缭绕,云雾阁便在那云雾之上,如同仙宫一般若隐若现。 正堂之中,步非嫣终于是拜完天地,由贴身丫鬟嬷嬷们带领着,去了云雾阁之中。 此时暮色沉沉,翠竹小道之上的鎏金宫灯之中,早早的便已经有小厮前来换上了红烛点燃,走在这条小道之中,步非嫣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真的,就如同做梦一般。”步非嫣喃喃道。 “不是梦,这就是真的。以后,你便是他的妻了。”沈若娥不忍心说妾这个字,便小声的说了一句妻,好在这一路上的人都是南诏王府带过来的人,也不怕被他们听了去。 “这是这地儿位置似乎有些偏,离那边可有些远了。”怀柔姑姑上了年纪,自然比沈若娥她们见得更多。 若是这云雾阁真的有那些教习嬷嬷说的那般好,身为正妃的谭氏为何不远,而比步非嫣先入府的贺氏和翟氏为何也不选,偏偏讲这么好的地方留给步非嫣。 摆明了就是这个地方远,离爷们的屋子远,离得远了,也就不怕随时被惦记着。 要不染都说年长的人比年轻人懂的多,怀柔姑姑所想,便是谭氏她们几人所想,不怕你步非嫣年轻貌美,你住得地方离远,襄王又常常事多劳累,就算要入后宅,也是就近了去,哪还有劲儿往远的地方跑。 正文 第112章 111人妇 新房是已经布置好了的,沈若娥扶着步非嫣坐到了大红帷幔堆叠的床榻便,床上早已经铺满了红枣桂圆花生莲子,这些寓意早生贵子的物件儿,桌上还摆着合卺酒与一些糕点。 “饿了吗?要不要吃些糕点垫垫肚子?”从今早起来到现在,步非嫣就吃了一点点糕点,这会儿早就已经饿得不行了。 “要吃,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藕粉糕,我要吃那个。”步非嫣喜欢吃甜糯的糕点,因为她从小就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吃了甜甜软软的东西,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会消失的。 二月和宝瓶去了小厨房,在这云雾阁里面,是有专门的小厨房的,不过小厨房里面的人都是原本王府之中的人,二月和宝瓶便被怀柔姑姑安排去小厨房盯着,烧点热水来给步非嫣沏茶。 顺便再将后面要用的热水也备上,怀柔姑姑在后宅里面待了半辈子,许多这几个年轻姑娘不懂的害人的着数,她都清楚得很,就算是这洗漱用的水,那也是要自己过手才好。 沈若娥替步非嫣整理好吃了点心后的妆容后,就出了房门,在外面守着。 远点的襄王府正堂那边,还人声鼎沸,整个襄王府已经掌灯了,从她们所在的云雾阁看下去,到真有点站在天上看人间繁华的味道。 戌时末,沈若娥站在云雾阁外,看着上山的小道之上有人过来了,为首的是一身红色喜服,走路有些歪歪倒倒的人,不用说,这人肯定就是宗恒了,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好些个人,不过都是些沈若娥不曾见过的,所以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怀柔姑姑,王爷来了。”沈若娥悄悄的退了回去,小声的在怀柔姑姑耳边说道。 怀柔姑姑点了点头,便进了新房,告诉在新房内已经丢了遮面的扇子靠在床榻上昏昏欲睡的步非嫣,并替步非嫣整理了一下仪容。 “明珠,你去唤了宝瓶和宝环过来,让她们两等会儿在新房外的耳房候着便是。”怀柔姑姑出来后,瞧见沈若娥还在新房外面的耳房边上,想了想后,来到沈若娥的身边,让沈若娥去唤了宝瓶和宝环过来。 沈若娥不解的看着怀柔姑姑。 “明珠,你日后是要离开襄王府的,这种房内伺候的事情,你便不要去管了。”怀柔姑姑话没有说得十分明白。 沈若娥不是傻子,听了怀柔姑姑的话后,便明白了怀柔姑姑的意思。 自己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就算是父母获罪,但自己从小也是养在林家的。且自己虽然答应了来襄王府照看步非嫣一年,但闺房之中的事情,对于她这个日后要离开王府的人来说,不去管才是最好的。 沈若娥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新房,去了旁边的侍女居住的厢房,找到了宝瓶和宝环,让她们去新房外面候着。 等一切交代完了之后,宝瓶和宝环出去之后,宗恒他们一行人也已经到了云雾阁的院子里。 至于后面发生了些什么,那自然是宗恒与步非嫣之间的事情,与她沈若娥可没什么干系。 第二日。 天未亮,沈若娥起身,收拾一番后,换上王府内专门供婢女穿着的衣衫后,便去了新房,将昨夜守在耳房的宝瓶和宝环换了下来,同来的还有二月。 刚踏入新房的大门,便与正好已经起身梳洗完毕的宗恒碰了个正着。 宗恒用沈若娥看不明白的眼神看了沈若娥一眼,随后说了句,“待天亮了再唤她起身吧。” 今日是新妇进门的第二天,昨天步非嫣没有向当家主母王妃谭氏敬茶,可不代表今日就不用去了,若真是如此,那恐怕王妃就要立刻为难步非嫣了,这毕竟是一个人的颜面问题。 何况还是后宅女眷之首,当家主母的颜面,步非嫣若是不给谭氏颜面,那么谭氏自然后面也不用给步非嫣颜面。 “奴婢知道了。”沈若娥倒是一脸的正常,恭敬行礼然后替宗恒掀开了出门的帘子,躬身退至一旁,让宗恒离开。 “倒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宗恒哑然失笑的看着沈若娥,然后离开了云雾阁。 宗恒离开之后,沈若娥才舒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揭穿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赶自己出王府,看来是默认了自己能够陪在步非嫣身边。 如此甚好。 天亮之后,步非嫣醒了过来,身旁的棉被已经没有了温度,步非嫣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经离开了,步非嫣心底难免有一些落寞。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都会等着母亲起身,然后替母亲画眉的,所以步非嫣憧憬中的婚后生活也是这般,只可惜,现实并非如此,待她醒来,枕边人早就已经离去。 步非嫣起身后,沈若娥与二月一人替她梳洗,一人替她去寻今日要穿戴的衣衫首饰,而王府内的嬷嬷,则在床上拿起一条雪白的丝帕,上面还有一抹鲜红,揣入袖中便告退了。 “姑娘,翁主已经是人妇了,这头发得盘起来了,不能再做以往的少女打扮了。”二月瞧着沈若娥替步非嫣梳头,梳得还是以前步非嫣少女时的装扮,便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笑着打趣。 “可是我不会梳妇人的发髻怎么办?”沈若娥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手里的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放才好。 “小姐你去替侧妃寻衣衫吧,我来替侧妃梳头。”二月笑吟吟的接过沈若娥手里的梳子。 “二月,以后在王府,你不能再唤我小姐了,就与怀柔姑姑她们一样,唤我明珠姑娘。”沈若娥将梳子递给二月后,说话这话才去寻了今日步非嫣要穿的衣衫过来。 因为是新妇,所以衣衫定然是要穿红色的,才够喜庆,但是又不能穿只有正室才能穿的正红色,所以沈若娥替步非嫣挑了一套水红色绣芍药花的裙装,头面也挑了一套红宝石头面。 待步非嫣打理完毕之后,既有少女的清丽又有初为人妇的妩媚。 正文 第113章 112敬茶 步非嫣带着沈若娥和二月出了云雾阁,此时刚刚辰初,而正妃谭氏那边早有嬷嬷递了话过来,说王妃辰时二刻才会起身,所以步非嫣这个时间过去,刚好能赶上给当家主母敬茶。 时间不会晚也不会早。 倒不是早到便有什么问题,而是步非嫣身为南诏的公主,天家亲封的大夏翁主,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哪怕是嫁入王府,只是侧妃,她也不会眼巴巴的上赶着去巴结王妃或者其他两个侧妃,不早不晚的时间,就表明了这一点。 “明珠,王爷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步非嫣走在翠竹小道上,感受着微风送来的阵阵竹香,还觉得自己如同做梦一般,自己竟然真的就嫁给了宗恒,若不是刚刚起身时感受到了的身子的酸软,她恐怕真的会觉得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卯初便离开了,阿嫣,你才刚来王府,等会儿见了王妃她们,莫要被她们激起了性子,一切都听这便是。”沈若娥提醒步非嫣,若是今日头一回见王妃她们便吵了起来,怕是以后在王府里不好过了。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步非嫣点了点头,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步非嫣又是开心,又是懊恼。 开心得是沈若娥陪着自己,懊恼的是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按照往日里的规矩,今日新妇进门头一天,首先是要给公婆敬茶,可惜宗恒的爹娘那是宫中的皇帝和娘娘,今日这茶自然也是要敬的,不过是在家里先给当家主母敬了后,再由宗恒陪同下入宫。 这入宫就不是敬茶这么一说了,而是谢恩。 当然,其他两个侧妃入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除了正妃谭氏进门的时候,第二天去了宫里谢恩,其他两个那都是只有年节才有机会进宫的。 倒是翟氏,因为生了皓月县主,所以有时候会被熙华夫人招进宫去,自然,是要带上皓月县主的。 翟氏和贺氏各自坐在一边,翟氏藏在袖中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磕在掌心,让她冷静。 而贺氏因为是武将家的小姐,心中倒是没有这些文官家的小姐那么多弯弯绕绕,她人虽然在这个来仪院,但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似乎就是来走个过场。 而作为正妃的谭氏,此时还在后面梳洗,或许已经梳洗完毕,只是没有露面。 待步非嫣来到了来仪院之后,进了这萱厅后,得到了消息的谭氏才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大红宫装,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至于为何谭心瓷要丫鬟搀扶,自然是昨日她被府内的医官诊出有喜了,虽然才月余,但医官说谭心瓷因为上次小产的缘故,所以这胎并不是特别的稳固,要多加注意才行。 谭心瓷知道今日步非嫣是第一次来摆,又是新妇,定然是要着红色的衣衫,但谭心瓷依旧选了一身正红色的宫装,为的就是不动声色的提醒步非嫣,哪怕你在南诏的时候再金贵又如何,你来了这襄王府,只要有自己在的一天,你就只能是个侧妃,只能是个妾室。 步非嫣进入萱厅,沈若娥跟在身后,手里捧着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一杯茶。 步非嫣一进去,谭氏便开始打量起步非嫣来,确实是娇俏可人,这一身水红色的衣衫,衬得步非嫣像一朵娇艳的花儿一般。 谭心瓷的目光打量完步非嫣后,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低头端着托盘的沈若娥,虽然沈若娥低着头,垂着眼眸,但是谭心瓷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沈若娥一般。 “妹妹来得真巧,我这刚收拾妥当,妹妹就近了院子。”谭心瓷笑着开口。 “说明我与王妃姐姐心有灵犀吧。”步非嫣同样笑着回答。 然后是照着规矩,从沈若娥手中的托盘里端起茶杯,上前给谭心瓷敬茶。 好在谭心瓷也没有在这上面为难步非嫣,结果茶盏,小饮一口后,便将茶杯放在一边,并让自己的掌事嬷嬷递给步非嫣两个红色的荷包,这边算是完事了。 “都说南诏出美人,今日一见妹妹啊,果然是应了这话,只是没想到,妹妹出落得这般水灵,就连妹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是这般水灵。”谭心瓷赐了坐后,眼神时不时的看向恭敬的站在步非嫣身后的沈若娥。 “南诏的水土哪有永乐京的水土养人,姐姐怕不是折煞妹妹了,和姐姐们比起来,我就是那路边的小花,比不得姐姐们的。”步非嫣笑着回应,只是她不甚明白,谭心瓷为何会提到自己的婢女。 又不免替沈若娥担心起来,若是这谭心瓷有心刁难如今身为婢女的沈若娥,自己又该如何保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屋子里四个女人加无数的婢女,那可就是一场大戏,可惜这大戏还没来得及唱,就被打断了。 本来谭心瓷朝着翟氏使了个颜色,准备让翟氏给步非嫣一个下马威的,这边翟氏正准备开口,外面便来了小厮通报,说是王爷回来了。 今日的宗恒,回来得十分的早。 谭心瓷有些欣喜,王爷似乎好些日子没有来自己的来仪院了,虽然谭心瓷心里明白,宗恒会来,定然是因为步非嫣在这里,而他是要来接步非嫣一起进宫谢恩的,但那又如何,能见到宗恒便十分的满意了。 “王爷。”瞧着宗恒进屋了,谭心瓷立刻起身,准备行礼。 “免了,你身子不好,如今又有了身孕,这些虚礼便罢了。”宗恒自然也知道谭心瓷再度有孕,想到她上次小产,身子一身不好,如今自然是小心些好。 “谢王爷。”谭心瓷嘴角挂着笑,她知道宗恒不喜欢自己,可是不喜欢自己依旧是她的结发妻子,不喜欢自己依旧能为他生儿育女,且永远,站在宗恒身边的女人,只有她一人。 “我来是为了带侧妃进宫,你们自顾自的去吧。”宗恒点了点头,也没有要入座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步非嫣。 大概意思就是,跟我走就是,这里差不多就行了。 正文 第114章 113皓月 宗恒直接带着步非嫣离开了襄王府,因为宫里面还等着他们前去,所以并没有多做停留,要是说有什么怪异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与步非嫣同乘一车的,还有被乳母抱在怀里的皓月县主。 当看到皓月的时候,步非嫣神色有些紧张,因为月余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有些慌乱,就算自己没有对皓月做什么,可是皓月确实是因为去了南夏院才摔了。 虽然后来襄王府这边并没有任何人前来责难,但是步非嫣心中还是十分的慌乱,因为她不明白,宗恒的举动是什么意思,让皓月与自己同车,是想试探自己吗? 沈若娥也在马车之上,她暗自捏了捏步非嫣藏在袖笼之中的手,让她不让害怕,皓月始终只是一个孩子,而乳母也只是一个下人,她们在马车上就在吧,只要步非嫣不露怯,就没事。 皓月似乎对步非嫣还有映像,看见步非嫣的时候,小脸之上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伸出双手想要步非嫣抱抱自己。 “侧妃,这…”奶妈看着在自己怀里扭动着小小身子的皓月,这孩子跟自己的母亲并不是特别的亲近,倒是对这步非嫣,只不过见过一次,再见竟然想要步非嫣抱自己。 “我家夫人今日身子不太爽利,便不抱县主了,奶妈你看顾好县主便是。”步非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乳母的话,便侧着脑袋看着在自己旁边的沈若娥,无奈,沈若娥便只能这般回了乳母。 “奴晓得,奴晓得。”乳母点了点头,然后逗弄着怀里的皓月。 乳母也是叹息,这皓月虽然是襄王府现如今唯一的小姐,看上去也是受尽了宠爱的,可惜她的母亲,并不是很喜欢这孩子,就因为这孩子是个女儿,别看皓月还小,她似乎对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也是有感觉的。 很多时候,皓月都跟奶妈在一起,每次去见自己的亲娘的时候,总是不太愿意。 上次,从南夏院出来,回了襄王府后,翟氏便抱着皓月去了宗恒的书房,反正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说步非嫣竟然将皓月摔在了地上,就因为皓月的口水留下来,地落在了步非嫣的衣衫之上。 所以步非嫣嫌弃皓月,直接将皓月仍在了地上,翟氏还撩起皓月的衣衫下摆,给宗恒瞧皓月身上因为摔在地上留下的青痕。 只是不知道宗恒当时说了些什么,翟氏抱着皓月恨恨的离开了宗恒的书房,将皓月交给奶妈之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可怜了皓月,原本身上没有那些青痕的,为了让宗恒心态,那可是她的亲娘让奶妈动手给揪出来的。 回去的路上,那皓月哭得可是真的厉害,一刻都没有停过,听得奶妈都心疼不已,反倒是翟氏,一副的不耐烦,恨不得将皓月和奶妈赶下马车去。 当然,这些事情,奶妈肯定是不可能同步非嫣她们提起的,就算奶妈心疼皓月,可奶妈到底是翟氏的母家中的人,也不会为了这种事得罪自己的本家不是,只能是更加小心的看顾皓月罢了。 “抱~”皓月还是想靠近步非嫣,一直在奶妈的怀里扭来扭去,在皓月的心里,这个好看的姐姐,抱着自己的时候,很舒服。 “哎。”步非嫣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沈若娥,“明珠,你替我将皓月抱过来吧。”步非嫣还是心软了,看着皓月,她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沈若娥明白步非嫣的心思,既然皓月想要步非嫣抱抱,那自己这个做婢女的去将皓月好在怀里不就好了,这样也是在步非嫣身边,但是有没有步非嫣亲自抱,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自己担着就行了。 皓月好奇的打量着抱着自己的沈若娥,在沈若娥的怀里,她也没有闹腾了,就由着沈若娥抱着自己。 沈若娥还是第一次抱孩子,有些紧张,四肢僵硬得很,整个人坐得直直的,就怕万一不小心,马车一个颠簸,自己将皓月给颠出去了。 这般一路终于是抱到了皇宫门口,但是在沈若娥怀里的皓月已经睡着了。 原本沈若娥身为步非嫣的陪嫁,是没有资格进入皇宫的,也只能在这皇宫门外等着步非嫣她们出来,但是此时此刻皓月在沈若娥的怀里睡着了,沈若娥只能这般抱着皓月,僵硬的下了马车,满脸的呆愣。 宗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僵硬的沈若娥,嘴角居然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奶妈想要从沈若娥的怀里将皓月接过来,可皓月刚一挪动,就醒了,立刻哭了起来,伸着小手死死的揪着沈若娥的衣带不松手,若是奶妈用劲儿的话,保不齐沈若娥的衣带就给拉扯开来,到时候场面可就难堪了。 “既然皓月喜欢你,你便岁本王和侧妃一同进宫吧,奶妈留在外面便是。”宗恒淡淡的开口。 奶妈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宗恒冷冽的眼神,吓得立刻松开了抱着皓月的手,由着沈若娥将皓月抱在了怀里。 旁边的步非嫣更是松了一口气,原本知道只有自己和宗恒还有抱着奶妈的皓月才能入宫,步非嫣还忐忑不安,如今沈若娥代替了奶妈的位置,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陪着自己,步非嫣自然是松了口气了。 宫门内。 熙华夫人身边的嬷嬷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她瞧着步非嫣来了,行礼后示意步非嫣和沈若娥一起跟着她走。 “王爷不和我们一起吗?”步非嫣悄悄的拉扯住宗恒的衣袖下摆,有些不安的问。 “本王要先去拜见父皇,你先岁孔嬷嬷去母妃的蒹葭宫,我晚点来接你。”宗恒难得开口解释。 步非嫣这才松开了宗恒的衣袖,点了点头,便与沈若娥一起,跟着孔嬷嬷离开了 宗恒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尤其是那个僵硬的身影,摇了摇头,“阿三,你去蒹葭宫那边等着吧。” “是。”出声的是随着宗恒一同进宫的护卫,虽说男子不得入后宫,但王爷的侍卫,是可以有一人进入的,但是不得带刀。 正文 第115章 114蒹葭 蒹葭宫的位置处于皇宫的后宫西六宫之内,乃是西六宫之中最大的一处宫殿,这处宫殿原本叫西华宫,因为与熙华夫人的封号熙华谐音,所以在当今天家继位后,改名蒹葭宫。 取自诗经之中蒹葭一篇,大概是为了凸显天家与熙华夫人的情深义重吧。 而皇后所居的凤栖宫,则是位于皇宫东六宫之中,不过皇后这些年身体抱恙,原本还能与熙华夫人分庭抗礼的皇后,最近这几年,倒是让熙华夫人占了上风。 这也没办法,当今皇后膝下虽然也有皇子,且贵为太子,当今天家登基便封了太子,可惜这些年太子毫无建树也就罢了,还荒唐无能,朝中大臣早就颇有怨词,至于这太子的位置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而皇后还有一位女儿,虽然也是受尽天家的宠爱,但始终只是一个女儿罢了。 所以皇后在宫中的地位不如育有两子一女的熙华夫人,如今熙华夫人的小女儿安泰公主,现如今十二岁,还住在皇宫之中。 若只是如此还罢了,关键是这熙华夫人的长子虽然在封地之上,但将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念念政绩都是十分的喜人的,且还有一个次子,也就是襄王,才能也是十分的突出的,甚至如今已经娶了正妻,都没有被天家打发去封地之上,朝着的大臣也十分的看好这位襄王。 这个中的事宜,自然让人有了些想法。 在去往蒹葭宫的路上,步非嫣一行人遇到了一辆撵轿,而在步非嫣和沈若娥面前带路的孔嬷嬷,直接退开行礼。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孔嬷嬷已然小声告诉了步非嫣和沈若娥,来人是谁。 李贵妃,若说熙华夫人是天家每当皇帝之前最受宠的女人,那李贵妃就是天家继位之后,最受宠的女人,短短五年时间,就从一个花房的侍女,成为了李贵妃,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家族支撑的女人,在后宫之中,成为了除了皇后最受宠的女人。 原本独独享有夫人封号的熙华夫人,现如今,有了一个贵妃在头上压着,却又不得不承受着。 甚至当初封贵妃的时候,皇后还阴阳怪气的嘲笑过熙华夫人,说她这个夫人的封号,不伦不类。 跪在地上的沈若娥,瞧瞧的抬起了眼眸,瞧了一眼被帷幔遮掩的辇轿,那轿中的女人,在帷幔之下,隐隐可以瞧着她十分的端庄,容貌也大概能看出来十分的出众,只是沈若娥瞧着心中一惊。 这李贵妃的右边耳垂之下,有一颗黑痣,那黑痣的位置,沈若娥觉得十分的眼熟,是在谁那里见过,一时间沈若娥倒有些想不起来了。 辇轿离开之后,孔嬷嬷这才起身,让步非嫣和沈若娥两人继续跟着自己走。 前方景玉门后,再行走百来步,便是蒹葭宫的宫门了。 沈若娥进了蒹葭宫之后,却没有发现,原本已经与她们擦身而过的李贵妃,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轿辇,轿中的李贵妃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进入了蒹葭宫中大门。 “嬷嬷,今日可是襄王的新妇入宫跪拜的日子?”李贵妃的声音有些低哑,与她姣好如玉的面容十分的不相称。 “娘娘,今日确实是襄王的新妇,南诏的那位翁主入宫来拜见熙华夫人的日子。”跟在辇轿边的身形有些佝偻的嬷嬷同样声音低哑的回着话。 “那个抱着皓月的姑娘,去查查。”风吹起辇轿的帷幔,露出了轿中人的模样,此时沈若娥若是在,或者说刚若是也这么吹来一阵风,沈若娥定然会认出来,轿中之人,正是当初的温李氏,她,如今,已然是宫中的贵妃,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 “奴现在就去。”嬷嬷也没有多问,便离开了。 温李氏,李贵妃邪靠在辇轿之中的软垫上,单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刚刚,瞧着抱着皓月的那个丫鬟,模样与沈若娥有些相似,可是自己不是将她送走了吗?为何她会出现在永乐京中。 难道是南诏王夫妇将她送来的?可若真是如此,明明知道沈若娥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儿的身份,为什么还要送她来这里,难道自己的儿子,永瑜,也被送了过来,莫不是他们在南诏过得并不好。 南诏王妃,那个女人,难道还对自己抢了她的哥哥耿耿于怀? 所以亏待了自己的孩子? 女人就是爱乱想,还没有确定下来的事情,便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想了无数个可能,所以古人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熙华夫人抱着皓月逗弄了一番,才给步非嫣赐座。 倒不是熙华夫人对步非嫣有什么意见,只不过是她想看看,这步非嫣的脾性罢了。 因为这步非嫣毕竟是南诏的公主,也是大夏的翁主,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若真说起来,她的身份可比自己恒儿家里那三个还要尊贵。 若是个安分的也还罢了,若是不安分,只怕是自己的儿子要后宅不宁了。 如今皇后无亲生子,养着的大皇子虽然是长子,但是生母只是天家还是王爷时的一个侍妾,身份低微,与未来的皇位定然是无缘了。 而自己的儿子里面,长子在封地之上,但也是才能突出的,只是似乎自己的大儿子没有那个心思,倒是自己的恒儿,熙华夫人觉得可以一搏。 而且看天家给恒儿赐婚的女子,各个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且天家已经不是一次在自己面前夸奖恒儿了,每每召见恒儿,那也是允许待侍卫入宫的。 只不过,熙华夫人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李贵妃,李贵妃如今的宠爱,可一点不比自己少,而且,她还在入宫的第二年,便诞下了一个皇子,那个皇子,天家可也是喜欢的紧,从三岁起便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这可是其他的皇子都没有享有的殊荣。 所以,熙华夫人必须要好好的敲打步非嫣,让她能成为自己恒儿的助力,即使不能成为助力,也不能成为绊脚石。 正文 第116章 115安泰 “如今你已经是我儿的妇,日后便是要好好的辅佐我儿,切不可在后宅生事,咱们的陛下,是最见不得后宅不宁的,你可明白?”熙华夫人接过了步非嫣递来的敬茶,小啜一口便放到了一旁,然后开始进入了今日的整体。 “妾明白,即已嫁给了殿下,自然是以殿下为尊,更不会做出什么扰乱后宅的事情。”步非嫣点头应喏,话虽然如此,但是若是别的人要对她下手,她也不是根木头,任由别人砍伐的。 自然,这些话,步非嫣肯定是不会说出来。即使她不说出口,那熙华夫人难道就不明白这个道理?显然不可能,熙华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然她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熙华夫人要的便是步非嫣答应,不主动生事。 至于找上门来的麻烦,若是步非嫣无法将麻烦处理了,那根本就没有资格在这个皇家讨生活。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破,明白就行了。 “这边好,你如今刚刚嫁入襄王府,府里已经有了正妃,你虽然是侧妃,但你与我儿的是陛下看重的,至于未来,便看你自己的把握了。”熙华夫人示意嬷嬷将皓月抱走,与沈若娥一起带着皓月去院子里玩。 “妾明白。”步非嫣点头,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未来如何,可不是现在就能看出来的,那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步非嫣相信,自己定然不会只是眼前的模样。 何况自己还有明珠在身边护着自己,就算一年后明珠要离开,到时候自己若是有了身孕,有了那么个一男半女的,未来的路,便更好走了。 步非嫣知道,自己现在只是还不习惯永乐京中的这些个女人之间的把戏,等自己熟悉了,习惯了,还有什么能难倒自己? “你打小在南诏长大,对永乐京中很多事儿都不熟悉,早些熟悉起来吧。”如果真要说看好的话,熙华夫人其实跟好看自己儿子府里的另外一个女人,那就是太傅之女,翟锦绣,有心机有手段,可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心狠有余,耐心有限。 正妃谭心瓷虽然出身好,是国公府的嫡女,但是大夏朝的人都知道,如今的这些开国的国公府,那都是有面子没里子,在朝中都没有太多的建树,未来堪忧。 而另外一个将军府的嫡女,贺玉菁,这个孩子则是没有一点儿心机手段,武将家的女儿,性子太过耿直,未来也不好说。 如今嫁给宗恒的步非嫣,南诏公主,太祖皇帝赐的翁主,在南诏有权,而且熙华夫人听陛下说,这步非嫣十分的中意自己的恒儿,这桩婚事也是她自己求来的。 一个对自己的儿子有情的女人,还是一个家族庞大的女人,熙华夫人觉得可以培养一番。 “妾会好好熟悉的,毕竟永乐京才是如今妾的家。”这话步非嫣说得也不假,她要是不熟悉起来,不同这些原本就是永乐京中的人接触,怕是会被这些永乐京中的贵女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母妃母妃,我回来了。”熙华夫人和步非嫣还有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打着各种哑谜的时候,从宫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年岁不大,且唤母妃,想来便是如今才十二岁的安泰公主,宗白瑕了。 很快,一个梳着垂髻身着浅粉色宫纱的女孩子进来了,模样与熙华夫人有七八分的相似,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美人的雏形。 “瑕儿回来了,来,见过你的嫂嫂。”熙华夫人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细心的用帕子替宗瑕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珠。 “这位便是四哥哥的新妇吗?”宗瑕打量着步非嫣,时不时的点点头。 “安泰公主福安。”步非嫣笑着行了一个平辈的礼,又从袖中拿出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荷包,里面装着的是见面礼。 “新嫂嫂福安。”宗瑕接过荷包,随手捏了一下荷包,里面似乎转折几块玉牌子一样的东西,宗瑕很是高兴,最近她正在寻一些玉牌,想要做一些好玩的东西,没想到立刻就有人送上来了,随即看步非嫣的神态也多了一分的亲昵。 “母妃,我以后可以常去找新嫂嫂玩吗?我喜欢这个新嫂嫂。”宗瑕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宗瑕每次见到自己的四哥宗恒,总是缠着宗恒给自己讲南诏的事情,可惜自己的四哥很少打理自己,如今四哥娶了南诏的公主,那自己不是就能知道更多南诏的事情了。 “你若喜欢,找你父皇请了旨,去便是。”熙华夫人如今两个儿子都十分的优秀,也并不需要女儿来为自己固宠,所以对女儿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不做出有违皇家利益的事情,便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的。 “改明儿我就去找父皇去。”宗瑕这会儿心中痒痒,没说几句话便告退了,拿着刚得到的玉牌去研究去了。 步非嫣松了口气,还好,之前询问了一下宗恒,问她安泰公主喜欢什么,自己好送上合适的见面礼,看样子,自己送的礼入了安泰公主的眼了。 在外面与嬷嬷一起看顾着皓月的沈若娥,一直在脑中回想今日见到的李贵妃,越想越觉得这李贵妃与自己记忆中的温李氏相似的地方太多。 人只要有了怀疑,就会将这种怀疑放大,直到彻底的解决了这个怀疑才会放下心来。 若是李贵妃真的就是温李氏,那温永瑜知晓之后,该如何是好,而且,刚刚沈若娥与熙华夫人的嬷嬷有意无意的打听了一下,得知这李贵妃是六年前突然从花房被皇帝瞧见了,然后一见之下,便心生了爱慕,立刻封了贵人,那可是直接连跳了无数级,从一个皇宫的杂役成为主子。 而后第二年生下了如今十一皇子,这一下,皇帝直接不顾任何人的劝阻,直接给她封了贵妃,还让皇后亲自主持册封典礼。 这样的荣宠,别人先要的得不到。 这些事情,让沈若娥更加觉得,李贵妃可能就是温李氏,若真是如此,那以后自己恐怕便不能随步非嫣入宫了,若是不小心遇见了皇帝陛下,那自己恐怕危险了。 正文 第117章 116贵妃 天色渐晚的时候,皇帝陛下那边有小太监来报,说襄王殿下已经动身来蒹葭宫这边,准备接侧妃步非嫣离开皇宫回王府。 待沈若娥与步非嫣准备离开蒹葭宫的时候,外面有奴才来报,说是贵妃娘娘来了。 这宫里可就只有一个贵妃娘娘,李贵妃。 “她怎么来了?”熙华夫人皱眉,做为女人,熙华夫人讨厌李贵妃是因为她的出现抢走了自己的宠爱,作为母亲,则是备受宠爱的李贵妃如今有一个被陛下时时戴在身边的儿子,这个十一皇子,可能会成为自己儿子的绊脚石。 无论哪一个,熙华夫人都是不待见李贵妃的。 所以除了平日里不得不出现在同一场和之中的皇家大宴之外,熙华夫人根本就不愿意与李贵妃同时出现,那个贵妃的封号,便让熙华夫人觉得自己比之她矮了一截一般。 “孔嬷嬷,备茶吧。”如今人都来了,熙华夫人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让孔嬷嬷去备茶备点心,好好的招待来蒹葭宫的李贵妃。 “阿嫣你便与我一起在这里,同贵妃娘娘说说话吧。”本来要走的步非嫣,被熙华夫人留了下来,反正这会儿宗恒还没有来到蒹葭宫,熙华夫人就等着宗恒来蒹葭宫,接步非嫣的时候再让步非嫣离开。 李贵妃由孔嬷嬷引着来到了蒹葭宫的正殿,一身正红色的华服,高梳的飞仙髻山簪着朝凤鎏金八宝簪,正红,凤簪,这些都是只有皇后才能佩戴使用的,但是李贵妃她就是能用,还是皇帝亲自赐给她的,后宫之大,就算她李贵妃上面有皇后又如何,她只是没有皇后的名分,但是却有皇后所能享有的一切。 不用操心皇后所需要操心的事情,却能享受皇后所享受的尊荣,这些,让后宫中的女人又恨又羡慕。 熙华夫人看着李贵妃款款而来,头上的凤钗让熙华夫人半眯的眼眸之中藏着一丝丝羡慕与妒嫉。 五年前,李贵妃诞下十一皇子,出月子后,皇后亲自主持的贵妃册仪式,后宫之中所有有位份的女人,都去了,熙华夫人看着皇后强忍着愤怒带着端庄的微笑主持的时候,熙华夫人内心大快不已。 能让皇后这般,熙华夫人但是觉得,就算李贵妃有贵妃之位,也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可惜,人家李贵妃清高得厉害,对熙华夫人从来都是爱答不理。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熙华夫人有些不情愿地行礼问安,以前,没有李贵妃以前,整个皇宫之中,除了皇后以外,熙华夫人不用对任何人行礼,如今,在她头上,又多了一个李贵妃,熙华夫人觉得憋屈得紧。 “无需多礼,都说蒹葭宫的荷花开得好,今日想着来瞧瞧,没有打扰到妹妹吧?”李贵妃进来之火,眼神在屋内的几人身上飘过,并未做太多的停留。 李贵妃看上去就真的像是来看荷花的一般,神态举止都似乎对别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兴致,但是在座的各位又不是傻子,赏荷花,谁会在这个时辰来,此时午正,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谁会顶着烈日去赏荷花。 宫里的女人,谁不想保持好自己的肤色,被烈日毒晒,她们可做不到。 沈若娥低着头,不敢抬头,没想到,当初丘云庄子上的大火没有要了温李氏的性命,却让她成为了宠冠后宫的贵妃。 若是皇后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还会放那一把大火吗? 但是沈若娥不敢与温李氏相认,自己若是与她相认,只会害了自己害了温李氏,更别说还远在南诏的温永瑜,若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如今的境遇,怕是难以接受了。 沈若娥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看看温李氏现如今的境况,低着头的沈若娥瞧瞧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管擦温李氏,如今的温李氏保养得十分好,甚至比之之前在丘云山庄的时候,看上去还要年轻漂亮,只是在她的眉宇间总是有着淡淡的忧愁笼罩。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反而给她添加一种烟雨朦胧的美感。 正巧,沈若娥的眸光与温李氏的眸光相对,温李氏的眼眸之中透露出淡淡的笑意以及担忧。 沈若娥想,温李氏应该是认出自己了,于是给了温李氏一个安心的神色,随后便再也没有抬眸打量着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最后,李贵妃没有赏荷,随意说了几句话,然后从发髻之上随手拔下来一根玉簪,赠与了步非嫣,说是给新妇的见面礼吧。 熙华夫人直到李贵妃离开,也没有弄明白,这李贵妃来自己的蒹葭宫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看看自己儿子娶的新妇? 亦或者是来同自己示好?这个念头很快被熙华夫人摒弃,因为李贵妃根本不需要同自己示好,她甚至有时候,连陛下都不太乐意搭理,又怎么可能同自己示好。 宗恒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离开的李贵妃,行礼问安后,宗恒看着离开的李贵妃,若有所思。 熙华夫人留人用了晚膳之后,又与宗恒说了些话后,宗恒才带着步非嫣离开了蒹葭宫。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唯独沈若娥抱着已经睡着了的皓月,觉得手臂很酸。 回王府的路上,奶妈带着皓月去了另外一辆马车,而宗恒则与步非嫣同乘,这让在车内伺候的沈若娥十分的难受。 “今日母妃可有为难你?”宗恒随意的询问坐在自己身边,双颊之上染上了红晕的步非嫣。 “没有,母妃只是同我讲了一些体己话而已。”步非嫣摇了摇头,熙华夫人确实没有为难自己,说的那些话,也是很正常的话,一个母亲希望自己儿子后宅安宁的敲打,正常。 “听孔嬷嬷说安泰那丫头似乎挺喜欢你的,有空就常进宫与她走动吧。”说完这话之后,宗恒靠在马车的车壁的软垫之上,闭目休息了。 步非嫣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宗恒已经闭目养神了,便没有再做打扰,她与宗恒,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正文 第118章 117腹疼 回到襄王府邸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襄王府的门口,亮起了暖黄色的灯笼,管家早早的候在了门口,等着襄王宗恒。 “何事?”宗恒脸色不太好的皱眉看着管家,这可不是王府的总管家,而是王妃谭心瓷带来的二管家,也是代国公府的人。 “王妃自半夜起班腹疼,让奴才在大门上候着,待王爷回来便请王爷过去瞧瞧。”二管家姓卢,是代国公府的家生奴才,他自己的父亲便是代国公府上一任的管家,因为年事高了,所以安排去了代国公府京郊的庄子上养着了。 原本他有机会成为代国公府里的管家,因为得罪了府里的世子,便被世子安排随着嫡小姐谭心瓷出嫁,来了这襄王府。 可惜襄王府的管家不可能让他来做,于是他便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二管家,虽然挂着一个管家的名头,但实际上啥也没得管,说是跑腿小厮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舒服便请太医,本王又不是太医,请了我去便能好了?”宗恒皱眉,心中烦闷,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王妃到底是真的腹疼还是假的,但是谭氏如今毕竟又有了身子,若是真的腹疼,那自然是要赶紧请太医。 “已经请了,可是娘娘她……”卢二管家有些咋舌,自己这要是把王爷请不去来仪院,那自己想要的差事,怕是有没有着落了。 “行了,你回去回话,我换了衣裳便去。”宗恒挥了挥手,让卢二管家先回去回话。 步非嫣一直安静的待在宗恒身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带着微笑看着宗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步非嫣心里明白,自己此时开口说些什么,不管是好还是坏的话,在宗恒或者卢二管家听来,那都是若有所指带着目的。 索性不开口算了,也好看看他们到底要说些什么。 步非嫣与沈若娥一起,走到府里二门上的时候,才与宗恒分开走,宗恒去了墨苑,步非嫣则在沈若娥和怀柔姑姑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云雾阁。 “娘娘,明珠,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怀柔姑姑见没了旁的人以后,才开口说起了话来。 “我们离开后,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步非嫣点了点头,问怀柔姑姑今日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她看来,谭心瓷也不像是一个要靠装病抢男人宠爱的女人,那她可能真的是腹疼。 “娘娘您与王爷离开后,府里的人可热闹了,王妃与翟氏起了争执。”怀柔姑姑点了点头,随后将步非嫣和沈若娥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说与了两人知晓。 原来两人跟着宗恒离开之后,还带走了皓月县主,而以往,作为皓月的生母,若是宫里的人想要见皓月,那都是要宣了皓月的生母一同入宫的,但是近日却只让皓月去了,没有让翟氏随行。 在萱厅里面,自然是少不了王妃讥讽翟氏。 “那王妃为何会腹痛?”步非嫣不解,既然是王妃先出言讥讽翟氏,那王妃应该是得意的那个,这腹痛,难道是乐极生悲? “自然是翟氏说了些话。”怀柔姑姑脸上带着暗讽的笑,这王府里面的女人啊,可比她们林城之中的那些夫人还要难伺候。 原来王妃谭心瓷讥讽了翟氏翟锦绣之后,翟锦绣可不是个吃素的,自然也是明里暗里的说着,王妃还是多多养好自己的身子吧,别老想着看别人的笑话,可别到时候太高兴,走路急了,又磕着碰着了。 翟锦绣还拉着贺玉菁说道,当初啊,也不知道谁小产了,却非要怪到别人头上,说不定啊,就是因为嘴上不饶人,得罪了哪个下人,故意给她使的绊子,可惜了自己身边的丫鬟成了替罪羊。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嘴炮,贺玉菁劝了半天,见两人还是不停,便先告退了。 结果后来王妃被直接给气晕了,当即翟锦绣也告退了。 王妃那边的人立刻拿了牌子去请太医,后来便有人说王妃腹疼难忍。 “怕是不太好了王妃,宝环去来仪院那边送一些南诏的红茶,听来仪院的丫鬟说,王妃见红了。”怀柔姑姑压低了声音,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听见。 “若是如此,怕是翟氏要不好受了。”沈若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王妃只是腹痛,怎么就见红了,这可是有小产的迹象。 “姑姑,你找人去来仪院那边打听打听,我觉得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沈若娥知道,女人一旦怀了身子,那都是万般小心的,特别是听说王妃这还没有三个月,她与翟氏相处多年,自然知道翟氏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故意用言语去刺激翟氏,其中必然有别的缘由。 “如今我们刚来,打探消息的事情,不太好寻人。”怀柔姑姑说的也是实话,她们刚来王府,脚跟还没站稳,想要在王府内打探消息,怕是不太容易。 “没事,咱们先让信得过的人盯着点来仪院那边就行。”沈若娥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们先将这些消息掌握了才是最关键的。 “其实,只要抓住了王爷的心,想要在王府站稳,便简单多了。”怀柔姑姑看着步非嫣说道,若是想要在一个宅子里站稳脚跟,最简单快捷的,那就是抓住宅子里男主人的心。 只要宗恒的心在云雾阁这边,步非嫣想要知道任何的消息,都能知道。 步非嫣见怀柔姑姑和沈若娥都看着自己,小脸立刻红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即使她们不说,步非嫣也知道抓住宗恒的心,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夫君,抓住夫君的心,那不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情嘛。 夜里,步非嫣刚让宝瓶沏了一壶南诏的红茶上来,备了点心,外面便有小厮来报,说是王爷过来云雾阁了,说是让准备点东西,王爷要来云雾阁这边吃宵夜。 沈若娥得到消息的时候,皱起了眉头,这宗恒为何会来云雾阁这边,来仪院那边难道没事了?可是当沈若娥站在云雾阁的阁楼上向下看的时候,瞧着在来仪院方向,那边依旧人影憧憧,似乎并不是没事的样子。 正文 第119章 118不熟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府里的厨房已经熄了柴火,想要去让府里的厨房送些吃食过来已经不可能了,好在是云雾阁里面也备有小厨房,不过因为步非嫣她们是刚刚搬入的云雾阁,除了能做一些小点心外,热菜实在是做不出来什么东西。 “明珠,我想自己给他做点吃的。”步非嫣来到小厨房,开到已经在切菜的沈若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厨房的菜有限,你想做什么?”沈若娥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翻看了一下余下的青菜问。 “我瞧着还有些虾,我做个琵琶大虾吧。”步非嫣看了一圈后,瞧着还有一些新鲜的虾,便想着自己爱吃琵琶大虾,做个这个,就算是宗恒不爱吃,到时候自己也能吃。 “好,那我给你打下手。”沈若娥将位置让了出来,去清洗一些蔬菜去。 这云雾阁的小厨房外面,便有一口井,打水也方便。 宗恒来到云雾阁的时候,正好瞧见沈若娥从小厨房出来,手里还碰着一个乳白色的瓷碗。 “王爷福安。”沈若娥端着的是早先做好了的银耳百合羹,放在水井里面冰镇好了,这会儿端上来,刚好凉悠悠的入口。 宗恒点了点头,抬脚进了屋子。 屋内的桌子上,已经上了四个菜,一个琵琶大虾,一道闷芦笋,一道炙羊肉和一道糯藕酿。再加上沈若尔端上来的冰镇银耳百合羹,算得上是四菜一汤了。 沈若娥菜上了之后,便退了出去,留下了步非嫣和宗恒两人,留在屋内伺候的是今日当值的宝瓶和宝环,沈若娥自然不会再里面多做停留。 熄灯之后,沈若娥正准备入睡,突然听见自己的房门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原本已经十分困顿了的沈若娥被这脚步声惊醒,整个人都精神了,她瞧瞧的起身,手里抓着一个凳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口的位置靠了过去。 房门被推开,沈若娥立刻抄起凳子,朝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房内的人头上砸去。 预料之中的人倒地的声音没有响起,沈若娥睁开眼,看向门口。 月光透过门撒在来人的身上,沈若娥原本还想大喊的心思立刻熄灭了下去,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王府的主人,宗恒。 “王爷,您是特别的闲嘛?”沈若娥戒备的看着宗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要请宗恒进屋子。 “这么生分做什么?咱两可算是打小的交情了。”宗恒也不生气,手里还握着刚刚沈若娥砸向自己的凳子腿,干脆就直接把凳子放在地上,自己坐在了等着上,挡在了门口。 “谁跟你是打小的交情,王爷你深更半夜私闯民女的屋子,就真不怕别人说什么嘛?”沈若尔小心的看了看外面,外面已经没有人走动了,看见坐在自己房门口的宗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打,也不能骂,着实憋屈。 “看见了便收了你做小妾,也不是不行。”宗恒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这话没毛病,直接清了清嗓子,似乎真的准备喊起来了。 “您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沈若娥怕宗恒喊起来,万一真的来人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到时候就算是沈若娥全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今日见到李贵妃可有什么想法?”宗恒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意,双目如电一般盯着沈若娥。 “雍容华贵,端庄明丽,不愧是贵妃。”沈若娥同样盯着宗恒,她明白过来了,宗恒来找自己,定然是为了李贵妃的事情。 “可有觉得她像什么人?”宗恒继续开口。 “这般贵人,奴婢可从未见过,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沈若娥摇头,脸上挂着适当的惊羡。 “这可就奇怪了,今日我在宫中的时候,听别人说,李贵妃竟然差了自己的贴身嬷嬷去打听一个丫鬟的消息。”宗恒看着沈若娥,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丝丝的破绽。 当初宗恒去过丘云庄子几次,但每次都是夜里去的,并没有在丘云庄子上见过温李氏,所以他并不知道温李氏就是现如今的李贵妃,所以他就更加的好奇,一个皇宫内的贵妃,竟然会去打听一个丫鬟的消息,不但去打听了,还亲自去看了。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宫里面那么多人,李贵妃虽然差人去打探这事情做得十分的隐蔽,但是既然自己能知道,那难免不了的就是别人也会知道。 “宫内的丫鬟众多,兴许是李贵妃瞧见了自己以前在宫外相熟的人吧,所以去打听。”沈若娥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认识李贵妃,因为自己和温永瑜可都是温李氏牺牲了自己换来的命,她怎么都不可能让其他人知晓。 “若是打听宫内的丫鬟,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就是,她打听的是本王新妇南诏翁主身边的丫鬟,你说奇怪不奇怪。”宗恒干脆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若娥,身上的气势瞬间打开,压迫着沈若娥。 “奴婢不知道,兴许是奴婢长得与贵妃娘娘熟悉的相似吧。”沈若娥咬死不会说出来自己与李贵妃认识。 “如此最好,李贵妃突然出现,得了父皇全部的宠爱,无数的人盯着她,与你无关最好,哪怕是有关,你也要当做无关,明白?”宗恒见沈若娥一直说自己与李贵妃没有关系,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哪怕是沈若娥有意隐瞒,也希望她一直隐瞒下去。 李贵妃当初生十一皇子的时候,接生的嬷嬷是宫内的老人,后来宫内的皇后和熙华夫人都差人去请了嬷嬷过来询问,那嬷嬷说,李贵妃不是头一遭生产。 这话让宫内的人以为自己抓住了李贵妃的把柄,正准备为难的时候,那接生的嬷嬷暴毙了,原本以为抓住了把柄的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不明摆着皇帝知道这件事,但是不允许别人议论,杀了个嬷嬷给那些个自以为抓住了把柄的人看,就是想告诉这些人,你们敢惹事,这嬷嬷就是你们的下场,无论是谁。 正文 第120章 119白梨 宗恒一直看着沈若娥,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惜,沈若娥始终如一的神色,就连眼眸之中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让宗恒不禁感叹,眼前的沈若娥已经不是当年自己送一枝随手折下的白梨花便喜笑颜开的小女娃了。 “王爷,您干啥?”沈若娥原本也一直在盯着宗恒,想看着他的神器,原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突然,被宗恒伸出来放在沈若娥头顶的手给打破,吓得沈若娥一个激灵,赶紧朝后面退了好几步,差点因为踩到自己的裙摆而摔倒在地上。 “怎么,怕本王吃了你不成?”宗恒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这不受控制的手,怎么就伸出去了呢,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王爷请您自重。”沈若娥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真的想直接扔在宗恒的脸上,但是忍了忍,要是自己真的扔了,那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自重?明珠,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以本王侧妃陪嫁的身份来的王府,按理来说,本王若是想抬了你做妾室,也是可以的。”宗恒嘴角挂着一个看上去就很邪魅的笑容,那笑容,看得沈若娥打了一个冷颤。 “王爷你该走了!”沈若娥又朝后面退了几步,可是想了想,自己要是再退,那就退到了房间深处,那不是让宗恒能直接进来,倒有点自己在邀请宗恒的样子,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瞪着宗恒。 “喜欢梨花吗?”宗恒突然说了一句让沈若娥摸不着头脑的话。 “???”沈若娥疑惑。 “无事,记住,哪怕你真的与李贵妃有些旧情,也不要去接触。”宗恒最后还是说了这句话,他不希望沈若娥卷入皇宫的后妃之争里面。 “王爷说笑了,奴婢不认识李贵妃。”沈若娥行了礼,示意宗恒可以走了。 好在宗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沈若娥一会儿,便离开了。 宗恒离开后,沈若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要是宗恒再在这里待一会儿,万一守夜的宝瓶或者宝环出来瞧见了,那她可就麻烦了。 躺在床榻之上的沈若娥回想着刚刚宗恒说的话,温李氏出现在皇宫之中的事情,肯定是引起了多方的揣测的,但是沈若娥相信一点,那就是皇后肯定是知道温李氏的身份的,毕竟当初丘云庄子的那把火,很有可能是皇后命人放的。 那么当时被救下来的是只有温李氏,还是有其他丘云庄子上的人,若是还有其他人,那其他人呢,是还活着,还是已经被灭口了,毕竟温李氏的身份,少一个人知道就对温李氏来说少一分的威胁。 自然,温李氏活下来后是不可能对丘云庄子上的人动手,但是皇帝呢? 所以,若是让皇帝知晓自己与温永瑜都还活着,那么会不会对自己和温永瑜下手,这也是沈若娥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而且,南诏王妃来到永乐京后告诉沈若娥,温永瑜会参加今年的秋试,算算时间也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温永瑜到了永乐京的话,他若是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沈若娥起身,掌了等,坐在桌子前,想要给温永瑜写封信,可是提着比半响,沈若娥也不知道该这信该如何写? 让温永瑜注意安全,莫要暴露了行踪?可是温永瑜要参加秋试,若是榜上有名,那根本藏都藏不住。 但是不让温永瑜参加秋试,用什么理由?告诉他温李氏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成为了皇帝的贵妃,甚至还诞下了一个皇子? 思来想去,沈若娥又熄了烛火,重新躺在了床榻之上。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许久之后,沈若娥才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沈若娥是被外面的人声给吵醒了,睁开眼便看见外面刺目的阳光,竟然已经过了卯正时分,胡乱的梳洗一番后,沈若娥推开门走了出去。 云雾阁内,来了无数的陌生人,不过看他们的穿戴,似乎是一群工人,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的?沈若娥警惕的站在门外,盯着这些人。 “明珠姑娘,你起了。”二月今早一早当差,所以早早的卯初便起身去换下了昨夜守夜的宝瓶和宝环,将步非嫣洗漱用的水需要穿戴的衣裳钗环都准备好了以后去唤了一下沈若娥,发现沈若娥睡得熟,便没有再继续唤她。 二月这会儿从云雾阁正殿出来倒步非嫣洗漱用的水的时候,瞧见了远远站着没有动的沈若娥,便走了过去。 “二月,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沈若娥接过二月手中的铜盆,下巴指了指那群工人。 “那是府内的花匠,今日一早便来了,说是王爷离开的时候安排的,来给云雾阁换些花草。”二月看了看四下无人后又道,“看来王爷还是很宠爱咱们主子的,听主子说,昨夜她只是提了下,想给云雾阁种些白梨花和秋海棠,今日一早王爷便命人来换了。” 原本的云雾阁之中,栽种的大多是一些娇贵的花朵,牡丹芍药兰花之类的,还有几株十分罕见的绿山茶,不过这些都不是步非嫣喜欢的。 步非嫣还是喜欢以前自己在南诏的院子,种满了秋海棠,花开的时候红艳艳的一整片,就像是步非嫣本人一般,浓烈娇艳。 听到这些,沈若娥突然想起昨夜里宗恒问了一句自己,可喜欢白梨花? 沈若娥的小脸突然一烫,但立刻马上沈若娥就摇了摇头,自己不能多想,那句话应该就是宗恒随口问的。 沈若娥去到步非嫣的正殿的时候,步非嫣已经梳洗完毕,此时正在等着二月回来服侍自己穿戴衣衫钗环。 “明珠,明珠,你刚刚从外面进来,可有瞧见咱们这云雾阁新栽种的花?”步非嫣看见沈若娥进来了,脸上立刻露出无比欢愉的笑容。 “瞧见了。”沈若娥点了点头。 “可惜了这里不是南诏,气候不好,不然那梨花和海棠,又能一起盛放了,就像是咱们在南诏时候的院子一般。”步非嫣亲你的挽着沈若娥的手,笑着与她说着自己的感慨。 正文 第121章 120争锋 “这样也不错,春天赏梨花,秋天赏海棠,不会看腻的。”沈若娥替步非嫣穿戴衣衫,笑着看着步非嫣白皙的脖子上暧昧的红痕。 “哎呀,不许看!”步非嫣瞧着沈若娥的眼神,一下子红了脸,立刻捂着脖子用将脸埋在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中。 “你不让我看,我怎么用香粉替你遮一遮,还是说你就想这样出去?”沈若娥调笑的说道。 “明珠你变坏了。”步非嫣放下衣袖,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红霞,就像是熟透了果实,等人采呷一般诱人。 待步非嫣打扮完毕之后,便领着沈若娥和怀柔姑姑离开了云雾阁,准备去来仪院请安。二月自然是留在云雾阁中,看着点这些花匠,毕竟这些花匠原本都是王府之中的人,谁又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王妃谭心瓷或者其他两个侧妃贺氏和翟氏的人在其中。 一行人刚到来仪院院门,便遇见了同样来迟了的贺氏,贺玉菁冷冷的同步非嫣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先步非嫣进了来仪院的门。 步非嫣随后进去,刚进去,背后便传来翟氏的声音,“哟,这正当充的步妹妹怎么也眼巴巴的赶来看咱们王妃的笑话了吗?” 翟氏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走在她前面的步非嫣听见了,走在步非嫣前面的贺玉菁也听见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翟氏。 翟氏今日着了一身白色绣暗金色吉祥如意纹襦裙,外罩鹅黄色暗银线绣八宝纹罩衫,飞仙髻上,左边簪着珊瑚蝙蝠簪,右边簪着稀缺登梅簪,中间点缀着玲珑八宝玉片,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喜上眉梢得意忘形的模样。 “翟姐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咱们来给王妃请安,这是规矩,怎么从姐姐嘴里说出来,就成了看笑话了。”步非嫣皱着眉头,看着翟氏,她总觉得,今天的翟氏有些不对劲。 “呵呵,是不是看笑话,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翟氏冷笑一声,。随后越过步非嫣和贺玉菁,朝着来仪院的萱厅走了去。 步非嫣一脸看神经病的神情看着远去的翟氏,这人今天是吃错药了? 贺玉菁似乎想到了什么,稍稍放慢了脚步,与步非嫣并列同行。 “你昨夜可有听到什么?”这是贺玉菁第一次和步非嫣说话,贺玉菁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冷冰冰的,又带着一丝丝的惫懒,就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般。 “贺姐姐可是知道些什么?”步非嫣摇了摇头,昨夜来仪院确实人来人往,但是她因为与宗恒后来颠鸾倒凤去了,事后更是睡得沉,并不知晓什么。 而且他们云雾阁的人都是刚来这王府,根本没有办法安插人手到来仪院,所以也没办法打听消息。 “王妃几年前便小产过一次,那一次,是个男婴,已经五个月大了。”贺玉菁突然开口,声音之中这一次,带着一丝丝的悲凉。 “如今,王妃好不容易再次遇喜,但看昨夜来仪院的阵仗,似乎凶多吉少。”贺玉菁叹了口气,两人此时已经到了萱厅门口,贺玉菁便没有再说话了。 翟锦绣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手边是萱厅的下人刚沏的茶,而在贺玉菁和步非嫣的位置,也已经放好了茶盏和点心。 “三位主子,今日我家王妃身子不爽利,请安便免了,三位主子可以自行去留。”出来的是王妃身边的嬷嬷,行礼问安后开口送客。 “刘嬷嬷,咱们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去瞧瞧王妃姐姐的,不然若被有人说了出去,还说咱们三个做小的不尊当家主母,那可是要关祠堂的。”翟锦绣站了起来,准备入了内里,瞧着模样,还真有那么点尊重当家主母的味道。 刘嬷嬷拦在了翟锦绣面前,“翟侧妃,王妃说了,不见客,请回吧。” 啪。 翟锦绣一巴掌甩在了刘嬷嬷的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才敢拦主子的路,咱们王妃娘娘总说我们不敬她,今日哪怕是王妃病了不能来,我等也应该亲自去,就算是去给王妃侍疾那也是说得过去的,岂是你一个当奴才的说拦就拦的。” 刘嬷嬷一手捂着被扇得红肿的脸,一边还是寸步不让的拦着翟锦绣。 翟锦绣眸子一暗,抬手想要再给刘嬷嬷一巴掌的时候,从内室里面又出来一位嬷嬷,许嬷嬷出来后,向着翟锦绣三人行礼,将刘嬷嬷往后拉了拉,“王妃有请。” 沈若娥跟在步非嫣身后进入了王妃的寝居,一进去,沈若娥便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寝居之内,有血腥味,还有艾草的味道。 烧艾保胎。 沈若娥脑海中立刻出现这四个字,可是这血腥味怎么回事,难道没有保住。 王妃谭心瓷面色并不好依靠在床榻之上,虽然脸上敷了香粉,但还是能瞧出病态,就连她依靠在床榻之上的软垫上,都有大丫鬟在一旁小心的扶着,似乎连这样倚靠都有些费劲儿。 沈若娥暗自观察翟锦绣和贺玉菁的神色,贺玉菁还好,与进来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翟锦绣的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怎么,上赶着来看我死了没吗?”谭心瓷眼神凌厉的看着面带喜色的翟锦绣,若是眼神能杀人,翟锦绣怕是已经死透了。 “王妃姐姐这是什么话,妾自然是想来瞧瞧姐姐,给姐姐请安。”翟锦绣上前一步,她身上脂粉的香味让本就面色不好的谭心瓷脸色更差了一些。 “收起你的假惺惺,你放心,上一次你没害了我的命,这一次也一样不会。”谭心瓷被翟锦绣身上的脂粉气熏得难受,直接拿起帕子掩住了口鼻那模样,倒是十足的嫌弃。 “王妃姐姐莫不是病糊涂了,妾怎敢又害主母之心。”翟锦绣退后一步,“春娟。” 翟锦绣的大丫鬟春娟双手捧着锦盒走了上来,翟锦绣将锦盒放在刘嬷嬷的手里,说是上好的野山参,用来滋补身子最是好用,还说当初她生皓月的时候难产血崩,命救回来了以后,就是因为有这野山参才将身子调理回来的。 正文 第122章 121猜测 说到皓月的时候,谭心瓷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愤怒。步非嫣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沈若娥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悄无声息的摇了摇头。 步非嫣看了一眼沈若娥,又看了一眼在床榻上脸色更加苍白的谭心瓷,可脸上的喜色都快掩盖不住的翟锦绣,咬了下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步非嫣本来觉得谭心瓷如今这般虚弱,翟锦绣还故意刺激她,有些过了,但是被沈若娥这一拉,她回过神来,自己不能掺和进去。 在她进王府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不能掺和,若是掺和了,那就摘不出去了。 于是步非嫣悄悄的往贺玉菁身边靠了靠,两人站在一起,如同木头美人一般,对于谭心瓷与翟锦绣之间的争锋相对,不闻不问。 “滚。”谭心瓷似乎平复了很久,才咬牙冲着翟锦绣吐出这一个字。 “是,王妃姐姐好好养身子,妾这就退下了。”翟锦绣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直接福身行礼,带着春娟扬长而去。 见翟锦绣都离去了,一直沉默的贺玉菁和步非嫣也想谭心瓷行礼告退了。 回云雾阁的路上,步非嫣见周围没人了以后,才拉着沈若娥的手开口,“明珠,你不觉得翟锦绣今日的举动有些奇怪吗?” “自然是奇怪的,只是这些事情,若是没惹到我们云雾阁,我们便没必要去管。”沈若娥拍了拍步非嫣的手,在这后宅生活,最好的便是不去沾染这些事情。 自己不要有害人之心,但也要防着别人害自己。今日的事情,明面上看只是谭心瓷与翟锦绣之间的交锋,与她们没有干系,贸然擦手,会让人觉得她们心思不单纯了。 “那你说翟锦绣今日的目的是什么?呈口舌之快?”步非嫣有些不明白翟锦绣今日的行径了。 “或许是她得到了些什么消息,觉得日后的谭心瓷不会是她的绊脚石了吧。”除此之外,沈若娥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能让翟锦绣像今日这般行事。 沈若娥在回云雾阁的路上一直在想,翟锦绣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消息,让她觉得王妃谭心瓷不会再成为她日后的绊脚石呢,一个女人,还是生活在后宅的女人,身份尊贵,是一家主母,除了她以外,夫君别的女人都不能再成为夫人,那都是妾。 这样身份尊贵的女人,究竟怎样才不会成为一个妾的绊脚石? 沈若娥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个,就是这位当家主母命不久矣,但是沈若娥今日瞧见了谭心瓷,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也不像是会撒手人寰的样子。 那么只剩下另外一种了,那就是这个主母,无法再孕育子嗣。一个不能诞下子嗣的当家主母,即使她永远是妻,也不会再给任何人造成威胁,因为没有子嗣,就没有了退路了。 沈若娥不禁感叹,想当年,自己在金鳞池边第一次见到谭心瓷,也是一个肆意妄为的女子,哪怕是她后来去丘云庄子上想要打探自己的消息,也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如今,她或许会再也无法生育,那她的前路,怕是到此为止了。 “明珠明珠,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我都唤你许久了?”步非嫣一直在同沈若娥说着今天在来仪院的所见所闻,她说了半响,发现没人应自己,转头一看,走在自己旁边的沈若娥,早已经发起呆来了,虽然也在走路,但是目光游离无神,若不是步非嫣拉着沈若娥,怕是她早就摔到在地上了。 “咱们回去再说。”沈若娥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但也没有开口说自己的猜测,毕竟这里是襄王府,谁知道四周有没有襄王的暗卫。 沈若娥可是知道的,宗恒身边有一群暗卫,神出鬼没的保护着宗恒。 回到云雾阁后,沈若娥与步非嫣进了内室,两人小声的说着今日在来仪院的事情,两人互相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步非嫣与沈若娥所猜的差不多,只是没有沈若娥猜想的那般细腻罢了,但是大体都是一样的。 两人交换了互相的猜想后,脸上都露出了如同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的神情,就等着怀柔姑姑回来,来印证他们的猜想了,从来仪院出来后,怀柔姑姑便独自离去,去府里转转,想要打听一些消息。 快到午时的时候,怀柔姑姑才缓缓归来。 “怀柔姑姑,如何了?”步非嫣性子急躁些,瞧见怀柔姑姑进门了,立刻迎了上去,想要快点知道答案。 倒是沈若娥心细,先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怀柔姑姑的手里,让怀柔姑姑缓缓,毕竟怀柔姑姑年龄大了,这云雾阁又在半山之上,走上来还是挺费劲儿的。 “今日我去了府里的厨房和花房杂役那些地方,听到了不少的消息。”怀柔姑姑饮了茶,缓了一口气后,才开始说了起来。 原来昨天,宗恒回府带着步非嫣离开王府之后,在来仪院的谭心瓷与翟锦绣确实是争吵了起来,期间在来仪院做杂活儿的杂役听见,说了什么皓月县主,还有什么未出世便夭折的小世子。 然后在两人争论的时候,谭心瓷动了胎气,直接晕了过去。 翟锦绣当时有些吓到了,毕竟谭心瓷还怀有身孕,若是真的因为同自己争论便小产了,恐怕宗恒第一个便不会饶了翟锦绣。 翟锦绣当即离开了来仪院,而谭心瓷身边的嬷嬷便拿了牌子去请了妇科圣手江太医入府。 江太医身边的药童,去厨房要热水的时候,与厨房的张娘子说了几句,说是王妃身子不爽利,动了胎气,要些热水和炭火。 要知道这可是六月末,大伏天,就算孕妇怕冷,也不至于烧了炭火。 然后那药童说是为了烧艾。 厨房做事儿的那些个娘子都是人精了,烧艾都出来了,恐怕王妃这胎悬了。不过有了这些消息,厨房也小心了起来,尽量做了一些补气血的食物,而要送去王妃院子的东西,那也是小心的检查过才敢送过去的。 若是王妃真的小产,那他们厨房这边可必须得摘得干干净净才行。 正文 第123章 122平静 步非嫣和沈若娥一直认真的听着怀柔姑姑说着昨夜来仪院里面的事情,两人都是一副吃惊的神情,没想到,竟然真的和她俩猜测的一样。 “都已经烧艾了,估计王妃是已经小产了。”怀柔姑姑叹了口气,神色有一丝怜悯,但这怜悯是对那个可能已经不在了的孩子,而不是对于王妃。 “姑姑为何这么肯定?”沈若娥不解。 “王妃才两个月的身子,便要烧艾保胎,百分之八十是保不住的。”怀柔姑姑瞧着沈若娥和步非嫣有些不理解,便又给她俩解释一番是何缘故。 女子有孕,前三月定然是要小心的,因为那会儿坐胎不稳,就是动作大了,都容易滑胎的,而一般来说,烧艾保胎那都是在胎儿已经成型了以后才会做的事情,若是在胎儿都还没成型的时候便烧艾了,那肯定是这孩子已经不成了。 “侧妃您日后若是有了身子,一定要多多注意这些。”怀柔姑姑看着步非嫣善意的提醒着她,毕竟步非嫣已经嫁做人妇,怀孕生子是迟早的事情。 “我明白的。”步非嫣点了点头,哪怕是自己的性子再急躁,若是真的有了身子,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而且,昨夜当值的侍卫也有人说,昨夜那来仪院里面,可是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往外面倒,十有八九是孩子昨夜便已经没了,只是不知道为何王妃并没有说出来。”怀柔姑姑之所以那么确定王妃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便是因为这些在从侍卫口中说出来的闲谈。 “时间还没到。”沈若娥想起了今日翟锦绣的一系列的行为,估计谭心瓷没有说出来,恐怕是为了后面有更大的举动。 谭心瓷既然又一次小产了,而明明整个王府的人都或多或少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谭心瓷并没有让身边的嬷嬷去禀告宗恒,甚至今日去了来仪院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艾草味道。 如果谭心瓷真的再也无法遇喜,那么她一定要拉一个她觉得对自身或者说对自己身后家族最有威胁的人下水。 而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与她早就有了龃龉的翟锦绣。 毕竟翟锦绣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封为县主的女儿,且日后说不定还会遇喜,要是再让她诞下个儿子,谭心瓷将举步维艰。 至于贺玉菁,看样子便是一个不愿意与她们相争的人,所以拉贺玉菁下水不太可能,而步非嫣,又是刚入王府,根本就没有把柄或者冲撞当家主母的行为,谭心瓷就算想拉步非嫣下水,也没有办法。 “阿嫣,最近,除了问安以外,最好都不要离开云雾阁,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沈若娥拉着步非嫣的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步非嫣。 “好,都听你和怀柔姑姑的。”步非嫣自己心里也觉得不踏实,要是真的有脏水想往自己身上泼,那也得自己走出去才能泼到,自己若是在这云雾阁不出去,什么样的脏水都没办法倒进来。 连着好几天,襄王府都安静异常,除了那日午后,代国公府的夫人,谭心瓷的娘来了一趟襄王府,看望谭心瓷以外,便没有别的事情发生,而代国公夫人也只待了半个时辰不到,便离开了。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 但在沈若娥看来,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这几日,宗恒倒是每日都会来云雾阁,有时候是就寝的时候才过来,有时候会提前让人告知这边过来用晚膳,反正就是一天没落下。 沈若娥算是体会到了后宅生活了,就因为这宗恒每日都来,就算是步非嫣只是一个侧妃,就算是步非嫣住的云雾阁远,那些个府里的下人,也是每日送新鲜的蔬果过来,什么好东西,别的院子送了的,这边也定然不会少了。 今日宗恒又让人递了话过来,说过来用晚膳。 “明珠姑娘,这些可都是今日庄子上刚送来的,新鲜着呢。”来传话的是宗恒身边的侍卫,叫戊月,跟着戊月一起来的则是后厨的张娘子还有一些后厨打杂的小厮,抬着不少的竹篓子,里面都装的是新鲜的蔬菜水果还有鸡鸭鱼肉这些东西。 “劳烦张娘子了,这云雾阁偏远,还让张娘子亲自来。”沈若娥客气的与张娘子说话,上前看送来那些蔬果的时候,顺手递了一个荷包给张娘子,里面装的不过是几颗金豆子。 “明珠姑娘这话说得就见外了,这云雾阁风景好,一路走来别提多舒服了。”张娘子揣着荷包,脸上的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 “咱家主子今日里一直念叨着咱南诏的香菌,若是张娘子得了,便送些来。”沈若娥看了看这些蔬果没有什么问题后,便让二月带路,让那些杂役将东西带去小厨房里。 “得,下次我家那口子来送菜的时候,我提醒他两句。”张娘子点了点头,又与沈若娥闲聊了几句,待杂役将东西放好出来后,才离开了云雾阁。 “戊月小哥不走?”沈若娥看着一直如同木头一般站在原地没动过戊月。 “主子让我在这里等着便是,不用回去当差了。”戊月被沈若娥盯着有点不好意思了,俊俏的脸上突然浮上一抹红晕,而后有些尴尬的转了头。 这就走了? 沈若娥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去厨房清洗了一些瓜果,有用竹篓子将洗好的瓜果装好,放到水井里面。 “明珠,我想吃冰酪。”沈若娥刚进入内室去寻步非嫣,就瞧见步非嫣似乎有些焉焉的看着沈若娥。 “不行,算着日子,你的小日子该到了,不能吃凉的,不然又会腹疼不止了。”沈若娥摇了摇头,拒绝了步非嫣,“我已经将瓜果放在了井水里,待会饭后给你吃点些瓜果去暑。” “那我想吃樱桃煎了,这个总可以吃吧。”步非嫣从软榻上下来,眨了眨眼睛看着沈若娥。 “好好好,我这就让二月去给你买。”沈若娥说着替步非嫣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便出去让二月去买鞋樱桃煎回来。 正文 第124章 123帖子 戊月知道二月要出去买樱桃煎,又因为待在这里他有些不自在,便自告奋勇说自己带着二月出去买樱桃煎。 “去吧,戊月小哥照顾好我家二月啊。”沈若娥笑了起来,每次宗恒都是让这个戊月来传话的,这戊月年纪其实和沈若娥他们差不多,性子又有些呆愣,每次来沈若娥都免不得要调笑他几句。 戊月听到沈若娥的话,下山的脚都差点踏空,然后赶紧跑了,留下跟在他身后的二月一脸的茫然,怎么让他照顾下自己,就跟要了他命一样,跑什么跑?二月转头暗了站在院门没有进去的沈若娥,有些委屈。 “快去吧,戊月都走没影了。”沈若娥挥了挥手,让二月快跟上去。 酉时一刻,宗恒来到了云雾阁,如今的云雾阁里面是已经种上了梨树和秋海棠,只是如今是盛夏,梨树之上早已经没有花儿,但是上面都是绿色的树叶,而梨树下的秋海棠,上面已经零零散散的长着红色的花骨朵,就等着时间到了就绽放开来。 沈若娥同小厨房的杂役一起上了菜之后,便退了出去。 井水里浸泡的瓜果已经时间差不多了,再久的话,这瓜果就太凉了,不适合步非嫣吃了。 待这些瓜果弄好了之后,出去买樱桃煎的二月和戊月也回来了。 “这些日子好好待在府里,不要出去了。”宗恒瞧着步非嫣,又看了烂端着瓜果进来的沈若娥,开口道。 “妾自然会好好待在府里的。”步非嫣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进来的沈若娥手里的托盘。 “若是有什么缺了的,就让人去同管家说。”宗恒笑了笑,便起身去了云雾阁中专门给他整理出来的书房之中去了。 待宗恒去了书房之后,步非嫣左右看了一眼,示意沈若娥到自己身边来。 “阿嫣怎么了?”沈若娥瞧着步非嫣神色有异,以为步非嫣身子不爽利了,有些紧张的看着步非嫣。 “刚刚用膳的时候,王爷突然同我提起件事儿,我一时拿不准,所以先与你商量一番。”步非嫣的神色带着一丝兴奋和一丝茫然,她可是好不容易等着宗恒去了书房,就是想与沈若娥商量商量。 “是府里内宅的事情吗?”沈若娥问。 见步非嫣点头,沈若娥想了想,自己就是有一些小聪明,若是偌大一个王府内宅的事情,恐怕光同自己商量还没用,沈若娥让步非嫣等等,自己去寻了怀柔姑姑来,有怀柔姑姑在一旁指点,好过自己和步非嫣两个队内宅之事不甚了解的人。 怀柔姑姑来了之后,步非嫣才说起来,原来今日宗恒来告诉步非嫣,说是昨日王妃谭心瓷向宗恒提议的,谭心瓷对宗恒说,自己这胎不稳,不能太过操劳王府内宅之事,所以想让宗恒向步非嫣提一提,让步非嫣替自己管理一番内宅,待谭心瓷她三月胎稳了之后,再接过府里的大小事宜。 “按理来说,就算王妃真的身子不适,无法操持家事,那也轮不到我来帮忙打理,毕竟自己在王府算是新人,很多事务都不清楚的。”步非嫣并没有立马答应宗恒,只说自己再想想。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府里的人,恐怕都知晓了王妃已然滑胎,为何她会瞒着王爷?”沈若娥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沈若娥她可不信,做为一个家里的男主人,会对家里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说宗恒不知道谭心瓷已然滑胎,沈若娥一百个不信。 “这是去确实蹊跷,主子你先莫要答应了王爷,我明日先去府里打听打听在做决定。”怀柔姑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能明日再去府里转转打听一番。 从上次来仪院的事情到如今,已经过了半月了,每日步非嫣都会去来仪院请安,一开始谭心瓷还是不能下床,但后面能下床了,但是脸色依旧不太好,说话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最近这两日,更是直接免了请安。 倒是翟锦绣,这些日子很奇怪,没有了那天的气势,这些日子,反而变得有些小心谨慎起来,但是步非嫣能从翟锦绣的眼睛看出来一丝隐藏着的兴奋,她在高兴什么? 这府里,除了贺玉菁,谭心瓷和翟锦绣两人,似乎都在压抑着什么,等着爆发的那一天。 “主子,若是无事的话,你可以去贺主子的院子里走动走动。”怀柔姑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让步非嫣去与贺玉菁接触。 这府里,可能什么事情都清楚的,就是宗恒,但是让步非嫣去问宗恒内宅的事情,不见得宗恒就会告诉步非嫣。 所以不如去与贺玉菁接触,贺玉菁与翟锦绣都只比王妃谭心瓷晚进府一个月,恐怕很多事情,她都是清楚的,只是这个贺玉菁似乎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特别的上心,即使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步非嫣点了点头,若是和贺玉菁接触的话,步非嫣还是愿意的。 书房内。 宗恒看着手中的折子,这些都是他的父皇让他看的,只因为自己的大哥太子毫无建树,所以这些原本由太子过目的折子,直接到了自己这里,不过就是让他看了以后,再交给太子,走个过场后再交给父皇罢了。 “王爷,今日宫里来了帖子。”戊月从怀里拿出被自己截下来的帖子交给宗恒。 宗恒皱眉,接过帖子,看了之后,将帖子放下。 帖子是李贵妃下的。 若是帖子是自己的母妃熙华夫人下的,戊月也不会截下来,看了帖子内容之后,宗恒无奈的叹气。 “把帖子给步侧妃送过去吧。”宗恒将帖子扔给戊月,让戊月去给人送去。 这李贵妃到底是谁,她与沈若娥又是何关系,为何会下帖子来自己这里,宗恒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而且这帖子还是自己父皇知晓的,就算自己想扣下帖子,不让步非嫣带着沈若娥入宫都不行。 那一日,李贵妃打听沈若娥的事情,许多人都知晓了,这李贵妃竟然干脆直接明目张胆的下帖子要见人,甚至都没有瞒着皇帝,这就耐人寻味了。 正文 第125章 124卿卿 在宫内的熙华夫人是最早知道李贵妃给自己的儿媳妇儿下了帖子的,这帖子还没有送出宫里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熙华夫人。 而熙华夫人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自己的儿媳妇步非嫣,与这李贵妃可谓是从未见过,且那日李贵妃来自己的蒹葭宫,那眼神,总是时不时的看向步非嫣身边的婢女,这个婢女又是何人。 熙华夫人靠在贵妃榻上,脑海中一直在回想那日与步非嫣一同如同抱着皓月的婢女,年龄与步非嫣差不多,长相却不如步非嫣明艳,或许是因为是婢女的缘故,所以熙华夫人实在是想不起来那个婢女具体的长相。 “孔嬷嬷,你让人去朝华宫那边盯着点,那小婢女的身份可打探清楚了?”熙华夫人过了半响,睁开凌厉的双目,若是这小婢女当真与李贵妃有关系,那就只能先下手了。 “打探清楚了,南诏那边还留在南夏院的老人说,那婢女从小与步侧妃一同长大,并没有来过永乐京。”孔嬷嬷差人去南夏院那边打听的,可惜她不知道,沈若娥的身份,早就已经在南夏院里面统一了口径,那就是与自家翁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 “盯紧朝华宫。”熙华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孔嬷嬷出去。 “娘娘,早些歇息吧,今日皇上又去了朝华宫。”孔嬷嬷离开后,熙华夫人的陪嫁嬷嬷孙嬷嬷进来了。 “嬷嬷,我这心里啊,慌得很。”因为孙嬷嬷是熙华夫人的陪嫁,所以对孙嬷嬷,熙华夫人更愿意说体己话些。 “娘娘,不要多想,咱们襄王殿下如今已经开始监国了,那边再得宠,也是赶不上的。”孙嬷嬷说的那边,便是朝华宫的李贵妃。 原本,因为熙华夫人的封号熙华二字,宫里一切的殿宇都避开了熙字和华字,就算有这两个字,也是换了名字,那个时候,皇帝是真的独宠熙华夫人。 可是如今出现的李贵妃,不但身份上越过了熙华夫人,就连住的宫室,竟然名字还带了华字,这名字还是皇帝亲赐的,这让熙华夫人不得不戒备。 以往宫内的女人,那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蒹葭宫,希望能瞧着皇上,如今,熙华夫人也成了这些女人中的一个,她也开始眼巴巴的看着朝华宫,希望能看见皇上。 “也是,我儿如今在朝中风评甚好,而她的儿子,如今不过黄口小儿,她拿什么与我争,当初凤仪宫中的那位,也与我争了半生,不还是被我踩在脚下。”熙华夫人知道今日皇上是不会来了,卸了钗环,换了就寝的衣衫,与孙嬷嬷说着。 “如今晋王在封地之上也是政绩出色,有这两位王爷在,娘娘您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撼动的,那朝华宫中的,不过就是个狐媚子罢了。”孙嬷嬷不屑的说着。 “宫中的人都说那朝华宫的与我有几分相似,可是如此?”熙华夫人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虽然年岁已经长,但依旧保养得意,姣好的面庞上一丝一毫的皱纹都没有、 熙华夫人记得,那李贵妃刚入宫的时候,宫里不少的人都说,那女人之所以能得宠,是因为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每每对镜梳妆的时候,熙华夫人也觉得,自己与那李贵妃,眉眼之间有几分的相似。 不过自己的眉宇间比之李贵妃,更多了一份媚态。 “李贵妃如何能与娘娘您相比,她也就是眉眼与您有几分相似,咱们陛下也没有因为她而冷落了娘娘您。”孙嬷嬷用花露替熙华夫人敷面,手指灵巧的替熙华夫人按摩。 “真的是这样吗?”熙华夫人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问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问孔嬷嬷还是再问自己。 “定然是这样的,这玫瑰花露,还是前日里陛下赏赐下来的,整个后宫,可只有娘娘您独有呢,别的妃子想要都没办法呢。”孙嬷嬷手指十分的灵巧,一直提熙华夫人按摩着,让熙华夫人皱着的眉头都舒展了开来。 “好了,嬷嬷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熙华夫人待孙嬷嬷替自己按摩完毕后,便让孙嬷嬷先下去了,自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孙嬷嬷离开后,熙华夫人睁开双眼,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的面庞,还是如同自己刚嫁给陛下时差不多,甚至比那会儿更加的妩媚多情。 只是,熙华夫人想起了当初刚嫁给陛下的时候,那时候陛下还没有娶现在的朱皇后,要真的算起来,若不是当初宗家需要起事用人,根本就不会娶现在的朱皇后,恐怕现在的皇后,是自己也说不定。 熙华夫人记得,新婚当夜,陛下醉了,在与自己圆房的时候,嘴里唤着卿卿,卿卿。 后来有一日,熙华夫人在陛下的书房之中发现了一副有一丝丝微黄的画卷,展开看来,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面容模糊,只是眉眼与自己有些相似。而在画卷的左侧,是陛下的字迹,写着卿卿二字。 当时熙华夫人还问过陛下,那女子是谁,为何唤她卿卿,为了这个事情,熙华夫人是嫁给陛下后,第一次争吵。 后来陛下告诉自己,说那女子是自己,是自己还小的时候在永乐京中,陛下见到她后画下的,且因为那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便题字卿卿。 卿卿既是自己。 后来宗家起事,想要结束前朝的暴政,起事的话,那就是要用银钱,要用兵马,宗家虽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但兵马并不够起事,银钱也不足以支撑到最后。 于是,宗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如今陛下的父亲,想到了联姻,而联姻的人,便是陛下与朱家。 朱家在前朝,手握重兵,唯一的嫡女朱宁清,已经双十年华了还未定亲,朱家当时说,若是想要兵,那就娶朱家女,且必须要是正室。 宗家当时两个孩子,一个是太祖皇帝,一个是现在的陛下,太祖皇帝比如今的陛下年长十八岁,再去朱氏女,朱氏一族也不肯,便只能是如今的陛下娶了。 正文 第126章 125相似 当年陛下迎娶朱氏女,还是正妻,让当时原本是正妻的熙华夫人委屈到了极点,当初陛下对熙华夫人说,如今暂时委屈你了,待日后大业成了,定然不会辜负你。 因为这句话,熙华夫人告诉自己,哪怕是陛下娶了朱氏女又如何,得不到夫君爱意的女人,身份再尊贵也毫无作用。 后来宗家成了事,陛下的兄长当了皇帝,可没几年,便去了,于是陛下继位了。 继位的头一晚,陛下对熙华夫人说,因为朱氏手握重兵,所以这皇后的位置,只能是朱氏的,何况朱氏还生下了长子,若是不立朱氏为皇后,怕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朝廷,又要动荡起来。 熙华夫人哭了,问陛下,自己已经忍让至此,以后呢? 陛下说,无事,他会给熙华夫人一个独一无二的封号,彰显她的独一无二,而她所出的两个皇子,会立刻封王。 陛下说得没错,哪怕自己只是熙华夫人,哪怕自己不是皇后,可是自己依旧拥有陛下的心,整个后宫中,见到陛下最多的女人,不是皇后而是自己,而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争气,文韬武略样样都比朱氏女的儿子强。 原本,熙华夫人应该满足了。 可是,六年前,宫里出现一个女人,李氏女,如今的李贵妃。 她的出现,熙华夫人感受到了危机,从自己见到李贵妃的第一眼起,熙华夫人心里的危机感一日重过一日。 因为李贵妃的眉眼,她没有记错的话,若说当年在陛下书房中见到的画像之中女子的眉眼与自己有五分的相似,那么,李贵妃的眉眼,与那画像之中的少女,却有十分的相似。 所以,每当夜深的时候,熙华夫人都会问自己,到底是李贵妃的眉眼与自己相似,还是自己与李贵妃的眉眼相似,她想过去问陛下,可是,若是答案不是自己所想,自己又当如何自处。 不能问,也,不敢问。 朝华宫中。 李贵妃坐在软塌之上,手里捏着一柄圆扇,时不时的扇一下。 “卿卿,你在想什么?”皇帝已经到了朝华宫许久了,可是李贵妃并没有搭理自己,而是自己在想些什么事情。 “你来了。”李贵妃抬眸,看了一眼皇帝后,便又挪开了自己的眼神。 “你为何想要见恒儿侧妃身边的丫鬟?”皇帝对于李贵妃的态度也不气恼,他如今最开心的,便是李贵妃能在自己身边。 别的,都不重要了。 “就觉得那丫头合了我眼缘。”李贵妃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情绪在里面。 “要真喝了你眼缘,那就让恒儿送那丫头进宫来服侍你吧。”皇帝温柔的看着李贵妃,哪怕是李贵妃的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那也阻止不了他看向她的目光。 “不用了,你也不要去做什么,不希望你插手我的任何事情。”李贵妃抬头,眼神之中带着冰冷,看着皇帝。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若是真的喜欢那个丫头,便给她个赏赐,随时能进宫陪你可好?”皇帝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哪怕升级如今的他已经贵为天子,也不得不随时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低微赔笑。 “再说吧。”李贵妃见皇帝并没有真的想把沈若娥送进宫来的打算后,才稍微脸色好了些。 第二日。 步非嫣拿着宫里的帖子,李贵妃的帖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昨夜是沈若娥守夜的,可是这帖子是让自己带着沈若娥一同入宫,这该如何是好。 “没事的,我还有精神,我陪你一起去。”沈若娥原本就还没有离开步非嫣的寝居,原本准备去水晶的沈若娥,知道了李贵妃下了帖子,让步非嫣带着自己进宫,本来还很困的沈若娥,顿时便不困了。 沈若娥原本还在想如何同李贵妃取得联系,让她知晓自己与温永瑜都很好的消息,原来李贵妃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可是我与李贵妃从未有过交集,这帖子不会有问题吧?”步非嫣并不知道沈若娥与李贵妃之间的牵连,只想到了自己与李贵妃并没有任何的交集,心中开始慌乱了起来。 “没事的,这是李贵妃正儿八经的下了帖子来的,你就算进宫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沈若娥现在就担心的是步非嫣不愿意去了,那么自己想要与李贵妃沟通的打算,可就泡汤了。 “也是,那行,那咱们去见见这个李贵妃吧。”步非嫣点了点头,觉得沈若娥说的没错,就算是自己有什么错处,自己可是光明正大的进的皇宫,定然也能安然无恙的出来的。 梳妆完毕之后,步非嫣先带着沈若娥去给王妃谭心瓷请了安,随后又告知了宗恒自己要入宫去的事儿,步非嫣想的是,自己先告诉宗恒自己进宫了,若是李贵妃真的有意为难自己,那宗恒定是能救自己出来的。 套了马车去皇宫的路上,步非嫣紧张得手心不停的出汗。 “不用担心的,那日你也瞧见了李贵妃,她也不是那般不饶人的主儿。”沈若娥握着步非嫣不停出汗的手,小声的宽慰步非嫣。 “就是有点担心,你说婆母会不会多想?我入宫去是因为李贵妃的帖子?”步非嫣喜欢宗恒,喜欢了无数年,自然对于宗恒的母亲,熙华夫人的感受,她也十分的在意的。 “阿嫣,你要这样想,宫里面出来的帖子,说是帖子,实际上那就是旨意,让你不得不去,你若不去那就是抗旨。”沈若娥总是能看到问题的关键,也最是能宽慰步非嫣。 “也是,听王爷说这帖子是陛下都过目了的,我若是不去,那就真的是抗旨了,也是要连累家人的。”步非嫣点了点头,总算是有了个理由,让她如今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 其实沈若娥的内心,比如今的步非嫣更加的紧张,只不过她不像步非嫣这般,表现出来罢了。 等见到了李贵妃,沈若娥的内心恐怕都不会平静下来,她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同李贵妃说了。 正文 第127章 126朝华 比起上一次进宫,这一次沈若娥和步非嫣两人似乎更顺畅一些,到了皇宫门口,更是有李贵妃身边的苏嬷嬷和婢女早早的等在了那处,见到襄王府的马车后,立刻迎了上来。 “步侧妃,请随老奴来。”前来接两人的苏嬷嬷是朝华宫的嬷嬷,也是皇帝身边的嬷嬷,她亲自前来,就是为了避免别人抢先带走步非嫣和沈若娥。 毕竟熙华夫人那边的认可是一直看着朝华宫的,这位老嬷嬷可是在宫里待了半辈子了,宫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可是从前朝看到了如今,什么东西她不知道。 “有劳嬷嬷引路了。”步非嫣略微福身,端庄的跟在了苏嬷嬷的身后。 “此去朝华宫还有些路程,若是步侧妃身子弱,老奴可以替步侧妃传撵轿。”苏嬷嬷话语看上去是为了步非嫣着想,但是语气之中可一点怜惜的意思都没有。 “不用那么劳烦了,臣妇难得进宫,瞧瞧这宫内的景色也是极好的。”步非嫣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自然是能听懂这位苏嬷嬷的语气的。、 沈若娥自从见到这位苏嬷嬷开始,便觉得这苏嬷嬷十分的眼熟,而且她也姓苏,这让沈若娥更加确定了宫内的李贵妃,就是温李氏。只是这位苏嬷嬷虽然与以前跟在温李氏身边的苏嬷嬷,也就是二月的祖母相似,但是沈若娥很清楚的知道,这位并不是二月的祖母。 朝华宫的位置在东六宫之中,与皇后的凤仪宫相隔,中间隔着一个花园水榭,去朝华宫自然是要路过凤仪宫的。 凤仪宫中住着当今皇后,可惜,今儿步非嫣和沈若娥过来的时候,凤仪宫的宫门虽然已经敞开,里面也有不少婢女走动,却没有见到皇后。 对于皇后朱氏,步非嫣还是很好奇的。 一个得不到夫君宠爱的女人,却能一直在内廷之中占据这些女人的首位,可见这个女人,还是很有手腕的。 过了凤仪宫之后,便是一个花园了,这个小花园虽然比不上宫内的御花园,但是也别有景致,翠竹环绕假山,假山之下流水潺潺,流水之中漂浮着鹅黄色的睡莲,一个八角亭就在这绿竹环绕之中,八角亭四周挂着白色的轻纱帷幔,风来则四起,格外的清幽雅致。 走过这翠竹环绕的小花园之后,便是一条大道了,大道中间,便是朝华宫的宫门所在了。 进入朝华宫。 富丽堂皇。 这是沈若娥唯一能想到的词了,之前她也是去了熙华夫人的蒹葭宫的,蒹葭宫之中的摆设已然是沈若娥从未见过的富贵了,可是和这朝华宫中想必,竟然不值一提。 各种罕见的花朵堆砌在这宫殿之中,甚至还有一些小兽在其中欢腾。 朝华宫的主殿之中,李贵妃已然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身华服加身,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雍容华贵。 “贵妃娘娘,步侧妃到了。”何嬷嬷小声的提醒着依靠在主位之上有些打瞌睡的李贵妃。 “宣吧。”李贵妃淡淡的开口,目光变得有神了起来,牢牢的盯着主殿的进门处。 步非嫣进来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这位李贵妃,上一次在蒹葭宫中,只是匆匆一见,步非嫣甚至都不敢怎么看这位贵妃娘娘,今日,步非嫣终于是大着胆子,仔仔细细的瞧了瞧这位贵妃娘娘。 第一眼,步非嫣觉得,这位贵妃娘娘,眉眼间似乎和熙华夫人有些相似,只不过这位李贵妃眉眼间多了一份淡漠,不如熙华夫人妩媚多情。 但步非嫣打心里觉得,这样的眉眼,就是要这样的淡漠更让人心动,熙华夫人的妩媚多情,反而落了俗套,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一般。 “贵妃娘娘福安。”步非嫣和沈若娥进来之后,立刻规矩的行礼问安。 “不用多礼,今日唤你来,无非就是本宫幼年时在南诏住过几年,如今倒是有些想念南诏的风光了。”李贵妃让何嬷嬷引着步非嫣坐下。 沈若娥站在步非嫣身后,微微抬眸看着首座上的李贵妃,这一刻,这样真真切切的看着李贵妃,才真的安定了下来,眼前的这个华贵的女人,真的就是温李氏。 “贵妃娘娘曾经去过南诏吗?”步非嫣听到李贵妃说到南诏,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对于步非嫣来说,永乐京虽然好,虽然是他喜欢的人的家,但是南诏是她自己的家,同别人说南诏的风景说南诏的好,才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嗯,去过,你陪我去花园走走吧,给我讲讲如今的南诏吧。”李贵妃唤来两个婢女跟随,将沈若娥留在了院子里,只因为李贵妃说想吃南诏的小吃,若是沈若娥会做的话,便去小厨房做点南诏的小吃。 沈若娥自然是会做的,于是便随着何嬷嬷去了朝华宫中的小厨房。 小厨房内,早已经备好了几道南诏的小吃。 “小姐,这些年您过得可还好?”何嬷嬷屏退了小厨房里面的一干人等后,立刻泪眼朦胧的看着沈若娥。 “何嬷嬷,我还好,母亲她可好?”沈若娥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的泪光,声音有些哽咽的问何嬷嬷。 “也还好,这宫里谁都不敢拿夫人做文章,公子呢?公子如今可还好?”何嬷嬷这些日子与苏嬷嬷一起在打听沈若娥和温永瑜的事情,只知道沈若娥成了步非嫣的陪嫁,而温永瑜,却没有他的消息。 “哥哥还在南诏,但是今年秋试哥哥要参加,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哥哥母亲的事情。”沈若娥这一次来朝华宫,最想问的便是这件事情,温李氏的事情,要不要告诉温永瑜。 “夫人说若是您问起,便直接告诉公子便是,公子自己有分寸的。”何嬷嬷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昨夜温李氏自己写的书信,也是希望能交与温永瑜的书信。 沈若娥的心算是放下了,既然温李氏觉得这件事可以告知温永瑜,那自己便不用顾虑了。 随后在小厨房里,沈若娥将这几年自己和温永瑜到了南诏之后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同何嬷嬷说了一遍,而成为陪嫁去襄王府也是暂时的,一年后她便会离开,所以无需担心。 正文 第128章 127留人 沈若娥与何嬷嬷在小厨房里说了许久,将各自这六年时间经历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两人互相说完之后,都不禁唏嘘各自的境遇。 何嬷嬷也是放下心来,原本知道沈若娥成了步非嫣的陪嫁的时候,她与李贵妃还担心,是不是因为沈若娥与温永瑜到了南诏之后被南诏王夫妇苛待,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才明白,南诏王夫妇对沈若娥和温永瑜还是极好的。 “时间也不早了,夫人应该快回来了。”何嬷嬷算了算时间,李贵妃带着步非嫣在朝华宫中走动也差不多了,该回来了,若是时间再久点,怕是会让其他人盯着朝华宫的人生疑了。 毕竟,这个后宫之中的人都知道,明面上李贵妃邀请的是步非嫣,但实际上是李贵妃与步非嫣的陪嫁丫鬟有些眼缘,想见见步非嫣的贴身丫鬟。 “何嬷嬷,这皇宫我并不能随时进来,若是哥哥给我回信了,我该如何将消息传递进来呢?”沈若娥别的倒不是特别的担心,就担心自己与李贵妃之间消息不能互通。 “每月十五,贵妃娘娘都会去大相国寺烧香祈愿。”何嬷嬷笑了笑,沈若娥的担心根本就不是担心。 六年前,丘云庄子的那一场大火,除了温永瑜沈若娥和二月,还右边是李贵妃和何嬷嬷,其他的人要么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要么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李贵妃进宫了,是因为当今陛下救了李贵妃并将她带回了宫中,这场大火,虽然说不是陛下指示人去放的,可是陛下心中清楚放火之人是谁,也知道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有这场大火。 于是在李贵妃成为了陛下的妃子之后,李贵妃说,自己每月的十五,都要去大相国寺去为丘云庄子上那些枉死的人祈福,陛下自然是要答应的,这个习惯保持了六年。 去大相国寺祈愿,除了真的是为了那些在庄子上枉死的人祈愿,更重要的,李贵妃想要找寻温永瑜和沈若娥的消息。 因为一开始,丘云山庄起火的时候,她并没有安排人手送温永瑜和沈若娥去南诏。 只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两人到了南诏。 而南诏,是李贵妃替沈若娥和温永瑜安排的最后的退路,没想到这个退路一开始就用上罢了。 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的时候,沈若娥和何嬷嬷知道,李贵妃带着步非嫣回来了。 端着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沈若娥跟在何嬷嬷身后出去了。 原本一直小心谨慎的步非嫣,在看到沈若娥完好的跟着何嬷嬷出来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步非嫣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被李贵妃带着去园子里转悠,不过是为了支开自己,毕竟沈若娥是自己的陪嫁,又不是厨子,而且这里是皇宫,能少了会做南诏糕点的师傅? 就算以前没有,现在的陛下这般的宠爱李贵妃,李贵妃喜欢南诏的糕点,自然现在肯定有。 只是步非嫣不知道李贵妃留下沈若娥是做什么,若是想要灭口,那步非嫣该如何跟自己的表兄交代,还好,沈若娥似乎并没有事情。 晌午的时候,李贵妃留人用了午膳后,便让之前带她们进来的苏嬷嬷送她们离开,结果人刚离开朝华宫,便瞧见了熙华夫人身边的孔嬷嬷在门外候着了,说是正要过来拜访,熙华夫人想见见步非嫣。 苏嬷嬷也没有说什么,把人交给了孔嬷嬷后,便又回到了朝华宫之中。 从这东六宫走到西六宫,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在靠近蒹葭宫的时候,沈若娥的内心突然不安了起来。 兴许是与沈若娥在一起太久了,所以沈若娥有一点点的不对劲,步非嫣总是能感觉得到的。 “你怎么了?”步非嫣稍稍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与沈若娥看似平行的行走,步非嫣小声的询问沈若娥。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沈若娥也没有隐瞒步非嫣,且自己离蒹葭宫越近,那不安就越重,告诉步非嫣,兴许还能帮到自己。 “没事,这是王爷母妃的宫殿,应当不会有事的。”步非嫣安慰沈若娥,步非嫣心里面觉得,可能是刚刚在李贵妃那里,李贵妃身边的嬷嬷对沈若娥做了什么,所以沈若娥才会不安。 蒹葭宫中。 孙嬷嬷告诉熙华夫人,说孔嬷嬷已经带着人到了宫外了。 “拿下吧。”熙华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盛装出去见了步非嫣。 沈若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从朝华宫出来,这才刚到这蒹葭宫,便被熙华夫人宫内的孔嬷嬷和两个婢女一起,请了下去。 说好听点是请了下去,说难听的,那就是给带了下去。 沈若娥被带走的时候,步非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步非嫣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若娥人已经被带离自己一丈开外了。 步非嫣焦急的看着沈若娥,又不明白的看了看从正殿之内走出来的熙华夫人。 “母妃这是做什么?”步非嫣隐约看见沈若娥口中无声的说了句什么。 “前些日子你母妃进宫,我与她闲聊了片刻,安泰那孩子啊,上次见到你就说你衣裳上的刺绣好看,我听你母妃说你衣裳都是你这陪嫁丫鬟做的,便留她在宫里些日子,给安泰描点绣花花样出来。”熙华夫人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字里行间那都是对沈若娥的夸奖。 可是步非嫣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自己的母妃前几日确实进宫了,是同最近的父王一起,来拜别陛下的,根本就不可能来到后宫,更不可能与熙华夫人闲聊。 就算要聊,也不可能聊到自己衣裳的绣花纹样,因为步非嫣那日进宫的时候,穿的衣裳,那都是在永乐京中最好的烟霞阁定做的,根本不是沈若娥描的花样,更不是她绣的。 这不明摆着找个借口将沈若娥扣下吗? 难道是因为今日自己与沈若娥一起见了李贵妃,熙华夫人不能拿自己问事,只能留了沈若娥来? 想到这里,步非嫣的眼睛有些发涩,为何这永乐京中后宫之中的女人,都这般的可怕? 正文 第129章 128求助 “不知母妃想要留明珠在宫内几日,明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习惯了她的服侍。”步非嫣没有反驳熙华夫人,因为今日在这后宫之中,步非嫣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与熙华夫人抗衡。 能做的,便是向熙华夫人得一个保证,保证沈若娥不会出事。 “描些个花样而已,三两日便够了,若是你这个婢女手脚慢,可能时日便要得多一些。”熙华夫人自然是知道步非嫣的意思,不过至于什么时候放人,那就看这个人懂不懂事儿了。 步非嫣说明白了,便没有再开口说话,留在蒹葭宫内与熙华夫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告退了。 孔嬷嬷说要送步非嫣出宫,步非嫣说想自己走走,觉得宫内景色好,想多看看。 好在,孔嬷嬷没有在说什么。 只派了两个三等婢女跟着步非嫣,毕竟步非嫣是襄王的侧妃,若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宫,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步非嫣心急如焚,她从离开蒹葭宫后便一直在想沈若娥被带走时说的话,这路走了大半了,总算是想明白了。 沈若娥让自己去找李贵妃帮忙。 可是李贵妃会帮忙吗?沈若娥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个陪嫁丫鬟,李贵妃凭什么帮? 步非嫣就算是想要去找李贵妃,可是自己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那都是熙华夫人蒹葭宫里的,自己根本没办法去啊。 说来也巧,正在步非嫣不知如何去找李贵妃的时候,步非嫣瞧见了李贵妃身边的何嬷嬷,正好从远处走来。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何嬷嬷。”步非嫣快步上前,唤住了已经朝着东六宫方向走去的何嬷嬷。 “步侧妃福安。”何嬷嬷楞了一下,但紧接着便瞧见,步非嫣身边的沈若娥不见了。 “何嬷嬷,方才在朝华宫,我这金钗上的明珠掉了,在蒹葭宫找了一圈没找到,我想是不是掉在了朝华宫,还请何嬷嬷回去替我寻寻,这金钗是我母妃传给我的,是我从南诏带来的。”步非嫣面露急色的向何嬷嬷解释,还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交给何嬷嬷,说可以比对着这金钗上镶珠的位置寻寻。 “老奴知道了,这就回去替侧妃寻珠。”何嬷嬷大惊,立刻明白了步非嫣的话中之意,接过金钗之后,便直接加快了回朝华宫的脚程。 步非嫣见何嬷嬷快步离开了,心中稍稍安稳了点,若是李贵妃真的能帮忙,那至少能暂时护着沈若娥的安全。 步非嫣也不耽搁,赶紧朝着宫门处王府的马车赶去,她还要赶紧回王府,求了王爷来救沈若娥才行。 李贵妃就算能帮沈若娥,可若是熙华夫人不承认自己扣了人,那也没法子,只能拖得了一时,带不出来人。 倒是襄王,他是熙华夫人的亲子,他若能救,那沈若娥自然就能回来。 步非嫣回到王府,问了管家,知道王爷在墨苑后才松了口气,立刻朝着墨苑赶了过去。 宗恒自然是已经知道了沈若娥被自己的母亲扣在了蒹葭宫中,只是他已经成婚居住宫外了,并不是随时都能出入宫内的,更别提后宫了。 除了每日早朝和宫中召见,他也不能随意出入皇宫,除非,有一个正经的由头。 所以他即使有心带沈若娥出蒹葭宫,也要等步非嫣来寻了自己才行。 步非嫣来到墨苑的时候,正好瞧见自己的夫君襄王宗恒在练武,步非嫣着急,想要上前,被侍卫戊月拦了下来。 “侧妃,您等等,刀剑无眼。”戊月可不敢让人上前去打扰到自己的主子,而且戊月可是知道的,自己主子在练武的时候,那可是谁都不认的。 戊月觉得,自己的主子似乎还是挺喜欢这个新娶的侧妃的,不然也不会随时都会去侧妃所在的云雾阁歇息了,甚至还在云雾阁之中弄了个书房,要知道,自己的主子,可是连王妃的来仪院都没有设书房的。 若是这会儿让这步侧妃过去,被主子自己伤到了。 那戊月觉得自己这侍卫的日子也到头了,所以他还是拦着点比较好。 “那我等等。”步非嫣内心着急,但是也没办法,自己好像打不过这个戊月,更不可能打得过宗恒,只能等等。 宗恒自然是看见了步非嫣来了,但是宗恒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正在做的事情,那就必须做完才会收手,不过他也知道步非嫣来找自己要办的事情拖不得,不然沈若娥的小命,可就不好说了。 半柱香的时间后,宗恒放下了受伤的长枪,然后披上了外衣,示意步非嫣跟着自己去书房之中。 “王爷,求您,救救明珠。”步非嫣一进入书房,立刻朝着宗恒跪了下来。 “你我夫妻,不必如此,你且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宗恒扶起步非嫣,示意她不要急,坐下来先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非嫣着急沈若娥,便长话短说,将事情经过说与了宗恒知晓,自然,她没有说沈若娥中途单独与李贵妃身边的嬷嬷相处过这件事情。 “本王知道了,你且先回云雾阁等消息吧。”宗恒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后,便让步非嫣先回自己的院子。 “可是明珠她……”步非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宗恒打断了。 “你且放心,那个丫头进宫,是我父皇应允了的,且是由李贵妃开口的,我母妃,最多也只是问问,若是问不出什么,也不会对她动手的。”宗恒知晓了这事情的详细后,便知道了沈若娥这条小命是不会有事儿的了。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能明白,他的母妃自然也明白。 宫内谁不知道皇帝如今对李贵妃独宠,李贵妃想见个人,见完这人就没了,那自己的母妃可就麻烦了,这就是打了李贵妃的脸,也打了皇帝的脸。 在后宫生活的女人,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只能说,沈若娥性命虽然无碍,但是恐怕是要吃些苦头的。 步非嫣离开后,宗恒没有立刻进宫去,只是打发人去向宫内的熙华夫人递了口信,让自己的母妃不要轻举妄动。 正文 第130章 129夜询 沈若娥知道,自己被熙华夫人扣下,肯定不是单单只是扣下这么简单,被带走后,沈若娥直接被孔嬷嬷关在了蒹葭宫中堆放杂物的厢房里,四处杂乱不堪不说,还有不少的尘垢。 沈若娥想找个地方坐下,仔细想想,若是熙华夫人等会儿找自己问话,自己该如何回话,可惜,都找不到能坐的地儿。 熙华夫人应该是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是会不会吃苦,沈若娥就不清楚了,因为她从未知晓过熙华夫人的行事手段,只能先等等了。 这杂物房偏僻,听不见外面的响动,但是沈若娥知道,自己的门外,可是有两个强壮的老妈子守着的,自己想出去,难。 那就只能等。 等步非嫣出宫后,寻了宗恒来拉自己一把,但是沈若娥又不确定,宗恒会来救自己吗?扣下自己的,可是他的母妃。 李贵妃呢,李贵妃又能够救自己吗? 沈若娥就怕李贵妃来了,但是熙华夫人不认自己扣下了沈若娥,那李贵妃总不能为了一个婢女搜吧,若是搜了,那沈若娥知道自己的安稳日子可就是到头了。 所以,沈若娥还是只能等。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这杂物房里也没有人来说掌灯,沈若娥蹲在地上,背靠着杂物房的墙壁,仔细的盘算着,到时候熙华夫人来问询自己的时候,要如何回话。 自己与李贵妃之间的关系,肯定不能说。 左等右等,杂物房外面已经一片黑暗,整个杂物房更是漆黑一片,若不是外面有些光亮的话,沈若娥怕是要第一次经历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了。 本来昨夜因为是沈若娥值夜便没有休息,这会儿待在这么个漆黑的地方,沈若娥竟然渐渐的困乏了起来。 若是别的年轻姑娘,待在这样的地方,早就已经吓哭了,哪像沈若娥这般,竟然打起了瞌睡来。 夜里,沈若娥被开门的声音惊醒。 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后,沈若娥已经适应了这般黑暗的双眼看着门口那一盏暖黄色的烛火。 来人是谁?是来救自己出去的,还是来问话的? 很快沈若娥便反应过来,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来救自己的可不会这个时辰来,那只能是来审问自己的人了。 门被打开了,为首的竟然是熙华夫人本人,在她身后,有掌灯的孔嬷嬷和两个婢女。 “熙华夫人福安。”沈若娥人已经清醒过来了,然后赶紧请安。 “起吧。”熙华夫人下午的时候得了自己儿子襄王传来的口信,说眼前这个步非嫣的陪嫁,是南诏王夫妇有意收为养女的,日后到了年龄便可以离开襄王府自行嫁娶,若是折在了蒹葭宫,日后怕是说不过去了。 熙华夫人没有怀疑自己儿子的话,她在宫里待了半辈子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还是能看出来的。 步非嫣对这个明珠似乎并不是主子对下人的作态,倒有些像是姐妹之间的相处,那自己肯定不能对这个丫头下死手。 “谢熙华夫人。”沈若娥规矩的站了起来,低眉敛首,等待着熙华夫人问话。 “你且抬起头来。”熙华夫人早已经坐在了后面太监搬来的凳子上,她本来在打量着沈若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火不够明亮的原因,她总觉得沈若娥有些眼熟。 沈若娥依言抬起头,但眼眸低垂,并没有直视熙华夫人。 “看着本宫。”熙华夫人皱眉,难道真的是自己年纪大了,竟然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为何会觉得沈若娥眼熟,她到底像谁呢? 沈若娥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熙华夫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难道她不应该是问自己白日里去朝华宫的事情吗?怎么变成打量自己了? 沈若娥看着熙华夫人,想从熙华夫人的脸上看点什么出来,可惜,毫无头绪。 “倒是个美人胚子。”熙华夫人看了沈若娥半响,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的开口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奴婢惭愧,与熙华夫人想必,奴婢简直是萤火,不及夫人皓月之光。”沈若娥赶紧跪了下来,并没有因为熙华夫人说的话而沾沾自喜。 “小嘴巴巴的,倒是会说话,难怪李贵妃会想要见见你。”终于,到了点子上了。 “今日奴婢是陪同我家主子去的朝华宫,只因李贵妃说自己曾在南诏待过,想吃南诏的点心,便唤了奴婢与奴婢的主子一同入宫,做了几道南诏特有的点心。”沈若娥跪在地上,头抵在地面,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似乎是有些害怕一般。 “若当真如此,为何李贵妃会让人打听你的消息,你与李贵妃是旧相识?”熙华夫人倒也不打哑谜,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李贵妃打听奴婢的消息?”沈若娥抬头,脸上带着疑惑。 熙华夫人审视着沈若娥,瞧着她脸上带着疑惑,眼中也是一片茫然,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沈若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难怪了,今日在朝华宫的时候,奴婢在小厨房做了点心端出去的时候,李贵妃娘娘说了句倒真的有些相似这样的话。莫不是李贵妃娘娘认为奴婢与她的故人长得相似?”沈若娥做思考状,过了片刻后,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念叨了出来。 “故人?”熙华夫人倒是有些糊涂了。 “是了,李贵妃娘娘今日确实这般念叨过。”沈若娥神色真挚的看着熙华夫人。 “你是哪里人?”熙华夫人也觉得沈若娥的面容与自己记忆中的谁有些相似,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奴婢祖上便是南诏人,生下来便在南诏府。”沈若娥说这话也不怕熙华夫人去查,毕竟她是做为步非嫣的陪嫁来的永乐京,自己的身份,也早就由南诏王夫妇安排妥当了。 熙华夫人再一次审视着沈若娥,随后,便离开了这杂物房,但是她离开了,并不代表着沈若娥就可以离开。 随着杂物房的门被关上,那点温暖的烛火光芒消失后,整个杂物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正文 第131章 130绿萝 黑暗中,沈若娥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她只能仔细的回想自己刚刚与熙华夫人的对话,有没有错漏的地方,想了许久之后,也没有察觉到错漏的地方,心中的大石也稍微放下了些。 只是不知道熙华夫人到底有没有怀疑自己刚刚的那个说法,希望没有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若娥渐渐的有些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但也没有睡多久,便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 揉着有些疼痛的脖子,沈若娥趴在一个放在窗户栏下面的大箱子上,透过窗户上有些发黄的白纸朝着外面看去,外面人影憧憧,却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些什么人,只是知道人很多,还很急的样子。 是来救自己的人? 沈若娥估摸了一下时间,这会儿离自己睡过去也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可能有人这么早便能入了皇宫来搭救自己。 无奈之下,沈若娥又回到之前自己蹲坐的地方,再一次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反正看情况,熙华夫人是不会咬了自己的小命,等到熙华夫人实在是找不到扣留自己的借口了,自己总归是会离开这里的。这样想着,沈若娥也就放心下来,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迷糊间,似乎有人在拍自己的脸,沈若娥有些不高兴了,自己这好不容易睡着了,谁又来叨扰自己,本来还是开口骂人的时候,沈若娥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的处境,睡意顿时全消,睁开眼,看见两个陌生的宫女在自己跟前。 一个站着一脸嫌弃,另一个蹲在自己面前一脸嫌弃,这两个嫌弃的表情,都是冲着沈若娥去的。 “两位姐姐是?”沈若娥有些尴尬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宫女。 “哼,原本主子还担心你在这里受了委屈,看你睡得喊都喊不行,也没什么嘛。”蹲在沈若娥面前的宫女开口了,但是并没有标明自己是谁。 主子?担心?沈若娥想着,是李贵妃的人还是宗恒的人? 但是沈若娥没有开口询问,万一都不是,而是熙华夫人的人,那自己问了,可就麻烦大了。 “还愣着做什么?跟我们走啊,怎么,不想走了吗?”绿萝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傻乎乎的,主子怎么会让自己和红菱一大早入宫,来接这个丫头出去,这么傻,哪里值得主子来救。 “可是,我还不知道两位姐姐是哪个宫里的,这万一……”沈若娥眨了眨眼,自己这会儿在蒹葭宫,那是别人知道的,至少在这里,熙华夫人不会明着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眼前这两个人,自己都不认识,就这么贸然的跟着离开,万一是熙华夫人故意的,将自己带离蒹葭宫后再神不住鬼不觉的处理掉,那自己找谁说冤枉去,难道等死了下了地狱去找阎王爷伸冤?有什么用? “看来还不算很傻嘛!我是襄王殿下身边的婢女绿萝,这是红菱,今儿一早,襄王殿下上朝的时候便带着我俩一同入宫,就是为了让我俩来这里接你回王府。”绿萝满意的点点头,还好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傻,心眼还是有的,不错。 “那熙华夫人那边?”沈若娥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的绿萝和红菱,就直接离开?熙华夫人同意了? “王爷与熙华夫人是母子,我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找你了,自然是熙华夫人同意了的。”绿萝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一看见沈若娥还坐在地上,有些凶巴巴的瞪了沈若娥一眼,“你到底走不走,怎么,不想走吗?” “走,走,来了来了。”沈若娥赶紧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麻利的跟上了绿萝和红菱两人。 在这杂物房关了一整夜半个白日,沈若娥这一出来,就感觉到身心都舒畅,果然还是外面更好。 离开蒹葭宫的时候,沈若娥见到了熙华夫人,熙华夫人似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沈若娥看了半响,最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正殿。 皇宫外。 绿萝和红菱还有沈若娥一起在马车上等着,因为要等着襄王下朝,一起回王府。 “你以前一直在南诏吗?”绿萝性子活泼,上了马车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若娥后开口问道。 “是的绿萝姐姐。”沈若娥点了点头。 “总觉得以前在其他地方见过你,但是时间太久了,记不太清楚了。”绿萝说完这话的时候,还扯了扯红菱的衣袖,“红菱,你说是不是,我俩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如果我见过她,你肯定也见过,你还记得是在哪里见过吗?” “安静。”红菱性子冷淡,皱眉看了一下沈若娥之后,便让绿萝不要再说话了,紧接着便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去了。 安静就安静。绿萝嘟囔一句后,安静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起来,见红菱依旧闭目不理自己,绿萝直接往同样在闭目养神的沈若娥靠了过去。 “我真的记得以前见过你。”绿萝小声的在沈若娥耳边说话。 吓。沈若娥被突然出现在耳边的生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赶紧睁开眼,看到身边的人是绿萝后,才从惊吓之中缓过来。 “绿萝姐姐你肯定记错了,我们翁主没有嫁来永乐京之前,我从来没有来过永乐京,姐姐又如何能见过我。”沈若娥也在脑海之中回想,自己是不是以前在永乐京中的时候,被这个绿萝看见过还是怎么了。 可是沈若娥来永乐京的时候,也不是特别多,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丘云庄子上,这绿萝该不会是真的见过自己吧? 难道是那时候在金鳞池的金楼之上? “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哼、不老实的小鬼。”绿萝哼了一声,心中暗暗的记下了这事儿,自己总有一天会记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沈若娥了。 终于没有人在继续折腾沈若娥了之后,昨夜本就没有睡好的她,渐渐的睡熟了过去。 待宗恒下朝的时候,沈若娥已经轻微的打起了呼噜,宗恒看了一眼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绿萝到了王府再唤醒沈若娥便好了,这会儿便不要打扰她了。 正文 第132章 131太医 昨夜襄王依旧留宿在了云雾阁之中,步非嫣问了宗恒才知道,宗恒明日上朝的时候便会派人去蒹葭宫将沈若娥接回来,步非嫣自然是高兴的,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等到了宗恒下朝的时间,步非嫣便一直在二门上等着,想要等到沈若娥,想要第一时间看看沈若娥有没有受伤。 步非嫣瞪了许久,终于听到了宝瓶来报消息,说是王爷的车架已经到了大门上了。 没过多久,步非嫣便看见了沈若娥,不过沈若娥是被一个身穿绿衣的姑娘抱进来的,步非嫣赶紧迎了上去,心中大惊,难道沈若娥真的受伤了? “侧妃。”红菱抱着沈若娥,便没有行礼,只是微微屈身。 “明珠她怎么了?怎么是抱着回来的,可是受了什么刑罚?”步非嫣看着在红菱怀里紧闭双目的沈若娥,焦急的询问道。 “没有,明珠姑娘只是太累了,睡着了。”红菱摇了摇头,之前在马车上,沈若娥便睡了过去,但是到了王府之后,绿萝唤了她半天,也没有将沈若娥唤醒。 后来还是王爷说,让红菱将沈若娥抱回来便是。 红菱想了想,也是,沈若娥原本在蒹葭宫之中,那可是随时都带着不安的,怎么可能睡得好,听说在去皇宫见李贵妃的前夜,也是沈若娥在值夜,一个人一天两夜都在高度的紧张之中没有休息好,如今放松下来了,能好好睡一觉,也是正常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步非嫣长舒一口气,好在沈若娥终于回来了。 沈若娥是被红菱一路抱着回了云雾阁的,红菱将沈若娥放在她的床榻之上的时候,沈若娥只是翻身嘟囔了一下,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红菱看了沈若娥半天,嘴角难得挂起了一个笑意。 “咦咦咦,红菱,你刚刚是在笑吗?难不成你看上明珠姑娘了,你对着个姑娘笑什么?”绿萝进来便看见红菱站在床榻边看着床榻上的沈若娥,嘴角挂着一个微笑。然后绿萝有些吃味了,自己和红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可是红菱都很少对自己笑。 “若是你有明珠姑娘这边安生,我也会对你笑。”红菱就像是看懂了绿萝的内心一般,收回自己的微笑后,白了绿萝一眼。 两人退出去后,便在云雾阁中等着自己的主子。 宗恒自然也是来了这里的,与步非嫣在主殿之中说话。 没过多时,王妃身边的嬷嬷寻来了云雾阁。 “王爷,王妃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是王妃身子不大好,想请你去瞧瞧。”怀柔姑姑进了主殿,瞧见宗恒与步非嫣正在品茶,见没有别的事情,便开口了。 “也罢,本王就去瞧瞧。”这一次,宗恒没有说什么身子不舒服便请大夫这话,确实冷了王妃一些时日了,他应该去看看了。 这个王府,他要好好的整顿了,妻妾不和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那是要被申饬的。 前些日子,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只不过宗恒暂时不想去管这些事情,由着王妃谭心瓷和侧妃翟锦绣两人争斗。 宗恒离开之后,步非嫣留下了怀柔姑姑。 “怀柔姑姑,你说说,王妃这让王爷去来仪院,到底是什么事情?”步非嫣示意怀柔姑姑坐下与自己说话。 “奴婢想,大概王妃是要与王爷说肚子里的事儿了。”怀柔姑姑想了想,时间都过了大半个月了,差不多是该说给王爷停了。 “那孩子没保住吗?”步非嫣声音变小了些? “估计是,昨日里听说宫中的妇科圣手江太医又来了府里。”怀柔姑姑同样压低了声音,半月之前,王妃谭心瓷便可能已经滑胎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报给王爷,今日,怎么就突然寻了王爷去。 “侧妃,红菱求见。”宗恒走后不多时,步非嫣和怀柔姑姑才说了几句话,外面便传来了红菱的声音。 步非嫣看了看怀柔姑姑,怀柔姑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步非嫣便让红菱进来回话了。 “侧妃,王爷让我与绿萝留在云雾阁。”红菱微微欠身,与绿萝一起站在原地看着步非嫣。 “那便留下吧,你们都是王爷的婢女,那边在王爷的书房伺候吧。”步非嫣微微一笑,既然这是王爷留下来的婢女,那便留在王爷的书房伺候便是了,步非嫣与红菱和绿萝并不相熟,所以也没有必要让两人来服侍自己。 “是,那奴婢告退。”红菱与绿萝行礼告退,有怀柔姑姑带着她们替她们安排了空着的厢房。 宗恒去了来仪院,来仪院中人来人往,不少的婢女还端着水盆出去,端着的水盆之中,是刺鼻的血水。 “王爷,您可得为王妃做主啊,王妃她,小产了。”里面一直陪着王妃的嬷嬷听到王爷来报,立刻出来,跪在地上一脸的泪痕。 “你且先去照顾王妃,让江太医过来回话。”宗恒点了点头,转身去了来仪院的侧殿,等着江太医。 江太医唯唯诺诺的跪在宗恒面前,头抵在伏地的双手之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说说吧。”宗恒单手撑额,斜靠在椅子上,声音冰冷。 “回,回王爷,王妃确实小产了。”江太医额头之上冷汗渗渗,他一直都知道,这襄王殿下,看着亲和,实则是个冷面阎王,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实话。 “此事本王知晓,本王要问的,是本王不知道的。”宗恒声音依旧冷冽。 “王妃,王妃半月前便已然小产,只是因为孩子没有流得彻底,这些日子一直在用药催下残留。”江太医只能实话实说,将王妃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所以,王妃之所以会流产,确实是因为与翟侧妃争吵心绪不宁?”宗恒皱眉,皇家重嫡子,哪怕他与谭心瓷没有太多的感情上的纠葛,但依旧希望王妃能诞下嫡子。 “王妃几年前便小产过一次,身子便大有亏损,如今再度有孕,前三个月必然要好好养着,若是真的与人置气,小产的几率便会更大。”江太医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声音颤抖。 正文 第133章 132吐血 宗恒没有回应江太医的话,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毫无章法的敲击着,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他看上去更加的难以让人靠近。 江太医见宗恒久久没有说话,仔细的寻思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难道还有什么地方隐瞒了,所以宗恒才没有说话?想到这里,江太医头上原本已经没有了的冷汗,又开始冒了起来、 仔细想想,仔细想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没说。 “江太医,王妃的身子,如今到底如何了?”宗恒到没有刚刚江太医想的那么多,他没想到的是,王妃谭心瓷的身体竟然如此的差了,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女人小产伤身体。 三年前王妃小产后,不但是他,代国公府里和宫里都送来了不少养身体的补品,就是为了让王妃谭心瓷将身子养好,好早日诞下嫡子嫡女。 原本,宗恒以为谭心瓷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且又再一次怀孕了,原本宗恒以为,自己很快便会有一个嫡子或者嫡女了,没想到,谭心瓷再一次小产了。 “王爷恕罪,王妃的身子,怕是不太好。”江太医不停的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整个人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宗恒让江太医起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回话。 江太医仔细斟酌着言语,怎么样才能让王爷不发怒的情况下,将王妃的身体状况说给王爷知晓。 宗恒示意江太医事无巨细的将王妃的身体情况说给自己知晓,只有知晓了,他才好安排后面的事情。 正殿的寝居之中,谭心瓷看上去比之前要憔悴许多,人也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没有任何的精气神,就像是一朵明明应该盛放的花,却突然出现了枯萎发黄的迹象。 还没盛放就要凋零。 “王妃,王爷来了,在隔壁询问江太医。”王嬷嬷心疼的看着王妃,王嬷嬷是谭心瓷的奶妈,谭心瓷嫁来王府,她也是跟着来了这里,她看着谭心瓷在这个王府与别的女人争夺宠爱,每日活得小心谨慎,再也没有曾经还在代国公府里面时的肆意洒脱了。 “准备好了吗?”谭心瓷嘴角想要扯出一个微笑,可是都没有办法,似乎连笑一下,都需要她费劲全身的力气一般。 “好了,王妃,您也别悲观,会好起来的,国公爷已经命人去寻赖神医了,您不会有事的。”王妈妈来到床边,小心的将谭心瓷扶起来。 “做两手准备也是可以的,若是我真的不行了,那也要替妹妹铺路,翟锦绣,即使最后还能留在王府,也不能成为妹妹的绊脚石。”谭心瓷靠着王嬷嬷的力量起身了,然后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丫鬟和嬷嬷替自己梳妆。 “王妃,您现在先别想这些了,王爷待会儿就要来瞧你了。”王嬷嬷替谭心瓷拿来了参片,让谭心瓷喊着提神。 谭心瓷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脸颊消瘦,如同已经快要枯萎的花朵,看着楚楚动人却随时都要凋零。 谭心瓷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皇宫之内的年关宴会上,自己还是双髻幼女的时候,见到了宗恒。 谭心瓷记得,小时候,每一次见到宗恒,自己都要跟在宗恒身后,她从见到宗恒第一眼开始,就下定决心,长大了要嫁给宗恒。 自己终于如愿了,嫁给了宗恒,然后她又想着,要替宗恒生儿育女,待日后垂垂老矣的时候,自己还能在宗恒身边。 可是,这个愿望好像落空了。 宗恒来到主殿的时候,谭心瓷已经梳妆完毕,端坐在座椅上的谭心瓷嘴角挂着一个微笑,“王爷,您来了,臣妾身子不大好,无法起身相迎了。” 谭心瓷可没有装作自己身子还好的样子,她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 “坐着吧,为何身子这般差了,也不早早派人来与我说说。”宗恒对谭心瓷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但是对自己正妻应该有的尊重他还是有的。 谭心瓷该有的体面,宗恒一样的都不会少给。 “原本身子也算是不错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从上次与翟侧妃争论之后,便越来越差了。”谭心瓷知道,这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瞒不住宗恒的,索性直接说了出来,也落得个磊落的名声不是。 “翟氏性子骄纵,你身为正室王妃,该罚还是得罚。”宗恒坐在谭心瓷身旁,看着谭心瓷,似乎想要看她到底怎么了一般。 “王爷,能嫁入这襄王府的,都是家世贵重的名门贵女,我们都是这些家族里长大的,有些事情,岂是说责罚便能责罚的?”谭心瓷冷笑一声,她不是不想责罚翟锦绣,可是她也知道,每个嫁入这王府中的女人,背后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自己当真就能因为一点争吵便责罚翟锦绣?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是什么大错,还不就是河池一番便过了。 所以她忍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找到了彻底打压翟锦绣的机会。 “你既然明白,那本王便不多说什么了。”宗恒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摇了摇头,所以说这背后有家族的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宗恒起身准备离开,让谭心瓷好好养身子。 结果,宗恒还没有走到门口。 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呼,宗恒立刻转身,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身着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谭心瓷,脸色苍白,一口血奔涌而出,落在衣裙之上和扑了地毡的地面上,像是在白雪中绽放的红梅。 “戊月,去请江太医过来。”宗恒上前两步,将谭心瓷抱起来朝着寝居快步走了过去。 “王…王爷,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谭心瓷的嘴边还沾染着鲜红色的血液,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血色了。 “不会的,江太医马上就到。”宗恒小心的将谭心瓷放在床榻之上,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好好的就吐血了? “王爷,我想念母亲了。”谭心瓷看着床顶上挂着的床幔,声音清淡的开口。 “王嬷嬷,去国公府请国公夫人过府。”宗恒立刻吩咐下去。 正文 第134章 133中毒 谭心瓷躺在床上,嘴角还在不停的有血渗出,本来在此之前,因为江太医给谭心瓷用了药,打下那还残留在谭心瓷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这屋子里本来就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现在这血腥味更重了。 “江太医,你不是同本王说,王妃只是身子不太好,多加调理便会无事,如今怎么会吐血?”宗恒的语气之中带着森冷。 若是谭心瓷在王府出事,那可不好办了。 “王爷,下官想查查王府日常的饮食。”江太医替谭心瓷是再一次诊脉,发现谭心瓷似乎有中毒的迹象。 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所以只能先查看一番谭心瓷的日常饮食才能知道。 “查。”宗恒示意丫鬟带江太医去小厨房。 一个时辰后。 代国公夫人来到了王府,领路的王嬷嬷已经在来的路上将事情的经过同国公夫人说过了,所以代国公夫人一来到寝居之中,便直接扑向了床榻。 “我可怜的女儿,本以为嫁入王府便能无忧,没想到竟然被人害得如此,却没有人替你讨回公道。”代国公夫人看都不看王爷一眼,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眼泪是真心的。 “岳母言重了,若真有人在王府之中害本王的王妃,本王绝不姑息。”宗恒倒也没有怪罪代国公夫人没有向自己行礼,毕竟按理说先君后臣。 “那我女儿好好的嫁入你王府,如今怎会如此!”代国公夫人看着宗恒,恨恨的质问。 “是本王忙于朝政疏忽了后宅,这件事情,本王会给国公府一个交代。”宗恒自然不会让代国公府留下什么把柄了、 江太医跟着丫鬟去了小厨房,在小厨房里面查找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便皱起了眉头。 “王妃平日里都是用的小厨房的饭菜吗?”江太医看了看四周,还有那些新送来的蔬果,都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是自己诊断错了?江太医开始怀疑自己。 “是的,王妃的饮食一应都是小厨房做的,府里的后厨也会送东西过来,但自从王妃怀了身子后,后厨便再也没有送过了。”丫鬟恭敬的回答,毕竟三年前王妃小产一事一直没有查出来,所以这次有孕之后,便没有吃府里后厨送来的东西了。 结果这般小心,还是出事儿了。 “这事儿得请了宫里的郭太医来,我与他共同商议才能下定论。”江太医点了点头,说完便让丫鬟去回禀宗恒,去请了宫里的郭太医来府里。 郭太医虽然不是妇科圣手,但却是在解毒这一方面有魁首的地位,若真是中毒,又查不出来中的什么毒,郭太医定然是能查出来点什么蛛丝马迹。 宗恒立刻让戊月拿了帖子去请郭太医,如今国公夫人已经来了,若是这件事情不解决好,对自己以后,或者说对对自己远在封地之上的哥哥的以后,都是一个隐患,为了避免这个隐患,只能现在就解决了。 翟锦绣在梧桐居中早就已经知道了来仪院中发生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谭心瓷竟然会这么快就不行了。 “奶妈,会不会太快了点?”翟锦绣手里的锦帕被自己扭成了麻花,她有些害怕的看着自己的奶妈。 “确实快了点,说不定是王妃之前小产过,所以身子伤得彻底,所以这次CIA这般的快。”奶妈抱着皓月,一边哄着哭闹的皓月,一边安慰翟锦绣。 “清风回来了没有?”翟锦绣有些着急的问身边的丫鬟。 “回侧妃,还没有。”回话的是翟锦绣身边的大丫鬟明月,与清风一样是翟锦绣的陪嫁。 今日一早,翟锦绣便让清风回了娘家去通气儿去了,王府王妃的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揽下一切的罪行,但是这个替死鬼不能是自己带来王府的人,只能是自己母家那边推一个人出来做替死鬼。 郭太医来的时候,江太医早早的便在外面等着了。 “老郭啊,这事儿啊,我查了所有的饮食都没有查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能让你来瞧瞧了。”江太医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看着郭太医。 “行了,知道了,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搭档了。”郭太医笑了笑,让江太医给自己带路。 郭太医和江太医,那都是经常出入这些重臣的家里的,这些后宅里的乌七八糟的事情,他俩算是看得最多的就是这些,所以交流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江太医又带着郭太医去了小厨房查看,郭太医看过之后直呼奇怪。 “按照你描述的脉象确实应该是中毒了,但是这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任何的问题。”郭太医同江太医一样,挨着挨着看了整个小厨房里面的东西,确实没有问题。 “你们王妃,最近可有服用过别的什么东西?”郭太医不相信人平白无故就能吐血,那肯定是吃过什么,或者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但是这襄王妃一个内宅女眷,如何能受内伤? “对了,半月前翟侧妃送来了一株三百年的野山参,江太医当时也查过,那野山参确实没有问题,咱们王妃便服用了一些。”丫鬟看了看江太医后说,除了日常饮食,便是江太医开的药,再不然,便是这野山参了。 “那野山参还有剩下的吗?拿来我瞧瞧。”郭太医让丫鬟去将剩下的野山参拿来。 丫鬟倒是麻利,很快便将那切了一半的野山参拿了出来,郭太医查了一番后,发现这野山参上面的味道有些奇怪,微微的有一丝酸涩的味道。 “咱们去王妃的屋子瞧瞧。”郭太医看着这野山参,摇了摇头后,随后让丫鬟带路,去王妃的寝居去瞧瞧。 “老伙计,可是看出来什么不妥了?”江太医这会儿冷汗又流了下来,若真是这野山参有问题,那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你闻闻,这味道不对。”郭太医把剩下那半截野山参递给江太医,让他自己闻闻味道。 江太医大惊,赶紧接过郭太医手里的野山参,闻了闻,脸色大变,确实,这野山参的味道不对啊。 那自己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正文 第135章 134白芍 郭太医劝慰自己的老伙计,“你也别想太多,你在对毒上面了解不多,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 “话虽然如此,但是要真出事儿了,我也脱不了干系。”江太医摇了摇头,也不看看这王妃到底是谁很么身份。 不说她如今是天家的儿媳,王府的正妃,就她自己的母家,那也是有一整个代国公府撑着的,且不说这代国公府世代都在沿海抵御海盗,那可是有种有权的,不是那些没有官职的公候府可以比的。 “醒行了,别担心了,王爷也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人。”郭太医还是很看好襄王的,当今陛下这么多的子嗣中,除了在封地之上的,留在京中的便是襄王算是最出色的。 而且郭太医还是药童的时候,便在宫里待着了,不过那个时候的皇宫还是前朝的皇宫,经历了朝代更迭的郭太医,看得比江太医可多太多了,这些个后宅的手段,做为主人的襄王,甚至就算是真的下毒之人,也会早早的安排好替死鬼的。 王妃谭心瓷的寝居之中。 郭太医进去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子甜腻的香味,这味道,不是女子的脂粉香气,倒有些像是花草香气。 郭太医眼神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在与床对立的那个窗边,立着一盆花开无数的白芍,除了白芍外,还有几盆赤芍也在这屋子里,而且甜腻的香味,似乎就是从这上面传来的。 “嬷嬷,这几盆花是一直便在王妃的屋子里吗?”郭太医看着这白芍花,皱眉询问。 “是一个月前,花房送来的。”王嬷嬷不知道郭太医为何进来以后,不先去看看自己的主子身体如何,反而关心这屋子里的花,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郭太医仔细的看了看这些盛开的白芍花和赤芍花,发现这些花里面,即使是已经快要枯萎的花朵里面,都已经没有了花粉。 又看了看花盆的四周,并没有散落的花粉落在其上。 “平日里这些花都是谁在打理?”郭太医看了看还有些湿润的花盆,知道这花是随时又有人打理的。 “是小菊,她是花房的安排在来仪院中的侍弄来仪院的花草的。”王嬷嬷想了想,回话到。 “去把人找来吧。”郭太医叹气,看来这个小菊,应该就是安排好的替罪之人了。 “郭太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国公夫人见郭太医让人去找一个侍弄花草的人,立马站了起来询问。 “嗯,王妃确实中毒了,这毒下得十分的隐蔽,以至于不是专攻这方面的江太医没办法察觉。”郭太医开口解释的时候,还专门替自己的老伙计江太医撇开关系。 “中毒了?”国公夫人看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女儿,心中不忍。 “回国公夫人,确实是中毒了。”郭太医将手中用白娟包好的野山参拿了出来,又让在屋子里的丫鬟去烧了一盆热水来,一定是要滚烫的热水才行。 宗恒请了郭太医和江太医到了侧殿之中,询问到底如何中毒。 “这野山参是半月前送来的,但是有人早就已经在一个月以前布局了。”郭太医将那野山参放在桌上,向宗恒回禀。 “这野山参是大补之物,若是这上面有毒,为何江太医会看不出来?”宗恒半眯着眼睛看向江太医。 “王爷恕罪,下官学艺不精,下官当时查了这野山参,确实没有问题的。”江太医又开始冒冷汗了,江太医还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回去后,多跟着自己的老伙计郭太医学学。 “王爷勿怪,若是这野山参没有被切开,就算是下官来看,也一样看不出来什么的。”郭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开口解释。 “行吧,你且细细的告诉本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宗恒挥了挥手,让这屋子里的下人都先离开。 下人都退出去后,宗恒又让刚刚回来的戊月和酉月两人在门口守着,闲杂人等,就不要靠近这里了。 郭太医看人都走了之后,才拿起野山参和刚刚王妃的丫鬟送来的一盆热水,讲起了这毒究竟从何而来。 野山参被丢进那热水之中,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郭太医将这野山参拿了出来,然后指着野山参的顶端处,“王爷你瞧,这便是被下毒的地方。” 在那野山参的顶端,有一个因为被热水泡发之后出现的孔洞,这孔洞不大,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这野山参的确是上好的补气血的东西,但是不能同白芍赤芍一起服用。”郭太医将野山参又放在桌上,解释了起来。 野山参无毒,且是上好的补品,但是若是同白芍和赤芍一同服用,便会产生毒素,让服用的气虚血亏,若是计量大了,这补气血的好东西,就成了收命的符咒。 而眼前这野山参,上了年份,但是被有心之人用煮过白芍的水,用银针浸泡之后,插入这野山参之中,反反复复,直到这野山参中心沾满了白芍水。 “就因为如此?”宗恒皱眉,若真是这样,那谭心瓷这才服用了半月的野山参,怎么就会吐血了,这也太快了些。 “王妃之所以这么快便吐血了,还有便是王妃屋内的那几盆白芍花和赤芍花。”郭太医解释,若是真的只是服用野山参,至少也是要长期服用一年以上,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现在才半夜月她便出事了,便是因为屋内的那些芍药花。 “下官仔细的看了那白芍和赤芍,花朵之中的花粉都不见了。”郭太医又立马解释,白芍的花粉虽然作用不如白芍根熬水的效果大,但是屋内七八盆花的,没盆花都有七八朵花儿,这么多花儿的花粉被收集起来,放在王妃的床榻之上,每日吸入身体之中,自然就这般的快了。 “还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宗恒也知道后宅之中的龌龊,只是没想到,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段却不比上阵的将军少。 既然知道了缘由,宗恒也不耽搁,让人去梧桐居将翟锦绣请过来,这件事情,总要有个交代。 正文 第136章 135看戏 在云雾阁之中的步非嫣到了云雾阁中的小花园,小花园里面有一处亭台,位置较高,能看到云雾阁的院墙之外,瓜子点心茶水,步非嫣惬意的坐在亭台之中,看着远远的来仪院人影憧憧。 这来来回回,去了来仪院好几拨人了,刚刚似乎是王爷身边的侍卫去了杂役房方向,可惜杂役房的位置被府中的阁楼挡住了,瞧不见,那个方向居住的全是府内的下等杂役,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宝瓶和宝环两个丫头站在步非嫣身后,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在看什么,这云雾阁虽然地势高能瞧见些山下的事儿,但也看不清楚啊,还不如直接去那几个院子里瞧呢,在这里,能看见个什么啊。 “主子,咱们就不能下去看看吗?”宝环是几个丫头之中年纪最小的,如今还没有及笄,她知道府里有热闹可以看,想去看看。 “不行,宝环,咱们就好好待在云雾阁中,出去了,搞不好热闹没看到,惹一身的腥。”宝瓶年纪比步非嫣还要大两岁,性子也稳重,只是因为一直在南诏王府长大,南诏王府没有那么多的乌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才有了沈若娥成陪嫁跟过来。 若是单单说性子的话,宝瓶比沈若娥还要稳重。 “宝瓶说得对,就算我们真的想看热闹,那也不能去。”步非嫣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宝环手里,让宝环嗑瓜子,别想着跑下去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步非嫣又看见有人去了来仪院中,是从梧桐居那边过去的人,走在最前面的女子一看装扮便知道,是翟锦绣,步非嫣诧异,怎么连翟锦绣都被请去来仪院了? 难道谭心瓷的事情真的和翟锦绣有关?步非嫣心中有些害怕,翟锦绣是太傅的女儿,可谭心瓷是国公的女儿,这样的身份翟锦绣豆干下手,那自己呢? 步非嫣决定,以后在王府里面,还是要小心才好,免得以后被谁暗害了都不知道。 “对了,宝环,你要是想看戏,去把绿萝和红菱请来,她们可是王府的老人,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的。”步非嫣看了一会儿,见来仪院里面已经没有人来来回回的走动了,便突然想起来绿萝和红菱两人。 “好,奴婢这就去。”宝环嗑瓜子嗑得有些无聊,这会儿步非嫣让她去请人过来,立马就来了兴致。 “宝瓶,你先前去瞧过明珠没有,她没有受伤吧?”步非嫣这会儿见身边没有别的人了,才小声的问还在身边待着的宝瓶。 “奴婢瞧过了,明珠小姐没有受伤,就是累得慌,睡得沉。”宝瓶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小声的回话。 宝瓶还是习惯换沈若娥明珠小姐。 “以后别唤明珠小姐了,免得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记得让宝环也别这样唤了。”步非嫣点了点头,还好沈若娥没事。 “奴婢和宝环都明白。”宝瓶说完便示意步非嫣,来人了。 宝环去找绿萝和红菱的路上,刚好遇见了在找步非嫣的两人,因为怀柔姑姑说步非嫣在这边花园的望月亭中,便寻了过来,正好与去寻她们的宝环遇见,便跟着过来了。 “侧妃福安。”绿萝和红菱虽然是宗恒的下属,但是该对宗恒的女人行礼那还是不能少的。 “免礼了,过来坐吧。”步非嫣笑着招呼两人来自己这边坐下。 绿萝和红菱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真的便坐下。 “哎呀,别客气了,既然来了云雾阁,便不要这么见外了,宝瓶宝环你们也坐。”步非嫣心思转得快,看两人并未坐下,知道她们心中有疑虑,所以便让自己的两个丫鬟先坐下,这样绿萝和红菱便不会觉得拘谨了。 瞧着宝瓶和宝环都坐下了,甚至宝环还自顾自的抓着瓜子嗑,绿萝和红菱这才笑着坐了下来。 “两位姑娘是有事吗?”步非嫣笑着看着两人,宝环刚离开片刻两人便来了,那肯定是这两人本来就准备来找自己,而宝环刚好遇见了寻来的两人,所以才这么快。 “王爷让我们来云雾阁,照顾侧妃的起居。”红菱看着步非嫣,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除了下人对主子该有的恭敬。 “可是我身边已经有四个大丫鬟了,我身边也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人手。”步非嫣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要让宗恒身边的人在自己身边,毕竟她现在还不敢让原本王府的人插手到自己的起居之中,更何况,云雾阁之中,确实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侧妃放心,我与红菱姐姐两人与你分为两批次的丫鬟一起照顾您,也是为了能照顾王爷。”绿萝也不因为步非嫣说的话生气,反而解释起来。 其实也是因为王爷让自己和红菱能看着那个叫明珠的丫头,也不知道那个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让王爷将她们从暗卫营地中调离出来,来到这云雾阁之中。 “那好吧,确实,我带来的丫鬟对王爷的起居不太熟悉,所以你们来照顾也好。”既然人都这样说,步非嫣确实没办法拒绝了,只能让宝瓶她们以后说话做事都小心点,别说错话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步非嫣还是忍不住,看了两眼绿萝和红菱之后,有些尴尬的开口了,“不知道两位姑娘能不能与我说说下面的事儿。” “侧妃客气了,唤我们名字便好了。”红菱点了点头。 “侧妃你想知道什么,若是我们知道的,也是可以告诉你的。”绿萝顿时来了兴趣,绿萝其实与暗卫营里面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她总是叽叽喳喳爱说话,不像其他人,都很冷漠。 王府里面的事情,绿萝知道的可比其他人多太多了,因为她最喜欢就是打探王府里面的一切八卦。 之所以绿萝愿意离开暗卫营来到王府,就是因为她号称暗卫营百晓生的她,居然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对一个丫头这么上心,还让自己和红菱一起来这个云雾阁中暗中观察,这让绿萝来了精神。 而且她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明珠,但就是想不起来,这让什么都想弄明白的绿萝很不自在。 正文 第137章 136中毒 步非嫣将茶水点心往绿萝和红菱面前递了递,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惊喜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绿萝似乎知道些什么,而且这个绿萝看上去就很爱说话,也有兴趣和自己说这些事情。 “绿萝姑娘,咱们王妃当初小产的事情,你知道吗?”步非嫣清了清嗓子,略微有些尴尬的开口询问。 “那自然是知道的啊,咱们王爷与王妃大婚之后,三年未有子嗣,好不容易王妃有喜了,结果没了,这事儿我们暗…我们整个襄王府都知道。”绿萝杏仁一样的眼睛立刻泛着光,开始同步非嫣讲述了起来。 绿萝心里高兴啊,终于找到个人听自己讲这些事儿了,以前她们在暗卫营,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说,其他人就算是听了也不会和自己交流,她就觉得说着老没意思了,想想那些在茶楼说书的先生,说到精彩的地方,还有人喝彩呢。 “那王妃是如何小产的?”步非嫣大概也听说过,不过那时候她还在南诏,所以知道的也就是嫁入永乐京中的陈阮元知道的,就是王妃小产了,没多久,翟锦绣又有孕了。 “侧妃想知道的就这个,在王府里随便问就知道,王妃当时已经怀胎五月多了,但是突然有一日,王妃吃了翟侧妃送去的糕点,便开始腹痛难忍,请了太医来瞧,只说是动了胎气。”绿萝可是准备和步非嫣好好说说这些王府的事儿,此时她也不客气了,端着茶盏小酌一口,若是有把折扇和惊堂木,那可就是活脱脱的酒楼说书先生的架势了。 “那后来呢?”步非嫣赶紧把点心往绿萝面前推了推。 “咳咳,后来王妃腹痛了十日之久,太医一直守着王妃,却始终没有个结论,查了食物没问题,查了王妃的身子也没问题,就是有些上火。”绿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故事嘛,自然是要有人捧场才行。 步非嫣点了点头,没有打断绿萝,继续听绿萝说这段过往之事。 三年前。 宗恒与谭心瓷成婚三年,终于谭心瓷有了身孕,当时在皇家,还没有任何一个皇子有了孩子,所以谭心瓷有孕,整个皇家都高兴的,特别是当时的天家,直接下旨,若是谭心瓷生了儿子,这孩子直接封世子,若是女儿,那便是县主。 甚至天家还准备破例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赐封号,足见皇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因为重视谭心瓷的这一胎,所以天家下旨,让宫中的太医每十日便要去襄王府诊平安脉,严格的检查每日谭心瓷的饮食,避免出事儿,因为这些人都是在深宅之中成长起来的,所以知道后宅之中的龌龊事儿。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就这样,谭心瓷怀孕到了五个月。 不过谭心瓷怕热,怀孕到了五个月后,便到了三伏天,永乐京的三伏天十分的热,谭心瓷贪凉,每日都要去院中的水榭之中纳凉,在太医的照看下,吃一些用井水冰镇过的瓜果。 原本一直没事,七月中的,盂兰盆节的前一天,翟锦绣在水榭之中与谭心瓷碰面了,一直以来翟锦绣知道谭心瓷有孕之后,都尽量避免与谭心瓷见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结果那日在水榭中遇见了后,正好翟锦绣也是来纳凉的,水榭的石桌上摆着几盘点心,因为是翟锦绣自己也在食用,所以谭心瓷当日也食用了一两块。 主要还是因为那几盘点心看着十分的赏心悦目,且香味迷人,所以谭心瓷才在明知点心是翟锦绣的,还是吃了的原因。 结果当天夜里,谭心瓷从水榭回了来仪院之后,便觉得身子疲乏,连晚膳都没有用便去休息了。 谭心瓷的奶妈王嬷嬷只当谭心瓷是因为孕期贪睡,便在小厨房的灶上温了些鱼肉粥,便由着谭心瓷去睡了,连来请脉的太医都推了让明日再来。 然而到了酉时三刻的时候,谭心瓷的寝居之中传来一声惊呼,守夜的丫鬟立刻进去查看,就瞧见她们的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且额上满是冷汗,而手则放在隆起的小腹之上。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丫鬟吓坏了,问了之后发现王妃没有理自己,便赶紧去外面唤来了王嬷嬷。 王嬷嬷也从睡梦中惊醒,草草的穿了件衣衫便去看谭心瓷的情况了,而丫鬟责备打发去寻襄王,让襄王去了帖子将太医请来。 太医来了之后,谭心瓷已经被腹痛折磨得苍白不已了。 “王爷,王妃只是动了胎气,没有别的大碍。”来诊脉的太医并不是现在的江太医,而是当时的太医院李太医。 李太医诊脉完了之后,开了些养胎的药后便被王爷直接留在了王府,说是为了方便替王妃诊脉。 但是阳台要一直在吃,可谭心瓷依旧每天夜里都会腹痛不止,这下李太医有些着急了,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查出来什么原因。 就这样,谭心瓷每天夜里都会腹痛,到了第十天,谭心瓷腹痛之后,喝下李太医开的养胎药不过半刻钟,腹痛虽然渐渐的消退了,但是她却见红了。 喝下养胎药睡着了的谭心瓷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再从身下流出,睡得不是很踏实,当她醒来之后,发现连床褥都已经湿润,唤来丫鬟掌灯之后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见红了。 随即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疼痛。 原本便住在府里的接生姥姥,那是有经验的,便知道,王妃怕是要小产了。 肚子里的孩子才五个月,看着谭心瓷的见红量便知道,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李太医吓得不轻,他可是一直为王妃诊脉的人,并未发现任何的异样,如今这胎保不住,不但皇家不会饶恕自己,就算是国公府,恐怕也不会饶恕自己。 那一夜,来仪院直到天亮都人影憧憧。 谭心瓷诞下了一个死婴,是个男孩,已经成型了。 可是诞下便是死亡,天刚亮,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宫内。 只因为,孩子一出生,全身发黑,那是中毒的迹象。 天家大怒,下令严查。 正文 第138章 137妇人 自王妃小产后算起,已经过了十日之久,一直替王妃诊脉的李太医早已经下了狱,可李太医无辜啊,他只是一介医者,更是与王妃甚至代国公府无冤无仇,但是他却没有逃脱干系。 只因为在他请脉了快半年时间,都没有发现王妃已经中毒,且这毒没有毒王妃,毒的是王妃腹中的孩子,就算皇家知道李太医无辜,想要从轻发落也没办法,因为代国公府要一个交代。 就连那日在水榭之中与王妃遇见过的翟锦绣也是进了宫中的内狱的,可是她也一直大呼冤枉。 翟锦绣跪在熙华夫人面前,哭诉,说那日自己也食用了那些糕点,若是那些糕点真的有毒,那自己为何没事? 熙华夫人说,那毒是毒腹中孩子的,母体并没有异样。 然后翟锦绣这才哭着说,自己已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也应该腹痛不止才是。 熙华夫人大惊,立刻传了江太医来内狱替翟锦绣诊脉,果然,翟锦绣已然有孕一个多月,算日子,那日翟锦绣与王妃同食糕点的时候,刚刚好一个月的身孕,若真的毒腹中孩子,翟锦绣也应该腹痛滑胎。 原本嫌疑最大的翟锦绣,因为怀有身孕,所以嫌疑解除了。 “你们可知道,翟侧妃没了嫌疑之后,还去看望过王妃,嘿嘿,虽然翟侧妃和王妃都把这事儿没有向外透露,可是我却知道。”绿萝说了一会儿,觉得口有些干,便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新茶。 “翟侧妃去看望王妃,不是应当的吗?”步非嫣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绿萝。 “步侧妃,一看你就是没经历过这些事情,所以对女人之间的事情不明白,你想想,一个刚失去孩子女主人卧病在床,而另一个和她分享夫君的女人却有了身孕,还去看望自己,你觉得能女主人会觉得心里痛快?”绿萝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步非嫣,但很快这个神情便消失了,毕竟步非嫣是主子,而她是奴婢,奴婢怎么能嫌弃主子呢? “好绿萝,你快继续说呀。”步非嫣就是这样的性子,若是与她能聊到一块儿去,她便没有任何的身份和架子了。 “好好好,侧妃你别急,我这就给你一一道来。”绿萝想当一个说书人的心终于在今天得到了满足,自然也惯会用说书人的吊人胃口的那一套。 绿萝吃了一块儿桂花糕,又喝了一杯茶,继续说了起来。 翟锦绣从内狱出来后,在自己的梧桐居休养了两天后,便去了来仪院,看望卧病在床的谭心瓷。 可是谭心瓷不想见翟锦绣,奈何翟锦绣仗着自己有了身孕,来仪院的下人不敢让翟锦绣离开,翟锦绣便大刺刺的进了谭心瓷的寝居。 “王妃,妾来给您请安了。”说是请安,翟锦绣却站在原地,趾高气昂,根本没有一个妾室对主母的该有的恭敬。 “翟锦绣,你给我滚出去!”谭心瓷动怒了,可惜她身子弱,这一动怒,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的弱了,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得不行。 “王妃,妾有孕了,按照祖制,妾应当来主母这里告知的。”翟锦绣脸上挂着一个得意的笑容,顺便朝着谭心瓷所在的床榻走了两步。 “你…你竟然有孕了?”谭心瓷心中一痛,看着翟锦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如此,王妃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妾便回了。”翟锦绣就是想要看到谭心瓷这个模样,因为翟锦绣心中恨毒了谭心瓷。 襄王宗恒,一直便是永乐京中少女的爱慕对象,翟锦绣也不例外,她身为太傅家的嫡女,自然也是爱慕着宗恒的,她从小,便是按照未来王妃来培养的,可是没想到,最后嫁给宗恒成为王妃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她如何能不恨,最后她依旧嫁给了宗恒,可是却只是一个侧妃,说好听点是侧妃,可说难听点,那就是个妾。 她堂堂太傅家嫡女,成了别人的妾。 从小便在家里姐妹面前趾高气昂的她,却成了妾,这件事,虽然家族里面的其他姐妹表面上恭敬的唤她侧妃,可实则暗地里不知道怎么嘲讽她的。 不过没关系,翟锦绣知道,只要自己的夫君有朝一日问鼎那个位置,那自己的身份,便不会在被家族里的那些个姐妹嘲弄了。 而且她现在还有了身孕,未来可就说不定了。 “果然我阿娘同我说,永乐京中的内宅,就是龙潭虎穴,我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步非嫣听到这里,忍不住感叹,若是自己没有明珠陪同,也不知道在这王府里面能不能待下去。 “其实若是在平常人家,妻妾之间失和那都是互相不往来的。可是这是王府,哪怕妻妾不和,也得时时碰面。”绿萝也跟着感叹。 “后来呢,后来王妃小产的事儿,找到凶手了吗?”步非嫣还是最想知道这个。 “那肯定找到了的。”绿萝得意的看着步非嫣。 “那凶手是谁?”步非嫣眼神一亮。 “是每日给府里送新鲜瓜果的妇人。”绿萝瞥了瞥嘴,有句话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个妇人,说白了,不过就是个顶罪的人罢了。 “送瓜果的妇人?”步非嫣疑惑了。 “因为那妇人的儿子,因为一次在御街之上得罪了代国公的嫡子,被活活的打死了。这件事儿啊,因为当时代国公的嫡子才十二岁,年纪还小,又有国公爷在天家书房门前跪地请罪,后来国公的嫡子只是被打了十个板子,然后被天家斥责了一番,被罚去家祠之中思过,而代国公府则是好好的安排了那个被打死的孩子的后事,给那妇人家里送了一笔钱财,这件事情就这么了解了。”绿萝说这事儿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嘲弄。 步非嫣没有打扰绿萝,只是用眼神告诉绿萝,继续说继续说,不要停。 那妇人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失去独子之后,自己的夫君也大病了一场,身子便不好了,后来因为自己的妹妹在襄王的庄子上做管事,便去襄王府在通州的庄子上谋了份差事,养活自己和自己被病痛折磨的夫君以及幼女。 正文 第139章 138因果 本来已经渐渐从失去儿子的痛苦走出来的妇人,却在三年后得知,自己的主人襄王,竟然被赐婚了,王妃还是打死自己儿子的代国公府嫡小姐。 那妇人得知这个消息那天,是天家下旨赐婚那天,妇人在襄王的庄子上讨生活,自然是比别人还要先知道这件事情,天下赐婚的旨意还没传下来,在整个庄子上已经传遍了。 妇人当夜拉着自己的姊妹在屋内哭诉,苍天无眼。 妇人的姊妹只能劝慰自己的姐姐,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了,就放下吧,毕竟妇人的儿子坟头草都已经一丈高了,如今三年在王府的庄子上,夫君与小女儿也过得不错。 那妇人叹息,没有再说话了。 那妇人后来交代,说王妃嫁入王府之后,一直没有子嗣,那妇人觉得这就是因果报应,渐渐的也就没有再把这事儿放心上了。 虽然妇人讨厌王妃,但并不讨厌襄王,毕竟襄王是在她绝境之中拉了她一把,她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可惜,王妃嫁入王府三年,终于还是有孕了。 那妇人想了想,也忍了,结果有一次王妃去了妇人在的庄子上,原本也相安无事,大概是这妇人一家子都与王妃家里的人犯冲,妇人的十岁的女儿,冲撞了王妃。 结果王妃直接让妇人的女儿在寒冬天里,在她下榻的院子外跪了两个时辰。 妇人的女儿只跪了半个多时辰便被冻晕了过去,送回妇人身边的时候,小女儿已经开始发热了,大病一场,折腾到了开春才好起来,但好起来后,大夫都妇人说,她女儿的双腿怕是废了,冬日里跪在雪地里,寒气入骨,怕是再也走不了路了。 这一刻,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妇人终于决定报复王妃。 说来也是巧了,这妇人的夫君,曾经是个行脚大夫,她也就懂了一些药理,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要让王妃本人没事,但是腹中的孩子却活不下来的法子。 王妃有孕之后,喜爱吃瓜果,而王府内的瓜果都是从妇人所在的庄子送去的。 “你猜猜,这妇人用了什么法子?”绿萝笑嘻嘻的看着步非嫣,她想看看这个主子的侧妃,到底聪明不聪明。 “应该是将毒下在了瓜果里,可是若是瓜果中有毒,不应该呀,王府内所有主子食用的东西,那都是要查过的,要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呢?”步非嫣皱眉细想,却没有想明白。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妇人自从知道是由她所在的庄子送瓜果后,每日将瓜果摘下来之后,便放在提前准备好的朱砂水之中,浸泡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再送来。”绿萝当时从那妇人的口供中得知了这些事儿的时候,也不禁感叹了起来,果然说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 “朱砂?浸泡瓜果?”步非嫣惊讶到了,朱砂她知道,但不知道朱砂竟然有毒。 “可不是,朱砂确实有毒,但是毒性入内里而不显于表面。那些瓜果每日送来的,全都是浸泡过这液体的,虽然每日浸泡的时间少,但是瓜果之上都带有了这些,哪怕削皮了,但内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绿萝点了点头,这朱砂有毒,许多人都知道,但是下的量大了,便会被发现,但是量少了,还是朱砂放在水里,便更少了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王妃谭心瓷有孕到了五个多月才发作的缘故。 “哎。”步非嫣摇了摇头,此时知晓了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该说谭心瓷什么好,大概就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因果报应吧。 “反正王妃自那次以后,身子便是亏损得厉害了,原本江太医说王妃的身子不宜再有身孕的。”绿萝觉得步非嫣所在的这个云雾阁位置是真的好,特别是这个凉亭之中,下面的一切都看得清楚。 “那这一次呢,听说还是中毒,那这次又是谁动手的?”步非嫣笑吟吟的看着绿萝。 “侧妃,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这刚回来王府没多久,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绿萝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步非嫣还是有两把刷子,还知道从自己这里套消息。 “你们刚刚来之前,我瞧着翟侧妃被带去了来仪院中,你说会不会跟这事儿有关?”步非嫣也不恼,依旧笑吟吟的看着绿萝。 “主子的事情,我这个做奴婢的可不敢妄议。”绿萝也同样笑吟吟的看着步非嫣,不错不错,这个步非嫣还是挺聪明的嘛,难怪主子自从娶了她以后,就隔三差五都在云雾阁歇息,甚至还在云雾阁之中整理了一个书房出来。 书房啊,那是何等重要的地方。 想到这里,绿萝突然心中一震,看如今的情况,谭心瓷似乎是快要油尽灯枯了,若是谭心瓷没了,那么王府的当家主母的位置便空下来了,难道…… 绿萝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一旁见问不出来什么,便吃着糕点品着茶的步非嫣。 若真是这样的话,在这云雾阁之中弄个书房,也就说得过去了。 这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步非嫣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休息一会儿。 来仪院中。 翟锦绣双手有些颤抖的看着宗恒,自她进来之后,宗恒在她行礼问安后,却迟迟没有开口让翟锦绣坐下,也没有说话,只是考究的看着自己。 “王…王爷,您一直看着妾身作甚?”翟锦绣在袖中的手终于止住了颤抖,但是手心之中起的汗,将她的罗帕都弄得湿润了起来。 “想看看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宗恒淡淡的开口,虽然语气平淡,却有一种让人胆寒的威亚存在。 “那王爷觉得妾是个什么样的人?”翟锦绣咬了咬下唇后,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丝的颤抖开口了。 “娇媚可人柔弱善良。”宗恒还是之前的语气。 以前,他觉得翟锦绣是个娇媚可人柔弱善良的女人,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眼前的女人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枕边人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还是说,她原本就是这样,只是自己以前把她想得太好了。 正文 第140章 139小菊 “既然王爷觉得妾柔弱,那妾自然便是柔弱的。”翟锦绣声音很轻,似乎是在向宗恒撒娇一般,带着一股子魅惑人的劲儿在其中。 “当年你生皓月的时候,似乎颇了一番功夫。”宗恒久久没有说话,突然开口,说得话却让翟锦绣不明所以。 “当初皓月养得好,个头大,确实是用了些时间。”翟锦绣不明白,宗恒为何会突然说这话,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吗? “都说女子为母则强,看似柔弱的女子,一旦做了母亲,便会变得坚韧起来,你也是如此吗?”宗恒问。 “是这样吧。”翟锦绣愣了一下后回到,确实,别的女子,成为母亲之后,便会变得坚强起来,哪怕曾经柔弱。 但是自己呢?翟锦绣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一直就很坚韧,即使有了皓月之后,她一直没有改变。 “所以你算计王妃便是因为皓月?”宗恒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翟锦绣的耳边。 “王…王爷,妾冤枉。”翟锦绣被这话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刻脸色挂着戚戚之色,表示自己无辜。 “当年你怀着皓月,所以王妃小产的事情,便被揭了过去,因为你毕竟有着本王的骨血,但是你我都是深宅长大之人,有些事情,大体都是看破不说破的。”宗恒有些厌恶的看着翟锦绣,厌恶的是这个女人,为何会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王…王爷……”翟锦绣顿时跌坐在地上,她来之前,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和无数种问话,她都准备好了后手,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宗恒竟然提的是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王妃小产的事情,已经有人认罪伏法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再被提起了,可是如今被提起,翟锦绣甚至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应对。 此时此刻的翟锦绣,是真的慌了。 宗恒没有在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看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翟锦绣,也没有让她起身,两人就这般安静的在这个房间内,各怀心思。 戊月回来了。 附在宗恒耳边说了几句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花房的小菊,死了。”宗恒再一次开口说出来的确实一条人命。 “王爷,花房的下人死了,如妾何干?”翟锦绣此时才从刚刚的震惊之中回神过来,瞧着戊月也在,也不好意思在坐在地上了,于是优雅的站了起来,语气平和的告诉宗恒,那个下人的死,与自己无关。 “本王何时说与你有关?只是告诉你一下罢了。”宗恒似笑非笑的看着翟锦绣,这女人,还真的是,这样都能面不改色。 翟锦绣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在盘算着时间,清风和明月,也应该把人请来了吧。 就算自己这件事情真的被坐实了也无妨,太傅府的面子,王爷还是要给的。 至少现在,王爷还不能动自己。 何况,自己还有皓月,等奶妈将睡醒的皓月带来,王爷看着皓月的面子,也不会过于为难自己。 要知道,在这种高门大宅里面,妾生养的孩子都是要放在主母身边教养的,而自己,却能将皓月养在身边,那便是王爷知道,孩子不能离了亲生母亲。 谭心瓷的寝居之中。 代国公夫人看着已经醒过来的女儿,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 “我可怜的女儿。”代国公夫人亲生的嫡女除了谭心瓷还有一个谭心悠,只不过谭心悠一直与她这个母亲不亲近,所以代国公夫人把自己对女儿的疼爱全部给了谭心瓷,如今看见谭心瓷这般模样,怎能不心疼怎能不哭。 “母亲,我这次有孕,已经是耗尽了身子的元气,哪怕没有这么一出,怕是生下孩子便要撒手人寰,没有生母的孩子,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何能好?”谭心瓷让刘嬷嬷扶自己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这种柔和的笑容,怕是只有在自己母亲面前,才能展现出来吧。 “若是这次你没有怀孕,你明明能撑到最后的。”代国公夫人脸上的悲伤更重了,她做为谭心瓷的母亲,自然是知道谭心瓷的身子的状况的。 当年谭心瓷小产之后,江太医便告诉谭心瓷,她身子亏损厉害,不适合再有孕,若是再怀有身孕的话,恐怕会将本就亏损的身子直接彻底的油尽灯枯。 而且稍不注意,那就是母子俱损。 这件事情,谭心瓷知道,王爷知道,代国公府也知道。 只是谭心瓷养了三年,以为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便停了避子汤药,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她有孕了,三个月还没到,江太医来替她诊脉的时候便告诉她,孩子有流产的可能。 她也想尽了法子,甚至让江太医下狠药,保住孩子,哪怕舍弃自己也行。 奈何没办法。 “母亲,这是皇家,一个没有子嗣的王妃,在这皇家之中根本没有任何立足之地。”谭心瓷苦笑,她也想过就这么无子无女的过一辈子,但是这是皇家,不是平常人家。 “孩子,当初,就不该由着你的性子,嫁入这王府之中。”代国公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谭心瓷便痛哭了起来。 “母亲,外面安排得如何了?”谭心瓷让刘嬷嬷拿来帕子,替代国公府人擦了脸上的泪痕后,才低声询问。 “已经安排妥当了。”代国公夫人小声的回答。 “那就好,即使我快不行了,也要让翟氏一族没有坐上这个位置的机会。”谭心瓷脸上露出了狠厉。 自己如今这般,全是拜翟锦绣所赐。 很快,外面来报,说花房的小菊死了。 小菊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戊月带人去的时候,小菊的身子都已经硬了,看来是死了许久了。 与小菊同屋的下人都说昨夜小菊还好好的,还与她们说已经同管家说了,过两日回家去看望自己年迈的老母亲,还说要替自己的弟弟找个学堂念书。 今天也不是小菊当值,所以同屋的下人早起的时候也没有唤小菊起身,所以她们都不知道小菊是什么时候死的。 正文 第141章 140女儿 一般来说,深宅大院里面每年都要死那么一两个下人,死了也不会声张,好好的抚恤这些下人还活着的亲人变好了,若遇到一两个非要追究死因的,那也是有法子让他们不开口的。 要么给更多的丧葬费,要么,想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染病暴毙,大体就是这个由头了。 但是小菊的死,就算小菊的亲人不想追究也没办法,因为小菊的死,那可是更王府的女主人王妃有干系,就算是死,那也是要查出死因来的。 翟锦绣知道小菊死了,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反正人已经死了,已经问不出来什么了。 可是当听到宗恒说严查小菊之死的时候,翟锦绣的心跳砰砰砰的快了起来,若是真的严查的话,那自己的安排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翟锦绣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修剪整齐的指甲磕在手心之上,若是问她疼不疼,可能现在她也不知道,现在她内心之中的那些心思早就已经让她没空管自己的手心是不是疼。 好在这时候,皓月的奶妈带着皓月过来了。 刚刚睡醒的皓月一直哭闹着要找翟锦绣,在皓月的心里,对母亲的依赖那可是天生了,或许是因为她现在还小,才刚刚两岁,所以并不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并不好。 “娘,娘。”皓月软糯糯的声音在看到翟锦绣的时候便喊了出来。 “皓月。”翟锦绣脸上立刻挂上柔和的笑容,从奶妈的手里将皓月接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看着将皓月抱在怀里还一直站着的翟锦绣,宗恒总算是开口了,让她坐下吧。 难怪都说在后宅之中子女就是依仗,这话果真不假。 从来到来仪院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翟锦绣便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已经许久没有站过这么久的翟锦绣,这一坐下,便觉得双腿麻麻的,此时皓月又坐在自己的腿上,翟锦绣觉得自己的双腿快没有知觉了。 可是她又不能在此时将皓月递出去,这可是一张保命符,递出去,自己便又要被宗恒质问了吧。 宗恒原本冷厉的脸色在皓月进来之后,也柔和了下来。 “皓月,来爹爹这里。”宗恒也有些日子没瞧见皓月了,这可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子嗣,说不疼爱那都是假的。 皓月在翟锦绣怀里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皓月,去让你爹爹抱抱你。”翟锦绣想了想,还是再次起身,将皓月抱到了宗恒面前。 宗恒抱着皓月,发现皓月比上次自己抱着的时候轻了些,原本肉嘟嘟的小脸,也变得有些消瘦了。 “皓月怎么瘦了?”宗恒抱着皓月,看都没有看一眼奶妈。 “王爷,最近天气热了,县主贪凉,夜里踢了好些次被子,然后着了凉,近些日子都没什么胃口。”奶妈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她实在是不敢说,因为前些日子,王妃这边一直没有动静。 而王爷又时常歇息在云雾阁那位新的侧妃那里,好些日子没有去梧桐居了,所以翟锦绣那日性子上来了,看着一直哭闹的皓月烦了,然后竟然将皓月关在了门外。 虽说如今是伏天,但是夜里还是凉。 奶妈去给皓月准备了夜里的辅食回来发现皓月竟然在翟锦绣的门外哭闹着睡着了,睡在地上,那天青石的地面在夜里寒气重,皓月第二天便发热了。 奶妈当时问了跟在翟锦绣身边的其他的侍女,问为什么没将皓月带回屋子,那几个侍女一边哭一边说,翟锦绣说了,不许去管皓月县主,而且她们也都被罚跪在了梧桐居的院子里。 奶妈可怜皓月,哪怕是身为县主,哪怕是受尽宠爱,可是在自己亲生母亲这里,皓月得不到一丁点母亲的爱护。 “皓月再小也是主子,只有你们下人看顾不周的,没有主子的不是。”宗恒声音比起之前,更冷了几分。 “王爷教训得是,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看顾好县主。”奶妈吓得俯首在地,声音之中带着恐惧的颤抖。 “戊月,去请贺侧妃来这里。”宗恒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吩咐戊月去潇湘云水将贺玉菁请来这里。 宗恒的话音一落,在一旁的翟锦绣不解,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与贺氏没有关系的,宗恒此时让侍卫去请她过来是为何? 戊月去请贺氏去了,而在云雾阁之中,绿萝也接到了消息,让步非嫣也去来仪院。 步非嫣梳妆完毕后,便由着绿萝引路,去了来仪院。 原来步非嫣是想带着沈若娥一同去的,可是沈若娥此时还没醒过来,而宝瓶和宝环又不适合去来仪院,便只能同绿萝和红菱一起去来仪院了。 贺玉菁在自己的潇湘云水之中打了一套拳法后,便看见了自己的奶妈陈嬷嬷带着戊月进来了。 “侧妃。”戊月行礼之后,便将来意告知。 “知道了,容我换身衣衫便去。”贺玉菁点了点头,她此时一声戎装,自然是不适合去来仪院的。 但是贺玉菁根本不想去来仪院,甚至,贺玉菁根本就不想嫁来这王府之中,只不过她的家族,嫡女只有她一个,所以她不得不来。 贺玉菁梳妆完毕之后,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一只飞鸟从天上飞过,那是她向往的自由。 这个王府,便是囚禁她的鸟笼。 因为在梳妆的时候耽搁了些时间,所以贺玉菁到了来仪院的门口的恶时候,正好遇见了从云雾阁来到这里的步非嫣。 “贺姐姐。”步非嫣觉得贺玉菁倒是这个王府里面难得让她觉得舒服的女人,自然也就愿意主动打招呼。 “你也来了啊。”贺玉菁实在是不想掺和进来仪院和梧桐居这两个人之间的争斗,奈何是宗恒亲自让戊月来找自己,只能来了。 好在,来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这个刚入府没多久的步非嫣。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来仪院,便听到里面皓月软糯糯的笑声,怎么皓月县主也来了? 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对象,结果在对方脸上都只看到了茫然,便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正文 第142章 141女儿 贺玉菁在心中疑惑为何步非嫣会到这里,来这里是因为王爷让她来的吗?而步非嫣也和贺玉菁抱着同样的心思,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想着来了这来仪院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贺玉菁和步非嫣有一个共同的点,那就是看热闹的心态,因为对于两人来说,这来仪院发生的事情,她们两人都没有参与进来,没有发言权,便只能是看热闹。 更何况,谁不喜欢看别人的笑话,哪怕是对这大宅内勾心斗角毫无兴致的贺玉菁,也免不了有这想看这热闹的心态。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两人心中虽然疑惑,但是面上的神情确实轻松的。 偏厅之中。 宗恒抱着皓月,脸上露出难得的柔和。 步非嫣进去的时候,便看见这样的宗恒,她想了想,自己从第一次见到宗恒到如今嫁入王府,好像都没有见过宗恒这样的表情。大多的时候,宗恒都是一眼的冷厉严肃,脸上就写着生人勿扰的字样一般。 这会儿步非嫣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象中的画面,若是以后自己有了子嗣,宗恒会不会也跟现在一样,抱着孩子,一脸柔和。 “步侧妃?你可是热着了?怎么突然脸这般红?”绿萝一直跟在步非嫣身边,一直关注着步非嫣的举动,结果在外面还好好的,怎么一进了这屋子,还没怎么着,这脸就突然红了,就连耳根都红了。 “啊?哦哦,我就是有些热了。”步非嫣从自己的幻想之中清醒过来,知道这会儿可不是瞎想的时候,赶紧解释说自己还不太习惯永乐京的天气,南诏那边没有这么热的天。 “先去歇歇吧。”绿萝小声的说着。 她们进来之后,宗恒已经让人给她们赐座了,先她一步进来的贺玉菁已经坐下了。 “今日,唤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谁得空,将皓月接去自己的园子养些日子。”宗恒见两人都坐定之后,才缓缓开口。 他这一开口,立马惊呆了在座的所有人。 翟锦绣差点没稳住,从椅子上再一次跌坐下来。宗恒说要将皓月交给别人养?那自己怎么办? 而贺玉菁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不一样的身前,她目光落在皓月身上,若是自己能养皓月,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步非嫣自然也与贺玉菁一样的想法,皓月如今是宗恒唯一的子嗣,有了皓月,哪怕是宗恒不喜欢自己,也会时常去看望自己,因为皓月在。 “王爷,王爷,皓月还小,皓月不能离开妾啊。”翟锦绣见宗恒没有说笑的意思,翟锦绣立刻急了。 有皓月在,她就有了一道保命符在身边,没有了皓月,那她便失去了一个倚仗。 “你身子不好,皓月养在你身边,恐过了病气,便先让她们两人养着吧。”宗恒抱着皓月,看向翟锦绣的目光,只有无穷无尽的冷漠。 “王爷……”翟锦绣还想在说什么,但是被宗恒越来越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恨恨的看着在她对面坐着的贺玉菁和步非嫣。 宗恒说完之后,又小声的对皓月说,让她自己选一个喜欢的人,跟着去自己喜欢的人的院子里。 皓月还小,不知道此时的选择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自己爹爹说,在自己对面两位也是自己的母亲,让自己选一个喜欢的。 皓月从宗恒的怀里下来,倒没有多想,便走到了贺玉菁的身边。 这一刻,贺玉菁是惊喜的。 “皓月,你愿意跟着我吗?”贺玉菁将皓月抱了起来,有些激动的问着皓月。 “喜欢你。”皓月也看了一眼步非嫣的,但是因为见得少,所以若说是喜欢,那肯定是喜欢自她出生起便时常能见到的贺玉菁。 贺玉菁双眼询问的看着宗恒,她知道,宗恒是知晓自己的情况的。 贺玉菁在及笄之前,都是在边关长大的,那时候的她,喜欢跟着父兄骑马射箭,在她及笄前一年,边关有胡人骚扰,掠夺了不少百姓家的牛羊,甚至还有少女。 贺玉菁当时也在城中,那一夜,在漫天火光中,贺玉菁手持长弓,一箭射穿了来袭胡人小头目的心脏,而她也小腹中了一箭。 那一箭让贺玉菁从那以后,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当初天家赐婚,接到圣旨那夜,贺玉菁的父亲,镇国大将军贺城武来到王爷府,与王爷彻底长谈,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宗恒。 宗恒当即表示,即使贺玉菁无法生育子嗣,他也愿意娶,因为宗恒说自己敬佩贺玉菁,将军府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日后定会善待贺玉菁。 有了宗恒这句话,镇国大将军贺城武才放下心来,回去之后将这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贺玉菁,这才让贺玉菁的担惊受怕得到了宽慰。 所以她嫁入王府后,并不另外两个相同,她不愿意争也不愿意抢。 “既然皓月喜欢你,你便将皓月带回潇湘云水吧。”宗恒点了点头,给了贺玉菁一个宽慰的笑脸,让贺玉菁放心的带着皓月回去。 “多谢王爷成全。”贺玉菁这话一语双关,除了宗恒,怕也只有贺玉菁的奶妈陈嬷嬷能知道什么意思了。 陈嬷嬷看着自家姑娘嫁入王府,又看着自己姑娘在翟锦绣怀孕的时候眼里的羡慕,知道自家姑娘虽然说就算日后没有子嗣也无妨,但心中肯定是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 “既然皓月去了你哪里,到时候便再挑一个奶妈跟过去吧。”宗恒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想说话的翟锦绣心中更加的害怕了。 王爷这是要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 皓月的奶妈本就跪在地上,此时奶妈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止不住了,若是自己不能继续成为皓月的奶妈,那自己岂不是再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在寝居里面的谭心瓷自然也知道了在偏厅里面发生的事情,当知道翟锦绣失去了皓月这个倚仗之后,心下大快,直接笑了起来。 没了皓月,谭心瓷到要看看,到底翟锦绣还有什么手段。 正文 第143章 142杏仁 原本贺玉菁以为宗恒将皓月交给自己后,便会让她与步非嫣离开,但宗恒并没有这个意思,而是让贺玉菁的奶妈陈嬷嬷先将皓月带回潇湘云水,贺玉菁和步非嫣留在这里。 陈嬷嬷自然不敢违抗宗恒的命令,当即便带着皓月和跟随前来的大丫鬟春和离开了来仪院,回去的路上,原本陈嬷嬷还担心皓月会因为离开了自己的母亲便哭闹不止,但是一路上皓月没有哭闹,反而好奇的大量着陈嬷嬷和春和两人,脸上还露出甜甜的笑容。 既然皓月以后要住在潇湘云水之中,那肯定是要给她收拾出来一个专门的院子的,陈嬷嬷一会去便开始打点起来。 “本王自开府以来虽向来体恤下人,从未出现过下人无故身亡的事情,但是就在几日,府中花房的一个婢女死了。”待陈嬷嬷带着皓月离开之后,这才开口。 如今的天家实行仁政,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哪个大臣家里后宅不宁,哪怕是皇子,也时常被天家提点,让他们要懂得制衡,皇子的后宅,那都是有身份有家族撑腰的女子,这些女子不加以制衡,那就会让后宅不宁,后宅都管理不好,如何还能管理好朝廷之中自己所在的位置。 “可有查出死因?”贺玉菁武将世家出生,对于这些倒是直接性的开口了。 “顺天府的仵作已经来了,正在查。”宗恒道。 “这个叫小菊的下人平日可有得罪什么人?”贺玉菁修长的手指在左面上点着,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完全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这个要等巳月将小菊同屋居住的三人带来问话才知道了。”宗恒与贺玉菁一问一答,全然没有顾虑旁边还在因为皓月被带走哭泣的翟锦绣。 步非嫣知道这次王爷恐怕是真的要动翟锦绣了,所以也就乐得在这里装聋作哑不说话,看热闹。 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皓月选择了贺玉菁,而不是自己。 不过步非嫣也没有嫉妒,毕竟她还年轻,与王爷新婚燕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怀了孩子。 翟锦绣此时只希望自己的母亲和长兄能快点到王府来,若是再不来,自己怕是直接就要被王爷定罪了,到时候下场如何,翟锦绣不敢想。 “王爷,王爷,王妃她,快不行了。”就在宗恒和贺玉菁讨论着小菊之死的时候,王妃身边的李嬷嬷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跪在宗恒面前,泣不成声。 在堂中的几人都惊住了,女人小产本就是常事,但是因为小产丧命的,除了那些贫困人家,家里买不起药的,这深宅大院里面的女人,就算是流产了,也会养回来,何况还是王府的王妃。 宗恒让李嬷嬷起来,自己赶紧去了谭心瓷的寝居之中。 躺在代国公夫人怀里的王妃眼神已经涣散,面若金纸,眼看着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似乎就是在撑着,等着宗恒来。 “王…王爷。”谭心瓷努力的想要扯出来一个笑容,但是却办不到,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王妃。”宗恒上前,从国公府夫人怀里将谭心瓷接了过来。 “王爷,自小见您一面,便芳心暗许,及笄之年,终于如愿嫁您为妻,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无法替王爷留下一儿半女。”谭心瓷的声音很小,还断断续续,宗恒想要让她歇着,不要讲话,等太医来,但谭心瓷艰难摇了摇头,示意让自己说完。 “家族的荣耀皆系于我身,可我却办不到了。我去后,王妃之位不可缺,若王爷想要续弦,我家中尚有嫡亲妹妹心悠,代国公府与襄王府,终究是不能断了联系的。”谭心瓷只能说到这里了,因为她知道,王爷是个明白人。 代国公府与襄王府之间,关系不能断,代国公府除了现任代国公也就是谭心瓷的父亲因为承袭爵位所以在朝中只任了一个闲职,但是谭心瓷的几个兄长却都是在朝中有官职在身的,这便是代国公府的倚仗,也是谭心悠能成为王府续弦的倚仗。 郭太医和江太医还在研究如何对王爷说王妃命不久矣的事情的时候,便得到了消息,王妃快不行了。 两人匆匆赶来一把脉,果然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只是两人都觉得疑惑,按理说之前有江太医开了药,若是按时服用,虽然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有孕,但是命还是能保住的,只是为何现在却已经到了这一步。 “王妃,可否让下官看看你晨间用的膳食?”郭太医在靠近谭心瓷替她诊脉的时候,问到一股子微微苦涩的味道,倒有些像是杏仁的味道。 “李嬷嬷,去将王妃晨间的膳食端来。”宗恒开口,今日王妃不但死了一个下人,就连王妃都快要不行了,怕是这件事情不拿出来个说法,别说代国公府,就算是自己的亲爹,皇帝老子都要申饬自己了。 李嬷嬷立刻便去办,将王妃早膳端了上来。 郭太医一一看过之后,发现其中一道点心杏仁酥饼中便有刚刚自己闻到的味道,味道很轻,若不是自己是大夫,恐怕都不能发现。 “敢问王妃是否经常食用这杏仁酥饼?”郭太医小心的掰下来一块尝了一下,确定这杏仁酥饼是用苦杏仁做的,而不是用甜杏仁做的后才开口问李嬷嬷。 “王妃是从上个月开始喜欢吃这家徐记的杏仁酥饼,每日天亮便会让老奴活着丫鬟去买回来。”李嬷嬷点头,这杏仁酥饼确实是王妃喜欢吃的,最近一个月,基本上每日都要用上一两块。 “那便是了,回王爷,这杏仁酥饼使用苦杏仁做的,苦杏仁有毒,但毒小,但是长期服用毒素累积,便会致命。”郭太医开口说道。 苦杏仁有毒,别说是太医了,就算是平常的三岁稚子都知道,为何王妃还会吃用苦杏仁做的酥饼,还吃了一个月。 苦杏仁带着苦味,入口便能察觉的事情,王妃为何会没有察觉到。 郭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强行用银针吊着命的王妃,又看了看站在这寝居之中的另外三位侧妃。 今日这襄王府,怕是要唱大戏了。 正文 第144章 143亡故 这郭太医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难道别人就看不明白,自然是都明白的,特别是翟锦绣,她是最清楚的,而且这会儿她根本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难道她现在要开口告诉宗恒说王妃的这个苦杏仁的毒素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是送了加了白芍汤水的野山参,和安排了花房的小菊每日来这来仪院照料屋内的几株白芍赤芍? 可这些说了,那自己不就坐实了,谋害王妃的罪名。 所以她即使没有做什么苦杏仁酥饼,也不能说,说了估计也没有人相信,反而会觉得她是不打自招,所以现在她只能看着。 谁让王妃现在已经是回光返照,将死之人,自然比活着的人重要。 “王爷,只希望王爷您能在我死后,替我主持公道。”谭心瓷紧紧的抓住宗恒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入到宗恒的手背之上,可见谭心瓷是多么的用力。 “王妃你好好休养着,你不会死的。”宗恒这话说得有些苦涩,他从未喜欢过谭心瓷,自谭心瓷嫁入襄王府,他也只是给了谭心瓷该有的体面,两人之间连相敬如宾都算不上。 但是谭心瓷虽然性子骄纵了些,但确实在嫁入王府后,一切都为王府打算。 “若是可以,下辈子,下辈子,希望,不要在簪花宴上见到王爷了。”谭心瓷的眼神已经涣散,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终于是嫁给了宗恒,可只有夫妻之间的情分,却没有男女之间的情分,所以谭心瓷此时却后悔了,若是,若是没有见到宗恒,那自己这辈子,或许不会这般草草收场吧。 王妃死了。 死在了宗恒的怀里。 来仪院里立刻哭声一片,没多时,整个王府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代国公府根河代国公夫人来的婢女急忙出去告知同行而来的二管家,让二管家回代国公府报丧。 若是王妃是正常亡故倒还好说,但是这明摆着王妃是中毒而亡的,这件事,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代国公以及王妃的嫡亲二哥哥,如今的翰林院学士,接到消息后,便立刻前往了襄王府。 待他们到了襄王府的时候,襄王府的府门上已经挂了白。 王府的正厅之中。 代国公与儿子谭景元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同样坐在首座之上的襄王宗恒。 “王爷,我女儿好端端的一个人嫁入你王府,这三番两次的中毒,莫不是王爷你见不得我那可怜的女儿,想要毒杀了自己的正妻,另娶他人?”代国公谭政横眉看着宗恒,当年自己女儿怀孕,便是因为中毒导致孩子没了,倚仗也这么没了。 而最后,中毒的起因,却怪在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身上,如今自己的大儿子都还在泾阳老家不得入京,如今这才过了三年,自己的女儿竟然因为中毒直接亡故了,这次莫不是还能怪在自家头上? 而代国公谭政之所以这般说,便是要告诉宗恒,若是这次的事情,再想将沾水泼在他们代国公头上,那他也不是吃素的。 身为王爷,毒杀正妻,这个罪名,哪怕是王爷,也得是重罪。 这般做为,岂不就是一个不仁不义之人。 “岳丈说笑了,心瓷乃是本王的正妻,她如今亡故,本王也伤痛万分,定然是会替查出真凶的。”宗恒淡淡一笑,自然是明白代国公这话的意思。 即使代国公眉宇说这话,他这次也不会就这么轻轻的揭过,毕竟死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正妻,天家的儿媳,上了皇族的族谱的,岂能死得不明不白。 在代国公一家人来之前,宗恒便已经让管家去了顺天府报案了。 王妃之死,死得不寻常,自然该交给顺天府来审。 襄王妃死了,很有可能是王府的侧妃干的。 这样的风声在当天便传遍了整个永乐京。 沈若娥彻底睡醒清醒过来的时候,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她在记忆之中回想了一下,当初第一次见到谭心瓷自己还小的时候,在金鳞池边的金楼之上,后来实在丘云庄子上,再后来,便是自己跟着步非嫣来到王府之中了。 谭心瓷一开始是一个性子十分骄纵的女子,但是在王府见到谭心瓷的时候,沈若娥觉得谭心瓷变得稳重端庄了起来,再也没有在丘云庄子上的时候,那般的目中无人了。 只是这样的人,竟然会死在这个王府之中。 “明珠,你对王妃的死有什么看法?”步非嫣早就在沈若娥醒来后,传唤了沈若娥,然后将今日的事情和三年前谭心瓷小产的事情一起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若娥。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一次中毒,第二次还中毒。王府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么容易就中毒了,其他人可还敢在这个王府?”沈若娥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小声的说着。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直接指向了翟锦绣。 加了白芍水的野山参,屋内的白芍花,花房死去的小菊,这些都是在告诉人,是翟锦绣做的。 若是没有那杏仁酥饼的话,沈若娥恐怕也要以为都是翟锦绣下的手了,可是若真的是翟锦绣,既然一个月前便已经开始用杏仁酥饼做引子了,为何还要在最近开始用加了白芍水的野山参,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就是下手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已经清楚知道了的翟锦绣,还有一个又是谁? 贺玉菁?还是宗恒? 沈若娥在心中对这两个人划上了一个问号。 若真的是贺玉菁,那只能说贺玉菁是隐藏得极好的,如今又得了王府唯一的子嗣养在身边,一举又少了两个争宠之人。 可是沈若娥想了想自己见到的贺玉菁,她怎么看都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要真的是她,那可就真的有些可怕了。 隐藏得这么深的一个人,还是王府的女人,那自己就算跟着步非嫣在王府一年也没用,按照步非嫣的性子,怕是日后自己离开了,她也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明珠,你在想什么?”步非嫣刚刚又说了好多话,但是一直没听到沈若娥回自己话,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沈若娥竟然在发呆。 正文 第145章 144线索 “没什么。”沈若娥回过神来,看着依旧是一脸天真无邪的步非嫣,心中叹气,这样的步非嫣,自己若是真的一年后离开了,她能在王府活下去吗? “我刚刚问你,我们要不要准备些贺礼,送去潇湘云水,毕竟贺姐姐如今养着皓月,也算是皓月的迁居之礼。”步非嫣刚刚说的便是这个,她还是有些想要去看看皓月的,毕竟是王爷的孩子。 “就算了吧,如今王妃刚没了,咱们去潇湘云水送礼,怕是贺侧妃那边也不敢收。”沈若娥赶紧阻止了步非嫣,这个想法虽然是好心,但是这王府刚死了人,还是王府的女主人,他们这就去送礼,这叫什么话。 若被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他们幸灾乐祸?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如今府里可不能表现得特别的喜庆。”步非嫣恍然大悟,自己怎么就忘了,如今王妃刚没,自己大张旗鼓的去潇湘云水送贺礼,可不得被人揪住小辫子一顿排揎。 “咱们最近最好是别随意在府里走动,你嫁入王府才月余,虽然你的嫌疑是最小的,但是万一有心人针对你,可不划算。”沈若娥说这话的时候,心中还是在想着之前自己想的事情,贺玉菁和宗恒。 这两个最有可能在暗地里出手的人。 若真是贺玉菁出手的,那贺玉菁的目的还好说,但若是宗恒出手的呢? 沈若娥一想到有可能是宗恒出手的,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个连自己的正妻都能出手暗害的男人,得多可怕多心狠。 想到这儿,沈若娥又不免开始替步非嫣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襄王妃的死,让顺天府的府丞头都大了,这王妃的死蹊跷,这也就算了,只要耐心,便能找到蛛丝马迹。 但是架不住三方给他压力啊,襄王的压力是必然的,代国公府的压力那更是无可厚非,但是还有太傅那边的压力,这让顺天府丞头疼万分,只因为他是太傅一手提拔上来的,更是太傅的门客。 而太傅的试压方式就很特别的,他只是在顺天府丞面前说自己的女儿是冤枉的,说顺天府丞也是看着自己女儿长大的,定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毒杀王妃的事情呢? 意思就是,这件事情翟锦绣只是被人唆使,送去的野山参之中加了东西自己也不知情,若是知情,又怎么可能自己送去,这要是出事了,不摆明了逃脱不了干系,翟锦绣难道是这样的傻子? 如今王妃亡故三天了,这事儿连天家都插手了,天家直接说了句,死者为大,头七之前必须结案,以告慰王妃在天之灵。 顺天府丞坐在自家的小院里,这三伏天明明该热得人喘不过气,但偏偏他觉得凉悠悠的,这襄王王妃之死,一个处理不妥当,自己的仕途也就走到头了。 一想到这里,顺天府丞孙明道便忍不住叹气。 “夫君,怎得夜半在院中叹气?”孙明道的妻子夜里醒来,发现枕边人不在,便披了外衣出了屋子,便瞧见自己的夫君在院中叹气。 “还不是襄王王妃的案子。”孙明道与自己的妻子文慧一路走来,也经历了不少,所以许多时候,自己有烦心事的时候,都会与自己的妻子说道。 “夫君为何恼?”文慧站在孙明道身后,替孙明道按摩着太阳穴问。 孙明道闭着眼睛,享受着来自妻子的按摩,然后将自己恼这件事的缘由说了出来。待孙明道说完之后,见自己的妻子久久没有说话,便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文慧脸上露出不解。 孙明道以为妻子是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其中的利害关系,正准备同妻子解释的时候,文慧开口了。 “夫君竟然会为了这件事恼?如此好解决的事情呀?”文慧没说话,是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很好解决,不明白自己的夫君为何会因为这种十分好解决的事情恼。 “哦?阿慧可是有什么高见?”孙明道眼前一亮,想听听妻子的见解,倒不是文慧名字中带了一个慧字便有多聪慧,而是她做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或许真的能比自己看得更透彻一些。 “夫君,翟侧妃在这件事情里面,怎么都摘不出去的,但是太傅替翟侧妃喊冤,那很明显便是已经找好了替罪之人。”文慧自然是旁观者清,太傅能找到自己的夫君说这话,便是将这件事的解决办法放在了自己的夫君面前。 “夫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孙明道一拍自己的脑袋,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自己是老师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件事又已经是人尽皆知,自己若是处理不好,便会丢了官。若是丢了官,那便是相当于斩断了老师自己的臂膀。 老师就算再怎么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断了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这件事情,太傅那边早就已经想好了法子,只待自己顺着那边提的线索查下去便是。 事情已经明目了,孙明道自然也就睡得好觉了。 第二天,孙明道提审了翟侧妃身边的丫鬟嬷嬷,还有花房与小菊同屋的几个婢女,再有便是徐记的糕点师傅。 可不巧,那个做杏仁酥饼的郑师傅,王妃亡故那日便辞工了,回了家。 派去徐记的衙役回来回话说那郑师傅是京郊黑水庄子上的人,那黑水庄子,可是代国公府名下的庄子,前去拿人的时候,郑师傅已经死了。 这是伏天里,郑师傅一个鳏夫,死在自己的屋子里四天了,尸体都臭了,衙役闯进去后,直接被熏得吐了出来。 待将尸体抬出去,屋子敞了半天后,衙役才进屋去搜屋,很快便在这郑师傅的床头找到了一个檀木的匣子,光是这个匣子,便不是他一个糕点师傅能买的起的。 打开匣子一看,好家伙,里面不少的金银细软,这个匣子便作为证物带回了顺天府,同样带回去的,还有郑师傅的尸体。 顺天府的仵作也已经将王府小菊的尸体检验完了,得出的结论是窒息而亡。 正文 第146章 145黑痣 好端端的一个人躺着睡觉怎么可能窒息而亡呢,那肯定是有人用东西捂住了小菊的口鼻,所以小菊才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而那一日除了小菊以外,同屋的其他三个婢女当日都要当值,且花房的管事证明这三人都是卯初便已经到了花房。中途也没有人离开花房,直到午正开始用午膳的时候,才离开了花房,去了府内下人专门吃饭的屋子。 仵作验尸结果说小菊是辰时末的时候死亡的,那么这三个人便都没有了嫌疑。但孙明道也没有让这三人离开顺天府,而是让她们好好回想当日可有见到什么有嫌疑的人在她们的住处出现过。 其实主要是这三个姑娘在知道小菊身亡之后,便有些吓到了,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孙明道其实将这三个姑娘留在顺天府,其实也是想救她们的性命。 因为她们三人与小菊同屋,那么肯定会知道什么异常,说不定还同凶手有过交流也说不定,只是因为现在被吓到了,思绪混乱,所以一时间想不起来。 但是若是让她们回王府去,谁知道那个对小菊下手的人,会不会为了保命而将这三个姑娘一并除去。反正杀一个是杀,再杀三个,恐怕这个嫌疑人也是敢下手的。 虽然孙明道是好心,但是这三个姑娘不领情啊,直呼自己没有杀害小菊,为什么还不放了自己,还要将她们扣押在顺天府的地牢里。 最后孙明道无奈,只能以小菊之死还有多番疑点,她们三人都还是有机会杀害小菊为缘由,将这三人继续扣押在顺天府里。 小菊是窒息而亡,但徐记的糕点师傅郑师傅可就没那么好的命了,他是身中数刀而亡,致命伤是心窝处的伤,仵作将郑师傅的尸体检查完之后说,这郑师傅似乎不是简单的糕点师傅,他的右手拇指和虎口处有很厚的老茧,那是习武之人,舞刀弄剑留下的。 这郑师傅是个习武之人,所以才会在自己的屋子里身中十六刀才死,那么很有可能,去杀害郑师傅的人也受了伤。 受了伤那便是要买伤药,孙明道立刻安排衙役在永乐京和永乐京周边的几个庄子的药铺之中打听询问,有没有人最近这三天买了大量的伤药。 襄王府内。 得了襄王宗恒的首肯之后,孙明道亲自带了人去已经被看守起来的来仪院和梧桐居两处院子。 他在院子里仔细的盘问每一个人,自然,得到的答案与他预想的差不多,来仪院这边基本上都是王妃身边的人,说的都是王妃亡故,都是翟侧妃一手安排的。 而梧桐居里面基本都是翟侧妃身边的人,自然是替自己的主子喊冤,还说三年前便因为王妃中毒小产的事情,让她们主子遭了罪,导致当时皓月县主早产了,如今难不成还要怪在她们主子身上? 孙明道来问话倒是其次,主要的便是来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证据。 这一趟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收获,因为得了王爷的传令,传令府内下人,王妃亡故当日所见所闻必须全部交代清楚,若是有隐瞒,以后被发现了,那便是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人嘛,终究还是惜命的,所以孙明道在王府内问话十分的顺利。 也正是因为顺利,所以他头大了。 因为其中一个杂役房的小厮说,在王妃亡故那日,也就是小菊死的那天,他原本已经去了马厩处洗马了,到了马厩之后,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东西忘了带,便又折了回来。 他记得那会儿更夫刚打过更,卯时正的时候,他到的杂役房。 杂役房男仆住在左边,女仆住在右边,但是都要经过同一个大门,进了大门之后,又分了两条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那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瞧见一个身穿主子身边穿着一等丫鬟衣衫的女子进了杂役房,朝着右边去的。 一般来说,卯正时分了,杂役房除了不当值的婢女,其余人都已经去了自己做事儿的地方,那小厮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哪个大丫鬟来瞧自己不当值的小姐妹了,便只是瞥了一眼,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拿了东西便离开了。 而现在让那小厮回忆那女子的容貌,那小厮想了半天,只说自己也是刚入府不过两个月,好多主子身边的大丫鬟都不认识,只是因为来了王府便要认衣裳,所以才知道那是个大丫鬟的。 孙明道叹气,本以为线索就这么断了的时候。 那小厮本来都已经告退了,出了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倒了回来。 “大人,我想起来了,那日我瞧见的姐姐,虽然不认识,但是我记得,在她的左边眉角有一颗黑痣,特别的显眼,我便记住了。”小厮饶了饶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左边眉角有一颗黑痣,还很显眼,这让孙明道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翟锦绣身边的大丫鬟,清风。 正是因为孙明道是太傅的门客学生,所以以前时常出入太傅府邸,这个丫鬟是翟锦绣身边的大丫鬟,他自然是有映像的。 可这对孙明道来说,简直不是一个好消息。 “知道了,你且忙去吧。”孙明道点了点头,待小厮离开后,整个人便瘫坐在了椅子上。 这下可怎么办? 自己夫人说让自己去求助老师,老师定然已经安排了后手。 可是这翟侧妃身边的大丫鬟都被人瞧见了,自己能知道这个消息,难道襄王会不知道? 这小厮可是襄王府的人,凭着襄王这么精明的人,会在王妃已经亡故了四天里还没有提问过王府里的下人? 除非是襄王傻了,不然不可能没问过。 那既然襄王已经问过了,但是这个消息他却没有告知自己,而是让自己来发现,那不摆明了便是襄王不想在代国公府和太傅府之间做选择,要得罪人,那就都让自己去得罪了。 孙明道总算明白了,为何在自己之前的那一任顺天府府丞,做了两年便请旨去了朔州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任职朔州府府尹了。 自己当时还嘲笑他眼界低了。 如今看来,是自己眼界低了。 正文 第147章 146清风 这永乐京的京都衙门的官,可真不好当。 一脚下去,都能踩到好几个公爵伯爵侯爷大将军的叫,转个弯都能遇见个皇亲国戚的,自己也是想不开,为何要坐着顺天府的府丞。 孙明道此时才是悔得肠子都清了,早知道,还不如早早的外放来得轻松自在。 孙明道走后,并没有直接就去太傅府,因为他不确定襄王会不会让人跟踪自己,便直接回了顺天府,查看这次死了的两个人的死亡原因,仵作早就已经整理好记录好放在了他的书案之上。 孙明道屏退了左右,又取来笔墨纸砚,自己在书案前将今日在襄王府问话的内容记录下来。 看完所有的记录后,孙明道总算是看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杀死郑师傅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仵作也写了,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 难道这就是太傅留下的后手,就算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翟锦绣,但翟锦绣怎么都只是一个深闺妇人,又怎么可能与江湖中人有联系? 想到这里,孙明道这几天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的放了下来。 看来今夜必须要去一趟太傅府了。 襄王府。 孙明道走后,之前去与孙明道提供线索的小厮去了宗恒所在的墨苑。 “王爷,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对孙大人说了。”小厮此时脸上哪有之前在孙明道那里时的小心谨慎,此时的小厮早已经换了一副面孔,面色沉稳。 “嗯,寅月,你这几天便与子月一起盯着孙明道,他的任何动向都要及时传回来。”宗恒说完便挥了挥手,让寅月下去了。 待书房的人都走了以后,宗恒单手撑着额角,眉头紧皱。 如今的王府没了王妃,已经有不少重臣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塞进来了。可是,宗恒想到了谭心瓷死前的话。 是的,现在的他不能少了代国公家族的助力,而太傅那边,同样他也不能失了。 所以,王妃亡故这件事情,只能让孙明道去查了,自己不能去。 而他能做的,便是将所有的线索都推到孙明道面前,让他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毕竟这次一边是代国公府一边是太傅府,两边都不是宗恒愿意交恶的,所以只能让孙明道去得罪了。 不管最后得出的结论如何,那都是孙明道的事情,与他无关。 当天夜里,孙明道回了自家宅子后,用了晚膳又去书房看了一会儿今日找到的线索后,便回了寝居休息了。 在外面守着的酉月看着孙明道的寝局熄灭了烛火之后,让子月盯着后门去、 果然,到了亥时的时候,一身黑色斗篷遮盖自己身形的孙明道左顾右盼的到了后门,悄悄的给后门拉开一条门缝,又看了看后,才出了门。 一路借着夜色的掩盖朝着太傅府走去。 其实孙明道自家宅子与太傅府相隔挺远的,但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所以他选择了走路前去太傅府,等到了太傅府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 到了太傅府的侧门之后,孙明道已经在被日里便让人送来了消息说自己今夜要来,所以这会儿他到了侧门的时候,拍了拍门环之后片刻时间,便有小厮拉开了门,看见来人之后,又吵着外面看了看,便带着孙明道进去了。 跟着孙明道的子月将消息递了回去,说孙明道去了太傅府。 孙明道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天快亮了的时候,子月在外面的大树之上等了一夜,总算是看见孙明道西湖来了,而孙明道出来的时候,太傅府还给他套了辆马车。 “看样子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子月看着出来的时候斗篷都没有穿在身上,脸上还露着愉快神色的孙明道,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然后飞快的离开了太傅府周围,朝着王府的位置走去了。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还有两天便是王妃谭心瓷的头七,如今的王府早已经是一片缟素,每日还有人上门来凭吊,而宗恒因为嫡妻去世,所以这几日宗恒也没有去朝堂,每日都在府里。 因为府里没了主母,又有一位侧妃因为卷入了王妃身亡的事情当中,如此来说,襄王府现在的能主持大事儿的就只有王爷。 但是来府里凭吊的可不止男客,还有不少男客带着的家眷,那些个女客再由宗恒去接待便不太好了,无奈之下,宗恒便只能让人去请贺玉菁和步非嫣来到府里的前厅招待那些来的官宦的家眷。 贺玉菁原本不愿意去的,因为她本来就是在边关长大,与这些京中之中的贵妇人格格不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话不投机半句多,贺玉菁一直就觉得自己和这些贵妇人没有什么言语。 但是最后她还是同步非嫣一起去了,只因为步非嫣刚来永乐京不过一个月,认识的人少得可怜,让她去接待,她恐怕连人都还认不清楚。所以贺玉菁最后还是同步非嫣一起,去招待那些来的女眷了。 孙明道昨夜在太傅府里,和太傅长谈一番之后,太傅得到了孙明道那里的所有信息,最后太傅也有些茫然,说那个做杏仁酥饼的郑师傅,不是他安排的。 而翟锦绣身边的大丫鬟清风,直接推出去便是了,本来就是一个弃子,从她跟随翟锦绣一起进入襄王府那天起,便已经做好了随时站出来的准备。 因为这件事情是事关皇家体面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公开审理,所以今日开堂审理的时候,被收押的人都到了顺天府,除了与小菊同屋的三人之外,还有自王妃亡故那日起,便已经在顺天府住下了的翟锦绣。 怎么说翟锦绣也是侧妃,在罪名没有坐实之前,她虽然做为嫌疑人,但是在顺天府住的可不是牢房,而是在顺天府一间单人的厢房里住下了。 刚上堂的翟锦绣,虽然人看着憔悴了许多,但是衣衫发饰这些都还是十分整洁的,不愧是太傅家的嫡女,即使在困境之中,也要保证好自己的体面。 翟锦绣在堂上,看见清风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自己算是没事了。 正文 第148章 147墨苑 “明珠明珠,今日是翟侧妃受审的日子,咱们要不要去瞧瞧?”今日因为是翟锦绣侧妃因襄王妃亡故一事在顺天府受审,所以今日的襄王府没了人来凭吊,各自都知道今日过后,便知道襄王府的后续,所以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再上门。 “咱们可不能去,咱们要是去了,若是翟锦绣无事,那咱们就落了个看笑话的名头,怕是要开罪了太傅府,若是她有事,那咱们去会被有人之人说是想要行王府女主人的责任。”沈若娥替步非嫣将发髻梳好了后,又去替她寻了身颜色清丽的衣裙,替步非嫣整理好了。 “说得也是,虽然,我也确实想要成为他的妻,但是我知道,我虽然是南诏的公主,可是南诏与永乐京相隔甚远,怕是不能成为他最大的助力,那个位置,我也只能想想。”步非嫣笑了笑,站了起来,拉着沈若娥去了院中,院中刚入府的时候种的海棠已经打了花骨朵儿。 沈若娥只是笑了笑,没有回步非嫣的话。 院中的梨树和海棠长势都很好,与当初她们两人在南诏的园子里的梨树和海棠差不多,此时在这院中,倒有了些当初在南诏园子里时候的感觉。 只是这里的梨树此时只有绿叶,没有花儿,不如在南诏时,四时都有白色的梨花与那红色的海棠相映照。 “侧妃,老奴有些日子没见着自己的孙儿了,今日想告假,回去瞧瞧自己的小孙子。”步非嫣和沈若娥两人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不多时,怀柔姑姑便过来了。 “怀柔姑姑的小孙子也在京中吗?那便去吧。”步非嫣点了点头,她知道怀柔姑姑是沈若娥带回来的,也便跟着沈若娥一起唤了怀柔姑姑。 “多谢侧妃,老奴估计会耽搁两日才能回来。”怀柔姑姑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步非嫣身后的沈若娥。 沈若娥心领神会,她知道,怀柔姑姑的家人都在林城,若是怀柔姑姑说要回去见自家的小孙子,那是不是就是说,林城之中的林家人,要上京的都来了。 那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一同前去? “无事的,怀柔姑姑你且安心去便是,反正我身边有明珠几人,每日的伺候都是够的。”步非嫣笑了笑,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让怀柔姑姑与自己一起进入屋子,挑了两个精致的荷包,放上了一些金豆子和一块简单雕琢后的白玉长命锁,让怀柔姑姑一同带回去给她的小孙子,当是礼物了。 沈若娥也在这时候开口了,“阿嫣,我今日想出去买些东西。” “正好,你便替我送一送怀柔姑姑,在王府这些日子,可是多亏了怀柔姑姑帮衬。”步非嫣点了点头,原本她就想让沈若娥陪同怀柔姑姑一起。 特别是这几日,步非嫣才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怀柔姑姑在身边的好处,这几日她与贺玉菁一起打理这王府的事儿,怀柔姑姑教她的,让她既打点好了众人的关系,又不会失了身份,更不会逾越了只的位置。 当真是让步非嫣受益无穷。 沈若娥自然是乐意的,便稍微收拾了一番后,便想着步非嫣告退,随着怀柔姑姑一起离开了襄王府。 沈若娥与怀柔姑姑虽然同步非嫣告了假,但步非嫣只是这王府的侧妃,且王府如今情况特殊,所以沈若娥和怀柔姑姑还要去墨苑告假。 “戊月,将明珠姑娘带来,本王有些话要交代。”宗恒皱眉,今日是林城林府大房中人迁入永乐京的日子,沈若娥便要出府,宗恒当然要传了沈若娥来问问。 “是。”戊月倒也麻利,立刻出去将后再墨苑外的沈若娥带了进来,倒是怀柔姑姑,戊月让其去了墨苑的外院休息等着沈若娥。 沈若娥还是第一次来到宗恒的书房,吓得头也不敢抬,为什么,都说位高权重之人的书房不得随意出入,若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那便是要命的事儿,沈若娥觉着,自己还没有到想死的时候。 可是沈若娥不明白,这宗恒什么意思,让自己来了这里,却半天都不开口说话,若不是来王府这一个月之久,每日都要站着伺候,怕是此时沈若娥早就已经觉得腿酸不堪了。 左右宗恒不开口,沈若娥有些想要打量这书房,但又因为害怕,所以低垂的脸上,两只眼睛转了好几圈,用自己眼角的余光四处的打量。 “今日林家大房入了永乐京。”宗恒早就察觉了沈若娥的这些个小动作,不过没有揭穿罢了。 宗恒如今还记得当时字啊林城之中第一次见到沈若娥的场景,那会儿他也不过是一个青葱少年,刚刚攀折了一只白梅,便感觉到被什么撞了一下,转头看没瞧见,倒是低头看却看见了撞在自己腿上的沈若娥。 小小的沈若娥脸上带着惶恐,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里面带着胆怯,雪花落在她常常的睫毛之上,刹那间便化开了,雪水落在睫毛上,倒像是因为害怕所以哭了一般。 本来还想呵斥的宗恒,但是就心软了,左右一想,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瞧见了手里的梨花,便递给了沈若娥。 得到梨花的时候,沈若娥脸上的惊喜,让宗恒久久不能忘记。 所以后来他多次去了林城,又因为得知沈若娥受伤后去了温泉上庄,便自己也因为身子若的原因,跟着去了。 想到这里,宗恒看了一眼沈若娥的额头,上面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在林城受伤的伤痕,想来是在南诏的时候得了什么祛疤的药膏吧。 “奴婢不知。”沈若娥赶紧否认,她不能让宗恒知道,自己确实是想去瞧瞧自己的亲人。 “你最好还是别去,如今王府的事态复杂,你再去与林家的人接触,少不得会有人说步非嫣想要与林家接触,对这王府女主人的位置有夺取之心。”宗恒也不反驳沈若娥的话,只是淡淡的开口,告诉她其中的利害关系罢了。 沈若娥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了端坐在书桌之前的宗恒。 正文 第149章 148入京 沈若娥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永乐京之中,自己想要去见一见自己的亲人,竟然也会被人窥探,甚至恶意揣度。 “你别忘了,你如今是步非嫣身边的陪嫁丫鬟,名义上那可是南诏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那都会被人认为是步非嫣的所作所为,所以,你自己掂量掂量。”宗恒面不改色的看着沈若娥,其实若是别人,宗恒自然是不愿意去管的,由着他们折腾,但是因为这事是沈若娥,所以宗恒才想替她考量。 因为沈若娥现在只是一个丫鬟,很有可能,便会在出事之后被推出去成了替罪羊。 这便是大宅子里大多数丫鬟的命数了,宗恒心里叹气,原本以为沈若娥历经了这般多,心性怎么也比小时候坚韧且明透些,怎么还会犯了这般的小错。 此时的沈若娥有些虚脱的看着宗恒,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可是步非嫣的的陪嫁侍女,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不在单单只是代表自己一个人,她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人认为是步非嫣意思。 而步非嫣也不单单只是一个王府的侧妃那么简单,在她的身后,可是站着整个南诏,那就会被人认为是南诏的意思。 “可是,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外祖外祖母了,我想见她老人家。”沈若娥声音越来越小,若是不知道林家的人入京了,她的思念还没有那么的强烈,可是如今她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她心中对外祖外祖母的想念越来越浓。 她记忆中的外祖和外祖母模样已经变得模糊,可是这血脉相连的亲情,是不能改变的。 “但不是如今,待王府的事情完毕之后,本王替你安排。”宗恒瞧着沈若娥那般萋萋艾艾的模样,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些不忍。 “当真?”沈若娥原本渐渐失去了神采的眼神之中出现了神采,那样的欢喜,让宗恒看了心中也跟着起了高兴的情绪。 “本王何时骗过你?”宗恒挥了挥手,示意沈若娥离开吧。 沈若娥点了点头,侧身福了福身行了告退礼,便离开了宗恒的书房。 待出去后,沈若娥寻到了在偏厅的怀柔姑姑,此时她还是与怀柔姑姑一起离开了襄王府。 马车内。 “怀柔姑姑,我怕是不能与你一同去林府了。”沈若娥依靠在怀柔姑姑的肩旁上,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无奈。 “我明白的,今日老奴原本便是想告诉小姐,如今还不是去见老夫人的时候。”怀柔姑姑自然比沈若娥懂得更多,即使没有宗恒的提点,怀柔姑姑也早早便想到了这一层。 “姑姑,替我向外祖外祖母问好。”沈若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马车一路行至南大街的东榆林巷,这里便是林府的宅子所在了,在这东榆林巷除了林府的大宅以外,还有西昌伯爵府和永宁侯府两处大宅子在这边。 “怀柔姑姑,只能送你到巷子口了。”沈若娥不能进去,里面还有三个大宅子,因为今日林府乔迁,她便不能去。 因为来往人太多了,她若是去了,引人口舌。 “老奴过两日便回来。”怀柔姑姑与其说是回去看望自己小孙子,不如说是为了回去向老夫人禀告沈若娥的情况,几个月前,林城之中的老夫人收到了南诏王妃的来信之后,便决定让怀柔姑姑上京来陪着沈若娥。 “不急的,多陪陪您的家人吧。”沈若娥自己与亲人分离,当然不希望怀柔姑姑与自己的亲人多加分离。 “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亲人陪着,小姐您身边只有我陪着,我定然要早些回来陪着你。”怀柔姑姑说的倒是真心话,毕竟沈若娥是吃着自己的奶水长大的,自己的小女儿与沈若娥同岁,如今都已经议亲了。 可叹的是沈若娥原本好好的一大家小姐,因为遭遇凄惨,到了如今这般的年岁,本该待字闺中议亲,如今却成了他人陪嫁。 如今沈若娥身边又没有别的人陪着,怀柔姑姑自然要来陪着她。 沈若娥远远的撩开车帘子看了一眼远远的林府大门,今日林府之中人来人往,沈若娥还瞧见了以前便在林府做管家的金管家,似乎察觉到有人再看他,金管家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沈若娥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去东大街。 金管家正好看见了还没有放下帘子的沈若娥一眼,隔得远,没瞧得清楚,像是个姑娘。 金管家摇了摇头,又继续笑眯眯的招呼来的客人。 怀柔姑姑自然也没有立刻就去林府,而是在东榆林巷转了一圈,有去旁边的枣子巷转悠了一圈后,待天色暗了下来之后,才悄悄的去了林府的侧门上。 沈若娥自然也是去东大街,买了些糕点小食和针线,到了申正时分天色开始暗下来了才架了马车回了襄王府。 在街上的时候,听得最多的便是今日里向王菲身亡之事在顺天府开堂的事儿,沈若娥听了听,大概知道了,翟侧妃身边的大丫鬟清风瞒着主子做的,原因便是因为清风说王妃平日里苛待她的主子,她心中不忍主子受辱,才做了这等事儿。 甚至还因为小菊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在事情成了之后,对着小菊痛下杀手。 至于那死了的徐记糕饼铺的郑师傅,清风说与自己无关。 但是被孙大人查出来了,是北方胡人派来的的细作。 想要借机暗杀了襄王府的王妃,并借机嫁祸给翟侧妃,这样便能引起大夏朝的国公和太傅失和,到时候给胡人可趁之机。 原本这事情孙明道觉得不可信,但是顺天府的衙役们在永乐京中找到了那个杀害郑师傅的人,这人也是胡人,据这胡人所说,原本郑师傅在得到了王妃的死讯之后便要自裁的,但是这郑师傅竟然不想死。 所以他便是后手,留在这里,若是郑师傅不远自裁,他便出手。 只是没想到郑师傅反抗得厉害,与自己打斗的时候,自己也受了重伤,在永乐京中买药的时候被抓住。 那胡人说完便直接自裁而亡,好在今日审理除了孙明道,还有大理寺的官员也在,这份口供倒是得到了证实。 正文 第150章 149求取 轰动整个永乐京的襄王妃的案子,今日便这么有了结论,北方的胡人细作被发现,京中顺天府当即便与大理寺诸位一同写了折子,当天便递了进宫,然后京中护卫司立刻派出人手,在永乐京中排查。 而襄王的侧妃翟锦绣,虽然身边的大丫鬟害了人命,也害了王妃,但若是没有胡人下的苦杏仁毒,那清风所做的事情最多只能让襄王妃小产以至于以后都不会再有身孕,并不会害了王妃殒命。 可小菊是实打实的一条人命,这件事情便不能说过去便过去,犯了命案,按照大夏朝的律例,那便是要被判午门斩首示众的。但因为清风是女儿家,且又是太傅嫡女身边的大丫鬟,当街斩首这件事情有伤太傅的颜面。 当今天家考虑了一番之后,便决定秘密处死,或白绫或鸩酒。 而翟锦绣,被罚了一年的的食邑,余下的惩罚,便要看襄王自己如何处置了。 天家这明面上的惩罚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天赋是自己的臂膀,天家不会做让自己的臣子离心的事情,而代国公府,近几年族中也是人才济济,天家自然也不会让这一家寒心,所以天家干脆将剩下的难题又踢给自己的儿子。 若是自己的儿子办不好,这事儿拖着拖着,也就过去了。 此时在永乐京中买了不少东西的沈若娥瞧着天色也差不多了,听到的事情也听得差不多了,便雇了马车,回了襄王府。 今日襄王府,此时怕也与外面的热闹差不多,毕竟,翟锦绣,可是回了襄王府了。 沈若娥从侧门回去的时候,便已经瞧见了今日的襄王府,可真正的是灯火通明,今日就连这侧门上,也多了许多的人守着。 “姑娘,你回来了,主子在正堂等着你呢。”因为怀柔姑姑回了林府,所以原本便是步非嫣嬷嬷的宁嬷嬷来了这侧门上,候着沈若娥。 “宁嬷嬷你讲这些东西拿回去,我自己去正堂便是。”沈若娥点了点头,将手里今日买的那些个东西交给宁嬷嬷,自己便从侧门上走去正堂那边。 去的路上,沈若娥有些想不明白,今日翟锦绣回了王府,那么搞不好便是王爷宗恒要为了给代国公府一个交代,便是要责罚翟锦绣的日子,可是这样的情况,怎么会让步非嫣去了正堂。 就算宗恒唤步非嫣去的,可是太傅府会同意让另外的侧妃去看这一幕?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算起来还是丢面子的事情。 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沈若娥便加快了脚程,朝着正堂行了过去。 到了正堂外,步非嫣身边的另外一个嬷嬷刘嬷嬷也早就等在了门上,“姑娘你来了,从这边进去。”刘嬷嬷低声说道,然后引着沈若娥从另外一边进了正堂之上。 刘嬷嬷瞧着沈若娥进去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沈若娥的背影,为何王爷会亲自下令,要让自家主子将沈若娥带入堂中,莫不是她也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情?刘嬷嬷心中千思百转,但随后又摇了摇头,沈若娥是王妃亲点的自家主子的陪嫁,也是自己人呢,自己怎么能胡乱猜想。 正堂之中,沈若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这堂上。 好家伙,可不得了,除了坐在主位之上的宗恒之外,还有步非嫣和贺玉菁也在,这两人在沈若娥倒也没觉得还有什么惊讶的,但是惊讶的是在坐着的另外两拨人马。 一边是沈若娥见过的代国公夫人,且她身边之人,看似威严却眼中有些闪烁,这人看着年岁,沈若娥猜想,大概是已故王妃的父亲代国公谭勇志了。 而另外一边,沈若娥大概明白了,那是太傅与太傅夫人。、 “王爷,我女儿惨死在王府之中,这毒妇却还能以侧妃身份进入王府,王爷这是不准备给我们国公府一个交代了是吗?”谭勇志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神兽指着站在堂中一脸泪痕的翟锦绣。 “国公注意你的言辞,我女儿只是一时被刁奴蒙蔽,她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太傅一脸的老神在在,似乎这国公越是气急败坏,太傅便越是高兴一般。 “好大的刁奴,原来你太傅府便是这般调教下人的,什么样的人都能成为嫡女的大丫头,果真是书香清流太傅家啊。”国公夫人早就已经抢了话,女人嘛,说话可没有男人那般文绉绉的。 “哟,说起来谁家后宅里面没几个刁奴,国公夫人当初不也是被自家刁奴欺负,害得国公的贵妾一尸两命?”太傅夫人那也是当仁不让,这翻起别人的黑料来,可是一点也不手软。 沈若娥这会儿听了这话,更是将自己的头抵得更下了些,自己这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哦,会不会被灭口? “好你个太傅夫人,如今我国公府是苦主,怎么还被你这凶手一家排揎?”国公夫人猛然被提起曾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过往,一时间脸红白交加,干脆不再跟太傅夫人说话了,直接看向了襄王。 “此事还望王爷给我国公府一个交代。”国公爷也同样看向了宗恒,死的是自己的女儿,也是王爷的正妻,国公爷就不信了,一个男人能容忍得了这般害人的妇人在自己卧榻之策。 要知道,当年国公爷自己的贵妾一尸两命后,国公夫人虽然被撇的个干净,可那以后呢,国公爷自己可是除了不得不与自己夫人同席而出的日子,甚少再去国公夫人的院子。 要不然,国公爷也不能如现在这般子嗣繁茂。 此时,两方人马都看向了宗恒。 宗恒对于此事心中早就有了定论,所以此时倒也没有再为难,瞧着在堂中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翟锦绣,愣是没有动一点恻隐之心。 “王妃亡故之日,希望本王再娶之人,能是她的同胞妹妹,今日既然岳丈与岳母都在,本王便向二位开口求取府中六小姐,还望首肯。”宗恒此言一出,国公爷和国公夫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正文 第151章 150算计 此时此刻,国公夫妇听了宗恒的话后,顿时心中窃喜,原本他们夫妻二人以为想要说服宗恒再娶之人是自己的女儿是件极难的事情,没想到他们两人这都还没有开口呢,宗恒便自己说了出来。 如今他们的嫡长女已经死了,剩下的嫡次女如今刚好到了说亲的年岁,夫妻两最初的打算便也是将嫡次女也嫁入王府为侧妃,现在,倒是可以直接成为正妻了,虽然是续弦,总归是要在原配正室的牌位面前行妾礼,但宗恒的原配正室已经过世了,不过就是个死人牌位。 何况嫡亲的妹妹跪拜嫡亲姐姐的牌位,也无关重要了。 这边国公夫妇两人自然是开心万分,而对面的太傅夫妇已经站在堂中啜泣不止的翟锦绣,则是被这个宗恒突然宣布的消息惊住了,甚至站着的翟锦绣连啜泣都忘了。 “王…王爷……”翟锦绣低低的唤了一声,这一声里面,却是再也没有往日里在王府之中的时候的神采了,黯然与伤心,就连远远听着的沈若娥都觉得可叹。 “至于翟侧妃,既然此事皆是清风一人所为,翟侧妃的死罪便免了,但翟侧妃身为主子,不能约束下人以至于良成大祸,所以获罪不可逃,便罚去通州庄子上思过三年。”宗恒眼神都没有看向翟锦绣,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对翟锦绣的处罚。 翟锦绣听到这个责罚,心中立马惊喜万分,只是被罚去通州庄子上思过,也就是说她还是能够走动的,到时候逢年过节,再寻个由头回府,到时候便也就无事了,就在她心中暗自欣喜的时候,宗恒再一次开口。 “通州的白山庄,无召不得踏入永乐京。”宗恒这话音遗落,翟锦绣脸上刚刚有的意思血色瞬间消退,整个人如同没了骨头一般,跌倒在地上,伏地痛哭了起来。 “王爷,王爷您是要将妾身摒弃了吗?那白山庄,处于通州边缘,挨着大乌山,那里可是有着不少的流寇的,王爷,您当真不顾妾身的安危了吗?”翟锦绣哭得心肝儿都疼,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了往日的温柔可人,甚至带了点狠厉。 “白山庄子自然有人护卫,你且好好在那里思过,三年并不长久。”宗恒没有接翟锦绣的话,这番决定,也是宗恒与自己的父皇,当今的天家商议后得出来的。 不会要了翟锦绣的命,也不会让国公府觉得皇家有意偏袒太傅家,所以白山庄,是最好的选择。 通州处于永乐京的京郊,但是在通州往南,那边的虽然只是挨着大乌山一角,但是整个大乌山山势绵延,草木林立,因为这里山高路不好走,所以不少前朝余党甚至是绿林草寇便在那大乌山之中占山为王,想要剿灭都是十分的难。 不但如今的大夏朝觉得难,就连曾经的大周朝依旧觉得难。 那白山庄前朝是其实是一个朝廷派兵驻守的瞭望营,能抵挡那些个大乌山里面的草寇从这个大乌山一角进入通州抢东西。 前朝覆灭之后,如今的大夏朝将这里改成了一个庄子,庄子由现在的襄王接管了,庄子里全是宗恒的亲信之人在其中,所以将翟锦绣放在这里,是最能监管的,毕竟,暗卫营也在这里。 暗卫营只忠于宗恒一人,翟锦绣去了那里,便是真的再也翻不起什么幺蛾子了。 “可是那里是大乌山一角啊。”翟锦绣抽泣,若是别的庄子还好,可是白山庄,就算自己的阿爹阿娘替自己打点收买白山庄之上的人,翟锦绣也不敢带着人手离开庄子。 若是离开了,保不齐在路上便死在了流寇手里。 “此时已定,你且好生在白山庄思过。”宗恒眉宇轻皱,似乎是在告诉翟锦绣,若是再多说一句,那可就不是在白山庄思过这么简单了。 王妃亡故,如今虽然已经有了清风抵命,可是他们都不是单纯之人,如今是给两家都有一个台阶下,别倒时候撕破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翟锦绣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太傅却抢先开口了,“王爷此言极是,小女御下无方,管教不严,才导致王妃亡故,思过之事,已然是开恩了。” “太傅果真是明事理。”宗恒点了点头,只要太傅都已经同意了,其余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至于国公府这边,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续弦之人还是国公府的嫡小姐,那便对于他们国公府来说没有任何的损失。所以翟锦绣受什么罚,被罚如何,与他们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皓月县主乃是小女亲生,若是交于外人教养我夫妻二人也实在是担心,毕竟母女连心,若是皓月县主有个什么三病两痛的,我那女儿也不能好好的思过。”太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半眯着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这倒也是,但是皓月乃我皇族血脉,自然是不能去了外面才好。不知道太傅大人有何见解?”宗恒心中冷笑,太傅有什么打算,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太傅的心思了,只不过不说破。 “锦绣的嫡亲妹妹,如今正值芳龄,且与皓月县主甚是投缘,若是皓月有自己的嫡亲小姨来教养,锦绣能安心思过,我夫妻二人也不能安心。”太傅能从前朝太傅当到当朝太傅,没点子脸皮能成? 话已经撂下了,就看宗恒如何接这话了。 闻言,国公夫妻二人脸色大变,若是太傅开口想要王爷留下翟锦绣,他们倒还有话说,可是若是与他们存了同样的心思,再塞一个女儿进来,那他们可就真的没办法说事儿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且如今王府只有皓月县主一个子嗣,太傅说的也算是有情有理,孩子没了生母,让姨母来照顾,也说得过去的。 大堂之上,养育了皓月几日的贺玉菁浑身一颤,她手中的罗帕被自己绞成了一团,贺玉菁忐忑的看着宗恒,王爷,他会允诺太傅之言吗? 若是应允了,那自己岂不是不能再养育皓月了? 正文 第152章 151明白 “此事以后再说吧,如今贺侧妃养着皓月,养得是极好的,皓月也挺喜欢贺侧妃的,若是在换个人教养皓月,怕皓月会不习惯。”宗恒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太傅还想让人入王府,一个翟锦绣,便让宗恒头大了,若是再来一个,怕是王府真的安宁不下来了。 而且,宗恒之所以愿意续弦娶的对象还是国公府的小姐,除了先王妃临死的意愿以外,更重要的是,襄王宗恒需要国公府的助力,但是王妃已经死了,所以只能再娶一个国公府的小姐。 没了一个再娶一个,宗恒倒是能接受。 但是太傅府不同,翟锦绣还活着,且只是去白山庄思过,皇帝定的时间便是三年,若是这三年翟锦绣安安分分的思过,三年时间一到,她还是要回到王府的,若是在她离开之后,宗恒在纳一个太傅府的小姐,到时候王府内便有两位太傅府的姑娘在。 这样的话,便失了平衡。 所以太傅府的小姐,宗恒是断然不会再娶的。 太傅夫人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本来还想再开口的,却被自己的夫君一声咳嗽打断了,太傅夫人便没有再开口。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国公夫妇和太傅夫妇便也不便在留在这王府里,本来天色就已经不早了,留宿王府也不好,于是这四人便起身告辞。 翟锦绣看着自己的阿爹阿娘准备离开了,原本还想开口让自己的阿爹阿娘替自己求情,可惜两人连看都没有再看翟锦绣一眼,便直接离开了王府的正堂之中。 待这些人都离开之后,堂中便只剩下宗恒贺玉菁和步非嫣这几个人在了。 “多谢王爷。”贺玉菁瞧着这些个长辈都离开了之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朝着王爷行礼道谢。 “好好教养皓月,我信你。”宗恒抬手扶起贺玉菁。 “妾身定会好好教养皓月,绝不让她学了那些个坏习性去。”贺玉菁再次坐了下来,心中的不安终于消退。 今日宗恒当着皓月的外祖父外祖母面前说了皓月以后归自己养育,那么这件事便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日后,怕是皓月与生母翟锦绣,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 “贱人,你凭什么养我的孩子,你凭什么!”翟锦绣此时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了,疯了一般扑到贺玉菁面前,几日没有修建的指甲有些尖利,直接划伤了贺玉菁的手背。 “你如今在这里发什么疯?若是你真待皓月极好,皓月也不会在夜里哭泣的时候喊着娘亲我错了这样的话。”贺玉菁可是武将家的小姐,这点划伤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贺玉菁只是看不得翟锦绣这般模样,生生的演得像是自己对皓月多么不舍一般。 皓月虽然年纪小,好多话都还不会说,但是这句娘亲我错了,却说得清晰无比,不但清晰,这几天的夜里,皓月每次哭着念叨这句话的时候,那语气之中带着的害怕和恐惧,那都是做不得假,骗不了人的。 “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皓月是我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不待她好。”翟锦绣还想要再继续扑到贺玉菁身上与她打起来的时候,却被贺玉菁轻松的躲开了。 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怎么可能是一个从小在边关长大的武将女儿的对手,不消两三下,贺玉菁便直接将翟锦绣制服了。 “你可知道为何我留你一命?”宗恒突然开口,看着被制服的翟锦绣。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翟锦绣大惊,当下连反抗都忘了。 “你当真以为王妃的死本王没有什么都不知道?”宗恒看着翟锦绣,眼中的厌弃一丝一毫都没有掩饰。 “王爷……”翟锦绣只是低低的唤了一声,却不敢再说别的什么。 “留你一命,将你送去白山庄,便是为了安抚的父亲罢了。若不是你的父亲还有些作用,你便已经死了。”宗恒直接将话说出来,翟锦绣原本心中还想着宗恒是因为对自己还有一丝情分在,所以留了自己命,却不想,真相是这般的残忍。 果然,后宅的女人,若是没有身后的家主支撑,便没有了任何的作用,谁都一样。 “原本,若是本王不知道你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苛待,或许本王还会念着皓月,将你留在京中思过,都说虎毒尚不食子,你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能下手,将女儿做为争宠的工具,本王的枕边岂能留你这班狠毒之人。”宗恒在得知了皓月每夜都被哭喊着母亲我错了这话之后,宗恒心中起疑。 今日在襄王妃亡故这件事情审理之时,宗恒在府中,审了皓月以前的奶妈,也就是翟锦绣身边的那个嬷嬷,用这嬷嬷家人的性命相胁迫,那嬷嬷咬牙几息之后,便什么都说了。 宗恒才知道,原来翟锦绣,竟然每次都苛待皓月,皓月时常生病,便是因为这些缘由。 宗恒大怒,若不是看在太傅能成为助力,还不能杀了翟锦绣,恐怕翟锦绣根本就不可能活着离开顺天府。 “原来原来您都知道了。”翟锦绣此时才是真的没了力气,整个人坐在地上,哪怕是在顺天府关着的时候,都没有乱掉的仪容的她,此刻披头散发得如同市井泼妇。 沈若娥看完这场大戏之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事情,宗恒唤步非嫣来做什么?难道是想警告步非嫣,不要做危害王府的事情? 果不其然,宗恒让自己的侍卫将翟锦绣带下去之后,才对着贺玉菁和步非嫣开口,“希望你们能明白,自你们嫁入王府之日起,身后虽然有你们的母家,可王府才是你们日后安身立命之处,损王府便是与损你们自己无异。” “妾身明白。”贺玉菁和步非嫣自然是允是,贺玉菁如何想的步非嫣不知道,步非嫣如何想的步非嫣也不知道,但是两人却十分有默契的说着同样的话。 “明白便好,若是你们也有了害人之心,那王府,便留不得你们了。”宗恒冷眼的看了两人一眼。、 这个襄王府,该整顿了。 正文 第153章 152离开 宗恒要整顿襄王府,自然是要先从自己的枕边人做起,只要主子心思是正直的,那么她们底下的仆役便也不敢生出什么歪心思。 奴大欺主这种事情,除非这个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不然可真没有几个这样的奴才。 步非嫣虽然有些羡慕贺玉菁能养育皓月,但是今日过后,步非嫣便不再羡慕了,这养育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真是多方眼睛都盯着自己,步非嫣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个本事,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到坦然自在。 就算没有什么过错,被所有人都盯着,步非嫣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当夜,宗恒歇息在了墨苑,没有去步非嫣的云雾阁,也没有去贺玉菁所在的潇湘云水,独自在墨苑的宗恒翻看了今些日子堆积起来的折子信件,翻看之后发现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便也就安心了不少。 不过到了子时,子月和酉月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 “你们是谁,带我去了哪里?”被一个黑色布套遮住了脑袋的人被子月和酉月五花大绑的仍在墨苑的书房地方。 “少废话,我们主子问你什么,你答便是了。”子月年纪小,性子最为跳脱,一路上没少打这个被抓住的人,话真多,该打。 “你们这儿的当官的已经问过我一回了,还有什么要问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被五花大绑的人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可惜被绑了个严实,只能在地上蠕动了一番后,便放弃了,干脆利落的趴在地上不动了。 “你交代的那些东西,不是我想知道的。”宗恒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丝有些残忍的笑容。 跪在地上的那人,便是之前被抓的人,便是今日在堂中受审的胡人的接应,顺天府将人抓住了,审问了,得到的内容也是之前在堂中自裁之人一模一样的消息,所以便押间待斩了,不过到了夜里,他便被子月和酉月拿了王爷的手令,将人带来了王府。 “什么……什么意思。”在地上趴着的人因为看不见,所以根本也不知道抓他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听声音,总归是有点熟悉的,但是因为心中的恐惧,所以一时间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你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老实点交代了,我家主人心情好,你那在衡州五里村养着的老母亲和妻儿,或许还有得命活。”酉月踢了躺在地上的人一脚,声音冷冷的,话中意思更是让地上之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地上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此时他看不清自己面前到底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 但是想想,能将自己从顺天府的地牢里带出来,还不被人发现,那肯定也是官家中的人,那这人说的话,肯定就是真的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我的命死不足惜,求贵人开恩,放过我年迈的老母和我那尚在襁褓的孩儿。”地上之上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家人拼搏一次。 …… 天边微微发亮的时候,宗恒让子月和酉月带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人下去。 总算这人还有些血性,愿意用自己的一命换来自己的老母亲和妻儿的性命。 “寅月,你且去衡州,将这人的家人带去白山庄吧。动作要快。”宗恒吩咐了下去。 天大亮之后,皇宫之中来了人。 来人竟然是皇后身边的嬷嬷,还有掌管后宫刑罚的慎刑司的掌罚嬷嬷。 “王爷,昨日您递入宫中的消息,陛下和皇后都已经知晓,今日便是让老奴两人来送翟侧妃上路。”这两位嬷嬷来的目的,便是亲自押送翟锦绣去白山庄。 要的便是让朝中大臣都知道,无论是谁,只要犯了命案,那便是要受到责罚的。 翟锦绣一身素色衣衫,站在梧桐居的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梧桐居,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可惜,自己的夫君并没有一丁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 与翟锦绣一同的,还有翟锦绣的管事嬷嬷,两人一同上了早已准备好了的马车。 “姑娘,如今去了白山庄,怕是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嬷嬷看着一脸麻木的翟锦绣,止不住的心疼。 “嬷嬷,连累你了。”翟锦绣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天衣无缝的安排,怎么会突然出了乱子,那突然出现的糕点师傅,生生的坏了自己的计划。 原本她,并不是真的想要谭心瓷的命,她只是想要让谭心瓷再次滑胎,成为一个没有子嗣的王妃,没有子嗣便没有了与自己争斗的倚仗。 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吗? 里翟锦绣离开永乐京已经半个月了,王府之中的人各自都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前日里,掌管后厨的张大娘子,这么些年一直在王府采办,捞了不少油水,原本如今还是按照原来的行事捞油水,结果被大管家抓住,一顿责罚,直接从后厨管事卸了下来,罚去了通州的庄子上做事儿了。 这时候王府众人才知道,这是王爷要整顿王府了。 因为王府如今没了王妃,所以王爷只能亲自管理内宅之事,便是步非嫣和贺玉菁,身边的嬷嬷仆从也被查了,好在这两人一个来王府的时日尚短,一个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倒也没什么大事。 “听说下月十五,王爷便要迎娶代国公府的六小姐入府了。”步非嫣今日去了潇湘云水,没了谭心瓷和翟锦绣,步非嫣如今倒是乐意每日都来这潇湘云水同贺玉菁聊聊天。 最重要的是,潇湘云水三面环水,带着荷香还有凉意,比起午后的云雾阁,可凉爽太多了、 “当初我嫁入王府的时候,是见过这个六小姐的,年岁不大,倒是与你年岁相当,不过那会儿瞧着性子倒是极好的。”贺玉菁想了想那个六小姐,记忆中的六小姐,倒是个性子温顺柔和的姑娘。 “性子好就行。”步非嫣点了点头,她可真怕王府再来一个像翟锦绣一样的人了。 正文 第154章 153礼佛 原本下月十五是中秋佳节,也算得上是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代国公府自然是觉得自家姑娘嫁入王府的日子越早越好,毕竟现在王府里面可是有两个侧妃,一个是入府多年恩宠也没有断过的大将军家的姑娘,一个是刚嫁入王府月余的南诏来的翁主。 可代国公府自家的六小姐不乐意了,她说当年自己的阿姐便是中秋那日嫁入王府的,自己死活都不愿意再几年后的同一天嫁入王府中去,六小姐谭心悠说日子看着好,姐姐不还是没了,自己上赶着去触这个霉头做什么。 所以代国公府六小姐入王府的日子才又推迟了一个月,九月,正是秋闱后的第二天,反正也就多等一个月时间,代国公夫妇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应了女儿的要求。 王府内从中秋开始到新王妃入门这一个月,倒是十分的和谐,两个不争不吵的主子倒也能聊到一块儿去。 期间,步非嫣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信件中还有一封署名沈若娥的书信。 沈若娥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温永瑜寄来的书信。 南诏王妃远在南诏也是知道了襄王府发生的事情,来信自然是问女儿可否有事,让她莫要胡乱使性子之类的嘱咐。 而温永瑜的来信,沈若娥大体也猜到了,温永瑜已经于上月中旬便从南诏出发来了永乐京,为的便是赶在秋闱的时候参加秋闱,心中温永瑜也有问沈若娥是否安好,但随即又说反正下月便能见着了,便知道到底好不好了。 沈若娥看着手中的信,一声叹息,终于还是来了。 中秋当日,沈若娥陪着步非嫣去了大相国寺烧香。 因为之前温李氏也就是李贵妃说过,每月初一十五她都会在大相国寺礼佛,沈若娥趁着晌午步非嫣休息的时间,沈若娥说自己想在大相国寺去烧柱香,告知了步非嫣之后便出了厢房,去寻了李贵妃说的那个人。 “小师傅,请问灶房如何走?我家主子今日许是中了暑,让我去替她寻点热水来。”其实厢房是备有热水的,但是茶水,沈若娥在面前小和尚不解的目光中讪讪的解释,说是主子的药用茶水不能服用。 “从这里出去,朝着左边走去,穿过一条回廊再朝着右边走一盏茶的功夫便是了。”小和尚指了路,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便走了。 今日是中秋,来大相国寺的官眷十分的多,小和尚虽然年幼,但也是男子,所以赶紧离开这边厢房,毕竟这边厢房里都住了不少女眷,小和尚知道得避嫌。 瞧着小和尚一副女人是老虎的模样快速离开了厢房,沈若娥忍不住想笑。 小和尚走远了之后,沈若娥才依着小和尚的指路,朝着灶房走了去,此时正值晌午,路上偶有一两个女眷,因不认识,倒也没什么错漏之处,待沈若娥到了灶房的时候,一眼,沈若娥便瞧见了正在案板前切菜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七老八十,但是轮着一把泛着冷光的菜刀,切出来的菜那都是又快又整齐,当真一点也不像是个老年人能做的事儿。 这老和尚生得是浓眉大眼,虽然年岁已老,但那花白的眉毛还是能看出来年轻时候的影子,定然是浓眉的,眼睛里面古井无波,像是有着大智慧一般,沈若娥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当然,沈若娥不是有什么看相的本事。 只是这老和尚的右边眉尾的地方,长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肉瘤,这才是沈若娥认人的依据。 除了这老和尚以外,还有两个烧火的小和尚和一个掌勺的老和尚。 沈若娥想了想,便走了进去。 “女施主,这里是灶房,女施主还是早些离去,莫脏了衣裙。”切菜的老和尚淡淡的看了一眼沈若娥,一边开口让沈若娥离开,一边继续切着菜。 “小女的主子中了暑气,让小女来讨要些热白水。”沈若娥双手合十还礼。 “女施主在外面稍等片刻。”切菜的老和尚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便让沈若娥先在外面院子里面等着。 沈若娥退出了灶房,站在院子里的井边等着。 这接头的暗号,沈若娥总觉得有些儿戏,若是真的有谁家的主子中了暑,要热白水,找来了这里,那这老和尚是不是也要带着人去李贵妃所在的厢房? 太儿戏了。 沈若娥一边腹诽一边不时的看着灶房门口,里面还有切菜的声音传来,这老和尚为何还不出来。 老和尚没出来,倒是烧火的一个小沙弥出来了。 “女施主,请随小僧来。”小沙弥手里还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走到沈若娥面前双手合十让沈若娥跟着自己走。 这灶房除了沈若娥进来的们,绕过灶房边的大榆树便又有一方侧门。 小沙弥安静的在前面带路,沈若娥也安静的跟在小沙弥背后。、 “小师傅,你是要带我去那位贵人那里吧?”走了小半会儿,沈若娥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女施主不就是来寻那位的吗?小僧不是带你去她那儿还能去哪儿?”小沙弥年纪小,有些不明白的回头看了看沈若娥。 “那你们这接头的暗号也太儿戏了,若是其他女眷的婢女来了也说了这话,那你们也要带她们去吗?”沈若娥终于是忍不住了,问了出来。 “那肯定不会的,那位上月便将女施主的画像给咱们瞧了,小僧和小僧的师傅都记着了。”小沙弥倒也没隐瞒,直接摇头解释了起来。 原来,竟然是这样。 沈若娥点了点头,也是,有什么比直接给人看自己的画像很容易的。 什么接头暗号都比不过早就知道来接头的人是什么模样来得更快。 其实李贵妃每月都在这大相国寺中祈福礼佛并不是什么秘密,朝着有头有脸的官眷都知道,只不过是李贵妃不见人罢了。 而且众人都只是知道李贵妃在这里礼佛,却不知道李贵妃究竟在那间厢房,大相国寺左右院子佛堂厢房加起来,那可是有上百间,若是没有知情的人带路,单凭自己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正文 第155章 154烧伤 沈若娥跟着小沙弥左转右转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外面。 “女施主,你要寻的那位贵人便在此处了。”小沙弥没有要进去的打算,他只是带路的,带到了便行了。 “多谢小师傅了。”沈若娥双手合十还礼,然后转身轻扣了三下木门上面的铜环。 小沙弥刚走,院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的人看了看外面站立着的人是沈若娥后,这才拉开了些木门,请沈若娥进去。 沈若娥看着眼前的老嬷嬷,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烧伤,右边的眼睛甚至因为这烧伤眼睑与脸皮融合在了一起,这只右眼已然是看不见了,老嬷嬷身子佝偻,行动似乎还有些不方便,走起路来还有些颠簸。 “何嬷嬷?”沈若娥待老嬷嬷关上了院门后,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因为沈若娥瞧见了她的左手,左手手掌之上,没有小拇指,沈若娥记得,当年在丘云庄子上服侍李贵妃的何嬷嬷便没是如此。 “难为姑娘还记得老奴,姑娘且随我来。”何嬷嬷声音喑哑,那是在大火之中被浓烟灼伤后才有的音色。 当年丘云庄子上的那场大火,实实在在的要了何嬷嬷半条命去,若不是她命大,此时沈若娥也见不着她了。 被救下来的何嬷嬷因为是护着李贵妃所以才受伤至此,天家觉得其衷心可嘉,便将何嬷嬷送来了大相国寺内医治,这样也正好让来大相国寺内礼佛祈福的李贵妃有个照应,毕竟何嬷嬷是李贵妃用惯了的老人,皇宫进不去,便在外面照应李贵妃也是一样的。 “嬷嬷你受苦了。”沈若娥心中还是挺难过的,因为原本健健康康的何嬷嬷,却因为这样一场无妄之灾伤着了自己,怎能不让人看着便心酸。 “姑娘和少爷没事儿就好,我一把老骨头,本就没有几年可活了。”何嬷嬷摇了摇头,引着沈若娥去了屋内。 丘云庄子上那场大火,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当时庄子里的许多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大火丧命,其中便包括何嬷嬷的家人,当何嬷嬷伤好之后询问才知道,除了自己,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的女儿,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原本何嬷嬷也想随着自己的家人去了的,可是李贵妃说以后自己便是她的家人,若是连何嬷嬷都去了,李贵妃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何嬷嬷是李贵妃的奶娘,若不是身份在那里摆着,说何嬷嬷当李贵妃是自己女儿也是可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何嬷嬷才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屋子内,李贵妃跪在蒲团之上,面前放着一尊金佛,金佛两边各方这一朵新摘来的白色睡莲,佛像面前是袅袅檀香。 李贵妃便跪在那里,瞧着手中的木鱼,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遍又一遍。 沈若娥没有打扰,跪在李贵妃右后方的蒲团之上,虔诚的拜着佛祖。 一炷香时间过后,李贵妃起身了。 “今日怎得来寻我了?”李贵妃其实盼望着沈若娥来寻自己,却又不太愿意她来。 因为李贵妃明白,沈若娥来寻自己,那便是来告知言润的事情。 “言润哥哥已经上京了,秋闱前后便会到永乐京中。”沈若娥起身,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发麻。 “也好,他自己有这个心,谁也拦不住。”李贵妃叹气,自己的儿子在以前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时,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太辛苦,想要考取功名让自己这个母亲不那么辛苦。 “可需要替言润哥哥安排些什么?”沈若娥瞧着李贵妃没有什么情绪,便小心的询问。 “他到了永乐京自会有人去接应,你无须担心。”李贵妃看着沈若娥笑了笑,示意沈若娥不用担心。 沈若娥点了点头,准备告辞的时候,李贵妃唤住了她。 “王府的事情,你可有受牵连?”李贵妃在宫中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十分的清楚。毕竟她如今的身份,若是一直打听一个已经成年了的皇子的内宅之事,怕是会被别人疑心。 上一次李贵妃贸然召见沈若娥,便已经害了沈若娥一次了,李贵妃已然是不愿意再让沈若娥陷入险境之中了。 “没有,我与阿嫣入王府的日子赏短,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与我们都没有干系。”沈若娥摇了摇头。 “那便好,在王府多留个心眼,照顾好自己。”李贵妃实在也想不出来什么叮嘱的了,因为李贵妃知道,如今的沈若娥已然不是几年前的那个胆怯懦弱的幼女了,如今的她,已经长大了。 沈若娥点了点头,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沈若娥差点就迷了路,还在这大相国寺内小沙弥不少,一路问这路回去也倒没有征得迷路了去。 “明珠,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沈若娥回去的时候,步非嫣已经醒了,二月一边安抚步非嫣一边着急的瞧着外面,还好沈若娥回来了。 “这大相国寺太大了,我迷路了。”沈若娥没有告诉步非嫣实情,毕竟有些实情,是不能与外人说的。 “还好你回来,你若再不回来,我便要差人去寻你了。”步非嫣嗔怪的看了沈若娥一眼,步非嫣是真的担心沈若娥。 “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沈若娥替步非嫣整理好衣衫发髻。 回到王府的时候,正好遇见出门的戊月。 “可巧,还说一会儿去云雾阁说王爷今夜要去云雾阁,就瞧见侧妃您回来了。”戊月原本想着出去办了差事再去云雾阁传消息,这刚走到大门上,便遇见了刚下马车的步非嫣一行人。 “劳烦戊月小哥的。”沈若娥点了点头。 步非嫣一脸的娇羞,毕竟从王妃过世到如今,满打满算已经月余了,宗恒可是一直没有去后宅歇息了,步非嫣自然是要娇羞一番的。 到了傍晚,步非嫣沐浴后杠梳妆完毕,宗恒变到了云雾阁之中。 沈若娥与今日当值的二月和红菱以及来了刚一个月的李嬷嬷一起,将晚膳摆上桌后,便候在了外间。 正文 第156章 155笑话 夜里守夜的,从以前的沈若娥和二月,换成了沈若娥和红菱。 沈若娥坐在梢间的矮凳上与红菱面面相觑,往日里二月还会与沈若娥说些悄悄话,可是这红菱? 沈若娥看着一脸老成的红菱,别说悄悄话了,便是正儿八经的交谈,红菱都甚少开口,大抵都是沈若娥说,红菱觉得对的便点头说是,不对的便皱起眉头不说话。 没人与自己说话,沈若娥守夜守得便有些瞌睡连连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后,红菱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儿,有事我唤你。” 沈若娥算了算,十五个字,红菱这句话,可是比今天白日里整个白天说的话都多了一个字。 在老成的少女,终归都是有些俏皮的时候,哪怕是沈若娥觉得自己行事稳重,也有俏皮可爱的时候,但是红菱就不一样,她的老成,就是真的老成,完全没有一丁点少女的俏皮在其中,像是学堂中不言苟笑的夫子一般。 “我不困。”沈若娥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无聊罢了。 “去耳房的踏上睡会儿吧。”红菱指了指捎间边上的耳房,里面有软塌,本就是为值夜的婢女准备的。 “不用了,我若是去睡了,你一个人岂不更难熬。”沈若娥自己便是因为无人同自己说话所以觉得犯困的,若是自己真的去睡了,那红菱一个人在这儿可咋整哦。 “随你吧。”红菱看了一眼沈若娥后,便又开始扮演起学堂夫子的角色,不再开口说话了。 结果后来,沈若娥坐在矮凳上,靠着梢间的多宝隔橱睡着了,还是内里王爷起身的时候,才被红菱唤醒了过来。 第三日,外出的怀柔姑姑回来了,还带回了林老夫人的手信一封。 沈若娥出神的看着手中的信笺,双目之中很快便绪起了泪花儿。 “好姑娘,老夫人知道你如今过得好,心中也高兴。”怀柔姑姑温柔的拿帕子替沈若娥擦去了掉出来的眼泪。 “外祖母她可好?舟车劳顿身子可还安?”沈若娥看了手信,信中大概内容就是让沈若娥好好的待在步非嫣身边,一年过后,林家便会同南诏王一同将沈若娥带出来。 到时候沈若娥便从新以沈若娥原本的身份,回归林家。 “老夫人因为一路舟车劳顿,确实身子虚弱了些,但是老奴回去之后,同老夫人说了姑娘您的事儿后,老夫人多年心结散了,便好得快了,老奴离开的时候,老夫人可是连饭都能多吃一碗了。”怀柔姑姑笑着说道。 毕竟之前虽然南诏王妃送了信去林城,且林德璿也到了永乐京中见到了沈若娥,可林老夫人始终只是从书信之中得知沈若娥的情况,就害怕是这些人报喜不报忧,如今自己到了永乐京,且跟在沈若娥身边的怀柔姑姑亲自告知林老夫人沈若娥的一切后,林老夫人这次放心了下来。 “让外祖母担心了,是我这个做外孙女的过错。”沈若娥小心翼翼的将外祖母的手信收好。 “姑娘莫要自责,都是那些个黑心肠的人害了姑娘和老夫人不能团聚,善恶终有报的。”怀柔姑姑此次回了林府,自然也是瞧见了让沈若娥流落在外的罪魁祸首应氏。 若不是因为这次回了永乐京,应国公府的人也会去林府贺乔迁之喜,怕是应氏如今都还在祖宗祠堂里静思己过而不得出。 为了让沈若娥开心些,怀柔姑姑还与沈若娥说了件趣事儿。 那便是打小便与沈若娥有嫌隙的林承欢,原本林承欢一直想要高攀嫁入襄王府,就因为林承欢的母亲应氏与熙华夫人是手帕交的缘故,所以林承欢前年及笄之后便一直拖着没有相看人家,就等着嫁入王府。 结果左等右等,等到王府的王妃都没了,她还没能如愿。 如今林承欢的母亲应氏又被林家的人不带,且连中馈的都交了出去,林承欢此次到了永乐京,便想求着自己的外祖家来探探王府的口风。 “结果呢?”沈若娥心惊,若是林承欢真的嫁入王府了,那还了得。 “结果便是王爷直接回绝了,说自己如今已有两位侧妃,且下月就要迎娶新的正妃,便不想再娶了。”怀柔姑姑脸上带着不屑的笑,虽然说林承欢是林家孙子辈的大小姐,可林家虽然银钱无数,再朝中为官却寥寥无几,王府又岂是她想嫁就能嫁的。 “但是我记得小时候熙华夫人在府中做客的时候,确实有意想要让王爷娶一个林家的女儿。为何如今却迟迟不肯开口了?”沈若娥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宗恒的时候,熙华夫人也在府里,那时候便有风声说熙华夫人想要宗恒娶一个林家的女儿,且还与应氏有过口头承诺。 如今怎得变了卦? “这老奴倒是不知道,只是当时应氏与承欢小姐两人在林城之中的时候,时常与人炫耀说承欢小姐将来及笄后是要嫁入王府的,所以在林城之中,想要替承欢小姐相看一个夫婿,都没有人家愿意。”这才是怀柔姑姑最拍手称快的地方。 “林城相看不到,到了永乐京便能相看到了。”林承欢到底能不能嫁出去,嫁给谁,其实沈若娥一点都不关心,无关紧要的人,她怎么样的人生都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干系。 “嘿,姑娘,你可知道那承欢小姐是如何求的她的外祖?”怀柔姑姑现在都还能想起前日里应国公那一张漆黑的脸。 见沈若娥歪头不解的看着自己,怀柔姑姑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了出来。 那日林府乔迁,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那林承欢竟然怕自己的外祖不帮衬自己,竟当着不少女眷的面开口求的自己的外祖母,而男客与女客就中间隔了个抄手回廊,女眷这边知晓了,男人那边也就全都知晓了。 一个姑娘求着外祖家去开口求姻缘,还是与王府的姻缘,虽说林家此次也是丢了脸,可林承欢才是最丢脸的那一个。 也是王府近来没有了访客,不然多多少少也能从那些女眷之中听那么一耳朵。 特别是在知晓襄王宗恒直接开口拒绝之后,林承欢如今,成了整个永乐京官家女眷之中的笑话了。 正文 第157章 156再娶 想来林承欢想要嫁人,怕是永乐京中的官宦世家,都找不到愿意与之结缘的人了。 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当天便直接发作了林承欢,直接送去了永乐京城外的天水庵中去了,那天水庵可都是永乐京中犯了错的管家女眷去的地方,里面清苦异常,进去的女眷能出来的那都是脱了一层皮的。 也是因为此举,才让整个林家没有林承欢的这个举动受到嘲笑排挤。 不少文官清流还说林老太爷与林老夫人家风严谨,便是长子嫡孙女犯错了,依旧重罚了。更多的人家是拿林承欢来教育自家的儿女,千万别做出同等辱没家门的事情。 “她也算是恶有恶报了。”沈若娥摇了摇头,心中对林承欢的此番举动十分的鄙夷。 在沈若娥的身边,也有一个喜欢宗恒想要嫁给宗恒的人,那便是步非嫣,可步非嫣那都是从头到尾死死的瞒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的,沈若娥记得,步非嫣对自己说过,她会在及笄之后同自己的父王母妃说自己的心意。 若是父王母妃愿意成全,那边再好不过,若是不愿意,那她也会乖乖的听从父王母妃的安排,绝对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 身份贵重如步非嫣都知道女儿家的行为会影响家族,林承欢却不自知。 当真是可笑又可悲。 待怀柔姑姑回来后的第二天,宗恒召了步非嫣和贺玉菁去正堂,让两人将自己带来的婢女仆从名单交上去。 一开始步非嫣还有些不明白宗恒此举何意,宗恒倒也不卖关子,直接说若是两人身边的人手不足,便会直接从王府的家生子中挑选些人放入两人的院子里。 明着是关心两人人手不够,暗里怕是为了监视两人也说不定。 不过那又如何,这里是襄王府,就算宗恒想把它们带去的人全都换了,步非嫣和贺玉菁也说不得什么。 待步非嫣将名单誊抄一片交给戊月让戊月带去给宗恒后第二天,宗恒便让王府管家何大管家家里的婆姨各带了二十四个婢女去了云雾阁和潇湘云水。 这些婢女都是王府的家生子,不少是从王府的庄子上提拔上来的,大的也不过刚及笄,小的也就五六岁。 “侧妃,这些个孩子都是王府的家生子,身家清白,王爷说您一等丫鬟六名已经齐全了,但是还缺了十个二等丫鬟和十四个三等丫鬟,这便让老奴给带了来。贺侧妃那边也同您一样。”何大管家的婆姨姓柳,府内的人都唤她何柳氏或者柳娘子,转管府内丫鬟婆子调动的。 “柳娘子辛苦了,进来喝杯热茶吃些果子。”今日是宝瓶和宝环还有绿萝当差,宝瓶立刻迎了上来,拉着何柳氏进了堂屋内吃茶。 “不辛苦不辛苦,老奴给侧妃将人送来,侧妃您瞧翘课有不满意的,老奴再去从新给您挑些上来。”何柳氏倒也没有推脱,坐在了屋内的茶几旁笑着看着主位上的步非嫣。 “柳娘子挑的人定然是好的,我这瞧着也没什么不满意。”步非嫣目光从站在院内的那二十四个姑娘身上扫过,看着倒是各个都懂规矩,且模样也不磕碜,反正是宗恒让人送来的,步非嫣昨日里便同沈若娥商量过了,反正她这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便来多少就收多少。 何柳氏点头称是,直把这二十来个婢女夸上了天,然后步非嫣正准备开口询问这些新来的婢女的名字的时候,何柳氏那可是人精了,早就报了上来。 “王爷说这些孩子入了王府,那便都得听从主子的安排,王府里的如今就您和贺侧妃两位主子,且您二位主子身边的大丫鬟都有宝字开头的,那这些个丫头里面,选出来的二等丫鬟则用春字打头取名,三等丫鬟则夏字,这是王爷一早便安排下来了的。”何柳氏这话一说话,步非嫣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步非嫣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取名的天赋,便将这丫鬟取名的任务交给了沈若娥几个一等大丫鬟去。 待何柳氏走了后,步非嫣便出了屋子,瞧着院子里站着的这些个丫头,也不耽搁,便直接挑选了起来。 二等丫鬟管的事儿要比三等丫鬟要多一些,所以挑的二等丫鬟也都是年岁稍长一些的,余下的那些个年岁小的,步非嫣便将她们分给宝瓶宝环沈若娥她们六个人一人带两个带在身边教着。 以后年龄大了,上面的一批年岁大了要配人的出去了,她们便顶上来便是。 第二天,沈若娥一起身便瞧着跟自己一个屋住着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六岁,一个七岁,六岁的那个叫夏容,七岁的那个叫夏意。都是昨日里便来了跟在沈若娥身边由沈若娥带着的两个小丫鬟。 “明珠姐姐。”两个小丫头早就准备好洗漱用的一切,就等着沈若娥起身。 沈若娥这会儿才不得不感叹,不愧是王侯之家,难怪外面的那些人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王府。 瞧瞧,自己现在就只是一个王府侧妃的陪嫁,这早起都有人伺候梳洗,难怪外面都说,宁为王府奴,不做贫家主。 沈若娥觉得这话说得真不错,王府主子身边的大丫鬟,那和普通人家的小姐差不多了. 如此,王府内的日子过得倒是十分的舒心,沈若娥每日当值的时候便带着两个小家伙学东西,不当值的时候也带着两个小的。这日子也过得十分的充实,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些个糟心的勾心斗角,自然是舒坦。 宗恒如今倒是两位侧妃的房中都会去,原本因为王妃去世,所以上月中秋节只是象征性的吃了月团便没有宴请他人。 这晃晃悠悠的过了个把月,还有三天便是迎娶新王妃的日子了,王府里终于不再舒适,倒是开始忙碌了起来。 且这两日,温永瑜已经到了永乐京中,还托人给王府递了信。 好在温永瑜是谨慎之人,将自己递的信与南诏王妃给步非嫣的家书放在了一块儿送了进来,沈若娥得知温永瑜到了永乐京后,便告了假,出了一趟王府。 正文 第158章 157蒋伯 沈若娥从侧门出了王府,在外面租了辆马车便朝着东大街的东猫儿巷去了。 东猫儿巷依旧热闹得紧,人来人往的,马车在东猫儿巷里面穿行了一会儿,停在了一处门前种了一株大槐树的院子口。 “老师傅,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瞧瞧我家里人,便要回去的。”沈若娥下了马车,给驾马车的车夫半吊钱,让师傅在这附近吃茶。 “姑娘客气了,我就在前面的那茶摊子处等你便是。”那车夫得了半吊钱,心中高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麻烦了。”沈若娥来到那大槐树的院门处,拍了拍门环。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那院门才被人打开了。 打开门的人瞧着外面站着一个姑娘,楞了一愣。 “明珠小姐?”开门的老伯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这老伯给沈若娥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且这老伯说话的声音也与那日在大相国寺见到的何嬷嬷一样,莫非,这也是原先丘云庄子上的人? “您是?”沈若娥不确定的看着这老伯,满头银发,面容苍老。 “果然是明珠小姐,快些进来,外面暑气重,别中暑了。”老伯赶紧把门拉大了些,让沈若娥进了院子。 这院子就是一个一进的院子,中间是堂屋,两边则是寝居,院子里打折葡萄架子,此时正是葡萄成熟的时候,进来便闻到了甜腻的水果香气。 沈若娥进去之后,温永瑜刚好从左边的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 “言润哥哥。”沈若娥上前两步,朝着温永瑜行礼,若是前朝未灭,这温永瑜可是皇家血脉,哪里还需要如此刻苦读书。 “明珠妹妹,数月不见,你瘦了。”温永瑜看见站在葡萄架下的沈若娥,午后的骄阳透过葡萄架斑驳的投映在沈若娥的身上,倒有些恍恍惚惚不真实的感觉。 好在,眼前之人确实是沈若娥,温永瑜内心柔软了起来。 “言润哥哥也清减了不少。”沈若娥看着眼前的少年,温永瑜比自己离开南诏的时候还要高一些了,也瘦了不少,本就有些随了李贵妃面相的温永瑜,如今已然是偏偏少年郎了,若是这次秋闱再得了个好名次,怕是上门提亲之人门栏都要踏烂了吧。 沈若娥与温永瑜两人坐在葡萄藤架下的石桌边,说着分别之后各自的事情,但是沈若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温永瑜说李贵妃的事情。 而那个让沈若娥觉得眼熟的老伯,便是当年丘云庄子上的蒋伯,他的儿子死在了那场大火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让蒋伯老了十岁不止。 “明珠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温永瑜瞧着沈若娥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着沈若娥。 “也没什么事儿……”沈若娥暗自问自己,难道自己表现得这般明显? “你是想同我说母亲的事情吧。”温永瑜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你…你怎么知道的?”沈若娥刚问完,脑中瞬间想了起来,这里是蒋伯的院子,既然李贵妃安排了蒋伯在这里接应温永瑜,那蒋伯肯定已经同温永瑜说了。 “都知道了,母亲她可还好?”温永瑜叹气,他是知道自己母亲与当今天家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只是不曾想,如今天家竟然这般狠厉,丘云庄子上的那一把火,可是害死了无数的人。 “挺好。”沈若娥有些尴尬的开口,李贵妃如过得好不好,若是在别人的眼里,那是人上人的日子,定然是极好的。至于这种日子对于她本人来说到底是好是坏,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只要母亲还活着,比什么都好。”温永瑜既然知道了自己母亲如今身在何处,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根本就没办法将自己的母亲带离那个地方。 “言润哥哥能如此想便是好的,母亲她最担心的便是你知道了以后,会做傻事。”沈若娥依旧唤李贵妃母亲,不过只能在只有自己和温永瑜的时候才行。 而且上一次大相国寺与李贵妃见面的时候,李贵妃让沈若娥以后宫里年节宴席这些,沈若娥最好便是不要随同步非嫣一起去宫中。 至于原因,李贵妃自然也是告诉了沈若娥的,当年在丘云庄子上的时候,李贵妃为了自保,当时与当今的天家说过一个谎话,那便是沈若娥是李贵妃与天家的女儿,若是知道沈若娥还活着,恐生事端。 且李贵妃还告诉沈若娥一个秘密,那就是沈若娥的亲生父亲沈时闵的祖母和母亲,那都是前朝皇族中人,所以当初天家见到年岁还小的沈若娥的时候,会觉得沈若娥与李贵妃有些相似。 若是真的算起来,沈若娥其实也算是李贵妃的侄女了。 只不过不是本家的侄女而已。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后,沈若娥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蒋伯原本还想留沈若娥用了晚饭再走,可沈若娥没办法,只能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之后,蒋伯才无奈的送沈若娥出门。 对于蒋伯来说,如今的沈若娥和温永瑜便是他的亲人了。 “姑娘,你可算出来,这日头都快落下了。”车夫吃茶都吃得不得劲儿了,在自己的马车边等得瞌睡都来了,终于是见到了沈若娥从院子里出来了。 “许久没见到阿爷他们了,便多说了会儿话。”沈若娥有些抱歉的看着车夫,并又从袖中拿出半吊钱给了车夫。 “姑娘您在王府当差,自然是规矩及严的,好不容易得了空出来见见家人,时间久点也没事。”车夫这会儿又得了半吊钱,自然是说得是理解人的话。 “多谢体谅了。”沈若娥上了马车,便没有再说话了。 车夫也不再啰嗦,驾着马车朝着王府的方向去了。 待沈若娥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传晚膳的时候,好在今日不是她当值,便也没有大碍。 “明珠姐姐,你可算回来。”沈若娥刚到云雾阁,便瞧见了在院门处等着的夏容。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沈若娥看着夏容,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 正文 第159章 158打骂 夏容虽然才跟着沈若娥不过个把月的时间,但是沈若娥待她和夏意都是极好的,从来没有责罚过她,所以夏容遇见了难事儿,这云雾阁这么多人她都没有去找,便瞧瞧的在云雾阁门外等着沈若娥回来。 一听见沈若娥问自己,夏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我不是同你说过吗?有什么要紧的解决不了的事情,便想着怎么去解决,掉金豆子是没用的,咱们是做奴婢的,这眼泪可不值钱。”沈若娥瞧着夏容这哭得双眼像个核桃了,原本还想说些重话的,看着她年纪小,便算了。 “明珠姐姐,我知道的,可是,今日里,云雾阁来了个嬷嬷,夏意姐姐去奉茶的时候,不慎将茶水打翻了,那嬷嬷竟直接让人打了夏意姐姐,夏意姐姐的身上全是血。”夏容原本在这云雾阁之中待了快一个月了,总觉得这里好得很。 步主子从来不责骂她们这些年纪小的,只会同她们将道理,而带着自己和夏意的明珠姐姐,更是待她们两人极好。 这段时间来,夏容直接将夏意和沈若娥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今日夏意遭了罪,被打得皮开肉绽,若不是步主子回来得及时,怕是夏意今日便要没了。 “来了个嬷嬷?”沈若娥皱眉,这王府里面的嬷嬷,谁有这么大的脾气,小丫头奉茶不小心洒了,竟然还打骂到险些要了小丫头的命? “是的,那嬷嬷面生,主子那会儿正好去了王爷的墨苑,那嬷嬷便待在云雾阁里等着主子回来。待回来的时候,夏意姐姐便只有半条命了。”夏容可算是止住了眼泪,断断续续的给沈若娥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原本今日不该沈若娥当值,且因为温永瑜前两日便相邀,相邀与沈若娥见一面,所以昨日里沈若娥便已经告假了,今日沈若娥出门的时候,步非嫣还在云雾阁中,并没有说什么今日要去哪儿,只是沈若娥走的时候,步非嫣让沈若娥早些回来。 沈若娥不当值,那必然的夏容和夏意两个孩子今日便也不当值,便早屋内做着绣活。 午时的时候,潇湘云水那边的嬷嬷来递了话,说是贺主子邀步非嫣去潇湘云水用膳,说是今日里新来了个厨子,做的吃食很不错。 步非嫣自从和贺玉菁熟悉了以后,也是经常去潇湘云水的,所以这一此步非嫣也就让宝瓶宝环还有绿萝跟着自己一起去了潇湘云水用膳。 下面的二等丫鬟,因为是新来的,便由步非嫣身边的宁嬷嬷带着在云雾阁之中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步非嫣刚走没多时,云雾阁便来了一个嬷嬷。 这个嬷嬷还是由着王爷身边的戊月带着来的,来的时候因为云雾阁的主子不在,宁嬷嬷便邀了那嬷嬷进了烟堂,这是云雾阁会客的屋子。 问了才知道,这嬷嬷是即将嫁入王府的新王妃身边的嬷嬷,今日来王府,便是来给王府内的两个主子送些新王府的见面礼。 说来也是巧了,那几个春字开头的二等丫鬟不当值的今日便放了假,各自回家探望自己的老子娘去了,当值的也手里有活儿,余下的没活的却又刚好被人唤走了,绿萝回来说午膳时,步非嫣饮了不少的酒,此时醉了,便带了几个没活的二等丫鬟去潇湘云水那边,准备将步非嫣好好的带回来。 宁嬷嬷便让几个还在学的三等丫鬟,也就是夏容他们几个夏字开头的孩子去端了茶来奉茶。 几个孩子都还是头回上堂服侍人,自然是紧张,端茶的夏意便是因为紧张,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茶水打翻在了那个嬷嬷的脚边。 那嬷嬷油皮都没破一点,倒是夏意被滚烫的茶水烫伤了手。 结果那嬷嬷便发作了起来,说云雾阁的主子是不是不待见她们主子,所以她这个嬷嬷来了,连人面都没见着,让几个没有规矩的小丫头出来,这茶水怕也不是不小心,恐怕是有意打翻的,想要给即将入府的新王妃一个下马威吗? 这帽子一扣下来,夏意顿时吓得跪地连连求饶。 可是那嬷嬷却不由分说,直说,既然步侧妃管教不好自己院子里的丫鬟,那她就倚老卖老帮着管教一番,免得到时候王妃入府,被这些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冲撞了。 宁嬷嬷当即便冷了脸,说这还没入府便已经开始来摆架子了,况且就算小丫头有错,步非嫣自然会管教,还轮不到一个没入府的嬷嬷一个外人来管家。 那嬷嬷也是一声冷笑,说京中谁不知道她家姑娘后日便要入府了,这是上达天听了的,改变不了的事情,今日她只是来送见面礼便被冷待了,他日六小姐入了府成了王妃,怕是也没有人会尊着。 本来那嬷嬷就带了七八个抬着见面礼的家丁,这一下,直接让那家丁放下手中的东西,拿了夏意,就在那云雾阁之中受罚。 宁嬷嬷自是不坑,立刻让云雾阁的侍卫拦下来。 这要是夏意真的被打了,那打的可就不单单只是夏意了,而是步非嫣的脸面了。 戊月见情况不对,早就让人去寻了王爷回来,宁嬷嬷也赶紧让手里还有活的二等丫鬟春风去潇湘云水,将眼下的事情告诉步非嫣。 可那老嬷嬷似乎早有准备,见春风一走,立刻在混乱之中,让人打了夏意。 虽然只有几板子,可夏意年纪小,皮肉都嫩,这几板子下来,春意直接背上便是皮开肉绽了。 结果两边的人立刻推攘了起来,最后那老嬷嬷被推倒在地上,似乎崴了脚,立刻鬼哭狼嚎了起来,说是步非嫣的人心中不满新王妃入府,直接连来送见面礼的嬷嬷都容不下,这事儿定要告到天家面前去。 步非嫣知道云雾阁出了事儿,原本还醉醺醺的她立刻清醒了,赶紧带着人回了云雾阁,而贺玉菁也是皱眉,跟着一起来了云雾阁之中。 步非嫣和贺玉菁回到云雾阁的时候,王爷也到了云雾阁,而宁嬷嬷和那个送见面礼的老嬷嬷,都仪容不整的跪在地上。 正文 第160章 159护短 沈若娥此时回来的时间,刚好赶在了所有人都在云雾阁之中的时候。 “既然已经有王爷来主事儿了,你为何还哭得这般厉害?”沈若娥看着夏容问,在沈若娥的印象中,宗恒好像是一个挺护短的人,没道理还没嫁进门的妻子身边的嬷嬷就在王府这般做为,这不明摆着不给宗恒脸面嘛。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未来的妻子不给自己面子这件事情。 “那嬷嬷说王府的人打伤了自己,要王爷给个说法,是不是不愿意娶他们家的六小姐,所以才这般纵容府里的奴才。”夏容这会儿子总算是没有再哭了,但还是很担心的看着沈若娥。 “那王爷怎么说?”沈若娥也不好一直与夏容站在外面,但是这会儿从这云雾阁的正门进去也不太好,便带着夏容饶了一圈,从云雾阁边上的侧门了院子。 “王爷说发卖了夏意姐姐。”这才是夏容一直哭泣的原因,这一个月来,夏意与夏容感情极好,若夏意真的被发卖出去了,夏容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发卖出去。 “这话当真是王爷说的?”沈若娥有些不信的看着夏容。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厢房了,只见厢房外面刚好遇见了一名医者提着药箱出来,沈若娥只觉得这医者的身形似乎游戏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明珠姑娘,别来无恙了。”那医者一抬头,便看见了正好走进来的沈若娥。 “夏大夫?”沈若娥不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人,这可不就是当初给自己看过病的夏大夫嘛。且当初夏大夫原本也随着沈若娥和温永瑜去了南诏的,只是后来沈若娥身子好了以后,夏大夫边说学医之人自当是四方游走增加经验,才离开了南诏。 细算起来,也有四年未见了。 “难为姑娘还记得再下。”夏大夫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 “你怎得来了王府?”沈若娥从来不知道,夏大夫竟然会与宗恒相识,若非如此的话,夏大夫一个游医,怎么可能入得了王府的门栏。 “自然是来替人看诊的。”夏大夫笑了笑,指了指厢房内。 “那孩子如何?”沈若娥知趣的没有多问,既然夏大夫不想说,那自己再问的话,便有些过了。 “只是伤了皮肉,没有伤到根骨,外敷加内用,不出半月便能活蹦乱跳了。”夏大夫就像是早就知道沈若娥会来一般,让跟在自己身后的药童将配好的药拿了出来,递给了沈若娥。 “有劳夏大夫了。”沈若娥接过药,然后拿给夏容,让她先去给夏意煎药。 “瞧着你的样子,气色不错,身子应当调理得不错了。”夏大夫待夏容走了之后,才同沈若娥一起去了一旁说话。 “当年多亏了夏大夫照料了。”沈若娥点了点头,当年刚到南诏的时候,沈若娥因为在冬日的水池中抛了许久,落下个畏寒的毛病,哪怕是一年四季如春的南诏,沈若娥都能时常感觉到冷。 好在那时候夏大夫一直悉心照料沈若娥,每日来请脉开药,调理了大半年沈若娥才好了起来。 “受人之托罢了。”夏大夫看了一眼沈若娥,也没有再多说别的,只是如同其他的大夫一般嘱咐沈若娥夏意的伤势,如何的养护之类的话。 夏大夫走了之后,沈若娥去了屋内,夏意此时已经睡着了,只是小小的脸上露出的惨白和冷汗说明了她受了伤。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夏容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唤醒了夏意服了药。 “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不要赶我出王府。”服了药后,夏意似乎突然想了起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立马想要挣扎着坐起来,求沈若娥帮帮自己。 “莫要慌,王爷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沈若娥原本还真以为宗恒要将夏意逐出王府,但是这会儿回来瞧见了夏大夫,便知道宗恒只是这样说罢了。 哪怕就算是要将夏意逐出王府,那代国公府那边的六小姐,怕是也不能轻易的嫁入王府来了。 夏意虽然害怕,但是架不住年纪小,伤疼得让她也不能再多想,最后在沈若娥的安慰下,便又睡了过去。 待到酉时,宝瓶来了沈若娥这边。 “明珠姑娘,你回来了怎么也没去烟堂那边。”宝瓶一见到沈若娥,立刻绘声绘色的将今日的事情再次给沈若娥讲了一遍,宝瓶可不是夏容,讲话还有些模糊,她将的虽然前面一截不甚清楚,但是后面她们回来云雾阁发生的事情,那是讲得津津有味的。 不去茶楼说书可惜了。 “那个老嬷嬷,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想来府里借着送见面礼的机会,给咱们主子一个下马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王府,可不是他们国公府。”宝瓶不屑的说着, 那老嬷嬷确实是代国公府的人,也确实是那位后日便要嫁入王府的六小姐的奶妈,今日她来说着是来送王妃入府后的见面礼,实则就是想来敲打敲打两位侧妃。 原本那老嬷嬷是想先来云雾阁这边,毕竟步非嫣比起贺玉菁来说,更好作威作福一些,毕竟步非嫣嫁来王府不过两三月,且没有子嗣。 贺玉菁虽然也没有子嗣,但是好歹如今养着王府唯一的子嗣,所以老嬷嬷便想着从步非嫣下手。 哪知道来了云雾阁,步非嫣刚好去了潇湘云水那边,这老嬷嬷总觉得不甘心,正好夏意那里出了点岔子,便被老嬷嬷拿捏着开始发作了起来。 “之前不是说那六小姐是个性子好的吗?”沈若娥皱眉,看样子性子好也只是说说而已了。 “这可就不清楚了,那老嬷嬷说王府必须给个交代,王爷便说可以,将夏意逐出王府,但是这位老嬷嬷不能随六小姐入王府。”宝瓶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以为王爷当真要为了个还未入门的王妃便这般不分是非苛待下人。 就连步非嫣当时都觉得有些心寒,好在宗恒话锋回转,直接让那老嬷嬷自己选择。 是撵一个小丫头出府还是自己不能入王府。 正文 第161章 160嫁娶 夜里,沈若娥正在替夏意换药的时候,红菱来了。 “红菱姐姐你怎么来了?”夏容本就守在门口,原本有些打瞌睡的她被突然出现的红菱惊呆了,直接语气有些僵硬的问着。 “看看。”红菱点了点头,绕过了还在发愣的夏容,自己进了屋去。 这屋子左边是沈若娥住的右边是夏容和夏意住的,中间各用两个多宝阁隔开,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则被打理成了一个小的会客的地方。 “这个,伤药。”红菱到了沈若娥身边,皱眉看着趴着的夏意,背上的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乌青之中带着破碎的伤口。 其实红菱也与夏容夏意两人有些感情的,毕竟这两孩子当值的时间是与她一起的,有时候这两孩子并不会因为红菱不乐意与人说话便不去打扰红菱,相反,两个孩子总是喜欢去逗红菱开心,红菱有一次听见两孩子聊天说,很少瞧见自己笑,肯定是有不高兴的事情发生。 瞧着两个孩子想方设法的逗自己笑的时候,红菱心中还是很感动的,只是她不善表达罢了。 红菱想,若是今日自己在府中的话,夏意定然不会受着无妄之灾的。 可惜她今日没有在府里,想到这里,红菱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若娥一眼。 “今日夏大夫来给夏意开了伤药。”沈若娥手中的白瓷瓶,里面装的便是外敷用的伤药。 “我的更好。”红菱看了一眼那白瓷瓶里面的药后摇了摇头,将自己的伤药放在了沈若娥的手里。 若是伤药,怎么比得上暗卫用的伤药。 见红了坚持,沈若娥也就没有在推迟,将她送来的伤药重新给夏意上了一层。 “那嬷嬷王爷自是不会让她跟着新王妃入府,让夏意放心。”红菱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边准备走了,但是临走的时候,瞧着趴着的夏意,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谢谢。”沈若娥点了点头,这一次她没有诧异红菱难得说这么多话了。 “不客气,她们都是好孩子。”红菱摇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夏意之后,离开了厢房之中。 红菱自然是没有同沈若娥住在一起的,她与绿萝在一间屋子,这刚回去,绿萝便蹦跶了上来,将红菱左看看右看看。 “做什么?”红菱皱眉看着绿萝。 “眼巴巴的去送药,怎么,把那孩子当成自己的妹妹了?”绿萝话音刚落,就被红菱直接掐住了脖子按在了墙上,本就冷冰冰的红菱眼中出现了杀意。 “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太自在了?”红菱掐住绿萝脖子的手渐渐的受力,竟然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 “你这人,我就是问问,你做什么这么激动,我难不成还能害你?”绿萝的脸色渐渐变得异常的红润起来,然后伸手拍打着红菱的手,“赶紧松手,在不松手我可不客气了啊。” “哼。”红菱哼了一声,松开了手,然后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见绿萝还想跟过来,便又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若是再敢跟过来,我便不客气了。” 绿萝撇了撇嘴,冲着红菱做了一个鬼脸之后便朝着自己的床榻走了过去。 九月十五这天。 天未亮,王府便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沈若娥早早的便起来替步非嫣梳妆打扮,因为今日是新王妃进门的日子,哪怕这个王妃是续弦,但是天家重视呀,所以听说也是十里红妆整个永乐京都知道的事儿。 别人续弦觉得不光彩,但是放在能让天家都重视的续娶上,那就是好事儿。 今日步非嫣起身后便觉得身子不爽利,有些困倦,便想要多睡一会儿。 “阿嫣,你可不能再睡了,该起了,上前日那王妃身边的嬷嬷才来给了下马威,你今日若是迟了,怕是又要被排揎了。”沈若娥瞧着步非嫣困倦的模样,心中虽然不忍,但也不得不将步非嫣拉扯起来。 “就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步非嫣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面色不太好,其余的都还不错。 “你嫁给他的时候便应该就知道,以他的身份,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沈若娥还以为步非嫣是因为今日宗恒续娶,所以心中郁结才导致的人不舒服,便劝慰她道。 “我是知道的,我并没有心中郁结,就是真的身子不爽。”步非嫣叹气,她知道沈若娥的意思,但是她就只是单纯的身子不舒服。 “那边等观礼结束后,请了大夫来瞧瞧。”沈若娥瞧着时辰,手里利索的替步非嫣绾了一个飞仙髻,早早已经准备好的钗环佩戴上去,又取来了一声绛紫色秀银昙花暗纹的裙装替步非嫣换上,当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已经是辰初了。 待步非嫣到了朝云堂的后堂的时候,贺玉菁已经带着皓月到了此处。 “贺姐姐可真是早呢。”步非嫣瞧见了贺玉菁,打起精神走了过去。 “瞧着你面色不太好,可也别太往心里去了。”贺玉菁竟然也同沈若娥一样的想法。 这也难怪贺玉菁会这般想,毕竟步非嫣嫁入王府不过三月,自己都还是新婚呢,王爷便又续娶了新王妃,虽说这也不是刻意的,但总归是新妇心中会不舒服吧。 “贺姐姐说笑了,我只是昨夜踢了被子,着凉了。”步非嫣摇了摇头,赶紧解释。 “待结束了便宣大夫去瞧瞧,可别病了。”贺玉菁点了点头。 贺玉菁和步非嫣因为只是侧妃,所以王爷和王妃的正礼的时候,两人不会去的,只是待正礼完毕之后,两人会出去奉茶给新王妃,这也是为了给新王妃正位。 所以两人便在这后堂之中吃着点心喝着茶,聊着一些趣事儿。 “今年的中秋宴,咱们府里因为王妃过世便没去,听人说,今年可是极热闹的。”贺玉菁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一桩趣事儿。 “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今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步非嫣原本刚嫁来的时候还想着去瞧瞧这永乐京中贵族的各种宴会,结果第一个宴会中秋宴便没去成,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正文 第162章 161质问 “你可知道咱们的母妃,也就是熙华夫人,有一个嫡亲的侄女?”贺玉菁以前跟谭心瓷和翟锦绣因为想的求的都不一样,所以根本无话可说,如今和步非嫣,倒是有些性格相投,总是能说上话的。 “听说过,似乎是母妃一母同胞的哥哥最小的幺女。”步非嫣点了点头,因为要嫁来王府,自然对王府的亲戚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在一旁听着的沈若娥突然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熙华夫人的侄女倒是挺多的,但是嫡亲的侄女的话,怕是只有一个人了,陆令仪了。 真算起来,沈若娥与陆令仪,当年可以认了姊妹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陆令仪早就忘记了自己了吧。 “便是她了,你来王府晚,怕是还没有见过这个姑娘。”贺玉菁点了点头。 “今年中秋宴的趣事儿便是与她有关吗?”步非嫣来了兴趣,若说熙华夫人最宠爱的晚辈,那这位侄女便是其中之一了。 “自然是了,中秋宴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给各家适龄的姑娘公子相看的宴会,今年也不例外。”贺玉菁这才说了起来。 至于贺玉菁为何会知道,毕竟她家可是永乐京的人,她不能去中秋宴,便不代表她家中的人便不能去,自然有人去便有人来说与贺玉菁听了。 今年中秋宴上,熙华夫人自然是把自己最宠爱的这个侄女陆令仪带在身边,带去了宫中举办的中秋宴,不少王公大臣的家眷都有去,熙华夫人也早早的放了话,大概意思就是有意在替陆令仪寻一门亲事。 能与陆令仪结成亲事,不少大臣都有些心动。 如今大皇子昏庸无能,二皇子虽然品行尚可,但实在是太过于平庸,且生母只是一个答应,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 三皇子虽然在封地之上,但封地之上政绩出色,且母亲是熙华夫人,众人自然十分的看好,至于四皇子,那便是宗恒了,更不用说,那可是深得人心的,且也是熙华夫人所出。 而这陆令仪,是熙华夫人嫡亲的侄女,若是将来三皇子或者四皇子有幸继承大统,那这位陆令仪的身份,恐怕与熙华夫人亲生的安泰公主身份相差无几。 但是娶公主的话,那边不能在朝中为官了,有远见的大臣都不会考虑,但是若是娶了陆令仪那又不一样了,有身份的尊贵,又能再朝为官,稍微有点野心的王公大臣都会考虑。 何况陆令仪一直才貌远扬,自然有不少人想要去结亲。 今年的中秋宴,既然熙华夫人已经有风声放出来了,那各个王公大臣自然也是有所准备,家中试婚的儿子,有功名的或者有才名的再不济有美名的那都是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就算是得不到陆令仪的青睐,那至少还有别家的姑娘不是。 但是呢,也有不少人打听到,熙华夫人似乎替陆令仪相看中了定安候府家的嫡孙姜言开,定安候也是开国武将,且手中还有兵权,如今定安候世子任职兵部左侍郎,而他的儿子,也就是熙华夫人看中的这一位,去年春闱的时候二甲三名,入了翰林院,武将家中出了一个读书人,可想而知其文采了。 且那定安候一家子长相也十分的不俗,而且家风严谨,哪怕身居高位,也从没有什么欺凌弱小的丑闻传出来。 不光是熙华夫人看中了这定安侯府的嫡孙,就是京中不少的王公大臣家里,那也是有不少人看上了的。 中秋宴这日,这姜言开自然也是被自己的母亲带着入了宫。 中秋当日,宫中的艮岳圆开了,其中女眷在院中后侧,男子则在外侧。 且女眷所在的位置偏高,倒是能瞧见下面男子的一些情况。 当时陆令仪一直跟在熙华夫人的身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与众女眷聊天。 结果不知道熙华夫人在陆令仪耳边说了什么后,陆令仪当即脸色大变,竟然直接就这么冲出了女眷所在的位置,直直的奔向了男子所在的地方。 “李司寻,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令仪冲入男客之中,站在那一方圆台之上,大声的询问。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住了。 熙华夫人更是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还是熙华夫人夫人身边的嬷嬷瞧着不对劲,赶紧让婢女去将陆令仪带了出来,直接离开了艮岳圆之中。 “那后来呢?”步非嫣眼前一亮,本以为这京中的贵女各个都矫揉造作得很,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陆令仪,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询问这般有损清誉的事情。 “后来,熙华夫人便说陆令仪舟车劳顿,胡言乱语,当不得真。”贺玉菁心中有些鄙夷,说白了便是那熙华夫人其实看不上那李司寻罢了。 “那李司寻是何人?”步非嫣倒是对这个人也来了兴趣。 “这人原本也是京中卫国公家的孙子,只是当初卫国公战死沙场,卫国公的儿子刚承袭爵位不过三年便因为一场风寒死了,且只留下了这么个尚且六岁的孙子,后来被送去外祖家养着。好在天家慈悲,没有收回爵位,便是让李司寻成年之后继承爵位。”贺玉菁不得不感叹,其实若说起来,这李司寻的家世不比姜言开家里差。 奈何李司寻家中除了他自己,便没有他人在朝中为官了。 虽说他的母亲也是一个一品诰命,但又有什么用,李司寻的外祖一家本就是前朝中人,新朝建立之后便直接退隐,族中如今只有两个六品外放小官,若不是李司寻自己努力,去年高中榜眼,怕是连这次中秋宴都没机会进来。 所以,这李司寻不过刚刚弱冠之龄,已然是卫国公,且又有功名在身,如今也在翰林院之中,但是族中人才凋零,实在是根基浅薄,依然不被人看好。 沈若娥更是感叹不已,原本小时候便觉得陆令仪的性子洒脱,没想到,她如今竟然更加的跳脱了起来,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男子是不是当真不娶自己。 正文 第163章 162令仪 “现在整个永乐京的贵族圈子里面可都是在谈论这件事情呢。”贺玉菁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熙华夫人的侄女,竟然会这般行事。 “若是能结交陆令仪便好了。”步非嫣倒是想认识一番这陆令仪。 “兴许你今日便能见到她。”贺玉菁这话倒是不假,毕竟今日王府游戏时,陆令仪也是王爷的堂妹,来王妃吃喜酒也是大有可能的。 而且贺玉菁和步非嫣都觉得,陆令仪肯定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若真的是在意的话,中秋那日便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般行事了,所以今日见到陆令仪的可能还是挺大的。 “那陆令仪是如何认识李司寻的,若是不认识的话或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话,我不信她会问出这般话来。”步非嫣又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中,一边磕瓜子一边好奇的看着贺玉菁。 “当年卫国公府丧事完毕之后,那李司寻不是被送去了外祖家吗,他外祖家与陆令仪的家都在江南的林城。”贺玉菁笑了起来,没想到步非嫣竟然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可比京中那些个女眷聪明多了。 那些女眷传得是什么,说李司寻貌若潘安,陆令仪只是在京中偶然见了一面便芳心暗许,更是接着中秋宴当众表明心迹,瞧瞧,这些人多没脑子。 “那说起来,两人也算是两小无猜了,难怪那怪。”步非嫣点了点头,但是又有些不明白,要真是打小便认识,为何李司寻此人不去提亲? “正是这个道理。”贺玉菁也跟着点了点头。 沈若娥此时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自己与陆令仪一块儿玩耍的时候,似乎那时候,在陆令仪身边,有时候会跟着一个呆头呆脑的男孩子,陆令仪那会儿最爱欺负那个男孩子,莫非那个男孩子便是小时候的李司寻? 就在这个时候,后堂的帘子被掀开了,掀开帘子进来的丫鬟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自然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帘子外,一个梳着矮堕马髻的姑娘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身上着了一件烟青色的襦裙,外罩一件鹅黄色绣同色吉祥如意暗纹长纱衣,头上只是简单的戴了只蜜色水晶簪和一朵还带着露水的粉色木棉花。 “姑娘……”那小婢女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主子迎进来,谁曾想,这后堂里面竟然已经有两位在了。 “来都来了,还怕什么?”陆令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后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两位嫂嫂好。”陆令仪大大方方的朝着步非嫣和贺玉菁行礼,她若真的怕别人嚼舌根,便不会在当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样的话。 步非嫣和贺玉菁微微有些脸红,赶紧招呼陆令仪坐下。 这古人说得好,莫要背后说人闲话,这不,正主儿来了。 “两位嫂嫂莫要觉得不好意思,我敢当日那般做,便不怕被人笑话的。”陆令仪坦然的坐下,只见她双眸清澈,还真的是一点也不介意别人说她。 沈若娥看着陆令仪,倒有些世是人非的感觉,其实现在的陆令仪与小时候还是有些差别的,若不是她开口唤了步非嫣和贺玉菁嫂嫂,恐怕沈若娥也认不出来她是陆令仪。 如此,沈若娥心中也就坦然了一些,既然自己都没有将陆令仪认出来,那陆令仪怕是也不会将自己认出来。 “陆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倒是让我好生佩服呢。”步非嫣见正主儿都这般说了,自己若是在在这里扭捏不好意思的话,倒显得有些做作了,索性大方的夸奖起陆令仪来。 “生而为人活这一世,若是不能与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庙里做了姑子,与青灯古佛渡一生畅快。”陆令仪其实对步非嫣的映像还是挺好的,因为在步非嫣嫁来王府之前,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陆令仪记得有一次,步非嫣嫁入王府后没多久,陆令仪来王府找宗恒询问李司寻的事情的时候,她问过宗恒,为何会突然娶一个远在南诏的步非嫣? 宗恒说南诏王在天家面前求来的,陆令仪想了想,觉得大概只能是步非嫣自己喜欢宗恒,才会让自己的父亲去求来了这桩姻缘,毕竟南诏可从未与朝中联姻,这是首次。 既然步非嫣都能为自己求来姻缘,那自己为何不可? “这话说得极是,若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也不能将就他人。”步非嫣同意的点了点头,这一下,本来就年岁相当的两人,步非嫣和陆令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赏。 贺玉菁在一旁没有答话,她实在是有些羡慕眼前的这两个女子,都能为了自己的未来去拼搏努力,可是自己呢,当初自己是为何嫁入王府。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受伤不能生养吗? 或许更多的还是自己知道,家里需要一个嫡女与皇家有结缘,除了自己当年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便再也没有别人了。更何况,当初的王爷亲口许诺,无论自己如何,他都会善待自己。 “你们可见过那位新王妃?”步非嫣也不是真的就毫不介意别人一直说着她的事情,适当的时候,便转移了话题。 “我没见过,贺姐姐见过吗?”步非嫣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她若不是要嫁入永乐京,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更别说见过这里的人了。 “前些年见过。”贺玉菁自然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瞧着那个六小姐谭心悠,不像是个嫡小姐,倒有些像个庶出的小姐一般,随着国公夫人来王府瞧谭心瓷的时候,目光唯唯诺诺的,让贺玉菁影响深刻。 “嘿,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听说啊,那六小姐根本就是国公夫人生的,是国公夫人的陪嫁生的,生下来的时候母亲便因为难产死了,所以自幼就养在国公夫人身边,因为没了生母,便记名在国公夫人名下,说是嫡出小姐。”陆令仪嘿嘿一笑,然后小声的说了起来。 若真是这样的话,沈若娥算是了解了,为何谭心瓷会比谭心悠大了不少年岁,且看国公夫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与国公爷关系顶好,还能老来得女。 正文 第164章 163秘密 “若那新王妃当真只是一个庶女冒充嫡女,难道外面就没有一丁点的风声?”步非嫣倒有些不是特别的相信,若那谭心悠真的是庶女,国公府这么十几年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一个铁桶一般的地方,那也是有缝隙漏那么一丁点的水花儿出来了,何况还是这么大的消息。 “这也就是奇怪的地方了,你想想,这六小姐如今年岁与我相当,十几年国公府都没有什么人说出来过这样的话,就在婚嫁的前几日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消息,这永乐京中的人,大多都只当是听了个笑话。”陆令仪说这话本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且是为了转移话题,不想在与人说自己上月做的糗事罢了。 至于是真是假,恐怕除了国公夫妇,谁也不知道,就算是那六小姐自己,恐怕都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嫡是庶。 “这话又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难道是国公府?”步非嫣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陆令仪说的话,但是还是好奇,这话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外面传了差不多快半个月了,反正也没见国公府出来说什么。”陆令仪摇头,她要是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那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传这话的人,怕是早就见了阎王爷了。 代国公府内。 绣阁中,已经由五福嬷嬷净了面,上了妆的国公府六小姐谭心悠,端坐在梳妆镜前,绣阁内没有旁的人,两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唯独至于她与她的母亲国公夫人在。 母女两相对而坐,谭心悠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自己喊了十六年母亲的女人。 “所以,我真的不是你与父亲所出?”谭心悠缩在嫁衣之中的双手握紧,指甲陷入掌心,就是为了让自己冷静。 “是,你不是我与你父亲所生。”国公夫人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国公府六小姐谭心悠不是嫡出的消息,就是她让人去散步的,因为国公夫人还是心中有气,她自己的女儿死了,也没有旁的嫡出的女儿,只有这个从出生当日便养在自己身边的谭心悠了。 至少,所有人都知道谭心悠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国公夫人不想让谭心悠去王府过得舒坦,所以她散播这个消息,让整个永乐京都有所耳闻,就是为了让国公爷亲自告诉这个孽种,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嫡出的小姐。 既然她享受了嫡出小姐的尊荣,那就要做嫡出小姐该做的事情,嫁入王爷享福?做梦! “母亲,这不是真的,对吧,人人都说我长得与你相似,我怎么可能不是母亲你的孩子。”谭心悠没想到,在自己人生另一个起点的位置,她所坚信的事情,突然就这么崩塌了。 “所以每次我看到你的脸,就恨不得你死了才好。”国公夫人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双目之中看着谭心悠尽然全是恨。 谭心悠此时颓然的看着自己喊了十几年的母亲,难怪,从小到大,母亲很少对自己笑,明明姐姐做错了的事情,到最后受罚的也是自己。 小时候父亲给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都被姐姐抢了去,可是母亲却一点也没有责怪姐姐,反而觉得自己本就应该让给姐姐。 从小到大,姐姐从未受过任何的责罚,而自己,却时常被母亲责骂,有时候甚至罚她跪在祠堂,任何人都不允许给自己送吃食。 后来渐渐大了一些的时候,一直跟着的自己的奶妈突然就被母亲发卖了,身边的嬷嬷全部换了人,且对自己根本就不像是对一个小姐一般,反而像是看管犯人一样。 谭心悠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姐姐听话懂事,所以母亲才不喜欢自己,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因为自己不是她的孩子罢了。 “既然您这般恨我,为何要留我在身边,大可将我赶出府里啊。”谭心悠压抑着自己声音,她怕自己因为情绪的激动咆哮出来,到时候来府里的那些个宾客听见可就不好了,哪怕到了此时此刻,谭心悠都还在替国公府的名声着想。 “呵,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过问的,记住,去了王府之后,时常替你爹说些好话,还有你大哥的仕途,你都要放在心上。”国公夫人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为什么狠她却还是要将她带在身边,还给了她十几年尊贵的嫡女身份。 “那我的生母她……”谭心悠颤抖的问了出来。 “你就当她死了,这辈子,你都不可能见到她。但是若你表现得好,给家族带来利益,那么我或许会好心告诉你一点她的消息。”国公夫人嘴角挂着最冷酷的笑意,这就是一个交易,就看谭心悠如何选择吧。 “我明白了。”谭心悠心中渐渐的,终于是对国公夫人生出了恨意。 “夫人,王爷的迎亲队伍已经快到大门上了。”外面传来了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的声音。 “知道了。”国公夫人站起来,走到谭心悠面前,“你也不要觉得委屈,终究我留了你耳朵性命,让你衣食无忧长大,你也该懂得回报才是。” 谭心悠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挺直了腰杆看着镜中的自己,若不是今日脸上敷了许多的脂粉,怕是一眼便能看出她的脸色十分的差吧。 “今日告知你这些,便是想让你知道,即使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好好的将你养大了,如今到了你该回报的时候了,你要知道,像你生母那般未婚生子连外室都算不上的女人,我留了她的命更留了你的命,你该知足了。”国公夫人硬的说了,自然也是该说些软的。 谭心悠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国公夫人亲自将凤冠戴在了谭心悠的头上,脸上很快换上了一副嫁女时所有母亲都会有的不舍。 新嫁娘出门,谭心悠握紧手中的扇子,努力的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曾经的她想要的是,得到母亲的宠爱,如今,她想要的,便是找到自己的生母。 正文 第165章 164回门 谭心悠跨出代国公府的大门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站在门口送嫁的父亲和喊了十几年的母亲,还有那些个曾经的自己的那些嫡亲的兄长,谭心悠默默的将这些人记在了心里,以后,便只是利益关系了,不再是自己的亲人了。 代国公看着谭心悠上了花轿,心中忍不住想起了谭心悠的生母,当初,若不是一字之差,谭心悠便会是代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而不是如今这般尴尬的身份吧。 代国公不算是一个好父亲,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拿来作为利益交换的工具,唯独对谭心悠,代国公是真心的希望,女儿能够在嫁人之后得到幸福,至少比在国公府好。 这些年来,代国公也会知道自己的夫人是如何对谭心悠的,只是他不能有所作为,一旦有所作为了,那么当年的事情,便会被翻出来,对自己和对谭心悠的生母,都无异于灭顶之灾。 好在,代国公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自己的嫡妻,脸上的神情是恰到好处的女儿嫁人该有的模样,她也说到做到,只要自己不将元娘娶进门,那么她就会将谭心瓷好好的抚养成人甚至送她出嫁。 王府之中,步非嫣她们知道花轿进快到王府大门上了,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仪容,毕竟在这后堂里面几人也是吃了不少的点心和茶水。 在后堂之中其实也是能瞧见前堂的,虽然隔了屏风隔了多宝格还有大红的帘子,但是依稀还是能看见外面的人影憧憧,声音这些自然都是能听见的。 今日的婚嫁还没有当时步非嫣嫁入王府的时候隆重,至少在高堂的位置上,只有来宣读天家旨意的天使,就连熙华夫人,也没有到场。 一切都是既定的流程,外面一切完毕之后,宾客去了外间席上后,便有嬷嬷进来,让步非嫣和贺玉菁带着皓月出去奉茶。 步非嫣总算是见到了新王妃,虽说来说涂了不少的脂粉,但依旧可以看出来,这新王妃与已故王妃长得倒有五分的相似,步非嫣端着茶,心中不禁感叹,谣言误人啊,就新王妃这个模样,谁敢说不是代国公夫妇亲生的,谁都知道,已故王妃便是与代国公夫人长相相似。 谭心悠象征性的饮了一口两位侧妃敬的茶,从自己的手腕上个撸下一个白玉镯子,和身旁嬷嬷递来的荷包一起,放在了步非嫣和贺玉菁的手里。 “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两位姐姐入府早,以后还望两位姐姐多多提点。”谭心悠并没有摆正妃的架子,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王妃言重了。”步非嫣和贺玉菁笑了起来,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见面礼递给了谭心悠身边的嬷嬷。 随后,谭心悠便被送入了已经重新修葺过的来仪院中,就连院名都换成了悠然居,而步非嫣和贺玉菁则去了女眷所在的席间去招呼这些前来的女眷了。 新婚三日,谭心悠三朝回门,结果宗恒因为西郊大营那边有政务,便没有陪着谭心悠回去,只说晚点过去。 谭心悠坐在三架的马车上,身边跟着的嬷嬷一脸的嫌弃。 “六小姐,你说说,新婚三日,除了头一晚王爷宿在你屋里,后面便是来都没来过,如今那云雾阁的那位有了身子,你得想法子固宠才行。”这嬷嬷姓王,是代国公夫人的陪房,如今跟着谭心悠又一起陪来了王府,主要是因为原来的大小姐谭心瓷没了,跟着谭心瓷的陪房便随着嫁妆一起又回了国公府。 “王爷是个大活人,我能怎么左右,且那南诏的翁主长得颇为艳丽,我又如何比得过。”谭心悠这话倒是不假,若真说起来,步非嫣恐怕是王府内顶好看的了,倒不是说她美得如同仙女,只是她是南诏人,带点异域风情的五官,比起永乐京中的贵女,确实更吸引男子目光些。 “所以说你无用,当初大小姐在的时候,王爷可不像现在这般。”王嬷嬷满脸的嫌弃,她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人,所以对于谭心悠的身份,她是很清楚的,自然说话也不是那么的客气。 “呵,可如今在王府的是我,不是大姐姐,大姐姐若是知道嬷嬷这般惦念她,怕是黄泉路上也走得十分的放心吧。”谭心悠嘴角突然挂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就这么目光冰冷的看着王嬷嬷。 “哼。”王嬷嬷直接被谭心悠这个目光看得背脊发麻,当即尴尬的冷哼一声,随后闭嘴不再多说什么。王嬷嬷想着,这会儿扔你嘴皮子利索,等会儿回了国公府你就知道厉害了。 等回到国公府的时候,除了平日里与谭心悠关系较好的几个庶出的妹妹外,便没有别的人来相迎了。 也是,若是宗恒随着她一同来的话,恐怕这会儿等在门上的便是国公夫妇了。 “六姐姐瞧着竟比往日里还要水灵了呢。”打趣的是比谭心悠只小了不到一个月的七妹妹,父亲的红姨娘所出,除了这个七妹妹外,红姨娘还有生育了府里的三公子和四公子,且两人都等着今年的秋闱,算算时间,也就是这几天了。 “谁不知道七妹妹是咱们姐妹中最可人的,姐姐我可不敢跟你比水灵。”谭心悠笑着看着七妹谭心玥,突然,在她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那红姨娘是父亲的一位贵妾,曾经也是前朝管家的小姐,只因为前朝覆灭,自家族人死于前朝的战乱之中,身后虽然没有了家族,但是这位红姨娘嫁来府里的时候,那嫁妆可是十分的丰厚的,田产庄子铺面银钱,这些东西,她都是有的。 所以,红姨娘算是整个国公府里的妾室之中,地位最高的,甚至敢同国公夫人叫板的人物,没办法,底气足,哪怕是国公府夫人有意克扣红姨娘的银钱也没用,人自己有。 甚至当初国公府想跟着宗家起事,手里银钱不足,这红姨娘可是拿了不少。 谭心悠低眸,眼中算计之色四起。 正文 第166章 165久坐 谭心瓷独自去拜见了自己的父亲和国公夫人,如今再让谭心悠唤国公夫人娘亲,她倒是有些唤不出口。 “爹爹,母亲。”即使唤不出口,谭心悠还是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唤了出来,礼数不可费,他的爹爹打小,便是对她好的。 谭心悠自然是记得,小时候,自己因为和大姐姐抢一个手钏,被国公夫人罚跪了祠堂,还不许吃饭的时候。 是爹爹,偷偷来看自己,还给自己带了一碗热腾腾的混沌,让自己在初冬的日子里不至于饥寒交迫。 “好,如今你已经嫁为人妇,自当上孝公婆,有爱妯娌。对夫君恭敬。”国公爷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唯独这个女儿,是国公爷与自己真心喜爱的人所出,哪怕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对她好。 “女儿明白。”谭心悠依旧是当初还在家里时候的模样,谦卑有礼。 国公爷倒是有些皱眉,总觉的如今女儿已经是王妃了,还是这般谦卑的模样,到时候如何做一个王府的女主人,如何能震慑那些个妾室。 但是又没有办法,谁让这孩子打小便是如此,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改了。 在这国公府中,谭心悠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连个去的地方都找不到,国公夫人,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生母那里,自从三天前出嫁那日说破了以后,她便觉得去了也是相看两相厌,自己凑上去讨嫌做什么。 但是碍于礼数,她又不得不去。 “听说除了大婚当日,王爷便没有留宿你屋里?”国公夫人看着身着大红正装的谭心悠,当年自己恶女儿回来的时候便也是这般打扮。 “王爷公务繁忙,女儿又如何能强留?”谭心悠淡淡的开口。 “若你能有些手段,何愁留不住家里的爷们?”国公夫人瞧着谭心悠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女儿,费劲手段,将这个野种送入王府,替她铺路了,竟然这般无用。 “母亲从未教导过女儿这些,女儿又怎么能会?”谭心悠故作无奈的看着国公夫人。 “你……”一时间,国公夫人竟然没有应对的话说出来,因为谭心悠说的确实不错,因为打小自己就不待见这个谭心悠,所以也就根本没有教导过她如何成为一个当家主母,更不是像时常带着谭心瓷去各个王公大臣的宴席上交际,所以谭心悠说自己不会才可以说得这般的理直气壮。 “母亲,女儿有些乏了,便先告退了。”谭心悠福身告退,便离开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待到晌午,谭心悠在出嫁前自己的屋子里待了许久,看着已经空置下来的屋子,里面除了一些大的家具物件孩子啊以外,别的都已经随着谭心悠出嫁搬走了。 在这里没有铺陈的床榻边,谭心悠坐着想了许久。 “她当真只是在她原先的屋子坐到了现在?”国公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嬷嬷,她原本以为,谭心悠三朝回门会去找国公爷求问生母的消息,没想打,她竟然这般沉得住气,只是在自己出嫁前的屋子里待了两个时辰。 “当真,就在那里坐着,也没要侍女陪着。”王嬷嬷也觉得诧异,原本还想着若是这六小姐去找了老爷,那夫人这边便可以以此为由发作起来,没想到这六小姐竟然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发呆。 “可怜我儿用命布局,只为让我国公府与王府的姻亲不断,却不想,这个谭心悠,竟然是这般的烂泥扶不上墙。”国公夫人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女儿做出的这个选择,是否真的对了。 “夫人,其实,若是那日您没有对她说出她的身世,或许她更能为府里出力。”王嬷嬷其实一直不明白,夫人为何会这般做,原本这六小姐哪怕一直没有受到夫人的关爱,可到底六小姐当自己是夫人的女儿,只是觉得是自己不好,才不得为母的欢心。 如今说了后,王嬷嬷想起在马车上六小姐那个诡异的笑容,现在想起来王嬷嬷都觉得背脊发凉。 “你当我真的愿意说吗?是国公爷,是他让我说的。”国公夫人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溅起的水撒在自己的手背上也没有在意。 “国公爷?他为何会如此?”王嬷嬷见状,赶紧拿了罗帕替夫人擦拭了手上的水珠。 “元娘,她守寡了。”国公夫人的手狠狠的扣在椅子的扶手之上,声音更是森冷无比。 王嬷嬷不敢答话,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 “老爷说,如今元娘守寡,带着一个幼子,多有不便,他想要将元娘接来府里。”二十年过去了,整整二十年,没想到在老爷的心里,竟然依旧有这个J人的一席之地,哪怕她已经嫁做人妇生儿育女。 如今元娘守寡了,他竟然还想将她接来国公府照料。 国公夫人自然是不肯,便与国公大吵一架,最后,国公竟然说,若是想要自己不接元娘来府里也可,那边告诉谭心悠她生母的事情。 国公还说,若是日后谭心悠在王府出息了,那么她自然会去寻她生母奉行孝道,若是结局与心瓷一般无二,那也只能说是元娘没有享福的这个命。 然后国公夫人咬牙说,她可以告诉谭心悠,但是,若是国公爷在提起元娘,那么,她便要将元娘送去京郊的天水庵。 国公爷竟然也是答应了。 “只希望六小姐能记着你将她带大的好吧。”王嬷嬷没有别的话,只能如此期盼了。 “不过是白眼狼罢了,瞧她今日的言语便知道了。”国公夫人冷笑一声,随后让王嬷嬷去请谭心悠出来。 谭心悠被开门的声音打扰,目光略微有些呆滞的看向房门处。 “襄王妃,襄王来了,夫人来让老奴来请你去花厅用饭了。”王嬷嬷站在门口,并未进来。 “知道了。”谭心悠起身,揉了揉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的腿,待习惯了之后,才整理了衣裙随着王嬷嬷离开了这间屋子。 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来这里坐了。 以后,这个国公府,便再也与自己无关了。 正文 第167章 166去留 今日这个三朝回门,好歹就这么过去了,回去的路上,谭心悠依旧是与王嬷嬷一起坐在马车之内,而宗恒,用过饭之后,便又去了西郊大营之中。 待谭心悠回了王府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从府里出来的医者,谭心悠也没有在意,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悠然居。 是来替步非嫣请平安脉的吧。 可是谭心悠内心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澜,因为她知道,自己对宗恒没有感情,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那边不会嫉妒。 一个好的当家主母,那便是要看护好有孕的妾室,让其平安产子才是对的。 步非嫣那日在王爷宗恒大婚之后,便请了大夫来请脉,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精神,以为是中了暑热,来的大夫是府里的夏大夫,曾经步非嫣在南诏也是见过这位夏大夫的。 诊脉之后,步非嫣直接高兴到直接楞在了原地。 “明珠,我当真有孕了?”步非嫣这都三日了,还是时不时的询问一下沈若娥。 “自然是真的。”沈若娥从二月手里接过刚刚二月从外面带回来的酸梅,用琉璃盒装好后,放在了步非嫣面前。 “我阿娘同我说,她怀我的时候,便是日日都觉得没精神,说我出生以后肯定是个小魔头,我怀着这孩子也是日日没精神,怕不是日后也是个小魔头了。”步非嫣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似乎在感受腹中的小生命。 “若是个小公子,调皮些也无妨。”怀柔姑姑端着一碗刚从小厨房里煨好的鲫鱼豆腐汤,放在了步非嫣的面前,“文火煨了三个时辰,对腹中孩儿最是温补。” “多谢怀柔姑姑了。”步非嫣这几日害喜厉害,吃什么都没胃口,怀柔姑姑是过来人,自然是想方设法的给步非嫣做一些温补的食物。 “这酸梅子少食用些,虽开胃但也伤胃。”怀柔姑姑瞧着步非嫣手边的那一盒子酸梅子,立刻皱眉。 “我知道的,我只是在嘴里泛苦的时候才会喊一个在嘴里。”步非嫣点了点头朝着站在怀柔姑姑身边的沈若娥眨了眨眼睛。 沈若娥细算时间,答应陪步非嫣在这王府一年,如今已经过去三月有余,如今步非嫣更是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到时候一年时间到了,但步非嫣尚未生产,自己又真的能坦然离开吗? 夜里,王爷来了云雾阁。 “今日可有不适?”宗恒难得与步非嫣说话的时候这般温柔。 “就是犯困吃不进东西,别的都没什么的。”步非嫣摇了摇头。 “戊月,去请夏大夫来。”宗恒如今只有一女,虽然不是嫡女,且生母是翟锦绣,但宗恒终究不是那种只喜欢嫡子嫡女,对庶子庶女毫无情感的人。所以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是喜欢的。 且步非嫣母族强大,自己也是个性子不错的女人,宗恒对她和对她腹中的孩子,倒还是很看重的。 毕竟对于皇族中人,嫡子庶子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是否有才是否母族有人。 “王爷,这么晚了,不用去麻烦人的,女子有身子的时候,这些都是正常的。”步非嫣赶紧拦住了宗恒。 “若是有不舒服,便让明珠去墨苑请夏大夫为你瞧瞧。”宗恒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若娥。 这府里丫鬟很多,但是能出入墨苑的,除了墨苑本来的婢女外,其他几个夫人这里,便只有沈若娥有这个殊荣,能够进去。 然而,在别人看来是一项殊荣,但是在沈若娥看来,却并不是,她并不想去宗恒的墨苑。 毕竟谁都知道一个道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那墨苑,可是宗恒的院子,里面还有书房和议事堂,可是王府里面最重要的地方。 万一沈若娥哪天运气不好,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人,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儿,那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沈若娥还想等步非嫣平安生下孩子便离开王府,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嫁人生子过好余下的日子呢。 “王爷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步非嫣嘴角挂着笑意,很快,她便有了与王爷的骨血,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宗恒今夜并不准备留宿云雾阁,毕竟步非嫣有孕,他自然是知晓的,女子有孕,头三月最为紧要,可不能做什么别的事儿。 至于步非嫣的陪嫁,宗恒看了一眼沈若娥,还是算了。 沈若娥被宗恒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朝阴影里站了站,女主人家的陪嫁,那可是都是默认了的能服侍男主人的。 待宗恒走后,沈若娥正准备退去外面耳房守夜,步非嫣却唤住了沈若娥,并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阿嫣,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沈若娥看着依靠在床榻上的步非嫣,觉得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没有,明珠,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步非嫣朝床内挪了挪,示意沈若娥坐在床边。 沈若娥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门房边,将门房关好后才进去了,临进去的时候,沈若娥看了一眼在外面守着的红菱,之间红菱看了她一眼后,便退出了堂屋。 沈若娥这才放下心来,毕竟红菱,沈若娥觉得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婢女那么简单,所以他不在是最好的。 “如今,我得偿所愿嫁给他,还有了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血,我心中甚是开心。”步非嫣拉着沈若娥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人之一生,能得偿所愿便很好。”沈若娥手一时间不敢用力,怕伤到步非嫣腹中的孩子。 “可是明珠,一年后,你便要离开我了,我,不想你离开。”步非嫣有些黯然的说着,若说别的她都觉得满足,唯独,沈若娥会离开自己。 可是步非嫣心中也清楚,自己若是强行留着沈若娥在自己身边,太过于自私了,自己不能这般做。 “阿嫣。”沈若娥不知道步非嫣为何会突然说这话。 “明珠,若是,若是我求你,留在王府,你愿意吗?”步非嫣抬头,看着沈若娥。 正文 第168章 167放榜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若娥传的阅读地址:https://www.kubiji.net/284383/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若娥传最新章节、若娥传沉林子、若娥传全文阅读、若娥传txt下载、若娥传免费阅读、若娥传 沉林子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 正文 第169章 168入冬 因为王府里面一片安宁,所以这日子过得也是十分的快,永乐京渐渐的冷了起来,待入了冬以后,便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来。 步非嫣因为是在南诏长大的,所以没见过雪,第一次见到下雪,高兴的到了院子里,结果当夜便发了高热,但是因为她怀着身孕,便不能随便用药,只能一些温补的药调理,当夜沈若娥守在步非嫣身边,时不时的替她换帕子,擦拭手心脚心退热。 好不容易退了热,步非嫣又琢磨着想玩玩堆雪人打雪仗,要不是沈若娥说,你自己生病不打紧,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好了这话,步非嫣这才消停了下来,整日里便让宝瓶和宝环在院子里烧了火炉,在院中赏雪。 不过这在好看的雪,看久了也就腻歪了,步非嫣新奇了半个月,便也就不新奇,天天直呼冷,没了火炉都不愿动弹的。 如此,还有半月就到年三十的时候。 温永瑜让文生来给沈若娥传了信,说他被安排进了翰林院编修,开年便开始任职了。文生是上个月才到的永乐京,因为他要在南诏替温永瑜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并带着这些辎重到永乐京,所以走得慢。 这既然温永瑜已经有了差事,那边不能再住在东猫儿巷里面了,毕竟永乐京中的官员都挺现实的,那东猫儿巷是下三巷,如果一个在朝为官的人住在这里,会被同僚笑话的。 在宫里的李贵妃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即便传了信让沈若娥上月十五去大相国寺,去了后,李贵妃让何嬷嬷拿出一包袱黄白之物和一封信,说是去上三项的西榆林巷交接屋子,那屋子,有钱都买不到,还得有关系。 那李贵妃怎么都还是有些脸面的,她既然想买,那肯定便是已经打理好了,只是让温永瑜去走个过场,交接一下罢了。 沈若娥手里捧着绣框,里面的白娟上面已经描绘好了几枝梅花,已经绣好的一朵红梅在绢子上格外的显眼。 沈若娥回想起了那天和李贵妃的对话。 李贵妃说温永瑜如今已经是有功名在身了,年岁也差不多了,她得体温永瑜寻门亲事了。 沈若娥点了点头,觉得李贵妃说的没错,温永瑜本就比自己还大两岁,早就已经到了说亲事的年龄,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给耽搁了,如今有了功名在身,虽然年岁大了点,倒也能有好人家与他匹配。 “打你初到我家时,我便觉得你与言润十分相配,如今你们都年岁大了,你可愿嫁与言润?”李贵妃当时拉着沈若娥的手,眼中慢慢的都是怜爱。 沈若娥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李贵妃并没有同自己说笑,李贵妃是十分认真的在同自己说这件事。 当时李贵妃还说,原本这些事情,不应该直接问沈若娥本人的,但是沈若娥如今双亲早亡,家人也不得见,且最重要的,李贵妃说,她自己知道,若是强加的姻缘,那便只能成为怨偶,所以她想问问沈若娥,若是沈若娥自己愿意,那李贵妃便开始着手安排。 沈若娥当时说自己也不知道,能再想想吗? 李贵妃笑着应允。 如今离上次李贵妃询问自己已经过了月余,可是沈若娥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不要答应了李贵妃。 “明珠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夏容端着刚沏好的茶进来,便瞧见沈若娥坐在床边发呆,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应允自己。 “无事,昨日教给你的绣样可描好了?”沈若娥放下手中的绣帕,招呼夏容到自己跟前来。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夏容摇摇头,又点点头。 “好好做,若是以后你做得好,这云雾阁里的绣活便要交给你了。”沈若娥他们云雾阁如今也有专管绣活的,可是做的绣活只能说是过得去,算不上精美。 沈若娥也是在前些日子发现的夏容自己绣的一个小荷包,虽然还很稚嫩,但却很有潜质,若是专精此道,以后怕是能绣出精美的绣样也说不定。 “明珠姐姐变得好啰嗦啊。”夏容年纪小,与沈若娥亲近之后,便是有时候说些她这个年龄才会说的俏皮话。 “阿容,愣是见最近明珠姐姐不训斥你了,便又犯小儿脾性了。”夏意如今依旧留在府里,心中对步非嫣和沈若娥都是十分感激的,为此也更加对这云雾阁忠心了。 “夏意姐姐。”夏容收起笑脸,小脸绷紧了看着夏意。 “好了,你们且自己做自己手里的活儿,我去主子屋里候着了。”沈若娥起身,饮了一杯茶后便离开了厢房之中。 外面又开始飘起鹅毛般的大雪了,沈若娥出门的时候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冒着雪朝着步非嫣的屋子走去。 “你如今倒是闲得很,这会儿才去主子的屋里候着。”沈若娥低头看着地上的白雪,小心的走着,前日里也是这般的大雪,沈若娥走得急了,摔在了雪地了。 如今这雪下得急,院子内打扫积雪的杂役也忙不过来,这刚扫完,不过一会儿便又堆积上了,步非嫣便让打扰的杂役们不用时常清理了,露面能走人便可以了,堆起来的雪便堆着便是。 “王爷。”沈若娥低头看路,头顶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吓得她倒退一步,差点被裙摆绊倒,再一次摔在地上。 “步侧妃最近可好?”宗恒看着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的沈若娥,原本烦闷的心绪突然就开怀了起来。 “主子最近很好,就是想着将积雪堆雪人,奴婢怕主子再次着凉,便拦住了。”沈若娥低头回话,她如今可还是记得步非嫣之前说的话,对宗恒最好是保持距离才是。 “今日本王无事,便陪侧妃堆个雪人也无妨。”宗恒看着这般小心谨慎的沈若娥,想要逗弄一番她便也打消了,宗恒不知道,沈若娥到底在躲自己什么? 沈若娥瞧宗恒这架势是要同自己一道去步非嫣的屋子,心下着急,她可不想与宗恒一同过去,万一被步非嫣瞧见了,万一步非嫣之前的心思又出来可怎么办? 正文 第170章 169生气 沈若娥抬头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宗恒,他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同自己一同过去,沈若娥想了想,便想到了一个由头。 “王爷,奴婢刚刚想起来,主子要食用的菌菇鸡汤好了,奴婢去小厨房了。”沈若娥说完这话,百年立刻福身行礼告退,转身就朝着小厨房走去。 且走的速度极快,就像是背后有什么鬼怪在追着自己一般。 宗恒看着逃一样沈若娥,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来。上月,他得到消息,李贵妃有意让沈若娥做自己的儿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宗恒将那只白玉簪摔成了两截。 宗恒从怀里拿出来刚刚交给匠人修补好的白玉簪,断裂的地方用金丝补齐,看着倒比之前更加好看了起来。 沈若娥到了小厨房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往后面看了看,没有人跟着,沈若娥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但又有一丝失落划过,这一丝失落让沈若娥摸不着头脑。 “明珠姑娘,你怎么来了。”小厨房的管事张娘子一见到沈若娥立刻迎了上来,这沈若娥可是主子身边的红人,张娘子自然是想要巴结一番的。 “我来瞧瞧主子的鸡汤煨好了没,若是好了,便乘好,我端过去。”沈若娥既然来了,便将鸡汤带过去。 “那可真是赶巧了,已经好了,也装好了,正准备送过去呢。”张娘子立刻让人将装好的鸡汤端了上来。 “劳烦张娘子了,这些拿着,与各位去吃茶吧。”沈若娥接过装鸡汤的食盒,又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张娘子。 “不麻烦不麻烦,姑娘雪天路滑,您着些。”张娘子接过荷包,脸上笑意更重了。 沈若娥提着装鸡汤的食盒,慢悠悠的朝着步非嫣的寝居走去,走得慢是因为怕再遇上宗恒,到了之前遇见的地方的时候,瞧见没人,沈若娥这才加快了脚步,毕竟这是大雪天,要是再这么慢悠悠的,鸡汤便冷了。 到了步非嫣寝居外的小院子门上的时候,沈若娥听见步非嫣银铃般的笑声。 走进去一看,只见步非嫣穿着十分的厚实,身上还披着前些日子宗恒让人送来的白狐狸毛大氅,手里握着一个手炉,院子里,那几个在这院子里当值的夏字辈的小婢女们在园子里打着雪仗,宗恒便和步非嫣一起搬了椅子坐在廊下看着。 “明珠,快些过来,免得等下雪球打你身上了。”步非嫣瞧见了在院门露头了的沈若娥,立马招呼沈若娥过去。 沈若娥瞧着步非嫣兴致颇高,提着鸡汤便走了过去。 “小厨房熬好的菌菇鸡汤,奴婢给你端来了。”沈若娥将适合放在桌上,从中将青花盅取出来,放在步非嫣的手边。 “王爷也尝尝,这菌菇是父王从南诏快马送来的新鲜的,熬的鸡汤比永乐京中用的干货更鲜。”步非嫣从食盒内拿出瓷碗,替宗恒添了一碗。 “是有许多年没吃过这鲜菌菇鸡汤了。”宗恒倒也不客气,结果步非嫣递来的碗。 如今步非嫣已经有了快五个月的身子,肚子也已经显怀了,宗恒隔一两日便会来云雾阁瞧步非嫣,不过前些日子,悠然居的谭心悠也被诊出有孕一个月,如今王府两人有喜,宗恒回府的日子也比往日多了。 这几日沈若娥只要不当值便告假出王府,不是去西榆林巷给温永瑜送东西,便是去东榆林巷的林府。 上个月沈若娥从大相国寺出来之时,刚好遇见了来上香的外祖母,哪怕多年未见,一个照面,便认出了彼此,沈若娥当即红了双眼。 随后林老夫人与沈若娥一起去了大相国寺的厢房之中,没说上几句话便抱头痛哭起来。 跟在林老夫人身边的怀安姑姑也是红了眼眶,直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沈若娥当即便将之前李贵妃与自己说的事情告知了林老夫人,林老夫人说会去让人打听打听这个温永瑜的品行,若是可以,只要沈若娥没有意见,她便没有意见。 今日沈若娥起了个早,因为上次便说好今日去见外祖母,还特意穿了前些日子步非嫣给沈若娥新做的衣衫。 “王爷,明珠姑娘出门了。”沈若娥前脚刚出门,酉月便去了宗恒的书房汇报。 “前日里她不是刚出了府吗?怎么今日又出去了?”宗恒瞪了酉月一眼,似乎是要让酉月给自己一个说法。 “王爷,这咱也不知道啊明珠姑娘今日为何又出府啊!”酉月汗颜,这王爷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只要是跟这明珠姑娘有关系的事儿。 好像就是上个月自己回来禀报了,说李贵妃有意让沈若娥与温永瑜结缘这事儿后,自家王爷就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 “难道又去见那个温永瑜?她就这么想嫁人了?”宗恒继续瞪着酉月。 “王爷,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明珠姑娘这也到了年龄了,思嫁也是正常的事儿…吧……”酉月听了宗恒的话,立刻给宗恒分析了起来,可是酉月发现,自己好像越说,王爷的脸色越差。 “跟着去,看她今日去哪里。”宗恒揉了揉眉心,挥手让酉月下去。 酉月得了命令,赶紧麻利的离开了书房,就怕自己走慢了,被宗恒的怒气波及,除了书房后,酉月摸了摸鼻子,这王爷这是怎么了? “酉月,又要去跟人了?”刚走没几步,就瞧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子月。 “是啊,明珠姑娘又出去了。”酉月摊了摊手。 “那你快去吧,我刚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明珠姑娘雇了马车。”子月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装的东西,便是一颗有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行,你自己悠着点,咱们的王爷心情不好。”酉月当然知道子月手里拿的是什么,一脸看壮士的神情看着子月。 子月见酉月走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王爷心情不好,不是常事儿吗?自己干嘛要悠着点? 当天酉月回府后,便听戊月和辰月他们几个说,子月不知道做了啥错事,被王爷罚去了白山庄,半年后才允许回京。 酉月双手合十,佛祖保佑。 正文 第171章 170酸儿 酉月去书房的时候,瞧见的是王爷手里捏着的,正是今天子月带回来的夜明珠,王爷真看着这颗夜明珠出神。 “王爷。”酉月小声的唤了一声,要是王爷没听见,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她今日去了哪儿?”宗恒看着手里的夜明珠,夜明珠,明珠。 “去了东榆林巷的林府。”酉月如实回禀。 “没去别的地方?”宗恒将那夜明珠放入怀里,探究的看着酉月。 “没有,就只是去了林府内宅,里面都是女眷,也没见到什么外男进去。”酉月立刻解释,保证今天沈若娥只是去见了林府的女眷。 “行了,谁问你别的了。”宗恒又一次瞪了酉月,然后让酉月下去。 酉月离开书房后算了算,今天恐怕是有史以来,王爷瞪自己次数最多的一次了,三次,一天瞪了三次啊。 宗恒待酉月走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没有去见那个姓温的小子,如今那个姓温的小子要去翰林院入职了,有功名在身,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与沈若娥相见了。想到这里,宗恒不免有些高兴。 可这高兴还没过多久,立刻又皱起了眉头,这沈若娥上次突然来了墨苑,说想向自己求个恩典,每月能去林府与自家外祖见见,当时宗恒想着林家在永乐京也算是低调,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打听,便允许了。 可最近沈若娥这去林家的次数是不是多了起来?想到这里,宗恒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沈若娥虽然与李贵妃是旧相识,且李贵妃有意让沈若娥做自己的儿媳,可是终究还是要知会沈若娥的长辈吧,沈若娥又不是真的毫无亲眷在世,那林老夫人林老太爷可都还活得好好的。 难道?宗恒一拍桌子,站了起了,朝着云雾阁走了去。 这沈若娥该不会是去将这事儿同她祖母他们商量了吧,若真是这样,老一辈的看上个新科进士,年后便要入翰林,那也是未来的清贵了,对于林家来说,这样的孙女婿挺好。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宗恒朝云雾阁走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跟在宗恒身边的掌灯侍卫都摸不着头脑,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急着去云雾阁,难道是云雾阁那位主子不舒服?可是没听到消息啊?而且,王爷今天不是说去王妃的悠然居吗? 沈若娥回了云雾阁后,换了一身府内侍女的衣衫后,才去了步非嫣的屋子里。 “阿嫣,这是给你带的蜜枣,甜得很。”沈若娥今日从林府出来,与外祖母说了许久的话,临走时老人家又让沈若娥带了不少的零嘴,刚回来便拿给二月,让二月去分给院子里的一众丫鬟,这金丝蜜枣是步非嫣想吃的,自然便是给她留着了。 “呀,这就是你说的你小时候吃的金丝蜜枣吗?嗯,闻起来就好甜呢。”步非嫣侧卧在软塌之上,小腹已然隆起,让她起身都有些不那么灵活了。 “你慢着点,专门给你留着的。”沈若娥瞧着步非嫣想要翻身下软塌,吓得赶紧将金丝蜜枣给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赶紧过来搀扶。 “你们也太小心了些,我没那么娇弱的。”步非嫣借着沈若娥的手起了身,刚准备自己弯腰船鞋子,一旁端了宵夜过来的宝瓶赶紧放下宵夜,过来给步非嫣穿鞋子。 “明珠姑娘,你可得好好说说主子,今日里你不在,她可是又偷偷跑去碗面玩了雪,快酉时了才回屋,我们都拦不住。”宝环端了炭盆进来,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 “阿嫣,你上次发高热的事儿忘了?”沈若娥瞪了一眼步非嫣。 “只是今日雪比往日里还下得大,我就是去瞧瞧我的那些海棠,可别被雪给压坏了。”步非嫣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朝着沈若娥眨了眨眼睛。 “宝瓶宝环,以后不能由着你们主子胡来,你日后都是要住在永乐京中,以后年年冬日里都有雪,够你看的。现如今你可不能胡闹。”沈若娥牵头一句是对宝瓶宝环说的,后面一句是对步非嫣说的。 “老人都说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搞不好就落得个香消玉殒呢,谁知道会不会出事。”步非嫣坐在了替她铺好了软毛垫子的椅子上,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宵夜。 “呸呸呸,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大福大贵的命。”刚走进来的宁嬷嬷听见步非嫣的话,立刻板起了脸。 “都是你们太过于小心了,其实我真的没那么娇弱的。”步非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让宝瓶替自己布菜。 夏大夫说步非嫣这胎怀的是个儿子,怀柔姑姑也说瞧着步非嫣每日用的膳食,多半是个儿子。 这满桌子酸味菜,沈若娥看得有些难受,因为步非嫣喜欢吃带酸味的菜,以至于云雾阁的小厨房做的菜都是这样的,连带着她们这些伺候的也跟着吃,沈若娥觉得再这么吃下去,自己都快变成酸菜了。 所以这会儿步非嫣招呼沈若娥同自己一起吃拿到酸菜鱼的时候,沈若娥赶紧说自己是在林府用了晚饭回来的,这会儿吃不下了,若是再吃,怕是要积食了。 如此,步非嫣才作罢,便又让宝瓶宝环宁嬷嬷她们陪自己用饭。 “明珠,今日去林府,可还顺利?”沈若娥并不会瞒着步非嫣自己去哪儿,所以步非嫣便开口问了。 “很好的。”沈若娥点了点有头,虽然沈若娥没有瞒着步非嫣,但是告诉步非嫣的也是,自己去林府是南诏王妃安排的,给自己一年后安排的退路。 “阿娘说林老夫人替你相看了人家,可是真的?”步非嫣饮了一小盅酸梅汤后问。 “嗯,是相看了。”沈若娥没有说相看的是谁,毕竟在步非嫣的认知里,温永瑜和沈若娥,那是亲兄妹。 “那不是等我生产之后,孩儿满月了,你便要嫁人了?”步非嫣一想到沈若娥快离开王府了,不免又有些难过了起来。 “阿嫣,林府在永乐京,我依旧在永乐京中,你若想我了,便出来看我便是。”沈若娥让宝瓶赶紧替步非嫣布菜转移注意力。 都说孕中女子情绪不稳定,看来故人诚不欺我。 正文 第172章 171气急 “主子,这酸辣小银鱼丸子,可是今日张大娘子特意叮嘱让你多用一些的。”宝瓶看到沈若娥朝自己使眼色,赶紧替步非嫣夹了两个小银鱼丸子。 “倒是不错,酸酸辣辣的,还有鱼鲜味儿,明珠你也尝尝。”步非嫣果然,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这道菜还是第一次食用,步非嫣果断的邀请沈若娥也尝尝。 “你瞧瞧我这脸,都圆了不少了,不能再跟着你吃好的了。”沈若娥赶紧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就是,明珠姑娘再吃可就成小胖子了,便嫁不出去了。”宝环也笑着打趣沈若娥。 噗嗤。几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嗤笑。 众人一看,站在帘子处的,不是王爷宗恒又是谁? “咦,王爷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说要去王妃那边吗?”步非嫣的筷子上还夹着一只糖醋虾仁,有些迷茫的看着站在那里的宗恒。 “今日雪大,怕你贪玩又去玩雪,便来瞧瞧。”宗恒笑了笑,宁妈妈赶紧过去撩开帘子让宗恒进来。 “王爷可真是料事如神,今日没有明珠姐姐看着,咱们主子当真是又去玩了雪。”宝环立刻回道。 “今日又淘气了,瞧你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淘气,本王这个儿子怕以后也是个淘气包了。”宗恒坐在了步非嫣的身边,亲自替步非嫣乘了一碗老鸭汤。 “我可没淘气,我只是去看看我的海棠,别被大雪冻死了。”步非嫣笑着接过宗恒手里的汤,又让宝瓶去添置了一副碗筷。 “看来你这几个丫鬟里面,似乎就只有明珠能劝得住你,不如待她到了适婚的年龄,配了府里的侍卫,这样便能一直看顾这你了,你看如何?”宗恒只是夹了一点凉拌的黄瓜丝,放在自己的碗里,也没吃,就只是看着。 “王爷?”步非嫣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宗恒。 “爱妃觉得如何?”宗恒嘴角挂着一个奇怪的笑容,说这话的时候,还嫖了一眼站在帘子边阴暗处的沈若娥。 “不不…不妥……明珠的婚事,我阿娘已经在南诏时便替她说好了,只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才陪嫁来了永乐京,不然她已经嫁人了。”步非嫣赶紧摇头,虽然她心里是希望沈若娥留下来,但留下来,但不是配一个王府里的侍卫,好歹沈若娥是自己的表妹,随便放在哪儿,也是能嫁入高门大户的,嫁给一个侍卫,不单单打了南诏王府的脸,更是将沈若娥自己的颜面放在泥土里,步非嫣自问自己做不出来这般事情。 “那你以后可不能由着性子来了。”宗恒这才饮了一口酸梅汤,顿时被这酸味酸得皱了眉头。 沈若娥早已经在心里将宗恒骂了十万八千遍了,这个宗恒,分明就是故意的,沈若娥刚刚看到了,宗恒冲自己挑了挑眉毛,他就是故意的。 难道是因为上次自己没有与他同行,这个人便报复自己? 沈若娥没发现宗恒是这般小气的人啊? 今日沈若娥本就不当值,原本来步非嫣这儿就是为了给步非嫣送金丝蜜枣的,如今见宗恒来了,又说了这番话,便直接告退了,再留在这里,沈若娥觉得自己会想掐死宗恒的。 “正好,本王也该去王妃那里了,你便送本王出院子吧。”宗恒瞧着沈若娥告退,便也跟着起身了,指了指沈若娥。 “雪天路滑,王爷慢点。明珠,你便替王爷掌灯,送王爷到院子门口吧。”步非嫣点头,原本想起身给宗恒行礼,被宗恒拦下了。 “你便不要起身了,早些休息。”宗恒拍了拍步非嫣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沈若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宗恒的右前方,今日沈若娥觉得从步非嫣的寝居到云雾阁的远门,竟然这般的远。 “你与那姓温的小子,不合适。”快要走到院门的时候,沈若娥刚舒了一口气,宗恒便开口了。 “王爷你什么意思?”沈若娥大惊,宗恒竟然知道这件事,那不就是说,“王爷你派人跟踪我?” 沈若娥怒急。 “王府内最近频频失窃重要的物件儿,本王只是小心行事。”宗恒看着一脸怒意的沈若娥,突然觉得意思尴尬,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若是王爷怀疑奴婢,大可让人去寻了奴婢居住的屋子,若找到什么丢失了的物件,直接将奴婢发卖了便是,王爷这班做为,是否太过了些?”沈若娥看着宗恒脸色带着的尴尬,恨不得扑上去挠花他的脸。 “你做为步侧妃的陪嫁入了王府,那便是我王府的人,我想怎么对待便怎么对待。”宗恒上前一步,站在沈若娥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若娥。 暖黄的灯笼光芒映照着两人,沈若娥脸上依旧是一片愤怒,宗恒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子火气,自己不过就是提了提姓温的那小子,沈若娥便这般在意? “此时就咱两人,有什么好装的,你明知道,我不是陪嫁,我也没有什么身契在这里,你这话糊弄别人还行,糊弄我有什么意思?”沈若娥稍稍退后一步,拉开自己与宗恒的距离。 “你刚刚不还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吗?”宗恒看着沈若娥这般小心的对待自己,又想起那日在东猫儿巷时,沈若娥对待温永瑜的亲昵,便觉得心中的气更胜了。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沈若娥突然拔高了声音,但想到这院子里还有旁的人,便立马又压低了声音,口气略带讨好的看着宗恒。 “我是与你说真的,你与温永瑜,不合适。”宗恒听着沈若娥这般语气,想起了沈若娥小时候,那时候的她便是这般语气讨好的对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受伤了,都不敢发怒责怪,只能息事宁人,不由得宗恒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怎知我与他不合适,我与言润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经历的事情也大同小异,如何不合适。”沈若娥咬牙问。 言润哥哥? 宗恒一听到沈若娥这般唤温永瑜,这刚下去的火气便又上来了。 正文 第173章 172芳草 宗恒的双眼在黑夜之中冷冽的盯着沈若娥,似乎想要看清楚,她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冷冽的眼神,还是他第一次在沈若娥面前表现出来。 “你…你…你这班看着我作甚!”沈若娥被宗恒这般看着,觉得这天更冷了,冷到了心窝子里,直接打了一个冷颤。 “李贵妃当年入宫之事,别人虽然不清楚,但是我,确实十分清楚的。”宗恒一开口,便吓得沈若娥手中提着的灯笼都抖动了一下。 可是宗恒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算了,于是接着开口,“当年丘云山庄的事情,那场大火,你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沈若娥摇头。 “能够在宫里呼风唤雨的女人,如何允许别人再来分一杯羹,当年那场大火,便是朱皇后与我母妃共同完成的,两人虽没合谋,但做的事情却不谋而合。”宗恒倒也不怕沈若娥敢出去说什么,因为这件事情,与沈若娥自己息息相关,她若敢说,那她自己的小命恐怕也就走到头了。 “而我父皇,本就愁如何将李贵妃锁在身边,可巧,朱皇后与我母妃的行动让他得偿所愿。而我当时在西郊大营之中,离丘云庄子近,便被安排去了将李贵妃带出火海,带入宫中。”宗恒不给沈若娥反应消化的时间,继续说着。 “所以,我和言润哥哥去了南诏,是你安排的还是李贵妃安排的?”沈若娥握着灯笼提竿的手握紧,被寒风吹得已经通红的手有些麻木。 “在我救出李贵妃带去皇宫的路上,李贵妃求我的,说你与他的儿子,在你当时住的白露洲的水下,求我将你们救出来,送去南诏求得南诏王庇护。”宗恒回想起当年,自己得知沈若娥还在那冰水之中泡着,当下将李贵妃交给自己的亲信送去皇宫,自己则折返回去将沈若娥捞出来。 那时候小小的沈若娥在宗恒的怀里,小脸都已经冻得发紫,整个人呼吸都快没有了,若不是宗恒,此时早已经没有沈若娥这么个人在了。 “你可知道,当我父皇见到李贵妃的时候,急忙询问的是什么事情?”宗恒此时脸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向沈若娥的眼神,也带着诡异。 “什…什么事情……?”沈若娥觉得好冷,就好像是又回到了当年在白露洲水底泡着的时候,她还记得,在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出了冰水之中。那个人的怀抱是温暖,那个人还一直唤着自己的小字,明珠,别睡。 “问李贵妃,他们的女儿呢?我父皇口中的女儿,恐怕就是你了吧。”宗恒此时看见沈若娥冻红的手,忍不住颤抖的身子,心中有一阵疼惜,直接拉着沈若娥朝着云雾阁外面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沈若娥木木的看着宗恒。 “这里太冷,换个地方说话。”宗恒不知道沈若娥被自己说的事儿吓到了还是怎么了,这样呆呆的沈若娥,宗恒瞧着便觉得有些难受。 “哦。”沈若娥是真的被震惊了,没想到天家竟然还记得这个事情,记得他与李贵妃有过一个女儿,可是沈若娥自己知道,这不过就是李贵妃骗他的。 最后宗恒带着沈若娥去了云雾阁下面不远处一间院子,是芳草汀,这里一直没人住,但不代表没人打扫,瞧着宗恒一行人来了,芳草汀里面的婢女侍卫都纷纷行礼。 酉月和戊月让他们各种忙去,送壶热茶去主厅便是,其余的便不要过问了。 芳草汀的掌事嬷嬷端来了热茶以及一些点心,便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时候,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坐在王爷身边的女子,这一看,不由咋舌,这不是云雾阁那位主子身边的掌事婢女吗? 怎得和王爷来了这芳草汀?莫不是要被抬了身份,入住这芳草汀之中。 “哎哟。”老嬷嬷因为想着这事儿没注意,撞在了进来的人身上。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看吗?”进来的正是酉月,手里还拿着两套干净的衣衫。 “老奴知错老奴知错,老奴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刚刚脚下打了滑。”老嬷嬷一看是酉月,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该说的便一个字都不要提,若明日府里有什么风言风语,这芳草汀的人便留不得了。”酉月冷言呵斥。 “老奴明白。”老嬷嬷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赶紧离开了这里。 酉月进去时,身后还跟着红菱,“红菱,带明珠去换了身上的衣衫。” 因为外面雪大,宗恒与沈若娥又在外面站了许久,那大雪早已经将两人的衣衫头发浸湿,所以宗恒一来便让子月去寻了两套衣衫过来。 沈若娥此时依旧没有想明白,宗恒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待到红菱将她身上的外衫褪去时,沈若娥才回过神来。 “红菱,你怎么在这里?”沈若娥看着放在一旁的衣衫,又看了看自己。 “换上就出去吧。”红菱说完便直接出去了。 沈若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虽着宗恒去了一处府里的院子,自己可得赶紧出去,不然明日府里不知道要传些什么了。 沈若娥换好衣裳,这衣裳竟然出奇的合身,就像是专门替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 “过来。”宗恒瞧见出来的沈若娥,朝着她招了招手。 “作甚?”沈若娥站在原地,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宗恒身边。 “我话还没说完,你确定不过来?”宗恒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沈若娥叹了口气,坐在了宗恒身边的位置之上。 “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吃点东西。”宗恒满意的看着沈若娥坐在自己身边,便亲自替沈若娥倒了一杯热茶。 “王爷,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还有什么要说的,继续吧。”沈若娥倒是真的有些饿了,饮了茶,吃了点心,整个人暖洋洋的,说话的语气也不再那么的冷冰冰了。 “你以为我父皇当真是一个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昏庸之人吗?他既然那般问了,肯定有他的道理。至于温永瑜,你以为,我父皇便不知道他的存在吗?”宗恒替沈若娥添了茶。 正文 第174章 173送珠 “你是说,天家也知道言润哥哥的存在?”沈若娥放下茶杯,若是皇帝知道温永瑜,如今温永瑜又要入朝为官了,那岂不是温永瑜会有危险。 “自然是知道的,你可知道,温永瑜原本这次秋闱应是一甲二名,只因为他是李贵妃的儿子,所以才会只拿了个二甲头名,不过李贵妃在其中周旋,所以他能入翰林。”宗恒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有节奏的点着。 “所以天家知道言润哥哥,那我岂不是?”沈若娥心中一惊,当初丘云庄子起火,沈若娥后来听说,山庄之中在自己所居住的屋子里是有一具与自己身形像是的尸身,而且,同样的,温永瑜的居所,也有同样的一具尸身。 所以,若是温永瑜被发下了,那沈若娥自己,岂不是也危险了。 “所以,我说你与温永瑜不合适,若是你与他成婚,我父皇可会不知?你莫不是忘了,名义上,你们是兄妹。”宗恒的话说完了,便看着沈若娥,想看看她究竟如何想的。 沈若娥沉默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对,若是天家知晓了温永瑜的身份,那边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女儿。” 宗恒这会儿默然了,他倒是低估了沈若娥的智慧了,没想到她竟然想到了这一点。 “合着你就是故意吓我是吗?”沈若娥这会儿想明白了,便觉得眼前的宗恒十分的可恶,竟然用这样的事情来吓自己。 “我可不是吓你,好歹我父皇将你当做自己的女儿好些年,若是你与温永瑜结缘,那可不就是往我父皇的脸上呼巴掌?你觉得你们能好?温永瑜的仕途还要不要?你将来还想不想回林府?”这花花宗恒倒不是说的假话,更不是吓沈若娥。 沈若娥探究的看着宗恒,见他神色坦然,便知道,宗恒确实没有骗自己。 “王爷可还有别的事儿?若是没有,奴婢便先告退了。”沈若娥准备自个儿回去好好琢磨一番,要是宗恒说的是真的,那李贵妃不可能不知道,那为何李贵妃还要询问自己是否愿意与温永瑜成婚。 “去吧。”宗恒挥手,让沈若娥退下。 沈若娥出去的时候,瞧见了手持灯笼的红菱在门口等着自己,沈若娥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与红菱一起,朝着云雾阁走去。 “王爷,人已经走远了。”戊月这会儿才上前来,小声的提醒。 “本王难道瞎了不成?要你来说?”宗恒收起嘴角的笑意,瞪了一眼戊月。 一旁的酉月瞧见了,默默的掰了一下手指,今日王爷第四次瞪他们了。 “戊月,将这个,给她送过去。”宗恒突然想起来,今日本来就想给个东西给沈若娥,当做提前给她的生辰礼,但是却因为一些事儿给忘了。 “给谁送去?”戊月拿着宗恒递来的东西,知道这是今日子月带回来的夜明珠,但是一时间不明白,王爷这是让自己送给谁去。 “明珠。”宗恒正准备发作,却又人了下来,也是,自己没说明白,戊月不懂不嫩怪他,毕竟戊月还小。 酉月则在一旁默默的替戊月捏了一把冷汗,这孩子竟然这般不懂事,酉月向佛祖祈祷,希望戊月别跟着子月一起去了白山庄才好。 “王爷,这么大一颗夜明珠,那明珠姑娘只是一介婢女,怕是担不起这样的赏赐吧。”戊月看着手中的夜明珠,要是就这么赏赐给一个婢女,就不怕府里的主子们知晓了后闹腾起来吗?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宗恒恨不得现在也将戊月发配去白山庄,跟子月一起才好。 戊月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酉月赶紧过来,拉着戊月出去了。 “你小子是不是也想去白山庄了?”酉月拉着戊月出去后,小声的说道。 “去哪儿做什么,子月不是刚去了吗?”戊月将装夜明珠的盒子放入怀里,不解的看着酉月。 “咱主子最近不大对劲,像是瞧上了那个叫明珠的丫头了,你可别再说了,好好办事就行了。”酉月觉得自己的猜想肯定没错,要不然王爷最近怎么老和一个小丫头置气做什么。 “瞧上那个丫头了?那直接收了不就成了?”戊月恍然大悟,但是不明白主子为何这般做为,直接收了便是了。 “咱们可别多嘴,由得主子自己去折腾便是。”酉月可不想去白山庄,还是老老实实办事就好了。 “明白。”戊月点头,拍了拍酉月的肩,然后便朝着云雾阁去了。 沈若娥得了那夜明珠的时候,觉得十分的烫手,这样大的一颗夜明珠,怕是连步非嫣都没有过,自己却得了,若是被步非嫣知道了,那可不成。 想到这里,沈若娥赶紧将自己的箱笼翻找出来,将这夜明珠藏了起来。 年前,天家下旨,有品级的官员及家眷入宫过年。 步非嫣本不愿意进宫,因为身子重了,走动起来觉得有些不方便,但是听说自己的爹娘已经到了永乐京,年节那日会到宫中拜会。步非嫣便又决定了要去宫中。 年三十当日。 步非嫣早早的便起身了,往日里最是爱贪睡的她今日难得早起。 “明珠,今日你随我一同入宫吧。”步非嫣坐在梳妆镜前,看着拿着衣衫刚进屋来的沈若娥。 “好。”自从那日过后,宗恒怕吓到沈若娥了,便隔日又传了话来,说皇帝虽然知道她,但是早已与李贵妃说定,不会为难她的,沈若娥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悄悄,这只簪子如何,这是前日里我在王爷那里瞧见了,便求了来。你看这两朵花,像不像一朵梨花和一朵海棠?像不像我和你?”步非嫣从首饰匣里拿出一只白玉簪,簪头那一点殷红煞是好看。 “像,那今日用这个?”沈若娥替步非嫣绾了一个飞仙髻,将步摇簪花拿出来,一一点缀。 “不,这个呀,我得留着,待你出嫁那日,给你做添妆用。”步非嫣笑了笑,又将那簪子放入了匣子中,取了一只玫瑰晶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簪出来,让沈若娥替自己簪上。 正文 第175章 174年节 上一次沈若娥入宫,还是李贵妃召见那一次,然后她又被熙华夫人留在宫中一天一夜,从那次过后,每逢熙华夫人召宗恒的妻妾进宫,沈若娥都不会去。 沈若娥说,她每次只要想到在那杂物间待了整整一夜,就觉得心里面膈应得慌,这要是去了皇宫,肯定是要去蒹葭宫的,去了就觉得腿肚子都在颤抖,所以便不去了。 这一次沈若娥原本也不想去的,步非嫣说这次皇帝陛下赐宴,所有的官员以及内眷,都是在宫中的祥云宫内,不会去别的地方,说了许久,沈若娥才被说动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一天宗恒偶遇了沈若娥,说了一句,这次天家赐宴,林府二老都会去。 所以沈若娥被说动了,她去。 “听说这次宫宴,在封地上面的几个王爷都要回来,连同他们的家眷。”步非嫣看着自己的装扮,不是特别的出挑,也不会失了身份,步非嫣十分的满意,拉着沈若娥说,“宝瓶和宝环她们就不能像你这样,替我打理得特别的好。” “宝瓶和宝环跟了你许多年,她们是最懂你喜好的,不过是这永乐京中和南诏不同,她们一时间还没有上手罢了。”沈若娥摘了一枝新开的红梅,别在了步非嫣的发髻之上,与今日给步非嫣用的梅花香粉十分的搭。 “可是已经来了永乐京半年了,宝瓶有时候还问我燃香这些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懂,但是总归是觉着没有你细致。”步非嫣无奈,南诏那边贵族喜好的东西与这边永乐京相差太多,莫说是宝瓶宝环了,便是步非嫣自己,有时候也不知道那些贵夫人说的是什么,只能点头微笑嗯。 “慢慢来,不急的,我其实懂的也不是很多,只是小时候的时候,母亲请了人教过一段时间,宝瓶和宝环都聪明,学一段时间便好了。”沈若娥取来白狐狸毛大氅替步非嫣系上,又将刚填了炭火的手炉放在步非嫣的手里,收拾妥当后,才搀扶着步非嫣出门。 自打谭心悠进了王府后,除了刚成亲那日沈若娥见过一次谭心悠,后面便愣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谭心悠了。 谭心悠不让人去请安,自己也在悠然居不出来。别的府里的女主人,那是巴不得每天都让妾室去自己跟前站规矩,谭心悠倒像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一般,谁也不见,谁也不招惹。 今日宫里宴席,谭心悠总算是出了院子,只见谭心悠明明月份比步非嫣还少了将近两个月,但是那肚子却比步非嫣的肚子隆起得还要高一些。 “听说她怀的是双生子。”步非嫣小声的在沈若娥耳边说着,眼睛里有一眼而过的羡慕。 沈若娥点了点头,这王府里谁不知道王妃怀的是双生子,自打上月来诊脉的大夫说王妃怀的是双生子后,那宫里如流水一般的补品送去悠然居,王府里面的人,只要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便都知道这事儿。 原本步非嫣有孕,天家和熙华夫人高兴,那都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的,但是和如今王妃比起来,又差得太多了。 “王妃福安。”步非嫣很快便到了王妃面前,正准备行礼,便被王妃身边的嬷嬷拦下来了。 “不用多礼,你如今月份大了,这些虚礼能免就免了吧。”谭心悠的声音很好听,不像是永乐京这边的贵女声音清脆婉转,反而像是江南一代的软糯甜腻,听她说话,便觉得十分的舒心。 “谢王妃。”步非嫣倒也没客气,她如今肚子大了,便是想要福身,也有些困难。 “今日怎不见贺姐姐?”谭心悠看了半天,也没瞧见贺玉菁出来,便开口询问。 “前日皓月发了高热,折腾了两天也不见好,贺姐姐早早递了话,说今日不去宫中了,留在府里照看皓月。”步非嫣叹气,若是谭心悠有心想要知道府里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就是因为她不想知道,所以府里如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去禀告宗恒,而宗恒又不能时时在府里,便让人去将这些事情禀告给步非嫣,说王妃身子重,只能劳烦步非嫣照应府里的事宜。 所以步非嫣知道贺玉菁为何没去,而谭心悠不知道。 待宗恒出来之后,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便朝着皇宫方向去了。 “明珠,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阿爹阿娘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步非嫣虽然每月都有收到南诏王妃的来信,可终究是没有亲眼见到,心中想念那是必然的。 “王爷王妃定然好,你今日便能见着了,不要担心。”沈若娥替步非嫣将酸梅子拿出来,放在步非嫣的手里。 “也是,我这会儿有些犯困,我休息一会儿,到了再唤我。”步非嫣在马车中有些犯困,便靠在软垫之上小憩去了。 沈若娥替步非嫣盖上小毯子,便安静的守在一旁。 一个时辰后,到了皇城的晨晖门上,到了晨晖门后,马车内的女眷就必须下马车了,不过因为今年似乎有孕的女眷颇多,宫内早已经安排了撵轿在这里候着了。 步非嫣和谭心悠这一下马车,立刻就有管事太监笑着迎了上来。 “襄王妃,步侧妃,您们可算是来了,老奴这眼睛都要望穿了,可算是把二位贵人等来了。”这太监笑得一脸的奉承,一边说话,一边招呼身后的小太监们将撵轿抬过来。 一旁的宝瓶听到这话直愣了眼,这太监明明就是奉旨在这里迎接女眷的,但是这话说得可真漂亮,若是让她来说,怕是说不出来这般话来。 “有劳公公了,今日年节还这般辛苦,待忙完了去吃茶。”谭心悠虽然不愿与人打交道,但是她做为襄王正妃,这些场面话必须她来说,赏赐的荷包也得她来给。 若是这些都有步非嫣代劳了的话,那明日,她便是整个永乐京中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太监掂量了一下谭心悠递来的荷包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活脱脱的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正文 第176章 175祥云 上了撵轿之后,沈若娥和宝瓶便跟在撵轿两边,朝着祥云宫走去,虽然她们不认识路,但是抬撵轿和引路的太监宫娥知道,她们只需要跟着便是。 “这位姑姑,不知道南诏王可入宫了?”沈若娥知道步非嫣心中所思,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了走在她身边的引路嬷嬷手里。 “已经入宫了,怕是这会儿已经到了祥云宫入座了。”老嬷嬷得了荷包,立刻殷勤了起来。 听了这话,撵轿内的步非嫣心中激动不已,只想着撵轿能再快些。 “不知此去祥云宫,还需多少时间|?”沈若娥又接着问。 “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步侧妃定是想念南诏王夫妇得紧,今日宫内扫了雪,这路好走,打个盹便到了。”老嬷嬷自然是知道撵轿内的是谁,襄王的侧妃,南诏王的女儿,当初与襄王成亲的时候,那阵仗,便是当初襄王纳正妃也不过如此。 且这步侧妃如今还怀了身子,襄王府如今就一个庶女,若是这步侧妃运气好,生了儿子,那便是襄王的长子,皇家中人,谁不知道长子的重要。 老嬷嬷这般一想,便开始介绍起沿路的宫室这些,想要在步非嫣这里得个眼熟。 走在她们后面的是谭心悠的撵轿,走在撵轿边的是谭心悠的婢女,这个在谭心悠身边服侍的婢女是谭心悠嫁入王府后,说是国公夫人送来的曾经的谭心悠在国公府时候的婢女。至于当时为何没跟着来,说是因为谭心悠出嫁的时候染了风寒,所以当时没有跟着来,是后面病好了才来的王府服侍谭心悠。 “王妃您瞧瞧,您做为正妃一家女主人,却走在一个侧妃后面,还有那个引路嬷嬷,一脸的谄媚,莫不是她不知道谁才是襄王府的女主人吗?”婢女名叫彩文,眼中慢慢的都是愤愤不平。 “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如今的我,虽然担着正妃的名头,可是你也知我情况,没有母族支撑的我,确实比不上她。”谭心悠闭着眼睛靠在撵轿的扶手上,语气十分的淡然。 “彩文明白,只是看不过去罢了。”彩文说完这话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谭心悠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在自己前方的撵轿,自嘲的笑了笑,便是这撵轿,就已经分了个高低出来。 那太监让步非嫣上的撵轿,一眼便能看出来比自己这个华丽许多,谭心悠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只希望,这一胎,能得了儿子才好。 如今的自己,可还没有与王府内另外两个女人比,只能待日后了。 祥云宫往日是一处没人居住的宫室,但是据说这里是前朝宠妃的宫室,里面休憩得富丽堂皇,奇花异草无数,至于为何空置下来,便是因为这里太过富贵,天家说一看到这个宫室半想起前朝的暴政,便这么空置下来了。 今日年节,选在这里,也是因为这里富贵。 因为除了本朝的官员之外,还有北边的胡人使臣以及西边的西域各国的使臣也赶着年节来朝贺。自然要选在这里,因为这是彰显国力雄厚的时候,平常的宫室凸显不出来。 祥云宫的大门早已经打开,从大门处开始,便铺了红色织祥云纹路的地毯,将祥云宫所有的路面都铺就上了。 庭院中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此时天上又在开始下雪,不少的宫人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院中往左是一片红梅林,中间有一条碎石子铺就的小路,红梅之上覆盖新下的白雪,梅林中此时有不少先到的女眷撑着油纸伞在其中赏梅。 右边则是一处假山堆砌起来的走廊,假山之中十分的宽阔,里面种着金银花藤,虽然如今是冬日里,但那金银花已经开了,阵阵幽香在其中散发开来。 穿过这假山走廊,零星的种着几株腊梅,明黄色的腊梅花已经开了,腊梅浓郁的香味迎风而来,在那腊梅之下,是宫中花房培育的茶花,如今冬日里已经在枝头绽放出大朵大朵的花朵,除了茶花还有牡丹芍药等各种花朵。 南诏王妃便站在那假山之下,看到步非嫣的时候,南诏王妃立刻迎了上来。 “阿娘。”步非嫣想要行礼,立刻被南诏王妃拦下,抱在了怀里。 “瘦了。”南诏王妃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有泪光闪过。 “阿娘胡说,女儿明明就胖了,去年新作的衣衫,这会儿早就已经穿不下了。”步非嫣依偎在南诏王妃的怀里撒娇。 “好好,依你依你。胖了胖了。”南诏王妃自然是宠溺的回应着步非嫣的话,然后牵着步非嫣的手,朝那假山后面走去。 “阿爹呢?”步非嫣没有看见南诏王,便只好询问自己的娘亲。 “你阿爹是男子,自然是去了男客那边,咱们女眷在这边。”南诏王妃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阿娘与阿爹,留在永乐京过了上元节再回去吧。”步非嫣略带请求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好,我与你阿爹本就这般打算的,如今南诏有你三哥哥打理,我们便是迟些回去也无妨的。”如今南诏王夫妇三子一女,除了老三步非湛还没有成亲,其余的都已经成亲了,二老便将南诏的政务交给了步非湛,想要去四处游玩一番。 到了女客这边,沈若娥见到了不少女眷,认识的却没几个,不过陆令仪也在,沈若娥倒是没有想到。 “步姐姐福安。”陆令仪本就觉得这样的年宴最是无趣,且这里的不少女眷明着与陆令仪打招呼,但错开之后,便三三两两的笑陆令仪中秋那日的事儿。 不过这会儿陆令仪见到了步非嫣,便迎了上来。 “陶陶你来得有些早呀。”步非嫣拉着陆令仪的手与自己的母亲介绍。 “昨日便进了宫,歇在了姑姑的宫里,今日赶早过来了。”陆令仪笑着与南诏王妃见礼。 “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南诏王妃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放在陆令仪手里,又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个镂空雕花吉祥如意金镯子给陆令仪。 正文 第177章 176姜灵 待到受邀的官眷陆陆续续来得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而作为大夏朝的女眷之首,朱皇后,也在整齐的仪仗之中翩翩而来。 沈若娥早就趁着来人的空档,与同样入宫来的林老夫人见过面了,今日随林老夫人一同入宫还有自己的二舅母,以及多年未见的三老太太的嫡孙女,林承欣。 林承欣自幼时起便与沈若娥交好,见到沈若娥的时候大呼真神保佑,若不是碍于旁人在侧,怕是早就与沈若娥抱头痛哭一番了。 原本林家二房和三房都在林城的,林承欣也是年前入的永乐京,因为年岁到了,家里替她相看了人家,是忠勇伯府的二房的嫡长孙,两边都十分满意,婚事定在了来年开春,所以林承欣才在此时入了永乐京。 因为今日忠勇伯府的女眷也会入宫,所以林承欣便也随了林老夫人一同来,又因为来之前,林老夫人便同林承欣说了沈若娥的事儿,所以林承欣自然是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倒是陆令仪,那会儿频频的看向沈若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朱皇后来了之后,熙华夫人李贵妃以及宫里有品级的宫妃也都来了,朱皇后身边的嬷嬷一声赐座,年宴便正式开始了。 皇后居正中首位,李贵妃与熙华夫人分坐两边,然后依次按品级入座。 步非嫣是皇家儿媳,夫君襄王行四,便排在了三皇子的家眷之后,三皇子与宗恒一母同胞,正妃姜氏是三皇子封地晋中百年名门之女,晋中姜氏一族,前朝起便入仕,最辉煌的时候,一门三太傅,且姜氏一族不但能文,还善武,文臣武将皆有。 且姜氏一族还在晋中开办族学,便是如今的朝圣书院,其中不但有姜氏本族子弟,更有不少永乐京中的贵族子弟前去求学。 居所让朝圣书院出名的便是前朝时一次科举,放榜那日,榜上前三其二出自朝圣书院,更别提二甲之中还有数人,经次一次,朝圣出院便成了读书人心中向往之地。 当初温永瑜也想去朝圣书院求学,奈何命运捉弄,丘云庄子大火将这个机会生生断送了去。 而如今的朝廷之中,文臣之中,半数是从朝圣书院出来的。 这姜家有女百家求,便是如今这姜氏一族的概况了。 “到不成想,你竟然嫁给了四弟。”这步非嫣放入座,坐在她身旁的三王妃便开口说话了。原本坐在三王妃身旁位置的应该是正妃谭心悠,可是谭心悠在开席前突然腹痛,脸色惨白,吓得熙华夫人赶紧宣了太医将谭心悠送去了祥云宫后面的女眷休息的暖阁之中休息。为此,步非嫣便坐了谭心悠的位置。 “三王妃福安。”步非嫣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三王妃姜灵,为何她会用这般熟人的口吻与自己说话。 “阿嫣,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也是,十年未见了,那会儿你还是个小娃娃,跟在你大哥哥身后直哭呢。”姜灵用帕子掩嘴而笑,朝着步非嫣眨了眨眼。 见步非嫣还是没反应过来,姜灵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递给步非嫣。 “呀,你是悠悠姐姐?”沈若娥一看接过帕子一瞧,帕子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悠字,脑海之中便想起了一段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步非嫣很粘自己的大哥哥,所以总是跟在大哥哥身后,那一年大哥哥十四岁,要去求学,步非嫣哭闹不止,甚至一天不吃东西,谁来哄谁来劝都不听,便是要寻自己的大哥哥。 可是步非学已经启程去了晋中,如何能出现哄步非嫣。 无奈之下,当时南诏王妃便与南诏王一起,带着幼女前去晋中。 待步非嫣到了晋中的时候,一直哭闹着要找大哥哥,可是步非学已经入了朝圣书院,朝圣书院管理极其严格,每十天休假一天,平日里便不得出书院。 步非嫣那会儿不过才三四岁,哪里懂这些,见到了晋中还是见不到大哥哥,便又开始哭闹起来。 最后南诏王妃递了帖子去晋中姜氏,想要姜氏族长允步非学出一次书院,帖子刚递进去,这步非嫣却不见了。 南诏王妃丢失爱女,心中着急,来不及等姜氏的消息便在晋中寻了起来。 当天傍晚,南诏王妃在自己夫君的怀里哭得眼睛都快看不清东西了,还没有步非嫣的消息,就在南诏王妃想死的时候,外面人说找到步非嫣了。 原来步非嫣跟着母亲去姜氏递帖子的时候,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的爬下了马车,想要自己去找大哥哥。 可她一个小娃娃,能去哪儿找,她们所在的晋中姜家镇,整个镇子分为内镇和外镇,外镇则是姜家的一些旁支在这里发展,内镇则是姜家的本家所在,外镇之中便与普通的镇子没什么区别,食肆客栈酒家应有尽有,前来求学的外来人基本上就是在外镇落脚。而朝圣书院却在内镇之中,步非嫣哭着在路上寻找大哥哥,恰好遇见了从内镇出来采买的姜灵。 姜灵原本是在马车之中的,但外面驾马的车夫突然猛的勒马,姜灵一个颠簸赶紧问出了什么事情,车夫说路上有个小娃娃一直在哭。 姜灵性子柔和善良,听说之后立刻下了马车。 待姜灵将步非嫣带入马车之中询问,可步非嫣那会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也断断续续,说要大哥哥。 姜灵便耐心的询问,才知道,原来步非嫣的大哥哥去了自家书院求学,步非嫣找不到哥哥,才这般哭闹。 姜灵见步非嫣实在是哭得可怜,便带着步非嫣去了朝圣书院。 后面便是步非嫣见到了步非学,止了哭闹,姜灵又从步非学口中得知了步非嫣的身份,这才将步非嫣送回到了南诏王妃身边。 步非嫣回去的时候,却拉着姜灵的手不放,就因为在步非嫣的认知里,这个姐姐能带自己找到大哥哥,所以不能放手。 后来南诏王夫妇被姜家请去族内住了小半月,步非嫣便日日与姜灵一块儿去朝圣书院见自己的哥哥。 正文 第178章 177驾车 而姜灵手中的这块帕子,也是步非嫣跟在姜灵身边的时候,跟着学着绣的,这可是步非嫣绣的第一块帕子,便是送给了姜灵,可见步非嫣当时多么喜欢姜灵。 “想起来了?”姜灵看着步非嫣,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悠悠姐姐,十几年没见你了,你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三王爷。”步非嫣将眼前的姜灵与记忆中的少女重叠,这样柔和的笑容,与当年如出一辙。 “你不也嫁给了四弟,世事无常罢了。”姜灵拍了拍步非嫣手,打住了步非嫣还想说的话。 “以后,咱们还是要多走动才行。”步非嫣知道姜灵的意思,原本想要说的话,便没有再说出口。 “你如今大着个肚子,可别乱跑才是,待你孩儿满月,我定是要来讨杯酒吃才行。”姜灵目光羡慕的看着步非嫣的肚子,心中一片苦涩。 都说皇家的儿媳不好当,皇家的子嗣不好留。姜灵便是深有体会,她与三王爷成婚后,也有过身孕,可惜第一次怀胎的时候,因为被当时王爷的那位侧妃陷害,导致流产,后来隔了一年,又怀了一个,生下来不满周岁便死与一场风寒。 且三王爷待姜灵也是情深义重的,自那位侧妃之后,便再也没有娶侧妃,只守着自己一人,可是自己这么多年,却再也没有身孕。 姜灵想要给三王爷留后,也劝过三王爷再娶侧妃,可三王爷说没有子嗣便没有子嗣,他乐得与自己过二人世界。 哪怕当初熙华夫人说自己应当贤惠替三王爷相看侧妃,三王爷知道后,与熙华夫人吵了一架,似乎就是从那以后,三王爷便是年节也没有回永乐京,只推脱说封地之上事务繁忙,无暇分身,其实都是三王爷为了照顾自己,免得回了永乐京又被熙华夫人排揎。 “我成亲悠悠姐姐你便没来,待孩儿出生满月,定然要姐姐要送礼才行。”步非嫣瞧着姜灵盯着自己的肚子出神,想到如今众多皇子之中,除了皓月以外,别的都还没有子嗣,便赶紧转移了话题。 “好好好,到时候我定然备一份大礼。”姜灵立刻笑了起来,与步非嫣说着其他事儿去了。 这宫宴选用的是流觞席面,菜品放入水中,由着伺候的宫人煽动一圈一圈的转着。中间有高台之上有戏班子唱戏,四周则是女眷,除了前面这些位置是有规定的以外,其余的便是寻了与自己交好的女眷坐在一起。 林老夫人虽然初入京中,可当年也是永乐京之中嫁出去的贵女,不少与她年龄相当的各家的老祖宗都与她年轻时交好,就比如那与林承欣说了亲事的忠勇伯府的老太太,便是林老夫人当初在永乐京中的手帕交。 沈若娥瞧着自己的外祖母与手帕交相谈甚欢,心中也是高兴。 其实这样的年宴,男席那边就是一年到头的政绩总结,表现好的当场表扬,表现不好了,便批评两句鼓励来年努力。自然,也有为家里适婚孩子操心的,便打听打听各家的子弟品行之类。 女席这边便是这家长那家断,顺便替自家到了年龄适婚的子孙相看别人家的姑娘,到了晚宴的时候,便是各家年龄到了的未婚的贵女去中间的台子上表演才艺了,这时候才是这个年宴最有看头的时候。 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用来形容都不为过。 步非嫣看得啧啧称奇,说当初在南诏的时候,那些个南诏的贵女,可没这么的多才多艺。 这一场年宴知道戌初,才在皇帝皇后的宣布下,散了。 步非嫣在晨晖宫门处与宗恒交谈,想要随南诏王妃回南夏院小住两日,宗恒知道步非嫣思念母亲,当即便同意了,还答应步非嫣到时候去接她回王府。 既然步非嫣去了南夏院,沈若娥自然也随性了。 待一行人到了南夏院后,沈若娥便求了南诏王妃,想要去林府小住。 南诏王妃自然应允,便派了马车,送沈若娥去林府。 可刚到了林府所在的东榆林巷,沈若娥便被拦了下来,而拦住沈若娥的,竟然是明明应该已经毁了王府的宗恒。 “王爷怎么在此?”沈若娥掀开车马的帘子,之间驾马的车夫早已经被敲晕在了一旁,驾马车是宗恒身边的戊月。 “就知道你想要去林府,便送了王妃回府之后就来了这里等你。”宗恒让戊月去一旁,自己坐在马车的车夫位置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若娥。 “你…你这个人,要么送我回林府,要么自己走,我自己走过去。”沈若娥见已经没有旁人了,便低声看着宗恒,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威胁。 “我晚点会送你回林府,这会儿,你先陪我去个地方吧。”宗恒倒也不管沈若娥的威胁,直接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驾马离开了东榆林巷。 因为今日是年三十,所以街上没有宵禁,此时外面依旧热闹非凡,宗恒驾着马车在永乐京中疾驰,半个时辰后,沈若娥才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你以后,莫要再架马车了,颠得我……呕……”沈若娥晚宴的时候偷偷的吃了不少的东西,这会儿被马车这般颠簸,腿肚子都在打颤的她,直接下了马车后扶着一颗树便吐了起来。 “本王也是第一次驾马车,倒是忘了你受不住了。”宗恒略微尴尬的看着吐得不行的沈若娥,想了想,便又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沈若娥。 “这里是……金鳞池?”沈若娥吐过了之后,这才看了看周围,这一看才发现,宗恒竟然带她到了金鳞池。 “你竟然还认得此处,难得难得。”宗恒想要去扶沈若娥,但是想到男女有别之后,便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只是许多年没有回永乐京了,并不是忘记了永乐京。”沈若娥看着金鳞池,第一次来金鳞池,便是宗恒如同今日这般,强行带着自己来的。 金鳞池还是如当年一样,湖面之上结了厚厚的冰,不少稚子在上面戏耍,那金楼和银楼,依旧屹立在岸边,其上已经挂满了彩灯,看着竟然比多年前更加的好看。 正文 第179章 178烟火 嘭,嘭,嘭。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烟火炸裂的声响,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空中绚烂的绽放,随着那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一起出现在夜空之中。沈若娥此时站在金鳞池边,抬头看着就在对面金楼和银楼的高台之上,烟火就是从哪里点燃,飞向了高空之中。 “今年的烟火倒是晚了些时间。”宗恒瞧沈若娥在看那燃放烟花的地方,便开口说道。 “往年会早很多吗?”沈若娥侧头看了看宗恒问。 “酉时末便会开始,戌正才会放完,今年倒是晚了半个时辰。”宗恒点了点头。 “王爷你不会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烟火的吧?”沈若娥突然看向宗恒,探究的看着宗恒的表情。 “是啊,你小时候看烟火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宗恒点了点头,神情坦然。 “小时候喜欢的,不一定长大了便会喜欢。”沈若娥笑了笑,继续看着烟火。 在金鳞池上面戏耍的孩童看着烟火兴奋的在冰面上蹦来蹦去,金鳞池便还有不少年轻的少男少女在,只是偶然间触碰到一个眼神,便羞涩的转过头去。 “可小时候便看中了的,兴许长大之后,更想要也说不定。”宗恒话中有话的看着沈若娥,这一刻,在暖黄的烛光与五颜六色的烟火光芒下,宗恒的脸,出现了像是在忙公务一样的严谨。 只不过沈若娥此时依旧在看远处,并没有在意宗恒的神色罢了。 “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和长大的时候喜欢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小时候我喜欢外祖母的那副祖母绿的耳坠,可是现在长大了,便觉得那副耳坠只适合身份贵重的人,不适合自己,便不再喜欢了。”沈若娥随手从身旁的树上折下一只树枝,拿在手里把玩。 “那喜欢的人呢?小时候喜欢长大了还会喜欢吗?”宗恒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 沈若娥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抬头看着宗恒,只见宗恒神色严肃,似乎并不是随口问出来的话。 沈若娥摇了摇头。 “不喜欢?”宗恒皱眉。 “我不知道。”沈若娥笑了起来,喜欢的人,或许只是可遇不可求吧。 “看完烟火,我送你去林府。”宗恒隔了好久后从,才说了这句话。 送沈若娥回去之后,林老夫人都急的不行了,原本林老夫人以为沈若娥会戌时便到林府,结果没想到,都快亥时了才回来,而当林老夫人身边的怀安瞧见送沈若娥回来的是宗恒后,更是吃惊不小。 “姑娘,怎么是襄王爷送你回来的?”怀安一边替沈若娥整理身上的雪花,一边问。 沈若娥将经过说了一遍后,怀安姑姑暗自记下来了,准备等会儿去与老夫人说说这事儿。 林府之中,老夫人原本是戌正便会休息的,但是今日知晓沈若娥要回来,所以林老夫人让翠鸟替自己泡了一壶浓茶,就为了等着沈若娥过来。 “老夫人莫要急,想必是王府有事耽搁了。”翠鸟本来到了年纪便出府嫁人了,后来又因为老夫人用惯了翠鸟,便又让翠鸟一家子跟着一起来了永乐京,继续做这个寿喜堂的管事大丫鬟,等后面的那些个丫鬟成长起来了再退下去。 “怎么能不急,当年明珠突然失踪,我这心都凉了半截,好不容易有点消息,追过去人又没了,还说那屋子发生了命案,那时候我以为她出事儿了,觉着对不起簌簌,想跟着簌簌去了,好在老天有眼,时隔多年终于得到了她的消息,瞧见了她好好的,我才安心下来。”林老夫人年纪大了,便是到了回忆往昔的时候了,每每说起沈若娥的事情,便忍不住想掉眼泪。 “哎哟,我的老太太,如今表小姐好好的,你可不要哭了,今儿可是年三十,你这哭啊,表小姐回来瞧见了,该担心你了。”翠鸟瞧着老太太又要哭了,赶紧拿了帕子替老太太擦拭眼泪,再给老太太到了杯热茶。 “是是是,瞧我都老糊涂了,今儿年三十,可不能哭哭啼啼。”林老夫人端起热茶饮了一口,赶紧拿过帕子擦自己的眼睛,可不能让沈若娥回来瞧见了担心自己。 “哪里老了,我的外祖母啊,那远看着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精明着呢。”老夫人的话刚说完,便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沈若娥俏皮的声音。 “我的乖囡囡啊,可算是回来了,外祖母都六十好几的人了,都说我是老太太了,就你还夸我十七八呢。”老夫人赶紧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外祖母啊,在我的眼里,你就是那天仙一样的人物。”沈若娥赶紧快步向前,辅助林老夫人,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小嘴跟吃了蜜一样,又想来骗我的年节礼了。”林老人点了一下沈若娥的额头,拉着沈若娥就坐了下来,又赶紧让翠鸟将自己早就准备的给沈若娥的年节礼物拿了出来。 一副红宝石头面,这可是林老夫人自己当年的陪嫁之一,上面已经被清洗过了,红宝石璀璨,黄金亮眼,看得沈若娥见惯了王府的那些个金贵首饰,都不由得眼红了。 “外祖母的好东西真多,看来我得多多回来,到时候外祖母的行头都是我的了。”沈若娥知道这红宝石头面金贵,一时间倒也不敢收下,只得开玩笑转移话题。 “你这孩子,这原本便是要给你母亲的,如今给了你,也好。我一把年纪了,这样的头面是用不上了。”林老夫人自然是看出来了沈若娥的犹豫,便让翠鸟将东西装好拿下去,放到给沈若娥准备的那些东西里面。 当夜,沈若娥便如同小时候一样,歇息在了林老夫人屋子的耳房里面,林老夫人夜里还起来看了好几次沈若娥,就怕自己一眨眼,沈若娥便又不见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 沈若娥早早的便起身了,服侍着林老夫人梳洗,“外祖母,孙女在这里祝您福寿绵延,青春永驻。” “好孩子。”林老夫人拍了拍沈若娥的手,满脸的笑意。 正文 第180章 179心思 大年初一,林府与普通百姓家也是一般无二,沈若娥服侍林老夫人后,外面怀柔和怀安两位便过来了。 “老夫人今日的装扮格外的年轻呢。”怀安手里拿了两件大氅,一件给老夫人披上,一件交给怀柔,让怀柔给沈若娥披上。 “明珠这丫头给我倒腾的,你瞧瞧,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把这个小姑娘喜欢水晶簪给我戴上了。”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那是一刻都不想松开的。 “瞧瞧外祖母头发比我的头发还黑亮,我要跟外祖一起走出去,恐怕别人都要以为我跟外祖母是两姐妹了。”沈若娥笑着靠在林老夫人的肩上撒娇道。 “你这鬼丫头,走吧,今日你外祖父也回来了,怕是已经在偏厅等着我们了。”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一边说一边朝着寿喜院外面走了出去。 来了永乐京后,林老夫人的院子还是跟原来在林城的一般,叫寿喜院,院子的格局与当初在林城之中的林府打整得差不多,所以沈若娥也没有觉得这个院子会有陌生的感觉。 “外祖母如今在院子里种上了梨树了呢。”寿喜院里面的梨树只有三两颗,此时光秃秃的,上面还压着雪,但是偶尔有一枝丫顶端上,有那么一个不畏惧严寒也要冒出点绿芽的,倒是在一片雪白中,表现出了自己的倔强。 “你娘喜欢梨花,也喜欢吃梨子,如今我年岁大了,偶尔想起你娘,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难过了,但多多少少有些神伤,便种了记住梨花,也算是个慰藉吧。”林老夫人摸着沈若娥的手,说这话的时候,再也没有当初的愁绪了。 “外祖母,以后啊,我便替我娘,待在你身边尽孝。”沈若娥反握住林老夫人的手。 “你也是要嫁人的,外祖母啊,替你在永乐京里面相看相看,上次你说的那个温永瑜,我瞧着就不错。”林老夫人自然是已经打听了温永瑜的人品了,打听之后,便觉得这温永瑜虽然家世单薄了,但是确实是一个好孩子。 但是林老夫人也没有立刻便拍板,主要是这温永瑜家世单薄不说,还有许许多多的疑点,林老夫人已经让老二林德璿去打探了。 而且又让老二的媳妇儿在京中多多打听看看,还有没有适龄的世家子,家世不用太好,人品好就行。 出了寿喜院,绕过一个小花园,便到了偏厅,这偏厅是以前林城的林府没有的,建在小花园的深处,四周种的不是什么花草,而是万年青,和矮松,一片苍翠与白雪间,一处楼阁便在其中。 “以前的林府可没有这么个园子。”沈若娥以前过来林府的时候,只是在李老夫人的寿喜院待上片刻便又从偏门离开,所以这一次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名叫松柏居的偏厅。 “这院子比以前在林府的院子还大,所以这一处是你大舅舅专门隔出来的,用来会客的。”林老夫人和沈若娥走进去之后,一屋子的人已经围了上来。 沈若娥这才发现,在里面除了自己的外祖父二舅舅一家以外,竟然还有二房老夫人和三房的老夫人几大家子人都在里面。 “你们祖孙俩可算来了,我们可等得肚子都饿疼了。”二房的老夫人迎了上来打趣的看着林老夫人和沈若娥。 “就你话多,开席开席。”林老夫人笑着招呼众人前往后面的席面上。 早上的最主要的,那便是元宵了。 听说今天的元宵里面有包了岁币的,谁能吃到便能讨一个好彩头。 这好彩头,直接落在了林承欣的这里。 当然就避免被屋内一众同岁的人调笑一番,谁都知道,今年开春后,林承欣可是就要嫁人了。 用完早饭之后,年轻一辈便聚在一起在院子里玩闹起来了,而老一辈有的则聚在一起说话,有的则回了自己的屋子去休息,毕竟年龄大了,不像年轻一样精力充沛。 寿喜院里,林老夫人躺在软塌之上,手里捧着手炉,在闭目养神。 怀安从翠鸟那里接过茶水,让翠鸟将院子里的看好,别人不能入老太太的屋子。 “明白的。”翠鸟点头,然后同翠蝶两人一起,将老夫人屋子里的人带了出去,两人则守在老太太的屋子门口。 “怎么了,将人都屏退了?”老太太本就没有睡,只是在闭目养神。 “老太太,昨天夜里,表小姐回来的那般晚,是因为被王爷拦下了。”怀安替老夫人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老夫人。 “什么?快说说,襄王为何会拦下明珠?”老太太原本没有太充沛的精神,一听说这个,立刻睁开眼睛,从软塌上坐了起来。 怀安便将昨夜沈若娥告诉自己的通通一股脑的告诉了老夫人,一边说,还说着沈若娥昨夜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 “襄王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那时候宗家起事,尚在襁褓的宗恒和熙华夫人,便被天家送来我们府里,养了那么两三年,若说是品性,宗恒是顶好的一个孩子。”老夫人叹气,沈若娥不明白,可是她林老夫人,看过所少的年轻人,她如何不懂宗恒昨夜所为。 还有昨夜宗恒问沈若娥的话,喜欢一个人这样的问题,别说如今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婢女了,便是沈若娥依旧养在林府,是林府的表小姐,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除非是其中一个人有了这样的心思,才会去问另外一个让自己动了这个心思的人,这样的问题。 “可是他比咱们表小姐大了十岁,而且如今已经有了正妃侧妃,表小姐若是……”怀安跪坐在老夫人身前,替老夫人按摩腿。 “你说的也是我担心的,不知道明珠有什么想法,哎。”林老夫人其实也不担心宗恒会强来,毕竟宗恒以前也是在自己身前养过的,自己若是不允,宗恒也会给自己一个面子。 可是林老夫人现在担心的,是自家的外孙女,毕竟前面有了一个一门心思想要嫁去襄王府的林承欢,若是沈若娥也有这样的心思,那可如何是好。 正文 第181章 180拜访 “我瞧着我们表小姐没那个想法,咱们都是从姑娘家过来的,要是有人这般问我,我若有那个心思,便不会告诉别人知晓了,我瞧着昨夜表小姐对我说这事儿的时候,脸上一片坦然,连一丝的羞涩都没见到。”怀安一边按着林老夫人的腿,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 “若真是这样,那边好了,可是啊,明珠这孩子,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儿,让她将心思藏得深,别人或许能看出来,看她确实看不出来,她要不说,还真不知道她到底想什么。”老夫人叹气,她此时就行将沈若娥唤来身边问问,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 “那不如让老奴去将明珠小姐唤来,老夫人您亲自问问?”怀安看了眼林老夫人,小声的问。 “此时便算了,此时明珠与那几个丫头在,若是单单唤了明珠来,怕其他几个丫头多心,晚些我在问问她。”林老夫人打定了主意,便让怀安也先下去休息,自己得想想,要怎么去问沈若娥,才能让沈若娥说出心里的话。 快到用午膳的时候,门房来报,说是襄王登门拜访了。 原本正从休息之中起身的林老夫人当即心中一阵叹气,看来自己猜得没错了,这宗恒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沈若娥动了这般的心思。 “怎么襄王来了?可是你事先请了?”林晋章林老爷子也在寿喜院中,是被林老夫人找来的,商量了之前的事情。 “我可没有邀请他,虽说承欢那孩子死心眼,又被她娘教育坏了,但她好歹是我林家的女儿,却被宗恒那孩子当着众人的面落了脸面,虽然当日来府的那些人没有时候什么,但是背地里还不是小花了我们林家不会教女儿。”林老夫人没好气的看着自家的老头子。 “可如今这人来都来了,若是拒在门外,怕是又要引人非议了。”林老爷子替自己的夫人拿来了鞋子,小心的替夫人穿上了鞋子。 “总归是在咱们加养过几年的孩子,让他进来吧。”林老夫人这几年腿脚有些伤风,便所以起身的时候穿鞋袜十分的难受,林晋章自然是知晓的,所以才会替林老夫人穿鞋。 “罢了罢了,那让明珠出来吗?”林晋章自然已经同自己的夫人谈过话了,也是知晓了宗恒的那点子心思,此时倒有些不知道要不要让沈若娥出来了。 “若是宗恒身边没得别人的话,明珠出来也无妨,但要是有女眷在,便不能让明珠出来了。”林老夫人心思细,知晓沈若娥如今的身份,所以才有此一说。 “是他独自一人前来了。”林晋章自然已经问清楚了。 “怀安,你去与明珠说说,也看看她自己愿意出来见客不。”林老夫人与林老太爷一起出去,临走的时候,让怀安去寻了沈若娥。 “老奴明白。”怀安点点头,离开了寿喜院去找寻与林承欣他们玩耍的沈若娥去了。 宗恒见到林老夫人和林老太爷的时候,并没有摆出王爷的架子,倒是规矩十足的向两位老人行礼。 “老夫人,老太爷,恒多年未曾来府,还望两位见谅。”宗恒今日来林府,已经是上报了天家的,说是感念幼时林家的养育之恩,如今林家来了京中,自己自当是来拜会。 天家大悦,当日便去了蒹葭宫,对熙华夫人说,恒儿仁善不忘旧恩,实堪大任。 此言一出,熙华夫人心中惊喜,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何会去拜访林府,但依旧口中说着恒儿虽了天家,仁善。 天家最喜欢的便是别人说自己仁善,当即又让贴身太监拿了天家的旨意,带了赏赐,去了林府。 “你自幼便身子不太好,往年里冬日都要离开永乐京养着,林城又远,来与不来都一样,有心便好了。”林老太爷回礼,赶紧招呼宗恒坐了自己身边的上座。 “前些年每年冬日便去南诏养着,身子已然是好了。”宗恒这话一出,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都是脸色一变。 因为他们都知道,沈若娥前面几年便一直养在南诏之中,难不成那会儿宗恒便已经动了心思? 可是,那之前,自家的沈若娥,还未及笄,宗恒却已经娶妻生女了,这会不会太过了…… 林家老两口这心中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转儿了,看宗恒的眼神便又多了许许多多的探究。 “身子好了便好,如今朝中可离不得你了。”林晋章笑了笑,便转开了话题。 沈若娥原本与林承欣他们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各自玩闹的时候,怀安姑姑找了过来,沈若娥瞧着怀安姑姑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直接找了个理由,与林承欣他们暂别。 “怀安姑姑,你怎么来了?”沈若娥去了一方偏院之中,整理一番衣衫看着怀安问。 “襄王来府了。”怀安姑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沈若娥的神器。 “那女眷可有跟着来?”沈若娥先是一愣,随后皱眉询问。 “没有,只有襄王一个人。”怀安摇头,正是因为女眷没来,所以怀安才会来询问沈若娥,毕竟若是有王府的女眷跟着,那林老夫人根本就不用来问,直接便不会让沈若娥出去。 “没有女眷便无事,反正襄王是男客,他是与外祖父他们一起用饭的,不会与我们这些女儿家见面,没事儿的。”沈若娥很快便明白了怀安姑姑来问自己的意思。 怀安姑姑看了半天,也没有瞧见沈若娥脸上有任何的害羞或者别的什么神色,就是十分的坦然。 便是林老夫人,在席间看见沈若娥,那也是摸不着头脑,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当真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宗恒拉了一趟林府,结果根本就没有见到沈若娥,临走之际,总很却直接去了寿喜院,与林老夫人说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离开,至于说了什么,府中的人也不知情。 当夜,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一起坐在寿喜院正堂的福寿软塌上面,屋外又开始飘雪,屋内烧着火炉,暖洋洋的。 正文 第182章 181回府 “明珠,今日宗恒来府,你有什么想法?”林老夫人与沈若娥相对而坐,靠在软塌上看着沈若娥。 “外祖母,您觉得,明珠应该要有什么想法?”沈若娥心中叹气。 “好囡囡,外祖母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你若是有与宗恒一样的心思,我与你外祖父定然会为了你打算。”林老夫人心中着急,自家的这个外孙女,完全没有遗传到一丁点自己女儿的心直口快,倒是跟她那个锯嘴葫芦的爹倒是十足的像。 当年自己的簌簌看上了沈时闵那小子,可是那姓沈的小子,愣是不开口,最后还是自家簌簌用了市井泼妇的那些个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才吓得姓沈那小子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沈时闵当时所在的沈家声望已经大不如当时的林家了,所以沈时闵自卑了,觉得簌簌跟了自己会受苦,便一直躲着簌簌。要不是簌簌说要死,恐怕那沈时闵便会一直不说自己的心意。 现在的沈若娥便是一样,只觉得只的身份配不上别人,哪怕是真的心中有了那些心思,恐怕都要跟她爹一样,一躲再躲。 “外祖母,宗恒身份尊贵,且有妻有女,现在还有两个待产的夫人,我并没有什么想法。”沈若娥低垂眼眸,语气十分的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此时,确实没有什么心思。 “哎,你可知今日宗恒来府中,说自己往年冬日里便在南诏养身子,可是那些年与你见过?”林老夫人看着沈若娥。 “见过,若真说起来,还是他当初在丘云庄子出事的时候,护送我与温永瑜去的南诏。”沈若娥点头。 “怎么还有这桩事儿?”林老夫人知道丘云庄子上的那场大火,但是并不知道沈若娥是如何到的南诏,毕竟最开始的时候,沈若娥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如何去的南诏。 若不是前些日子宗恒对自己说了,沈若娥怕是现在也不知道。 “外祖母,明珠的婚事恐怕要劳您费心了,我与温家哥哥,怕是也不行。”沈若娥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将之前宗恒对自己说的事情,告知了林老夫人。 为了让林老夫人明白其中的利害,沈若娥更是将李贵妃的身份这些都事无巨细的都告知了林老夫人。 因为是将这凳子要紧的事情,所以沈若娥自然是让怀安姑姑将寿喜堂里面的人都唤了下去,整个寿喜堂便只有自己与林老夫人两人在这里。 “明珠,这件事情,你以后不能再与他人说起,可明白。”林老夫人听完沈若娥的讲述之后,立刻拉着沈若娥的手,让她谨记。 “外祖母,您放心,明珠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定然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的。”沈若娥笑着回握住林老夫人的手,双眸之中一片清明,便是说明了沈若娥是明白的。 “如此说来,那温永瑜便不能与你说亲了。”林老夫人很快也就想明白了,虽说自己看那温永瑜确实觉得十分的不错,但终究不能害了沈若娥和整个林家。 “外祖母不用着急,孙女啊,还要在王府半年呢,待半年后,阿嫣诞下腹中孩儿了,我才能离开王府,这是我答应了南诏王妃的。”沈若娥挪到林老夫人身边,靠着林老夫人撒娇。 “好好好,咱们不急,我的孙女啊,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林老夫人摸了摸沈若娥的小脸笑道。 在林府的时间过得很快,两日后,便是沈若娥与步非嫣告假的时间,这世间到了,自然应该回到王府之中。 怀柔与沈若娥收拾好行装,便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到了王府之中的时候,沈若娥刚进入院子,便被宗恒身边的酉月和戊月拦下了。 “明珠姑娘,我二人在这里等你许久了,这边请。”戊月可是从天亮便在府中大门上等着了,这都快晌午了,总算是看见了沈若娥回来了。 “二位,不知道在这里等我作甚?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还要回去服侍步侧妃呢。”沈若娥自然知道这两人会在这里等着自己,肯定是宗恒下的令,但是自己此时,根本就不想见宗恒,也不敢见。 “便是王爷然我二人在这里等着你,便是为了让你去拿一些对步侧妃有好处的东西,别啰嗦的,赶紧跟上吧。”戊月性子急躁,要不是因为沈若娥是个女儿身,早就上前拉着沈若娥便走了。 沈若娥还在犹豫的时候,怀柔则小声的附在沈若娥耳边说放心去吧,这里是王府,王爷自然也不会做什么伤害沈若娥的事情。 沈若娥又一次去了墨苑,墨苑之中,今日格外的清净,连打杂的跑腿的都没看见一个。 “你家王爷不会不在屋内吧?”沈若娥看着这般清净的墨苑,有些不信的看着一左一右走在自己身边的酉月和戊月,这两人就像是怕自己跑了一样,这般跟着自己。 “这不是年节嘛,王爷今日给府中下人放了假,到了晚间再各回其位。”酉月笑着回答沈若娥的问题,然后到了离书房还有百步的位置的时候,便不走了。 ??? 沈若娥走了几步发现走在身边的两人不见了,便回头,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 “明珠姑娘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在外面守着。”酉月站在原地,满脸堆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酉月可不想随明珠姑娘进去,自家王爷最近喜怒无常,而且都跟这个明珠姑娘有关,万一等下两人吵起来了,那遭殃的不还是自己? “王爷不是……”戊月还想说什么,便被酉月拦住。 好兄弟,再救你一次,下次再话多的话,便只能让你去白山庄陪子月了。酉月在心中说道。 书房内,宗恒手里把玩着从沈若娥的屋内找到的夜明珠,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将这夜明珠放在这般显眼的地方,好在步非嫣与沈若娥感情深厚,得知了之后,便只说了一句这珠子是自己赐给沈若娥的。 若不是如此,怕是王府内又要出幺蛾子了。 正文 第183章 182怀疑 沈若娥站在书房的门口处,没有在上前一步,书房的门在她进来之后,便被酉月和戊月两人细心的给关上了,这让沈若娥很慌,站在原地不敢动,只是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这刚一回来,就被宗恒喊来王府,是准备杀人灭口吗? 可是,不至于吧,自己也没知道什么啊? 沈若娥脑中的想法转了又转,脸上的神情也换了好几轮了,坐在案前的宗恒也不急,饶有兴致的看着站在原地表演着变脸的沈若娥,不错,这孩子还有别的表情,宗恒很是欣慰。 就在沈若娥腿都站麻了的时候,宗恒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沈若娥面前。 “怎么,还想站多久,腿麻了没有?”宗恒站在沈若娥的面前,这刚一靠近沈若娥,沈若娥便吓得赶紧后退两步,结果因为腿麻了,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这下,可不就是让宗恒如看小狗一般的眼神看着沈若娥。 “你既然知道我腿麻了,你还过来吓我做什么?”沈若娥干脆直接就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已经发麻的小腿,连看都不愿意看宗恒一眼。 “我怎么能叫吓你呢?我原本找你来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可你一直不过来,那我便只能自己过来找你而已。”宗恒瞧着沈若娥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泛起了一丝怒气,干脆直接蹲在了沈若娥面前,语气带着一丝恼怒。 “今日我才刚回王府,一回来你便将我唤来这墨苑,这府里那么多的人,传出去了可怎么办?那我还要不要做人了?”沈若娥听着宗恒的语气,不自觉的便也语气不好了起来。 “你如今本就是王府的婢女,我唤你来墨苑,自然便是别人都希望我唤你来,我才这般行事。”宗恒瞧着沈若娥使了小性子,对自己语气恶劣起来,心中却又莫名其妙的高兴了起来。这才伸出手,将沈若娥从地上拉了起来。 “别人希望你唤我来墨苑?”沈若娥倒也不矫情,就着宗恒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但是腿还有些发麻,便让宗恒帮个忙,带自己去旁边坐着说。 “你瞧瞧这是什么?”宗恒将一直捏在手中的那颗夜明珠拿了出来,放在了沈若娥身旁的桌子上。 “这珠子怎么在你这里?”沈若娥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看着宗恒,既然趁着自己不在襄王府,又去将这珠子拿了回来,若是一开始便这样,那还不如直接不给更好。 宗恒哪里知道沈若娥的想法,只当是沈若娥不喜欢自己给的夜明珠,这会儿见到这珠子了,所以不高兴。 所以宗恒在盘算着怎么哄哄沈若娥,让他觉得自己给的珠子是顶好的东西,别的人想要都没有呢。 “这珠子太过于贵重了,当日我去林府拜访,回来的时候,便有人拿了这珠子去王妃那里,说你偷到王府的珍宝,你可知道,这夜明珠是西边的大氏国上贡的,我父皇赏赐给我的,顶好的东西。”宗恒赶紧夸这个夜明珠的贵重,就是为了让沈若娥知道,这东西是好东西,别不喜欢了。 “等等,你说你从林府回来那日,便有人拿着这珠子去了王妃那里?”沈若娥抓住了宗恒话中的重点,如有所思的看着这珠子,看来这珠子不是宗恒自己去拿回来的。 但是,沈若娥记得,自己将这个珠子与自己的檀木箱子放在一处的,也就是说,自己去了林府之后,有人去了自己的屋子,还翻找了自己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宗恒瞧着沈若娥这般认真思考的样子,有些转不过眼睛了。 “你那王妃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沈若娥抬头看了看宗恒之后,将那颗夜明珠拿了起来把玩。 “为何这般问?”宗恒坐在沈若娥身边问。 “你那王妃,自入府之后,便直接在自己的悠然居没有出来,不出来也就算了,还与府中人说无事别去悠然居,再然后,她怀了身孕,直接便是有事也别去悠然居,她要安心养胎,所以这府中的大小事情都被你交给了阿嫣。”沈若娥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 宗恒点了点头,示意沈若娥继续说。 “所以按理来说,整个府里应该有什么事情都去阿嫣禀报,便如这夜明珠,若是我真的偷盗夜明珠,难道不应该是去禀告阿嫣吗,为何会去找你那个不问世事只安心养胎的王妃?” “再者,那云雾阁之中,除了你送来的那些人以外,其余的边都是阿嫣从南诏带来的身边的可信之人,这些人肯定是不会去翻找我的屋子的,因为都知道我与阿嫣到底是何关系。” “可是巧了,我刚回林府不过一日,便有人去了我的屋子,还翻找到了这个夜明珠,所以到底是你送来的人里面有心思不单纯的,还是说,你的王妃在云雾阁安排了人?” “那么,你觉得,你的王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沈若娥说完之后,探究的看着宗恒。 宗恒赞许的看着沈若娥,果然是个聪明的小丫头,这边看出来了这么多的事情,若不是这件事情,恐怕宗恒自己也不会去探究自己那个如同小白兔一般的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王府嫁入府中不过短短数月,并且一直都是将王府内的大小事务推了出去,看起来倒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管不问的淡然之人。 “那些个我让何柳氏挑来的人里面,有人是王妃安排的人。”宗恒是一家之主,整个王府都是他的,又有什么是能够瞒住自己的? “可是那些人不都是王府的庄子上面的家生子吗?怎么会让一个当时还没有后入王府的王妃安排了人进来?”这才是沈若娥最诧异的地方,这代国公府竟然有这般的本事?手都能伸到王府的庄子上去了? 宗恒这般无能? 宗恒没沈若娥这个怀疑的眼神看得气不打一处来,那隶属王府的庄子虽然是他的,但是宗恒也不是随时都能看管到的地方。 正文 第184章 183昔日 “收起你这个眼神,你要知道男人可都见不得女人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宗恒瞪了沈若娥一眼。 “所以,那个翻出东西的人是谁?”沈若娥微微一笑,收起自己怀疑的小眼神,一脸认真的看着宗恒。 “是云雾阁一个叫春芙的丫头,昨日不过刚让戊月带来墨苑,还没问几句,便什么都招了,除此之外,还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宗恒嘴角带笑的看着沈若娥,大概意思就是,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既然知道了,那就请你好好查查,将云雾阁里面的有二心的人撵出去吧,你要知道,阿嫣肚子里还有你的长子在,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对吧。” “除此之外,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先回云雾阁了,其他与云雾阁与阿嫣没关系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这王府我也待不了多久了,知道得多了,对我自己没好处。” 沈若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正好腿也不麻了,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墨苑。 “你就这般不想待在我这襄王府?”宗恒直接起身,拦住了准备开门的沈若娥。 “以什么身份?婢女?还是侍妾?”沈若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渐渐的冷了下来。 “王爷,念在小时候您帮过我的份上,今日我便把话与您说清楚,我虽然父母早逝,但也是有外祖母外祖父疼爱,好歹也是正经的大家小姐,若是让我来王府为奴为妾,你觉着,我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同意吗?便是他们同意了,王爷您觉着,我自己愿意吗?”沈若娥原地站定,目光灼灼的看着宗恒。 “我何时说要你为侍妾了?”宗恒回应沈若娥的目光,原本记忆中那个懦弱胆小的小姑娘,何时竟然也成长了起来,如今的沈若娥,似乎与小时候,真的很不一样了,虽然有的时候,还是有些胆怯。 “如今王府有正妃,还有两位家世显赫的侧妃,我一个没有亲爹亲娘支撑的孤女,有什么值得王爷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沈若娥觉着,今日便于宗恒将话说清楚为好,有些事情,不是说心中有了那些念头便可以继续的。 沈若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整个外祖家,虽然都有些能力,可是自己毕竟姓沈,不是姓林,就算是林承欢,林府的嫡出大小姐,还不是无法加入襄王府,那自己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便能嫁入襄王府了? 外祖母的疼爱?那待外祖父外祖母百年归世之后呢?没有娘家支撑的自己,又有什么立足宗恒后院的资本? 若真要问沈若娥,对宗恒这样的男人是否动心,沈若娥扪心自问,像宗恒这般有家世有背景且面容俊朗的男子,这世间怕是鲜少有女子见之不为之动心,可是那又怎样,德不配位,那便会不得善终,沈若娥还想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过好以后的日子。 所以襄王府的水,她无心来趟。 “所以你是觉得本王无法给你一个名分?还是本王需要你有家世背景?还是说,你觉得本王无法护你?”宗恒皱眉,一连问出三个问题,他从沈若娥的脸上看出来了沈若娥的决心,似乎今日便想与自己将事情说清楚一般。 这种感觉,让宗恒觉得心中有一把无名之火再烧一般。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宗恒开始在意沈若娥的呢? 宗恒在心中回想,第一次见到沈若娥?那时候沈若娥不过一个小娃娃,除了可爱一些,与别的娃娃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起别的娃娃来,沈若娥的胆小懦弱让宗恒十分的不喜,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这般,本来不喜欢女人胆小懦弱,可偏偏就是女人的胆小懦弱让男人有了保护欲,一边厌恶一边不停的迎上去。 所以那时候沈若娥被林承欢欺负,宗恒才会帮着沈若娥? 还是说后来沈若娥失踪,宗恒记得当时自己只是感叹了一番,但是后来又悄悄的派人在整个大夏寻找沈若娥的消息,后来在项城打听到沈若娥的消息,宗恒派人去给林府报信,然后得知沈若娥所在的院子,在林府的人去的前几日,发生了命案? 当时宗恒是什么心情呢?似乎是可惜,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娃娃,就这么没了。 后来在永乐京中,宗恒见到了原本自己以为已经死了的沈若娥,那种丢了的玩具又找到的心情,似乎便是他那时候夜入丘云庄子的最好证明。 上元节带着沈若娥去金鳞池边,瞧着沈若娥一脸的敢怒不敢言,宗恒那时候觉得,这小娃娃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世家小姐的傲气的,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傲气的本能,只能龟缩起来保护自己,那时候的宗恒觉得很是心疼。 而后丘云庄子上的大火,失而复得的心情,是宗恒将沈若娥从水里抱出来的时候,紧紧握着的手,宗恒想,若是别人护不住她,那边自己护着她吧。 一路护送她去南诏,每年冬日,明明身子已经好了,还是同自己的父皇说身子弱,受不住永乐京的冬寒,便去南诏过冬,瞧着沈若娥一日一日的长大,从孩童模样蜕变成清丽的少女,宗恒心中十分的喜悦。 在南诏那会儿,宗恒问过一次沈若娥,大了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沈若娥被步非嫣带着偷偷饮了酒,双颊微红的说,定是要找一个能将自己保护起来的男人,哪怕是自己做错了,他也能站在自己身边,说没事,一切有我的男人。 原本宗恒觉得,沈若娥说的这个人便是自己了,便想着等她及笄了,便求娶她。哪知道她竟然做为步非嫣的陪嫁,入了自己的襄王府,这是宗恒万万没有想到的。 沈若娥的这番行为,完全打乱了宗恒的安排,这才有了夜入南夏院,让沈若娥不要入襄王府的事情。 直到沈若娥与李贵妃说起婚事,宗恒这才知道,原来惦记着沈若娥的,不是自己自己。 正文 第185章 184说清 想了许多之后,宗恒看向沈若娥的目光变得炙热了起来,既然自己本就有打算让沈若娥待在自己的身边,由自己来保护,又何必再与沈若娥说别的? 可是,宗恒又想到,这沈若娥看似胆小懦弱,但实则要强桀骜,若是真的被自己强行留在襄王府,恐怕沈若娥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也说不准,正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宗恒才一直徐徐图之。 “怎得,本王问的问题你答不上来了?”宗恒反正决定了今日与沈若娥好好的说道说道,所以干脆拦在门边,拦住沈若娥的去路。 有些人啊,不逼迫一番,便不会说出心中所思所想,这沈若娥便是这方面的好手。 “呵呵。”沈若娥突然一声冷笑,朝后退了一步,朝着宗恒行了一个礼。 “王爷觉得能给我一个名分,那么是什么名分呢?侧妃?”沈若娥有些恼怒,今日这宗恒到底是怎么了,以往可不见得他这般同自己说话,更多的时候,宗恒都是不搭理自己的。 “若是你愿意,正妃又何妨?”宗恒挑眉。 “那么如今的正妃又如何处理?她腹中的孩子又如何处理?”沈若娥同样挑眉。 宗恒皱眉,话到了嘴边却没有立刻说出来,“我既然这般说了,便是自有我的法子,至于王妃和孩子,呵呵。” 这声呵呵,森冷无比,沈若娥有些不明白,宗恒其实是很想有子嗣的,为何会对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用这般森冷的语气说道。 “那你也该知晓,我与阿嫣情同姐妹,我又如何能做与姐妹争夺夫君的事情?你想陷我于不仁不义?”沈若娥觉得宗恒对王妃没什么好感,大概是因为王妃不是他自己想娶的,但是阿嫣不一样,阿嫣虽然也是自己想要嫁给宗恒的。 但是自阿嫣嫁入襄王府,宗恒与阿嫣之间,沈若娥觉得宗恒多多少少是带点感情的,何况阿嫣怀有宗恒的长子。 “你又怎知步非嫣她不愿意与你共侍一夫?你时常待在她身边,难道会不知道她如何想?便是连我都知道她的想法,你会不知?”宗恒嘴角带笑,若是别的问题,宗恒还不知道怎么说得好,但是步非嫣很早之前便表露了将沈若娥放到自己身边的想法,至于宗恒怎么知晓的,那自然是红菱和绿萝了。 “好,那这个咱们便先不提,王爷你身边的这三个女人,都是有家世有背景之人,她们能嫁入王府自然有他们的母家为之做考上,且王爷若是有心问鼎那个位置,那么便少不得还要娶更多的有家世背景的名门贵女,可我,却孑然一身,没有任何能够成为你助力的地方,你觉得,我若真的入了王府,那些个女人能放过我?”沈若娥小脸一红,她肯定知道步非嫣的想法,所以赶紧开始下一个问题。 “本……”宗恒刚想说话,便被沈若娥打断。 “你且先别急着回答,容我说完可好?”沈若娥看似在询问实则根本没有给宗恒继续说话的意思。 “说句自大了的话,凭借王爷的身份背景,想要娶什么样的名门贵女娶不到,娶回来的人那都是各个一颗心在王爷你身上。那么问题来了,我一个没有家世没有母族,甚至算是罪臣之后,这样的我,却没王爷娶回王府,那些个名门贵女会不会觉得王爷的一颗真心在我身上,所以才会不看重我的身份背景种种?” “女子最是擅妒,一旦女子认定了自己的夫君一颗真心只旁的人身上,那么便会想方设法的为难那个得了夫君真心的女子,就比如已故的王妃和在白山庄思过的翟侧妃,她们之间的种种,便都是由争夺王爷宠爱而起。” “所以,这边又了第三个问题的答案,王爷你是男子,是一家之主,后宅之中的事情,即使有心想要管,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管,前朝之事,少不得你,又怎么又多的心来管后宅,所以你说的我是否觉得你护不住我,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王爷,你护不住。” “甚至说,你不但护不住,且你若是同别的女子说,不可为难我,若是为难,你便要如何如何的话,那么当你不再府内的时候,我所要受到的为难比之过往更多千倍万倍。” “这便是我给你的答案,王爷可还有什么疑问?”沈若娥不缓不慢的将这些话全部说给宗恒听。 “所以,你宁愿与温永瑜在一起?也不会考虑本王?”宗恒还是第一次听沈若娥说这般多的话,沈若娥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却带着淡淡的疏离。 “王爷您当日与我说的关于言润哥哥的事情,我便知晓,我与言润哥哥并无可能了,所以便也不会害他害自己。”沈若娥摇头,那日宗恒说的话,沈若娥都是听进去了的,害人害己的事情,沈若娥做不出来。 “本王与你而言,当真只是路人?”宗恒心中叹气,确实,沈若娥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他也是后宫之中长大的孩子,那后宫之中女人之间的争宠比之王府更是凶险万倍。 “王爷,我也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儿家,其实打心底里,知道王爷对我有意的时候,心中还是小小的窃喜了一番,毕竟王爷你是永乐京中多少闺阁女子的思春对象,能得到王爷的垂爱,说不惊喜那定然是骗人的,但是还是之前那句话,德不配位,便不得善终。”沈若娥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宗恒的话,路人,挺好的,“我惜命,小时候经历的种种,更让我觉得生命的可贵和活着的美好,我不想如同已故王妃那般,花儿一般的年纪,便死在了这深宅大院之中。” “若我能护你一生周全,你可会后悔你今日所说之言?”宗恒拉开了书房的门,背对着沈若娥轻声询问。 “王爷,若真有那一日,我定后悔。”沈若娥福身行礼,绕过宗恒,踏出书房,头也不回的朝贺墨苑之外走去。 看着沈若娥的背影,宗恒只觉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了。 正文 第186章 185酸涩 沈若娥离开了墨苑之后,走路很长的一段路,在回云雾阁的山路之上,沈若娥终于放松了自己绷紧的背脊,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瞧了瞧周围没人,但还是小心的绕道一块山石后面,拿起帕子狠狠的擦拭着自己的眼睛。 可惜怎么擦那眼泪都擦不干进,跟不要银子一般,一直掉。 沈若娥心中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这王府里指不定哪里就有宗恒身边的人,若是被瞧见了,怕一会儿就要被宗恒知道了。 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与此时此刻自己的眼泪,便会成一个笑话。 宗恒对于沈若娥来说,只能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若是多年之后,有人询问沈若娥,爱慕过宗恒吗?或许那个时候的沈若娥,会带着一丝缅怀回答别人,那般丰神俊朗的一个人,又有着一枝梨花的馈赠再前,又怎么可能没有过爱慕。 爱慕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这般一想,沈若娥汹涌的眼泪才算收了起来,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明珠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沈若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便被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夏意从山下上来,正好瞧见了沈若娥,便过来了。 “夏意你怎么在这里?”沈若娥眨了眨眼睛,让因为哭过之后有些枯涩的双眼舒坦一些。 “主子让我去给潇湘云水的皓月县主送一些糕点,这刚送完回来,便瞧见姐姐躲在这里了。”夏意其实很想问问沈若娥,为何眼眶这边红,是不是哭过,是因为被王爷唤去墨苑受了责罚吗?可是夏意不敢问,夏意明白,在这种王府大院里面,少说少问,才能长久。 “走吧,一起回去吧。”沈若娥点了点头从山石后面走了出来,与夏意一起朝着云雾阁走去。 怀柔姑姑一直在云雾阁的大门处徘徊,就是因为担心沈若娥,因为她刚刚回来云雾阁,便被步非嫣身边的宁嬷嬷告知,王爷让沈若娥去墨苑,是因为在沈若娥的屋子里,有婢女不小心打翻了沈若娥的东西,瞧见了一颗夜明珠,那颗不是奴婢能有的东西,所以被告到了宗恒那里,说是沈若娥偷盗府内贵重物品。 好在王府内的内务一直是步非嫣在打理,所以步非嫣说是自己赏赐给沈若娥的,但是王爷还是说待沈若娥回来,去一趟墨苑。 怀柔姑姑很清楚,沈若娥没有那般贵重的夜明珠,而且步非嫣也没有,那东西是怎么凭空出现的,莫不是有人陷害沈若娥? 所以怀柔姑姑内心着急,在这大门处已经来来回回的走了无数圈了,就是为了等着沈若娥回来。 终于,怀柔姑姑看见了沈若娥,同去潇湘云水送点心的夏意一起回来了。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下来了一般,待沈若娥走到自己身前了,怀柔姑姑将沈若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没有受伤之后,才整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侧妃在屋子里等着你呢,快去吧。”怀柔姑姑也瞧见了沈若娥的眼眶泛红,想来是哭过,不过怀柔姑姑只当是刚刚在墨苑被王爷责骂过,便也没有说别的。 “劳烦你这大冷天的还在这里等着我,快进屋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沈若娥握着怀柔姑姑的手,因为在外面站得久了,怀柔姑姑的手凉冰冰的。 “我知道的,我一把年纪了,晓得照顾自己,你去吧。”怀柔姑姑拍了拍沈若娥的手,让她放心。 沈若娥去了步非嫣的屋子的时候,步非嫣有些困倦的招呼沈若娥在自己身旁坐下。 “真真是没想到,那王妃看着什么事儿都不管不问,全部交由我,结果竟然在我这院子里安插了人。”步非嫣待沈若娥一坐下,便开始说了起来。 “也怪我们自己,觉得这王府的日子清闲了,才没有仔仔细细的去打探那些丫头的身世背景。也怪宗……王爷,他送来的人,竟然能被别人钻了空子。”沈若娥撇了撇嘴。 “也不能怪王爷,毕竟那春芙确实是庄子上的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庄子上的老人了,至于什么时候竟然被王妃收买了,也算不上收买吧,毕竟她是名正言顺的王妃。”步非嫣摊了摊手。 “余下的人,可都查了?”沈若娥唤来了二月,询问了一番王妃这两日的情况后,便又转头问步非嫣。 “查了,这些都不打紧,我倒是想问问,那颗夜明珠是怎么回事?”步非嫣目光灼灼的看着沈若娥。 那夜明珠的大小,可不是沈若娥能有的,而且听府里的人说,那夜明珠是西边大氏国上贡的,天家赏赐给王爷的东西,怎么会到了沈若娥手里,难不成? 步非嫣这般一想,便觉得心中有些郁结,因为她知道,沈若娥不可能偷盗明珠,那么便只会是王爷赏给沈若娥的,那般好东西,赏给了沈若娥,步非嫣心中有些吃味。 “阿嫣,记得以前我与你说的吗?王爷虽好,却非我良人,哪怕是如今,我依旧是在这般说。”沈若娥自然是听出来了步非嫣语气之中的酸涩,便立刻拉着步非嫣的手说道。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之前,我还一心想让你留在王府,与我一同……可如今,知道他送明珠给你,我却心中酸涩。”步非嫣反握住沈若娥的手,语气十分的自嘲。 “阿嫣,这便是为何我不愿意留下来的缘由,我与你之间,不想因为别的人将关系弄僵。”沈若娥叹气,摸了摸步非嫣的头,让她放心。 待步非嫣自己调节好自己的心绪之后,又悄悄的附在沈若娥的耳边说着一件事儿。 “你今日才回来,你可不知道,当日春芙找到那夜明珠后,直接去了王妃那里,没多久王爷也取了王妃的悠然居,然后听说,王爷和王妃争吵了起来。”步非嫣心中感叹,若是能知晓争吵内容就好了。 沈若娥大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争吵?怎么看都不像是谭心悠会做出来的事情,沈若娥不由得联想到了今日在墨苑,宗恒提及谭心悠时的那个神情,这其中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正文 第187章 186登门 沈若娥有些疑惑的看着步非嫣,“阿嫣,你如何知晓那日王爷和王妃有过争吵?当真只是听人说的?” 宗恒与谭心悠之间若是真的争吵过了,那么,怎么可能让其余人知晓了,且沈若娥觉得今日宗恒说起谭心悠时候的诡异神色,便觉得若是真的争吵了的话,恐怕争吵的内容并不是特别的光彩,应该是要隐瞒下来的才对。 见沈若娥一直探究的看着自己,步非嫣叹了口气,附在沈若娥耳边,“明珠,谭心悠能在我云雾阁安插人,我又如何不能在她的悠然居放人呢。” “那你定然是知道那日王爷和王妃争吵的内容了吧。”沈若娥这话刚说完,步非嫣的脸色变了,变得与之前宗恒那个诡异的脸色一般无二。 此事看来非同小可。 瞧着步非嫣你神色,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沈若娥便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说与我知晓了,恐怕这事情不是什么好事,你安插在悠然居的人知道了这事,怕是要多小心了。” “已经死了。”步非嫣摇头,表示将这件事情传回来的眼线,已经死了。 宗恒与王妃争吵当夜,王妃的悠然居里面,当天轮值的婢女侍卫,大多不是秘密送走,便是失足落水而亡了。 特别是那夜出入过悠然居的婢女,直接全部都没了。 “那王爷是不是已经知道你晓得了他们争吵的内容了?”沈若娥突然替步非嫣担心起来,其实真的说起来,宗恒并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要真的心慈手软的话,宗恒现在在朝中也没有这么高的呼声。 一个皇子,没有点心机和手段,怎么可能安然的活在当下。 “我不知道。”步非嫣不知道为何沈若娥的脸上会出现担忧,有一些懵的看着沈若娥。 “阿嫣,你若是想知道什么,还是直接去问王爷吧,你要是安插人手在各个院子,被王爷知晓了,对你没有好处的。”沈若娥摸了摸步非嫣的肚子,小声的说着。 宗恒定然是晓得了步非嫣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宗恒却隐忍不发,只是发落了悠然居的婢女和侍卫,恐怕念及的,是步非嫣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吧,经过今天的事情,沈若娥是真的不清楚,宗恒对步非嫣,恐怕真的,没有多少的感情。 “可我阿娘说,这王府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王爷的心也不可能在我一个人身上,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去想办法打听,恐怕问的话,问不出来的。”步非嫣喃喃道。 “王爷他念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事事都瞒着你,只要不是朝中大事,你便是问了,他若是知道,会告诉你的。”南诏王妃说的话是没错,可是这一套对宗恒的襄王府,恐怕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襄王宗恒,与其他的男子不一样。 “好,我听你的。”步非嫣点了点头,她没有告诉沈若娥,昨天夜里那事情发生了之后,宗恒来了云雾阁。 语气十分森冷的屏退了所以伺候的下人后,才问了自己,是不是在悠然居安插了人手,步非嫣一开始没有承认,直到宗恒冷笑着将那个婢女的尸身带了上来,那一刻,吓得步非嫣差点跌坐在地上,若不是宗恒眼疾手快拉住了步非嫣,怕是昨夜步非嫣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好。 步非嫣一直以为,宗恒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感情在的,可是昨天的事情,步非嫣突然觉得心中很凉,凉透了,宗恒昨夜的神情昨夜说话的声音,都让步非嫣开始怀疑,自己一心想要嫁给宗恒,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快要午时的时候,门房的伍管事来了,说是三王爷和三王妃的车驾已经到了王府大门上,王爷让步非嫣梳洗后去大堂。 原本因为同沈若娥说了一席话后有些没精神的步非嫣听说三王妃来了,便又从床榻上起来了,由着沈若娥替自己梳妆。 “那个时候,我以为,悠悠姐姐会与大哥哥在一起的,没想到到最后大哥哥从朝圣书院回来不多时,便与刘柱国家的嫡小姐定了亲,没多久,便是悠悠姐姐与三王爷定亲的消息传来了。”步非嫣那时候已经七岁了,很多事情都已经知晓了。 “以后便不要说这事情了,毕竟大公子与三王妃,都已经各有自己的家室了。”沈若娥替步非嫣梳理好发髻带好饰品,瞧着半天,没有差错之后,才扶着步非嫣出了云雾阁。 因为步非嫣如今身子已经重了,云雾阁又在个小半山上,所以宗恒倒是也算贴心的在云雾阁溜了撵轿,方便步非嫣出入。 抬撵轿的四个侍卫,都是宗恒自己身边的人,所以这四人也知道王爷很看重步非嫣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且夏大夫说了,是儿子,那便是王爷的长子,这四人抬着撵轿时也是格外的仔细,坐在撵轿中的步非嫣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颠簸。 王府的大厅之中,三王爷宗瑄与四王爷宗恒两人坐在主位之上说话,三王妃则在侧首坐着,时不时的朝着门外瞧着。 “可算是等来你了。”步非嫣的撵轿落地,人才刚踏入厅中,便瞧见了三王妃姜灵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好了,王妃你与步侧妃是旧相识,我与四弟便不打扰你们女人家唠嗑了。”三王爷宗瑄看姜灵的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宠溺,知道姜灵来襄王府便是为了与步非嫣说些体己话,便起身拉着自己的弟弟离开。 宗恒看了一眼跟在步非嫣身后的沈若娥,见她眼睛有些红肿,不由得皱了眉头,难道是步非嫣给沈若娥下脸子了? 待宗恒和宗瑄离开之后,姜灵这才迎了过来,拉着步非嫣上下打量起来。 “瞧着这肚子圆圆的,怕不是怀的个儿子。”姜灵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步非嫣的肚子,眼睛里面流露出一丝丝的羡慕。 “这恐怕只有生了才知道是儿是女了。”步非嫣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但因为知道姜灵至今还无子嗣,所以没有直接说大夫说的确实是个儿子这样的话。 正文 第188章 187家人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你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都好。”姜灵感受到步非嫣肚子里孩子动了一下,立刻惊喜的与步非嫣说道。 “如今这孩子大了,便时不时的动一下,宁嬷嬷说,这是还在在翻身打拳呢。”步非嫣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孩子的动静,小心的看着姜灵的神色解释。 “阿嫣你不必担心刺激到我,我其实,已经看开了。”姜灵能当上三王妃,自然也不是什么天真少女,瞧着步非嫣与自己说话时候的小心翼翼心中感动,倒也不是那么的介怀了。 “姐姐可有找妇科圣手瞧过了?”步非嫣小声的附在姜灵耳边询问。 “我阿娘替我寻了好些个专瞧内症的人,却都没有个具体的说法。”姜灵点头,自然是瞧过的,还不止瞧了一个,可都没有个结论。 “姐姐以前可有怀过孩子?”步非嫣问。 “有过,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没了,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怀孕的迹象了。”姜灵苦涩的说着。 自己怀孕的时候,是刚嫁给宗瑄的没多久,原本心中的那些个少女心事,因为成婚怀孕之后,便也收了起来,直到有一天,突然听说他金榜题名了,而后王府内的那个女人,在自己耳边借着请安的机会,说了许许多多的风凉话。 那一天姜灵气急,然后便是孩子没了,醒来的时候是宗瑄在自己的床榻边,白玉般的脸上多了许多青黑的胡渣,也是那一天,姜灵告诉自己,昨日之事不可留,不可追,从那一刻起姜灵接受了自己的丈夫。 只是后来,姜灵再也未曾有孕。 有时候回姜家的时候,宗瑄看着自己哥哥妹妹们的孩子,那些小侄儿小侄女的时候,眼神之中的渴望,姜灵都看在眼里。 也曾劝过宗瑄再娶,可宗瑄摇头,说不能有孩子也无妨,大不了从旁边族亲那里过继一个便是。 “悠悠姐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步非嫣看着姜灵手放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眼神却飘散,不知道在想什么,唤了好几声都没应。 “你看我,倒是糊涂了,你如今身子重了,却让你站了这么久。”姜灵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歉意。 “无妨的,夏大夫说了,有孕的时候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有利于生产呢。对了,若是姐姐真的不介意了,可以去让府里的夏大夫瞧瞧、”步非嫣突然想起来了夏大夫这样一个人,当年沈若娥可是都要死了,都被夏大夫给拉扯了回来,肯定是极其厉害的。 “有机会再说吧,我与三王爷上元节之后便要返回封地之上了,在永乐京也留不了多久的。”姜灵笑着点了点头,没拒绝也没答应,毕竟这种事情,看得大夫多了,都没有个突破口,便就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步非嫣与姜灵在大厅歇息一会儿后,何柳氏便过来了,说是席面已经做好了,在小花园里面了,王妃和贺侧妃已经各自过去了。 许久没见到皓月,养在贺玉菁身边后,倒是比以前养在翟锦绣身边的时候活泼了许多。 而许久未见的谭心悠,憔悴了许多。 原本就瘦弱的谭心悠,因为怀着孩子的远古,看上去更瘦弱了些,面色也十分的不好。 “这四王妃怎得怀相这般差,整个人像是没了精气神一般。”姜灵看见谭心悠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附在步非嫣的耳边小声的问。 步非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皓月倒是十分喜欢步非嫣,在步非嫣身旁坐下后,一直咯咯的笑个不停,还将婢女布的菜从自己的碗里舀出来放在步非嫣的碗里。 “悄悄,皓月都知道,妹妹你马上要给她添个弟弟了,这可是一个劲儿的给你夹菜呢。”贺玉菁笑着摸了摸皓月的头,说着笑缓解席面上的气氛。 “母亲也吃。”皓月转了转大大的眼睛,笑着从自己的碗里又用勺子舀出菜放在贺玉菁的碗里,模样十足的讨喜。 “还记得你母亲我呀,好好,没白疼你。”贺玉菁一边笑一边给皓月夹了皓月最喜欢吃的咕噜肉。 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谭心悠,瞧见这般可爱懂事的皓月,也不由的笑了起来,并从自己的手上撸下来一对金镯子,让身边的嬷嬷给皓月戴上。 “谢谢母妃,母妃要多吃点,不然弟弟妹妹生下来便瘦巴巴的,不可爱了。”皓月也是懂事,接过镯子后赶紧站在椅子上,想要给谭心悠也夹菜。 在一旁看着的沈若娥,这一刻突然觉得,这些主子之间,若是没有勾心斗角的话,画面也是极好的。 如花似玉的美人坐在一起,说着家里长短,倒也十分的和谐。 因为今日来府里的只有三王爷,男宾便只有三王爷,所以三王爷和宗恒互相看着对方,又看了看一大桌子菜,又看了看隔着屏风那边的女席谈笑风生,又看了看身边空着的位置,两兄弟对视一眼之后,嘿嘿一笑。 “老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今日就是一家人的家宴,不如,咱们去那边?”宗瑄冲着自己的弟弟挑了挑眉头。 “三哥这样说也不无道理,都是一家人,分开来用饭,确实不妥。”宗恒装模作样的咳嗽一下,然后朝身边的酉月打了个颜色。 酉月哪能不懂自己主子的意思呢,赶紧出去招呼了何柳氏,同何柳氏说了几句后,何柳氏立马会意。 “三王妃,王妃,那边三王爷和咱家王爷说这是家宴,分开用席面不利于兄友弟恭。”何柳氏来了女席这边身后跟着一贯婢女,手里都捧着菜肴,言下之意便是,两位王爷要来这边用膳。 三王妃瞧着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的宗瑄,脸上挂起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宗瑄自然就是这般坐在了姜灵身边,宗恒便坐在了宗瑄身边。 一家人嘛,就是要这般不分彼此和和美美嘛。 沈若娥在宗恒进来的时候,便已经退了出去,这是王爷一家人,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 正文 第189章 188谈心 沈若娥退出去的时候,宗恒那眼神看了一眼沈若娥,便又若无其事的与宗瑄举杯饮酒交谈,但是宗瑄是宗恒的亲哥哥,自己的弟弟的什么个习惯,宗瑄还是清楚的,所以宗恒看了一眼沈若娥的时候,宗瑄跟着看了一眼。 这已经是今日过来这女眷这边,宗恒第二次看这个婢女了。 宗瑄想了想,刚刚那个出去的丫头,瞧着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比起在座的宗恒的这三个女人来说,模样算下成了,所以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自己的弟弟,看了两眼。 这一顿饭下来,宗瑄和宗恒两兄弟都各有所思,席面的其余的人也因为这两人过来了,便没有再说一些女人家之间的八卦,很快便散了席面。 墨苑。 书房内。 “三哥,真的不让夏如云去给三嫂瞧吗?老夏家的,手段还是顶好的。”宗恒此时倚靠在太师椅上,看着在书房内走来走去的宗瑄问。 “前朝的夏家吗?那确实是不错,只是我怕希望越大,到时候你三嫂抱了希望,万一不成,那她可不得又伤心一场。”宗瑄点了点头,老夏家的话,那可是杏林圣手一族,但是若是连他们都没有法子,到时候自己的妻子,不是又要伤心一场。 自己是定然不愿意见到姜灵伤心的。 “三哥,你如今一直无后,父皇和母妃那里,也有意再为你相看侧妃。”这话宗恒可不是说出来吓宗瑄的,早在年前的时候,熙华夫人便有了这个打算。 熙华夫人是不喜欢姜灵这个儿媳的,因为在娶姜灵之前,在晋中那边,便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姜家的这个姜灵,喜欢的是如今的太子少师,南诏王的大公子。 这事儿吧,只要姜灵与自己的儿子成亲了,便也就算是过去了,熙华夫人自己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年轻时候,谁都有那么些个少女心事。 但是姜灵与宗瑄成亲已近十年,却一直没有替宗瑄留下一儿半女,皇家重子嗣,这让徐华夫人如何能喜欢姜灵。 “三哥当真如此喜爱三嫂,如今母妃对三嫂可谓是,就差横眉冷对了。”宗恒招呼宗瑄坐下,与宗瑄一起品茶。 “我与你三嫂从相识到如今,已经十五年了,成婚也快十年了,对她,我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宗瑄提起姜灵,脸上便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三哥,如今大哥昏庸,朝中大臣已经开始接二连三上书父皇废太子再立,难道你便没有问鼎那个位置的念头吗?”宗恒看着自己的三哥,其实在熙华夫人心里,宗瑄更适合那个位置,而自己只适合辅佐宗瑄。 宗瑄看了宗恒许久之后,才叹气说道,“阿恒,你比我更有能力去那个位置之上,我这一生,从未想过,要去那个位置上面坐坐,高处不胜寒,我不想成为孤家寡人。” 宗瑄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击在宗恒的心上,到了那个位置,便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宗恒不禁想起了小时候与宗瑄一起在父皇的书房之中的事情,那时候他们的父亲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亲王,每日里父亲便带着他们一起亲自教导他们读书写字,那时候大哥和二哥因为生母的远古,所以很少与他们兄弟两一起。 那时候,他们的大伯,也就是大夏的开国皇帝,总是深夜的时候,来到亲王府,与他们的父亲谈论着国家大事。 宗恒记得,有一次自己在父亲的书房后面的梢间里面睡着了,夜里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谈话声。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父亲说那般狠厉的话,“你如今自己是孤家寡人了,怎得,还想要我入你的后尘?” 当时的宗恒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后来大伯突然离世,父亲极为,从那以后,宗恒再也没有享受过父亲亲自教导学业的乐趣。 父亲的身边,只有太监婢女,便是自己见到父亲,也不能如同过往在亲王府中时跑过去抱着父亲,只能远远的站着行礼问安。 那一刻宗恒才明白,什么是孤家寡人。 在哪金殿之上,高座之中,只有父亲一个人的身影,再也没有旁的人了。 “其实阿恒啊,我觉着,父皇怕是有心要立你为太子,这所有皇子之中,除了年纪尚小的,其余成年的皇子之中,除了你与太子,余下的便都已经去了封地之上,这便摆明了父皇是中意你的,如今更是让你行监国之权,其中用意,不言而喻。”宗瑄见宗恒面带犹豫之色,便直接点名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宗瑄肯定,宗恒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想罢了。 但是自己?宗瑄想到自己的妻子之后,便摇了摇头,金銮殿太冷,自己还是在封地之上与妻子一起才最好。 “三哥,就算你没有这个心思,可不代表别人没有这个心思。”宗恒笑了笑。 皇子之中,除了自己和宗瑄是一母同胞之外,还有别的皇子,是从别的嫔妃的肚子里出来的,比如五皇子,生母贤妃翟氏,是翟锦绣的姑母,当初翟锦绣的事情,便是因为有这贤妃在父皇面前周旋,所以才只是罚去了白山庄思过。 否则,按照宗恒的性子,翟锦绣此时,坟头草怕都已经一丈高了。 五皇子如今的封地在蜀地,都说蜀地穷山恶水,但五皇子却硬生生的在蜀地做出了不小的政绩,蜀地的百姓极其的推崇五皇子。 再有便是七皇子,生母静妃刘氏,母家是刘柱国,掌握了实权的柱国是不容小觑的。 其实若真算起来,宗恒与宗瑄两人的母妃母家,恐怕还比不上这两位,所以真要说未来太子人选,还这不好说。 “有这种心思不算什么,如今父皇正直壮年,他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宗瑄笑了起来。 身为皇子,心中没有个问鼎皇位心思的,那是真的少之又少,便是自己,也曾有过这般想法,不过是如今看淡了罢了,反正只要宗恒成为太子,宗恒与自己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难道还会担心宗恒排除异己? 正文 第190章 189情字 “三哥说得在理,所以,三哥,让夏如云那小子替三嫂瞧瞧吧,每次见到三嫂,都觉得三嫂伤感得紧。”宗恒与宗瑄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毕竟此时太子尚未被废,如此说道,若是被人听了去,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哪怕这里是宗恒的襄王府,是墨苑之内,宗恒与宗瑄也都点到即止,人心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忠心耿耿的奴才就变了心。 “怎么又说道我这里来了,回去的时候,我问问你三嫂,若是她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其实我也不太想去问她,我怕她多心,怕她觉得我是来了一趟你府里,瞧着你又要添子嗣了心中羡慕。”宗瑄皱眉叹气,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去问话,才不会让姜灵多心。 “难道三哥你不羡慕?”宗恒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 噗嗤,宗瑄刚入口的茶便喷了出来,“如今你倒是学会了与人开玩笑了,可当真是难得。” “实话实说而已。”宗恒挑眉。 “一年未见了,说说吧,那个小姑娘是谁,你今天可瞧了人家好几眼,别人不知道,可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不是存了什么歪心思。”宗瑄被宗恒说得俊脸微微一红,但旋即便想到了今天用膳时候的事情,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哪个小姑娘,我府里小姑娘可有点多,三个你说的谁?”宗恒装愣。 “我想想,过往没有瞧见过你府里有这么个姑娘,应该是今年跟着你的新娶的两位来,我记得当时我们进去的时候,她站在南诏那位翁主背后的,应该是南诏翁主的婢女。”宗瑄似模似样的给宗恒分析一番。 “不记得了。”宗恒随口一说。 “我瞧着你三嫂与那位南诏的翁主关系极好的,不若我让你三嫂去找那位讨要了那个婢女如何,我也瞧着那姑娘眉眼极其的温顺,心下倒是喜欢得紧。”宗瑄见宗恒不承认,便直接开口排揎起来。 “三哥慎言,三嫂可还在我府里。”宗恒立马皱眉。 “说说吧,那姑娘,到是谁,我看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宗瑄哈哈大笑起来,自己这个弟弟,看来还真的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眼神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宗恒问,。 “你看她的眼神,就像我看你三嫂一般。”宗瑄答。 “有这般明显?”宗恒又开始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那倒没有,若是旁的人,根本不会察觉,我能察觉是因为我俩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你罢了。”宗瑄摇头,若真是那般明显的话,那小丫头岂会这般好过? 这府里的女人不能奈何她,可别忘了他们的母妃,熙华夫人,那可不是吃素的。 “三哥可还记得你去封地那一年,我从林城养病回来,拜托你帮忙找个小姑娘的事情?”宗恒想了想,若是自己真有心要与沈若娥在一起的话,便瞒不住自己身边的这些人,索性便同宗瑄讲了起来。 见宗瑄点头之后,宗恒便大致将沈若娥的事情与宗瑄说了一下,不过一些有关沈若娥身家性命的事情,便直接略过不开口了。 “这,阿恒,你老实告诉我,你莫不是有那什么个恋童的癖好?”宗瑄听完之后,有些担心。 “三哥怕不是今日不想离开襄王府了?”宗恒脸一下子便黑了下来。 “可那孩子比你可小了十岁,你都娶妻生子了,她那会儿还是个娃娃。”宗瑄尴尬的笑了笑。 “一开始,就只是当她是个孩子,没什么别的想法。”宗恒瞪了自己的兄长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兄长竟然还有这般的思想? “她没有背景,与你并不匹配。”宗瑄瞧着宗恒有些生气了,这才正色说道。 “我可以护着她。”宗恒不满,为何人人都觉得自己与沈若娥不匹配。 当真家世便那般重要? “阿恒,当年父皇的事情,你忘了吗?他又可曾护得住那位公主?”宗瑄这话一出,宗恒脸色变了又变。 “那姑娘自己也明白,所以与你说得十分清楚,她看得比你清楚。”宗瑄感叹,别的姑娘若是被襄王表明心迹,怕是早就不管不顾了,这个叫沈若娥的姑娘,竟然这般的清醒,宗瑄不由得便高看了沈若娥一眼。 “她自然是看得清楚明白。”宗恒觉得有些累,心累。 当天,宗瑄夫妇告辞的时候,顺便带走了夏大夫。 原本宗瑄还不知道如何同自己的妻子开口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的妻子便直接与自己说了,想在看看,让夏大夫替自己看看。既然姜灵自己都开口了,宗瑄也不再推迟什么,便向宗恒要了人,直接回了自己在京中的三皇子府邸之中。 连着好几日,步非嫣都觉得身子不利索,还有一天便是上元节的时候,步非嫣病倒了。 这病来得十分的突然,原本在三皇子府的夏大夫赶紧回了襄王府,替步非嫣诊脉之后,当即却灭有说什么,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之后,便招呼沈若娥出了步非嫣的屋子。 “步侧妃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病倒,这些日子,也没有见寒也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沈若娥是真的担心步非嫣,晨间刚起身的时候,步非嫣都还好好的,也就快午时的时候,步非嫣让沈若娥替自己去小厨房催催饭菜。 结果回来的路上,便看见二月慌张跑了过来,脸上挂着眼泪,说是刚刚王爷来看了步非嫣,没待多久便走了,但是没走多久,步非嫣便晕了过去。 “肝火郁结,心气儿不畅,步主子,怕是有了什么揪心的事儿。”夏大夫看着一脸担忧的沈若娥,直接实话实说了。 “心病?”沈若娥皱眉。 夏大夫点了点头,“这心病还得心药治,我只能替步主子开些补气安神的药,别的也没得法子了,便只能你多劝劝了。” 沈若娥点头,送夏大夫离开了后唤来了二月。 “二月,王爷来的时候,可与主子说了什么?”沈若娥小声的询问二月,免得吵着了里间休息的步非嫣。 正文 第191章 190上巳 步非嫣这病来势汹汹,原本因为怀孕每日吃食尚佳而圆润了的身形,渐渐的开始消瘦了起来,沈若娥每日里都要清夏大夫来看诊,可是步非嫣却怎么也不见好。 沈若娥私下里问过步非嫣,到底有什么心事,为何将自己折磨成了这般模样,可步非嫣却摇头苦笑,说无妨,有孕之人本就想得多。 可想得多也不是步非嫣这样吧,整个人原本圆润饱满的脸颊凹陷,颧骨吐出,本就大的眼睛,显得更大,大却无神,面容之上更是长出了许多的斑纹,若不是沈若娥同步非嫣从小一起长大,这一见面,怕是会觉得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哪里还是个年芳十六七的少女。 沈若娥每日都变着花样的与小厨房的张娘子商量着步非嫣每日的吃食,沈若娥更是每日守着步非嫣,让她吃东西。 而从那日之后,宗恒已经三个月,没有踏足云雾阁了。 沈若娥心中明白,步非嫣如今这般情况,定然是那日宗恒与步非嫣说了些什么,只是无论沈若娥怎么问,步非嫣都不愿意说。 只是每日在屋子里,不声不响,若不是还有气儿,沈若娥都快怀疑步非嫣是不是已经没了。 三月三,上巳节。 “阿嫣,今日是三月三,上巳节,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永乐京的三月三极其热闹的,京郊外的桃渊林,杏花坳,梨雪坡这些个地方,早早的便又各府的家丁去占了位置,方便自家的夫人小姐公子去踏青。 “不去了,你若是想去,带着宝瓶她们去看看吧。”步非嫣躺在贵妃榻上,已经开春了,可步非嫣身上还盖着厚实的皮毛毯子。 “阿嫣,去看看吧,那梨雪坡上,盛开了梨花,和当初南诏的梨花大不相同的,去瞧瞧吧。”沈若娥蹲在步非嫣的贵妃榻之前,握着步非嫣那枯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手,心疼的说着。 “咱们云雾阁里面也有梨花,你瞧去年栽种的梨花,今年才开春,便已经开花了,倒是那些海棠,熬过一个冬日,竟然已经开始衰败了呢。”步非嫣这几个月来,难得说这么多的话,步非嫣的手放在沈若娥的脸上,然后看向了窗外的梨花。 “阿嫣,有什么事情,你说与我听好吗,别自己憋在心里,我答应了王妃,好好照顾你一年,可是这一年之期未到,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同你的母亲交代?”沈若娥心中一惊,步非嫣如今的模样,让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没事的,你瞧,这孩子,又动了。”步非嫣也只有在孩子在她腹中动的时候,麻木的脸上才会出现别的表情,那是一个人母的慈爱。 “阿嫣,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可是说过的,要对这个孩子千般万般得好。”沈若娥小心的摸了摸步非嫣的肚子,肚子里面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抚摸自己,便又翻了翻身。 “你以后,也要好好的对这个孩子。”步非嫣看着窗外梨树下的那些有些发黄的海棠叶子,那海棠移栽来这云雾阁,才开了一个花季,便已经要枯萎了。 “我会的,你的孩子,我以后也定会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所以阿嫣,我带你出去走走?”沈若娥还是想要带着步非嫣出府去看看。 因为夏大夫也说了,让步非嫣多走动走动,或许会心情舒畅一些,那些个心病便会被忘却一些。 “不想动,今日身子乏得很。”步非嫣说完这话,还紧了紧盖在肚子上的毯子。 “那我去给你准备热水,今日上巳,要用兰草熬制的汤沐浴,才能洗去往年的秽气,今年一年才能平平安安。”沈若娥见步非嫣实在是不想离开,便去给步非嫣准备兰汤沐浴。 “好,去吧。”步非嫣看着沈若娥离开,眼中露出一丝苦涩,转瞬即逝。 “主子,这是明珠姐姐替你倒的艾草酒,喝一杯对身子好。”二月从外间端了杯盏进来,替步非嫣倒了一杯艾草酒。 “好,二月,你是打小便跟着明珠的对吗?”步非嫣浅饮了一下艾草酒,看着站在原地的二月突然问。 “回主子,是的,奴婢打小便跟着明珠姐姐。”二月不明白步非嫣为何会突然这般问自己。 “二月你老实回答我,你们在去南诏之前,可曾见过王爷?”步非嫣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定定的看着二月。 “王爷?去南诏之前?”二月愣住了,自己是随着祖母去的沈若娥身边,可是一直都是在丘云庄子上,且也没有在永乐京待多长的时间,哪里能见到王爷。 “没有见过吗?”步非嫣眼神中的光芒十分的复杂,有失落也有庆幸。 “主子怎得突然问这个,不若等明珠姐姐来了您问她便知道了。”二月确实不明白步非嫣怎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但自己也确实不知道。 “罢了,你就当不知此事便好,也不用特意去问明珠。”步非嫣又靠在了贵妃榻上,看着自己的肚子出神。 沈若娥来请步非嫣去沐浴的时候,步非嫣便躺在软塌之上,枯瘦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身上的毯子,闭上的双眼之上,是紧紧皱起的眉头,便是睡着了,也这般的不安稳。 好不容易将步非嫣唤醒,沈若娥和二月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步非嫣去了浴池之中。 泡过艾草汤之后,步非嫣看上去确实比之前多了些精神,“明珠,你替我给阿娘修书一封,边说我想她了,想让她来永乐京来陪陪我。” 沈若娥点了点头,待服侍好步非嫣穿戴完整后,便直接去研墨帮步非嫣写信了。 “明珠,你说,这人啊,是不是都是要失望的那一刻,才能看清所有。”步非嫣看着在写信的沈若娥,淡淡的问道。 “或许吧。”沈若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步非嫣的话,值得棱模两可的回了步非嫣。 待书信写好之后,沈若娥亲自去交给了门房,让门房快些送去驿站。或许南诏王妃来了京中陪着步非嫣,步非嫣便不会如现在这般心事重重吧。 正文 第192章 191糊涂 上巳节,永乐京中的未曾定亲的少男少女们大多都会在今日出门,这也是唯一一个年轻少男少女若是看中了对方,可以大胆的表明心迹且不会被旁人那礼法这些来说教的日子。 所以每年上巳节这天,永乐京是最热闹的。 可惜这个热闹沈若娥是没法子去凑了,今日的步非嫣,让沈若娥十分的不放心,总觉得步非嫣看自己的眼神,奇怪。 如今步非嫣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已经大得让步非嫣走动这些都十分的麻烦了,不过步非嫣自从上元节前一天后,也不怎么走动了。 其实沈若娥想过去问宗恒,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步非嫣会在宗恒离开之后便晕了过去,晕过去也就算了,这醒来之后,整个人便心事重重起来,这一副心病难愈的样子,让沈若娥不得不怀疑一切都是因为宗恒。 可是沈若娥没有去问,毕竟这些都是步非嫣和宗恒之间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跑去问什么? 许是南诏王妃也十分的牵挂步非嫣,所以在南诏王妃收到书信之后,便让自己的二儿子护送自己的来了永乐京,原本回到永乐京不过月余时间,因为步非嫣的书信,又急急忙忙的赶来了永乐京。 南诏王妃到了永乐京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步非嫣如今已经九个月的身子了,明明十分消瘦的她,却因为水肿,让整个人的手脚看起来十分的滑稽,但是沈若娥却笑不出来,因为前日里夏大夫来诊脉之后,说步非嫣水肿严重,怕是生产之时,要吃些苦头了。 因为步非嫣十分的想念南诏王妃,便求了宗恒,让南诏王妃入京后,能够在步非嫣的身边,要么,步非嫣去南夏院,要么就是接南诏王妃到王府之中的云雾阁。 最后宗恒派人将南诏王妃接来了云雾阁之中。 南诏王妃见到步非嫣的那一刻,直接抱着步非嫣狠狠的哭了起来。 “我的儿,年节时候见你也还好好的,如今怎么才过去几个月,你便成了这般模样。”南诏王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骨瘦如柴,整个身子孱弱的就像是根本支撑不了圆滚的肚子一般,就像是站起来走几步,便会直接折了腰。 “阿娘,我没事,就是后面的时间里,吃不进去东西。”步非嫣摇了摇头,努力的扯出来一个笑容,示意南诏王妃安心。 可难找王妃是步非嫣的母亲,母子连心,瞧见步非嫣现在这模样,南诏王妃便知道,步非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下却没有发问,而是让自己带来的南诏的厨子做了些南诏的菜,给步非嫣呈上来。 步非嫣因为南诏王妃在,所以倒是多吃了一些,但也就比往日里多食用了一点点,便是这一点点,沈若娥看了也觉得心中舒坦了些。 夜里,南诏王妃待步非嫣熟睡了之后,将宝瓶宝环以及宁嬷嬷唤来了自己的屋子。 “为何阿嫣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你们一个个也没有人来信告知?”南诏王妃的屋子里步非嫣的屋子不远,此刻便只能压抑着愤怒的声音看着眼前的三人。 这三人,都是打小便伺候步非嫣的,宁嬷嬷伺候过自己的老人, “王妃,您与王爷离开永乐京回南诏那日,翁主去送您们回来之后,当夜与襄王见过一面,而后王爷离开,翁主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翁主便病了。”宝瓶和宝环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了,宁嬷嬷心中叹气,只能自己开口了。 “你们是跟着阿嫣来的,便瞧着她这般受了委屈?阿嫣她大哥还在永乐京中,难不成你们便没有人去寻易迅大公子?”南诏王妃气急,若不是怕吵醒步非嫣,此刻怕是已经吼了起来。 “翁主拦着不让,说这一切都是她自个儿的事,不能去找大公子。”宁嬷嬷跪在地上,赶紧将事情说了出来。 当时宁嬷嬷便察觉了,定然是襄王与步非嫣之间说了什么,让步非嫣郁结至此,便说要去寻大公子来襄王府给步非嫣撑腰,结果被步非嫣拦下了。 当时的步非嫣还没有如今这般消瘦与没精神,但是步非嫣说,这是自己的选择,那便是一切的后果都是自己的,没必要去让别人来帮自己说道。且自那以后,便直接不让宁嬷嬷近身伺候了,步非嫣直接因为宁嬷嬷想去找自己大哥来这件事情,恼了宁嬷嬷。 “糊涂,宁嬷嬷你也是看着阿嫣长大了,她什么性子你不知晓吗?她让你不去,你便真的不去了?”南诏王妃气得直揉自己的额角。 “老奴也想过去,可是被拦了下来。”宁嬷嬷咬咬牙,这才说了出来。 宁嬷嬷原本想偷偷去请大公子,却不想步非嫣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早便央了襄王身边的侍卫,将自己看了起来,自己这一准备出去,便被拦了下来。 “那你们可知道,阿嫣那日回来与王爷可说了什么?”南诏王妃想,事情恐怕就是出在襄王身上了。 “这件事情,莫说是老奴了,便是与翁主关系最是要好的明珠姑娘,也是一头雾水。”宁嬷嬷摇头,这件事如今成了这云雾阁中的悬案了,谁都不知道,那天夜里到底两人说了什么。 “行了,你们下去吧。”南诏王妃挥手让宁嬷嬷她们退下,自己独自一人在屋内。 南诏王妃明白,阿嫣成了心在这般模样,必然是与宗恒脱不了干系的,便是那天,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可是看阿嫣的样子,那就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的样子,那边只能去问宗恒了。 南诏王妃想了想,也顾不得这会儿宗恒是否已经就寝,直接让人去将沈若娥请来,由着沈若娥给自己引路,去找了宗恒。 沈若娥本就想知道步非嫣的心结是什么,此时见南诏王妃也有此意,便立刻掌灯,替南诏王妃引路。 到了墨苑的时候,酉月瞧着南诏王妃和沈若娥两人便来了这墨苑,便直接先让戊月去报一声,自己则引着两人去了偏厅之中。 正文 第193章 192或许 南诏王妃在偏厅之中不过只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宗恒便来了。 到底是长期身居高位的人,且南诏王妃又算得上是宗恒的长辈,在此时满脸冰霜的宗恒面前,气势竟然也没有差了多少。 倒是沈若娥,被两人之间的锋芒惊吓了一下,悄悄的往后面的阴影里面挪动了一步。 宗恒瞟了一眼小心的挪动的沈若娥,原本因为政务弄得烦闷的心情倒稍稍好了些,前些日子还快沈若娥越来越大气了,今日就又犯了自己那胆怯的小毛病了。 南诏王妃与宗恒互相对峙着,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都在从对方的表情之中判断对方的用意,一时间这偏厅之中倒是安静了下来。 直到这墨苑之中的婢女端了茶进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才略微的缓和了下来。 待那婢女上了茶出去的时候,南诏王妃开口了,“明珠,你也先在外面等着吧。”不是南诏王妃信不过沈若娥,而是接下来她要与宗恒的说的事情,关乎与步非嫣,做为母亲,始终是不愿意自己女儿的任何不好的消息暴露在别人面前,哪怕那个人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沈若娥乖巧的行礼告退,出去的时候,还将偏厅的门给带上了,屋内烛火摇曳,宗恒与南诏王妃各自坐了下来。 “襄王殿下,如今我儿嫁入你王府之中还不足一年,此时还孕育着你的孩子,你为何让我儿形似槁木一般,这便是当初你答应的会照顾好她?”南诏王妃终究还是率先开了口。 “府里的大夫替步侧妃看过了,她乃是心病,本王也没有法子。”宗恒语气十分淡然的开口,既不疏离也不过分示好。 “好一句心病,我儿从来便是个大咧的性子,便是有什么事儿,也是很快便忘了的人,倒是不知道为何嫁入你襄王府便有了心病,襄王殿下怕是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南诏王妃即使心中生气,脸上也保持这得体的微笑,便是语气,也没有多重一分。 “后宅妇人大多心思重,有心病也是常事,且步侧妃如今还有孕,有孕之人多思多想,所以王妃想要本王给一个什么样的合理的解释。”宗恒微微皱眉问。 “上元节头日,我儿出王府送我与南诏王启程,当夜,襄王殿下去了云雾阁,与我儿说了些什么?”南诏王妃倒也没有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无理取闹,只是那紧紧捏住的帕子暴露了南诏王妃此时的内心。 “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是她此前在王府中安插了人手,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本王只是让她莫要胡来而已。”宗恒回想了一下三个月前的事情,那一日,原本宗恒只是想去看看步非嫣,毕竟白日里她亲自去送了她的双亲离开永乐京。 宗恒担心步非嫣劳顿,便带着夏大夫去看看。 也只能说,步非嫣确实如同王妃所言一般,毫无心机,单纯可爱。 既然知道了一些秘密,那边要明白秘密之所以被称为秘密,那就是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去的,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可惜步非嫣不明白这个道理,悠然居里面的事情,是一个禁忌,那日处死了悠然居里面的婢女,便是要告诉府里其余的人,这件事情,不可被提及。 可步非嫣偏偏在自己去看她的时候,问了这件事情,宗恒当时也没有处罚步非嫣,只是森冷的对步非嫣说,有些事情,知道了便烂在肚子里便是,问出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爷,那为何你的墨苑却能让明珠去,听说明珠甚至能入您的书房,便是我与贺姐姐,也只能在偏厅。”步非嫣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问这样的话。 “她与你不一样。”宗恒本就明白自己对沈若娥的心思,也难得做一些掩饰,但考虑到步非嫣有孕,也就没有说太过于刺激步非嫣的话。 “她为何与我不一样?”有那么一刻,步非嫣的内心,是酸的,那种酸涩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快了一般。 突然,步非嫣就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宗恒的时候,对了,那时候是因为沈若娥在南诏的街市上被人掳走了,所以自己寻了过去,然后沈若娥便是从那时候宗恒下榻的府邸出来的。 可是当时沈若娥说自己只是被宗恒救了下来,并不认识宗恒。 所以那时候的自己便信了,觉得宗恒能出手相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定是一个好男人,且有长得十分好看,步非嫣便对宗恒一见钟情。 而后每年的冬日,宗恒都要来南诏,此时再回想,步非嫣发现,似乎每次自己见到宗恒,都有沈若娥在自己身边,好像是这样的。 有一次自己一个人去了宗恒下榻的府邸,却没有见到宗恒,护卫只说王爷不在府中。 可若是有沈若娥陪着自己的时候,便能见到他。 “她与本王打小的交情。”看着步非嫣脸色变了好几次,宗恒终究还是心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心悦沈若娥这话,毕竟步非嫣还怀着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不好说得太过分了。 “打小的交情?”步非嫣只是从小被宠溺着长大,但并不是傻子,她知道,宗恒比沈若娥年长了十岁,何来的打小的交情。 “王爷,您喜欢她吗?”步非嫣有些颤抖的问。 “或许吧,你且好好养着,以后府里的事情,便交给玉菁吧,你这身子渐重,便不要操劳了。”宗恒没有直接回应步非嫣的话,说完这些,便准备离开。 “还有,悠然居的事情,你最好不好再说出一个字。” 这话才是最伤步非嫣的,又因为当时开始怀疑宗恒来云雾阁,是因为沈若娥还是自己直接气血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后来醒了之后,每次看见沈若娥,步非嫣总是会想起那夜宗恒说的话。 步非嫣一边恼怒自己,一边生沈若娥的气。 恼怒自己是因为以前自己还说想让沈若娥与自己一起侍奉宗恒,可正当宗恒有了那心思,自己去觉得沈若娥背叛了自己。 正文 第194章 193发动 步非嫣的病,便是这样来的,她一边觉得沈若娥背叛了自己,若是沈若娥告诉自己,真的对宗恒有好感,步非嫣恐怕也不会觉得太难过,毕竟,她之前本就有这样的打算,但是沈若娥明明告诉自己没有这个想法,步非嫣却从宗恒嘴里听到了那般暧昧不清的话。 步非嫣便觉得沈若娥瞒着自己与宗恒有过接触,所以才会觉得难过。 可另一边,步非嫣又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明明自己当初还主动问沈若娥,却因为这事情,生沈若娥的气。 还有便是宗恒的话,让步非嫣觉得,其实自己在宗恒的心里,没有一丁点的地位,甚至步非嫣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沈若娥也在云雾阁的原因,所以宗恒才会随时都出现在云雾阁之中。借着看望自己的名义,实则只是为了看看沈若娥。 这样一想,步非嫣便又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的,只要是沈若娥当值的那一日,宗恒必定会来云雾阁。而不是沈若娥当值的时候,宗恒便不会来。 便是这些缘由,压垮了步非嫣。 为自己的爱情,为自己的友谊,步非嫣心中的郁结越来越深。 “襄王殿下倒真是找了一个好借口,府中安插人手。阿嫣性子单纯,若不是别人先安插人手在她那里,她定然是不会主动安插人手的,你也是后宫之中长大的,自然应该明白,女子想要在后宅之中生存,就要有些手段。”南诏王妃这时候冷笑一声,一句安插人手,一句莫要胡来,这种事情,断然是不会让步非嫣得了心病的。 “嫁娶当日,我夫君曾告知襄王,若是不喜,也要完完整整的将阿嫣还给我们。不知道襄王可还记得?”南诏王妃也是生育过的人,自然也明白,女子怀孕产子,那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事儿,如今的步非嫣,身子那般羸弱,生产当日,若是有个意外,便是天神下凡,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自然记得。”宗恒叹气,此时宗恒心里倒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步非嫣了。 或许当真是因为自己自私的缘故,若是没有那点子私心,恐怕步非嫣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吧。 “襄王既然记得,为何我儿还会像现在这般,哪怕你不喜欢,你也善待她,大家都是明白人,南诏和大夏联姻必不可少,不是你也会是其他的皇子,只是我儿心心念念是你,我与南诏王自然是选择你,你应该明白,选择你意味着什么!”南诏王妃突然声音尖利了起来。 因为南诏王妃心里明白得很,南诏曾经是独立的一个国家,如今归入大夏朝之中,为了两边的稳定,南诏王族与大夏王族联姻是必然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步非嫣表露出对宗恒有意的时候,南诏王夫妻二人才决定将步非嫣嫁给宗恒。哪怕是宗恒当时已经有了正妃,可是步非嫣偏爱宗恒,便是成为侧妃也心甘情愿。 且有有朝一日,若是宗恒荣登大宝,那么侧妃也无妨。 明白的人都知道,南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得了南诏王独女的皇子,在朝中的声望定然远超别的皇子,宗恒也是明白。与步非嫣成亲之后立竿见影的好处便是,他开始监国,越过太子监国。 所以宗恒那时候每日都会去看望步非嫣,倒不是步非嫣所想,是因为沈若娥,而是宗恒明白步非嫣的重要性,所以去了。 “本王自然明白,王妃也不用如此义愤填膺,我与步侧妃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龃龉,只是事关王府机密,她知晓了那件事情,王妃你也说了步侧妃性子单纯,我不过是敲打她,以免她被有心之人利用。”宗恒这话也不假,对步非嫣说的那些话也不假,对沈若娥有意,确实,现在所说的也是真话。 步非嫣从小被保护着长大,若真是有人以步非嫣为突破口探知消息,那他难道要等事情发生之后再去苛责步非嫣?不若提前与她说道清楚。 只是宗恒没想到的是,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步非嫣,竟然因为这件事情,得了心病,但宗恒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步非嫣,于是乎干脆不去云雾阁了,只等着步非嫣自己想明白。 但是上巳节那天,步非嫣睡着了之后,宗恒去了云雾阁,看见躺在床榻之上睡着了的步非嫣,便是睡着了,眉头也是紧皱的,而身子,竟然已经枯瘦成那般模样,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宗恒的心中是愧疚的,所以在得知步非嫣想要接南诏王妃来永乐京的时候,宗恒便冬泳了自己的人手,将南诏王妃快速的接来了永乐京中。 但是,也紧紧只是愧疚。 “王爷,南诏王妃娘娘,云雾阁那边递来消息,说是步侧妃发动了。”就在南诏王妃和宗恒还在为了步非嫣的事情说道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沈若娥着急的声音。 原本沈若娥待南诏王妃和宗恒在一起谈事情的时候,想着步非嫣今日吃的东西少,便又去府内的大厨房让厨娘做了一碗鱼羹给步非嫣送去。 结果端着鱼羹刚到云雾阁,便看见宝瓶和宝环跑了出来,一见到沈若娥,立马带着哭腔说,刚刚步非嫣明明已经准备休息了,却不知道怎么突然醒了。 醒来之后想要下床,竟然因为没有站稳,摔在地上,当时便见了红。 如今步非嫣才九个月的身孕,产期还要在一个月之后,今日这一摔,腹中的孩子没有落地的迹象,但是已经见红,怕是伤到了孩子。 有过生产经验的怀柔姑姑和宁嬷嬷立刻将安排,让宝瓶和宝环去将府内早已经备好的接生姥姥请来,怀柔姑姑和宁嬷嬷便守在步非嫣身边。 云雾阁当即便亮起了所有的灯盏,沈若娥知道这事儿是大事,便赶紧让宝瓶和宝环去请人,自己去墨苑找南诏王妃,顺便想让宗恒将夏大夫也安排去云雾阁。 “余下的事情,边等阿嫣生产之后,咱们在慢慢清算。”南诏王妃说完这话,便赶紧离开了墨苑,一路上问清楚沈若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早产。 正文 第195章 194香消 当南诏王妃知道步非嫣是因为摔倒才导致早产的时候,整个人怒气冲冲,“今日宝瓶和宝环当值是吗?” “是。”沈若娥点头,忍不住为宝瓶和宝环捏了一把汗。 “待阿嫣生产之后,再找他们问罪!”南诏王妃一边说一边脚下不停,朝着云雾阁快速的走去。 原本那有些难走的上路,在南诏王妃此时的眼里就如同平地一般,繁冗的裙装也阻挡了不了南诏王妃快速的朝着云雾阁而去。 便是比南诏王妃年轻许多的沈若娥,跟着南诏王妃走这一路,都发现有些跟不上了。 到了云雾阁,南诏王妃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但是却顾不得仪容,只是用帕子随便擦拭了一下,便直接进了步非嫣的屋子。 屋内时不时的有步非嫣的声音传来,那是一种压抑着疼痛的呻吟,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里面怎么样了?”沈若娥刚平复了一下一路疾走过来的气息后,便看见从屋内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的二月。 “不太好,接生姥姥说孩子不下来,但是主子伤到了肚子,要是孩子不下来,怕是要闷死在肚子里。”二月的额头上也有薄汗,摇了摇头后,便直接又去小厨房端水去了。 沈若娥此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入步非嫣所在的屋子,自己对于女子生产之时的事情,时没有一丁点的经验的,进去了若是添乱了可怎么办? 宗恒很快也带着夏大夫来到了云雾阁。 “里面什么情况?”宗恒瞧着站在屋外朝屋内张望的沈若娥问。 “孩子下不来。”沈若娥将二月告诉自己的告诉了宗恒。 “我去就好了,王爷在外等着便是。明珠姑娘,你随我一起进去吧。”夏大夫手里还提着药箱,得知了情况之后对沈若娥和宗恒说道。 屋内。 血腥味很重,沈若娥手有些颤抖的跟在夏大夫身后。 “现在如何了?”夏大夫进来之后,将药箱放在桌子上,闻着接生姥姥。 “夏大夫,这孩子不愿意下来,可是步侧妃羊水都已经破了,且一直在出血,孩子再不出来,怕是要闷死在肚子里了。”接生姥姥自然是认识夏大夫的,听见夏大夫问,一边用双手摩挲着步非嫣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回答夏大夫。 “可有试着将孩子往下推?”夏大夫看了一眼内里的情况,拿出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催产的药包。 “试过了,没用,且步侧妃自己也没什么劲儿,头先都已经晕过去一次了,靠着参片吊着气力。”接生姥姥本就知道,步非嫣如今的这身体状况,便是到了预产那几日生产,也要受些折磨,更何况是如今这个状态,还是因为摔了一跤导致的早产。 “明珠姑娘,你去将这催产药煎来,要入水煮沸便可。”夏大夫将药包递给沈若娥,让沈若娥先去煎药。 “南诏王妃娘娘,麻烦您在步侧妃身边,说些话,让她提起精神,在下要给步侧妃施针催产。”夏大夫一边安排一边从药箱之中取出银针。 “有劳夏大夫了,若是,若是这孩子生不下来,那边舍了,保我女儿性命。”南诏王妃本就在床边,我这步非嫣的手,步非嫣眼神有些涣散,如此这般的步非嫣,让南诏王妃心疼得如同一针一针的扎在上面一样。 南诏王妃已经在来的时候想好了,既然宗恒对步非嫣没有情,便是明知道步非嫣在怀孕之时,还能说出那般让步非嫣难过的话,不如不要这门亲事了。 南诏王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当然决定是保住自己的女儿,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只能舍弃了。 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可是女儿若是没了,那便是真的没了。 “我定全力保下步侧妃母子,若是当真只能保一个,那便依王妃所言。”夏大夫其实在此时,倒是心中对南诏王妃有了不少的好感,别的世家大族,谁不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高门,然后母凭子贵。 南诏王妃竟然在知晓自己女儿会生出襄王府的长子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保自己的女儿,便说明南诏王妃是真心实意疼爱自己的女儿,也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博取富贵,这片慈母之心,夏大夫肃然起敬。 可是这一切,在床上原本因为疼痛折磨得已经没什么精神和力气的步非嫣,那涣散的眼神之中,却突然出现了精神,“阿娘,阿娘。” “我在,阿嫣,阿娘在,别怕。阿娘会保护你的。”南诏王妃感受到来自己女儿回握自己的力道,眼眶都红了。 “阿娘,孩子,要孩子。”步非嫣听到南诏王妃的话了。 原本没有什么力气的她,去突然生出来一股子力气,她要保住孩子,这是自己与王爷的孩子。 这一刻的步非嫣,内心之中,突然无比的决绝起来,以前在南诏的时候,便常听老人说,这男女之间啊,在的时候,或许不会觉得她有多好,可是一旦人没了,才知道逝者已矣。 为何男子总是惦记亡故之人,便是这个道理。 活着的人往往被遗忘,死了的人却往往长留心中。 既然自己在王爷身边的时候,王爷看不见自己的好,也对自己无意。那自己便拼了命为他留下血脉,哪怕是死,这辈子,只要有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在,他都要记住自己一辈子。 便是后面宗恒有了心爱之人那又如何,这个孩子,是宗恒的长子,是她用命替宗恒留下的长子,自己便永远都会在她心中留下一个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不行,阿嫣,孩子没了可以再有,阿娘不能失去你。”南诏王妃看见女儿脸上的决绝,虽不知道女儿到底在想什么,但还是拒绝了。 “阿娘,保住孩子,我这身子,便是好了也恐怕再难有孕。”步非嫣一边摇头一边从眼眶之中大颗大颗的留下眼泪。 “不行,阿嫣。”南诏王妃还是想拒绝。 “阿娘,答应我。”步非嫣突然声音尖利的起来。 正文 第196章 195玉陨 “你们都去出去,我有话要同我阿娘说。”步非嫣这会儿因为夏大夫施针的缘故,有了些精神,看着满屋子的人,感受到肚子里那孩子的动静,突然开口,让所有人都出去。 接生姥姥和其余的下人都不敢动,毕竟这是生孩子,不是别的什么事情,哪能说出去便出去。 “都死了吗,听不到我说话,我让你们都出去,我要与我阿娘说几句话。”步非嫣声音尖利吼完之后带着喘息。 “都先先下去吧。”南诏王妃不知道女儿要同自己说些什么,但看着女儿这般模样,自然是要满足女儿的。 “王妃将这参茸丹给侧妃服下,说完后再唤我们。”夏大夫取出一粒雪白的丹药,交给南诏王妃。 “多谢。”南诏王妃接过丹药,放入步非嫣的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很快便有了效果,原本面色苍白的步非嫣,脸颊之上立刻出现了红润的迹象。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步非嫣看着南诏王妃开始不停的掉眼泪。 “阿嫣,你让所有人都出去,到底是想通为娘说什么?”南诏王妃看着自己不断哭泣的女儿,心疼不已。 “阿娘,你知道吗?原来,王爷喜欢的人,是明珠,是明珠,他来这云雾阁之中歇息,不过就是我了多看明珠一眼。”这些都只是步非嫣的猜测,但是她此刻却将这些猜测变成言之凿凿。 “明珠?”南诏王妃大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步非嫣也知道自己如今身子的情况,长话短说的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南诏王妃。 “是了,我怎么就忘了,王爷曾经可是在林城养过的。”南诏王妃脑子电光火石一闪,想明白了。 步非嫣不知道沈若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宗恒,他们两人又是如何认识的,但是南诏王妃却明白,因为沈若娥本就不是自己哥哥的女儿,她是簌簌的女儿,是林城林府的表小姐。 宗恒当年因为战事,又因为体弱多病,小时候一直养在林城林府之中,后来天下大定,宗恒也会每年去林城林府之中小住,一边调养身子,一边表达自己对那几年养育之恩的旧情不忘。 所以很早以前,这两人便已经是认识了。 “阿嫣,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保这孩子,听阿娘的话,不要这孩子,待你身子好了,便直接与襄王和离。阿娘带你回南诏,这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不是只有襄王这么一个人。”南诏王妃心中虽然对沈若娥的隐瞒有气,可也知道,若不是自己让沈若娥来襄王府陪伴步非嫣一年。 沈若娥根本就不可能再次出现在宗恒面前,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阿嫣今日所受之苦,难道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不,阿娘,我从十一岁见到他第一眼,便喜欢他,我只想嫁给他,自他出现之后,别的男子再难入我眼。便是死,我也不惧,我要留下这个孩子,要他一辈子,心中都觉得亏欠,这是他欠我的。”步非嫣摇头,眼泪四散。 “阿嫣,你这是何苦,时间会让他忘记你的。”南诏王妃自己便是因为时间,忘却了心中曾经的少女情怀,自己都如此,何况别人。 “所以阿娘,你要想法子,将沈若娥留在府内,送到王爷的榻上,我要让沈若娥,替我抚育我的孩子,既然王爷喜爱她,那就让她一辈子都带着我的孩子,与王爷在一起。只要孩子在,他们就永远不会忘记我。”步非嫣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这便是她想到的最好的报复宗恒的法子了。 宗恒不是喜欢沈若娥吗,那自己便将沈若娥送给她,成全她的爱慕之心。但是自己的孩子,便是要交给沈若娥来养育,让她一辈子养着自己的孩子,与宗恒在一起。 “可我瞧着沈若娥她似乎没有想要留在王府的打算,咱们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她也是有人撑腰的。”事到如今,南诏王妃干脆将沈若娥的身份告知了步非嫣,那林府中人已经入京了,怕是想要拿捏沈若娥也拿捏不住了。 “阿娘,如今孩子与我,便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我的身子我知道,我会有法子让沈若娥心甘情愿留下来的。”步非嫣心中仅存的对沈若娥的亏欠,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便烟消云散。 母女两人交流完之后,南诏王妃将夏大夫和接生姥姥等人全都唤了进来,便是去熬药的沈若娥,也在这时候回来了。 “明珠,你替姑姑照看阿嫣,姑姑要去与襄王说道说道。”南诏王妃隐忍的看着沈若娥姣好的面容,让她此时去照顾步非嫣,便是步非嫣的安排。 产房外。 “襄王,你可知我那傻女儿,为了替你留下血脉,便是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南诏王妃本就哭过,一双眼睛肿涩的看着院内走来走去的宗恒。 “她这是何苦。”宗恒心中一惊。 “若是我女儿因为此事丧命,襄王你可会良心不安?”南诏王妃想要看清宗恒的内心,奈何却只是痴人说梦。 “我……”宗恒哑然。 “希望王爷将来善待我女儿拼命诞下的孩子。”南诏王妃见宗恒说不出话来,心中一阵快意。 产房内。 催产药服下之后,再加上夏大夫的施针,那原本在步非嫣肚子里不愿意下来的孩子,总算有了下滑的迹象,接生姥姥赶紧开始干活。 房内是步非嫣撕心裂肺的低沉嘶吼,她能感受到孩子在一点点的从自己的肚子里往外面挤,呀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再一点一点都消失。 “阿嫣,阿嫣,你别睡,别睡。”沈若娥的手腕被步非嫣紧紧的捏在自己的掌中,就像是之前步非嫣与南诏王妃说的那番话,从今往后,沈若娥的命运,便牢牢的被步非嫣锁死。 催产药一碗接着一碗的给步非嫣服下,步非嫣肚中的孩子也下滑得越来越快。 当婴儿清亮的啼哭彻响在整个产房之中的时候,步非嫣的脸色也开始越来越苍白。 产房内是腥甜的血腥味和苦涩的中药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正文 第197章 196请求 南诏王妃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了,便抱着刚由接生姥姥清理干净的孩子,来到步非嫣身边,给她看了看孩子,“阿嫣,这是你的儿子,与你小时候长得十分的相似呢。”王妃的眼里有泪光。 “阿娘,你把孩子抱出去让王爷看看吧。”这会儿,步非嫣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不行了。 “不好了,步侧妃见大红了。”接生姥姥清理完孩子便准备去替步非嫣清理的时候,一掀开被褥,便发现身下已经被乌红色的血给沾满了。那被褥掀开后的血腥味,让接生姥姥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先止血。”夏大夫赶紧给步非嫣施针,然后又赶紧从药箱之中将本就准备好了的止血药给步非嫣服下,又开了一剂生血止血的汤药,让步非嫣的婢女去煎药。 “阿嫣,阿嫣,你可不能有事啊。”原本已经知道了自己女儿想法的南诏王妃,此时听到接生姥姥说女儿见大红了,根本就不愿意再离开。 “阿娘,你先将孩子抱出去让王爷瞧瞧,这可是我跟王爷的孩子。”步非嫣的脸越来越苍白,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大量的流失。 “让明珠去把,娘在这人陪着你。”南诏王妃此时哪里还想离开。 “阿娘,你去吧,明珠,你留下来。其他的人,也都出去吧。”步非嫣想要办的事情想要对沈若娥说的话,又怎么能让别的旁人听了去。 南诏王妃知道自己的女儿心意已决,只能无奈的抱着孩子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其余人也不敢停留,老人都清楚,这女子产子之时见了大红,那无疑就是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另一只脚也已经抬起了,就只吊着一口气,交代后事罢了。 老人清楚,夏大夫更是清楚,他做为医者,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这步非嫣自己有求生的意志,那么服用了止血药之后,出血的速度应当是会减缓的,可是并没有。 只是夏大夫不明白,这步非嫣如今生下了襄王的长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没有求生的意志,难道她的心病已经严重到这般程度,只是撑着让孩子落地,孩子落地便准备直接撒手人寰? 不过这是步非嫣自己的选择,也是王府的家事,他只是一个医者,除了救人和告知当事人病情,别的也没权利去管。 房间外,宗恒看着南诏王妃抱着孩子出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阿嫣她,可还好?”宗恒有些忐忑的看着南诏王妃。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襄王对我儿多么的情深一般。”南诏王妃抱着孩子,一声冷笑。 可一想到这孩子是自己女儿用命留下来的,便是想要宗恒心生愧疚,便又来到宗恒面前,将孩子放到了宗恒的怀里。 孩子已经睡着了,因为是刚出生,还有了红红的皱皱巴巴的,但是却格外的强壮,可以看出来,孩子的母亲在孕育孩子的时候,是用心了的。 宗恒不是第一次抱孩子,当年皓月出生的时候,他也是抱过的,只不过这是自己的长子,难免比抱皓月的时候要激动许多。 屋内。 除了沈若娥,其余的人都已经退了出去。 “明珠,你过来。”步非嫣嘴角挂着一个惨淡的笑容,看着沈若娥。 “阿嫣,你为何要让那些人都出去?”沈若娥不明白,若是接生姥姥和夏大夫还在屋内,是不是就可以挽救步非嫣,可她为何又要让这些人都离开,独独留下了自己。 “明珠,我知道我自己快不行了,留下你,是想求你,留在王府,替我好好的照顾我的孩子。”步非嫣知道,沈若娥对自己是有情谊在的,自己临时之前的请求,沈若娥便是当即不会答应,可过不了多久,便会因为愧疚留下来。 “阿嫣,夏大夫很厉害的,我这就去唤他进来为你诊治。”沈若娥的眼中已经包含了泪水,眼前床榻之上躺着的人,是与自己相处无数年的人,她们一起玩过,闹过,可这个时候,步非嫣就这么如同破碎的布娃娃一般躺在床榻之上,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沈若娥怎么可能不难过。 “不行了,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自己知晓,明珠,求求你,答应我,照顾我的孩子。”步非嫣双眼含泪模样凄楚可怜的看着沈若娥。 “阿嫣,王爷他,会好好照顾孩子的,那是他的长子,他定会用心疼爱孩子的。”沈若娥真的不想留在这个王府里面,便是林家那般的世家,沈若娥都能被害,若是在这更深的王府之中,沈若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更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步非嫣的孩子。 “明珠,你明明知道,这王府之中,水深得紧,若是王爷以后荣登大宝,那后宫之中更是处处危机,我那可怜的孩儿,没了亲娘,如何能活得下去。”步非嫣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之中滑落,声音更是喑哑无比。 “可我如何能照顾你的孩子,我之时一个婢女,我也没有生养孩子,不能成为孩子的乳母。”沈若娥没有将话说出来,因为她知道,步非嫣懂她,懂她不愿意留在王府之中。 “我会求王府,纳你进门,照顾孩子。明珠,你也是孩子的表姨啊,你也瞧见了,便是因为王妃的一点事情,我便被王爷猜忌,导致我心病难愈。孩子没有亲娘,如何能活下去。”步非嫣这时候,咬着牙,向沈若娥透露,自己的死,便是因为王妃和王爷。 步非嫣便是要让沈若娥留在王府,也要她与王爷离心。 宗恒不是爱慕沈若娥吗?一个心中怀着怨怼的女人,便是留在身边又如何,自己被这情爱伤透了心,那么宗恒,也不能如常所愿。 “不,不……”沈若娥想要拒绝,可是步非嫣此时的模样,让沈若娥狠不下这个心来。 且刚刚步非嫣的话的意思,难道是王爷的猜忌,和王妃将她逼迫至此? 那若是自己真的离开了,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当真能活下去吗? 正文 第198章 197花谢 步非嫣看出了沈若娥脸上的犹豫,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便又趁着自己脑子还是清楚的,继续开口道,“明珠,且这是皇家,我那孩子又是长子,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孩子占了长,以后,若是以后,他没了亲娘,如何能有活路?” “可是阿嫣,你知我不愿与王府有牵扯。”沈若娥确实动摇了,因为她自己便是没有亲爹亲娘,在林府的时候,哪怕是外祖父外祖母对自己那般好,还不是给人暗害了? “明珠,在这个世上,我便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你难道也不愿意他能健康安稳的长大吗?”步非嫣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滑落。 “我在想想。”身若额没有立刻便答应,这件事情,不是件小事,便是自己一时闹热答应了,如何能名正言顺的留在襄王府,便也是要筹划的。 更何况,沈若娥用什么理由什么身份留在襄王府,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见沈若娥已经有些松口了,步非嫣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一半下来,余下的,便要靠自己的母亲了。 “明珠,我快要不行了,我还想,再见见王爷。”步非嫣松开了抓着的沈若娥的手。 “我这边去唤王爷进来。”沈若娥出去的时候,正好见到宝环端了止血的汤药进来,想了想,便将汤药拦了下来,然后出去告诉宗恒,步非嫣想要见他,并将汤药放在了宗恒手里。 南诏王妃抱着孩子看着沈若娥出来,瞧着沈若娥的神色,南诏王妃便知道,步非嫣已经同沈若娥说了,此时的沈若娥,恐怕心中还在犹豫不决。 “明珠,你瞧,这便是阿嫣的孩子。”南诏王妃将孩子抱着来到沈若娥身边,让沈若娥看看这个刚出生便要失去亲娘的孩子。 沈若娥看着皱皱巴巴的孩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妃,阿嫣她,想要我留在王府,替她照顾孩子。”沈若娥看着孩子,又看着王妃,沈若娥想知道,这件事情,步非嫣有没有同南诏王妃商量过。 “什…什么?”南诏王妃装作诧异的看着沈若娥,“这怎么行,我与你母亲交好,当初也曾答应过你,一年后便安排你离开王府,如何能让你为了阿嫣一辈子便这么毁掉。” 此时若是步非嫣能看见的话,大概都会怀疑,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同母亲说过这件事,因为南诏王妃脸色的神色,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色。 “阿嫣害怕,孩子没了亲娘,会被欺负。”其实不单单是步非嫣害怕,便是沈若娥,也十分的担心。 王府之中,便是有宗恒的疼爱,也不可能随时都守在这孩子身边,若这孩子是个女孩儿还好,可这是长子,就如步非嫣所言,占了长的孩子,注定未来不会太平。 “明珠,那你如何想?若是你不愿意,姑姑我还是会如之前所言,安排你离开。只希望你能日后多多照拂这个孩子。”南诏王妃面露不忍的看着沈若娥。 说来也是奇怪,似乎是知道自己未来会不太平,那孩子在南诏王妃说完这话之后,原本安稳睡觉的他,哇哇大哭起来。 屋内。 步非嫣气若游丝的看着宗恒,求宗恒留下沈若娥,照顾养育自己的孩子。 “王爷莫不是担心明珠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婢女?”步非嫣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片凄苦。 宗恒摇了摇头,宗恒没有答应步非嫣是因为,宗恒知道,沈若娥自己,根本就不愿意留在襄王府,沈若娥视襄王府如牢笼,又怎么可能留下。 “王爷,明珠她其实不是我的婢女,她,是我的表妹,身份不低,只是因为担心我嫁给你之后在府内受委屈,这才装作我婢女,陪我一年。”步非嫣装作不知道宗恒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将前因后果告诉宗恒。 就是想告诉宗恒,自己想要沈若娥照顾自己的孩子,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沈若娥怎么也算是孩子的姨母,定然能比别人更好的照顾这个孩子。 “你好好养着,不要说话了,咱们的孩子需要亲娘在身边照顾。”宗恒心中确实不忍,更是对步非嫣愧疚不已,看着步非嫣诚惶诚恐,以为她欺骗了自己的模样,宗恒心中对步非嫣的愧疚越发的大了。 “王爷,求您答应我,不要让咱们的孩子被旁的人养了去,我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有这一桩心事,求王爷成全。”步非嫣哭着,开始不断的咳嗽,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起来,那是失血过多后,身子逐渐冰凉的表现。 “夏如云,还不赶紧进来!”宗恒将步非嫣抱在怀里,怒唤夏大夫。 夏大夫一脸无奈的进了屋子,随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南诏王妃。 “王爷,步侧妃因为生产便已经油尽灯枯了,这血也一直没有止住,这会儿已经是弥留之际了。”夏大夫号了脉,右看了看步非嫣的瞳孔,摇了摇头。 南诏王妃虽然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但还是忍不住放声痛苦起来。 “愿…愿来生……别……别在……遇见你……”这是步非嫣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抬起的想要在摸摸自己孩子的手,无力的垂落在床榻之上。 庭中的梨花已经凋零,梨花之下的海棠本来已经打了花骨朵,似乎是知道这云雾阁的主人逝去,一夜之间,那些花骨朵竟然相继败落了起来。 如花般的步非嫣,便在这个夜晚,闭上了曾经灵动的双眼。 南诏王妃直接哭晕了过去,宗恒这一次,是真的知道了,一个男人的无心之言,会对一个满心爱慕自己的女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步非嫣这般灵动的少女,或许曾经入过他的眼,只是因为心中早有他人,所以并未曾放入心中。 步非嫣为宗恒绵延子嗣而亡,天家为了抚慰南诏王,赏赐无数珍宝更是厚待南诏王剩下的三个儿子。并在第二日便换宗恒入宫,父子二人在御书房内谈话至深夜,宗恒才带着长子回了王府,至于天家与宗恒之间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宗恒替长子取名慕怀,思慕缅怀。 正文 第199章 198慕怀 步非嫣出殡那天,抬棺椁的人都私底下说,那棺椁可轻了,就像是里面没有人一般。其实他们说的没错,南诏王妃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埋骨异乡,说他们南诏人啊,便是要死了,也会不远万里回到故土,那样他们的魂魄才能受到天神的庇佑。 所以,南诏王妃与宗恒商议之后,提前将步非嫣的尸身火化了,然后南诏王妃用了步非嫣身前最喜欢的匣子将步非嫣的骨灰装好,准备带回南诏。 所以那棺椁,不过是因为步非嫣嫁给了宗恒,宗恒是皇族,嫁入皇族的女人那都是上了族谱的,所以衣冠冢怎么也还是要一个的。 步非嫣就这么死了,直到现在出殡这天,沈若娥都还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直到旁边的婴儿床上,传来了慕怀的啼哭声,沈若娥才回过神来,云雾阁除了少了步非嫣,其余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侍奉的宁嬷嬷,过两日要随南诏王妃一起回到南诏之外,便是宝瓶和宝环,也还是留在襄王府。 “奶娘,看看小公子是不是饿了。这哭得怎么也哄不好。”沈若娥没带过孩子,自然是手足无措,这两三天里,她一瞧见慕怀哭了,便手忙脚乱起来,原本还算是稳妥的她,因为带孩子都有些不稳妥起来。 奶妈蓉娘是熙华夫人从宫里拨出来的,虽然是宫里出来的,但脾气秉性却是极好的,知道沈若娥是个大姑娘,没带过孩子,便时常耐心的教导沈若娥如何抱孩子哄孩子。 “明珠姑娘,今日你不去送送步侧妃吗?”蓉娘不知奥步非嫣与沈若娥的关系,便以为沈若娥便只是步非嫣的陪嫁。且今日出殡的只是步非嫣的衣冠罢了,这事儿除了几个重要的人以外,其余人都是不晓得的。 “南诏王妃让我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小公子,不用去送。小公子才是眼下最要紧的。”沈若娥笑了笑,赶紧让开来,让蓉娘过来给慕怀喂奶水。 南诏王妃已经将步非嫣亡故的消息,先自己一步送了书信回去告知南诏王,而本就在京中的步非学,自然是早早的便去了南夏院,等着自己的娘亲带着妹妹的骨灰从襄王府回来。 步非嫣这一死,嫁来王府是所带的嫁妆皆要清点,人死如灯灭,但是嫁妆那确实有名单的,人都没了,嫁妆也不可能还留在夫家,自然是要随着娘家人带着回去的。 当初步非嫣那也算得上是十里红妆嫁来襄王府的,如今要清点起来,每个三五两天也是清点不完的,南诏王妃便借着清点嫁妆的这些时间,天天便在沈若娥的身边说着步非嫣临终前说的那些话,想要继续劝沈若娥答应,留在襄王府。 “明珠,你的身份本就不低,我与襄王商量过,若是要让你留在襄王府,便从林府光明正大的出嫁,嫁来襄王府。”南诏王妃昨日里已经与宗恒商议过这件事情了。 如今便趁着步非嫣亡故,南诏王妃便能顺理成章的将沈若娥以陪嫁的身份带走,明面上步非嫣的陪嫁这些便是跟着南诏王妃回了南诏,但私下里,便直接将沈若娥送回林府,随后再由宗恒去提亲便成了。 这样沈若娥便能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嫁来襄王府。 “王妃娘娘,便不能寻一个南诏其他的宗室女来襄王府吗?”沈若娥心中还是犹豫,她还是不愿意来襄王府。 因为沈若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襄王府中,保全自己,更别说是保全慕怀了。 若是自己都没把我保护好自己,又如何能保护得了别人? “南诏王一脉,本就血脉淡薄,便是到了阿嫣他们这一辈,女儿家统共就三人,除了我可怜早逝的阿嫣外,还有便是大伯家已经嫁人了大姑娘,另一个便是小叔家的幼女,如今才刚刚三岁,也无法嫁来这襄王府啊。”南诏王妃的意思便是告诉沈若娥,不是他们没想过让南诏那边的别的宗室女来王府,只可惜,当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况且想让沈若娥留在襄王府的,那可是步非嫣的心愿,南诏王妃便是能在宗室里找出别的适龄的姑娘,也不会让其来襄王府的。 “我……”沈若娥还想开口拒绝。 “你瞧,慕怀这孩子也是舍不得你,每每一瞧见你,便笑个不停。”南诏王妃知道沈若娥想要拒绝,赶紧将慕怀抱起来,慕怀也是争气,这一看见沈若娥,便伸着手要去抓沈若娥的衣领子,笑个不停。 南诏王妃看见沈若娥看着慕怀的表情越来越温柔,便知道,拿别的话来留沈若娥恐怕都没用,只能用慕怀来打感情牌。 步非嫣带来的嫁妆清点好以后,已经是五日后了,这五日里,宗恒去过云雾阁一次,看了看自己的长子便离开了,也没有与沈若娥多说一句话。 倒像是对沈若娥没什么情分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宗恒当真对所有女人都没得什么感情一般。 这期间,贺玉菁也来过一次云雾阁,带着皓月来的,皓月好奇的趴在弟弟的床榻边,小心翼翼的伸了手指想要去戳弟弟的脸,却被醒着的慕怀用胖胖的小手拿住,然后便直接送入自己的口中。 “母亲,你看,弟弟在吃我的手指。”皓月养在贺玉菁身边后,人开朗了许多,身子骨也比养在翟锦绣身边的时候强壮了许多,便是连个头,都长了一截。 “小心些,别伤着弟弟了,弟弟如今还小,手上力气重点都要伤着的。”贺玉菁担忧的看着皓月,就怕皓月碰伤了慕怀。 这可是王爷的长子,万一在自己带着皓月来的时候伤着了,可就说不过去了。 皓月懂事的点了点头,由着弟弟吮吸着自己的手指,不敢抽回手。 慕怀也只是吮吸了一会儿便放开了,和皓月面对面咯咯的笑个不停。 “如今步妹妹去了,你们这些陪嫁来的,怕是也要随着王妃回南诏吧。”贺玉菁看着沈若娥问。 “待小公子满月,奴婢们便要随着王妃回去了。”沈若娥回答。 正文 第200章 199说服 得了沈若娥这话之后,贺玉菁突然心中有了打算,如今自己身边养着皓月,皓月虽好,但终究只是女儿,如今步非嫣因为产子离世,这是王爷的长子,一出生母亲便没了,且如今王妃谭心悠也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且还是双生子,或许,自己有机会将慕怀抱来自己身边养着。 而且贺玉菁觉得自己能养着慕怀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毕竟王妃谭心悠自己即将拥有两个孩子,慕怀只比这两个孩子大几个月,谭心悠怕是自己也教养不过来,所以贺玉菁决定,今夜与宗恒提提这件事情。 原本准备清点完嫁妆便离开的南诏后啊王妃,最后还是决定待慕怀满月之后再离开永乐京回南诏,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待在云雾阁,时不时的拿慕怀来打动沈若娥。 这一个月的时间,沈若娥回了两次林府之中。 犹豫再三,终于是同林老夫人说起了这件事情。 “明珠,祖母问你,你对那襄王,当真是无意?”林老夫人是过来人了,如何听不明白沈若娥内心之中的动摇,可是若是沈若娥当真是无意,便是那南诏王妃夸上了天,林老夫人也不会同意将沈若娥嫁入襄王府。 沈若娥现在或许看不明白,但是若真的嫁给了宗恒,以后总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那么这个属于步非嫣和宗恒的孩子,与沈若娥自己的孩子比起来,孰轻孰重?只要是个做了母亲的人都知道,谁的孩子谁心疼,那定然是什么都先考虑自己的孩子。 那以后,南诏王妃会不会说沈若娥忘恩负义? “外祖母,小时候,王爷他送了我一枝梨花,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赠送的东西。”沈若娥没有明着回答林老夫人,却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你……哎,罢了罢了,那便待南诏王妃回南诏的时候,你便回林府吧,襄王府,便由着宗恒那小子的打算把。”李老夫人叹气,摸着沈若娥的头,摇了摇头。 姻缘缘分,这种捉摸不透的东西,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沈若娥,还是同意了南诏王妃的劝说,沈若娥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因为阿嫣临终的嘱托,且放心不下慕怀,所以才决定嫁给宗恒嫁入襄王府的。 这般安慰自己以后,沈若娥又觉得良心有些不安。 自己当真是因为如此吗,当真对宗恒没有一丁点的情感,只是为了阿嫣和慕怀吗? 沈若娥在云雾阁的院中,看着已经高出自己一头来高的梨树,去年刚来的时候,这梨树才与自己一般高矮,如今竟然已经高出自己这般多了。 下午的时候,林老夫人告诉沈若娥,若是真的决定了留在襄王府,那名分自然是要的,除此之外,便是慕怀那孩子了,林老夫人说,沈若娥嫁给宗恒之后,那便是夫妻,那日后便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那个时候,沈若娥可还能做到对慕怀好。 是否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在想什么?”虽然已经快到五月了,但夜里的云雾阁里面,还是有些凉的,宗恒刚到云雾阁,便瞧见了在那梨树下的石桌边坐着发呆的沈若娥。 “你来了啊。”沈若娥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宗恒,淡淡的笑了笑,招呼宗恒坐。 “慕怀呢?”宗恒十分的喜爱自己的这个孩子,最近倒是每夜都要来云雾阁看看孩子才离开。 “奶娘抱着去睡觉了。”沈若娥指了指正厅。 “你为何在这里,夜里风凉。”宗恒想要替沈若娥披上自己手里的斗篷,想了想,又收回了手。 “今日,我回了趟林府。”沈若娥假装没看见宗恒刚刚的动作。 “我知道。”宗恒自然知道沈若娥今日去了林府,只是不知道去做了什么罢了。 “我与外祖母说,我还记得,小时候,你送了我一枝梨花,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沈若娥看着宗恒道。 “确定了吗?”宗恒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大喜。 “阿嫣她临终所托,我也是受人之托罢了。”沈若娥小脸微微一红,尽力的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 “我知道。”宗恒这会儿心里乐呵,也懒得在面上和沈若娥呈口舌之快,万一自己调侃几句,沈若娥变卦了,那自己找谁说理去。 这皇家子嗣淡薄,慕怀更是他那一辈里,唯一的男丁了,如今在慕怀这一辈,两个孩子都出自宗恒,天家高兴,直接将慕怀的满月宴办在了皇宫大内,足见天家对这个孙子的喜爱之情。因为慕怀的出生,便是熙华夫人,也是连着好些日子日日都能见到天家。 满月宴这天,南诏王妃也去了。 虽然天家知道南诏王妃丧女,肯定是心情不好的,这般大操大办的满月宴,虽然担心南诏王妃心中有怨,但也挡不住天家对自己的长孙的喜爱。 好在南诏王妃也是明白人,天家这般大办满月宴,其实也是给他们南诏面子,毕竟这孩子有一半的骨血,那也是出自他们南诏,自己好歹也是慕怀的外祖母不是。 满月宴那天,不上大臣心中都在猜想,天家这般大肆操办一个皇孙的满月宴,怕不是单单只是因为这孩子是目前唯一的皇孙,恐怕还有别的打算吧。 满月宴后,南诏王妃带着步非嫣的骨灰离开了永乐京。 沈若娥便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襄王府,表面上是跟着南诏王妃一起回了南诏,实则是被秘密送回了林府。 便是宝瓶和宝环,也随着沈若娥二月他们一起,去了林府。 “明珠,往后,你要与阿嫣的长兄多走动,这样的话,也能给我那外孙多得一个助力。”南诏王妃临行前,拉着沈若娥的手一脸的不舍。 “明白。”沈若娥点了点头,这一个多月来,沈若娥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行为,也自我催眠说只是因为步非嫣的临终所托,所以对于如今来说,倒也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既然沈若娥回了林府,那么余下的事情,便是宗恒去头疼的事情了,如何娶,如何做,都要宗恒去处理了。 正文 第201章 200登门 沈若娥回到林府后没几天,林府便大张旗鼓的对外说,一直在林城将养着的表姑娘来了永乐京之中,老一辈的都知道,林老夫人有一个嫡女亡故甚早,且亡故的缘由还不是特别的光彩,夫家犯了罪,满门获罪只剩下一个刚满月幼女尚存人事。 不过京中的这些达官贵族都知晓,获罪不过是太祖皇帝寻的一个由头,拔出眼中的钉子罢了。不然也不会特赦了这个刚满月的孤女,更不会让林家将这孤女接回林家教养,更别说跟那沈家沾亲的,可是一个都没有动。 便是这个孤女,当时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天家也是下旨的,不得因其父族之事为难一个孤女。 林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对这个外孙女更是宠上了天,还听说小时候被贼人掳走,林家可是直接求着如今天家帮忙找过这个外孙女,可见疼爱程度。 如今,这个一直在林城休养的外孙女入京了,还是大张旗鼓的说要入京,就怕永乐京中的人不知道一般。怕是因为已经到了议亲的年岁,林老夫人想要替这个外孙女相看人家了。 这永乐京中不少的世家都动了这个心思,不少人在沈若娥回了林府的第二日便递了帖子,明着里是拜访林老夫人,暗地里确实想来看看这个林老夫人的心头肉。 虽说这些世家都知道沈若娥备有双亲可以依靠,但是有林家在,且听说沈若娥回京那日,还是林府的长孙亲自去接的。林府的长孙亲自去接,那就说明,这表姑娘不但得了林老夫人两老夫妻喜爱,便是自己的两个嫡亲的舅舅,也是十分宠爱的。 只要有林家在,沈若娥便有让这些世家动心思的筹码在。 不过,最先到林府的,是陆家,便是同样祖籍在林城的熙华夫人的母家,陆家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嫡亲孙女陆令仪上门了。 陆令仪去寿喜院给林老夫人请了安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在寿喜院等着。 陆令仪之前中秋质问李司寻的事儿,那可是整个永乐京都知道的,林老夫人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里念经吃斋的,这等事儿肯定也是知晓的。 林老夫人瞧着陆令仪脸色不是很好,知道肯定是因为这事儿还没个着落,又因为陆令仪当着众多世家的面说了这等话,所以即使有熙华夫人这么个大佛在,世家也不愿意去打听陆令仪的事儿。 谁家想让自家的儿子孙子娶个心里有别人的女子? “让老姐姐看笑话了,我这个冤孽,如今着实让我头疼。”陆老夫人率先摊开了来说,便是想断了林老夫人后续的询问。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那心肝明珠丫头,早些年可不是也吃了许多的苦。”林老夫人自然也是明白人,自然也是说了自己孙女的糟心事儿,让陆老夫人明白,自己是不会多问别的。 “是了是了,由得他们自个儿去折腾吧,咱们老姐妹啊,操心不得了。”陆老夫人立刻笑得更绽放的菊花一般。 陆令仪在一旁也算是松了口气,其实虽然她不后悔那日所做,可终究是女孩子,脸皮再厚也遭不住旁得人天天指指点点。 “老夫人,陆老夫人,明珠小姐来了。”半盏茶的功夫,翠鸟来报。 “快让明珠来让我这老婆子瞧瞧,当年她可是与我家陶陶认了姐妹的,算起来也是我半个孙女,许多年未见,倒是想念得紧。”陆老夫人在永乐京中已经住了十年了,自然是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 沈若娥今日穿了套鹅黄色的衣裙,梳了个单螺髻,用早晨刚从院子了摘来的明黄色的木香花点缀,两支素雅的梅花金簪插在发髻上,不过分夸张也不会太过简单。这般明艳的装扮,让清丽的沈若娥平添了一丝娇俏妩媚。 沈若娥一进来,先对着两个老人家行礼后,才在林老夫人身边站定。 陆令仪看见沈若娥的时候,早就惊得眼睛瞪大得入铜铃了,一时间竟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明珠也大了,模样倒是与林老太爷更像一些。”陆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沈若娥,招呼沈若娥来到自己身边,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个水头极好的碧玉手镯套在了沈若娥的手腕上。 “呀,那不是明珠如今长了胡子了?”沈若娥俏皮的谢了陆老夫人,开玩笑的说道。 “性子竟比小时候活泼多了,倒是与你陶陶姐姐对换了。”陆老夫人哈哈大笑,然后拉过陆令仪的手与沈若娥的手放在了一起。 “明珠妹妹多年不见,倒确实是活泼了许多,都知道说俏皮话了。”陆令仪赶紧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亲昵的拉着沈若娥的手,然后冲着沈若娥使眼色。 “陶陶姐姐倒是越发的标致了呢。”沈若娥也给陆令仪使眼色,意思是,等会儿出去再说。 瞧着这两个小的感情不错,林老夫人和陆老夫人便让沈若娥和陆令仪去院子里自个儿玩乐去。 两个小辈走了之后,陆老夫人犹豫再三,开始开口了,“老姐姐,这次你将明珠唤来永乐京,怕是为了明珠的婚事吧。” 陆老夫人想起昨日里,自己的那个襄王外孙子,便觉得头疼,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原本早些年,想让他娶林家的嫡孙女林承欢,宗恒这孩子一万个不愿意,最后闹得两家都有些面子上过不去,要不是自己和林老夫人打小的交情,怕是两家的交情便因为这个断了。 可偏偏这才多久,一年不到,昨日里登门了,来了便直接找到了自己,说是看中了林家的这个外孙女,想要娶了做侧妃。便想让自己这个做外祖母的,去林府探探口风。 别的不说,单单是人品,陆老夫人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外孙子是个人中龙凤,可这一年不到,襄王府里死了两个女人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便是好多想要再塞女儿去襄王府的,也在犹豫,暗地里说这襄王是不是克妻命,这才不到一年,府里就死了两个了。 一个病故,一个难产。 正文 第202章 201木香 陆老夫人一听自己外孙子的话,当下便觉得头疼,可架不住这外孙子打小也是得了自己宠爱的,便实在是拗不过,就今日一早便来拜访林家老夫人了。 “明珠当年被掳走,你也是晓得的,后来好不容易找回来,因为吃了些苦头,所以身子弱,便一直养在内宅,这两年总算是见好了,年岁也大了,是该为她未来做打算了。”林老夫人如今还不知道陆老夫人上门的原因,既然对方问了,便也就如实的说了。 本来之前便暗地里替沈若娥相看,如今便是明着相看也无妨,何况林老夫人还知道,自己这孙女,如今是要嫁入襄王府的,就是不知道做为襄王外祖母的陆老夫人,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了。 两个老夫人都各自试探着对方,却又不肯说出真实的目的。 其实早在沈若娥被掳走的第二年,林家为了沈若娥的名声,那会儿便找了个身段声音与沈若娥相似的丫鬟,冒充说是找回来的沈若娥,不过因为病重不能见人,一直在林城林府之中养着,毕竟是女孩子,被人掳走,若是说出去,在这个重视女子名节的天下,自然要让旁的人知晓,自家姑娘虽然被掳走了,但是找回来了,还是年幼时便找回来了。 所以也就是变相的告诉别人,自家姑娘清白着呢。 便是陆老夫人,当初也是在林府见过那个冒充的丫鬟,但是林府以怕过了病气为由,隔了好几层帘子,陆老夫人只能看见个身形听见个声音,知道那是沈若娥就成了。 也是因为如此,陆老夫人才没有直接驳了宗恒的要求,今日才上门来。 “刚刚瞧着,明珠倒是身子骨好得很了,确实也该打算起来了。”陆老夫人点点头。 “如今便也只能慢慢相看了,不能让她同她母亲那般了。”林老夫人说道这里,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其实林老夫人还在犹豫,是不是要真的要将沈若娥嫁给宗恒,毕竟老一辈人都比较迷信,这宗恒一年内死了一妻一妾,怎么都有些让老人家觉得不吉利,都担心要是再将自家的闺女嫁过去,万一出了事儿,对吧。 “是啊,儿女都是债,只要他们好便好。”陆老夫人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换了,陆老夫人又不是聋子,现如今整个永乐京中都说宗恒克妻,自己此时才贸然开口,怕是林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夜萤居。 这是沈若娥回到林府后,林府专门给沈若娥腾出来的院子,与林老夫人的寿喜院相隔不远,中间只是一个公用的花园与池塘,夜萤居之中,遍地种植木香,红的白的黄的木香花爬在夜萤居的墙上,木香花藤下面种的全是碧绿的薄荷,薄荷清凉的香味冲淡了一些木香馥郁甜腻的香味,让住在院中里的人熏香都不用点,便能衣角含香了。 “二月,你先带着宝瓶和宝环她们去准备些茶水果子来。”沈若娥看着陆令仪一脸的急切,就知道陆令仪有很多话想问自己,便让人下去了。 “喜鹊杜鹃,你们也跟着二月一起去吧。”陆令仪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婢女也在这里。 待屋内只剩下沈若娥和陆令仪的时候,陆令仪立马窜到沈若娥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天后,“明珠你老实交代,去年我在表哥府里见到的那个人,是你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沈若娥点了点头,承认了。 “天啊,到底什么情况,我记得你被掳走的第二年不是就被找回来了吗?我还在林府见过你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令仪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拉着沈若娥的手想要知道答案。 沈若娥自然也知道陆令仪说的在林府见过自己的事情,与林老夫人见面之后,林老夫人便将一切都告诉了沈若娥,为着沈若娥的名声着想,是找了个婢女在沈若娥小时候居住的院子里冒充自己的。 “阴差阳错便去了南诏,然后得了南诏王妃搭救,南诏王妃知道我是林城中人,又与我早亡的母亲有旧,正好她的独女要嫁入你表哥府邸,所以求我帮忙照顾阿嫣一年。”沈若娥知道陆令仪这性子不问清楚肯定不罢休,便简单的说了下。 “就这么简单?”陆令仪看了看沈若娥,“明珠你现在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吗?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陶陶姐姐,我哪能骗你呢,你也知道,我在林府一直病着,养了很久,前年,我在府里憋得慌了,偷偷的跑了出去。”沈若娥将之前和林老夫人已经对接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那就是前年年后,沈若娥在林府之中憋了许久在会后,趁着元宵节溜出了林府之中,正好在林城闲逛的时候遇见了步非嫣,最后听步非嫣说起南诏的好之后,便让二月带着自己的书信回了林府,自己偷偷的跟着步非嫣一起回了南诏玩耍。 “这经历,若是我能遇见,便好了。”陆令仪听完之后,还有些羡慕的看着沈若娥。 陆令仪很早便随着陆家举家搬来了永乐京,所以后面沈若娥在林城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不然也不会在宗恒的襄王府见到沈若娥的时候,没有认出来。 “别老说我了,你说说你自己啊,你之前闹的那一出,到底怎么想的?”沈若娥与陆令仪一起在院子里的木香花架下面坐着。 “李司寻,他现在,一直躲着我。”陆令仪一提到李司寻这个名字,便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不若直接让你家老夫人去提亲?”沈若娥打趣道。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便是因为我在我祖母面前提了这么一嘴,便被关在府里不让出来,我父亲说我寡廉鲜耻,女儿家竟然自己去求姻缘。”陆令仪说这话的神色是满不在乎的。 要是亲事不是自己求来的,随便由着家里安排嫁了人,陆令仪也觉得不满意。 要不是今日陆老夫人要来林府,怕是到如今都还是被关在自己的绣楼里面,不得出来,说起来,能出来还是托了沈若娥的福呢。 正文 第203章 202面子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若娥传的阅读地址:https://www.kubiji.net/284383/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若娥传最新章节、若娥传沉林子、若娥传全文阅读、若娥传txt下载、若娥传免费阅读、若娥传 沉林子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 正文 第204章 203夜来 陆令仪如今想通了这一环后,比之前更加的苦恼了起来,自己这有家世这件事情,让李司寻觉得为难,但是这家世也不是陆令仪自己能选择的,难不成自己与李司寻便当真是没有一丁点机会了? 沈若娥和陆令仪两人便这么坐在院中的花藤之下,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到了午时,林老夫人那边来唤用午饭了,沈若娥和陆令仪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因为想事儿,那茶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这会儿竟然觉得不饿。 “陶陶姐姐,我的事情,你可不能告诉你家老夫人。”沈若娥与陆令仪同去林老夫人那边的时候,沈若娥悄悄的附在陆令仪耳边说道。 “我知道的,你且放心吧。”陆令仪如今对于自己的这点子事儿都头疼不已,又怎么有空闲去说别人的闲话。 而且陆令仪总觉得,就算是沈若娥说了是我了报答步非嫣的救命之恩,所以才要嫁入王府,但是自己的襄王表哥呢?难道也是为了报答什么救命之恩,所以答应步非嫣让沈若娥照顾慕怀那孩子? 陆令仪可没觉得自己的这位襄王表哥有这么好说话,不过这些都是沈若娥和襄王之间的事情,陆令仪觉着,自己还是先想想,如何让李司寻不躲着自己才是正事。 陆老夫人在席面上的时候,不停的看着在林老夫人身边的沈若娥,模样甚好也就算了,就连这仪态也是极好的,陆老夫人总是忍不住打量沈若娥。 “你这人,好好的吃席面不吃,时不时的打量我的宝贝孙女做什么?”林老夫人瞧着陆老夫人总是时不时的打量沈若娥,便开口打趣。 “老姐姐啊,你这孙女呀,我瞧着着实喜欢得紧。”陆老夫人这话一半真一般假,沈若娥的举止神态确实让她觉得不错欢喜,但也谈不上真的喜欢,若是这般模样的沈若娥嫁给宗恒的话,陆老夫人还是觉得算是登对的。 “你也是有宝贝孙女的,一样都一样。”林老夫人端着茶盏,笑了笑。 饭后陆老夫人便带着陆令仪离开了,临走之前,陆令仪拉着沈若娥的手说过几日要办一场赏花宴,明日便送了帖子过来,让沈若娥记得一定要去。 而后几日,每日林府之中都有不少永乐京中的达官贵人女眷上门来拜访,有些人瞧见了沈若娥之后,都觉得这个林府的表小姐确实不错,心中都动了心思。 只有林老夫人叹气,要是早些时间有这些达官贵族上门来,自己定然是要好好替沈若娥挑选一个夫婿,可是如今林老夫人心中明白沈若娥与宗恒之间的事儿,便也就只能看着这些家世好的叹气,不过林府也不止沈若娥一个到了适龄的女子,林老夫人心中自然已经盘算起来。 倒是宗恒,似乎有成了最早的时候那把,夜里突然抱着慕怀到了沈若娥的夜萤居,刚梳洗完毕的沈若娥着实吓了一跳。 好在慕怀这孩子似乎是认识沈若娥一般,瞧见沈若娥了便张扬着手想要沈若娥抱自己。 “你怎么来了?”沈若娥从宗恒的怀里接过慕怀抱在怀里,又让二月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慕怀在府里一直哭闹不止,我便哄着说待他来找你,他便不闹了。”宗恒坐在一旁,目光柔和的看着沈若娥在一旁哄着慕怀。 “可是,若是慕怀饿了怎么办?我……我也没法子给他……”沈若娥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自己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又如何能将喂奶这两字说出口。 “你们府里没有奶娘?”宗恒问。 “有是有,可这夜里我去唤个奶娘过来,怕是我的名声明日就坏了。”沈若娥小脸直接一红,抱着慕怀的手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慕怀被我带出门前便已经喂养过了。”宗恒这才笑了起来,调侃的看着沈若娥。 “慕怀已经睡着了,你带着他回去吧。”沈若娥看着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着了的慕怀,直接上前两步,将慕怀放到宗恒的怀里。 结果宗恒还没有反驳呢,这慕怀就因为换了地儿睡觉,醒了,小嘴立马吧嗒下来,眼瞅着就要放声大哭了,沈若娥赶紧将慕怀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也想走,可是慕怀舍不得你。”宗恒一摊手,又继续坐了下来,看着沈若娥哄着慕怀睡觉。 “你还说,还好我抱回来了,若是他哭了,咱们林府的人怕是要吓着了。”沈若娥一边哄着慕怀,一边来回走着。 宝瓶和宝环早在见到宗恒来了之后,便去小厨房做了也宵夜,待做好了便送了过来。 “那你还不赶紧嫁来我王府之中?你忍心看着我每日都翻墙来林府?你忍心看着慕怀每日在王府哭闹?”宗恒吃着宝瓶宝环送来的宵夜,一边吃一边质问。 “若是当初你对阿嫣好些,不与她说那些个让她产生心结的话,慕怀如今也是有亲生娘亲在身边照顾自己的。”沈若娥对于这件事,还是很介意的。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宗恒放下杯盏看着沈若娥。 “如今人都没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沈若娥小心的将又一次睡着了慕华放在自己的床榻之上,这一次慕怀倒是没有醒,伸了伸小胳膊,又继续睡了。 “阿嫣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我其实也不是怪她,只是让她不要让旁的人知晓了,却不想,她竟然将我随口一句放在心中。”宗恒没有告诉沈若娥,若不是那日自己气急,说了一些让步非嫣心下难过的话。 “这便是我以前说的,与你在一起,没得什么好处。”沈若娥也没有继续询问到底是步非嫣知道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宗恒气急。 还是秉承一贯的看法,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但我对你不会这样的,我会好好护着你的。”宗恒见沈若娥没有执着与之前的事情,心中这才放心了一些。 沈若娥笑了笑,没有接宗恒的话。 男人喜欢你的时候说的话,信了那就是自己傻了。 正文 第205章 204送客 这宗恒一直赖在沈若娥这里,直到宝瓶和宝环送来的宵夜都吃得差不多了,也没有说要离开的意思,沈若娥期间已经哄了三次突然醒过来的慕怀了,好不容易把慕怀再一次哄睡着了,沈若娥抱着慕怀,站在了宗恒面前。 “有事?”宗恒瞧着一直离自己远远的沈若娥突然出现在面前,不解的看着沈若娥。 “王爷,如今已经是深夜了,您是不是该走了?”沈若娥平日没事儿的时候,都是不会唤宗恒王爷,倒是比较随意,只有觉得不耐烦了,便会唤宗恒王爷。 “若是走了,慕怀又哭了可怎么办?”宗恒此时倒觉得不耐烦的沈若娥,是最可爱的,旁的人对宗恒那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有沈若娥,有时候,真的不把自己当王爷呢。 “王爷,慕怀还小,真是贪睡的年纪,而且你不知道吗?这婴孩儿最是饿得快,在我们林府可没有能给慕怀喂食的奶娘,待会儿慕怀该又饿了。”沈若娥这话可是一点也没错,宗恒在林府已经待了一个多时辰了,算起来,慕怀也到了该喂食的时候了。 就这会儿,慕怀就已经睡得不太安稳了,而且还时不时的皱起自己的小眉头,沈若娥别的倒不是特别的担心,就是担心这慕怀要是真的饿了,吵闹起来,那她可就名誉全无了。 就算是自己将来便要嫁给宗恒,可这深夜私会的名声传出去,便是嫁给了宗恒,也在以后的贵妇圈子里面抬不起头来,少不得要被人诟病一辈子。 “这倒也是,行吧,我先带着慕怀回去了,后日陆府的赏花宴你会去吗?”宗恒到底还是为沈若娥的名声着想,因为知道沈若娥担心什么,所以宗恒不愿沈若娥担惊受怕。 “去的,陶陶早早便将帖子送了来。”沈若娥说完赶紧送客。 宗恒总算是走了,沈若娥看他消失在夜色里之后,才放心的回到屋内重新梳洗准备睡觉。 “小姐,我瞧着这王爷倒是对小姐十分的上心呢。”二月进来服侍沈若娥梳洗的时候小声的说道。 “是或者不是,谁知道呢。”沈若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今日宗恒来时,沈若娥瞧见宝瓶与宝环两人脸上有些微怒的神色,便知道这事儿啊,怕是不好解释了。 虽然南诏王妃让宝瓶和宝环留在永乐京中服侍沈若娥,可是沈若娥知道,明着是服侍,实则是监视吧。 宝瓶和宝环虽然与自己也算是有些感情,但是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她俩与步非嫣之间的感情,两人会心生怨怼,也不是不可能。这也说明,宝瓶和宝环对步非嫣一片忠心,可对沈若娥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奴婢瞧着便是呢,小姐日后若是嫁给王爷,定然会荣宠不衰的。”二月没有沈若娥想的那般多,只是瞧着王爷为了来见沈若娥,竟然还将慕怀小公子带来做幌子,可见用心。 “二月,这话以后莫要说了。”沈若娥从梳妆镜中看到了从门外打了帘子端着水进来了的宝环,淡淡的开口。 “是。”二月也瞧见了宝环,自然知道此时不该再继续说了。 在二月心里,宝瓶和宝环,那就是南诏王妃留下来监视自家小姐的,所以二月如今怎么瞧这两人怎么都觉得不顺眼,但是因为怕沈若娥为难,所以也没有怎么挤兑这两人。 便是宝瓶和宝环自己也察觉到了,只是两人现下是随着沈若娥一起住在林府,行事多有不便,所以许多事情都忍了下来,敢怒不敢言吧。 在宝瓶和宝环两人心里,她们都觉得,沈若娥若不是因为自家的主子便不可能与襄王相识,若不是自家主子求王爷让沈若娥照顾慕怀小公子,沈若娥根本就没有机会嫁入襄王府。 小小的一个夜萤居之中,不过也就这么些人,便都有各自的心思。 两日后,陆府赏花宴。 如今是四月中,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日子,陆府出了一个熙华夫人,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府里的男丁也是各个身居官位,除此之外,还有陆府最小的姑娘,虽然是个庶出的,但也是嫁入了雍亲王府邸做了侧妃,这雍亲王是谁,是当今天家最小的弟弟。 所以今日的陆府赏花宴,永乐京有品级的官眷都接了帖子来了陆府,从辰初开始,便陆陆续续有马车停在了陆府门上。 今日因为陆府宴请,便是直接开了陆府大门,可见对这次陆府赏花宴的重视。 沈若娥是随着林老夫人一起出门的,除了沈若娥,林府大房二房三房的其他的姑娘跟着去了,因为要给这些姑娘相看人家了,所以年后林老夫人便让人修书去了林城,让这些二房三房的姑娘们上永乐京。 不过是比林承欣晚到了半月罢了,前几日才刚刚到了永乐京。 林家二房除了林承欣,还有便是林承欣的妹妹林承妍,年岁比沈若娥还要小上两岁,还有两年便及笄,但是大户人家,本就是早早的就要相看起来。 同样的,林家三房的两个姑娘也是到了,林承羽和林承夕两姐妹。这两个姑娘比林承妍还要小上一两岁,这次便是跟着来混个脸熟,便是要她们行为举止得体了,让这些京中的大户将她们记住,日后到了相看的年岁,便能有人上门来相看。 马车上,与沈若娥同马车的是林承妍,这姑娘性子软糯,与沈若娥同车还有些拘谨。 “承妍妹妹是在紧张吗?”沈若娥瞧着这林承妍已经将自己的手帕捏得皱起了,便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表…表姐,我…我不紧张的。”林承妍一听到沈若娥问自己,抬眼看了沈若娥一眼,有赶紧低下头,白皙的脸颊之上已经浮起了一层害羞的红晕。 “你瞧瞧你,还说不紧张,这说话都磕巴了。”沈若娥原本想打笑,可又怕自己若是笑了,让这个表妹觉得自己是在嘲笑,便忍了下来。 “我……”林承妍听了沈若娥这话,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是那大大的眼眶中,都有了泪光闪动。 正文 第206章 205承妍 “承妍,表姐没有要说你的意思,只是你也不要害怕,这永乐京中的人虽然排场比咱们林城人的大,但是也更重规矩,你若是紧张,便吃点蜜饯,待会儿到了以后,可不要这般了。”沈若娥瞧着林承妍都快要哭了,便赶紧开口。 “你是我林家二房的嫡出姑娘,身份也不比别人差,今日你大姐姐也会到陆家赏花,待会儿见到你大姐姐,你便不会这般紧张了。”沈若娥看林承妍还是有些忐忑,便又开口安慰。 林承欣在年后便已经嫁人,所以今日虽然林承欣也要来陆府赏花宴,却没有同沈若娥他们一起,毕竟已经嫁为人妇,定然是要同自家婆母一道出门的。不过沈若娥听说,林承欣的婆母,忠勇伯府二房的大夫人,是个极其重视规矩的人,林承欣嫁过去后,被管得及严。 “表姐,我知道的,我大姐姐以前还在家的时候便说我,胆子太小了,上不得台面。”林承妍从马车内的案桌上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待她甜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后,才小声的开口。 “你大姐姐说你上不得台面,并不是责怪你,而是心疼你。”沈若娥是知道林承欣这个人,她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林承欣若是真正的在意你这个人,嘴上便不会饶了你。 “心疼?”林承妍不信的看着沈若娥。 “因为你大姐姐比你年长,她见识也比你广一些,你瞧瞧你大姐姐,便是那般好一个人儿,去了婆家还不是要被婆母约束着立规矩,她是担心你这性子,以后在婆家吃亏。”要是林承妍一直是这个性子,别说林承欣要担心了,便是沈若娥都会担心。 “婆母管束媳妇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林承妍不明白,便是自己性子软一些,婆母管束自己也没什么不对。 “若是你未来的丈夫纳妾,妾室性子强硬,欺负你你又该如何?”沈若娥想,或许林承欣担心自己妹妹的,便是这个原因了。 “我……”林承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姐姐们担心的都是这个,不是别的。 林承妍不禁想了想,若是日后自己的夫君,纳妾之后,那自己该如何?若是自己依旧这般,怕是真的会被妾室欺负也说不定。 若是妾室在是个狐媚的,而自己又是个面瓜性子,那岂不是任由别人揉搓,最后弄得个宠妾灭妻也不是不可能的。 越想林承妍越觉得害怕,眼泪直接就留了下来。 “怎得还哭了,二月,你且替承妍整理一番。”沈若娥瞧着林承妍哭了,眼泪将今日一早起来折腾的妆容都弄花了,若不整理,等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我害怕。”林承妍将自己的担忧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承妍妹妹,你也不要怕,离你及笄还有两年时间呢,这两年你便好好的跟在你祖母身边,好好的学便好了,你莫不是忘了,你表姐我小时候也与你一般,什么都害怕,如今不也变了。”沈若娥摸了摸林承妍的鬓角,微笑着安慰道。 林承妍也是听自己大姐姐说过沈若娥小时候的事儿的,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已然比这位表姐幸运许多了,只要改改性子,日后定然也会极好的。 巳正,沈若娥一行人的马车到了陆府大门。 林老夫人刚下马车,陆家的大夫人便迎了出来。这陆大夫人便是陆令仪的母亲,也是如今陆家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当家主母亲自出门来接,可见是给足了林老夫人一行人面子。 “哎哟,林老太太,您可算是来了,我家婆母可是等了许久了。”陆大夫人一瞧见林府的马车,便赶紧迎了过来,待林老夫人下马车的时候,还亲自前来搀扶,可见其诚心。 因为今日一早,陆大夫人便得了自己婆母的授意,亲自前来迎接林老夫人,不为别的,便是因为自家的那个襄王侄儿,看上了这林府的表姑娘沈若娥。当初陆大夫人也有过将自家的女儿送去王府的想法,奈何两者都无意,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自家的襄王侄儿看上了这沈若娥,她这个做舅母的,定然是要以礼相待,且这件事情啊,还是自家老夫人亲自开的口,便是不想做,也得做。 “你这孩子,嘴还是这么甜,跟抹了蜜一样。”林老夫人扶着陆大夫人的手拍了拍,脸上笑意不止。 “这便是老太太家里的几个姑娘吧,各个都出落得跟花儿一般,瞧着便欢喜。”陆大夫人很快便看见了沈若娥几个姑娘家,瞧着年龄,便认出来了沈若娥。 和记忆中的那个怯懦的小姑娘一对比,倒是不得不在心里点了点头。今日的沈若娥身着湖蓝色襦裙,个子高挑胖瘦合宜,白玉一般的脸颊之上,既有少女的稚嫩和天真,更有年长些女子的老练,瞧着便是有自己决断的,不会被人揉捏。 这般娇俏可人的模样,难怪自家的那个侄儿会登门让自家老太太去求这个姻缘。 沈若娥问安时的动作极为标准规矩,这更让陆大夫人心中对沈若娥的评价又高了几分,难怪今日来陆府赏花宴的不少女眷都变着法的向这几打听,这沈若娥会不会来,这般出色的一个姑娘,怕是今日见了,不少人都想打她的主意了。 沈若娥倒也明白这些,今日怕是来陆府赏花的人,不少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恐怕要低调行事才行了。 “不怕,跟在外祖母身边好,只要老婆子我不点头,旁的人也只能看着,该表现出来气势便表现出来,莫要落了她人的下风了。”林老夫人似乎察觉了沈若娥的担忧,便小声的与沈若娥低语。 沈若娥点头,知道外祖母的意思,若是自己大方得体受了别人的青睐,便是求娶不到自己,日后对自家的其他兄弟姐妹相看人家也是极有帮助的。 毕竟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自己都这般好了,那别的兄弟姐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祖母,可算是等来你们了。”这刚随着陆大夫人进入陆府,便瞧见了林德璿的妻子江氏已经等在了那里。 正文 第207章 206打量 想来林老夫人也是极喜欢这个二儿媳妇的,瞧见江氏在大门内不远处等着,笑着招呼江氏到自己身边来。 “母亲今日气色格外的好。”江氏来到林老夫人身边,然后行礼之后便挽住了林老夫人的手。 “你瞧瞧,我这个个女儿是有了婆母就忘了自家老母亲了。”江氏的母亲太师的原配正室刘老夫人也在此处,看着自己女儿上去挽住亲家母的手,不由的开始调笑起来。 “你这老货,现在这样的醋都要吃起来了。”林老夫人与刘老夫人本就是旧相识,便同样与刘老夫人开起了玩笑来。 “这轮醋劲儿啊,我们这一群老婆子里,年轻时候哪个有你那般的劲儿大。”刘老夫人走在了林老夫人身边,她们都些各府里面上了年纪的,如今都是老夫人辈分的人,年轻的时候都是相识的,只不过相识的时候,还是前朝的时候。 不过就是因为相识,所以她们这些人谁不知道林老夫人的性子,虽说不是善妒,但是那也是新婚便警告夫君不得纳妾的人, “便就只有你,时常拿这事儿来打趣我。”林老夫人与刘老夫人亲昵的挽着手,互相逗笑着说。 “哎,现在想想,若是当初我有你这般胆大妄为的话,我哟,也不会为了后宅的事儿烦忧了。”刘老夫人虽说也是个有性子的,但毕竟出生书香门第,与林老夫人武将家出生截然不同,便是有些什么怨言,也不会表露出来。 其实算起来太师府的后宅,也算是干净的,不过这人嘛,总是就着好的比。 刘老夫人一边同林老夫人说话,一边时不时的打量着走在自己女儿身边的沈若娥,越瞧越觉得心里欢喜,又想着自己的嫡长孙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便动了心思。 这一路上行至赏花的花园内的路上,刘老夫人便时不时的旁敲侧击,主要也是前些日子自己的女儿回太师府,提过林老夫人想要替沈若娥相看人家了,自家的子侄也到了年纪,便让刘老夫人留意着。 这刘老夫人所以今日才会来赏花,原本她可是个最不难出门的人,今日便是为了来看看沈若娥的模样品行,所以才来了。 陆家大夫人将林老夫人和刘老夫人引去花园之后,便差了府内的婢女去大门处引人来这边,自己本就是去接引林老夫人的,这人到了,陆大夫人便也就不用再去大门上等着了,毕竟陆大夫人也是自持身份,旁的人也就懒得去接。 林老夫人带着沈若娥他们去了陆老夫人那边,这里已经有些不少贵眷到了,见了林老夫人,还是都十分给面子的起身招呼。不过大多数,都是忙着打量跟在林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女孩子。 自然也是看着年龄认出哪个是林老夫人身边的心肝宝贝,这一瞧啊,都觉得难怪林老夫人这般心疼这个外孙女,瞧着这站在一旁,身姿挺拔,一袭湖蓝色绣白色云纹群,站在那里,就似一株俏丽的美人蕉一般。 虽说模样不是国色天香,但胜在周身气质出众,瞧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这林老夫人一行人放入座,便陆陆续续有人来攀谈。 什么光禄大夫家的老夫人,什么靖国将军家的大夫人,什么礼部尚书家的老夫人林林总总,与林老夫人相熟的,便直接坐在了林老夫人这一桌,与林老夫人叙旧,顺便暗示自家有年龄合适的儿子啊孙子啊之类的。 那些与林老夫人不熟的,也乐得在林老夫人面前露个脸,就算这沈若娥没有定下,便是林家其他的女儿,也是不错的。 虽说林家如今在朝中除了一个兵部侍郎,便没得别的官职了,但是谁不知道,这是人家林家不要,当初太祖平定天下,要封赏林家一等公爵位,可人林家愣是没要。 何况,林家有银子,且林家的银子,便是当今天家,也不会去查探不去疑心,放心让林家赚银子。 朝中不少人都私下里说,这林家要是想要开个铸银的场子,怕是天家都会帮忙。 就算林家早些年一直在林城,但是永乐京中也是有不少人都知晓,林家老夫人不许自己的夫婿纳妾,便是林老夫人的孩子,除了大儿子有一个妾室,那也是正妻成亲五年不曾生养才纳妾的,二儿子的妻子如今便在这里,瞧着这江氏面色红润的样子,那也是只有这么一个妻子,没有妾室,便是通房也在成亲后遣了。 便是那林家的二房三房,也是妾室甚少的。 京中不少人家都想着自家女儿若是能嫁入林家也是好了,便是不是嫁到林老夫人所在的大房,另外两房也是极好的。 这样自己的女儿那便是有没有妾室的困扰,又有大把的银子能用,谁不眼红,谁不心动。 早些时候,林府中人入了永乐京,除了乔迁那日请了人,后来便甚少出来走动,今日好不容易是得了消息,林老夫人来了,这些个人家不得眼巴巴的赶来混个眼熟呀。 便是那些与林老夫人的故交,此时看着旁的人羡慕的眼神,心中那可是畅快得紧。 沈若娥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这般看来看去的一天,这感觉,就像是上元节在街市上看人杂耍,不过此时自己是那个杂耍的人,供人观看,看也就算了,还要保持体面,面带微笑,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来。 陆令仪今日也是出来了的,毕竟自家府里赏花宴,便是自己去年中秋之时言行不当,引得永乐京之中人嘲笑,但这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就算别人心里还记得这事,也不会再拿出来说了。 快到午时的时候,人来得也差不多了,席面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众人早就等着开席,还不就是为了看看各家带来的女儿,这用餐上面的仪态罢了。 沈若娥是与陆令仪等人一桌的,此时她终于体会到了外祖母在来之前让她在家里多吃些的原因了,这用膳的时候到了,竟然还没人不停的打量。 正文 第208章 207容妃 午膳完毕之后,老一辈的都发了话,让年轻的姑娘们自己去院子里玩去。 这陆府本就是皇亲国戚,这在永乐京中的府邸,便是前朝亲王府邸,内里大且富贵,奇花异草更是无数,什么山泉流水茂林修竹,每一处的景致都能说出来个典故。 陆令仪与沈若娥一起,在院中的缓步走着。 “最是烦永乐京中的赏花宴,吃个东西都吃不安生。”陆令仪与沈若娥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午膳的时候没吃饱,已经让喜鹊去给自己寻些茶水果子过来。 “我呀,来的时候,在马车上可吃了不少的果子。”沈若娥小声的附在陆令仪耳边说道。 “机灵鬼。”陆令仪捏了一把沈若娥的胳膊,然后两人笑闹成了一团。 两人走了一截,将其他的贵女都甩了开来,陆令仪带着沈若娥,躲在了院子了假山后面的小回廊上,这回廊建在加上后面的水池之上,四周又是修长的翠竹,将这一处地方遮挡得严实,两人也乐得清静。 不过这地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外面瞧不见里面,两人说话声音若是小一些,根本不会被外面的人知晓,但是外面的人说话,通过那假山,倒是能让她们听见。 “婉姐姐,你觉得那林家的那位表姑娘如何?”就在沈若娥和陆令仪开心的吃着茶水果子说着悄悄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假山外面传来了一个略显刻薄的声音。 “是殿前副指挥使家的嫡女,孙莺莺。”陆令仪一听到这个声音便觉得头疼,这是陆令仪到了永乐京后最讨厌的一个贵女,没有之一。 “瞧着确实不错,不过可惜是个没母族庇佑的,怕是高门大户也看不上。”被唤做婉姐姐的女子开口了,声音倒是温柔婉转,当得起她名字中的婉字。 “瞧着那林老太太把那位表姑娘当个宝贝一样,而且我听我爹说,天家也知道她的。”孙莺莺的声音尖锐,饶是沈若娥和陆令仪不想听也能听见。 这两人又就着沈若娥说了半天后,便又扯到了陆令仪头上去了,自然,说陆令仪便少不得说陆令仪去年中秋的事儿,这一群姑娘少说四五人,在那里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便说去别去逛逛。 “真是嘴碎。”那一行人走了,陆令仪翻了个白眼。刚刚那几个贵女说自己的时候,要不是沈若娥拉着自己,陆令仪怕是又跳出去跟人对嘴去了。 “你似乎特别的讨厌那个孙家姑娘?”沈若娥一直在观察陆令仪,从听到孙莺莺的声音到这会儿人走了,陆令仪都翻了七八个白眼了。 “不过就是个泥瓦匠出生,偏偏一遭家中飞出个金凤凰,一家子成了京官,一股子乡下爆发户模样,最是会拜高踩低。”陆令仪一提到孙莺莺,又是一个白眼翻了出来。 “泥瓦匠?金凤凰?”沈若娥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沈若娥一提到这一茬,陆令仪立刻来了精神,本就是自己讨厌的人,这背后说起人来,那可是一点都不消停的。 那孙莺莺母家,十三年前还只是一个在京中达官贵族家里做修院砌墙的泥瓦匠,原本就是最低贱的一家子,却不想,太祖皇帝突然重病崩逝,当今天家继位,继位之后便是替自己的长兄修缮皇陵,这孙家因为长年累月给达官贵人家做修缮之事,所以便得了这个修缮皇陵的机会。 孙家有三子一女,长子接手了老一辈泥瓦匠的事儿,老二则读了书,想要考取功名,可惜资质平平,连着靠了三次都没中,但又端着读书人的架势,觉得自家是泥瓦匠,所以不大回家。 老三则在西郊大营里面做了个伙夫,也是饿不死就是了。 而这老幺,当初不过刚刚十五岁,可因为家里穷,自己又眼光高,这已经及笄了还没有个上门提亲的。 但好在这个幺妹懂事,家里的事情都帮着自己的大嫂操持,那日天家去巡视皇陵修缮进度,正好这孙家幺妹去给自己的兄长送吃食。 这一去啊,就直接改变了自己和整个家族的命运。 “你可知道,那孙莺莺的姑母如今是宫里的容妃,膝下还有十皇子和六公主,可谓是而女双却,且恩宠也未断。”陆令仪说到这里又翻了一个白眼。 “那也是她的福气,宫中妃嫔无数,可膝下有儿有女的,可就那么几个,能平安养大的,更是没多少,想来这容妃不但有福气,还有手腕。”沈若娥便比陆令仪看得更多,一个泥瓦匠家里出来的女儿,进了宫,不但有了位份,还有子女,若是没有点心机手段,怕是早就消逝在那厚厚的宫墙之中了。 “当然有手腕了,若是没有手腕,她那个西郊大营里面的伙夫三哥,能成为殿前副指挥使?”陆令仪想到这里便更是气急。 原本那个位置,应该是她大哥哥的。却被容妃使了手段截胡了,因为这事,孙莺莺可没少在陆令仪面前炫耀。 “可终究母家单薄,将来如何还未可知呢,最可笑的是,那孙莺莺的母亲,竟然去年还来我们陆府,想要与二伯家的令行哥哥结亲,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个身份。”陆令仪是自家的幺女,自己的大哥哥比自己年长了十八岁,是陆大夫人的老来女了,因为大哥二哥都与她年岁相差甚大,所以自幼,这个陆令仪口中的陆令行与她最亲近。 沈若娥停了陆令仪这话,脑中不断的想自己今日见到了孙莺莺的模样,其实模样也不差,就是那做派吧,怎么看都和其他的贵女们格格不入,华丽的衣裙穿在身上,也总是显得突兀得紧。 在想想陆令仪口中的陆令行,倒是翩翩少年,确实不相匹配。 这两人还没说多久的悄悄话呢,外面便又来了几个贵女,沈若娥和陆令仪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都无声的笑了起来,今日看来是又要听别人背后说是非了。 那几个贵女行至假山前,便当真又停了下来,停下来便又开始说道了起来。 正文 第209章 208到来 不过这几个贵女似乎是身份背景都不错的,教养也不错,倒是没有说什么谁人是非,只是随口夸了几句这院子当真是好看,这花儿不错,这翠竹也不错,听着倒像是几个颇有些文采的贵女。 “听说今日襄王也来了陆府。”就在沈若娥觉得无趣的时候,外面突然又响起了一个娇羞的声音。 “襄王殿下真的来了吗?”另一个声音也带着兴奋的问。 “定是没错,我家婢女刚刚去堂上替我取手帕的时候,听到还在堂中的老太太们说的。”那个娇羞的声音肯定的回答。 “襄王殿下当真是好模样,今年年节宫宴的时候见过一面,那般丰神俊朗的模样,怕是整个永乐京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有一个姑娘说的时候,那语气之中带着崇拜。 “可惜京中如今都传言说襄王殿下克妻,这一年时间府中没了一位正妃和一位侧妃,便是现如今的侧妃,听说也不大好。”第一个说话的姑娘突然压低了声音,毕竟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要是能嫁入襄王府,便是早逝又如何,那般英俊伟岸的男子。”有一个姑娘开了口,这话一出,在偷听的沈若娥和陆令仪看着对方咋舌。 “不过如今襄王已经有了长子,虽然是庶长子,但是皇家嘛,而且如今襄王妃也临盆在即,就怕嫁进去得不到恩宠可就是蹉跎了岁月了。”几人都闲扯了一会儿襄王的事情,便离开了。 待这些人走了后,隔了许久,也没人经过了,便是经过了的,也没有人驻足在那假山旁谈话。 沈若娥这才看着陆令仪,“襄王今日也来了府中?” “咳咳,是的,表哥知道今日府里有赏花宴,便早些日子就说了,今日来瞧瞧。”陆令仪神色有些尴尬的看着沈若娥。 “只是来瞧瞧?”沈若娥不信的看着陆令仪。 “那个,哎呀,其实就是我祖母,她不是知道了表哥想要娶你嘛,可又怕你家老太太不乐意,便想了这么个法子,让表哥今日来府里,再让我引着你去同表哥见一面。”陆令仪越说声音越小了起来。 “陶陶姐姐,你可知道,男女子私下相见,是会坏了女子名声的。”沈若娥皱眉,便是她与宗恒之间已经有了要成亲的打算,但是外人还不知道。 这要是见面的时候被人知晓了,被人说了出去,那么沈若娥的名声,可就全毁了,不但自己名声毁了,便是已经出嫁了家中姐妹和未出嫁的家中姐妹,那都是要受到牵连的。 “我知道了,所以我这不是没有引你去嘛,而且你与表哥……”陆令仪还待说话,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便立刻停了袭来,没有在说话。 沈若娥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便听见脚步声在假山边上停住了,没过多久,那脚步声竟然朝着她们这里来了。 “怎么回事?”沈若娥无声的询问陆令仪。 “我也不知道。”陆令仪摇了摇头,然后打发喜鹊去那边看看。 喜鹊刚绕出去,便又折返了回来。 其实这个回廊的位置很隐蔽的,便是穿过假山进来,也被茂密的竹林遮挡住了,进来的小路也隐藏在竹林旁边,所以便是有人进来了,那些个穿着华丽裙装的女子,也不会想着去走这小路,便也看到不到小路之后的回廊。 所以喜鹊折返回来之后,脸色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又看了看沈若娥。 “怎么了?”陆令仪问完,已经看到了竹林处的小路上,一袭玄色衣衫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表…表哥……”陆令仪他们所在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走进来的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那些个贵女口中议论纷纷的宗恒。难怪喜鹊刚出去看了一眼,便又回来了。 沈若娥自然也是看见了宗恒,想起身离开,但是这回廊出去的路就这么一条,那就是宗恒过来的路,往后的话,沈若娥看了看身后回廊尽头的一汪清泉,难不成自己要跳进去? “陶陶也在这里啊,这位是?”宗恒问完这句话后,沈若娥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 “表哥,别装了,怪尴尬的。”陆令仪听了宗恒的话,又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终究还是没忍住翻了白眼的沈若娥,顿时觉得尴尬异常。 没错,陆令仪敢保证,自己刚刚就是看见沈若娥翻白眼了。 “那你还不走?还待在这里作甚?”宗恒也懒得装了,直接瞪了陆令仪一眼。 “行行行,我走,我去前面望风去。”陆令仪一脸痛心的看着宗恒,这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妹妹吗? 陆令仪离开的时候,转头冲着宗恒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被抬头的沈若娥看见了。 陆令仪带着喜鹊和二月去了假山边等着,顺便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 “喜鹊啊,你说我刚刚是不是被表哥嫌弃了?”陆令仪略显惆怅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喜鹊,其实陆令仪还是想在那里待着,听听自己的表哥和沈若娥说些什么的。 “没有啊,咱们襄王不一直都这样吗?”喜鹊是陆家的家生子,三岁里便被送来和陆令仪作伴,贴身伺候陆令仪。 “是吗?”陆令仪站在这里,随手攀折下来一开得正好的一朵粉紫色的绣球拿在手里把玩。 “是了,每次襄王来府里,都这样。”喜鹊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襄王不就是不怎么爱笑吗?每次来陆令仪缠着襄王玩,都被直接打发了。 “真想去听听表哥会说些什么!”陆令仪说完,从远处走来几位女眷,与之点头打了招呼后,又继续在原地。 “还是被去了吧,襄王不喜欢别人去打扰的。”喜鹊其实很怕襄王的,总觉得襄王随时都脸黑黑的,又不言苟笑,比起府里的其他几个公子,可是吓人许多呢。 “也是,等下直接问明珠不就好了。”陆令仪觉得喜鹊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去偷听,万一被表哥知道了,又要去祖母跟前说该好好管教自己了。 不过还是好想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啊。 正文 第210章 209手段 沈若娥见陆令仪出去了,连二月也跟着陆令仪一起出去了,这回廊里便只剩下自己和宗恒两人,其实沈若娥也是想离开了,就在陆令仪走的时候,沈若娥也跟在了身后。 但是沈若娥永远都不会想到,宗恒这个人,竟然会做这般幼稚的事情,他,踩住了自己的裙摆,就那么直挺挺的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别的地方,就像是不小心踩到一般踩着自己的裙摆。 便是自己使劲儿拽了裙摆,宗恒都能面不改色的就那么站着。 直到陆令消失在假山,宗恒才松开了自己的脚。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出现在这里,咱们在这里见面,算是私会。你知道私会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什么样的灭顶之灾吗?不单单是我,便是我那些已出嫁和未出嫁的姊妹,也会受人指点的!”沈若娥生气,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你声音再大一点,最好是将周围的人都引过来,那样咱们陆府赏花宴私会的事情,明日便能传遍整个永乐京了。”宗恒微微一笑,然后直接坐了下来,也不管沈若娥什么态度。 反正我人就在这里,你要不介意,大声些我也不会说什么。 “你这摆明了就是无赖,流氓!”沈若娥还是将声音压了下来,她可不想明日就成为永乐京中新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 “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我对自己的女人无赖那叫情趣。”宗恒说这话就像是在说你今天吃了什么一样轻松自在。 再沈若娥看来,就是不知羞耻! 可是沈若娥又觉得心里面,有一丝甜,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你还是想想,如何让这亲事名正言顺起来吧,你可别忘了,当日,我可是被你的母妃关在她的宫里许久,你母妃熙华夫人可是知道我的。” 其实沈若娥与宗恒两人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了。 熙华夫人,是见过沈若娥的,熙华夫人可不是什么三岁小孩,随便找个什么长得相似便能打发过去,毕竟沈若娥嫁给宗恒之后,那也算是皇家媳妇儿了,拜见熙华夫人这个母亲,是必然的的。 而且,沈若娥还准备着十五的时候去一趟相国寺,与李贵妃说一下,自己与温永瑜,怕是没有结缘的缘分了。 “我母妃那里,自有我去周旋,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宗恒皱眉,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沈若娥这样同自己说话,沈若娥总是不相信自己。 “我外祖母,已经知道了,便是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由你上门来提亲罢了。”沈若娥觉察到了宗恒语气中的那一丝生气,原本还想说些别的话刺激宗恒的,便也打住了。 没办法,这也是沈若娥从小便学会的,察言观色,便是如今,也总是习惯性如此。 “明珠,我会好好待你的。”宗恒不是没有成过亲,他的正妻妾室,各个都是貌美如花的贵族千金,也是那些人,都没有走进宗恒的心里。 唯独沈若娥,明明小了自己许多岁,明明就是自己最讨厌的性子,明明长得也比不上他的那些个正妻妾室可是自己就是将沈若娥放在了心里。 陆家赏花宴后,第二天,京中便有了传闻。 说是那林家的表姑娘与陆家的小姐一起在园中赏花,不想被来府里给陆老夫人请安的襄王瞧见了,襄王竟然对那林家的表姑娘一见倾心,第二日便登了林府的门,想要求娶沈若娥。 一时间,京中那些原本打沈若娥主意的,都开始在思量了起来,自己家有没有这个本事,和天家皇族抢媳妇儿了。 不少人又替沈若娥不值得,毕竟襄王比沈若娥年长十岁不说,府里有正妻有妾室,还有长子,便是嫁过去,也只能是个侧妃,说好听电视侧妃,说难听点那便是妾室。 当然,若是襄王最后问鼎金銮殿了,那另当别论,但是眼下,那就是妾室。 还有人甚至还说,怕是林家为了巩固自家的地位,会同意这门亲事吧。 十五那日。 沈若娥在大相国寺见到了李贵妃。 “襄王去你家提亲了是吗?”李贵妃看着沈若娥问。 “是,昨日去的。”沈若娥跪坐在李贵妃跟前,带着歉意看着李贵妃。 “其实,步非嫣出殡之后,言润那孩子求了我去你家里提亲,我给拒了。”李贵妃温柔的抚摸着沈若娥的脸庞,眼神之中并没有任何的责怪。 沈若娥没想到,温永瑜竟然那般早就已经求了李贵妃去提亲。 难怪,后来沈若娥去如今温永瑜的院子想见一面温永瑜,将事情说清楚,却被蒋伯拒绝了,说是温永瑜在翰林院没回来。 如今想想,怕是只是不知道如何与自己相见吧。 或许在温永瑜心中,不是沈若娥要嫁别人,而是自己先毁了约。 “其实你也不用有负担,言润那孩子,与你没有缘分,我替他相看了晋中姜家的女子,下个月便要过文定了。”李贵妃其实打心底里是喜欢沈若娥这孩子的,可是她知道,沈若娥与温永云有缘无分。 当年自己养着沈若娥便是做了给温永瑜养媳妇儿的打算的,只是阴差阳错,让沈若娥与温永瑜之间越拉越远罢了。 年节那日,皇帝宗徽去了自己的朝华宫,说了关于沈若娥的事情。 那天李贵妃便知道,那襄王是看上了沈若娥,便直接使了手段之自己的独亲面前说了些什么,所以天家才会去朝华宫同自己说沈若娥的事情。 第一句便是,沈若娥不能与温永瑜成亲。 只因为沈若娥的亲祖母,是前朝皇室中人,是李贵妃的姑姑,所以若是沈若娥与温永瑜成亲,那么有一天,若是被人翻出来做文章,便会觉得是林家,与前朝还有勾结,只会害了林家和温永瑜。 当然,这些事情,李贵妃是不会告诉沈若娥的。 “明珠,宗恒那孩子想方设法要娶你,日后定然也不会辜负你的。”李贵妃安慰沈若娥。 沈若娥点了点头,知道李贵妃的意思。 “多谢您,当年的照顾。”沈若娥跪在李贵妃面前,磕了头,算是与过去告别。 正文 第211章 210定聘 沈若娥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 在五月的第一天,宗恒带着一对活雁,和天家的赐婚旨意到了林家。 赐婚旨意下来的头一天,沈若娥便知道了。因为当夜宗恒又带着慕怀到了夜萤居,告诉沈若娥,自己去天家面前求了旨意,让天家赐婚,给沈若娥最高的体面。 且宗恒还告诉沈若娥,其实自己求这桩婚事,自己的父亲,当今的天家,其实是心里面赞成的,虽然天家信任林家,但是有了姻亲关系的信任更加的让人放心,不然当初熙华夫人也不会想着与应氏商量着,待林承欢及笄,便提亲求娶了。 可惜宗恒不喜林承欢,这事儿才作罢。 如今宗恒亲自去求自己的父亲,说是看上了沈若娥,天家自然也就允了。 本来当初沈家满门被灭的事情,是太祖做的事儿,如今的天家当时便不赞同的,如今宗恒看上了沈若娥,有意求娶,天家亲自赐婚不说,还能为沈家平反找到了理由。 所以,这一日,随着赐婚的旨意下来的还有替沈家平反的旨意,天家还给沈家追封了个头衔,忠毅候,沈若娥身份便成了忠毅候府的千金小姐,这也算是给了沈若娥一个可以宗恒相匹配的身份,只不过打架都知道,虽有这么个名头,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作用。 这旨意下来之后,原本那些对沈若娥身份是罪臣之后的颇有微词的人,也都闭了嘴。天家都亲自下旨替沈家平反了,谁还敢说了什么,还说什么的,怕是觉得自己的官位做得久了,想闲一闲了。 得了旨意的时候,林老夫人老泪纵横,自己的女儿,总算不用背负罪臣之妇的名声,便是沈若娥,也不用再因为这些事情而低头了。 林晋章也在不久之后赶了回来,同样随着林晋章回来的,还有沈若娥的大舅林德琮。 沈若娥没有一母同胞的哥哥,出嫁之日,送嫁的人便成了林德琮的庶长子林承岁和嫡子林承月,林承岁倒是打心里的为自己的这个表妹欢喜,林承月却不见得。 不过林承月如今母亲还在林城家祠不得出,姐姐也在庵中不能归,在林家便只能小心做人,哪怕是心中百般不愿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堆着笑脸送亲。 五月的第一天,沈若娥不在是一个罪臣之女。 “虽说这一对活雁是你大舅从塞外带回来的,但也是宗恒那孩子派了自己的亲信去的塞外寻到你大舅求的。”林老夫人自然是带着沈若娥在寿喜院中,今日纳采之后,除了接了旨意的时候沈若娥出去了,接完之后便按着旧习避开了宗恒。 到成亲那日,沈若娥都不得与宗恒见面了,但是沈若娥心里明白,宗恒指不定哪天夜里就偷偷溜去夜萤居了,让人防不胜防。 “外祖母,今日起,我便住在你院子里吧。”沈若娥突然灵光一闪,自己若是住在外祖母的院子里,那么宗恒肯定不敢在夜闯了。 “好好。”林老夫人笑着点头,让怀安带着人去将寿喜院中的空置的屋子收拾一间出来。 又过了三日,宗恒的襄王府来了人,将问名占卜后的消息带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定聘。照例还是带了一对活雁,还有翠玉金银琉璃戒指各十对,大钗小钗步摇耳坠手镯零零总总首饰总一百。九十九匹各色各季节彩绸,各种礼饼干果无数,最后,竟然还有扎着红绸的活猪活羊各两头。 林老夫人在寿喜院中听着外面的管事妈妈来报定聘礼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可是有什么不妥?”外面的管事妈妈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人,赶紧小心询问。 “这些东西,怕是给正妃下定也是够了。”林老夫人一边看着定聘的单子,一边朝着沈若娥看去,看着定聘就能看出来,这宗恒是对自己的这个外孙女上了心的。 “如今咱们表小姐是忠毅候独女,身份上合得上这些定聘的。”外头的管事妈妈赶紧开口。 “也罢,你且去吧。”林老夫人自然是明白,她担心的不过是襄王如今府里的另外两个女人对沈若娥吃味。 林老夫人可是听说,除了当年宗恒的先头那个王妃定聘有今日这般外,后头那个王妃,可是连今日沈若娥的一半都没占到。 这定聘来了林府,宗恒那边的人将已经定下来行礼的日子递了过去,其实这日子是两家已经商量好了的,不过就是走个行事。 原本沈若娥说一切从简,不用太过张扬,但是宗恒不乐意,宗恒说自己既然说了要给沈若娥该有的体面,那就必须说到做到。 至于迎亲的日子,定在了十月中旬,原本宗恒想要在这个月便将沈若娥娶进门的,可步非嫣逝去不过月余,沈若娥不同意,林老夫人也觉得不吉利,便往后推。 可是先头那位王妃去了的日子便是在去年的七月下旬,林老夫人更不愿意,觉得这更是不吉利。而中秋又是先王妃与宗恒大婚的日子,九月又是继王妃与宗恒成婚的日子,所以最后敲定了十月中旬,正好那会儿永乐京也褪去了炎热,天气转凉。 一切都定下来了之后,沈若娥便清闲了下来。 定聘后,林老夫人带着沈若娥去了林府之中的库房。 “这些,都是你母亲当年的嫁妆,绸缎那些放不了那么久,已经没了,到时候便将定聘里面的彩绸带上,外加咱们自己的九十九匹彩绸。”林老夫人就着沈若娥的手,一边走一边给沈若娥说着。 “祖母,这些东西是不是太多了。”沈若娥知道,林老夫人是准备将当年自己母亲的嫁妆,全部作为自己的嫁妆,随着自己一起进入襄王府的。 “不多,你是高嫁了,便是这些东西,到了襄王府怕也不够看。更可况……”林老夫人摇了摇头,这库房里面的陪嫁,大多都是一些古玩字画这些,而林老夫人与林晋章替沈若娥打造的那些家具的陪嫁,此时还在从林城运来永乐京的路上。 更何况,现如今,谁都看得出来,天家有了废太子的打算。 正文 第212章 211嫁妆 “至于陪嫁的田产铺子,你外祖父这些日子正在为你筹划,大抵便是挨着襄王府的那一片的庄子,是要给你的,那些原本也是给你母亲准备的。”林老夫人带着沈若娥看了库房里面的物件后,与沈若娥一起在林府之中走动。 “外祖母……”沈若娥有些哽咽的看着林老夫人,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外祖母对自己母亲和对自己的爱。这些东西,其实真的不少了,便是前日里陆令仪来寻沈若娥玩,透露过自己的嫁妆,比起沈若娥的这些,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要知道,陆令仪可是陆家大房唯一的嫡女,还是襄王的表妹,她的嫁妆都不能与沈若娥的相比,所以林老夫人说的不够,在沈若娥听来,不过就是怕自己担心罢了。 “都怪我那时候没护好你,才让你在外面吃了那么些苦头。”林老夫人心中一直觉得愧对沈若娥,便是因为若不是最初时她的放任,沈若娥也不会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外祖母,往事便不要再提了,我如今不还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其实这些年来的经历也不是让我全无所获,毕竟我有如今的心性,也全靠这些年来的经历了。”沈若娥扶着林老夫人,在院中散步。 “老人都说福祸相依,这话不假。”林老夫人其实也是很满意沈若娥如今的心性的,不但心性比起小时候强韧了不少,便是这举止仪态,便是拿得出手的。 上次陆府赏花宴后,沈若娥的周身做派气质让这些达官贵人都十分的喜欢,后来知道沈若娥许了襄王之后,便是其他的林氏女儿,那都是身份水涨船高了起来,想要相看的人数不胜数。 “如今外祖母也是老人了,外祖母是不是也有很多的金玉良言要告诉我呀。”沈若娥瞧着自己与外祖母之间的氛围没有之前那么的悲伤了,便赶紧打趣起来。 “你这皮猴子,如今连外祖母都敢消遣了。”林老夫人拍了一下沈若娥的手,眼里满满的都是怜爱。 “往后想要这般赖在外祖母您身边的机会便少了。”沈若娥靠着林老夫人,刚刚恢复过来的气氛又有些让人难受了起来。 “都在永乐京中,若是想外祖母了,就向襄王告了假回来便是。”林老夫人话虽然这样说,但也知道,出嫁之后的女子,若是隔三差五的回娘家,是要被人嘲笑的。 “好,外祖母。” 余下的这些日子,沈若娥每日便待在寿喜院中,陪着林老夫人唠唠家常,听听别人的闲趣八卦,或者绣绣自己的嫁衣。 虽说大多数女子出嫁嫁衣都是自己亲手绣,但是那都是小门小户人家,出不起那么多银钱去请顶好的绣娘来量身定做,便自己买了绸缎自己做。毕竟这嫁衣穿一次便不会再穿了,银钱不是那么富裕的人家,有几个色的将银钱花在自己可以办到的事情上。 沈若娥的嫁衣,其实在纳采之后,便已经由宗恒安排,遣了宫内最好的绣娘十人来林府为沈若娥缝制嫁衣,当然,这些事儿没有张扬出去,免得代国公府和将军府吃味,毕竟当初他们的女儿嫁入王府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 所以沈若娥说是绣嫁衣,不过就是去绣房,让绣娘们时刻能以沈若娥的身量更改嫁衣。 毕竟沈若娥才十五六岁的年龄,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恐怕还要长身子,何况迎亲的时间还要等小半年,谁知道到时候沈若娥会不会高了胖了瘦了。 自从沈若娥与襄王的事儿定下来了,陆老夫人便时常让陆令仪去林府,同沈若娥交好。陆令仪那自然是乐得来找沈若娥,毕竟她可是被关在陆府很久了。 陆令仪来找沈若娥,两人说得最多的,便是陆令仪和李司寻之间的事情,陆令仪说自己最近没有去烦李司寻了,但是听杜鹃说,李司寻外祖一家似乎是在为李司寻相看人家了。 “听说相看了好几家,但是李司寻自己不同意。”陆令仪手里拿着一小块西瓜,一边吃一边咂嘴。 “要是别人瞧见你这个样子,定要说你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了。”沈若娥发现,陆令仪只要说到自己不喜欢的话题或人的话,就会忍不住翻白眼。 “你又不是外人,再过几个月,我可是要唤你表嫂了。”陆令仪盯着沈若娥,突然惆怅的说道。陆令仪不禁感叹,十年前,沈若娥还是自己认的妹妹,这转眼十年一过去,便成了自己的表嫂了。 “不可胡言,我嫁与襄王,说是侧妃,但说白了只是你表兄的妾室,表嫂这个称呼,只能是他的正妻。”沈若娥立刻摇头。 “放心吧,我不是不懂这些的人。”陆令仪点了点头,表嫂这种称呼,私下里打趣的时候说说便好,有外人在可不能这般。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又到了中秋。 中秋那日,沈若娥因为待嫁,便没有去参加宫中朱皇后举办的宴会。 结果到了晌午的时候,外面门房上的丫头来报,说是陆姑娘来了。 沈若娥刚准备用饭,便听说陆令仪来了,忙让二月去外面将陆令仪迎进来,又让翠玉去添置了一副碗筷。因为宝瓶和宝环是步非嫣的人,是南诏王妃留在这里监视沈若娥的人,林老夫人早就已经想好了,将这两个丫头留在林府之中,不能让这两个丫头跟着去襄王府了。 所以拨了自己身边翠玉过来照料沈若娥,到时候沈若娥出嫁,便由翠玉和二月一起跟着沈若娥去襄王府,别的丫鬟这些宗恒那边已经替沈若娥安排好了。 沈若娥正准备等陆令仪来了问她今日宫中中秋宴情况如何,结果二月进来了之后便给翠玉使了眼色,屋内的婢女都退了出去后,陆令仪进来了。 沈若娥这才发现,陆令仪哭了。 眼睛红红的,似乎已经哭了许久了,这会儿看见沈若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沈若娥立马站了起来,扶着陆令仪坐下,静静的看着陆令仪。 正文 第213章 212哭泣 瞧着陆令仪哭得正伤心,沈若娥也就没有立刻开口询问,有时候,不问才是最好的,问了反而让哭泣之人更加伤心。 毕竟别人一问为何哭泣,那么哭泣之人就要将让自己伤心的事情再说一遍,让自己再难过一次。 沈若娥和陆令仪两人就这么坐在桌旁,一人哭,一人看。 待到呢桌上的菜都凉了,陆令仪终于是止住了眼泪,可原本就红红的眼睛,此时不但红,还有些发肿了。 沈若娥见陆令仪没有再哭了,便唤了二月进来,让二月去打水来替陆令仪熟悉,又让翠玉和翠鸟招呼打杂的婢女将桌上冷掉了饭菜拿去小厨房里热一热再端上来。 等到热好的菜端上来后,陆令仪也梳洗完毕,红肿的双眼用浸了凉水的帕子敷过之后,也没有方才那般的惹眼了。 “明珠,谢谢你。”陆令仪声音很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沈若娥摇了摇头,毕竟小时候,若不是陆令仪对自己高看一眼,她可要吃不少来自林承欢给的苦头。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何哭吗?”陆令仪咬着唇问。 “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沈若娥没有说破的是,今日是宫中赏赐中秋宴,陆令仪也是进宫的女眷,本该在午膳时间却哭着出现在自己这里,便是今日陆令仪没有说,怕是明日里永乐京又要传遍了陆令仪今日为何哭。 左右不过是一个情字,左右不过是为了一个李司寻。 见陆令仪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沈若娥赶紧开口,“你这个时候来寻我,定是没有用午膳了,刚热好端上来的。我这肚子都在打鼓抗议了,快些吃点东西吧。” 陆令仪见沈若娥说话这话之后,便动了筷子,确实没有想寻根问底的意思,便又觉得,自己若是在这里继续下去,那就是矫情了,索性也动了筷子。 在门外的喜鹊见到自家姑娘动筷吃东西,长吁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二月说,“还是你家姑娘有本事。” 二月自然得意的像只老母鸡一样回道,“那是。” 用完饭后,沈若娥让二月唤了人来将桌上的东西撤了下去,又让上了些茶水果子,便拉着陆令仪去了院子里,虽说如今是伏天,这午时过后日头大,但是沈若娥的这个夜萤居有流水,再加上送来的冰,便是院中,也算得上是凉爽的。 这夜萤居的流水边搭建了一处纳凉用的四角亭,厅中只有些许个矮墩子个一个矮案桌,“坐这儿歇会儿吧,这水可是与外面的水相连的,上回二月还说在里面看见了鱼。” 陆令仪看了一下从自己面前流过的水,这都能见底的清水了,哪里能有鱼,“你这地方倒是好,你们林府的这个园子,原本是前朝太师家的园子,那太师死的时候,从这园子里搬出去的金银,听说都堆成山了。” “你又没亲眼见过,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沈若娥递了冰酪给陆令仪。 “二月做的这个冰酪就是好吃,比起我家小厨房的厨子做的都好吃。”陆令仪将冰酪接了过来,闻到那浓浓的奶香味和瓜果的清香,编觉得脑海中都一片清明了起来。 一碗冰酪下肚,陆令仪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明珠,你知道吗,襄王妃生了一对龙凤胎,不过新月县主还没满月便夭折了。”陆令仪靠在矮墩子的旁的凉亭柱子上,手里拿着一串葡萄,有一个每一个扔在自己的嘴里。 “我知道。”沈若娥只是在家待嫁,又不是与世隔绝,而且这几日沈若娥搬回来夜萤居,前日夜里,宗恒便又来了一趟,还是宗恒亲自给自己说的。 谭心悠生了一对龙凤胎,先落地的是女儿,新月县主,后落地的是儿子,取名慕谨。因为是龙凤胎,天家说这是喜事,是祥瑞之兆,当时便说定要办一个热闹的满月宴,可惜,还没到满月的时间,新月县主便夭折了。 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寒,还没满月的新月就夭折了。 “如今表哥有了嫡子,又有庶长子,你觉得嫁给表哥还有未来吗?”陆令仪有些担忧的看着沈若娥。 “这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便是没有未来,难道我还能悔婚不成?这可是天家下旨赐的婚,不是寻常的婚事。”沈若娥淡淡的笑了笑,手里还剩下的半碗冰酪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今日中秋宴会上,襄王妃没有去。”其实这种中秋宴,像襄王妃这样的身份,必须要到的。 但是谭心悠没有去,倒是嫡子慕谨和庶长子慕怀都被熙华夫人带了出来,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来这两个孩子在宗恒心中的地位如何。 “所以你今日为何早早的离了场?”沈若娥见陆令仪此时心情已经大好了,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李司寻定亲了。”陆令仪眼神黯淡了一下。 “定亲了?”沈若娥没想到,李司寻居然就这么定亲了。 “嗯,是一个小官家的嫡女,叫余思。”陆令仪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原本她来找沈若娥便是想告诉沈若娥这件事情,可是当时的她情绪很激动,一见面就只顾着哭了。 “京中的官员,似乎没有姓余的?”沈若娥这些日子在林府也不是天天就顾着玩了,京中官员的情况,也大概做了了解,毕竟她是要嫁给宗恒,以后可是免不了要和京中的官员女眷接触的,若是色是谁都分不清,那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是一个六品的外放官员,祖上也是前朝的官员,不过因为前朝的事儿,如今族中凋零罢了。”陆令仪说到这儿觉得自己的心口疼了一下,为什么,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官家的姑娘。 “我祖母,想要我跟她会林城一段时间,似乎也要替我决定婚事了。”陆令仪原本一直拒绝去相看,便是因为她觉得李司寻只是一时间没想明白,等想明白了,便会同意与自己定亲。 可是今日中秋宴上,陆令仪才知道,原来早在两个月前,李司寻便已经同这位余姑娘定亲了。 正文 第214章 213送别 “那我成亲的时候,你会来吗?”沈若娥看着陆令仪问。 “大概是不能去了,我过两日便会同祖母回林城,今日也算是来同你道别的。”陆令仪其实几日前就知道李司寻同这位余姑娘定亲的事情了,只是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以为只是李司寻为了拒绝自己故意这样说的。 直到今日又是中秋宴,席面上不少人看着陆令仪窃窃私语,陆令仪虽然没当回事儿,但是其中一个少女,却羞红了脸,然后萋萋艾艾的走到陆令仪身边。 “陆姑娘,我…我便是余思,我听司寻说过你的事儿,说你们是小时候便认识,小时候你很照顾他,去年中秋的事儿,你与他是开玩笑的,这些人嘴太碎了,陆姑娘你别往心里去。”余思模样顶多就是个小家碧玉,做派也小家子气十足,但是那双眼睛却清明透亮,她道陆令仪身边说这些话,真的没有炫耀,而是真心的劝慰。 “是啊,我与李司寻不过就是玩笑罢了,这些人想看热闹有着看吧。”陆令仪没有摆什么架子,只是与余思随便说了几句话。 其实按理来说,余思这样的小官家的姑娘这样的中秋宴是没有机会参加的,但是李司寻是功臣之后,所以朱皇后特意给她递了帖子,让她能来宫中参加中秋宴。 本来,陆令仪将心里面的所有的委屈都压了下来,可是李司寻那人,突然出现,将余思护在自己身后,就那么看着陆令仪。 “李司寻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会欺负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吗?”陆令仪压低了声音看着将余思护在自己身后的李司寻,心中的酸楚突然就放大了。 “思思胆子小,你不要吓到她了。”李司寻的声音冷冰冰的,与陆令仪说话就像是同陌生人说话一般。 “司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我……”余思赶紧拉扯李司寻想要解释。 “不用怕,我们先回去吧。”李司寻打断了余思,看了陆令仪一眼后,带着余思走了。 李司寻带着余思走后,周围看好戏的那些个妇人们就又开始三五扎堆的对着陆令仪指指点点,陆令仪其实对这些妇人的指指点点没什么感觉,只是心里面就像有了个大窟窿一般,凉沁沁的疼。 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了,觉得难受得厉害,陆令仪向朱皇后告了假,说自己身子不爽利,想要离开。 朱皇后本就与熙华夫人明里暗里的不对付,这陆令仪是熙华夫人的侄女,她热闹看够了,当然就允了陆令仪的请求,若没哟朱皇后的推波助澜,那在男席的李司寻的怎么可能知道这边女席的事情,更不可能出现在女席这边。 陆令仪上了这家的马车之后,才开始哭了起来,吓得一旁的喜鹊手足无措,还好到了沈若娥这里,才好了起来。 “等我成婚,给你送喜饼去。”沈若娥放下手中的冰酪,看了看陆令仪,发现她并没有因为之前在中秋宴上发生的事情难过了,才舒了一口气。 “好,其实我也想明白了,李司寻若是真不愿意,我也不会再强求了,毕竟老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陆令仪笑了笑,好像是真的看开了一般。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便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中秋之后,没过几日,陆令仪便随着陆老夫人启程回了林城,离开这天,下了小雨,沈若娥撑了伞,去码头送陆令仪。 “今日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出嫁的日子前都不能出来吗?”陆令仪与沈若娥一起在码头边的茶摊上坐着。 “只是所不能与未来夫君见面,又不是说不能出来。”沈若娥笑了笑。 “下次见你大概就是要等我的亲事定下来了才行了,我祖母啊,说是婚事未定便不让我回永乐京。”陆令仪让喜鹊将东西拿来,“因为你的婚礼我是来不了了,但是给你的添妆肯定是不能少的。” 喜鹊捧着一个十多公分的大盒子走了过来,二月赶紧上去帮忙,与喜鹊一起将这盒子放在了陆令仪和沈若娥面前的桌子上。 “这么大的盒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沈若娥都被眼前的箱子吓了一跳,平常给的添妆,那都是几件首饰,但是这个箱子确实大了许多。 “都是好东西,给你的添妆可不能磕碜了。”陆令仪示意沈若娥打开看看。 沈若娥也不客气,直接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整套的白玉头面,最上面,放着的是一根通体雪白的白玉簪,簪头上面一点殷红,两朵并蒂花让人耳目一新,只是簪子似乎曾经折断过,用了黄金重新缠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簪子?”沈若娥从箱子里将簪子拿了出来,眼眶有些发热。 “是表哥拿给我的,让我给你的。”陆令仪倒是不知道这簪子有什么特别的,倒是别的添妆,是陆令仪为了这个白玉簪选的一套相匹配的镶白玉的。 “这簪子,当初在步非嫣手里,那时候,她还怀着慕怀,当时阿嫣说,这簪子要留给我做添妆。”沈若娥看着这簪子,想起了那时候的步非嫣,那会儿的步非嫣,对未来怀着无限的憧憬。那时候的步非嫣,脸上笑得十分的开心。 “呀,那这可不就是死人的东西,不吉利啊。”陆令仪皱眉。 “不,这簪子本来就是襄王的。”沈若娥摇了摇头,将这簪子又放在了箱子内,合上了盖子。 陆令仪走了,走的时候告诉沈若娥,自己一定要忘记李司寻,然后过得比李司寻好千万倍,让李司寻后悔去吧。 看着船队渐渐的远去之后,沈若娥才与二月一起,撑着伞,回了自己的马车停靠的位置。 马车边,宗恒撑着一把青色的伞站在那里。 “令仪走了吗?”宗恒看着二月怀里抱着的盒子问。 “刚走。”沈若娥让二月将东西先放到马车上,驾马车去一旁等着自己。 宗恒与沈若娥一起,撑着伞走了一段路。 “王爷你有话要说?”沈若娥走了一段路后,看着身边的宗恒问。 正文 第215章 214太子 “明日我便要去青州,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才能回来。”宗恒停在原地,低头看着撑着青色油纸伞一脸淡然的沈若娥。 沈若娥能感受到来自宗恒的目光,不过她没有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王爷一路平安。” 其实便是在闺阁之中的沈若娥都知道,中秋那日,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本就因为一个月前强抢民女的太子被禁足在了东宫之中,本来就已经让朝中大臣颇有微词的太子,这强抢的民女还不是胖的民女,还是礼部尚书陈太秧养在庄子上的女儿。 这个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是礼部尚书陈太秧当年还只是一个青涩的秀才的时候,与同村的姑娘成亲生的孩子,当年陈太秧与自己的妻子成亲半个月后,便赴京赶考了,当时妻子还没有显怀。 可是陈太样呢当初时运不好,正好遇见当家天家起兵,这科举便被耽搁了,可是陈太秧就是个穷秀才,身上的盘缠有限,这人都到了京城,科举又取消了,身上的盘缠又不够返乡,且当时天下又大乱了。 思虑再三后陈太秧最终还是决定返乡,毕竟家中还有娇妻,大不了就等着战乱结束后再去参加科举就好了。打定主意后,礼部尚书立刻启程准备回乡。 结果啊,这一路走得也实在是不太平,等到他回到家乡后,家乡的村子已经满目疮痍,尸殍遍野了,陈太秧寻了许久,只是看见了自家的屋子没了,老母亲娇妻也都不见了踪影。 最后遇见了一个同乡的,那同乡友人告诉陈太秧,村里的人还活着的都南下逃命去了,南边是宗家起兵之地,战火没有他们靠近北方的大,所以都南下逃命了。至于陈太秧的老母亲和娇妻,便不知道,若是还活着,肯定也是跟着逃难的人一起南下逃命了。 陈太秧也不耽搁,赶紧朝着南方去了,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老母亲和娇妻。 这一找,就是十年,十年时间,天下大定,他中了两榜进士,又一步步的走到了礼部左侍郎的位置,可是他一直没找到自己的老母亲和娇妻。 直到他最后成婚了,与京中的大理寺少卿的女儿成亲后三年,一个十岁的孤女上京,寻到了陈太秧,说是自己当年同村的娶的妻子生的女儿。还拿出来了信物,见到那信物,陈太秧抱着女儿痛哭,询问之下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当初确实逃难去了,不过没有南下,而是北上了,因为她们以为陈太秧进京中赶考了,所以想要去京中找陈太秧。 就这样,一家人就这么生生的错过了。 然而,陈太秧如今有妻有女,妻子虽然在与陈太秧成亲的时候便知道陈太秧曾经有过妻子,但是她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妻子虽然不在意,让陈太秧将这个叫陈思思的女儿接回来住,但是陈太秧的女儿却不乐意。 陈思思刚去府里的时候,便被如今的女儿推入了府里的湖中。 最后,陈思思去寻了自己的爹,说是既然爹爹已经有儿有女有家室了,那自己便请求去庄子上住吧。 陈太秧的妻子于心不忍,将自己的女儿痛骂一番后,想要留着陈思思在府里,可是陈思思性子刚烈,说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父亲家宅不宁,那便是自己作为女儿的不孝了。 后来这陈思思便去了通州的庄子上,但是陈太秧和夫人对这个陈思思是极好的,便是陈太秧的夫人,原本都已经在替陈思思相看人家了,还是以陈家嫡女的身份相看人家,这眼看亲事有了着落了,却被那太子给掳去了东宫之中。 陈思思被掳去东宫以后,性子本就刚烈的她立刻便要寻思,被太子妃救了下来后,亲自去了侍郎府,求娶陈思思。 原本这件事情,太子求娶陈思思成为太子良娣后也就过了。 这事儿压下来还不到一个月,中秋这日,太子醉酒之后,在回东宫的路上,竟然轻薄了李贵妃。 嘴里还说着父皇那般年纪了,你跟着他不如跟着我之类的话,把当时送李贵妃回朝华宫的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徐总管听到了,转头就报给了皇帝。 皇帝大怒,正好几日前朝中来了不少的折子,都是弹劾太子,私下与胡人做战马买卖敛财。 天家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儿子私下里敛财。 再结合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天家直接下旨彻查。 太子被直接关押在东宫之中,连太子册宝都直接被收回了。 “放心,我会在婚期之前赶回来。”宗恒见沈若娥久久的没有说话,以为沈若娥是在担心自己会赶不回来与她成亲。 沈若娥伸出嫩白的小手,接住了天空中飘落的小雨,摇了摇头,“我没有担心这个,便是你没回来,估计也会有轿子来把我抬进你的府里的。” 宗恒听完立刻笑了起来,其实宗恒很少这般开怀的笑的,“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你去项城的事情。”沈若娥将自己想的事情说给了宗恒听。 “太子毕竟是朱皇后的儿子,项城那边也有朱家的军队在那边,你一个人去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沈若娥告诉自己,关心宗恒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嫁给宗恒,宗恒要是不能平安回来,那自己不就守活寡了,搞不好还要落下个克夫的名声。 宗恒克妻,自己克夫?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宗恒突然伸出手,揉了揉沈若娥的头顶,原本梳得好好的发髻,就这儿被宗恒给揉乱了。 沈若娥和宗恒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后,沈若娥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马车边上。 “王爷,我要回去了。”沈若娥上了马车,撩开马车帘子,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宗恒。 “去吧。”宗恒笑了笑,示意车夫驾马离开。 沈若娥坐在马车中,神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宗恒手心的温度。 “哎呀,姑娘,你的发髻都乱了,这要是让老太太看见,又要担心了。”二月说完就赶紧上手,替沈若娥整理有些散乱的发髻。 正文 第216章 215刺杀 宗恒离开永乐京的消息其实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除了天家以外,还有便是几个朝中重要的大臣了,而沈若娥也是这不超过十个人中的一个,不过他离开京中的那日,还托了陆家的大夫人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 其中最多的便是吃食了,各种干果点心,好几个大的盒子装着的送过来的。 如今少了陆令仪每日去林府找沈若娥,沈若娥在林府倒变得无聊了起来,后再林承妍每日都会来寻沈若娥,有时候是请教一些刺绣,有时候是来同沈若娥说说话。 “表姐,这些都是姐夫昨日送来的吗?姐夫对你可真好。”林承妍看着随处放着的那些零嘴,惊讶中带着一丝丝的羡慕。 “你若是喜欢便带些回去吧。”沈若娥笑了笑,示意二月去分一些出来,替林承欢装起来。 京中到了九月,早晚便开始凉了起来,早起的沈若娥推开窗,不是很清醒的脑袋因为冷风变得清醒了过来,宗恒已经离开永乐京十天了,估计早就已经到了项城之中吧。 “姑娘,这是门房送来的信件。”二月早就已经去厨房替沈若娥端来了早饭,同样带回来的,还有一封信件。 信? 沈若娥接过信,看着上面的字便知道这信是谁寄来的了。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平安,勿念。宗恒寄来的信,没有别的其他的内容,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是从永乐京到项城,便是快把加鞭也要十天,可这信不过就十天的功夫就到了,沈若娥看着这信,在怀疑,是不是宗恒离京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等自己到了项城再让人交给自己? 京中如今可谓是大乱,之前一直与太子交好的太子党,如今各个都头顶上悬着一把刀,稍微不注意便要落下来砸在自己的头上。 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子少师,步非学。 还有便是太子太保太子少傅,这三人,全部由天家下旨,在家赋闲。 而太子妃的母家,也就是朱皇后家,如今也是烈火烹油,全都在想办法应对。 如今太子失势,与太子有过往来的官员各个自危,便是平日里上朝,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怕自己一句话不对,头顶的乌纱帽就丢了,自己丢了乌纱帽就算了,万一累及家人,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今日朝堂之上。 天家一沓密折直接扔在了朱有国身上,“爱卿不妨看看。” 朱有国是皇后朱氏的哥哥,如今的国舅爷,吏部尚书,管着整个大夏朝的经济命脉。 如今这一沓密折,都是宗恒到了项城之后收集起来的消息,里面有大半都是身为吏部尚书的朱有国,与胡人的买卖凭证和来往书信。 “皇上,冤枉啊,这些都是有人故意陷害微臣。”朱有国快速的翻看了这些密折,里面有大量的来往信件,朱有国不禁在心中大骂,那胡人的将军于丘合可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没有将这些来往的信件烧毁。 “冤枉,朕也希望爱卿是冤枉的。”天家声音听不出情绪,大殿之上的官员,都暗自琢磨,今日天家当众发落,是不是要让朱家倒台了。 “皇上,朱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掌握我朝国库命脉,经济乃国之根本,若在此之上含糊不清,国之大弊啊。”江太师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如今天家一发难,他立刻就跳了出来,跪地陈述。 朱有国额头上冷汗不停,“皇上,微臣兢兢业业数十载,从未有过这些信件之上所说的事情,这这些纯粹就是污蔑。”朱有国没想到天家会在今日发难,自己布置的后手还没有准备好,简直就是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而且,自己的暗卫不是回来报了,说是中途刺杀宗恒成功了吗?为何还会有这些信件传回来! “既然爱卿你觉得自己冤枉,那朕便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希望爱卿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天家突然的开口,让朱有国顿时觉得悬起的心放下来了一半。 三天时间,应该够了。 御书房。 “皇上,今日不是说好了要将朱有国打压下去吗?为何突然变了卦要给他三天的时间?”江太师在御书房内走来走去,今日这般好的机会,怎么就能这么放过了。 “老师,你以前教过我,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天家让徐总管给太师上茶,又将一封密封一起交给江太师。 “襄王殿下竟然在进入青州的时候遇刺了?可襄王殿下离京的消息,是谁走露了的?”江太师看了信件后,心中震惊不已。 如今在永乐京中的人都知道,襄王殿下因为风寒入体,如今病重,在想王府内休养,谁能知道襄王已经秘密离开永乐京前往青州府项城了? “恒儿说是府中有探子,至于是谁,怕是只有等恒儿自己回来才能查清了。”天家也是头疼,自己最钟爱的孩子便是宗恒,听回来传信的人说,襄王被刺客一剑贯穿左胸,差一点就就碰到心脏。 本来今日的发难,其实还要推迟一些时间的,只因为天家心疼宗恒,因为宗恒打小身子就差,在外面养了许久,如今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今儿又这么一番折腾,那随性的医者说,若是不好好养着的话,怕是不会太好。 那个太好那两个字,让天家不得不生气。 “五城兵马司那边安排得可妥当了?”天家挥了挥手,让他们不用再争执了,一切按照原定的计划心事便是。 “已经与西郊大营那边接应妥当了,但是如今三大营中,朱家占了其二。”林德璿此时开口,说出自己的担忧。 而且便是在项城那边,宗恒遇刺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林德璿担忧宗恒的身体,毕竟自己的侄女儿可是要嫁给宗恒的,万一以后宗恒身体不好,那吃亏的不还是自己的侄女? 所以,林德璿觉得向朱家发难的这件事情,必须要快,不然万一宗恒在项城接二连三的遇到刺杀,那自己的侄女还没过门就已经只有个残废夫君了。 正文 第217章 216国舅 京中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安排,远在青州的宗恒也在不断的与胡人周旋,想要拿下更多的证据,甚至是与他们短暂的合作。 其实若是太子只是单单的没有才能,天家也不会有废太子的心思,奈何太子德行是在是欠缺,太子如今妻妾成群,却没有一个子嗣,只因为太子妃与太子成婚十年,一直无所出,可这太子妃又是朱皇后的侄女,废太子妃肯定是不可能。 太子妃没有所出,太子没有嫡子,这太子妃又生性善妒,凡是太子宫里的其他女子有孕的,皆是出了意外,没有留下任何的子嗣。 这也就算了,天家甚至想过日后从别的儿子那里替太子过继一个子嗣。 可偏偏朱家有了二心,手握兵权又有二心,这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自天家继位以来,朱皇后母族便一直以皇亲国戚为旗帜,在外大肆敛财,甚至不少京中的官职,他们都敢买卖,除此之外,最让天家不能忍受的,便是与胡人做起了战马生意。 本来大夏朝自立朝以来,北方汴京便长期受到胡人侵扰,每年入冬,胡人便挥鞭冲关,掠夺边关城池,这短短的二十年间,便从大夏朝手中夺走了十座城池,天家想要出兵收回失地,可那朱家掌管户部的朱有国,每次都哭穷。 说国库空虚,没钱,买不起兵马粮草。 都买不起兵马粮草了,却能卖给胡人兵马粮草,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几年,天家陆陆续续用各种由头收回了朱家一部分的兵权,可朱家自前朝起手中便有一支朱家军,这支军队是朱家的亲信,也是朱家的立足之本。便是因为有着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在,天家才一直对朱家的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几年兴许是因为天家收了太多朱家的兵权了,所以这支三万人的军队,去年有朱家现在掌权人,朱有才请命去驻守登州。 这登州与青州相邻,都是与胡人相邻之地,原本的登州太守因为胡人一次突袭身亡,登州失手,这朱有才立刻请命带兵平定胡乱。 登州是收回来了,可却成了朱家军的大本营。 正因为如此,原本宿首朔州的贺玉简被天家调往了青州,与登州的朱家军相互制约。这贺玉简是贺玉菁的族兄,自己的族妹嫁给了宗恒,自然是站在天家这边的。 而那朱家与胡人贩卖战马的消息,便是贺玉简传递回永乐京的。 “这事儿按照原定计划行驶便是,都退下吧,林爱卿留一下。”天家与御书房内的大臣商议完毕之后,便让人都退下了,独独丢下了林德璿。 人都走了之后,天家叹了一口气,看着林德璿。 “阿璿啊,若战乱起,林家当如何?”天家看着林德璿问,这打仗的话,银钱肯定不能少,没银钱怎么能行。 “陛下且放心,林家定会全力支持。”林德璿的话便是林家的话,原本林家中人入朝为官,便是已经决定了全力支持宗家。 更何况,林家的姑娘,虽然沈若娥姓沈,但也留着一半林家的血,沈若娥既然都嫁给了宗恒,怎么可能有不支持自家人的? “有卿这话,朕心甚安。”天家抚须大笑。 “林家,一如既往。”林德璿跪地而拜,表露整个林家的意愿。 “好好好。” 天家大呼三声好,心中立刻舒坦了起来,有林家的支持,且还是全心全意的支持,无疑让宗家能够在银钱之上,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这国事说完了,天家觉得有必要同林德璿说说家事,这样才能让林家明白,他们宗家不是白眼狼,你们林家付出了的,我们宗家也是明白的。 天家清了清嗓子,又让徐总管给林德璿看了茶,“簌簌的女儿,就要嫁给我恒儿了,虽说簌簌已经过世了,但是我定然是不会让恒儿欺负了簌簌的女儿的。” 宗徽自然是也认识簌簌的,年轻的时候,若不是自己一心系在李贵妃身上,恐怕簌簌便是要交给自己做妻子的。 不过当时宗家权衡之后,还是决定选择了熙华夫人,毕竟那时候林簌簌心中有了沈时闵,宗徽一直都把林簌簌当做自己的妹妹,所以这桩婚事才就此作罢,这也是为什么宗徽继位后,能在沈若娥将要嫁给宗恒的时候,下旨为沈家平反。 这也是宗徽答应了林家的,想要得到林家的支持,光是娶了林家的女儿可不信,林家的这点子屈辱事情,也是要洗干净才行的。 “多谢陛下抬爱,我那侄女自小失去了双亲,我母亲可是一直将这侄女当心肝肉一样的疼爱的。”林德璿自然也乐得宗徽做出这样的承诺,顺便再告诉宗徽,沈若娥虽然没了爹娘,但是还有外祖一家。 “那孩子,我也是抱过的,她与恒儿,也算是打小的情分了。”宗徽自然听出了林德璿话中的意思,“若不是恒儿在我面前求了一天一夜,我也不会让明珠那孩子委屈做了恒儿的侧妃。” “陛下有心了。”林德璿本就觉得自己的侄女嫁给宗恒为侧妃委屈了沈若娥,好在这婚事也是天价下旨亲赐,且还给了沈若娥一个看上去十分不错的身份,不然林德璿第一个便反对这个婚事。 “德琮那边,可安排好了?”宗徽最关心的,还是国家大事,儿女的亲事,问一问便好了,不用一直询问。 “大哥还没有书信回来。”林德璿摇了摇头,大哥林德琮一直与父亲林晋章一起在西域附近,原本每月都有书信回来了,但是这一个月,却还没有书信传回来。 “已有消失记得告诉朕,若是没有他们的确切消息,咱们的计划便不能顺利实行了。”宗徽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宗徽便让徐总管送林德璿出去了。 待林德璿离开御书房之后,宗徽想了想,起身让人摆驾朝华宫。 原本李贵妃也是求了宗徽的,想要替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求娶沈若娥的,但是宗徽想要将林家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里,便只能拒绝了李贵妃的请求。 正文 第218章 217封血 朝华宫内。 李贵妃站在院中的一株已经枯死了的榆树下面,看着那比朝华宫的院墙还要高的榆树,就这么枯萎的在一片茂密的绿树之中,显得是那么的明显。 “在看什么?”李贵妃看着那枯树出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宗徽的声音。 “没什么,一颗枯树罢了。”李贵妃听见宗恒的声音便不由自主的皱眉,但转瞬即逝,声音之中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只有淡漠。 “让花匠来将枯树移走便是,没什么还看的。”宗徽自踏入朝华宫目光便一直停留在李贵妃身上,她的皱眉,即使是转瞬即逝的皱眉,也没宗徽收入闫宗明,只不过宗徽装作不知道罢了。 “留着吧,移来移去的麻烦。”李贵妃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苏嬷嬷,苏嬷嬷点头,立刻招呼身边跟随的婢女都离开。 宗恒身边跟着的太监们也是极有颜色的,瞧着李贵妃身边的婢女都推开了,自然也是跟着离开了。 “阳儿可还好?”人都退开了之后,宗恒上前,拦住李贵妃的肩,柔声的询问。 “还好。”李贵妃的肩头微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已经这么多年了,自己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 “你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没有答应你将沈若娥赐婚给温永瑜?”宗徽揽住李贵妃的肩的手微微用力。 李贵妃微微吃痛,又一次皱眉看着宗徽,“当初,你以三皇子为借口,骗过明珠那个孩子,那孩子以为自己身份暴露,怕累及我与言润,便当了真。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 “林家,必须与我宗家联姻,便是你的请求,我也不会答应,林家这个助力,我不能让他们在别人的手里。”宗徽从来不会因为喜爱李贵妃而做出没有底线的事情,林家,便是宗徽目前的底线,若是李贵妃想要替温永瑜求娶公主,自己都是能够满足的,唯独林家不可以。 林家,等同于财富。 做为一个国家的主人,自然是知道银钱对于国家的重要,而一个富可敌国的家族,自然是不能让他流入外人之手,只有牢牢的把控在自己的手里,才是上位者必然的手段。 便是现在,林家只是嫁了一个沈若娥入宗家,宗徽心中明白,这远远不够,沈若娥便是再得林家两老的宠爱,那也始终是姓沈,而非姓林,所以必要的时候,还要求娶林家嫡亲的女子才是重中之重。 “娘娘,十二皇子醒了,在找您了。”就在李贵妃与宗徽相对无言的时候,苏嬷嬷过来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阳儿。”宗徽知道,李贵妃心中明白,也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接下来,只能替温永瑜相看一个合适的女子,才能让李贵妃心中没有那么多的怨怼吧。 朝华宫内,三岁的十二皇子宗阳此时刚刚醒来,真哭闹着找李贵妃。 李贵妃看着这个只有三岁的儿子,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她想要的,可是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怎么可能不疼爱,但每每一想到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李贵妃便又不愿意亲近这个孩子。 青州,项城。 宗恒坐在房中的椅子上,胸口的剑伤还还在淌着血,夏如云夏大夫皱眉看着伤口。 “这剑上有封血散,我身上没有带克制封血散的药,怕是有些麻烦了。”夏大夫看着伤口皱眉。 “夏大夫,你可是夏家这一代最强的医者,你得想个法子给王爷止血才行啊。”酉月这一次跟随着宗恒一起出来的,路遇刺杀是他们早就料到了的,只是没想到对方这般狠毒,连着封血散都准备好了的。 宗恒受伤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天了,这伤口却一直无法止血,每天换药的时候,那绷带之上便是一层厚厚的血痂,绷带一拆下来,伤口便又开始淌血。 夏如云只能继续用自己临时配置的止血药,替宗恒敷在伤口之上,只能这样了,封血散解药,只能再继续想办法配置了,“只希望能够在下一个城镇之中找寻到配置解药的药材了,不然的话,王爷怕是只能随我一起返回永乐京了。” “不用,先做正事,今夜我们便启程,至于这伤,如云你看着办便是。尽量控制便行。”宗恒皱眉,此行本就艰难,若是因为这点伤便止步不前,那他可就是真的没资格去想那个位置了。 “可是王爷,这伤……”酉月还准备说话,便被打断了。 “不碍事,不过是些小把戏,让我伤口不能愈合,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宗恒打断酉月的话,然后让夏如云替自己包扎伤口。 永乐京,襄王府。 贺玉菁收到了自己族兄的信件,说襄王在青州遇刺,如今已经到达项城。 贺玉菁看着在自己屋内,已经熟睡了的皓月和慕怀,不由得心中一紧,希望宗恒无事。 悠然居之中,谭心悠看着怀中的儿子,眉头皱得十分的紧,襄王遇刺的消息她也知晓了,只是她担忧的却是别的事情。 “王妃,您的信。”谭心悠身边的嬷嬷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放下便出去。”谭心悠将儿子放在摇篮之中,自己去拆开了信件。 一切照旧。 看完信后,谭心悠将信烧毁,“孩子,以后如何,便看现下了。” 林府,夜萤居。 沈若娥看着来府里的二舅舅,二舅舅带来的消息是,宗恒在青州受了伤。 “明珠,你没事吧?”二舅母江氏看着发呆的沈若娥,小心的询问。, 其实在他们看来,沈若娥是心系宗恒的,所以江氏担心沈若娥会因为担心宗恒受伤而心中郁结。 “没事的,他身边带了夏大夫,不会有事的。”沈若娥此言一出,林家的几个长辈都看着沈若娥。 宗恒离开京中这件事情,知晓的便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宗恒带着离开的人有些,便是他们都不知道,沈若娥为何知晓? 难道这两个孩子还真的是私底下互相爱慕,所以这些事情,宗恒才会告诉沈若娥? 正文 第219章 218阴雨 “二舅,二舅母,你们这班看着我作甚。”沈若娥被林德璿和江氏两人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白玉般的脸颊上起了红晕。 江氏一瞧便知道,沈若娥是害羞了,便让林德璿出去,说既然事情已经告知明珠了,一个大男人还在这夜萤居做什么。 待林德璿一脸茫然的离开了夜萤居以后,江氏拉着沈若娥的手在一旁坐下,“明珠,之前老太太说你与襄王不过是因为天家下旨才决心成婚,可我怎么瞧得都不像?” 沈若娥饶了饶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同江氏说起,“只是小时候见过襄王殿下几面,天家想要林家有女孩子能嫁入皇室,襄王殿下大概是觉得我面善吧。” 这番语无伦次的解释,反倒让江氏觉得自己猜得没错,此时江氏便也不打趣沈若娥了,“明珠,女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便很好了,只要你在心中有一点位置,那么你的未来便会很好了。” “所以二舅母这就是你选择二舅舅的原因吗?”沈若娥见江氏不打趣自己了,转个弯,便开始打趣起江氏来了。 哪曾想,江氏能到二十岁才与林德璿成婚,早就已经不怕别人打趣了,“当然,从我见到你二舅舅的第一眼起,便决定了要与他共度一生,他去哪儿我便跟着他去哪儿,他身边有过不少的红颜知己,但是最后站在他身边的人,以他妻子相称的人,只能是我。” 江氏也没打算隐瞒,她追逐林德璿的事情,永乐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初江氏的父母一直说林家只是一介商贾,而自家已经是身居高位的太师,自己的嫡女,如何能与商贾之家结亲,为此,江太师甚至将江氏关在太师府让人将江氏看管起来。 江氏小时候曾有个师傅,教了她一些防身的武功,被关在太师府也无妨,找了个夜黑风高的夜里,江氏直接逃离了家里,去寻找自己的意中人林德璿。 当然,林德璿知道江氏离家出走来寻自己,当初本就浪荡不羁的林德璿也就随了江氏,任由江氏跟着自己。 这一跟,就是六年,江氏从十五岁跟着林德璿到了二十一岁,江氏与林德璿一起在外面游荡了数年,一起看了无数的日出日落春雨冬雪,夏荷秋叶,江氏明里暗里打发了林德璿身边的红颜知己无数,最后,在东海的一处岛屿之上,林德璿问江氏,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所以啊,身为女人,明珠你看我,死皮赖脸,终于抱得你二舅归。”江氏将自己的经历说给了沈若娥听,目的就是为了让沈若娥明白,哪怕如今宗恒的王府里还有别的人也不要担心,只要你脸皮厚点,牢牢的抓住宗恒的心,便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受教了。”沈若娥自然不会告诉江氏,自己与宗恒之间微妙的关系,但是看见江氏这般为自己着想,也不好说些别的,自然就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江氏从夜萤居离开之后,沈若娥这才叹气,宗恒受伤了,但是他却来信说自己平安,是为了不想让自己担心还是为了掩盖什么? 难道宗恒在怀疑自己? 旋即沈若娥赶紧摇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宗恒不告诉自己受伤,肯定不是怀疑自己,或许是因为他送入京中的信件也不甚安全,怕被人查看了,所以才说自己平安。 那些想要对宗恒不利的人,看见宗恒信件平安,怕是要坐不住了。 宗恒后面只会更加危险吧。 九月下旬,突然永乐京中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护城河的水都涨了许多。 暴雨后的第三天,雨势渐小,但天空中时不时有闷雷响起,沈若娥便是被一声沉闷的雷声惊醒,醒来时已经是辰正时分,外面的天却阴沉沉的如同天要毁了一般,那些厚厚的灰黑色的云,看得就让人心里面跟着一起压抑。 沈若娥站在夜萤居,这一夜的风雨院子内的鹅黄色的木香花盛开的全都凋零在了这一夜的风雨之中,满地的鹅黄色花瓣被雨水肆意践踏。 “姑娘,起身了吗?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二月刚从外面提着早饭回来,手中的伞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便看见了穿着寝衣站在房间门口的沈若娥。 “怎得今日没有唤我起身?”沈若娥已然自己梳洗完毕了,不过是因为这阴沉沉的天气,一时间不怎么想换衣裳罢了。 瞧着这样的天气,今日沈若娥也不会出门,估计也没有人会来登门拜访。 “今日这天气不好,老夫人那边早早的便说了不用去请安,我瞧着姑娘你最近都没有休息好,便没有唤你起来了。”二月算起来其实是李贵妃给沈若娥安排的贴身婢女,不是林府的家生子,可二月与沈若娥一起经历了太多了,二月如今甚至觉得沈若娥比李贵妃对于自己,更重要。 “这雨也下了三天了吧,今日的雨势看着也小了不少。”沈若娥让二月与自己一起用早饭。 “姑娘,昨日里,翠鸟姐姐来找你,你已经歇息了,说是宝瓶和宝环,闹腾了起来。”二月悄悄的告诉沈若娥,昨日里,因为是南诏王妃留在沈若娥身边的人,林老夫人便寻了个由头,去了寿喜院那边,学规矩,实则便是有林老夫人身边的怀安姑姑亲自看管起来。 “倒是给外祖母惹麻烦了。”沈若娥叹气,宝瓶和宝环闹腾起来是必然的。 她们留在永乐京的原因,便是南诏王妃让她们看着自己,可是如今两人去了林老夫人身边,根本不能知道沈若娥如今的情况,南诏王妃若是问她们,她们根本就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能不闹起来吗? “可不是,听翠鸟姐姐说,早日直接将老太太喜欢的福寿双耳青花瓶给打碎了。老夫人当时便发落了两人,说是要送到庄子上去,可宝瓶却说自己的身契是在南诏王府,林老夫人没有发落她们的权利。”二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正文 第220章 219薄情 “看来到时候真的不能带她们去襄王府了,她们与我心中已经生了嫌隙,带去的话,只会让自己存在被人拿捏的把柄。”沈若娥摇头,原本她其实就是想让宝瓶和宝环去自己外祖母身边跟一段时间,不说要宝瓶和宝环全心全意的帮衬自己,但至少不会在自己的背后搞小动作。 看她们现在的行事,便知道,不能带她们一起了。 “本就不能带她们一起,竟然同老妇人那般说话,自己的身契不在林府,做不得她们主,既然如此,那干脆回南诏去便好了。”二月愤愤不平的说道。 “二月,不用说,先吃饭,吃完随我一起去大相国寺吧,你不是一直想见你的祖母吗?”原本李贵妃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才会去大相国寺的,但是这次,三天前,便递了消息,说是今日要去大相国寺,让沈若娥去与自己见一面。 沈若娥对李贵妃本就心中有愧,毕竟沈若娥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李贵妃对沈若娥,那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的。 “当真?”二月顿时眼睛一亮,她如今最大的遗憾,怕就是这么些年,都没有能够见到自己的祖母了。 “我何时骗了你?”沈若娥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我让薜荔过来收拾桌子,姑娘你去屋内等我,我马上就来给你梳妆。”二月也放下了碗筷,心情高兴得不行。 因为今日是要去大相国寺,二月便替沈若娥挑选了一套素色的襦裙,梳了简单的斜堕马髻,簪了两根简单的金簪,收拾妥当之后,便随着沈若娥一起出门了。 外面依旧阴雨绵绵,原本九月算是热的天气了,这几日却凉悠悠的,上了马车之后,沈若娥让车夫不用太赶,小心一些。 不过今日街市上似乎并没有太多人,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除了一些食肆酒肆店铺以外,便是连小摊贩都没有几个。 待到了大相国寺后,也不过是过了半个时辰罢了。 到了李贵妃所在的厢房,里面除了李贵妃,竟然还有温永瑜也在。 二月见到自己的祖母,早就与自己的祖母一同出去诉说彼此的思念之情了。 “明珠妹妹,我……我有些话想同你讲。”温永瑜时隔半年,终于又一次见到了沈若娥。 上一次同沈若娥见面,温永瑜知道了沈若娥不能与自己结缘了,心中的失落与愤怒,通通冲着沈若娥而去,当日的温永瑜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背叛,言语过激,说了许多伤人的话。 如今想想,不过是两人之间没有那么缘分罢了,天家下旨,自己如何能反抗,沈若娥又如何能反抗。 在温永瑜的心里,他一直觉得,沈若娥的心里,或许是有自己的。 李贵妃去了佛堂里面,将外面留给了沈若娥和温永瑜,李贵妃叹气,今日之所以带着温永瑜来,是因为前些日子自己与温永瑜说了他不能与沈若娥结亲的缘由,让他不要嫉恨沈若娥,都是身不由己,不要因为这些身不由己而忘了往日里相互扶持的情意。 李国飞离开后,屋内只有沈若娥和温永瑜两人,两人都是久久无言,沈若娥心中是有愧疚的,她与温永瑜相互扶持一路走来,更多的都是温永瑜在照顾自己,在南诏的时候,在项城的时候,温永瑜对她都是极好的。 原本沈若娥也是打定主意与温永瑜结亲的,只是中间多了些身不由己。 “母亲已经告诉我了,这件事情,我不该与你置气的。”温永瑜到底是男人,这话自然是要他先开口。 沈若娥摇了摇头,其实他们不过都是被宗恒算计了罢了,宗恒说的天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当初冒充天家女儿的事情,不过就是说来唬自己的。不过就是天家想要林家这个助力,需要皇子娶一个林家的女儿,自己虽然姓沈,但自小便是在林家长大,甚至得到了林家两位掌事人的宠爱与厚待。 娶自己总比娶别的人让宗恒觉得好,所以便成了自己。 “明珠妹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温永瑜有些紧张的上前两步,想要如同小时候一般去拉沈若娥的手,却发现如今他们都已经大了,不合适在这般拉拉扯扯了。 “没有,言润哥哥,无论日后如何,你都是我的兄长。我只希望你过得好。”沈若娥其实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假,假到自己都觉得说出来恶心,但是偏偏是这样的假话,最是能够安抚人心。 “我知道你要嫁给襄王,无论以后如何,我定然站在你背后支持你。”温永瑜在今日来之前,便已经反反复复思考了许久,既然与沈若娥不能成为亲人,那么就做沈若娥最好的后盾。 沈若娥没有母族势力,自己便成为她的势力。 沈若娥要嫁入皇家,自己以后便全心全意支持沈若娥的夫君便是,这样,能让沈若娥在王府之中活得更舒坦一些。 “言润哥哥,你大可不必这般委屈自己。”沈若娥自然知道,温永瑜心中,对皇家中人都是有着恨意的,只是他一直不说,即使他如今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也不过就是为了生计,或者说是为了能够娶自己,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娶自己,给自己一个舒坦的身份罢了。 温永瑜笑了,“明珠妹妹,以前我便发誓,要好好保护你,无论如何,我温言润不改初心。” 一句不改初心,沈若娥红了眼眶。 只因为自己对不住温永瑜,为自己的薄情红了眼。 沈若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一个薄情之人。 离开大相国寺的时候,外面的雨势竟然比来时更大了,沈若娥的眼眶有些红,二月的眼眶也红红的,主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瞧着对方那红红的眼眶,都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马车经过西市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车夫说前面围了许多的人,过不去,车夫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待车夫回来,沈若娥隔着帘子问发生何事。 车夫说,发生了命案,今早一早,在西市附近的护城河岸边,发现了三具女尸。 正文 第221章 220算计 本来这永乐京最近就一直在下暴雨,也就今日的雨小了一些,沈若娥撩开马车帘子朝着前面看了一下,前面围了不少人,将道路全部都堵住了。 “姑娘,咱们绕一下吧,这前面还来的应天府的衙役都来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了。”车夫这时候看了看外面的情况,透过车帘子询问。 “王师傅你看着办吧。”沈若娥也没有要下马车去瞧热闹的打算,反正这重事情也瞒不住,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永乐京,沈若娥只需要等着从别人口中听这件事就好了。 “得勒。”驾车的王师傅说了声坐稳当了,便开始给马车掉头,绕过西市大街朝着林府所在的位置走去。 沈若娥回到林府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了,一回到林府,林老夫人身边的怀安姑姑便过来了,说是老夫人请沈若娥过去。 “怀安姑姑稍等,我回去换身衣衫就去外祖母那里。”沈若娥此时身上穿的衣衫因为是去大相国寺,所以十分的素雅,素雅也就算了,因为外面下雨的缘故,上面沾了血多的泥点子。 而且,老年人,都喜欢明艳一些,沈若娥与老夫人一起这般久了,自然知道老夫人的喜好。 回夜萤居换了一身暖橘色银线绣大朵金丝菊襦裙,又让二月替自己梳了一个简单一些的发髻,随便簪了一朵绒花便去了寿喜院找老夫人了。 林老夫人一瞧见沈若娥,便笑眯眯的招呼沈若娥坐在自己身边来。 “这些日子都闷在府里,是不是闷坏了?”林老夫人让人给沈若娥上了茶,笑着问。 “没有,在府里很好。”沈若娥倒也没觉得闷,女子本就在深闺之中,若是没有什么花会诗会一把很难出门的。 “今日去大相国寺,可说清楚了?”林老夫人又不是什么什么都不明白的老糊涂,自然是知道沈若娥今日出门所为何事的。 “已经说清楚了,只是……”沈若娥略微有些犹豫的看着林老夫人,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告诉林老夫人,说自己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会利用别人的人。 利用温永瑜对自己的那点心思,为自己未来谋划。 “只是什么?”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小心的拍着沈若娥的手问。 “只是我没想到,我以前小时候,最讨厌的,便是算计别人的人,没想到现在的我,也成了这样的人。”沈若娥有些茫然无助的看着林老夫人,从大相国寺与温永瑜见面开始,其实沈若娥就在盘算,自己以后是要嫁给宗恒的,宗恒明里暗里都透露出了想要踏足万人之巅。 那么以后,单单只是外祖林家的支持恐怕对沈若娥不是特别的够,而温永瑜是有才学有能力,也有野心,沈若娥相信温永瑜日后在朝中肯定大有建树,所以沈若娥明里暗里的说着自己的难处,一边拒绝着温永瑜,一边却又说着自己的难处。 不就是,想让温永瑜表态,日后,定然站在自己身后支持自己,用一个可笑的兄长身份支持自己。 自小时候在林家,被林承欢欺负,被应氏设计拐卖,那个时候,沈若娥便发誓,说自己以后一定诚心待人,绝不谋求算计,用真心换真心。 可是今日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有一天,自己竟然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明珠啊,你觉得自己这样做,错了吗?”林老夫人看着沈若娥,耐着性子询问,林老夫人心中清楚,若是自己不好好的开导沈若娥一番的话,怕是这孩子就要一直钻牛角尖,一直和自己过不去了。 沈若娥抬头看着林老夫人,原本清明的眼神之中出现了茫然和无助,她此时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错,只能茫然和无助的摇头。 “明珠,你没有可以依靠的母家,没有亲生的兄弟姊妹为你撑腰,如今在林家,我与你外祖虽然还在,可是我们终究会有老去的一条。 而在这个林家,我与你外祖会一心一意的待你,但是若我们老去之后呢? 你大舅虽然也疼爱你,可他毕竟有自己嫡亲的儿女,你二舅虽然在朝中为官,可他也有自己嫡亲的儿女。 唯独你,什么都没有。 你要嫁入的,是皇室,皇室是什么地方,说句大逆不道的,那是一个踩着亲人骨血行走的地方。 没有母家没有助力的你,你若是不去争不去抢,不去算计,那么在那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如何活下去。 你不但要算计还要精于算计,只是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不做无端的算计便好。”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走到了寿喜院的院子里,院子里的婢女早就已经被怀安姑姑安排离开,偌大的院子里如今只有沈若娥和林老夫人两人在。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沈若娥从怀安姑姑的手里接过雨伞,撑在了自己和外祖母的头顶之上。 “所以外祖母,明珠这样做,是不是没有错?”沈若娥明白这些道理,但是她如今要的,便是一个人,无比坚定的肯定她的所作所为。 “不但没错,你就是要这样做,温永瑜这孩子虽然好,可当初李贵妃不也是为了将温永瑜隐藏起来,所以在天家面前说你是……你是他们两人的女儿?”林老夫人心中本就对李贵妃的这个做法不满,竟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而说这样的话。 这种欺君的事情,便是看着当初沈若娥心中对李贵妃的救助之恩不敢反驳,欺君,被天家知道了,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李贵妃当时怀着什么心思,沈若娥想不明白,林老夫人这样的人精会不知道。 当初若是被发现了,死的只会是沈若娥。 而李贵妃可以凭借着天家的情意,好好的活着,而温永瑜也最多就是被送得远远的,唯独沈若娥要成为那个天家怒火之下的牺牲品。 “外祖母,若是有一天,我不得不算计您与外祖父,您们会怪我吗?”沈若娥由着林老夫人带着去了池塘边,有些颤抖的询问。 正文 第222章 221女尸 林老夫人没有立刻回了沈若娥的话,而是带着沈若娥走到了池塘边,小池塘里的睡莲如今也就稀稀拉拉的开着几朵,倒是在那墨绿色的莲叶下面,悠闲的游着一群一群的小鱼。 “瞧见那些鱼了没有?”林老夫人指着莲叶底下的那一群红艳艳的锦鲤问。 沈若娥不解的点了点头,那鱼儿那么大一群,只要没瞎,自然能看见。 “你看这些鱼啊,扔一个石子下去,原本围坐一团相亲相爱的鱼,都纷纷四散开来。 所以,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你要记住,外祖母和外祖父或许会怪你,但都会理解你,只要你是被迫这般做。 但外祖母还是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一脸的凝重。 虽然,林老夫人知道,沈若娥问这话的意思,但是自己必须要教会沈若娥,做人的道理。 “外祖母,您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便是有那一天,不到玩不得己,我定然不会走到那一步,哪怕是走到那一步,我也会记住您们的恩情,保全林家的前提之下,再考量的。”沈若娥其实也只是这般问问,若是温永瑜,她或许还能算计一番,但是林家二老,她做不到。 即便是只有算计了林家二老自己才有活路,她也不会这般做,因为她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若是连最初的信念都抛弃了,那边不配为人了。 而且,最重要的,沈若娥此时心里无比的相信宗恒,相信宗恒,肯定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上面。 “好孩子,外祖母没有看错你。”林老夫人瞧着这天比起先前更加的阴沉了,隐隐还有雷声传来,怕是雨要大起来了,便与沈若娥一起漫步回了寿喜院。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林承欣突然回了林府。 “承欣怎么回来了,用了饭没有,没有的话,便在大奶奶这里用饭吧。”林老夫人瞧着一声雨水气的林承欣进了屋,先让翠鸟服侍林承欣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衫。 “大奶奶,承欣可能要在府里多待几日了。”林承欣换了衣衫出来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老夫人,虽然说自己也是林家的女儿,可毕竟她是二房的,不是大房的。 “说什么话,你是我林家的女儿,这林府便是你的家,想回来住几日便住几日。”林老夫人让林承欣坐下,与自己和沈若娥一起用饭。 用完饭后,林老夫人才问起林承欣,是不是在婆家受了委屈。 林承欣一开始还有些顾忌,不敢说,等到林老夫人让婢女都退下后,林承欢这才开了口。 林承欣的夫家忠勇伯爵府,是站在天家这边的,这次的事情,林承欣多多少少也从自己的夫君那里知道了一些。 而近日回林府,便是林承欣的夫君,让她回林府来避一避,说是天家马上就会有大动作,他们忠勇伯爵府不少男丁都是带兵之人,已经秘密出城了,林承欣回林家,始终比留在忠勇伯爵府好,毕竟林承欣如今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胎还没坐稳,若是受了什么惊吓伤了孩子便不好了。 只是正在沈若娥不明白,这忠勇伯爵府的男丁离开永乐京,这深宅的妇人能有什么危险,为何会让林承欣回到林家来。 林承欣知道这林府之中都是自己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便开始说了起来。 今天在永乐京的西市外面的护城河出现了三具女尸,这三具女尸原本身上都绑着大石头,沉在护城河里面的,但是连续几日的大雨,护城河中的水涨得十分的快,且这护城河的水,并不是死水,而是永乐京背靠的云华山上引下来的水。 这是活水,活水遇到了大雨,那就是有流动性的,这三具女尸,便是被这样从护城河底冲刷出来的。 三具女尸已经泡的发胀,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了,只是从体型和一群判断出来是女子。 最重要的,是这三具女尸,其中两句衣衫一样,身上也没有任何的首饰,而另外一句稍显娇小的,身着华服,发髻上的饰品已经没有了,但是手腕上那一长串的各种镯子能看出来,这人的身份不一般。 衣衫的料子和手腕之上的首饰,便能看出,这个女子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妇人。 且身上还有首饰,那说明,杀这女子的人,不是为了财,就是为了这个人的命。 原本应天府想把这件事瞒下来,慢慢的调查,但是那天发现这三具尸体的,是从城外进来的商贩,而且当时围观的人特别的多,想瞒都瞒不下来。 甚至有不少永乐京中的百姓,一直闹着,说在这天子脚下还能一次性三条人命,那他们岂不是危险,这件事若是压下来,恐怕会让百姓不安然后生乱。 应天府便立刻发了榜文,让家中有女子失踪的人家,来应天府认尸。 但是来了许多人,都说不是自家的。 应天府尹原本以为这一天都会没有任何的收获的时候,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礼部尚书陈太秧和其夫人李氏,李氏走到那华服女尸身旁,隔着帘子掀开女子后腰的衣衫,在那华服女尸的左后腰有一块青黑色的大拇指大小的蝴蝶胎记。 当即李氏百年哭着出来说,那就是他们被太子抢入太子东宫的可怜的女儿,陈思思。 这一指认,应天府尹慌了。 这华服女尸的身份确认了,反而比之前更难了,若是普通的商贾之家的女子或者是什么小官家的女眷,都还好,可这华服女尸是天家下旨侧缝的太子良娣,皇家的儿媳,礼部尚书的女儿,这就是大事了。 当即应天府尹就知道了,这是准备对太子下刀了。 礼部尚书得知尸身的确是自己女儿后,立马悲愤的要应天府尹查出凶手,而自己,则立刻去了皇宫。 敲响了登闻鼓。 太子在天黑的时候,被一队御前带刀侍卫捆住,拿去大理寺牢房的时候都还没想明白,自己最近很低调啊,也没有做什么荒唐事儿,怎么就被关在这个单独的牢房之中。 正文 第223章 222计划 太子被关押进了大理寺的牢房,旁的普通的百姓不知道,但是凡事永乐京中有了品级的官员,就没有不知道了的。而为了安抚永乐京中百姓,应天府尹直接就得了天家亲自下得旨意,让其在永乐京中贴了告示,说凶手已然被抓,各位百姓都请放心。 且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员,每二十人一队,共有三十队人马在永乐京中巡视。且还是每两个时辰换一次人手,这样的大的阵仗,百姓都道是天家怜悯百姓,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可官员却不这样想,太子刚入狱,这五城兵马司的人手便这么快在永乐京中巡视,这不是明摆着监视各大官员的动向,一时间,与太子有关系的,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轻举妄动,与太子无关了,也在家仔细盘问自家子弟,有没有沾染太子的是非。 但凡是三品以上官员家中,这一天都是忙碌不堪,府中的子弟皆被唤去议事问话,有一个被询问出来与太子的东宫或者朱家或者太子幕僚有点联系的,只要不是嫡系,直接就绑了送去了应天府里和太子作伴了。 这叫什么,这叫断尾求生,退出去一两个不是精心培养的族中子弟做为向天家表露忠心的垡子。 便是林承欣所嫁的忠勇伯爵府,府中的三房,因为与大房二房不是忠勇伯老太太所出,是庶出的,便查出来有那么两个子弟经手了太子东宫采买,直接便被老忠勇伯捆了亲自送去了应天府,并直接进宫向天家请罪,说自己教子不严。 这忠勇伯府一直都是天家的臂膀,当然不会真的罚了忠勇伯一家,但是面上文章还是要做足,忠勇伯回到家,便立刻收拾东西,所自己要率兵戍守南海,还直接带走了两个儿子。 林承欣自然就被自己也要跟着爷爷一起离开永乐京的夫君送回了林府,让她安心在林府住些日子,至于什么时候回去,林承欣的夫君却没有说。 “大奶奶,夫君他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林承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心中还是十分的担心,而她的那个婆婆,是个没见识的,所以根本说不出来了个什么,林承欣这次回了林府,肯定是想来问问自己的大奶奶,因为大奶奶毕竟是老人精了。 “承欣丫头啊,有些事儿啊,大老爷们不让你知道的,你就不要去问,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了。”林老夫人微笑起来,十分淡然的看着林承欣,这些事情,林承欣不明白,林老夫人却明白得很。 “是啊,承欣姐姐,你如今有了身子,安心养胎便好,不要太过操劳了。”沈若娥其实心里明白得紧,这天家的这次调动,肯定是准备将朱家一网打尽,所以她们这些女子,安心在后宅之中便好,别的便不要去多想了。 其实沈若娥在南诏那些年,跟着在南诏的家学之中,学了许多的东西,而跟着温永瑜和步非湛,学得更多,包括朝堂谋略,她也是学了不少。 在沈若娥看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从最初的陈思思被太子看上,抢入太子东宫,便已经是太子踏入陷阱的预警了。 林承欣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毕竟林老夫人说得对,大老爷们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情,自己去问了,那不就是自寻烦恼吗? 又想到了今日里来林府之前,在自己大嫂哪里听来的闲话。 “今日,有人还说,那死了的人,不是礼部尚书的女儿陈思思,是旁的人家的女儿。”林承欣压低了声音说道。 沈若娥抬眼看着林承欣,“承欣姐姐,这话,在我们这里说说便好了,去了外面可不能说了。” “我明白的。”林承欣点头,她又不是傻子。 不过啊,这事儿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礼部尚书为了在天家面前表忠心,但是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啊,所以便在在家的庄子上寻了一个庄户的女儿,冒充是自己女儿,然后由着太子胡作非为,而这个陈思思的死,便是整件事情正式的开端。 “我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谁家的做爹的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给人糟蹋啊。”林承欣道。 “笼络人心。”沈若娥一针见血。 “礼部尚书又不是什么小官,他何必送自己的女儿去笼络人心,更何况,听我夫君说,那礼部尚书为人正直,最是守礼法,且对自己的女儿那是顶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公爹也说了,礼部尚书是亲君党。”林承欣这会儿又开始说道了起来,主要是林承欣觉得,自己若是一直担心自己夫君的事情,对自己对孩子都不好,不如想点别的,说点别的。 这就是女人家的通病,只要聚在一起,就要说这些有的没得的八卦。 “无论事儿是真是假,现如今,太子进了大理寺的牢房,这事儿啊,估计想要转圜都不太可能了。”林老夫人立刻开了口,然后瞪了一眼沈若娥和林承欣,让她们早些休息,这些事情啊,自己在家里说说就好了,可别到处说去。 “你们两个自己玩会儿,我老了,可不能陪你们在这儿闹腾了。”林老夫人说着就让怀安来伺候自己去休息了。 林老夫人一走,林承欣便坐在沈若娥身边来了。 “明珠妹妹,当初在林城的时候,那时候我就觉着襄王对你好,没想到,这到最后,最想嫁给襄王的嫁不了,到让你嫁给了他。”因为外面下着雨,两人也就没有回沈若娥的夜萤居,而是让婢女收拾了寿喜院的屋子,两人便在这边住下了。 屋子内,两人各自由自己的婢女服侍梳洗完毕后,躺在大床之上,说着话。 “承欣姐姐觉得襄王殿下那时候就对我很好吗?”沈若娥就算是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心理避免不了有小女儿心思,若真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好,她还是会想要知道的。 “虽然见到襄王殿下的次数不多,但是每一次,我瞧着都在帮你说话呢。”林承欣和沈若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正文 第224章 223皇后 聊着聊着,林承欣每次说的时候,沈若娥便想起了那时候宗恒,确实,虽然见的次数少,但是每一次,宗恒总是会在一旁,在自己被林承欢排挤的时候,说一两句帮助自己的话。 然后林承欣突然说起了那年冬日,沈若娥与林承欢起了点争执,然后沈若娥被林承欢推倒,磕破了额头,也是宗恒带着自己去找了大夫,寻了林老夫人为自己主持公道。 但是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沈若娥去了温泉山庄,也给了应氏机会将自己掳走。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事实无常吗? “不过现在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嫁得这般好。”林承欣其实心里也偷偷的羡慕过,不过好在她现在的夫君虽然家世不及皇室,但好在对林承欣十分的好。 “对了,承欣姐姐,你也觉得我嫁得很好吗?”沈若娥突然想起了那只白玉簪,上次送陆令仪离开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簪子,其实是宗恒一开始就为了自己打造的。 只是因为被步非嫣看见了,然后步非嫣求了去,那会儿,步非嫣怀着身子,宗恒也不好拒绝,便说拿给她把玩。 当时,沈若娥看见那个簪子的时候,步非嫣也说的,这支簪子,她要留着做沈若娥出嫁时候的添妆,所以这个簪子,最终还是到了沈若娥的手里。 “若说家世,那定然是极好的。”林承欣其实想了想,除了宗恒是皇子,这旁的人比不了以外,其他的,林承欣倒有些不羡慕,毕竟襄王已经有了两任王妃了,还有侧妃,而自己的夫君,现在只有自己,便是成亲之前的通房,也都遣散了。 两人有聊了会,便各自入睡了。 后面几日,永乐京中的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样大的雨,让所有人都跟着这经久不消的大雨一样的压抑。 这样的大雨,总是会冲刷出不少的藏在污泥之下的秘密。 连着五天,时不时的有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从林府面前路过,有时候,还会有人马来敲林府的门。说是例旬检查,不过林府本就与皇帝有联系,所以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会刻意为难,只是在大门上看看就走了。 即便是在深闺之中不出门的沈若娥也听说了不少的事情,就这么短短的五日时间,永乐京中有一大半的勋爵人家被牵连,不少人家之中的嫡亲子弟甚至是承袭爵位的人都去了大理寺候审。这就导致大理寺装不下了,应天府的牢房给腾了出来装人。 皇宫内。 原本人来人往的皇后的凤栖宫,冷清了许多,就着这连续半月的阴雨,整个凤栖宫也同样的阴沉沉的,让进来的人都能感受到这压抑的氛围,压抑的让在凤栖宫的人都战战兢兢的。 凤栖宫的正殿门外,跪了两排的宫人,各个都头抵着地,从里面摔碎溅出来的瓷片划破了其中跪在前面的人的手背和脸,鲜艳的血滴滴在廊下,也不敢有人敢说一句话,只能跪在原地轻微的颤抖着。 这已经是皇后娘娘这半个月以来第二次摔东西了,今天恐怕又要让人换一批物件过来了。 就在这群宫人害怕今日又做了什么事情,让皇后发落了,毕竟这半个月来,凤栖宫里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好几个宫女了,其中还有一个是贴身服侍皇后娘娘的女官。 就在所有人都担心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內官的唱喝,皇帝来了。 分散两边跪在地上,看着那双绣着龙纹的明黄色鞋子从自己面前走过后,那群跪下的宫人暗自期盼着,皇上最好将这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皇后处置了,就像现在还在大理寺没有回到东宫之中的太子一般。 太子殿下,这宫里的人谁不知道,进了大理寺半个多月了,现在可是一点也没有说要让太子回东宫的,不但如此,便是那太子妃,如今也是被软禁在东宫之中,不让其出来。 皇后摔下手中的一个青花盏之后,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不是没有听到外面內官的禀告,说皇上来了,可是她如今最恨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不愧是皇后,不愧是朱家的人。知道朕来了,还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宗徽的声音森冷无比,眼前女人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市井泼妇一般。 “宗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朱如玉转过身来,面目狰狞的看着宗徽,便是往常的敬语也没有了,直接称呼起对方的名字。 宗徽也不计较,只是看着朱如玉,便是连冷笑都没有了,只是盯着朱如玉。 “朕,从未求过你,你要记住,是你朱家,硬要将你塞给我。”宗徽最恨的便是这件事情。 当年,他虽然知道自己与李贵妃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那时候,出现了一个如李贵妃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熙华夫人,宗徽将自己当初所有的对李贵妃的感情,都放在了熙华夫人的身上。 当时,宗家起事,路径当时永乐京的门户,荆州,那里,由朱家把守,朱家早就有了反的心,不过由宗家先出手了,先出手之后,且还得了当时好几个大家族的支持,所以朱家便是在起事,也抵不过宗家,最后搞不好还会因为夹在宗家和前朝中间,被两边打吃了。 朱家看明白的事情,宗家自然也能明白,所以宗家提议合作。 竟然要合作,那联姻便是最好的合作关系。 本朝太祖,也就是宗徽的长兄,当时已经年过不惑六年,嫡子早已经长成,若是将家中嫡女郊区,怕是日后宗家成事了也不太好争夺了。 但是宗徽不一样,宗徽虽然当时已经有了正妻,也就是现在的熙华夫人,但是熙华夫人与宗徽已经成亲好几年了,一直没有生孩子,这便是机会。 所以宗家提出的条件就是,宗徽迎娶朱家嫡出的朱如玉,且要是正妻,否则,荆州的大门,不会打开。 而前朝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过了荆州,便可以直接长枪直入永乐京覆灭前朝,若是被拖住了的话,给了前朝喘息的机会,那边难了。 正文 第225章 224情分 可是那朱家,偏偏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无论许诺事成之后多少的好处,都不应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由宗家的长房嫡子迎娶他朱家的长房嫡女,若是不愿意,那这件事情便作罢,以后都不在来往提及。 其实若是朱家只是想要嫁个嫡女入宗家,也不是不行,毕竟宗家的嫡出又不是只有宗徽所在的这一支,还有宗徽的二伯一家,那也是嫡出的,且二伯的幼子本就到了议亲的年龄,朱家想要嫁女,二伯家的幼子刚好可以娶。 但这朱家偏偏就是死盯着宗徽这一房,可宗徽这一房,长兄宗宸,再有几年便已经是要到知天命的岁数了,那朱家的嫡女朱如玉才十七八岁的年龄,便是朱家也不乐意,而长兄的孩子,那都还小,宗家在子嗣之事上,都得子晚。 宗宸便是到了这个年龄,长子也不过刚十四岁,这如何能娶朱如玉。 所以,长房之中,能娶朱如玉的,便是那时候不过弱冠二三的宗徽了,但是宗徽不乐意啊,本来就因为当初李贵妃那温家之人的事情恼火了许多年,原本就不愿意嫁娶的宗徽,好不容易,想看上了与熙华夫人有几分相似的熙华夫人。 这成亲不过几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宗徽如何能够想着去娶别人? 后来宗家的家主,也就是宗徽的父亲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应允了朱家的要求,而要应允朱家的要求,那必然就是要与宗徽和熙华夫人两人交谈,表明其中的厉害关系。 所以,在荆州之外僵持了半月之后,宗徽被父亲唤去了书房畅谈了一夜,而熙华夫人则与婆母妯娌也是谈了一夜,那一夜之后,熙华夫人哭着看着宗徽。 宗徽记得,那时候熙华夫人那般娇俏,哭得更是梨花带雨,一个正妻元配,却要为了这些事情,退到妾的位置之上,宗徽心中如何能冷下心肠。 “夫君,莫不是因为我嫁你五年一直无所出,莫不是我陆家比不上那朱家,不能助夫君成事?我一个原配正室,如今竟然是要做下堂妇吗?”当日熙华夫人的话和面容,现在都还映在宗徽的心里,那是自己对熙华夫人的愧疚。 宗徽抱着熙华夫人,许下承诺,无论日后如何,迎娶朱氏只是权宜之计,待大业定了,定会还给熙华夫人应有的尊荣。 这一承诺,便是二十几年。 宗家颠覆前朝之后,朱家手里的兵权也越来越大,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动,后来自己的长兄亡故,当时宗徽的庶弟有心争夺皇位,曾兵变围宫,也是朱家重兵镇压,让宗徽登上皇位,而朱氏,便成了皇后。 这么多年来,朱家有什么要求,便拿这件事情来说功劳,宗徽早就不耐烦了。 而且这朱氏脾气大,当上皇后之后,更是动辄打骂宫婢,每年皇后的凤栖宫中抬出去的宫婢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可好歹宗徽与朱皇后有一子一女,虽然这一子一女来得也是被逼无奈,可到底是宗徽的孩子。 宗徽总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忍让了朱氏。 但是偏偏长子太子,朱氏生的孩子,自己不争气,跟着朱家的人学得是满身的铜臭味,大肆的敛财,已经都是太子,还是不停的敛财,到最后,便是连边贸的战马生意也敢插手了,便是那江南一代的盐务,竟然也有沾染。 而那户部,又一直被朱家人把持着,天天在宗徽面前哭穷,感情这穷的只是他这个当皇帝的,朱家和太子东宫,打赏下人那金豆子多得宗徽都觉得咋舌。 宗徽此时越想越气,要不是这些年,自己继位后,林家二老看着往日的情面,年年暗地里给他这个当皇帝送来银钱,怕是他连个年节时宴请百官的宴席都办不出来。 “你我夫妻三十载,你当真如此绝情?璋儿也是你的孩子!”朱如玉知道宗徽今日来便是与自己算旧账的,她自己也就罢了,可是自己的儿子,她不能不管。 宗徽朝着朱如玉走去,一步一步的步子坚定,气势让朱如玉有些心惊,忍不住便朝后退了起来,结果被自己仍在地上的瓷瓶绊倒,跌坐在地上,保养得益的手掌按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上,立刻血流如注。 朱如玉的奶妈在一旁看着,想要上前扶起朱如玉,可是宗徽在那里,奶妈不敢动弹,只得跪在地上心中焦急万分。 “夫妻三十载?你也会说这话,可你扪心自问,你我之间,有夫妻情意在吗? 旁的便不说了,便是自我继位到如今,已经十一年了,你朱家的所作所为,你可有念及半分夫妻情分? 便是璋儿,虽然我与你有他的时候,虽然那会儿不是我心甘情愿,但是好歹是我的血脉,我也是对他与别的孩子别无两样。 可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你们朱家,教养成了什么样子? 璋儿的事情,你又可念及半分夫妻情分。 说到底,这三十年,不过就是你们朱家,借我们宗家的名头,方便你们卖官卖爵敛财,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跳板。何来夫妻情分?”宗徽这一番话憋在心中已久,今日终于可以畅快的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宗徽觉得以前看着朱如玉便厌倦,现在只觉得朱如玉可怜可笑至极。 “你竟然是这般看我?当初你宗家有求与我朱家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嘴脸,这便是你们宗家,当真是好啊。”朱如玉全然不顾自己受伤的手,一腔愤恨的看着宗徽。 宗徽突然就大笑了起来,看着朱氏的眼神之中,是怜悯,“你可知道,自古登上这个位置的人,最恨的是谁?” “最恨的便是你们朱家这样的,自认为功高便为所欲为的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你们朱家不懂,怎么能怪别人无情?”宗徽笑得十分的畅快。 自古君王都如此,朱家若是小心的敛财低调的敛财,也不至于此,可随时将自己对皇家的功劳挂在嘴边,这让人如何能忍? 正文 第226章 225分断 宗徽的兄长宗宸,也就是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朱家还没有如此的嚣张,毕竟朱家是嫁女嫁给了宗徽,不是宗宸,可宗宸去了后,他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无心皇位,求了宗徽继位,所以朱家便就这么腾达起来了。 朱家出了一个皇后,还有已经与宗徽长子成亲了的朱家的侄女,宗徽登记便迫于朱家的威亚,立了长子为太子,那朱家的侄女,便成了太子妃。 这一下子,一个皇后,一个太子妃,可谓是满门荣宠。 也正是因为这些,朱家愈加的不满足了,觉得这天下未来都是有她朱家血脉的人的,如今收些钱财又如何? 如此一来,朱家十年来胃口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边贸之上,本朝立国不过而二十几年,且前朝之时,本就让国内民不聊生,如今好不容易起来了,宗徽是有心收回青州以外那些被胡人掠夺走的土地的,便是这战马,每年本朝都不够。 那朱家竟然还敢与胡人买卖战马,将本朝的马贩卖给胡人,从胡人手里换回幼马饲养,待这些幼马成长起来,又再次卖给胡人。 在边线的与朱家相对立的贺家,上书多次,希望宗徽能够彻查此事。 可是那些年,朝局初定,还不是动朱家的时候,所以宗徽一直隐忍,如今总算是时机到了。 “可我朱家,也是一心为你宗家,便是得来的银钱,大多都是花在了替璋儿打点之上。”朱如玉此时声音小了许多,没有之前那般有气势了。 “璋儿已经是太子,还要如何打点?当初虽然碍于你朱家立了璋儿为太子,但是璋儿也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一碗水端平了的。 璋儿小时候,我也是抱过的,亲自教导过的。便是他才智不堪太子之位,可初立太子之时,他也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孩子,虽德才不足,却也是能成为一个仁厚的君主的。 可是你看看他如今,被你们教成了什么样子?” 宗徽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朱如玉,对她也只是给了她该有的正妻的体面,可是宗璋,那是宗徽第一个孩子,嫡子长子,都是他,宗徽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过这个孩子的。 可是这孩子,与朱家接触过密之后,十年时间,便被带成了现在这般,朝中大臣不喜,坊间百姓惧怕的一个太子。 “宗徽,你敢指天发誓说,若没有我朱家以兵权想胁,你会立璋儿为太子?你敢发誓说,若是璋儿如旧,你没有动过废太子的心思?你敢发誓说,你没有想过立陆清霜那个贱人的孩子为太子?你敢吗?”朱如玉哭着看着宗徽,双目猩红,便是那发髻,都有些乱了,头上的头面钗环也都松了。 “我便是天,我今日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若是璋儿还是如以往,我宗徽,从未想过要废掉他!”宗徽索性让徐总管给自己搬来锦凳坐下,看着在地上失去了往日里雍容的朱如玉,心中却又有了一丝凄凉。 其实若是朱如玉不是朱家女,也不会嫁给自己,宗徽因为与李贵妃的缘故,所以明白,如今的女子,大多命不由己,像李贵妃一般敢为了儿女之情背弃家族的,却是找不出第二个。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当年朱家用出兵为由逼自己与朱如玉圆房的时候,宗徽是怜悯过朱如玉的,即便是自己后来登上了皇位,陆家提议说让熙华夫人做皇后,也被宗徽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忌惮朱家,一般是因为宗徽还是尊重这个为自己生儿育女却一直没得到自己一丝一毫真心的妻子的。 只是后来,朱家的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连自己的儿子,都敢利用。 所以,宗徽不能忍了。 “竟是如此,便是璋儿无才无德,你也没想过废了他吗?”朱皇后此时的眼泪从眼眶之中滑落,将脸上厚厚的脂粉冲刷掉,露出来的脸庞之上,已经有了老态。 “璋儿是我的孩子,我从未想过亏待他,便是恒儿他们,也曾在我面前表态,愿意一心一意辅佐璋儿。是你们朱家自己,将这步棋子,走成了死棋。” 宗徽对朱家,便是这般的厌恶。 “今日起,你便幽居这凤栖宫,无召不得出。”宗徽站起身来,看着与自己夫妻三十年的朱如玉,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将她赐死。 看着宗徽目光坚定,朱如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她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大理寺的牢里,怎么也要再提自己的儿子求上一求。 “皇上,皇上,求求你,看着璋儿曾经也是个好孩子的份上,饶了璋儿,求求您。”祝福如匍匐上前,保住宗徽的大腿,苦苦哀求。 “皇上,璋儿你也是抱过的,你也是对他有过期望的,求求您,饶了璋儿吧。” “皇上,我朱家是罪有应得,可璋儿也是您的孩子啊,你看着他从那把小长成如今,你如何忍心要了他的命啊,皇上。”朱如玉拉着宗徽的衣摆,一边哭一边诉说一边磕头。 那额头之上都出现了血珠,可她仿佛忘却了疼痛一般,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你的所求,会如愿的。我要的,从来都是打压你朱家,璋儿日后只是不能做太子了,但会在封地之上活着。”宗徽看着这般的朱如玉,没有挥开,最终还是告诉了朱如玉。 “且你放心,便是朱家倒了,这皇后的位置,依旧是你的,我不会废皇后。至于宛若,你便自己修书同她说吧,该说什么,你自己明白。”宗徽膝下儿子多,但女儿却少,长公主是朱氏所出,当初朝局初定之时,为了能让朝局稳定,将他们的女儿远嫁到了吐蕃。 宗徽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太多的亏欠。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朱如玉是松开了抓住宗徽衣摆的手,叩头谢恩。 宗徽走后,朱如玉的奶妈跪爬到了朱如玉身边,“娘娘,娘娘莫怕,咱们朱家手里有兵权,一切还未可知。” 正文 第227章 226爱吗 “没有机会了,嬷嬷,若是有机会,皇上他今日也不会来这凤栖宫与我说这些了。”朱如玉摇了摇头,靠在嬷嬷的肩头,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娘娘,不是还有老太爷在吗,老太爷肯定会想法子的。”这刘嬷嬷是朱家的老人了,是朱老夫人的陪房,朱如玉出嫁的时候,便随着朱如玉去了宗家,也算是朱如玉身边一个亲近可信之人了。 朱如玉摇头看着刘嬷嬷,“嬷嬷,皇上他,今日来与我撕破了脸与我说这些,便是告诉我,朱家很快就会被覆灭了,即便是看在我阿爹的面子上,没有覆灭,也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朱如玉也算是从小饱读诗书,后来又因为要嫁去宗家,也看了不少的策论学了不少的帝王心术,可帝王的心思也是能揣测一二的,只可惜,她这些年身居后位,便是做了再出格的事情,宗徽也没有责罚过她。 她以为,是自己与宗徽之间的夫妻情分在那里,是儿子的太子之位在那里,是自己身后有朱家这么个庞然大物在那里,所以宗徽对自己多少有些情分,有些忌惮,所以她能一直为所欲为。 可她终究是忘了那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句话,更何况还是宗徽,还是当今的天下之主,皇帝。 “娘娘,老奴去给你拿药,这手上的伤可要好好的处理一下才行。”刘嬷嬷将朱如玉扶起来,然后唤来了朱如玉的贴身婢女,替朱如玉换了衣衫,自己去取来了止血的药替朱如玉的手处理伤口。 朱如玉坐在贵妃榻上,眼神空洞的任由刘嬷嬷替自己的整理,她突然间就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 前朝还在的时候,朱如玉十岁那年便认识了宗徽,那个时候,朱如玉是前朝长公主的伴读,宗徽是前朝太子的伴读,只不过,没有说过话。 但是那时候的宗徽已经了才名,是前朝不少王公大臣女子思慕的对象,朱如玉也是其中一个,甚至朱如玉比别的女子还要骄傲一些,那便是他们都是皇子公主的伴读,能在宫中见面。 不过后来,朱如玉听长公主说,宗徽似乎喜欢上了十公主,朱如玉便将自己的那点心思压了下来,因为她明白,自己没办法同公主抢。 再后来,宗家被奸佞诬陷,宗家的老太爷进了牢房不过一日,便丧命,宗家很快,便消失在了朝中。 朱如玉那时候以为,宗徽肯定已经死了。和消失的宗家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直到五年后,突然,南边出现了一支起义军,领军的竟然是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消失了的宗家。 当时已经在议亲了的朱如玉,直接跪在父亲书房外面,跪了整整一日,就是为了推掉已经定下来的亲事,朱如玉心中,那个本以及经模糊了的宗徽,就在得知他的消息后,在一起清晰了起来,她想要嫁个宗徽。 起义军花了两年的时间,打到了荆州,荆州后面,便是京城,这是前朝最后一道防线,朱如玉的朱家,便镇守在这荆州城,朱如玉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朱家知道前朝的气数已尽,宗家定能成功,所以本就有了结交的意思,而朱如玉,想要嫁给宗家,宗家此时也需要朱家的示好。 朱如玉知道宗徽已经娶了妻子之后,还是毅然决然的要嫁给宗徽,而她的祖父还有父亲,用了法子,让宗徽娶了自己,为正妻,原本的正妻,成了妾室。 成亲那夜。 满屋的红绸,案桌上一对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一直燃到了天亮,朱如玉在床榻边坐了一夜,也没有等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来掀开自己的盖头。 朱如玉的满心欢喜,就被这么无情的熄灭了。 心中的一腔情意,在那一刻成了笑话。 天亮之后,原本早该出现在新房的宗徽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的宗徽,将所有的下人的屏退了,新房内,只剩下朱如玉和宗徽。 朱如玉慌乱的将掩面的团扇举起,宗徽却冷冷的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来,不过是有事同你说一下。” 朱如玉手足无措的放下团扇,看了一眼早已经换下一声喜服的宗徽,眼眶有些发酸。 “你也不用摆出这幅委屈的模样给我看,你明知我已经娶妻,还要嫁来,不就应该知道结果了吗?” “我……” “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了,你记住,如今你是我的妻子,该有的体面我会给你,但是别的东西,你就不要奢求了。”宗徽打断了想要开口解释的朱如玉,面上的厌恶一闪而过,却没有瞒过朱如玉的眼睛。 朱如玉原本想要告诉宗徽的,自己对他的情意,在宗徽脸上出现了厌恶的那一刻,全都化作眼泪,滴落在绣着合欢花的扇面之上。 似乎就是从新婚第二日起,朱如玉就知道了一件事情,自己这一生,恐怕都得不到宗徽一丁点的情意了。 原本还有点侥幸,觉得宗徽可能只是觉得自己嫁给他,是受了朱家的胁迫,等日子久了,宗徽总会看到自己的好,这一点侥幸,在新婚第三日,陆清霜来请安那一刻,全部破碎了。 不过也是那一刻,朱如玉看着陆清霜的脸,觉得十分的畅快,那张和十公主有5分相似的脸,原来,宗徽不是无情,只是他的情都给了别人罢了。 而那个人是十公主,不是一脸得意的陆清霜,也不是爱而不得的自己。 再后来,朱如玉回门的时候同自己的母亲说宗徽没有与自己圆房,然后母亲同父亲说了,父亲便再一次给了宗徽不得不与朱如玉同房的压力。 那一次后,朱如玉有了璋儿,宗家子嗣一直很单薄,所以在朱如玉有孕之后,宗徽对朱如玉比以前好了一些,生下璋儿以后,宗徽时常会去朱如玉屋里看望他们母子两人。 再后来,又有了宛若,朱如玉对宗徽的那些情意,总算是有了寄托。 此时,宗家已经得了天下,成为了这天下的主人。 正文 第228章 227不爱 朱如玉记得,当时,大伯突发疾病不过三日就过世了,大伯的儿子来了自己的府里,与宗徽谈了一天一夜,最后第三日,由皇太后下旨,由宗徽继承了皇位。 而她,成为了皇后。 她的儿子成为了太子,她的女儿,被封为了长公主,却在半月后,远嫁吐蕃和亲。 宛若出嫁那天,宗恒踏入了她的凤栖宫,那一次,宗徽面露暖意,让朱如玉不要担心宛若,宛若在吐蕃,有护卫队护卫她的安全。 似乎是为了安抚朱如玉亦或者是为了安抚朱家,宗璋成了太子之后,其余的已经成年的皇子都去了封地之上,除了四皇子宗恒。 四皇子留在京中的原因,便是因为身体弱,需要宫中的太医时时替他诊治。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老奴唤了你许久了。”刘嬷嬷替朱如玉包扎好伤口后,却发现朱如玉双目无神,唤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没什么,你让人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朱如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她现在想起了许许多多过往的事情。 刘嬷嬷让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自己也离开了凤栖宫的大殿,整个凤栖宫的大殿之中,便只有朱如玉一个人在其中,朱如玉看着大殿里面四处散落的碎片,那些都是她自己砸碎的。 那一堆的碎片里面,有一对前朝的名匠制作的鸳鸯双耳瓷瓶,那是她被册封为皇后的时候,皇太后赏赐下来的,如今也随着她与宗徽之间的摊牌,变成了一堆再也无法复原的碎片。 朱如玉记得,成年的皇子按要求去封地之上的时候,陆清霜来了凤栖宫,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那个时候的朱如玉,心中无比的畅快。 谁让陆清霜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与宗徽成婚五年都没有一个孩子,而自己,不过一次,便有了璋儿,这就是天意。这些话,是朱如玉当时坐在凤位上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告诉陆清霜的话,陆清霜当时青红的脸色,让朱如玉这十几年来的窝囊气都发泄了出来。 不过即使那些皇子都去了封地,可是宗恒还在,宗徽也依旧宠爱着陆清霜,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宗徽不得不来凤栖宫以外,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陆清霜那里。 便是宫里有年轻漂亮的妃嫔,她们所有人包括朱如玉在内的人,她们的宠爱都不如陆清霜一个人。 朱如玉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陆清霜即使再得宠,也没事,因为陆清霜的儿子,永远只能是皇子,不能成为太子。 直到李贵妃的出现。 别的人可能信了宗徽的话,觉得李贵妃就是宗徽突然看上的一个浣衣局的女人,朱如玉第一眼看见李贵妃的时候就认了出来,设么浣衣局的宫女,李贵妃才是宗徽这辈子都放在心尖上的人,当李贵妃出现之后。 别的宫人都说,那是因为李贵妃与熙华夫人长得相似,所以才得了天家的宠爱,便是熙华夫人陆清霜自己,都这样以为了。 只有朱如玉,一个人看着宫里的女人的揣测,开怀大笑。 甚至那一刻,朱如玉觉得,自己比起陆清霜来说,更好。 自己至始至终都是自己,朱家女,朱如玉。而她陆清霜,不过就是个旁的女人的替代品,更加的可悲可笑。 想到这里,朱如玉擦拭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女人,这一辈子,能活成自己便很好了,若是让她活成别人的替代品还不自知,那才是真的可笑可悲。 “嬷嬷。”朱如玉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嫁的女儿,立刻唤来了刘嬷嬷。 “娘娘,有什么吩咐?”刘嬷嬷站在外面,看着在屋内的朱如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疼得不行。 “嬷嬷,你说,若是当年我没有见到宗徽,或许,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朱如玉嘴角挂起一个苦涩的笑意,“嬷嬷,去给我准备纸笔,我要写信。” 朱如玉很清楚,她的信件,都会先过了宗徽的眼,才会被送出去,永乐京中太子被关押肯定已经传遍了,但是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家人,给远在吐蕃的宛若写信。 宛若在分裂的吐蕃最大的部落的赞普的妻子,虽然那边如今也是在分裂动荡之中,可好在宛若的丈夫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宛若所在的部落,是最大的部落,也是最有实力的部落。 若是朱家人去信给宛若,向宛若求助的话,朱如玉不敢想,她如今自己已经这般落魄了,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陷入战场朝局的纷争之中,所以她必须亲自给宛若写信,让她即使收到朱家的信件,也不能理会。 朱如玉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过得很难了,她的女儿,不要再如同她一样,过得这般的艰难。女儿每每来信,信中都透露出夫君对她的宠爱,这样好的归宿,朱如玉怎么能让朱家人毁了。 自己的人生已经全部给了朱家铺路,自己的女儿,便让她活得轻松自在吧。 朱如玉知道信件会被送到宗徽那里,也知道宗徽会重新誊录那封信了,那封信,是朱如玉写给自己女儿的,也是自己写给宗徽的,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这封信便是一个了断。 朱如玉看着窗外的细雨,连绵不断,她问自己,还爱吗?不爱了吧! 信件被送出去的时候,如朱如玉所料先是被送到了宗徽那里。 宗徽打开信,看了信的内容,信中只有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叮嘱,宗徽还是让人重新誊抄了一遍朱如玉的信,这也是为了避免朱如玉在信件之中做手脚,只有这样,宗徽才放心。 宗徽将信送出去之后,坐在龙椅之上,看着那走远的内侍,或许,只有这样吧。 这一刻,宗徽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大哥同自己说的话,“徽,坐在这个位置上,原本亲密无间的亲人,在我眼里都成了疑神疑鬼的存在,这是一个人人都羡慕的位置,可真的到了这个位置之上后,才觉得后悔。” 这也是为何,大哥的儿子不愿意继承皇位,因为那个孩子也知道,这个位置,太过于沉重。 正文 第229章 228局势 在朱如玉写给自己女儿宛若的信送出去的同时,朱家也与朱如玉料想那般,给宛若写了信,不过是两封截然不同的信。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送到了宛若长公主手里的时候,宛若先拆开了朱家的信,信中的内容大概就是太子被废,皇后被囚,朱家受困,希望宛若能说服自己的夫君出兵援助朱家。 做了十年幕末的宛若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子了,如今的她,也有了自己的家人,她不会为了朱家,而毁了这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朱氏的信宛若看了之后,心中的那一点对朱家如今境遇的担忧也消失了,宛若很快便回了信,一封送去给朱氏一族,一封送回给朱如玉她的母亲。 信送出去之后,宛若还是忍不住再次看了看母亲的来信,看着看着便留下了眼泪。 “宛若,怎么哭了?”宛若哭的时候,正好他的夫君与儿子一起回来了,一瞧见自己的妻子哭泣,斯南凌心急如焚,快步上前看着自己的妻子。 斯南凌是吐蕃没有分裂之前的赞普后代,当初中原大乱的时候,他们吐蕃也同样大乱,他的父亲祖父无数的亲人都在大乱之中丧命,最后仓皇逃脱的他入了中原,在陇西遇到了宗家的宗徽所掌控的那支军队,遂认识了宛若。 当初若不是宗徽借兵给他,让他夺回一部分土地和牛羊,然后慢慢发展,恐怕他早就死在了吐蕃的那场动乱之中。 而当他回到吐蕃,建立了属于他的部落,与宗教的人对抗,渐渐的成为了吐蕃如今最大的势力,这其中,少不得宗家的帮助。 而当他站稳脚跟之后,迎娶宛若,一边能继续借这大夏的兵力压制宗教,一边也能阻止其余分裂的部落扰乱大夏西边的边境,这种互利互赢的局面,好不容易才维持下来,斯南凌是不会愿意出现裂缝的。 宛若将两封信给了自己的夫君,宛若之所以在这异国他乡能够与夫君恩爱,儿女成群,便是因为宛若她从来不会瞒着自己的丈夫做任何事情,夫妻之间的这种相互信任和尊重,让她稳稳的占据斯南凌心中不可替代的位置。 “夫君,你觉着这件事情我该如何处理?”宛若心中虽然已经有了打算,依照自己母亲的吩咐行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自己的夫君。 “不知道夫人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阿松,你也来瞧瞧你外祖母写来的信,你也说说你的看法。”斯南凌自己看完信后,没有急着回答宛若的问题,将信递给了自己的长子,让他也看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斯南凌见自己的长子认真的翻阅信件,这才问自己的爱妻,“宛若你觉得你外祖家在这件事上做得如何?” “过了。”宛若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又因为生在皇家,自然懂的更多,在她从母亲的信中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外祖家,过了。 这天下,总归是姓宗,而不是姓朱。 而母亲,或许是多年来与父亲貌合神离,所以被朱家舅舅一番鼓动,便动了心思,可是母亲却忘了,太子哥哥虽然也留着朱家的血,可终究太子哥哥是姓宗不是朱、 倘若这事情真的成了,太子哥哥如今这般的荒淫无度,便是继承了父亲的皇位,那也不过就是个傀儡皇帝,由着朱家把控朝局,一个昏庸的皇帝和一个庞然的外戚,最后的结果,恐怕与前朝相同。 而宛若记得,自己嫁来吐蕃时,太子哥哥虽然才能一般,但品性却是良善的,可这些年来,每年去永乐京进贡的使臣回来之后,带回来的消息,便是太子哥哥一年比一年不堪,甚至去年,还强抢了女子这般事都做出来了。 很显然,太子哥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朱家的那些个表兄带的。 朱家到底打的什么心思,身在局中的朱皇后看不清,太子也看不清,但是生在外面宛若却能看得清,朱家,怕是想做个幕后掌权人。 “夫人明白就好,朱家的请求,置之不理便是,你也给阿姆回信,让她明白这其中的厉害。舅兄始终是姓宗,不是姓朱。”斯南凌听了妻子的一番话,甚感欣慰,还好自己的妻子是个明白人,没有糊涂得允了朱家借兵的要求。 “便是朱家没有这样的心思,便是父皇当真想要清理权臣,这兵咱们也不能借。”宛若看着自己的长子,让长子说说为何自己会说这番话。 “咱们吐蕃如今虽然也就群雄分据,但好歹如今也算是安宁,且咱们部门如今是最强大的,若是借兵去了大夏,打破了这相互制衡的微妙关系,怕是朱家还没反抗,咱们就被别的部落吞了。”阿松规矩的回答。 宛若和斯南凌夫妻二人具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宛若看着自己如此懂事的儿子,又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哥哥,不由的叹气。 不过好在父皇不会要了哥哥的命,待朱家事定,哥哥也就安全了。 十月初一这天。 朱有国算着时间,自己那远嫁吐蕃的侄女的回信恐怕已经到了,想着自己对那侄女不错,且那大侄女也应该是如同她母亲自己的妹妹一般向着朱家的,心中无限的高兴,哼着小曲儿去上朝。 朱有国坐在马车里,已经在幻想着,只要等吐蕃兵马一到,他们安排在京中的人手也能立马动手,逼宫让自己那个不上道的妹夫让位给自己那个愚蠢的大侄子,而后,他就成了这大夏朝背后真正的主人。 而宗家的人,都只能看自己的脸色行事。 想想就特别的兴奋,这一高兴,便多吃了两个马车内早就准备好了的果子。 朱家的三万子弟兵,那可都是朱家的心血,朱家的一切倚仗,如今早已经悄悄的埋伏在了东西郊了两处大营外三十里的位置,只能那穿云箭一出,立刻占领东西郊大营,直逼永乐京。 虽然仓促了些,比朱有国他们原计划提早了些,但也无妨。 正文 第230章 229开心 在马车上的朱有国,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甚至已经在开始想象着自己成功以后的事情了,住在那座辉煌的宫殿之中,作用无数的财富与女人,所有人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越想越是激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外面驾马的车夫听着车内得意的笑声,只得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加快的马车的速度。 此时是上朝的时间,不少官员也都走着这条路,便是那些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也听见了朱有国的笑声,一开始都觉得这笑声位面太得意了些,又有些耳熟,还在揣测是谁家有好事了。 而后这条路上时不时的有这个熟悉的笑声,那些官员想了想,反正此时天也未亮,便悄悄的掀开窗帘子看了看,最后接着马车上悬挂的灯笼瞧清楚了,那是朱家的马车。 朱家的马车,那可是有吉祥蟒云纹的,一眼便能认出来。 这会儿知道是谁再笑了以后,与之没有交情的干净缩回自己的马车之中,继续闭目养神。与之有交情的也是让自己的车夫远离朱家的马车。 在朝为官的,有几个不知道如今朝中局势的微妙,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 这朱尚书怕不是疯了,竟然敢在上朝的路上这般张狂。 与朱有国马车相隔不远的林德璿的车架之中,除了林德璿,还有他的岳丈江太师也在马车内。 林德璿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笑意,这朱有国怕是以为万无一失了,此时就这般得意,也不知道最后打脸的时候,会不会痛恨自己现在这般得意的样子。 “朱家的前车之鉴,你以后可不要走了这条老路。”江太师看着自己这个女婿脸上那嘲讽的笑意,一想到,这林家其实与朱家差不多,都是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且这林家比朱家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林家有的是银钱,若是林家有了二心,那比朱家成事可快得多。 朱家还需要依靠官位大肆敛财才能招兵买马,这林家,都不需要敛财就能招兵买马。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林家,从来都是散漫惯了的,那上面的位置,向来都是不愿意去的。”林德璿立刻摇头,与自己的岳父说了起来,“岳丈大人可知,我林家祖训便是,达则兼济天下,不入朝不为官。” 这也是为何林家能有从前朝甚至更早之前,一直盘踞江南,朝代换了无数,但他林家,却一直在那里,无论如何的改朝换代,林家岿然不动。 掌权之人昏庸,若有明君崛起,林家便被在这明君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扶持,明君等位,林家也不居功自傲,而是一切听从安排。 林德璿其实毒自家的生意往来并不熟悉,但他知道,家中从不却银钱。 江太师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得高看了林家的祖上许多,以前他认为自己是读书清流,看不上这些商贾之家,可这林家,商贾之家却眼光长远,能够长存于是数百年,王朝更迭林家都不会断了传承。 这般家族,岂是寻常商贾? 江太师又想起自己女儿与林德璿成亲的时候,自己去了林城的林家祖宅,说半个林城都是林家的,这话也不算夸张。 寅初,今日是大朝会,所有的六部大小官员都要前来。 寅初的时候,午门外已经按照官员的品级排队站好了,便等着鼓声响起,开午门入金殿之中。 寅正卯初,午门之上鼓声响起,午门开。 一路上,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领头的正一品文武官员在内监的引路下,朝着金殿走去,后面的官员按照品级则紧紧的跟随其后,到了金水桥广场,所有官员再次整队整理自身,朝着大殿之内行了大礼,直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后。 这才进入金殿之中,宗徽已然坐在了龙椅之上,案桌之上放着自己已经批阅好的奏折,京城之外的已经在开午门的时候由人送去各部各地,而京城之内的,便留在了御桌之上。 “今日朕身子十分的不爽利,众卿家有事便奏,无事便退了吧。”宗徽说这话的时候,还不时的用自己的右手食指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真的头疼一般。 站在最前面的一众一品大员都瞧瞧的抬眸打量这宗徽的脸色,面色苍白,双目猩红,莫不是真的病了。一众人心中各有疑问。 “皇上,今日是大朝会,若是就这么退了,怕是不妥。”翟太傅是与朱家有姻亲的,自己的长女虽然嫁给了宗恒,但是如今去了白山庄,归期位置前路未卜,但是次女确实朱家的媳妇儿,前路一片光明。 翟太傅在来上朝之前,便已经与朱家沟通过了,今日,便是要看看这宗徽是不是真的入朱家所言,中毒了,身子不好了。 “朕进来身体疲乏不堪,且食不知味,众卿家便挑了要紧的事儿说吧,旁的小事便写了折子上来便是。”宗徽似乎是真的疲惫不堪,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的有气无力。 朱有国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下,心中更是放心了起来,只要宗徽真的中毒了,那自己的机会便来了。 而且,四皇子宗恒还被困在青州不得抽身,待京中局势被自己掌握了,便是那宗恒回来了又能如何,掀不起什么水花儿了。 这样一想,朱有国心中大定,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宗徽注意身子,便不再说话。 其他的大臣也就随随便便的说了些最近的事儿,后来瞧着宗徽都快睡着了,便干脆都不在说话了。 徐总管见宗徽精神不振,底下大臣又都安静下来之后,便小声询问宗徽是否要说退朝,宗徽摆了摆手,示意退朝。 今日大朝会,原本不该这般轻率的就退朝了,官员们退出金殿之后,都在互相疑惑,今日皇上似乎很不对劲儿、 一些平日里交往密切的都各自走到了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诱饵已经放下了,就看猎物怎么上套了。”江太师与林德璿等人走在一起,他们都是忠实的亲君党,自然知道今日宗徽这般情况的安排。 正文 第231章 230伤了 连着十天,一直兢兢业业上朝的宗徽,每天都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坐在龙椅之上,脸色苍白,唇色发青,眼眶之下更是一层厚厚的青黑色,每日来上朝的官员们,都能看的出来,他们的皇上,病了。 终于在第十日,宗徽没有出现在金殿之上,徐总管也是隔了早朝时间许久才出现,一来便说,皇上病倒了,今晨刚起身,便直接晕倒在了床榻之上,如今整个太医院的人此时都在养心殿之中,所以各位大臣请回吧。 而且这次徐总管还说,怕是下次上朝的时间也暂时未定,监国的襄王殿下,昨日也受了伤,如今也无法监国了。 就当是给各位大臣们放休沐假期了,让他们各自处理各部的事件,最后由太傅太师等人协商处理。 在朝堂之中,那些亲朱家的官员,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皇上病倒,代为监国的襄王也突然受伤,这是不是意味着,朱家已经开始行动了? 当即便有大臣说了出来,说是既然皇上病倒,襄王受伤无法监国,那便将太子迎回来监国。 当一个人提出这样的话语之后,那些个亲近朱家的人,便都开始纷纷提议起来,更有甚者说不如去将皇太后迎出来,让皇太后来亲自下懿旨,将太子从大理寺的牢狱之中接出来。 唯独太师太傅这些人,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最后,还是退朝了,说什么接太子出来也不过就是说说,便是其他人愿意,礼部尚书陈太秧也不愿意,陈太秧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若是太子就这么轻易的出来了,那他就一头撞死在这金殿之上。 也算是给她枉死的女儿一个交代,而另外一个,礼部的员外郎也做出了同样的表示,为什么,因为这礼部的员外郎,若是陈思思没有被太子抢入东宫,那么便会成为他的妻子。 早朝后,林德璿回了自己的尚书府之后,便立刻让自己的妻子,收拾好一些必要的东西,随着他一起,去林府。 江氏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立刻让婢女替自己收拾好一些方便携带的重要物件,别的不能拿走的,便通通藏在了府里的暗室之中。 林德璿将江氏送回林府后,便又匆匆离开,去了太师府。 “姑娘,听说刚刚二爷将二夫人和小少爷送了回来。”二月刚好从老太太那边过来,出来的时候,与刚好回来的二夫人打了照面。 “可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如今已经十月初十了,而沈若娥记得,宗恒告诉自己,婚期定然会回来,可还有五天便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了,宗恒不但没有回来,上个月便是连书信都没有了。 沈若娥心里清楚,朝中应当是有大动作了,前些日子是林承欣回来了,如今更是二舅母也被送来了林府? 不过沈若娥不明白,若是永乐京中当真有大的变故,难道林府就很安全? 二月摇了摇头,她不过就是个丫鬟,哪里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是看见了二夫人回来了,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替我梳妆,咱们去老夫人那里。”沈若娥想了想,还是去外祖母那里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沈若娥到了林老夫人那里的时候,寿喜院中真传来林老夫人的笑声以及一岁多的团哥儿的咿呀声,里面一片其乐融融,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瞧瞧,刚刚还在说怎么没见到明珠,这就来了。”江氏觉得这整个林府的女孩儿里面,她最喜欢的便是沈若娥,懂事知趣,当初林老夫人托自己给沈若娥相看人家的时候,江氏可是动了心思将沈若娥说给自家的子侄的。 沈若娥进来便瞧见团哥儿在乳母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在厚厚的地毯之上走动着,林老夫人则与江氏坐在一旁的玫瑰纹椅子上说这话,时不时的看一眼在那里走动的团哥儿。 “这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外祖母和二舅母定然是在说我的坏话,不然我怎么刚好赶巧就来了。”沈若娥行了礼,又让二月将自己准备好的给团哥儿的白玉锁拿了出来,给团哥儿戴在了圆滚滚的脖子上面。 白玉温良,佩戴在身上十分的束缚,团哥儿便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伸出肥胖的小手抓住那长命锁,想要放在嘴里舔舐。 团哥儿如今已经长了四颗白白的上下门牙,拿着着白玉就张开嘴想要放入口中,奈何那白玉长命锁的项圈长度不够,不够他拽到嘴里。 沈若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一边逗弄着团哥儿,一边听外祖母和二舅母两人说着话。 其实也就是一些家里长短,毕竟都是深宅之中的妇人,也并不知道朝中的各种事情,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自己夫君回家后说的一些。 二舅母还好一些,毕竟二舅舅如今在朝中做了官,回家了还能说几句朝中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惜林老太爷常年在外,对朝中的事情,在林老夫人面前更是只字不提。 “听说襄王重伤不治,如今太医院一半的人都在襄王府呢。”江氏与老夫人说着各家长短,突然没注意,便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江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只希望沈若娥没有听见。 江氏有些担忧的看向沈若娥,沈若娥刚好抱着团哥儿逗弄,一脸笑意,似乎真的没有听见。 林老夫人向江氏使了个眼色,江氏赶紧转移了话题,说是今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家中的现银太多了,想要带走又太过点眼了,可留在府里吧,又怕府里进了蟊贼。 林老夫人便说那放在钱庄不就好了,江氏就说,可有时候府里要打点下人这些,现银少了也不合适,总不能每次要打点个下人什么的,都要去钱庄兑换吧。 林老夫人和江氏又聊了一会儿,见沈若娥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在逗弄着团哥儿,两人都是松了口气,许是真的没有听见吧。 正文 第232章 231狗洞 沈若娥一直呆在林老夫人的寿喜院中,直到用了午饭之后,才说要午睡,离开了寿喜院,回了自己的夜萤居之中。 回到夜萤居之后,沈若娥让二月陪自己去了内屋,又跟其他几个婢女说自己醒了要吃蟹橙酿和鲫鱼汤,鲫鱼汤要守着熬,火候一定要好的。 翠玉他们很少听沈若娥提要求,立刻便高兴的去准备了,还有一些小吃点心,也要好好准备。 待人都离开之后,沈若娥这才拉着二月的手,“二月,去给我准备一套府里小厮的衣衫,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为何要准备小厮衣衫出门,府里没有限制姑娘你出门啊?”二月不明白的看着沈若娥,不明白她这是要干嘛。 “你去准备便是了,我卸了钗环等你回来。”沈若娥让二月赶紧去,不要耽搁了。 待二月走了以后,沈若娥终于将内心的担忧出现在了脸上,紧紧只是那么一瞬间,沈若娥又恢复了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 是的,她在林老夫人那里的时候,其实听见了二舅母说的话,宗恒受伤了,还是重伤,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沈若娥抱着团哥儿的手都收紧了一些,但是她必须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因为她知道,若是她说听见了。 那么随之而来,便是外祖母的开导和二舅母的宽慰之言。 其实,她并不是特别的担心,因为她始终相信,宗恒不可能受重伤,或许可能真的受伤了,但是重伤是不可能的,毕竟,在宗恒的身边,有很多的高手。 但就算是沈若娥心中明白,但还是想要偷偷去襄王府看看。 宗恒,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所以沈若娥只能换了小厮的衣衫出去,去襄王府,因为她不知道,宗恒到底回来没有。 换了小厮的衣衫,沈若娥留了二月在府中,自己从府里的角门离开了林府。出去之后,离开了东榆林巷子之后,才租了马车,但也没有直接说去襄王府,而是去了襄王府附近的巷子,等着车夫走了之后,沈若娥有绕了一会儿,才去了襄王府西边的院墙。 那里,有一处狗洞。 沈若娥等了一会儿,见周围没有人了以后,才蹲下身子,准备从这个狗洞爬进去。 结果刚将手伸了一半,后脑勺便被人用石子打中了。 沈若娥立刻站起来,四处张望。 “抬头。”从沈若娥头顶上传来一个十分年轻稚嫩的声音,听着就像是只有十一二岁一般。 沈若娥抬头看去,院墙上并没有人。 “笨蛋后面啊。”声音再一次传来。 沈若娥转身,看着身后那棵高大茂密的榆树,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我忘了,嘿嘿。”似乎看到沈若娥看过来了,那茂密的树叶间,被一双小手掀开,从里面露出来一个十分年轻稚嫩的脸来。 “你是谁?”沈若娥看着这个在榆树上的小孩儿问,她不记得宗恒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孩儿,难道是别人派来监视襄王府的?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对了,你离开襄王府的时候,我还在白山庄那边没回来呢。”小孩儿说完这话之后,从大榆树上跳了下来,站在沈若娥身边,还不及沈若娥的胸口高,即便是如此,这小孩儿能从那么高的榆树上跳下来毫发无损,沈若娥便知道。 是个高手。 “你想进去吗?我可以带你进去啊。”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傻了?” “喂喂喂?说话呀?” 小孩儿一直在那里喋喋不休,沈若娥在想,自己要不要让这个小孩儿带自己进去,反正自己本就是要进去的,走大门,怎么也比爬狗洞好吧。 “王爷他,没事儿吧。”沈若娥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我带你进去吧。”小孩儿说着便想要去拉沈若娥的手,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他记得,酉月哥哥跟自己说过,千万别惹眼前这个女人。 子月哥哥之所以回到了白山庄,就是以为得罪了眼前这个女人,被王爷给罚回去的。 沈若娥想了想,摇头,“算了,竟然你说话这般的轻松,说明王爷没事儿,我就不进去了。你也别告诉王爷,我来过。” 沈若娥说完便准备离开了,她只要知道宗恒其实没有外满传得那般严重就行了。 正准备离开,酉月过来了。 酉月先是一愣,最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哎哟,明珠姑娘,您怎么来了,赶紧跟我一起进府吧,你要是在啊,王爷肯定心情大好。”酉月如同看见了酒醒一般看着沈若娥,满眼的期盼,就差给沈若娥跪下来了。 所以沈若娥站在宗恒面前的时候,宗恒到了嘴边的脏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宗恒瞧着沈若娥的扮相,竟然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若娥闻到了很重的药味,也有很重的血腥味。这两个味道交织在一起,真的非常的难闻。 “前天夜里回来的,我说过,你我婚期我定不会错过。”宗恒向沈若娥招了招手,示意沈若娥到自己身边来。 沈若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宗恒身边,“可是受伤了?外面都说你重伤不治了,我只是来看看的。” 似乎越是想撇清,沈若娥的表情便越羞涩,这般模样让宗恒看着心动,将她直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干嘛呢,我问你话呢。”沈若娥赶紧挣脱,却发现,在自己挣脱的时候,碰到了宗恒的左胸,宗恒立刻皱眉,沈若娥猜到了,伤口在左胸之上。 “让我抱一会儿,我可是拼了命,才回来的。”宗恒的左胸口上,因为刚刚沈若娥的挣扎,刚刚被夏如云上了药包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那封血之毒,当真是凶猛无比。 夏如云那边厉害的医者,也只能是压制,让宗恒的血流得不是那么的快,却不能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让伤口愈合。 这一拖便是一个多月,宗恒早些年本就身子不好,如今又因为这个伤口和这些日子的奔波,怕是又要调养许久了。 正文 第233章 232面条 夏如云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夏如云本来想退出去,想了想,又留了下来。 “虽然我来得不是时候,但是我不得不打扰一下,王爷,你伤口刚上了药,要是这般乱动,上面的药可就都白上了。”夏如云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若娥下了一跳,赶紧推来了宗恒,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旁的人。 但是宗恒被沈若娥这么一推,直接伤口一疼,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若娥担心,看了一眼宗恒,发现宗恒包扎好的伤口果然又在开始出血了。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夏如云虽然这般说,但还是快步上前,将原本给宗恒包扎好的伤口上面的白布小心翼翼的取下来,然后看了一眼那伤口皱了眉头。 “夏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沈若娥一直关注着宗恒这边,一瞧见夏如云皱眉,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开了口。 夏如云看了一眼沈若娥,“确实不太好,怕是要将伤口再次清洗了,缝合起来再上药了。” “需要我帮忙吗?”沈若娥问完便觉得自己的多此一举了,因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医学上面的能耐,能帮什么忙。 “你去墨苑的小厨房,替我和如云做一碗油泼辣子面来吧,你做的这个面,比府里的厨子做得好,我想吃想了许久了。”宗恒其实也不想让沈若娥待在这里,毕竟等下伤口的缝合,自己的面目肯定会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他不远让沈若娥见到这样的自己。 “好。”沈若娥也没有继续说留在这里,毕竟自己留在这里也是添乱,不如去做点自己能做的。 除了房门,门外面是之前在府门口见到的那个小孩儿。 “小孩儿,小厨房在哪个方向。”沈若娥瞧着周围也没什么别的人,便开口问眼前的这个小娃娃,可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喊他小孩儿了。 “我叫摘星,不叫小孩儿。”摘星似乎很不满意沈若娥喊自己小孩儿。 沈若娥面露歉意,“不好意思了,摘星,你能告诉我小厨房在什么位置吗?” “我带你去吧,嘻嘻。”摘星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沈若娥跟着自己。 到了小厨房,摘星也没离开,而是在从未使用过的小厨房里面,替沈若娥生火,然后问沈若娥需要什么蔬菜,他去府里的厨房里面拿过来。 等到摘星将沈若娥要的蔬菜拿过来的时候,沈若娥和好的面已经在她的手里,变成了一根根细长的面条了。 “明珠姐姐,我好像也饿了。”摘星跑了这一趟,额头上全是汗,连鼻尖都红了,这小厨房里面已经有了沈若娥炒好的油泼辣子的香味了,摘星一闻到就觉得饿了。 “好,我做得面很多,够你们吃。”沈若娥今日进入墨苑便发现了,墨苑里面的人其实很少,比起之前自己在王府的时候,少了三分之二的人。 至于人都去哪里了,沈若娥不知道,也不会去问。 “对了,明珠姐姐,夏大夫刚刚瞧见我了,让我来和你说一声,王爷现在不能吃辣的,对伤口不好。”摘星看了看那油泼辣子,红艳艳的,王爷大概是没这个口福了。 沈若娥点了点头,她在来做面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个,所以才放带了几条鲫鱼回来,此时那鲫鱼已经在砂锅之中,和豆腐一起蹲着汤呢。 给宗恒的恶,自然就是清淡的鱼汤面。 不过为了让宗恒能吃下去,所以又让摘星拿了许多的小菜,酸甜带着一定的辣味,让宗恒能吃得十分的开胃。 等到沈若娥将面条煮好端去宗恒那里的时候,宗恒已经重新包好了伤口,在一旁查看堆积在桌案上面的信件折子了。 “面做好了,我放在这里了,你感激来吃了吧。我就先回去了,我出来太久了。”沈若娥将给宗恒的鱼汤面可几个小菜放在一旁的几凳上,便准备离开了。 “好,我让酉月送你。”宗恒倒是没有留沈若娥,宗恒虽然心里还是挺希望沈若娥留下来的,但是最近将沈若娥留在王府,怕是自己也顾不过来她。 “好。”沈若娥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宗恒唤住的沈若娥。 “王爷还有什么事情吗?”沈若娥回头看着盯着自己的宗恒。 “明珠,好好在家,等我去娶你。”宗恒嘴角带着笑看着沈若娥。 “好。没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沈若娥点了点头,“你,注意安全。” 酉月护送沈若娥回到林府的时候,二月在角门上等得都快要哭起来了。翠玉她们做好了吃食,都已经在屋外问了好几次了,二月只能说沈若娥睡得比较熟,暂时没有起身的打算。 可这眼看都要掌灯了,沈若娥还没有回来。 翠玉已经有些疑惑了,甚至问二月,是不是沈若娥病了,交了府里的大夫来看看,免得耽误了病情。 二月才说,明珠姑娘只是有些累,最近都没有休息好,今日能睡这般久,那都是因为今日天气好,所以将之前没休息好的,补了回来。 此时见到沈若娥回来,二月直接扑了上去,“姑娘,快随我走,更换的衣衫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旁边的那个院子,咱换了再回去。” “为难你了。”沈若娥毕竟是偷偷出的府,且还耽搁了这么久,二月肯定被问了许多次了。若是自己再不回来,被林老夫人知道了,到时候去了夜萤居,发现自己不在。 到时候可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 等到沈若娥换好衣衫回到夜萤居的时候,刚好翠玉从院子里出来,这一碰面,翠玉一脸茫然的看着沈若娥和二月。 “姑娘?您什么时候出去的?”翠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啊,眼前的人确实是沈若娥没错,但是自己一直在夜萤居看着,好像真的没有见到沈若娥离开。 “刚刚随二月一起出去的,去走了走,这睡了一下午,走动走动活络一下筋骨。”沈若娥发现,自己现在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了。 正文 第234章 233美梦 翠玉心中还有疑惑,但是还是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现在沈若娥已经好好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说明沈若娥是安全的,那就没事儿了。 沈若娥去了林老夫人的院子里用饭,自然也就被林老夫人问了今天的情况,沈若娥只说最近都没休息好,今日不知怎么的,睡得特别的熟,所以睡得久了,不想起身。 林老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沈若娥注意身子,若是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早些唤了大夫去看看才是要紧的。 当天夜里,子时,三更的锣刚敲过,从永乐京的西边,传来了剧烈的震响,那是西边的大门被外力哄开的声音。 住在西边的居民,当时便被吵醒了,有些人家,推开门去打探的时候,便直接被突然出现泛着冷光的刀子,割断了脖子或着捅穿了胸膛。 从西边开始,哭喊声求救声响彻整个永乐京。 那一夜,永乐京中刀光火影,东南西北四个角都从三更开始,暴乱了起来。 林府的位置在城中靠近东北角的位置,虽然能听到外面的混乱,但是却没有波及到林府来。便是林府周围的那些人家,多多少少都有被人闯入,林府没有被强行闯入,主要是林府中的老夫人早就发了话,让所有人,都不得打开门户,去查看。 连着三日,永乐京之中都时不时的有兵戎相见的声音传来。 沈若娥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这次的事情,肯定和之前的太子入大理寺牢狱有关,也与宗恒受伤有关,也与二舅母林承欣她们回林府都有关。 只是到具体情况,沈若娥不知道。 第三天入定十分,那一直在京中混乱的兵戈声,终于停止了。 很快,便有新的兵马,绕城宣读,“叛军已经伏诛,百姓可以放心了。” 叛军已经伏诛,百姓可以放心了。 叛军已经伏诛,百姓可以放心了。 外面,安全了。 那呼声一直由兵马在城中巡视高呼,担惊受怕了三日的永乐京中的百姓和官员,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 今日原本应该是沈若娥与宗恒成亲的日子,可是永乐京刚刚经历了一场暴乱,这婚期怕是要延后了。 但是沈若娥没有觉得委屈,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天还未亮的时候,二舅舅和林承欣的夫君登门了。 他们来了以后,将各自的妻儿接回了自己家,走的时候,告诉林府之中的人,一切都平息了。 三天那个夜里。 朱有国收到了宫中递出来的消息,说是宗徽不行了,如今太医院的太医全部都束手无策,只能准备后事了。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朱有国立刻让自己的心腹趁着夜色杀了永乐京西门守卫,出了永乐京,然后放出了信号箭,与隐藏在西郊大营我外面的军队汇合。 只不过,朱有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西郊大营他们很快就拿下来了,而西郊大营的兵马,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打下来。 不过已经被即将到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直接让人率兵京城,一路将那些探头的斩杀,甚至一些不明白缘由的官员,因为开门质问,而被斩杀。 直到杀入皇城,朱有国竟然已经黄袍加身走在军队的最前方,站在金水桥广场之上,由着自己的左右搬来椅子,坐在那里。 “宗徽,皇城已经被我包围了,你还不下旨迎回太子,让位于太子?”朱有国虽然利欲熏心,但是还是明白一点,自己便是要做这个大夏朝后面的人,那也要有个合理的解释。 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派去襄王府的那批人马,襄王枉顾兄弟情义,暗杀太子良娣,嫁祸太子,只为落下太子,自己成为太子。 而那队去襄王府的人马,只需要将襄王宗恒击杀,将宗恒的头颅带回来便好了。 到时候,朱有国就可以直接说自己是清君侧,没有任何的私心。 在这金水桥,被朱家军队包围了的地方,那些在朝堂之上与朱家对立的不少官员,都被押到了此地。 一些清流官员直接呸,朱有国你这是谋逆,是大逆不道,是要被天谴的。 “天谴?我以后就是天,谁敢谴我?”朱有国不怕在这些人面前说这话,因为他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今日在这里的这些官员,都要死。 死人,怎么可能还在日后向他人透露自己说过的这话。 但是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之后,朱有国没有等来自己去请自己妹妹出来的人,这让朱有国的内心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安。不但在皇宫内去请皇后的人没有出来吗,便是去襄王府诛杀宗恒的人,也没有出来。 但是朱有国明明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襄王宗恒确实已经回到了襄王府,而且相王府中的那些暗卫,因为白山庄那边的深山老林子里面的前朝余孽暴乱,所以全都被调去了白山庄,同时去的,还有掌握在宗恒手里的一部分皇城护卫军。 按理来说,襄王府内空虚,那一队人马早就应该拿了宗恒的人头回来了。 不过也没有让朱有国失望,他等的人,确实等到了。 不过不是襄王宗恒的人头,而是活生生的襄王宗恒,身穿金甲提着还在滴血的剑,带着黑压压的看不清多少人的人马,将朱有国包围在了金水桥广场之上。 而自己的皇后妹妹,也出来了,只不过不是自己出来了,出来的是朱如玉身边的刘嬷嬷以及一封信。 朱有国质问,为何皇后没有出来。 “皇后娘娘已经睡了,皇后娘娘说,国舅爷作乱犯上,按例当处以极刑。她身为中宫皇后,未能及时发现已属失责,自请去皇陵,为枉死的官员百姓赎罪。”刘嬷嬷没有感情的念出这段话,并将手里的信交给朱有国,然后,一头撞死在金水桥广场的石柱之上。 朱有国还没反应过来,那刘嬷嬷已经撞死断气了。 朱有国赶紧将书信拿出来,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在了地上。 正文 第235章 234破灭 朱有国怎么都没想到,必死的宗恒还活着,而自己的皇后妹妹,竟然早就已经被宗徽软禁在了凤栖宫中。 而宗徽竟然从来就没有中毒,自己安插在宗徽身边的那个所谓的内应,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宗徽故意抛给自己的一个诱饵。 而自己远嫁吐蕃的大侄女,也根本就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那封所谓的答应出兵的书信,其实是宗徽安排人送给自己的。 远去青州的宗恒,虽然确实受伤了,也被困在青州月余,但是宗恒被困之后,却与胡人首领取得联系,达成协议。 宗恒回程路上的一切所谓的刺杀,那都是自导自演的。 甚至白山庄的动乱,也是故意让自己安插在襄王府的棋子传递给自己的,襄王府空虚? 放屁,那些都是为了让朱有国觉得自己有机可趁,然后在把朱有国的人马给吃了罢了。 就连宗徽得中毒,那也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全都是阴谋,让朱有国掉以轻心的阴谋! 朱有国也在这一刻明白,自己的掌权大梦,破灭了。 此时朱有国深感无力,只因为他们朱家最强悍的子弟兵,现在全都在金水桥广场之上,而此时,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此时的朱有国当真是后悔极了,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吗?并没有任何作用,前一秒他可能还高高在上,觉得别人是案板上的鱼肉,现在,反过来了。 求饶?朱有国脑海之中想过这个,但是此时他就算求饶也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拼了,反正就算自己投诚,也免不了一死。 那就算自己死,也要让宗家有所损失才行。 朱有国一声令下,被包围的朱家子弟兵与包围他们的宗恒带来的军队开始了打斗,最后结果,不言而喻。 朱家败了,败得毫无转圜的余地。 朱有国心中愤懑,宗恒说只要自己交出朱家军的军权,他可以考虑饶了朱有国的姓名。 “呸,宗恒小儿,我朱家儿郎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便是战死,也绝不投诚。”朱有国最后,死在了金水桥广场之上。 不过短短三日的叛乱,边这么结束了。 皇后在第二日便去了皇陵,而原本在大理寺关押的太子,也随之同行。 宗徽让宗恒清点此次的损失,其实除了少数在战斗中殒命的将士外,损失最为惨重的,其实是文官清流,特别是那些从来便不是朱家这一方的文官。 四品以上的文官,被斩杀了数十人。 既然朱家祸事已经清除,那么接下来,便是清理与朱家勾结的官员了。 永乐京中又是一番大换血,不少五品以上与朱家有过往来的官员通通进了大理寺。 朱家的姻亲,被抄家的便有十来户。 朱家的嫡系成年男子全部被斩首示众,未成年的男丁则被流放三千里,女眷成年的没入教坊司,未成年的一部分进了宫内的夜廷做了最下等的宫女或者被卖去做了奴婢。 显赫至极的朱家,不过三日,便倒塌了。 因为朱家倒塌,原本一些被朱有国压下来的事儿,也在这一刻全部浮出水面。 前年水患,永乐京往南一百里外,全部被黄河水淹没,当初朱有国说自己拨了银子去修筑堤坝,但是堤坝依旧被大水冲毁,使得三个村子被大水淹没,死伤无数甚至导致时疫爆发,归根究底,就是吏部负责监造的贪墨了拨下去的银子。 当时的礼部尚书大呼冤枉,说拨到吏部的银子根本就不对数,当时监造堤坝银子根本不够,堤坝经不起大水的冲刷,归根究底,确实是吏部监造上用的材料差,但没有银子,也买不起好的材料。 但是当时的朱有国算得上是只手遮天,直接买通了当时的吏部的侍郎,做了假证据,直接说是吏部尚书贪墨了银子。 吏部尚书死的冤,但是百姓都说吏部尚书是个好官,怎么可能贪墨救百姓命的银子,便是吏部尚书被抄家了,家中抄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不到十两的银子,和一些书籍,便是衣衫都少了可怜。 如今朱有国乃至整个朱家都被抄家问斩了,宗徽当即便替前吏部尚书翻了案。 原本被朱有国贪墨的银子全部充入了国库,宗徽看着一笔笔的账目,看着当真是充盈起来了的国库,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 处理完前朝的事情,自然还有后宫的事情需要宗徽去安抚,比如熙华夫人,要知道若是没有横空杀出来的朱如玉,那么熙华夫人陆清霜便是皇后了。 不过皇后没有被废,依旧有皇后的头衔,所以熙华夫人依旧不能成为皇后。 宗徽自然要去安抚一番,毕竟与成婚自己几十载,虽然这几十载的时间里,大多数的时候,宗徽只是把她当做李贵妃的替代品,但是,也不是全然没有任何的情分的。 安抚好了熙华夫人之后,便是论功行赏的事情。 当然,这些已经有太师拟好了,呈交给了宗徽,只需要宗徽点头,便是下次上朝的时候颁布旨意了。 因为这一次的朱家谋逆,朝中死了不少文官清流,所以宗徽下令,下月加开一次恩科,选取人才。便是秋闱时候没有考中的,这一次也可以再考,不用等到三年后。 等一切都忙完了,时间已经到了十月底。 沈若娥原本与宗恒的婚期定在十月十五,如今婚期已经过了十天了。 宗恒在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去了一趟皇宫。 “父皇,儿臣想要迎娶沈家女为正妃。”宗恒跪在养心殿的青石地砖上请求。 “不行,沈家那个姑娘虽然背后有林家,但是她始终不是林家的人,你的正妃,必须是能帮衬到你的,我看杨太傅的孙女就不错。”宗徽立刻拒绝了宗恒的请求。 “父皇就不能允许儿臣自己做一次主,让儿臣娶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宗恒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己已经有过两个正妃了,两个正妃,都不是自己选择的。 都是他的父亲强赛给他的,他府里的女人,都是自己的父亲说未来能够帮衬自己的,没有一个,是他自己喜欢的,想要的。 正文 第236章 235不配 “若是以往,我便允了,但是这次不行,你是要成为太子的人,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沈家那孩子,背后太过于单薄,没有办法做好一个皇后。”宗徽的话就是想告诉宗恒,若是想要继承大通,那就必须娶一个身份与他相匹配的世家姑娘。 沈若娥的身份,说难听点,不配。 宗恒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爹,这么多年,我从未求过你,只这一次,允了儿子可好?” 自从宗徽继承了皇位之后,宗恒在宗徽面前,便一直是父皇儿臣,是君和臣。 像现在这般如同平民百姓家一样喊着爹还是头一次。 “恒儿,不是爹不想允了你,你若是想要登上这个位置,一个有背景有助力的正妻,会让你后宅无忧。”宗徽叹气,他何尝不想答应了宗恒,可是沈若娥,父母双亡便算了,这毕竟是他们宗家的过错。 但是最关键的,宗徽觉得,像沈若娥这样的,流落民间数十载,他觉得沈若娥肯定是有不少的民间习气的,皇后的位置,实在是不适合她。 若是宗恒日后不能全心全意的保护沈若娥,即便是沈若娥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也难保不会被以后的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妃嫔拉下去。 “爹,您当年与朱氏成婚的时候,您的无奈,也要加诸在儿子身上吗?”宗恒目光灼灼的看着宗徽,他知道,在他的父亲心里想一直就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是父亲娶不到的。 “放肆,父辈如何,岂是你可以妄议的。”宗徽当即大怒,与朱氏的联姻,是宗徽心中的一根刺。 一个男人,在婚嫁之上得无奈,却被自己的儿子拿来做文章,他怎能不气?不怒? “儿子只是想娶沈若娥为正妃,父亲为何不愿意。如今太平盛世,何须什么有家世的女子扶持自己?”宗恒不过宗徽大怒,依旧想要迎娶沈若娥为正妃。 “恒儿,你如今心中有她,你觉得你的正妻非她不可。 可你想过没有,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在王府之中可能还好,可若是到了这皇宫之中。 李贵妃,你知道她的一切,你难道还没看明白,我宠着她,别的女人会为难她。 我冷着她,想要害她的人更多。 她便是因为没有家世为她撑腰,便是你的母亲,明里暗里害了她多少次?你难道会不知道?”宗徽让宗恒起来,收起了自己的怒气,与宗恒好好说道。 “儿子能护着她!”宗恒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若你护不住她的时候呢?若是朝中大臣纷纷向你施压的时候?你难道要做那幽王帝辛?”宗徽摇头,指着那个在养心殿中,在烛火的光照下金光熠熠的龙椅,“只要你到了那个位置,很多事情,便不能随心而为了。” “那儿子便放弃那个位置!”宗恒咬牙,心中权衡一二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宗徽大惊,看着宗恒的直皱眉,当年宗家起兵,朱家嫁女,那时候,宗徽自己也说过这句话。 可最后他依旧妥协了。 因为这个宗家,需要他牺牲情爱。哪怕是不去染指那个位置。 “若我还是曾经的那个闲散王爷,我定不会阻拦你,你爱娶谁我都不会过问。可如今,不行。 你大哥哪怕是没有朱家这件事情,他碌碌无为也是无法看当大任的。 你二哥当年因为胡人入侵这件事,失去了双腿,也是无法去那个位置的。 便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你三哥,他这么多年去了封地之上,可有一丝一毫想要回来的意思? 余下的你的那些个弟弟,你愿意让,你母妃可愿意? 日后因为你娶沈若娥失了皇位,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她难道就不会为难沈若娥? 旁的人为难沈若娥,你还能挡着护着,若是你母亲为难她?你当如何?”宗徽知道,宗恒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这么多儿子里面,就宗恒最像自己。 所以,宗徽相信,自己这一番话,宗恒会听进去的。 宗恒离开了养心殿,离开了皇宫,然后直接策马朝着林府的位置飞驰。 他还是妥协了,虽然许多的无奈,可是他终究是妥协了,就像自己的父亲,当年妥协了娶朱氏一样,妥协了。 他想要见到沈若娥,想要告诉她,自己不能娶她做正妻。 当宗恒见到沈若娥的时候,明明有许多的话想要说,最后只化作一句,婚期推迟到十一月初一。 沈若娥有些诧异的看着宗恒,不过是婚期延后了,他为何要亲自来,看着宗恒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若娥选择了沉默。 “谭心悠自尽了,那个孩子,也跟着去了。”宗恒说的那个孩子,是幕谨。 对外,宗家直接说的是,襄王妃谭心悠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不过宗恒已经告诉了沈若娥,谭心悠嫁来襄王府之前,便已经同旁人有染了,那对双生子,也不是他的。 而一开始对外说的早夭了的女儿,其实早就被谭心悠秘密送去了那个男人的家里。 而那个男人,是朱家的人,是朱有国的嫡次子。 谭心悠嫁入襄王府,一切都是预谋。 宗恒其实根本没有碰过谭心悠,所以当初谭心悠怀孕的时候,宗恒去了悠然居,让谭心悠考虑清楚。 若是继续帮着朱家,那么襄王府必然是不会再留着谭心悠了。 但是若是谭心悠按照宗恒的吩咐行事,最后宗恒能保住谭心悠的命,甚至包括谭心悠真正的母亲,被朱家控制的谭心悠的生母,宗恒也可以帮谭心悠弄出来。 一开始谭心悠并不承认,宗恒直接说,我并没有碰你,那也不过是给谭心悠下了迷药,便是衣衫,也是婢女替谭心悠脱的。 而步非嫣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知道了此事。 这些,沈若娥从宗恒的嘴里知道了,不过是别的人知道得更多罢了。 若是可以,沈若娥宁愿不知道。 沈若娥一直明白一个道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我,可能不能娶你做正妃了。”宗恒看着沉默的沈若娥,略微有些苦涩的说。 正文 第237章 236拥抱 宗恒的话说完之后,面露小心地去看着沈若娥,可沈若娥的神色十分的平静,并没有宗恒想象中的,那种委屈。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宗恒此时觉着,自己为了沈若娥,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跪求,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是努力过了。 可沈若娥偏偏就一副无所谓的人样子,这让宗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沈若娥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 嫁给自己,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的一些手段和步非嫣的请求? 让她不得不选择嫁给自己? 这样一想,宗恒就觉得眼前的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人沈若娥,看着便让人生气。 “王爷?我本来就只是嫁给你做侧妃,那赐婚的旨意上面说的明明白白,只是侧妃?不能做你的正妃,不是本就应该的?”沈若娥能感觉到面前的宗恒从刚开始,就散发出了一阵阵让人心惊的气势,但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人干嘛冲着自己发火,若是可以做正妻,天下间又有哪个女子甘愿做妾? 自己都没生气,他生哪门子的气? “我今日,去求了皇上,想要迎娶你做正妃,可皇上回绝了。”宗恒把话说了出来,他也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什么自己要说出来,难道是因为想要告诉沈若娥,自己在意她? “明知道是要被拒绝的,为什么还要去求?”沈若娥叹气。 她其实知道的,宗恒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可是,无用功做了又能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信我?”宗恒觉得十分的气,可是又无可奈何,自己总不能将眼前的人掐死吧。 这个沈若娥,总是能让自己气到抓狂,而自己,只能看着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气急败坏。 “如今太子之位空悬,目前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便是你,而我的出身,注定不能成为你的正妻。”沈若娥从到了永乐京之后,在襄王府待了那一年,便感觉出来了,宗恒,很有可能成为太子。 除了他,如今天家的那些皇子里,也没有谁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了。 “而且,当初我要嫁给你,天家亲自下旨替我家平反,又下了旨赐婚,旨意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我忠毅侯孤女,嫁与襄王你,为侧妃。 这种旨意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事儿,便是我这出身高贵,天家之前已经下旨了,难道你还想看着天家推翻自己说的话。 所以啊,你这求的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知道不可能,还去求,你这是不将天家脸面放在眼里了。”沈若娥看着宗恒的脸色越来越差想了想,还是解释了起来。 恐怕在宗恒去求的时候,天家也同宗恒说了不少利弊吧。 所以宗恒这般不喜形于色的人,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为难的神情。 沈若娥不是没有想过得到夫君一心一意的爱护,成为一个人的正妻,与他白头到老。 这些事情,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想过。 可是沈若娥知道,从她出生开始,便注定了这一生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普通女子的平稳。 而且,她最后,要嫁的人,是宗恒。 别的也就罢了,宗恒府里,如今只有一个贺玉菁,已经没有旁的女人了。 但是贺玉菁是知道自己,到时候嫁去襄王府,少不得要宗恒去从中周旋了,自己恐怕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除了贺玉菁、还有就是宫中的熙华夫人,这也是一个难搞的。 当初自己可是被熙华夫人扣在宫中一天一夜,自己就是化成灰,恐怕熙华夫人都能认出来。 更别说其他那些见过沈若娥的人,自己在步非嫣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宗恒。 所以也没有刻意的去隐藏自己,那时候步非嫣去的地方,基本上都有沈若娥跟着。 想到这些,沈若娥便觉得头疼。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正妻的名分。”宗恒记得当初在墨苑,自己与沈若娥摊牌的时候,沈若娥问过自己。 自己回答过沈若娥,难道是觉得自己给不了她名分? 今日他与父亲说了许久,最后他想明白了,自己若是给了沈若娥一个正妻的名分,那么自己肯定是保护不好她的。 可是自己若是想要护着沈若娥,那么名分上,只能委屈沈若娥了。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地位?”沈若娥眨了眨眼睛看着宗恒,是属于沈若娥这个年龄的俏皮。 “是我想要给予一切最尊贵的存在。”宗恒看着难得这般俏皮的沈若娥,心中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宗恒说的,也是发自内心的。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就算不是正妻,你愿意像对正妻一样对我,也很好。这叫什么来着,过得比正室大娘子还风光。 那说不定以后,别人还能写个我和你的人画本子,襄王与妾室的风流韵事。”沈若娥突然调侃起了宗恒。 “如你所愿。”宗恒突然伸手,将脸上露着调侃的沈若娥揽入怀中。 “你这人干嘛呢,咱们可还没成亲呢!”沈若娥想要挣脱宗恒的怀抱,可一想到他左胸口上的伤,便又不太敢用力。 但还是象征性的扭了两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但在宗恒看来,这是沈若娥害羞了。 “我母妃那边,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我会护着你的。”宗恒的声音从沈若娥的头顶传来。 “你可能护不住吧,上次熙华夫人可是将我关在蒹葭宫一天一夜。”沈若娥还是有点生气的,虽然那次宗恒来救了自己,但是自己也在蒹葭宫待了一天一夜! “那个时候,你的身份,让我没办法立刻去救你。 但是以后不一样了,以后你是我的妻子了,我母妃为难你,我肯定就能立刻去将你捞回来。”宗恒闻着沈若娥头发上的味道,是很淡很清晰的香味,不是以往那些女人身上的那么重的味道。 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宗恒其实很不喜欢的。 便是他母妃身上的香味,宗恒都觉得闻着不舒服。 正文 第238章 237等你 “注意,是你的宠妾,不是妻。”沈若娥还是不忘同宗恒抬杠,也不知道为什么,沈若娥,总是不愿意顺着宗恒的话语说。 “在我心里,正妻只有你。”前面二十五年,宗恒从出生到娶妻,那些,都不是自己的可以选择的。 宗恒的第一个妻子,谭心瓷,那是母亲选择,第二个妻子,也是为了平衡大臣之中的势力,续娶的。 便是贺玉菁翟锦绣,这两人,也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娶到府里的。 后来的步非嫣也是如此,就没有一个,是宗恒自己想要娶的,自己打心里喜欢的。 如今的沈若娥,是宗恒喜欢的想要娶的,他也为了想要迎娶沈若娥做正妻而努力过。 可是,事事往往都不如意。 但是宗恒心中却已经下了决心,沈若娥不是正妻,但是自己可以给她正妻的体面,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要护着沈若娥。 反正他是皇家中人,皇家可没有宠妾灭妻这个说法。 就如同他父皇跟他说的,等他登上了那个位置,想宠着谁,难道旁的人还敢在说什么? 前提是,宗恒成为下一任的天家。 “这话和我说说就好了,可别在你即将续娶的姑娘面前说这话。”沈若娥听着宗恒的话,心里面有那么一点点的甜甜的,只是她依旧习惯了,不会表露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续娶?”宗恒看着沈若娥有些微红的小脸问? “这不是肯定的事情吗?你身为皇子,而且以后还有可能是太子,更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家。 如今你吧,虽然死了两个正妻,京中不少人人说襄王克妻,但和权利比起来,克妻也是可以克服的。 就是不知道你要续娶的是哪一家的姑娘?”沈若娥觉得,宗恒之所以会喜欢自己,大概就是因为自己从来就明白很多,而且不会过分的表现出来。 按照自己外祖母说的,男人喜欢的,就是那种什么都懂,会适当的提一点,但又不会全部说出来的女人。 这种女人,是最让男人放心,也是最能讨男人喜欢的。 “是杨太傅的孙女,不过因为杨太傅的儿子因为这次的动乱死了,所以这个姑娘要替他父亲守孝三年。 我与她的婚事,应该会在三年后。 我父皇已经与杨太傅达成了一致,正好我这一年连续丧妻。 三年后再娶正妻,也是为了平息这个克妻命的说法吧。”宗恒其实也很满意,至少他不愿意在自己和沈若娥刚成婚就又娶别的人。 这样的话,会让宗恒觉得,自己之前同沈若娥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哄小女孩儿开心的谎话。 “杨太傅吗,他的儿子,是我二舅舅说的那个礼部左侍郎吗?”沈若娥想了想,原本是没有杨太傅的。 这个杨太傅,是在翟家倒台后,由天家提拔上来的。 这个杨家,至始至终都与林家一样,没有站任何一个皇子的队列,只忠于天家。 而这杨太傅,在这次的动乱开始之前,便一直替天家出谋划策,以至于被朱家记恨。 动乱当夜,朱家的人直接强行闯入杨府,将杨太傅的长子,当众击杀。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让杨太傅一夜间至少老了十岁。 如今动乱平息了,天家升了他的官,让他做了当朝的太傅,自然,这点安抚是不够的,所以杨太傅的孙女,便赐婚给了襄王宗恒。 因为天家已然暗示了,宗恒,后面会被封为太子,入住东宫。 杨家死了一个儿子,但是多了一个太子妃,也不算亏了。 “难道朝中还能有别的杨太傅?”宗恒笑了笑。 “也算是忠烈之后,配了你倒是那姑娘亏了。”沈若娥打趣。 “那你也配了我,你可觉得亏了?”宗恒皱眉。 “若不不是你想了法子将我给订了下来,说不准,我外祖母已经给我想看好人家了。”沈若娥这话虽然不假,但是宗恒听了却觉得,沈若娥是在说不想嫁给自己。 一切,都是宗恒自己自作多情。 “你这般看着我最甚,我说的本就是实话。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沈若娥听着外面已经打更了,觉得这个时间了宗恒还不离开,会被人说闲话的。 “你便这般不想嫁给我?”宗恒松开揽着沈若娥的双手,昏暗的烛火下,宗恒的脸色,阴晴不定。 “王爷,你该走了。”沈若娥指了指大门,示意宗恒该离开了。 宗恒心中有一股子气,可他实在是不舍得朝着沈若娥发这个气,看了沈若娥一会儿后,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我等着你来娶我,从婚事定下来那一刻,我就等着你来娶我。”在宗恒转身离开后,沈若娥声音很轻的开口了。 宗恒听见了,停住了脚步,然后正准备再次转身抱住沈若娥的时候。 啪。 大门被沈若娥关了起来。 “口是心非的臭丫头。”宗恒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这才让一直等在角门的酉月跟自己一起离开了林府。 沈若娥和宗恒的婚期本就延误了十来天了,而那天宗恒去了天家面前求了以后,便打定了主意,既然不能娶沈若娥做正妻。 那么,迎娶沈若娥得时候,正妻该有的流程,宗恒却一个也不想省。 不是正妻,但却会给你正妻该有的体面。 这是宗恒对沈若娥说的话,也是宗恒如今在准备的事情。 林老太爷和林大爷林德琮,也在沈若娥的婚期之前赶了回来。 最让沈若娥没想到,是应氏也回来了。 林老夫人在应氏回来那天告诉沈若娥,是应国公求的天家,让她女儿应氏回林府,而应国公,在这次朱家作乱的事儿上,起了不小的作用。 应国公只说没有旁的请求了,只说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求能让她的女儿侍奉在夫君公婆身侧。 应氏回来的时候,与沈若娥见了一面。 “只恨我当初一时心软,没有直接将你抛尸荒野。 让你还有命活着回来,甚至抢了原本属于我女儿的位置。”在只有应氏和沈若娥的凉亭内,应氏脸上笑得一片和煦,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生寒意。 正文 第239章 238针对 “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用。”沈若娥笑着替应氏倒茶,外人看来像是这两人关系极好的。 便是知道内情的,也只以为是这两人冰释前嫌了一般。 “你也不用得意,如今我回来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好过吗?”应氏能回来,全靠她的父亲,可应氏心里明白得很,如今他们家在天家面前得脸,她也不是可以扔人揉捏的。 虽然,往日里别的人也没法子揉捏她,但她终究是因为沈若娥,被林家所不喜,而自己的夫君,也因为沈若娥,狠心将自己送去了庄子上。 这一去,可是整整的六年时间。 而宋姨娘,在自己不在的这六年,井然已经有了当家主母的驾驶了,甚至和二爷的妻子,相交也甚好。 应氏这一次回来,背后有比过往更强大的应家,她依旧是林德琮的正妻,她这些年失去了的,必然会一件件的讨回来。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自己那在天水庵中的女儿接回来。 既然与襄王不能结亲,那便换一个人,朝中可不止襄王这一个皇子。 虽然如今襄王成为太子的呼声最高,但是一切都还不是定数,只要没有登上那个位置。 就如同前面废太子一般,被拉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应国公早就在应氏回来的时候与应氏说了,目前除了襄王,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也是太子之位,甚至问鼎最后的可能。 而且这两位皇子其中六皇子还没有正妻,若是自己的女儿嫁给六皇子,恐怕这正妻的位置,也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自己的女儿是正妻,怎么也比嫁给宗恒做个侧妃做个妾室强。 “希望大夫人你,不要再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好。”沈若娥还有三日便要出阁了,她也不需要在应氏面前装模作样。 有些人,看见便觉得膈应,何苦装的一副友好的模样让自己恶心。 “未来还很长,咱们走着瞧。”应氏笑着喝下沈若娥替自己倒得茶,未来如何,应氏不清楚,沈若娥自然也不清楚。 她们两人之间的仇怨,却是一清二楚。 “我倒是很期待大夫人你剩下的手段呢,不过我去了你们母女心心念念的襄王府,不知道承欢大姐姐回来以后,会如何?”沈若娥嘴角带笑,应氏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当年林城林府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沈若娥吗? 沈若娥有时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应氏,要不是她,自己恐怕现在都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沈若娥。 这些年的颠沛流离,沈若娥成长了许多,这一切,可都是应氏的功劳。 “便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应氏放下茶盏,直接在婢女的陪同下,离开了凉亭。 应氏离开之后,沈若娥坐在凉亭里,目光深邃的看着离开的应氏的背影,深邃之中,带着一些恶毒。 沈若娥已然暗自发誓,应氏将自己卖了的这个仇,他日,必须报回去。 但是沈若娥不会将这个仇报在应氏身上,她只会朝着应氏最在意的下手,林承欢和林承月这两姐弟,以及应氏现在最大的依仗,应国公府。 沈若娥为什么会在宗恒提出对自己有意的时候,欲拒还迎的答应了这门亲事,那就是等着这一天。 襄王侧妃,更是以后的我太子侧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帝宠妃,这样的身份,无疑是最好最有力的武器。 林家对沈若娥有恩的,沈若娥记得,也会回报,那些对不起她沈若娥的,她沈若娥也不会忘记。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二月这时候来到沈若娥身边,其实二月不知道应氏和沈若娥之间的恩怨的,但是她都能感受到,应氏对沈若娥很不友好,“姑娘,这大夫人似乎很不喜欢你。” “那是自然,大夫人一直想要自己的女儿嫁去襄王府,如今被我截胡了,大夫人对我怎么可能有好。”沈若娥不知道二月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李贵妃到底有没有同二月说过什么,所以自己被应氏派人掳走的事情,沈若娥能不说便不说。 这种底牌,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肯定是要用在最有利的时候,如今沈若娥可不是什么没有背景的孤女了。 如今的沈若娥,那可是忠毅侯家的孤女,天家亲自封的。 “姑娘还是小心些这个大夫人,怎么看她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躲着她点,总觉得她要对姑娘你使坏。”二月确实不知道沈若娥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林家表姑娘,会流落在外。 但是二月看来看去,林府老夫人这些对沈若娥都极好,就是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应大夫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傻二月,还有三天我就要嫁去襄王府了,她就算想使坏也不敢去襄王府对我使坏呀。”沈若娥笑得十分的开怀,她颠沛流离的人生中,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二月了。 “也是哦,我差点忘了。瞧着王爷为了娶姑娘可是用了不少的手段。 姑娘都嫁过去了,王爷肯定会帮着姑娘的。”二月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家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 嫁人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应大夫人难道还能去襄王府为难自己啊姑娘? 那不能够的,真当王爷是吃素的啊! 三日后。 沈若娥与宗恒成亲的日子。 因为之前步非嫣嫁给宗恒的时候,经历过一次,沈若娥倒是没有那种新嫁娘的忐忑了。 大概这就是看多了,就习惯了。 沈若娥唯一觉得有点麻烦的,便是陆老夫人给自己绞面的时候,沈若娥觉得是真的疼。 待陆老夫人替自己绞完面后,沈若娥看了看镜中的我自己,脸皮都红了。 “姑娘,吃点擂茶,我刚给你做的。”二月趁着这会儿刚绞完面的空档,二月端着一碗擂茶进来了。 “好二月,我这会儿正饿了。”沈若娥这会儿还没上妆,也不客气了,直接端过擂茶就吃了起来。 这擂茶没吃多少,林老夫人江氏应氏都来了沈若娥这里,最让沈若娥没想到的,是林承欢也来了。 正文 第240章 239扇面 林承欢的到来是沈若娥没有想到的,其实昨天夜里,沈若娥就从林拉夫人那里知道了,林承欢被应国公府的人接了回来。 二月去林老夫人那边取沈若娥的嫁衣的时候,看见了林承欢回来向林老夫人请安。 不过二月去的时候,林承欢正跪在地上,一边朝着林老夫人磕头,一边说自己错了。 二月拿了嫁衣出来的时候,林承欢还唤住了二月,问二月是不是来替沈若娥取嫁衣,说是想同二月一起去夜萤局去看看沈若娥,说她想同沈若娥说声抱歉。 “我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哪里是想同姑娘道歉,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快看向天了。 我看这林大姑娘跟她母亲一样,怼姑娘你没安好心,所以我就拒绝了。”二月捧着嫁衣回来后就同沈若娥说着当时自己在林老夫人那里看见的。 “那你是怎么拒绝的?”沈若娥自然不信林承欢会同自己道歉,林承欢是什么人? 小时候因为林老夫人对自己好点,便一直处处为难自己的林承欢,她会道歉? 笑话! “我就说姑娘早就睡了,明日可是要早起,不能睡太晚。”二月笑呵呵的说着,当时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林承欢的脸色别提又多难看了。 所以二月更觉得,林承欢就是没安好心。 只是没想到,昨天夜里没见到沈若娥,今日居然又跟着来了。 “明珠妹妹,姐姐我之前一直不在,今日你出嫁,我送来的添妆应该没晚吧?”林承欢手中拿着一个匣子,大概就是她口中的添妆吧。 “多谢大姐姐了。”沈若娥面带微笑的接过匣子,然后交给二月,让二月拿去处理了。 “你们都是自己姊妹,以前的那些不愉快,今日过后,便都要忘了。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老夫人率先开口,林承欢就算做了再多出格得事情,终究是姓林,是林家的嫡长孙女,只要林承欢认错了,林老夫人也不会太过于苛责。 不过林老夫人也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她心里清楚,林承欢本性不坏,不过就是被她母亲带得有些偏颇了。 毕竟应氏,在林老夫人心里的映像,是十分差的。 “知道了外祖母。” “知道了祖母。” 沈若娥和林承欢都是各自朝着林老夫人行礼答知道了,至于到底心里如何想,只有她们两人自己心里清楚。 沈若娥不是一朵不经世事的小白花,也不会单纯的认为,林承欢今日来是来同自己示好的。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打小就与沈若娥不对付的人,会因为沈若娥出嫁便同沈若娥交好? 何况沈若娥嫁的还是林承欢做梦都想嫁的人,林承欢不在今日使绊子便好了。 替沈若娥绞面后便离开了的陆老夫人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身鹅黄色衣裙的陆令仪。 “陶陶姐姐,不是说我成婚你不会回来吗?”沈若娥惊喜的看着出现在屋内的陆令仪。 陆令仪消瘦了许多,原本有些圆润的脸颊已经消退了,以前的陆令仪看着喜气,现在的陆令仪,看着到有了几分娇弱书卷气美人的模样了。 “原本是不回来的,但是后来知道表哥受伤了,怕你担心,便又回来了。”陆令仪原本因为李司寻与陈思思定亲的事情,心中难过,所以随陆老夫人一起回了林城散心。 后来听说襄王受伤,京中大乱,便同陆老夫人一起紧赶慢赶的回来了。 她们回来的时候,京中的乱子已经解决了,陆令仪想着,既然已经回来了,何必再离开。 李司寻已经和别人定亲了,自己在这么揪着不放,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气量了。 正好沈若娥与宗恒的婚期延后了,而宗恒更是找到了陆老夫人希望陆老夫人能做自己与沈若娥成婚这日的五福嬷嬷。 陆令仪自然也就来了林府,不过起得稍稍晚了些,这会儿才到。 “回来了就好,不然我以后想找个说话的都没有。”沈若娥很自然的便同陆令仪说到一出去,两人都很默契的将林承欢晾在了一旁。 林承欢看着与陆令仪有说有笑的沈若娥,心中对沈若娥的恨意越来越深。 如果不是沈若娥,站在陆令仪身边说笑的人,是自己。 今日穿着嫁衣嫁给宗恒的人,也是自己。 都是沈若娥,抢了自己的一切。 当年,沈若娥怎么就没死在应家安排的杀手手下。 怎么就让这个沈若娥,活得好好的了。 林承欢低着头,眼中的狠毒掩饰不住,最后寻了个由头,离开了夜萤居。 沈若娥与陆令仪说笑了一会儿后,陆老夫人便拉着沈若娥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替沈若娥上妆。 一应步骤都完成以后,沈若娥拿着昨天夜里,摘星送过来的团扇,等着宗恒上门。 听摘星说,这扇子是王爷自己绘的图,请了宫里手最巧的秀娘秀的扇面。 扇面上,是一棵高大的开满花朵儿的梨花树。 树下是一个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手中折了一枝梨花,递给面前一个看着身量娇小的女子手里。 沈若娥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是自己和宗恒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宗恒随意攀折的梨花,送给了自己。 沈若娥内心是十分欣喜的,是的,在她的心里,最珍贵的,便是这一枝梨花。 那是她不受人待见许多年里,第一次,有人嘴角带笑的送自己东西。 更让沈若娥心送的是,宗恒他还记得。 “你这扇面倒是别致,旁的人都是鸳鸯啊合欢啊,偏你的这个最特别。”陆令仪自然是看见了沈若娥手中的掩面用的扇面,不由的啧啧称奇。 “这是我与王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沈若娥修长的手指抚过扇面上的两个精致的人儿。 “表哥真有情致,不过表哥倒是会省,一枝花便娶到这么好看一个媳妇儿。”陆令仪心中十分的羡慕。 她也想,若是自己能与李司寻成婚,也一定要秀一个李司寻与自己相见的画面的一个扇面。 正文 第241章 240成婚 “看着这扇面,是不是表哥那会儿便对你动了心思,你可真辛福。”陆令仪严重的羡慕一点都没有掩饰,她是真的羡慕。 “那会儿我不过一个小娃娃,你表哥他,大概是觉得我可怜吧。”沈若娥手指抚摸过那扇面上的刺绣,那金线的刺绣,让沈若娥的手指有些发烫。 说不感动,真的是假的。 扇面上的那一幕,如今还能在沈若娥的脑海之中来回的出现。 她不知道是宗恒觉得这是他两第一次见面所以绘成扇面,还是别的。 但是在沈若娥的心里,这一幕,确实是她这一生,最难忘的。 若真的只是宗恒歪打正着,那也是宗恒的本事。 至少在看到这个团扇扇面的时候,沈若娥的心,是柔软的。 “我表哥那个人,可不是因为一个人可怜就对那人另眼相看的。我表哥他,比起大表哥来,最是铁石心肠。”陆令仪摇了摇头,宗恒可不是一个会可怜人的人。 “你倒是了解他。”沈若娥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她也知道,宗恒确实算得上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大哥哥弄坏了表哥的一件小玩意儿,我表哥可记仇了,直接偷偷的把我打哥哥最喜欢的九连环仍在了府李的池塘里。”陆令仪说着说着,便将宗恒过往的那些事儿都说了出来。 说以前每年冬日里,宗恒都要去林城养身子,然后每年都要跟陆令仪的大哥哥发生点什么。 又说林城不少姑娘喜欢宗恒,什么在宗恒面前装作滑倒啊,装作掉水啊,宗恒愣是看也不看,直接就走了过去。 听着这些,沈若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那会儿占了年龄小的优势,所以宗恒在自己被林承欢推倒,磕破了额头的时候,才会抱着自己去林老夫人那里,并替自己喊了大夫吧。 “你们两个有什么悄悄话等着以后啊再说,新妇快换嫁衣了。”沈若娥和陆令仪还在说着悄悄话的时候,怀柔姑姑进来了,见沈若娥还未换上嫁衣,立刻催了起来。 前段时间怀柔姑姑的小女儿生孩子,怀柔姑姑便去了庄子上照顾自己的小女儿去了。今日沈若娥出嫁,才赶了回来。 本来林老夫人是替沈若娥指了另外一个嬷嬷的,但是怀柔姑姑不放心,才求了林老夫人恩典,让自己一家子做了沈若娥的陪房。 昨天夜里,怀柔姑姑才从庄子上赶了回来。 怀柔姑姑随着沈若娥去襄王府,怀柔姑姑家里那口子,便去了沈若娥陪嫁的庄子,替沈若娥打理庄子。 也是在昨天夜里,有人给沈若娥送来了一份贺礼,沈若娥一看那贺礼,就知道,是谁送来的了。 那是丘云庄子。 只是不知道是李贵妃送来的,还是温永瑜送来的。 怀柔姑姑进来催着沈若娥换嫁衣,翠玉则开始替沈若娥挽发,二月则将凤冠又擦拭了一遍。 陆令仪倒也没有离去,便在这里看着沈若娥像个木桩子一样,被身边的婢女嬷嬷打理。 宗恒对沈若娥也是用了心的,按理来说,沈若娥是侧妃,是妾室,做为纳妾的宗恒来说,是完全可以不用来林府接人的。 但是宗恒来了,还大张旗鼓的来了。 与宗恒交好的一些人,被宗恒喊来跟他一起,去林府接沈若娥。 在林府门口的时候,被林府的男丁拦住了。 发了不少的红包,对了不少的诗文,谈了不少的策论。 这才终于是进了林府的门。 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都是十分的满意的,毕竟这样看来,宗恒是将沈若娥放在心上的。 沈若娥亲爹亲娘都没了,便是祖父祖母,沈家的正亲,那都是没了的。 虽说沈家还是有几个远亲,但是当年沈家出事,那些人害怕殃及自己,那都是对沈若娥敬而远之的。 如今沈若娥出嫁,嫁的还是皇室,有那么些个沈家的远亲寻了来,都被林老夫人给打发走了。 那些人,看中的,不就是沈若娥如今能够嫁给襄王,还有沈若娥那个忠毅侯独女的身份。 忠毅侯,侯爵,那是可以承袭的,可沈若娥一家就只有她这一个人了,那些远亲便想来占这个便宜。 于是最终婚嫁的日子定下来后,林晋章进了一趟皇宫,求了天家一个恩典。 若是沈若娥日后有所出,便让其中一个孩子承袭这个忠毅侯的爵位。若是没有多的孩子承袭这个爵位,那就收回这个爵位。 沈家那些见风使舵的远亲得不到,便是林家,也不能沾染。 天家自然是立刻答应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因为沈若娥生出来的孩子,那还不都是他宗家的血脉。别说一个侯爵之位了,便是王爷也是可以的。 当然,这件事情林晋章也是同沈若娥和宗恒都是过的。 沈若娥觉得林老太爷做得也没错,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沈家的那些远亲没有一个去看望过自己一次,在沈若娥最需要的时候他们不在。 如今沈若娥得以高嫁,这些人就都来了。 沈若娥自问,自己不是菩萨心肠,做不到拈花一笑说没事,都是亲戚想你们来投靠我吧。 而宗恒那就更不是什么善人了。 不过宗恒对沈若娥说,那你得多生几个孩子才行了,不然这忠毅侯可没人继承。 沈若娥的高堂的位置上,坐着的是林老夫人和林老太爷。 林老夫人看着一身嫁衣的沈若娥,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当年簌簌也是这般一身嫁衣从自己跟前离开的。 “好孩子,好孩子先照顾好自己。”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一个劲儿的说着这话,却也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语来了。 “外祖母,明珠叩谢您与外祖父的养育之恩,明珠多谢您二老当年讲明珠带了回来,没让明珠流落在外。”沈若娥看着拉着自己一只手得林老夫人的手。 这双手,竟然已经起了不少的皱纹,外祖母已经老了。 沈若娥还记得,懂事后第一次见外祖母,她的手还不是现在这样。 “要好好的,好好的。”林老夫人的眼泪也是没忍住,滴落在了沈若娥的手臂上。 正文 第242章 241游街 “外祖母…”沈若娥只觉得那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泪十分的滚烫。 一时间自己也是泪盈满眶。 “襄王殿下,你要对明珠好好的,我已经没了簌簌了,我…”林老夫人又拉过宗恒的手,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今日是沈若娥成婚的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便又停住了,只一个劲儿的说着你们要好好的。 沈若娥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她今日脸上敷了厚厚的粉,这眼泪要是掉下来了,这脸怕是不能看了。 “老夫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明珠的,不让她在我的王府里受一点委屈。”宗恒看了一眼身边的沈若娥,瞧她眼泪一直在打转,更是心疼不已。 “好好,快去吧,别误了时辰。”外面已经是落霞漫天了,今日的永乐京中,红霞满天,就像是天都在替两人成亲高兴一般。 林老太爷说了一些体面的话后,便与林老夫人一起,亲自送沈若娥出门。 宗恒牵着沈若娥的手出门的瞬间,沈若娥终于是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虽都说女子出嫁是要哭嫁的,但我不忍心看你掉眼泪,我不会让你委屈了的。”宗恒附在沈若娥耳边轻声说道,又拿出一方素净的帕子,替沈若娥小心的擦拭着眼泪。 “这么多人看着呢!”沈若娥原本跟着宗恒在走,这宗恒突然停下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又做了这一个让旁人羡慕的动作。 沈若娥又看着自己手中掩面的扇面,这时候的沈若娥才有了作为新嫁娘出嫁时的娇羞。 要不是敷了厚厚的粉在脸上,怕是立马就能看出来她的脸红了。 宗恒虽然没看见沈若娥脸红,但却看见了沈若娥鲜红如同血珠一般的耳垂。 在霞光下,熠熠生辉。 屋内,作为沈若娥的姊妹,林承欢自然是要出现在那里的。 看着宗恒牵着沈若娥的手,眼里又满是爱意的看着沈若娥的宗恒,林承欢只觉得心被人捅了一个窟窿。 都是沈若娥,若不是她,如今站在宗恒身边的,是自己。 那一身鲜亮得嫁衣也是穿在自己身上的,林承欢难受,恨不得立刻上去,扯破沈若娥的嫁衣,拉下沈若娥头顶的凤冠,再抓花沈若娥的那张狐媚的脸。 要不是在一旁的应氏看出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在林承欢迈出一小步的瞬间死死的拉住林承欢: 恐怕好不容易回到林家的母女二人,又要被送走了。 这一次还是冲撞了襄王,那可不是应家能求情的了。 外面的喜轿是真真的八台大轿,还有那一台台沈若娥的嫁妆,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朝着襄王府走去。 路上已经升起了灯笼火把,便是沿途的那些树,似乎都被这火光炙烤得有些枯萎了。 这般大的阵仗,永乐京中的人自然都知道。不少人都在议论,襄王只是娶个侧妃,便这般阵仗,看来这个侧妃是被襄王放在心里的人了。 也有不少礼部的官员不悦,觉得襄王娶这个侧妃逾矩了。 可惜早之前,礼部尚书便通这些官员说过了,别想着上朝得时候说这事儿,也别想着参襄王一本。 这还不是天家首肯了的,襄王怎敢这般做? 沈若娥在轿子内被晃得头晕眼花的时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她觉得今日从林府到襄王府的路比往常远了许多,竟然走了一个半时辰。 “今日怎么这么久才到襄王府。”沈若娥被二月扶着下了轿子后问二月。 “王爷带着迎亲队伍游了街,还撒了不少的喜钱,姑娘你瞧、我也抢了好些个呢。”二月有些得意的让沈若娥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几个红包。 二月自然得意,当初步非嫣嫁给宗恒的时候她也在,了没有如今自家姑娘嫁给王这时候的阵仗。 便单单是游街这一点,二月就觉得自家姑娘比步非嫣还得了王爷的欢心。 要知道,步非嫣是南诏的小公主,而沈若娥,只是一个孤女。 这便是二月的好了,二月以前跟着沈若娥,那是李贵妃安排的,二月以为沈若娥是李贵妃的女儿。 二月的祖母是李贵妃跟前的老人,她自然跟着李贵妃的女儿。 但是上次在大相国寺,二月与自己祖母见了面,知道了沈若娥不是李贵妃的女儿,也说了,二月可以离开沈若娥。 毕竟二月得身契不在沈若娥那里,但是二月重感情,自己与沈若娥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把沈若娥当自己的亲人了。 她依然随着沈若娥去了王府,二月怕沈若娥换个身份再去王府次,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身边没个可信的人怎么办。 “瞧你那点出息,几个红包就这般得意了。”沈若娥小声的调笑。 “这可是姑娘你出嫁的喜钱,我自然是得意的。”二月觉得,自己服饰的沈若娥在王爷这里得脸,那相应的就是自己这个大丫鬟也在王府得脸。 王府这边。 宗恒的双亲自然是不可能亲自来的,毕竟只是娶侧妃,而且宗恒如今还没有正妃。 若是他们来了,以后正妃嫁过来,怕是要生事端。 而且天家也要给杨太傅面子不是。 但是象征双亲的天家旨意和赏赐,那是肯定不能少了。 杨太傅需要面子,天家的私人金库林家,也是需要面子的。 行完礼后,沈若娥便被送去了洞房。 宗恒自然也是以一同去的,毕竟还有一些旁的婚嫁礼仪,原本是不用的,但是宗恒安排了,那就是要去。而沈若娥知道,这是原配正式的结发礼。 她心中还是十分惶恐的,毕竟这样做,是违背了规矩的。 沈若娥原本以为,自己会住在云雾阁。 却不想,自己住的院子,竟然是在墨苑之中。 墨苑其实很大,除了宗恒的院子,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院子。 不过是因为一直没有旁的人住,所以统称为墨苑。 梨花雪。 便是沈若娥住的院子的名字。 院子很大,除了主子住的两层的主屋外,还有左右各十间的厢房。 院子里,种了许多高大的梨树,闻着空气里新翻的泥土的味道,沈若娥知道,这些梨树是最近才种上的。 不过也没让沈若娥细看,便被送去了喜庆的洞房之内。 正文 第243章 242结发 为宗恒和沈若娥操办这结发之礼的,是一个老嬷嬷姓王,宗恒说,这是自己的奶妈。 那王嬷嬷笑得十分的开心,从沈若娥的发髻上,将彩线编织的缨络娶下来,各绞了两人的一束头发,用这缨络捆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子孙饽饽合卺酒全部完成之后,沈若娥又被来闹洞房的一众宗恒的兄弟姊妹闹了个大红脸之后,宗恒才被人拉了出去喝酒。 宗恒走了之后,王嬷嬷出去了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抱了个孩子回来。 “这是王爷的大公子,王爷啊一直不放心给旁的人养着,只等着你进了府,交给你养着她,他才放心。”王嬷嬷抱着慕怀进来后,后面还跟着两个奶妈。 “王嬷嬷你把慕怀抱过来我瞧瞧。”沈若娥气势有好几个月没见到慕怀了,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她怕自己认不出来慕怀了。 “沈侧妃你不介意吗?”王嬷嬷之前一直没有在襄王府,本来已经去颐养天年了的,是因为慕怀,所以才有被宗恒接了回来。 自然,王嬷嬷也就不知道沈若娥与慕怀生母步非嫣之间的事情,此时王嬷嬷见沈若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心中奇怪,便问了出来。 “我与他母亲,是挚交好友。”言下之意就是,我沈若娥不介意。 “今日事你与王爷成婚的日子,慕怀只是抱来给你瞧瞧,改明儿才会送来你这个院子里养着。”王嬷嬷心中十分的满意,这慕怀毕竟是王爷的长子。 如今王府没有正妃了,嫡子也还没出世,这慕怀便是王府如今仅次于宗恒尊贵的人了。 王嬷嬷这会儿抱着慕怀来,便是想看看这沈若娥对慕怀什么态度,若是不喜,王嬷嬷便要去回禀了宗恒、然后求宗恒重新挑选个人来照顾慕怀。 毕竟瞧着今日王爷娶这沈若娥的驾驶,王嬷嬷一个过来人,自然知道自己奶大的这个孩子,是动了真心的。 就怕王爷真心相待,这沈若娥不识好歹那可就麻烦大了。 “王嬷嬷,没事的,你就将慕怀留在这里便是。我也许久没有看见慕怀了。”沈若娥看着在自己怀里慕怀,慕怀半岁了,个头也长了些。 只是那眉眼,带了些步非嫣的模样,看着这样的慕怀,想到早逝的步非嫣,沈若娥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今天可不行,今天是你和王爷成婚的日子,比起带慕怀想你们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王嬷嬷瞧着沈若娥这么喜欢慕怀,也是十分的喜欢。 “没关系的,王爷肯定也很希望慕怀留在这里的。”沈若娥自然知道王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有点不好意思。 “大公子王爷自然喜欢,但是侧妃你与王爷以后有了孩子,王爷肯定更喜欢。”王嬷嬷是看着宗恒长大的,宗恒对沈若娥是真的与前面那些娶进门的都不一样。 宗恒眼里的欢喜,是真的掩饰不住的。 襄王宗恒娶了一个侧妃,但那娶亲的阵仗,有人说这是永乐京这么多年来,难得一见的大阵仗。 言下之意,襄王这次娶亲,可比前两次隆重得多。 杨太傅家的宅子与东榆林巷的林府只隔了三条街,从林府出去的这个表姑娘,便是杨府,也是有所耳闻的。 杨太傅的夫人,杨家老夫人当初也是想过来想看沈若娥的,只不过那会儿杨家十分的纠结,毕竟他们是世代书香的清流人家,着实有些看不上商贾之家的林家。 现在杨老夫人听着那隔了老远都能听到的喜庆声音,心中后悔不已。 早知道那姑娘要嫁去襄王府,自己就该早些去想看,说不定成了。 自己的嫡亲孙女也不用和这么个商贾之家出来的表姑娘共侍一夫。 而且看着娶亲的阵仗,这杨太傅这一大家子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也不是杨烟云,她就是三年孝期过了之后,便要嫁给宗恒的杨家女。 “母亲,这襄王殿下如此抬举这个沈氏,我还要三年后才能嫁去襄王府。 等三年后,那沈氏怕是已经替王爷生儿育女了。 而且看着王爷这般的抬举沈氏,我日后嫁过去可还能有一丁点的地位?”杨烟云自负美貌且才情出众,可也架不住未来夫君已经有了心爱之人。 若是沈氏再得了一儿半女的,自己未来的日子,恐怕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便是那王府的当家祖母的大权,怕是都要落在沈氏手里了。 “这么点事儿就没了主意,你打小边跟在我身边,还没学会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吗?”杨大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杨老夫人便率先开了口。 “祖母,若是之前,我倒是不怕,不过是个妾,孙女自然有手段收拾。 可是,您瞧今日这阵仗,这哪里是纳妾,便是说今日襄王是迎娶正妻,旁的人也是相信的。 孙女不怕妾室比孙女早进门,也不怕旁的,可就怕这个妾是贵妾是宠妾。”杨烟云自然不惧怕旁的什么妾室,可是这沈氏,虽未谋面,但阵势上,已经将杨烟云击垮了。 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那就是有人冲着他心爱的人动手。 这样会显得男人很无能,连个喜欢的人都保护不好,男人是要面子的,越是有人动他喜欢的人,那他就越要将人护着。 “等你嫁入襄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那沈氏能不能得襄王三年宠爱还不一定,你在这里自乱阵脚做甚。”杨老夫人倒是远远的看过一次沈若娥,模样随也出挑,可是比起自己的孙女,还是差了许多的。 “孙女只是担心。”杨烟云自然担心,她要不担心,才有鬼了。 “那沈氏说是忠毅侯之女,可这天下就没有个忠毅侯,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女,能拿什么和你争。 若真能抢,她就是襄王妃了,而不是什么侧妃。”杨老夫人看得就比杨烟云明白,就算襄王喜欢又如何,还不是不能成为正妃。 杨烟云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看在自己祖母本就因为丧子而心情不佳的情况下,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正文 第244章 243玉佩 宗恒回到这梨花雪的时候,已经是亥时末了,宗恒是被人簇拥着回来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宗恒喝醉了一般。 宗恒喝醉了?沈若娥当即心中松了一口气。 沈若娥在这等宗恒的时间里,吃了一块蛋黄酥,一碗白粥,后面宗恒又让摘星给沈若娥陆陆续续送了不少菜式过来,还让摘星传话,说不要饿着了。 一直在吃东西的沈若娥,这会儿便是这身嫁衣,穿在身上,沈若娥都觉得有些勒得慌。 宗恒进来之后,原本走路有些歪歪倒倒需要人搀扶,脸上表情也是迷离的宗恒,这一进了屋子,便让送他回来的酉月他们离开了。 沈若娥刚好拿着一块桂花糕吃了一半,看见宗恒就这么进来了,一时间连掩面的扇面都忘了拿起来。 “饿着了吗?”宗恒走了过来,看见沈若娥的嘴角还带着桂花糕的粉末,小心的替沈若娥擦拭掉。 “没…没饿着,你让人送了很多东西过来,我吃得有些撑了的。”沈若娥的确是吃的有些撑了,但是这桂花糕十分的香甜。 所以这才明明自己很撑,还是忍不住又拿了一块起来。 “多吃些,你还在长身体。”宗恒嘴角带笑,想要摸摸沈若娥的头顶,可是那凤冠有些麻烦,让宗恒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王爷要不你先去梳洗吧?”沈若娥其实脖子也有些疼,因为这凤冠,太重了,压得沈若娥说话都是很努力的抬起脖子的,沈若娥再想,自己要是放松下来,是不是脖子就被这凤冠压断了。 “二月,进来替你主子把钗环卸了吧。”宗恒见沈若娥有些皱眉,脖子僵硬,便让这梨花雪里面的婢女服侍自己梳洗,让二月替沈若娥卸了这钗环。 最重要的是,今日成婚,沈若娥的脸上的脂粉太厚了,宗恒看了半天,都快认不出沈若娥了。 看着别扭。 宗恒去沐浴梳洗之后,沈若娥才又放松了下来。 二月也赶紧进来,替沈若娥卸了钗环,和身上这华丽的嫁衣。 “姑娘,这般好看的嫁衣和凤冠,一辈子只能穿一次,可真的太可惜了。”原本有些困顿的沈若娥被二月这话逗笑了。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翠玉打了洁面的水过来,一进来便听到了二月这话。 翠玉是林老夫人挑选的得力的,最是稳重规矩的,听到二月说这话,立刻皱眉。 “我也就说说。”二月嘿嘿一笑,然后手脚麻利的替沈若娥卸妆。 二月替沈若娥卸妆,翠玉替沈若娥净面,翠亭则替沈若娥选了一套舒适的家居服,给沈若娥换下身上的嫁衣。 “翠玉,你将我那个檀木箱子拿过来一下。”沈若娥看着一直捏在手里的团扇,却十分的舍不得将这团扇随便放在自己的嫁妆箱子里,以后都不闻不问。 便让翠玉将自己放自己紧要东西的檀木箱子拿过来,里面放着的都是沈若娥十分在意的一些东西。 团扇的扇面十分的精致脆弱,沈若娥又多看了两眼扇面,才将箱子里收拾出来一个位置,将团扇放了进去。 沈若娥足足洗了两盆水,才将脸上的脂粉洗了干净。 洗干净了脸以后,沈若娥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 宗恒出来的时候,看见素面朝天的沈若娥,嘴角挂起一个微笑。 “我让红菱放好沐浴用的水了,你也去吧。今日也是疲乏了。”宗恒走到沈若娥身边,瞧着沈若娥这般模样,实在是没忍住,附身亲了一下沈若娥的脸颊。 以前很多时候,看见沈若娥,宗恒都有种想要亲亲她,可是自己与沈若娥,没有如今这般亲密的关系,宗恒大多数时候都是十分克制自己的。 沈若娥被宗恒这般一亲,吓得立刻跳起了起来,然后让二月带自己去沐浴。 去沐浴的路上,沈若娥才发现,这梨花雪实际上是真的很大,而且与宗恒居住的院子是相邻的,中间原本的墙面,也被打通了,重新修葺过。 而沐浴的地方,竟然是一方十分大的池子,红菱和绿萝便在那里等着沈若娥。 “我就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如今可算是想起来了。”绿萝一见到沈若娥便两眼发光。 当时绿萝回来王府照顾和监视步非嫣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看见沈若娥就觉得熟悉,一时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今总算是想起来了。 当年,丘云庄子上的那场大火。 王爷去救了人回王府,当时王府的女主人是谭心瓷,她身边的婢女宗恒只是不敢用,便让绿萝去给自己救回来的人换赶紧的衣衫。 只不过那一次,沈若娥不但年纪还小,最重要的是,在冬日的结了冰的池水里泡了许久,整个人冻得脸颊发青,身子也被水泡的有些肿胀发青,所以绿萝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沈若娥。 听了绿萝说完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候的模样,沈若娥心中又一次柔软了许多。 宗恒说得没错,他的确是看着自己长大,护着自己长大的。 “二月,你去找找,当时我们刚到南诏时,你给我看的那块玉佩。”沈若娥想起来,当时二月给自己看的那块玉佩。 那玉佩,沈若娥当时不知道是谁的,现在知道了,是宗恒的。 二月略微一思索便知道沈若娥说的是哪一块玉佩了,立刻就去找去了。 等沈若娥沐浴完了回到屋内的时候,瞧见一声月白色中意的宗恒坐在屋内的案桌前,在看折子。 见到沈若娥回来了,宗恒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旁的婢女都直接退了出去,屋内就剩下沈若娥和宗恒了。 “快过来,今日忙了一天,肯定累了,歇息了吧。”宗恒坐在床榻边,招呼沈若娥过去。 沈若娥深吸一口气,然后麻利的爬上了床榻,睡在了内里。 熄了烛火,沈若娥感觉到身侧有人躺下的动静,心中紧张万分。 “睡吧。”宗恒握住沈若娥的手,开口。 “我们…不……算了,睡吧。”沈若娥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看宗恒的模样,似乎是没那个想法,便赶紧闭嘴了。 正文 第245章 244圆房 沈若娥说算了,转身准备闭眼睡觉。 可是身边的宗恒可就不能这么算了,宗恒可不是沈若娥那般没经过事儿的人,被沈若娥那带着羞涩的语气一撩拨,立刻便来了精神。 沈若娥翻身过去,宗恒立刻就给人板正了过来。 “你……”沈若娥这话还没说话。 宗恒已经覆了上去。 红帐落下,桌案上的龙凤烛还在烧着。 三更天的梆子都敲过了之后,两人才折腾完,沈若娥早已经精疲力尽,直接睡死了过去。 “乖,先别睡,去洗了再睡。”宗恒捏着沈若娥的脸颊,想要将沈若娥唤醒。 “不洗了,我腰疼……”沈若娥闭着眼睛,虽然感觉到了身上粘腻得慌,但确实是不想动弹了。 宗恒本就要准备早朝了,本就要去梳洗了,所以,干脆直接将沈若娥裹了被子,抱了起来,朝着梨花雪后面的池子去了。 宗恒抱着沈若娥入了水池,替沈若娥洗,结果这没洗几下,又来了兴致。 吓得沈若娥立刻清醒了过来,直道洗好了,连滚带爬的出了水池,裹了衣衫就跑了,就怕跑慢了就被宗恒给拽了回去。 回了屋,沈若娥裹着被子便直接睡了过去。 待睡醒之后,屋内已经掌灯了。 “二月,为何没有唤我起身?”沈若娥坐在床榻之上,这一动弹,便觉得浑身酸软疼痛。 “王爷去上朝的时候吩咐咱们,别打扰姑娘休息。”二月端着梳洗的清水进来,过来服侍沈若娥起身。 “还唤主子姑娘,该改个称呼了。”翠玉拿了衣衫进来,立刻说了二月的不对。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要唤主子了。”二月这一替沈若娥掀开被子,便看见沈若娥的身子上有不少青红的痕迹,顿时一声惊呼。 “怎么了?”翠玉听见二月的惊呼,赶紧放下手里的衣衫过来了。 “主子,王爷这是,打你了?”二月立刻心疼的看着沈若娥身子上的痕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 翠玉这一瞧,立刻红了脸。 “二月,胡说什么呢!”翠玉拧了二月一把,赶紧替沈若娥穿上了亵衣,扶着沈若娥起了身子。 便是沈若娥自己,也被二月这一句话说了个满脸通红,便是耳朵都红了。 收拾妥当之后,沈若娥便问了翠玉,今日刘嬷嬷可以将慕怀送来梨花雪,可有安排了屋子,伺候的下人可安排好了? 翠玉都一一回答了,沈若娥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便让翠玉去给自己寻些吃食,若是府里的厨房没了,便拿些蔬菜水果回来,自己在小厨房里做。 沈若娥自己则又去安置慕怀的屋子,去瞧瞧慕怀去了。 慕怀的屋子便安置在主屋的左边,因为是给慕怀住的,便整理得十分的舒坦,沈若娥去的时候,乳母刚给慕怀喂了奶水,吃饱了的慕怀,便在自己的床榻上摆动着小胳膊小腿。 沈若娥去瞧慕怀,慕怀冲着沈若娥咯咯的笑,亮晶晶的口水都顺着笑裂开了的嘴巴留了下来。 沈若娥拿了帕子替慕怀擦了嘴角的口水,慕怀便伸着手拽住沈若娥的手指,往自己的嘴里送。 “慕怀,让姨娘抱抱。”沈若娥觉得,自己便是慕怀的姨娘,替慕怀的亲娘来照顾他的。 宗恒回来后,处理完了事物,便来了梨花雪,见主屋内的烛火昏暗,以为沈若娥还没有起身,进去一看,才发现沈若娥竟然不在屋内。 “夫人去哪儿了?”宗恒开口询问,屋内的婢女皆是震惊,沈若娥只是一个侧妃,竟然被王爷称呼为夫人。 这原本在主屋打扰的婢女心中皆有了念头,看来日后要好好的巴结这个新的侧妃了。 “夫人去了大公子的屋子,瞧大公子去了。”婢女秋菊赶紧开口。 宗恒到了慕怀的屋子的时候,正好见到沈若娥抱着慕怀在自己怀里,哄着慕怀,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这是宗恒很少见到的。 宗恒记忆里,沈若娥这般笑的时候,便是自己送她那一枝梨花的时候的。 今晨上朝的时候,宗恒听沈若娥身边的婢女二月说,沈若娥将自己送的成亲那日的团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还听说,沈若娥看着那个团扇,出神了很久。 “若是喜欢孩子,那咱们努力,你自己早日生一个岂不更好?”宗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沈若娥的耳边,沈若娥原本白净的小脸上,立刻的红了起来。 不但是因为宗恒的话,也因为沈若娥想起了昨日的癫狂。 “屋子里还有旁的人呢。”沈若娥小声的回答到。 “进来的时候便让人都退下了。”宗恒自然知道沈若娥面皮薄,自己若是想要戏弄她,那自然要将人都支走了才行。 “慕怀还在呢!”沈若娥想要将慕怀举起来,却因为胳膊酸疼,只能晃了晃慕怀。 宗恒看着在沈若娥怀里的慕怀,这孩子肥胖的小手已经在扒拉沈若娥的衣襟,露出胸口雪白一片,宗恒看了,立刻觉得浑身燥热。 “春娘,时间不早了,带着大公子去歇息。”宗恒现在只想着,将沈若娥吃干抹净才行。 春娘进来了,赶紧从沈若娥的怀里将慕怀接了过去。 这慕怀一离开沈若娥,立刻瘪了嘴,嘤嘤几声,快要哭了。 宗恒那里管儿子是不是哭了,直接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沈若娥一个横抱便朝着主屋走去。 “王爷,我饿了,我还没吃饭呢。……王爷你……!!!”沈若娥人都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了,才反应过来。 她这会儿一看见宗恒和自己躺在同一个床榻上,便觉得身上疼得慌,忙得想要爬下床。 “本王喂饱你。”宗恒直接拉下了床幔,将沈若娥圈在了床榻之上。 沈若娥直到被宗恒再一次抱着去清洗的时候,都没想明白,宗恒又不是初涉情事的少年,明明已经娶了那么多个女人了,怎么在这闺房之乐的事情上,这般的精力旺盛。 沈若娥就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宗恒的打手又在开始在乱摸了。 “王爷!”沈若娥觉得自己这一声是十分威严的。 结果宗恒,当真的娇嗔。 正文 第246章 245大意 沈若娥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接连求饶,宗恒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了沈若娥。 抱着沈若娥回了屋子后,宗恒心情大好,让酉月去通知厨房做些吃食过来,自己则从翠玉手里接过来帕子,替沈若娥绞干头发。 替沈若娥绞干头发的时候,还顺便将手探进沈若娥的衣襟之中,捏一两下。 沈若娥直接抢过帕子,唤来翠玉替自己绞干头发,让宗恒离自己一丈远。 宗恒知道沈若娥是不好意思了,也不生气,坐在离沈若娥一丈远的椅子前,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沈若娥只能是又气又急又羞又怒。 好在府里的厨房办事儿麻利,沈若娥这边头发才绞干片刻,便已经将三菜一汤的吃食端了上来。 沈若娥这会儿闻着饭菜的香味,立刻便觉得腹中已经空得有些生疼了。 沈若娥自行坐在案桌边上吃了起来,也没有招呼宗恒过来一起。 宗恒自然也不恼,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沈若娥气呼呼的吃着饭菜,宗恒见到这样的沈若娥,比起往日里故作老实的沈若娥,可是让宗恒喜欢得不行。 吃过饭后,沈若娥说想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宗恒自然就跟着一起了,结果两人走着走着,便除了梨花雪,然后沈若娥有意朝着墨苑的位置走去,到了墨苑后,沈若娥就让宗恒留在墨苑吧,成亲这两日耽搁了,定然是又好多累积起来的公务没处理。 宗恒这才明白,沈若娥这是让自己今夜别去梨花雪了,让自己留宿墨苑。 所以沈若娥打着消食的幌子,引着自己回了墨苑。 宗恒知道沈若娥的打算,也没有拆穿沈若娥,自然是确实累积了一些公务,今日便留在墨苑了。 见宗恒进了书房,沈若娥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让二月同自己一起,慢慢的走回梨花雪。 虽然二月提了灯笼,沿路也有掌灯了的宫灯,但是这梨花雪的样子,大多还是看不真切的。沈若娥原本想白日里好好的看看梨花雪这个院子的,可惜夜里看不清。 “二月,你和翠玉今日在府内,可有打听到夏容和夏意这两个孩子?”沈若娥回了屋,让王府内的丫头沏了茶问。 “打听到了,主子你离开王府后,云雾阁便空置了下来。 原本云雾阁里侍奉的婢女,有的去了庄子上,有的去了旁的空置的院中打扰。 夏容和夏意如今在潇湘云水,做了伺候皓月县主的婢女。”二月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沈若娥。 “既然做了皓月的婢女,那便不用去找了王爷将她俩要过来。”沈若娥点了点头,原本她带了夏容和夏意许久,原本怕自己离开王府后她俩在王府受委屈。 如今自己嫁来王府了,想要将她俩要来自己身边伺候,如今这两人去了皓月那边,沈若娥也放心不少。 照顾皓月,说不定等日后皓月大些了,分了院子别住,夏容和夏意搞不好还能混上个一等大丫鬟。 如此,也是极好的。 “夜里你们也不用守夜了,好好去休息吧,我今日肯定睡得很熟的,夜里不会醒的。”沈若娥想着今夜宗恒在书房,心中便舒坦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等二月和翠玉替沈若娥熄了烛火,沈若娥翻了个身子,便已经有了轻微的呼声响了起来。 二月和翠玉捂嘴偷笑之后,便去主屋旁边的耳房歇着了。 虽然沈若娥说不用在那里候着,但是这两个丫头可不能真的就自顾自的去睡了。 沈若娥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夜里翻身,手碰到了一个炙热的胸膛,吓得沈若娥立刻醒了过来。 屋内只留了一两盏烛火,这会子沈若娥才看清,身边的人是宗恒。 沈若娥大呼,自己大意了。 从自己和宗恒认识以后,自己与宗恒的交情也并不是那么的深,宗恒便可以夜里爬墙到自己的闺阁。 如今自己与宗恒成亲了,是他名正言顺的人了,而且这里还是王爷,宗恒自己地盘。 自己竟然会认为宗恒去了书房便不会再来自己这个院子。 大意了,大意了! “醒了?”宗恒捉住沈若娥的小手,嘴角带笑的看着沈若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二月她们怎么都没告诉我!”沈若娥这会儿睡意全无了,被宗恒抓住的手,忍不住颤抖。 “来了许久了,我让二月她们去休息了。”宗恒眼里冒着光,看得沈若娥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这会儿定然还早,在睡会儿吧。”沈若娥想要将手抽离出来。 “不早了,快三更天了。”宗恒哪里能让沈若娥将手抽出来,直接自己手臂一用劲儿,将沈若娥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沈若娥吓得在宗恒的怀里一激灵,看着宗恒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求饶的意思,可是她发现,自己好像这样看着宗恒,宗恒的身子,竟然比刚刚更烫人了。 “你可知男人最是看不得女人这个眼神。”宗恒憋着笑看着沈若娥,虽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当年还是稍稍的克制了一下自己。 沈若娥茫然的看着宗恒?自己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是知道了,那自己不就是个男人了? “因为女人这般可怜兮兮的看着男人,就像是在……邀请。”宗恒最后这两个字,是咬着沈若娥的耳垂说的。 最后,原本告诉自己沈若娥这两日被自己折腾得不轻,自己要克制住,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 最后沈若娥说,自己要回林府去住了,不回王府了,宗恒才再三保证,以后定然不这般频繁的折腾沈若娥。 宗恒去上朝以后,沈若娥又躺在了被褥里,睡了过去。 睡醒了以后,已经日上三竿了。 宗恒已经回来了,就在屋内看着奏折。 “明日三朝回门,可有想带什么礼回去?”沈若娥在梳洗的时候,饭菜已经送了进来,到了饭桌上宗恒瞧着沈若娥有些发青的眼眶,心中一阵自责。 自己怎么就忘了,沈若娥如今不过才十六岁的年龄,还是初涉人事,自己这两日倒是真将她折腾得不清。 正文 第247章 246库房 宗恒心中愧疚,给沈若娥夹了不少的菜,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许多。 “由得王爷安排便是,府内如今没有当家主母,库房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不好挑选东西的。”沈若娥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碗里已经堆积了不少宗恒给自己夹的菜,心中叹气。 这个男人,难道是觉得他将自己折腾得太惨了,所以这会儿让自己补补?然后好继续折腾? “那用了饭你随我一起去库房,你自己按着你们林府里的人的喜好挑选回门的礼吧。”宗恒点了点头,如今襄王府没有当家主母,府里的库房钥匙在他这里。 他没有提出来给沈若娥,让沈若娥管家,是因为宗恒知道,若是自己提出来了,会给沈若娥带来许多的麻烦,他不想将沈若娥置于那种麻烦的境地。 宗恒将沈若娥娶回来,是为了宠着沈若娥,不是为了让她来挡别的女人的窥视的。 沈若娥点了点头,吃了饭便随着宗恒一起去了府内的库房。 其实这襄王府的库房,也在墨苑之内,沈若娥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其实最多只是到过宗恒的书房,别的地方都没有去过的。 便是现在沈若娥住的这个梨花雪,沈若娥以前也没有来过。 听摘星说,这是王爷去青州府之前,就遣了工匠在修整这个梨花雪,是一个全新的院子,难怪沈若娥第一日进来的时候,便觉得这里有一股子新翻泥土的味道。 里面的一切花草树木,都是在这几个月里新栽种的。 库房在宗恒的院子墨苑后面一处空置的院子里,这院子连名字都没有,可见宗恒是真的一点也不上心。 “王爷,我去那登记的册子。”酉月跟着宗恒和沈若娥一起到了库房外面之后,本来酉月还在想,现在王爷总算是娶了个自己喜欢的人,这府里的库房肯定也是要交给喜欢的人管理。 结果,酉月去宗恒那里交钥匙的时候,宗恒看了酉月一眼说,“库房还是你管着便是,明珠年龄小,正是爱玩闹的年岁,这种看东西的活儿,你们来便好。” 酉月当时都快哭了,沈明珠年龄小他不否认,但是爱玩闹?骗鬼呢,沈明珠这个女人,明明老成得很好吧。 王爷你就是不想让沈明珠太操劳了就直说,何必用这样的借口。 酉月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受伤。 酉月突然很想念戊月,这家伙应该快回来了,以后就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被王爷肆虐了。 “王爷,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林府如今在京中的人也就那些,都是你认识的,挑选适合她们的东西,你肯定比我知道该选什么的。”沈若娥从酉月的手里接过登记的册子,随意的翻看了一下。 库房里面的东西,都是沈若娥听说过的,至于怎么选,沈若娥确实不太想废这个神。 反正按照规制送便好了,自己干嘛要跟来看,沈若娥觉得宗恒定然是想让自己来看看库房,然后,让自己学着管理这些东西。 她才不要学,她只是一个侧妃,自然不用管这些。 “本就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是让你看看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合心意,再挑选合心意的便是。”宗恒笑着拉着沈若娥的手去看已经准备好了的礼品。 原本想要再揉沈若娥的头顶的,可是如今沈若娥换了妇人的发髻,已经不好下手,这要是揉的话,怕是要将沈若娥的发髻给弄散了。 沈若娥去看那些已经准备好了的礼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等从库房出来,沈若娥觉得身子十分的疲乏,便想着要不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吧。 但是宗恒没有给沈若娥这个机会,让沈若娥跟自己一起,去潇湘云水。 “能不去吗?”沈若娥嫁入王府这两天里,还没有与府内唯一的女人,贺玉菁见面。 其实按理来说,昨日沈若娥便应该与贺玉菁见面的,但是沈若娥昨日睡了一整天,根本没有去,今日怎么都要去了。 可是沈若娥不想同贺玉菁见面,因为贺玉菁是认识自己的,自己以前,那可是步非嫣身边的陪嫁婢女,沈若娥还没有做好同贺玉菁见面的准备。 因为沈若娥,不知道该如何同贺玉菁解释。 “不能,若是旁的人也就罢了,但是贺家,实在是不能不去。”宗恒摇头,但是很快又告诉沈若娥,让沈若娥放心,自己会替她解释的。 “而且,你也许贺玉菁相处过,你应当知道,她不是一个与人为难的人。”宗恒让沈若娥把心放回肚子里。 沈若娥想想也是,这王府里面的女人,来来回回那么多,唯独贺玉菁,一直在。 所以当贺玉菁见到王爷的新妇沈若娥的时候,虽然面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贺玉菁瞧着王爷看沈若娥的眼神,贺玉菁就知道,沈若娥是不一样的。 只是以前沈若娥在府里的时候,她怎么就没看出来王爷对沈若娥有了这样的心思? 王爷竟然掩饰得这般好。 好在,贺玉菁确实不是多事的人,与沈若娥也是说了些该说的话,之前沈若娥在王府里的事情,贺玉菁愣是一点都没有再提起。 “主子,那沈氏……”贺玉菁身边的婢女小声的看着离开的沈若娥问。 “她是王爷的新妇,是林城林家的表姑娘,是当今天家亲自平反的忠毅候的独女,旁的,不可多说。”贺玉菁摇了摇头,示意婢女不要多说也不要再问。 贺玉菁是将门之女,将门中人大多心思耿直,但耿直不代表不知世事。 沈若娥之前能够用南诏王之女陪嫁的身份进入王府,随后又能全很而退,甚至还能用全新的身份嫁来王府。 那么就说明沈若娥不可能真的只是一个陪嫁丫鬟,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隐情的。 因为贺玉菁知道,宗恒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便是宗恒因为喜欢所以娶了沈若娥,那么当今天家呢?难道是一个好糊弄的? 忠毅候遗孤,这样的身份,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丫鬟就能拥有的。 正文 第248章 247手段 下午的时候,宗恒有旁的事情,便带着酉月出府了。 沈若娥也终于有了时间,去看看自己居住的院子,不过在那之前,沈若娥去了云雾阁。 云雾阁之中只留了几个打扫的杂役,便没了旁的人。 这些杂役也是沈若娥离开王府之后被调过来的,所以也并不知道沈若娥曾经在这个云雾阁之中住过。 云雾阁之中已经没有了曾经步非嫣居住的痕迹,便是那栽种的海棠花和梨花,也都被拔出了。 人去楼空,也不过如此。 阁楼还是原本的阁楼,院子也还是原本的院子,只是里面曾经住的人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 沈若娥看到这个模样的云雾阁,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如今自己与宗恒刚成亲,所以住的院子也是宗恒亲自画图让工匠修葺的,可是若是有一天,沈若娥不在了。 那现在梨花雪,是不是也就变成和如今的云雾阁的一般模样。 虽说如今新婚燕尔,沈若娥想的这些太过于遥远了,但是若真的有那么一天? 不,不会有那一天的! 沈若娥暗自发誓,自己定然要好好的活着,不会如同阿嫣那般,为了宗恒,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沈侧妃,您怎么来这里。”就在沈若娥站在云雾阁中,原本种着梨树海棠的地方出神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略带讨好的声音。 沈若娥扭头一看,是一个嬷嬷,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映像,“你是?” “老奴是这云雾阁的管事嬷嬷,沈侧妃是看中了这云雾阁中的东西吗?”那嬷嬷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沈若娥摇了摇头。 “不看上才好,这云雾阁原本也是有人住的,原先也是极受王爷宠爱的,可惜生大公子的时候没了,这云雾阁里的东西,不吉利。”那嬷嬷赶紧开口,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样说眼前的沈若娥会出现嫌弃的神色,却不想沈若娥确实变了脸色。 不过不是嫌弃,而是有些生气。 “嬷嬷你是什么时候入府的?”沈若娥看着眼前的嬷嬷,确实面生得紧,自己以前在王府没见过她。 难怪她会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这王府里面,有不少曾经沈若娥在的时候便在王府的人,他们见了沈若娥虽然吃惊,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奴是上个月由府中大管事的娘子从通州的庄子上提拔上来的。”那嬷嬷顿时忽视了沈若娥脸上的生气,以为自己确实说到沈若娥心坎了,要是被沈若娥要去伺候,那就是她的造化了 守着这么个没人的云雾阁,嬷嬷可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前途,。 只有跟着这些主子,才能又前途。这些主子手指缝里流出来的,都比自己的月例多了不少。 “难怪你会这般说。”沈若娥说了这句话后,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嬷嬷,便带着翠玉离开了云雾阁之中。 那嬷嬷还有些没明白过来,怎么这沈侧妃说完这话就走了。 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却是没错啊,这云雾阁本来以前就是死过人的,新婚大喜的人,不都是应该觉着晦气吗? 离开云雾阁之后,沈若娥带着翠玉慢慢在王府的园子里走着,其实她与步非嫣之间的回忆,大多数都是在这右边的园子里,左边的园子也就是宗恒的墨苑那边,步非嫣其实是很少去的。 “翠玉,宝瓶和宝环,外祖母是如何处置的?”沈若娥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她出嫁的前几日,她收到了南诏王妃送来的贺礼,是从南诏送来的。 那贺礼之中,还有一封南诏王妃的信。 信的大概意思就是让沈若娥以后要好好照顾慕怀,而宝瓶和宝环两人是步非嫣的旧仆,一定要带着去王府,这样这两人才能帮她照顾慕怀。 沈若娥原本,也是想带着宝瓶和宝环的。 不过那一日,林老夫人让翠鸟传了沈若娥去寿喜院,直截了当的告诉沈若娥,宝瓶和宝环,定然是不能跟着一起去襄王府的。 沈若娥当时十分的不解。 林老夫人便与她分析了其中的利害,慕怀是步非嫣所生,即便是由沈若娥抚养长大,但骨子里是留着一半步非嫣的血,若是只是沈若娥养大的倒也没事。 但是若是放了宝瓶和宝环在慕怀身边,那么这两个丫头是忠于步非嫣的,不会是忠于沈若娥的,所以,她们两人若是在慕怀懂事后,在慕怀身前说些什么。 比如,他生母的事情,比如,说一些对沈若娥不利的话。 那么慕怀会如何? 更何况,林老夫人将宝瓶和宝环放在自己的院子里调教了半年,可这两个人,骨子里便是听令与南诏王妃的,根本没有办法再改变了。 这样的两个婢女,留在身边,只能是隐患。 “被大爷瞧瞧的送去了林城的林府老宅南诏。”翠玉小声的回答。 “只是如此?”沈若娥有些不信,外祖母会只是让大舅舅将宝瓶和宝环送去林城?只是这么简单? “是的。”翠玉低下了头,掩饰住自己眼神之中的慌乱。 好在沈若娥也没有注意翠玉的神色,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自然不会只是这么简单的只是送走这两人,翠玉其实是知道的,在宝瓶和宝环送去林城的前一天,是翠玉和翠鸟一起,陪同着林老夫人先将两人送去了通州的庄子上的。 在那庄子上,林老夫人身板的怀安姑姑,是有些手段的。 宝瓶和宝环被折磨了许久,等到两人都求饶的时候,明明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弄湿了,脸色也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偏偏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 而林老夫人让翠玉看着的原因,便是让翠玉将这些手段学了去,以后能在王府帮得上沈若娥。 不过见识过那些手段过后,林老夫人便让翠玉和翠鸟出去了,余下的,说了些什么,翠玉便也不得而知了。 后来林老夫人出来后,让庄子上的管事娘子给宝瓶和宝环换了衣衫,便直接安排了去林城的船队,将两人送了上去。 而这些,也是林老夫人让翠玉不得告诉沈若娥的事儿。 正文 第249章 248花匠 沈若娥带着翠玉很快便又回了梨花雪,在进入梨花雪之前,遇见了在墨苑外的穿花回廊上无所事事的摘星。 摘星看到沈若娥回来了,明显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怎么?是怕我离家出走?”沈若娥看着这般模样的摘星,不由的笑了起来。 摘星不好意思的饶了饶头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王爷刚刚出去的时候让我看着你,说他欺负了你,怕你想不开,回娘家去了。” 摘星打量了一番沈若娥,也没瞧见沈若娥身上哪里有伤。在摘星的认知里,被王爷欺负的人,那都是鼻青脸肿的。 比如自己刚从白山庄回来永乐京,在王府里,看见王爷欺负酉月哥哥,那可是将酉月哥哥揍得好几天走路都有些颠簸的。 沈若娥被摘星这般一说,立刻脸就红了,宗恒这人,竟然还跟一个小孩儿说自己被他欺负了? 可是明显这摘星是不知道宗恒口中的欺负是什么欺负,但是沈若娥知道,不但沈若娥知道,翠玉也知道。 一旁的翠玉早就掩嘴偷笑了起来。 “难道王爷真的欺负你了?王爷揍人可疼了,我在白山庄的时候,没少挨揍的。”摘星见沈若娥脸红了,以为沈若娥是真的被王爷揍了,所以气得红了脸。 摘星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沈若娥,没事儿的,自己也被王爷揍过的,让沈若娥不要生气了。 “我现在住的这个院子,里面都是新修的是吗?”沈若娥觉得再让摘星在这儿说下去,自己恐怕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真的是,羞死人了。 虽然摘星说的是很正经儿的话,但是沈若娥自己知道啊,宗恒的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宗恒的欺负可不是名义上的欺负。 太羞人了。 “是啊,王爷说你喜欢梨花,所以就在京中订购了大量的梨花树,整个梨花雪都栽种上了。”摘星翻了一个白眼,都说女人是祸水,当真一点都不假。 瞧瞧自家的王爷,为了讨女人欢心,那个梨花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些梨树,好多都是花了重金收购来的。 因为这些大的梨树,来年开春便会开花,不像那些小树苗,要养上好些年才能开花。 而且摘星还听酉月哥哥说,王爷最近还在宫中找了几个花匠回来。 说是让花匠想个法子,让这梨花雪的梨花啊,无论什么时节,都能开花。 “倒是让王爷费心了。”沈若娥一边说一边朝着自己的梨花雪走了进去。 白日里,梨花雪看上去郁郁葱葱的,有水有桥有回廊有凉亭,什么都有,便是自己住的屋子,也是在那山石绿树之间。 倒是颇有一些林城的时候,林府的那些山水园子的模样。 永乐京中的院子其实大多是彰显富丽堂皇的,很少有雅致的,因为大多数永乐京中的官眷,如今住的府邸都是前朝的府邸,前朝的府邸那都是为了彰显富贵的。 像襄王府这般的山水园林,在永乐京中是十分少见的,倒是江南一带,这样的园子更多一些。 其实沈若娥看着看着,便觉得,这院子看上去,倒是与自己曾经住在林城寿喜院中的时候,那处小院子有些相似。 而梨花雪后面的沐浴的池子,也有些像自己当年在温泉庄子上养病的时候样子。 只不过池中的水不是温泉罢了,但是沈若娥知道,若是自己开口跟宗恒提了的话,恐怕宗恒也会想法子给自己弄一个出来。 这天夜里,宗恒没有来梨花雪。 沈若娥等到了入定十分,摘星提着一个食盒过来,说是我宗恒今天有不少的折子要批,所以不过来了,让沈若娥吃了宵夜就去休息就行。 沈若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边庆幸宗恒今夜不过来,一边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不过很快这点失落便被摘星打开的食盒中的吃食的香味冲散了,一碗西湖牛肉羹,一碟子清爽麻辣的凉拌笋丝,一盘烟熏鱼干肉。 这些,都是沈若娥爱吃的。 第二天一早,沈若娥被人唤醒。 醒来发现宗恒在自己身边,唤醒她的就是宗恒。 “这般看着我作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今日可是要回林府。”宗恒将沈若娥从被子里提溜出来,自己便先去梳洗去了,让二月和翠玉赶紧服侍沈若娥梳洗。 宗恒走后,沈若娥捏了捏自己的腰,好像是不酸疼。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沈若娥坐在梳妆镜前,还有些犯困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昨夜丑正的时候来的,奴婢本来想唤姑娘的,但王爷拦着了,没让。”夜里守夜这种事情,二月熟悉,翠玉自然也是熟悉的,所以当宗恒来的时候,她们自然是知道时辰的。 今日是沈若娥回门,穿的衣衫也是有讲究的,沈若娥是侧妃,那就是不能穿正红的衣裙,但又因为是回门,不能是正红,却也要是别的红色的衣衫。 宗恒早就让人送了新制的衣衫,一件玫红色的宫装,是宫里的制衣局造的,衣衫的裙摆上,缀着一颗颗小指甲盖大小的圆润的珍珠,裙摆上绣着并蒂莲,陪着同色的罩衫,贵气逼人。 沈若娥觉得,老人说人靠衣装真不是说出来唬人的。 “主子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这么艳丽的衣裳,也就主子能穿得出这个富贵气来。”二月瞧着沈若娥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立刻拍了马屁。 “以前我穿府里婢女衣衫的时候,你也说我穿着好看。”沈若娥转头对着二月做了个鬼脸。 “好了好了,主子你如今可不是小孩子了。”翠玉年龄比沈若娥和二月要大上几岁,而且林老夫人让她跟着沈若娥来王府,便是为了让翠玉时时刻刻提醒着沈若娥一点。 “好。”沈若娥立刻严肃了自己的神情。 端庄,稳重。 发髻是梳的小飞仙髻,点缀着一些珍珠的钗环,正好与裙摆下方的珍珠相呼应,也不会显得头轻脚重头重脚轻。 宗恒熟悉玩,换了一身玄色的衣衫,上面绣着银白色的云龙纹,看着倒是十分的端庄隆重。 正文 第250章 249回门 宗恒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翠玉在替沈若娥挑选大钗,宗恒走了过来。 “那只白玉簪呢,怎么没见你带过?”宗恒扫了一眼沈若娥的首饰盒,并没有在里面发现自己雕刻的那支白玉簪。 沈若娥摇了摇头,“看到那支簪子,便会想起阿嫣。” “二月,翠玉,你们先出去。”宗恒看着沈若娥,觉得有些话要同她好好说清楚。 二月和翠玉看了一眼沈若娥,见沈若娥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等两人都离开之后,宗恒才看着沈若娥说,“那支簪子,是我自己雕刻的,只因为,看见那块白玉的第一眼,便想到了你。” “可终究这支簪子是先到阿嫣的手里,从她手里到了我的手里,所以我只要见到那簪子便会想到她。”沈若娥依旧摇头,她是真的不愿意看见那支白玉簪。 宗恒笑了起来,“你以前说你最是不动以前的事动心思,如今步非嫣已经走了,你倒是动了心思了?” “你这话说得倒是十足的冷血无情,若是你一开始就将那白玉簪给我,或许我会佩戴,可惜你先给了阿嫣。”沈若娥自己选了一支七宝琉璃大钗,上面镶嵌着一颗大拇指盖大小的珍珠,下面坠着流苏,流苏末端也坠着细小的珍珠。 “怎么样,我整个人是不是珠光宝气的。”沈若娥将大钗簪上后,笑着问宗恒。 “确实是,不过这支飞鸾衔珠钗比你头上这个更好。”宗恒替沈若娥拿了另外一只钗,换下了沈若娥刚刚戴上去的。 “除了你,别的人,都不是我想要的。”宗恒扶着沈若娥站了起来,在沈若娥耳边低语。 沈若娥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一起走出屋子的时候,在外面候着的人都觉得两人特别的登对,就像是画上走出来的金童玉女一般。 去林府的马车上,沈若娥内心十分嫌弃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宗恒。 “你不是备了马吗?干嘛来同我挤这马车。”沈若娥终于忍不住了,认真的看着只要马车颠簸一下,就往自己身上靠的宗恒问。 “舍不得和你分开呗。”宗恒说起这些撩拨人的话来,愣是脸都不会红一下。 沈若娥一声叹气,然后不搭理宗恒了。 马车晃晃悠悠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了林府。 到了林府,已经是辰正时分了。 在林府的大门处,林德璿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便是林承欣夫妇,也在这里等着了。 不过林承欣已经大了肚子,便一直在自己的马车内等着沈若娥,等沈若娥到了,才由着自己的夫君将自己扶了下来。 毕竟几日宗恒也来了,所以在永乐京中的林家人,今日都齐聚林府。 “其实,原本你不用来的。”沈若娥下了马车,看着这么多人在府门处等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宗恒。 毕竟,沈若娥不是正妻,宗恒是不用陪着回来的。 “成亲那日我便告诉过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正妻。”宗恒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迎了上去,与林德璿他们男宾一起进了林府。 而沈若娥,则陪着林承欣进了府。 来了林府,自然是要去林老夫人那里。 “快来让外祖母瞧瞧,是不是瘦了。”林老夫人一见到沈若娥,就赶紧招手让沈若娥到自己跟前去。 沈若娥乖巧的走到林老夫人身边,行了礼,“王府里可不能饿着我。” “是是是,我那表哥可是想尽了法子娶了你,自然不舍得让你饿着。”这沈若娥的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传来了陆令仪的声音。 一看,这可不就是陆令仪和陆老夫人,还有陆大夫人今日也都来了。 沈若娥觉得,今日倒不像是自己回门,倒像是林家和陆家走亲戚一般。 “就你喜欢打趣我,看来你是该嫁人了,找个能管管你的。”沈若娥瞪了陆令仪一眼,立刻又走上去对着陆老夫人见礼,又扶着陆老夫人去了自己外祖母身边的主位坐着。 如今自己嫁给了宗恒,宗恒是林家的外孙,算起来也是林家和陆家也是姻亲关系,陆家今日来林家,看来也是想与林家多走动。 本来以前在林城的时候,两家就时常走动,不过因为林家钱多,陆家又是皇亲国戚,也不太好深交,怕旁的人说闲话。 如今,倒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频繁走动了。 而沈若娥更清楚,这是在为了宗恒以后能够成为太子做准备。 原本的太子被废除,朱皇后也去了皇陵,朱家倒了,余下的皇子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但是朝中呼声最高的,是宗恒。 即便如此,宗恒依旧需要上下打点,少不得银钱消耗,而林家,啥都缺,就不缺银子。 陆老夫人和林老夫人两人上了年纪了,与这些年轻的女孩儿说了会儿话之后,便让年轻女孩儿自己出去玩了。 林承欣因为已经显怀了,身子疲乏,便不想走动,也留在了寿喜院中。 余下的,便都出了寿喜院,去了园子里走动。 陆令仪自然是同沈若娥一起的,便是林家那几个二房三房的小的,也一起去了。 只有林承欢,愣是没有一个人招呼她一起。 大抵,都对林承欢有些不屑吧。 沈若娥听林承妍说,自己出嫁那日,林承欢似乎又在林家闹了一场。 大抵便是说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偏心,便是连一个外孙女都能安排这么好一个归宿,偏偏自己是林家长房嫡女,如今已经十八岁了,愣是没有一个亲事。 林老夫人气急,林老太爷心疼自己的妻子,当下便发作了,若不是应氏求情,怕是林承欢又被送去天水庵了。 而且林家二房和三房的这几个姑娘,以前在林城的时候,便害怕林承欢,如今林承欢受了林老夫人和林老太爷的白眼,林家其余的这些个姑娘,那可都是有落井下石的心思的。 林承欢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一声华丽宫装的沈若娥,又看着与她挽手前行陆令仪,有一个叫嫉妒的情绪,在林承欢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沈若娥嫁给了林承欢心里最想嫁的人,过了林承欢最想过的日子,所以她林承欢,嫉妒。 正文 第251章 250皇子 陆令仪与沈若娥一起走在最前面,除了因为两人年龄比后面几个林家的姑娘,除了林承欢以外的人大以外,还有便是两人的身份,是最最贵重的。 沈若娥如今是皇子的内眷,而陆令仪前些日子被封了县主。 其实从陆令仪被封县主便能看出来,天家是有意在抬举陆家,也是在告诉所有人,自己有心立宗恒为太子。 便是礼部,如今也是忙了起来,在准备太子册封时的吉服册宝祭文这些,礼部尚书已经忙的好几日没回家了,就住在礼部了。 “如今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嫂子了?”陆令仪捏了一把沈若娥的腰调侃道。 “那可不成,你如今都是县主了,我看到你可是要行礼的。”沈若娥虽是宗恒侧妃,但没有封号没有品级,见了陆令仪这种有品级的女眷,那都是要行礼的。 不过是大多数时候,旁的人都觉得皇子的女人,终究有机会有品级,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都不会让行礼。 “过不了多久,你同样也是有品级的女眷。 而且我表哥那般宠爱你,怕是以后我见了你,都要唤娘娘了。”陆令仪小声的在沈若娥耳边说道,但语气之中,却带着骄傲。 宗恒一旦成为太子,那么未来宗恒成为皇上的话,宗恒的生母,熙华夫人就是母后皇太后。 那么陆家,就与曾经的朱家一般,是皇太后的娘家。 陆令仪的身份,自然会更高。 而陆令仪骄傲的便是,李司寻总会后悔的。 “你也该成亲了,陶陶姐,那个人你也别等了。”沈若娥看了眼身边的陆令仪,瞧她最近状态也不错、像是走出了之前因为李司寻和余思事情的阴影了。 “祖母已经在替我相看人家了,瞧瞧,我现在有了个县主身份。 原本因为去年中秋闹出来的那点子荒唐事,这些永乐京中的人家。 都选择了不记得,你说可笑不可笑。”陆令仪翻了个白眼,实在是觉得这些人有些让人作呕。 如今那些永乐京中官员的女眷看自己的眼神,跟去年的时候,可是大相径庭。 “那便好,等你定了人家了,我给你准备的添妆也就能送出去了。”沈若娥走动了一会儿后,便和陆令仪一起去了院子中的凉亭内休息了。 主要是沈若娥不想走了,腿酸。 看见沈若娥和陆令仪两人坐在凉亭之中了,林乘研她们便像两人请了辞,毕竟这几个年龄都偏小。 万一沈若娥和陆令仪要说什么浑话,这几个女孩子也可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这些女孩子都走了,便只剩下林承欢了。 “大姐姐怎得站在那边,过来一起啊。”沈若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朝着林承欢招了招手。 林承欢心中本就有气,再看见这般作态得沈若娥,只恨不的现在就冲过去,撕烂沈若娥的这幅假模假样的嘴脸。 不过林承欢现在却也比过往要能忍了,因为她,已经与六皇子说定了亲事。 不过要等年后,才会正式说亲。 六皇子的生母贤妃翟氏,虽然受了翟太傅在朱家叛乱事件中的战队影响,失了天家的欢心。 但好在六皇子自己本就有野心,一直让自己的母妃不要参合其中。 甚至这次朱家的事情,六皇子还密报给了天家,翟太傅与朱有国的书信往来。 因此六皇子在天家心中的印象,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而且六皇子成年便去了封地之上,这些年封地之上的政绩也是不错的。 唯一让天家恼了的,便是一直不曾娶亲。 甚至有人传言说,六皇子一直不曾娶亲是因为,六皇子有龙阳之好。 如今六皇子已经二十二岁,却一直没有正妻,便是通房都没有,不少京中的官员私下里都说,六皇子在封地上养了好几个清倌,有女儿的人家,也都没动和六皇子结亲的心思。 这一次,林承欢从天水庵回来之后,她的母亲应氏便来与林承欢说了,为她说了六皇子。 林承欢虽然到了永乐京中时间不长,且在天水庵之中待的时间比在永乐京中还久,那天水庵里面,可都是犯了事的官眷在其中。 林承欢在天水庵别的没学到什么,便是这京中各家的闲碎事儿,倒是听了不少。 自然,林承欢也是听说了六皇子有龙阳之好的传言的,甚至说得有模有样。 有一个在天水庵之中的,是以前翟太傅府中的姨娘,因为犯了事,被送去的天水庵,那姨娘说,那六皇子为什么刚成年便去了封地? 并不是什么皇后嫉妒,早早的让成年的皇子去了封地,六皇子是贤妃翟氏求皇上送去封地,说是历练,其实就是为了掩盖六皇子的龙阳之好。 那六皇子刚成年的时候,便玩死了两个清倌,不过这件事情被翟太傅压了下来,所以才没有被传出来。 但是那两个清倌,也是有相好的,便去了太傅府要银子,说是不给银子就闹出来。 最后没闹出来,肯定就是给了银子的。 但是六皇子自己不在意,还想着继续找清倌玩,所以翟太傅才让贤妃去求了天家,送六皇子去封地之上。 那封地远离天子脚下,便是真的玩死了清倌,只要没有人告发,也传不到天家耳朵里。 林承欢知道了这些,怎么愿意嫁给六皇子,肯定当即便同应氏闹了起来,还将自己听到的这些都说给了应氏知晓,说自己怎么能嫁给一个有龙阳之好的男人。 嫁过去,那不是守活寡吗? 应氏当即便给林承欢解释了,六皇子的龙阳之好,是六皇子自己传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被人说亲事。 应氏说得十分隐晦,六皇子有野心,不愿意娶小门小户的女儿,且又因为他行六,前面还有出色的哥哥压着,所以他要娶的女子,必须是家中有权有银钱的。 而朝中这样的女子,早就被他先头的那些哥哥给娶了,他如何甘心。 原先的林家,六皇子也是看不上的,毕竟原先的林家只有银钱,没有权。 而且林家的老太爷那是忠于皇帝的。 正文 第252章 251阴阳 但是如今的林家不一样了,林家的二爷去了朝中为官,任职兵部尚书,又同太师是姻亲关系,沈若娥嫁去了襄王府,虽然只是侧妃,但好歹也是皇家媳妇儿。 而应氏本就是应国公的女儿,母家应国公府,也是在朝中颇有权势的。 这林承欢,便成了六皇子眼中的香饽饽了。 就算林承欢心中中意的是六皇子的四哥,那也无妨,六皇子只看重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所以这亲事,正儿八经说起来,还是六皇子自己去信与自己的母妃说的,求娶林家长房嫡女,林承欢为正妃。 六皇子想得很明白,林家如今已经不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了,这是一个可以仰仗的大家族了。 求娶林承欢,倒是他占了便宜。 成亲以后,上下打点的银钱还会愁? “明珠妹妹如今嫁给了襄王殿下,便是这说话,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呢。”林承欢压抑着心中那股子想将沈若娥吃了的冲动,笑意盈盈的走了过去坐下。 “既然嫁给了王爷,那么说话做事儿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可不能失了礼仪丢了皇家的脸不是?”沈若娥心中别提有多畅快。 她刚刚坐着,看着林承欢脸色的变化,心中便是解气。 当初自己还小的时候,林承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沈若娥可是一点都没有忘记的。 打在脸上的巴掌,磕破的额头,这些账,总是要慢慢清算的。 “那倒是,像妹妹这种流落在外的大家闺秀,定然是没得人教导,可要小心着些,别丢了皇家的脸面。”林承欢一想到沈若娥总归是流落在外数年光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心中也是畅快了起来。 “那倒是,像大姐姐这般,去了天水庵学规矩的,妹妹自然是比不过。”沈若娥现在可不是以前,说话阴阳怪气,那是早就学会了的。 不过是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而已,毕竟沈若娥身边,这些年也没几个可以让她阴阳怪气说话的人。 林承欢可是自己上赶着来被阴阳的。 果然,林承欢听完,立刻变了脸色,脸上出现了愤怒,身子也直接前倾,想要冲过去与沈若娥厮打在一起的模样。 好在,陆令仪在这里,林承欢还是忍了下来,“妹妹如今果然不一样了,攀了高枝,说话都硬气许多了。” 沈若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脸上那一抹淡淡的得意,深深的刺痛了林承欢的眼睛。 陆令仪在一旁憋着笑,甚是辛苦的看着林承欢。 林承欢觉得自己简直受了莫大的屈辱,直接站起来,说身子不爽利,先走了。 沈若娥和陆令仪坐在那里,看着气冲冲的离开了的林承欢,沿路的花花草草没少被林承欢破坏了的。 待林承欢走远了以后,陆令仪才放声大笑起来,“你如今竟然也变得这般促狭了起来,你瞧瞧,你们林府的花花草草可真是遭罪了。” “你知道应氏和宫内的贤妃接触了吧,应氏,大概是想将林承欢嫁给六皇子。”沈若娥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宫中的李贵妃传出来的。 就在沈若娥成婚的第二日,应氏便得召进宫,去见了贤妃。 说是什么与贤妃是闺中密友,如今应氏回了永乐京,贤妃想念自己这个密友,所以召见。 天家自然也是知道林家还有女儿的,贤妃什么心思天家自然是知道,如今六皇子年龄也大了,早就该说清。 而且,六皇子的龙阳之好,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天家自然也是知道的。 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天家还是担心的。 如今林家有意结亲,天家自然乐见其成。 最重要的就是,林家实在是一个香饽饽,宗恒娶了一个林家的表姑娘,林家的银钱,可不就有一大半流入宗恒手里。 天家虽然看中宗恒,但如今天家正直盛年,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有了谋逆的心思,自然是要防着的。 六皇子想要娶林家的女儿,到底是什么心思,天家也还是知道一二,不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应氏既然进宫了,那么宫内的人便会知道。 李贵妃给沈若娥递了消息,同样的,熙华夫人也给宗恒传了消息出来。 “自然是知道的,可惜六皇子没有母家支持了,便是娶了林承欢,也无用。”陆令仪看得可清楚了,六皇子想要娶林承欢,不就是看中了林家的银钱嘛。 可是一个没有母家的皇子,如何同有母家支持的皇子争抢。 而且,天家明显是喜欢宗恒更多的。 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担心宗恒会如同废太子一样,等天家年岁渐长了,宗恒只要不出错,顺利继位也是理所应当的。 “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沈若娥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又让二月去远一点的地方守着。 “不说她们了,反正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事儿。”陆令仪倒也没有兴致继续说别人了。 “你如今还惦记着李司寻?”沈若娥嗑着瓜子问。 陆令仪倒茶水的手一顿,然后昂起头,“不惦记了,我不是非他不可!” 如今的陆令仪,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想要娶她的,排着队呢,她还差一个李司寻? “我可是听说,那余思要嫁人了,但是嫁的,不是李司寻。”沈若娥的话,如同一个炸雷,在陆令仪的耳边响起。 陆令仪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你这便又心慌了?便是李司寻与余思婚事没成,你也不能这般做派。”沈若娥摇了摇头,这件事是宗恒告诉她,让她说给陆令仪知晓。 至少从自己人这里说出来的,怎么都比外面的人传出来的好。 最重要的是,宗恒其实也是挺看重陆令仪这个表妹的,也不想她日后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情后,做出任何失态的事情。 看陆令仪此时的表现沈若娥就知道,宗恒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好在是在自己面前摔碎了被子,若是在旁的人眼里。 恐怕传来传去,不知道要给陆令仪穿成什么样子。 陆令仪看着沈若娥,见她神情不似说笑,突然间,眼中便蓄满了眼泪。 正文 第253章 252谢恩 沈若娥看着这般想要哭泣的陆令仪,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好了,你如今好歹也是天家亲封的县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他李司寻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始终是他,将你推入到一个被众人耻笑的境地。 你可不能心软了,你要知道,若是这次太子不作妖,朱家也老老实实,那么你们陆家,便一直只是宠妃的母家。 那你在这京中,也就是被人耻笑的对象,他既然如此不顾及你的面子,你还眼巴巴的贴上去。 倒真的是让我看不起你了。” 沈若娥皱眉看着陆令仪,她倒有些看不起这样的陆令仪了,都说陆令仪洒脱,但是现在的陆令仪,哪里洒脱了? “我……”陆令仪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将眼泪全部擦去。 “别你了,便是那李司寻如今想明白了,寻你了,你也不能心软了。”沈若娥看着陆令仪叹气。 陆令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全部变成一声叹息。 “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和余思成亲。”陆令仪收起自己心中的不舍,绞着帕子说道。 “有什么没想到的,他不过就是为了拒绝你,而找了个小官家的女儿做由头罢了。”沈若娥本就没有隐瞒陆令仪的打算。 “拒绝我?由头?”陆令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扎了一刀。 沈若娥点了点头,这事儿也是宗恒告诉她的,说李司寻其实与那余思算起来也是表兄妹了,不过就是求了余思同自己演了一场戏。 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因为李司寻一直觉得自己的家世配不上陆令仪,不想耽搁了陆令仪罢了。 可是在沈若娥看来,一个男人,连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说什么耽搁,不过就是觉得自己会一事无成罢了。 看不起自己的男人,如何能够让一个女人,托付终身。 沈若娥其实觉得陆令仪很幸运了,至少真的没有被这样一个男人耽误了。 “他只是觉得与我不相匹配罢了,他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陆令仪终究还是不愿意用最恶毒的言语去说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李司寻,以后,便是陌生人了。 到了午饭时间,沈若娥与陆令仪一起,回了荣华院,今日的席面便安排在了这个院子里。 主要是来得人大多身份贵重,便是江氏的父母,江太师一家,也是来了些人的。 而且,应国公府,也来了人。 女宾席面这边,沈若娥坐在了席面的中间,毕竟主位上面是林老夫人,然后是陆老夫人,江老夫人还有应国公夫人。 这饭吃得倒还算舒心,也没有人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饭后休息半个时辰,沈若娥便起身告辞了,毕竟她还要入宫。 宗恒为了避免麻烦,便将入宫谢恩的日子,都提到了今天。 上午沈若娥回林府,下午便入宫谢恩。 马车上,沈若娥又十分嫌弃的看着挤到马车上面的宗恒,虽然马车内的空间很大,但是沈若娥总觉得别扭。 “你同陶陶说了没?”宗恒把玩着沈若娥的小手问,其实沈若娥的手,并不是和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的,吹弹可破那些形容词,都没有办法形容沈若娥的手。 沈若娥的手上有不少细小的疤痕,那是她在外面的时候,吃过的苦的证明。 宗恒觉得这样的手,对男人或许只是对他,更有吸引力。 “说了,只是陶陶的情绪不太对劲。”沈若娥其实还是看出来了的,陆令仪看上去没事儿,还能与人说笑,但是吃饭的时候,却总是走神。 以往陆令仪是从来不吃菌菇的,今日竟然夹了好几筷子。, 这般心不在焉,如何能说没事? “没事儿,说了就行了,她会想明白的。”宗恒倒是不怎么在意,陆令仪如今的身份,有的是人替她谋划。 而宗恒呢,只需要将自己知道的告知陆令仪,怎么选择,该如何选择,那都不是宗恒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她只需要,看好沈若娥就行了。 前几天,应氏进宫与贤妃相见的事情,那李贵妃可是给沈若娥传了消息出来的。 虽然沈若娥现在已经是宗恒的女人了,但宗恒还是很膈应,毕竟李贵妃可是想过让沈若娥嫁给自己的儿子,温永瑜的。 到了皇宫大内的时候,宗恒先带着沈若娥去拜见了天家宗徽。 这不是沈若娥第一次见到宗徽了,上一次见到宗徽,还是自己小时候在丘云庄子上的时候。 现在的宗徽比起那个时候,多了点白发,其余的,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宗徽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沈若娥。 沈若娥便是当初自己在丘云庄子上见到的小女娃,那时候看见她确实与李贵妃有几分相似,所以自己才会信了李贵妃的话,相信了沈若娥是自己的女儿。 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好笑。 不过现在看来,沈若娥确实与李贵妃有些神似,大概是因为沈若娥的亲祖母,是李贵妃的姑姑的缘故吧。 就因为这个原因,宗徽看沈若娥的眼神,倒是柔软了许多。 “恒儿没有欺负你把?”宗徽刻意的将自己的语调变得温柔不少,就是怕吓到沈若娥。 “回天家,襄王殿下对妾很好。”沈若娥没想到宗徽说话这般的温和,且没有替曾经丘云山庄的事情,这让沈若娥放心了不少。 “你是我儿子亲自挑选的儿媳,都是一家人,不用太过于拘谨了。”宗徽倒是很满意,这沈若娥没有恃宠而骄。 宗徽知道,自己的儿子,定然是极其爱护沈若娥的,但沈若娥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的得意,出事小心谨慎,说话也滴水不漏。 要是这沈若娥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母族的话,宗徽定然不会驳了宗恒想要娶她为正妻的念头。 说了一些话后,宗徽便让宗恒带着沈若娥去蒹葭宫,拜见宗恒的母妃熙华夫人。 “儿臣告退。” “妾告退。” 沈若娥和宗恒行礼之后,便离开了这庆坤殿,外面徐总管已经等着了。 徐总管说了些吉祥话,便引着两人离开了庆坤殿。 正文 第254章 253管家 熙华夫人早就已经被只会过了,说今日宗恒的新妇会入宫来谢恩,而且也知道了那个新妇是谁。 熙华夫人气得不行,可是如今已经成了事实,熙华夫人虽然心中有气,也无可奈何。 而且天家还告知自己,不可为难沈若娥。 所以当沈若娥与宗恒一起进来的时候,熙华夫人努力的在脸上堆起笑容,让身边的嬷嬷招呼两人赶紧坐下。 熙华夫人看着沈若娥的脸就知道为什么天家让自己不要为难沈若娥了,这张脸,长得倒是与自己有一两分神似,熙华夫人不免心中气消了一些。 当初见李贵妃召见了沈若娥,自己将沈若娥留在宫中,那时候她叫什么来着,明珠。 只是熙华夫人有些不明白的是,这沈若娥自己也是见过的,所以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便觉得眼熟,只是这不是林家的表姑娘吗?怎么就去了自己儿子的府邸,做了那南诏步非嫣的陪嫁婢女? 熙华夫人又瞧着自己儿子的眼睛,那可真是一刻钟都不松懈的,盯着这沈若娥? 难不成当真是自己儿子喜欢这姑娘,想着法子将这沈若娥留在身边培养感情? 都说为母之后,女子大多都是爱屋及乌的,所以看见自己儿子这般的喜欢沈若娥,熙华夫人对沈若娥的怨气也少了许多。 反正她本来就想让自己两个儿子中的一个娶一个林家姑娘,沈若娥也不错。 “如今恒儿的府邸里面没有个管事的,你要多帮衬着他一些才是。”熙华夫人让李嬷嬷拿了礼,又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让李嬷嬷插入沈若娥的发髻上。 这不要到时与沈若娥原本佩戴的不要相似,看着倒像是一对。 “这步摇是本宫与天家成亲的时候,天家打造的,与你头上那一支本就是一对。”熙华夫人之所以将这支步摇给了沈若娥,便是因为宗恒将另外一支已经给了沈若娥。 既然如此,那边凑齐一对,也算是熙华夫人自己给了林家一个面子。 “多谢母妃,府里还有贺家姐姐帮衬,妾也帮不了多少。”沈若娥倒也谦逊,可没有因为熙华夫人给自己一支步摇,就觉得自己得了脸面,得意起来。 “玉菁那孩子,身子骨不好,身边又养着皓月,怕是也打理不了多少府里的事情,还是你帮着恒儿打理吧。”熙华夫人这般说,并不是真的觉得沈若娥就好得不行了。 而是宗恒如今没有正妻,而正妻的人选,已经选定了是杨太傅家的姑娘。 贺玉菁是将军府的嫡女,若是让她掌了家里的权,怕是日后又会成为第二个翟锦绣,到时候杨家姑娘入府了,那宗恒大概就是要内宅不宁了。 倒是现在,沈若娥去打理家务,到时候杨家姑娘进门了,便是还了这管家的权利,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毕竟沈若娥应该很清楚,她自己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妾怕做不好。”沈若娥低头,想要翻白眼,但是忍住了。 毕竟是在熙华夫人这里,万一被别的婢女看见了,等自己走后说给熙华夫人听了,那自己未来恐怕就不太好了。 “哪个女人是生来便会管家理事的,慢慢学便是,若是不会,本宫便指个嬷嬷去你们府邸教你。”熙华夫人不过是随便说说,她是知道的,自己的儿子,最烦的便是被人监视。 自己这个做母亲,自然不能做让自己儿子不高兴的事情。 免得伤了母子情分,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是熙华夫人知道,宗恒,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所以根本不需要自己去监视他。 用了晚膳之后,沈若娥与宗恒才起身告辞,在拱门落锁之前,离开了皇宫。 马车内。 “你母妃可真会打算,明知道我没背景,便让我现在管家,等你日后娶了杨太傅的女儿,我还不得乖乖的将管家权给交出去。”沈若娥坐在马车内,瞪着宗恒。 眼神之中的意思就是,你娘想要我在你府里白打工呢,你也不帮我说说。 宗恒哈哈大笑起来,“那为夫给你每个月给三倍的例银,麻烦夫人替为夫管管家?” 沈若娥瞥了瞥嘴,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回到王府之后,宗恒直接跟着沈若娥一起回的梨花雪,沈若娥一见到宗恒也来了,便犹犹豫豫的,不愿意卸妆卸钗环。 “主子,您别晃悠了,快过来坐着,翠玉都已经去给您打水了,奴婢给你卸钗环。”二月有些不明白,自家姑娘这怎么一回来,衣衫不换,钗环不卸,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难道是在宫中吃得太饱,这会儿走走消食? “王爷,东西拿过来了。”沈若娥还没说话,外面百年传来了酉月的声音。 “搬进来吧。”宗恒坐在桌边,让酉月进来。 酉月很快就搬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进来,那箱子有半个酉月那么大。 “这些是什么?”沈若娥看着宗恒问。 “我立府以来,府里的所有账目册子,来往礼单簿子,府里的店铺庄子林林总总,都在这里面了。”宗恒拍了拍已经放在跟前的箱子,示意沈若娥过来看。 “要让我过目?”沈若娥看着那箱子问。 “不然我让酉月搬来做什么?”宗恒挑眉。 沈若娥看着这一口大箱子,觉得自己若是同宗恒看了这些东西,肯定很晚了,宗恒肯定也没精力折腾自己了。 所以沈若娥赶紧去卸妆换衣裳,然后到了宗恒身边,同他一起看着箱子里的这些账册。 宗恒自然是知道沈若娥的这点小心思的,不过也没有戳穿,而是耐心的同沈若娥将这些账册。 当然,沈若娥石碑宗恒抱在怀里看这些账册的。 能占到的便宜,宗恒肯定不会放过。 册子很多,沈若娥看得很细致,直到外面传来更夫打更,说一更天了,沈若娥才准备去休息。 “去睡吧,明日再看,以后这府里的开支用度,可就全交给你了。”宗恒揉了揉沈若娥的头发,将她抱到床上,替沈若娥盖好被子。 正文 第255章 254整理 第二日醒来。 沈若娥梳洗完毕之后,草草的吃了早点,便让二月和翠玉帮她一起,将箱子里昨夜宗恒替她整理分类出来的册子搬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屋子里面放着的大多都是沈若娥的陪嫁箱笼,还没整理的。 “主子,咱们这一大早就来这屋子做什么?”二月推开屋子色门,里面很乱。 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外,里面大多都输散乱堆放起来的箱笼。 箱笼上面的红绸缎都还没有拆开。 “我都嫁来王府这么多天了,该整理自己的嫁妆了。”沈若娥对自己有多少嫁妆还是清楚的。 毕竟出嫁前一天,外祖母可是给自己看过嫁妆单子的。 这些东西都是要沈若娥自己清点整理的,不过是刚好昨夜宗恒将王府里的账簿也拿给沈若娥,整理起来麻烦一些。 最重要的是,来整理这些东西的,还必须得是可靠的人。 可沈若娥嫁来王府的陪房是怀柔姑姑一家,怀柔姑姑一家子,大儿子去了沈若娥的陪嫁庄子上,替沈若娥打点庄子上的事物。 二女儿两口子则在王府的二门上做事,小儿子这刚成家没多久,本来也是要来王府的,但他妻子刚有孕,不宜走动。 所以如今也在庄子上,沈若娥便干脆将自己陪嫁的庄子都交给怀柔姑姑的两个儿子打理,反正庄子都在通州,又挨着的。 怀柔姑姑则是因为上了年纪,沈若娥出嫁前染了风寒,所以也没有随着沈若娥来王府,大抵是要等病好了才会来府上。 “翠玉,王爷今日上朝的时候,又没有留什么话给我?”沈若娥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发愁。 “说了,让我们不要唤姑娘起身,等姑娘自己睡醒便是。”翠玉想了想,王爷走的时候,似乎就只留了这么一句话。 “没别的了?”沈若娥皱眉。 宗恒这么信的过自己?可是沈若娥它自己都信不过她自己,这个些个重要的事儿摆在眼前,沈若娥不觉得自己能处理好。 旁的大家闺秀嫡女,那是出生懂事后,便跟着自己的母亲学习管家的,府里的开支采买,都是看着学着的。 沈若娥没学过这些,林老夫人有心教,但沈若娥不在身边,也教不了多少。 沈若娥只是在出嫁前,跟着林老夫人学了几个月的时间,可这管家的门道,可不是几个月就能学会的。 那不然,那些打小便跟在母亲身边学习的大家闺秀,至于一学就是好些年吗? “没别的了,哦,对了,王爷还说,让给主子你准备些好吃的。”翠玉摇了摇头,好像真就没别的了。 “行吧。二月,你去王爷的院子里看看,能不能借点得力的人手过来,咱们今天得把这里面的东西都盘点出来。”沈若娥点了点药,吩咐二月赶紧去办。 至于为什么是二月去,因为二月和宗恒身边的护卫戊月熟悉。 二月果然不负沈若娥所托,直接去找了戊月。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戊月就带了七八个人过来。 戊月本来是要跟着王爷去上朝的,今日被王爷留在了府里。 说是府里有事儿需要他,果不其然,事儿来了。 这些人都是戊月亲自挑选的,那都是信得过的人。 有了这些人帮忙,沈若娥也赶紧忙碌起来。 虽说女子嫁妆大多都是自己安排,不用交给夫家,但沈若娥也得有人帮忙才能安排不是。 等人手都齐全了,沈若娥也不客气,直接安排好每个人该做什么,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自然,眼下永乐京已经凉意四起,给府里的下人制作冬衣是最先安排的。 宗恒下朝回家的时候,便看见府里来了永乐京中霓裳坊的管事,一问才知道,是沈若娥让人请来,给府里的主子下人制作冬衣的。 等宗恒去到梨花雪的时候,沈若娥正搬了张案桌,在院子里,一边听人汇报,一边记录。 在沈若娥的身边,是放在小床里好奇的看来看去的慕怀。 “怎么到院子里来记录了?”宗恒走过去,瞧着沈若娥写字,不由得点头,沈若娥的字还是很不错的。 虽比上那些名家,倒也不输给别的大家闺秀。 “院子里敞亮,这太阳晒得也很不错。”沈若娥头也不抬的回话。 慕怀见到了宗恒,立刻咿咿呀呀的朝着宗恒伸手,口水都流了下来。 “屋里很暗吗?我记得这是最敞亮的屋子了。”宗恒走到慕怀面前,伸出手指都弄慕怀。 “不暗,就是想晒晒太阳。”沈若娥见二月抱着一大堆布匹,便唤住二月。 让她讲这些布匹拿去霓裳坊管事那里,将这些布匹也做了衣裳。 “主子,这些布匹都是顶好的,给你做了衣裳一定是极好看的。”二月走还不忘拍马屁。 “给你和翠玉做就行了。对了,让王管事去潇湘云水,贺侧妃那边也不能落下了。”沈若娥示意二月赶紧去办。 慕怀在一旁伸手想要宗恒抱,可宗恒就是不抱他,就伸了手都弄慕怀。 这孩子也是鬼精,瞧着自己的爹不搭理自己,干脆爬到小床靠近沈若娥的方向,用肉乎乎的小手去扯沈若娥的衣袖。 “哎呀,你瞧瞧,慕怀想让你抱,你就抱抱他好吗?没看到我正忙吗?”沈若娥放下手中的毛笔,摸了摸慕怀的小脸。 然后沈若娥直接将慕怀抱起来,放在宗恒的怀里。让宗恒带着慕怀在院子里转转,别在自己面前晃悠了。 宗恒哈哈大笑,抱起慕怀举高高。 院子里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慕怀咯咯的笑声。 中午的饭也是翠玉和二月送来的,沈若娥随便吃了点,便就继续忙碌自己的。 宗恒就抱着慕怀在沈若娥身边,时不时的看沈若娥的记录,不足的地方在给沈若娥补充。 沈若娥的嫁妆虽然多,但是大多数都是有章法的,所以记录起来比较快。 所以下午的时候,大多都是在核对王府里的账册。 这些东西只能一边问宗恒一边对比,因为这些活儿太细致。 沈若娥觉得自己才看了个开头,这天就已经暗了下来。 正文 第256章 255点心 “这世间过得也太快了些,怎么就天黑了。”沈若娥伸了个懒腰,看着桌案上的好几盏烛火,什么时候掌灯了沈若娥都没察觉。 “行了,留着明日再看吧。先去梳洗一下然后吃饭。”宗恒之前提醒过沈若娥天色晚了,不过沈若娥似乎没听见。 宗恒见沈若娥这般投入,也就没有再提醒她,由得她去了。 等沈若娥换好衣衫后,屋内已经摆好了饭菜。 闻到这饭菜得香味,沈若娥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宗恒却偏偏喜欢吃饭的时候同沈若娥说话。 然而当沈若娥用老话来堵宗恒的时候,宗恒却说,自己每日那么忙,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与沈若娥多说两句。 一下子,沈若娥倒是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下个月初一,是我父皇的生辰,前些日子朱家的事情,朝中损失了不少官员,我父皇大抵是会借这个机会,安抚一下文武百官。”宗恒替沈若娥夹了一块鸡肉。 “我要去?”沈若娥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碗碟朝旁边挪了挪,不想让宗恒在给自己夹菜。 宗恒夹的,都不是沈若娥爱吃的。 “你难道不去?”宗恒看出了沈若娥的心思,心中叹气。 “可我只是侧妃。”沈若娥重重的说了侧妃两个字。 一般这样的大宴,她是不用去的。 “怪我没能给你正妃的名分?”宗恒知道沈若娥不是这个意思,但就是想逗逗她想看沈若娥生气又不能发出来的样子,宗恒觉得十分的好玩。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若娥看着宗恒脸上的促狭,就像抓花宗恒的脸。 “好了,不用担心了,一切有我在。”宗恒说完又给沈若娥夹了菜,还附带说一句,不许挑食。 就好像沈若娥是小孩子一般。 或许是知道沈若娥这几天会忙着府里的事情,所以宗恒夜里也是十分克制的,并没有将沈若娥折腾到求饶。 只是每次都会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沈若娥,倒是让沈若娥觉得,自己好像对不起他了似的。 陆陆续续忙了三四日,沈若娥总是将宗恒那天夜里搬来的箱子的账册完整的看完了一遍,今日一大早,沈若娥起来后,便直接去了库房。 戊月自然是跟着一起的,这几日戊月都被留在了王府,供沈若娥驱使。 酉月还很好奇,怎么最近戊月被留在府里,居然都没有闹腾,每天都乐呵呵的。 “你以前不最爱跟着王爷跑吗,怎么这几日在府里,都不抱怨了?”酉月随王爷出门的时候,戊月居然也已经穿戴整齐了,看上去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 “府里事儿也多,我这也是帮王爷分担。”戊月嘿嘿一笑,还催着酉月赶紧走。 “你戊月哥哥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戊月出门了,酉月小声的问被两人说话声吵醒了的摘星。 “昨日里沈侧妃身边的二月给戊月哥哥送了一盘子点心,戊月哥哥就高兴了一下午。昨儿还说今天要去给二月买福记的点心还礼。”别看摘星人小,心思可一点也不小,他一脸八卦的看着酉月说道。 “酉月哥哥,你不会没看出来吧,我这戊月哥哥,怕是看上了沈侧妃身边的二月了,天天在府里就跟着人姑娘屁股后面转。”摘星指了指戊月枕头。 “你去看,那下面,还有二月的一方手帕。 是前些天戊月哥哥搬东西脸上有汗珠,二月给他擦汗的。”摘星说完,便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准备再睡一会儿。 酉月大呼不妙啊,这戊月要是被二月给迷昏了头,这还了得。 结果当酉月将这事儿说给宗恒知晓了以后,本以为宗恒也会觉得不妥。 没想到酉月一直以为暗卫不能被他人引诱的王爷,竟然点了点头,说若是两人互相喜欢,也是好事。 还说他们这群暗卫年龄都不小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酉月觉得,自家王爷,被沈侧妃给害了。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冷言冷语不言苟笑的王爷。 这几天宗恒也十分的忙碌,每天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掌灯之后了。 今日宗恒一回来便同沈若娥提了一下二月和戊月的事情,问沈若娥的想法。 “若是他两之间真的有感情,那么我们也不要阻拦便是。”沈若娥想了想,二月跟着自己这些年,自己也不是没想过替她寻个好人家。 “对了,二月其实不算是我们林府的人,诶真的是她的亲事,怕是还要问过别人才行。”沈若娥觉得,还是要和宗恒说清楚才行。 当沈若娥将二月的由来说给宗恒知晓了之后,宗恒皱眉。 “明日我便让绿萝和红菱过来贴身照顾你! 她们两人都有身手,又会岐黄之术,待在你身边很好,我也放心。”宗恒捏了捏沈若娥的小脸。 “不用,二月同我一路走来,与姐妹无疑,她本来可以回到李贵妃身边伺候的,她放心不下我,选择了留在我身边。”沈若娥瞪了宗恒一眼,这个人,怎么吃起醋来莫名其妙的。 “有她在,你便能同李贵妃联系,甚至是温…”宗恒还没说完便被沈若娥拦住了。 “你可消停些吧,你要在这般胡言乱语,我…便将不赶出去,不让你再进这院子!”沈若娥说完又觉得心虚,好像自己住的,是宗恒的府邸。 “你…”宗恒最后还是抱住沈若娥叹气。 “你若是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解释过了你还不信,以后也就不解释了。”沈若娥的脸埋在宗恒的怀里,瓮声瓮气的回答。 “我信你,你知道我从来都是信你的。”宗恒拍了拍沈若娥的背安抚沈若娥。 “对了,二月和戊月,咱们都不要去多管多问,让他们自己顺着心意来吧。 还有,戊月靠得住吗? 二月与我,这么多年算得上相互扶持,我不想她被坏人耽搁了一辈子的。”沈若娥抬起头,看着宗恒问。 “坏人?戊月? 除了傻一点,戊月什么都好。”宗恒想了想,戊月好像除了憨一点,没什么大毛病了。 正文 第257章 256应酬 等襄王府的事情忙活得差不多了以后,沈若娥便开始了接各个官眷府里发来的帖子,去什么赏花赏景,当然,沈若娥每次去的时候,都是会去问贺玉菁的。 也有那么几次,贺玉菁是一起了的。 大多数时候,贺玉菁都是不愿意出府的。 沈若娥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后来有一次,贺玉菁才告诉沈若娥,她少年时候,基本都是在边关,其实回永乐京也就只有那么几次。 边关长大的贺玉菁,行为处事大多都沾染了北境胡人女子的豪放,所以和永乐京中的这些女眷常常显得格格不入。 好几次,都与这些女眷们吵了起来,最凶狠的一次,贺玉菁可是动手打了某位二品官员的女儿。 所以后来,贺玉菁基本上是不去参加这些各种各样的集会了,一方面贺玉菁自己觉得没意思,一方面,那些女眷也不愿意再给贺玉菁下帖子了。 都乐得清静。 后来也是贺玉菁嫁给宗恒之后,才慢慢的有人给贺玉菁下帖子。 “玉菁姐姐,今天是老太师夫人发的帖子,你与我一道去吧。”沈若娥口中的老太师,自然不是现在的江太师。 而是前一任太师,文太师,不过已经致仕多年了。 这次的宴会,是因为文太师的孙子结了亲,趁着自己还有些人脉的时候,给铺路。 襄王府没有王妃,自然这帖子都到了沈若娥的手里,当然,还送来了贺玉菁的帖子。 毕竟贺玉菁也是有背景的不是。 “明珠,倒不是我不想去,这文太师算起来祖上与我家也是有些亲戚关系的。 虽说早已经出了五服,但终究是亲戚,我是该去的。 可是皓月昨夜发了高热,这会儿都还没退烧,我实在是不放心她。”贺玉菁叹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贺玉菁也是知道了,沈若娥是个和气的。 沈若娥入府这一个月以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与自己商量,并没有因为王爷给了她掌家的权利便尾巴翘上天了。 而且沈若娥算得上是赏罚分明,做事也不拖沓,贺玉菁确实打心眼里觉得沈若娥不错,比起之前跟在步非嫣身边是个陪嫁的时候,印象要好许多。 “夏大夫来看过了吗?”沈若娥记得,前日贺玉菁身边的大丫鬟就来报了,说是皓月发了高热。 这都三天了,怎么还不见好。 “来瞧过了,吃了药,可皓月夜里总是踢被子,所以才一直高热不退。”贺玉菁叹气,说自己这几日担心,总是夜里来瞧皓月。 婢女也守着,奈何这皓月实在是太矮踢被子了。 可夏大夫又说夜里要留一扇窗户,通风。 可是皓月这盖了被子,有点了火盆,便一直踢被子。 所以这高热才一直不见好。 可夏大夫开的药,是发热出汗的药,一般来说,捂一捂发一次汗就差不多好了,奈何皓月要踢被子。 最后,贺玉菁还是同沈若娥一起出门了,夏大夫过来看了,说给皓月再开一副药,不用一直守着。 沈若娥和贺玉菁到了文太师家之后,便被文太师的大儿媳妇儿请去了花厅,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女眷到了,两人到得不算早也不算晚。 与文老夫人见了礼后,沈若娥便被那些个女眷拉着一旁去聊天去了。 没办法,如今永乐京中的不少女眷都知道,如今襄王府的管家权,可是在这个刚入府不久的新妇沈若娥手里,虽然都知道以后襄王娶了正妻这管家权要交出去的。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襄王对这个新妇是特别的,那贺玉菁嫁入襄王府多少年了,都没哟拿到管家权。 这沈若娥,年龄小资历也轻,就能拿到管家权,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光景,现在热络一番也不亏。 就算是沈若娥未来交出了管家权,可有襄王的恩宠,那可不比管家权更让人眼红? 今日好巧不巧,杨太傅家也受了邀请,杨烟云也来了。 不过因为老文太师是杨太傅的老师,所以两家本就亲近,此时杨烟云跟在自己祖母和母亲身边,在同文老夫人说话。 沈若娥来的时候,杨烟云便已经开始打量她了。 身量纤细高挑,容貌算不上十分的出众,却也是我见犹怜,周身的气质也不像是商贾人家出来的女儿。 “云儿啊,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不能因为这个便妒忌,你要做的是正室娘子,管理好家业才是最要紧的。”文老夫人自然知道杨烟云待孝期过了便会嫁给襄王,杨烟云在看什么,文老夫人心里更明镜儿似的。 “云儿明白,只不过瞧她这般努力应酬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罢了。”杨烟云打心眼里觉得沈若娥可笑。 一个妾室,在这一群正室娘子的宴会里,还跟人交流嬉笑。 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休得胡言,她是襄王的侧妃,没有正妃的襄王,侧妃便也是主子。”文老夫人暗自摇头,这杨烟云以后恐怕也不会是沈若娥的对手了。 那沈若娥虽然是第一次来文府,但早些时候,别家宴请过沈若娥的都说,这姑娘办事妥当,说话更是滴水不漏,不谄媚也不故作清高,与她交谈实打实的让人舒坦。 这便是手段,让所有人都觉得沈若娥不错,说明这沈若娥要么是真的不错,要么就是惯会做人。 在一旁与这些夫人小姐说话的沈若娥自然是感受到了有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是谁在打量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沈若娥硬要拉着贺玉菁一起的原因,有贺玉菁在,好歹贺玉菁的贺家与这文家祖上有点子亲戚关系,就要要使绊子,也会看着贺玉菁的面子犹豫一下。 沈若娥自然是没有隐瞒贺玉菁自己的心思的,这也是为什么贺玉菁愿意随沈若娥一起出门的缘由了。 贺玉菁当时在王府的时候,被沈若娥说了这个原因之后,搞得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人拿来当挡箭牌,还是这么的理直气壮的拿来使。 正文 第258章 257吉服 这也是贺玉菁为什么会对沈若娥的印象很好的原因了,就算是有求与自己,也不会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因为沈若娥知道,贺玉菁不喜欢别人玩阴的,所以干脆直接的说出来。 需要贺玉菁帮忙铛铛,贺玉菁编觉得,就算被沈若娥拿来使了,也不会心中有气。 反而觉得沈若娥坦荡可爱。 这一日在文府应酬下来,沈若娥还真的谢天谢地,还好今日贺玉菁同自己一起了,不然啊,非得被这些女眷给烦死。 光是贺玉菁就替沈若娥挡了好几拨要过来找事儿的文家的,与杨烟云交好的姑娘。 “这杨烟云实在是上不得什么台面,自己想要探你的底,偏偏自己不来,把文家的姑娘当枪使。”回去的路上,贺玉菁因为在席面上饮了点酒,就和沈若娥坐了同一辆马车。 “她迟早也是要入襄王府的,到时候长久的相处下来,什么不知道。”沈若娥也是摇头一笑,对于杨烟云今日的做法,倒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刚嫁给宗恒的时候,沈若娥还在想,杨烟云这样的闺秀,怕是手段多得去了,自己以后会不会应付不过来,现在看来,当真是高看她了。 “由此可见,以后她入府了,咱们可就没如今这般平和了。”贺玉菁靠在马车的软毡子上叹气。 “今日多谢玉菁姐姐了,若不是有你在,我可能这会子都还走不脱。”沈若娥轻声道谢。 贺玉菁睁开闭着的双眼,看着沈若娥,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叹气说道,“其实你不用同我道谢,你我如今也算是姐妹了,总是要一致对外才是。” 沈若娥一愣,这才笑了起来,直呼玉菁姐姐说得是,说的太对了。 贺玉菁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还说希望以后沈若娥也能同现在一样,无论外面如何,都能一如既往。 其实贺玉菁真的很希望,日后,沈若娥不要变。 贺玉菁突然想起了翟锦绣,翟锦绣是同贺玉菁一起入的襄王府,一开始,翟锦绣也是一个极好相处的女人。 可是时间久了,野心便暴露了出来,当初王妃小产,翟锦绣生女。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翟锦绣变得越来越名利了起来,以至于到后来,原本还能与翟锦绣说几句话的贺玉菁,变得再也不想与她说话了。 回了王府之后,沈若娥和贺玉菁一起去了潇湘云水,去看看皓月好些了没有。 夏如云一直在这里守着皓月,还替皓月扎了针,这样皓月倒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天,这会儿沈若娥和贺玉菁看着皓月的小脸,都已经没有她们出门的时候那般红了。 “多谢夏大夫了。”贺玉菁摸了摸皓月的小脸,也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贺玉菁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夏如云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宗恒请来府里的,府里的人有个什么病,他都应该去管的。 既然皓月也已经大好了,沈若娥也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宗恒将王府的诸多事宜交给沈若娥,沈若娥自然要替他照料好整个王府。 “明珠,你等等,我有些事儿想同你商量。”贺玉菁留住了沈若娥。 夏如云自然是自己先走了,沈若娥留了下来,不知道贺玉菁要与自己商量什么。 贺玉菁也没有让婢女退下去,直截了当的说了,皓月过完年吧便三岁了,应该启蒙了,贺玉菁是武将家的女儿,且又一直在边境,所以对永乐京中的人不熟悉。 但是皓月启蒙这件事情,不能耽误。 而且,贺玉菁想要单独给皓月立个院子,因为贺玉菁想要皓月成长为一个独立一些的大家闺秀。 只是这个院子,贺玉菁想让沈若娥拨了开支,将潇湘云水旁边空置的云间月这个院子做为皓月的院子。 但是贺玉菁又舍不得皓月,所以想让泥瓦匠来将两个院子连通。 沈若娥想了想,便应了下来,不过要同宗恒说一下。 毕竟这园子修葺不是小事,需要的银钱也不少,得只会一声才行。 夜里,沈若娥同宗恒说了这件事儿后,宗恒自然是同意的。不过宗恒说园子的事儿,怕是不能立马进行了,至于原因,沈若娥也猜到了。 太子之位。 如今宗恒只有两个孩子,一个皓月一个慕怀,自然是要给她们最好的。 便是皓月启蒙这件事,宗恒也放在了心上,说明日早朝结束后便去替皓月寻个好的启蒙老师。 “什么时候,你也给我生个孩子?”宗恒目光灼灼的看着沈若娥问。 “这种事儿不都是顺其自然吗?”沈若娥略微有些心虚的看向一边。 “那咱们努努力。”宗恒觉得沈若娥又害羞了,直接便抱着沈若娥朝着床榻走去。 天家寿辰的日子,已经是年底了。 永乐京已经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雪了,府里的冬日也在下雪前全部发放了下去了。 天家的寿辰,沈若娥贺玉菁做为皇家儿媳,自然都是要去的。 而且最重要的,昨天夜里,宗恒很晚才从皇宫内回来。 回来之后,便同沈若娥说,明日天家的寿辰,怕是要宣布立太子的事情,所以沈若娥必须要入宫,原本可以不用去的沈若娥,今日怕是不得不去了。 不但沈若娥要去,贺玉菁也要去,便是皓月和慕怀,都要带着一起入宫。 今日过后,沈若娥知道,自己便不再是什么襄王侧妃的身份了。 以后,怕是要更加谨慎的过日子了。 而这襄王府,怕是也不会再住了。 这也是为何之前贺玉菁想要将两个院子连起来,没有立刻进行的缘由。 宗恒被定为太子。 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太子的吉服,昨天夜里便已经送来了襄王府,便是那东宫,也已经收拾出来了,就等着天家旨意一下,这襄王府里的人,便搬入太子东宫。 便是沈若娥和贺玉菁,那也是拥有了良娣的宫装,今日便是要穿了进宫的。 至于襄王府里的一应东西,待宗恒与沈若娥贺玉菁这些主子进宫后,便会由府内的宗恒的亲信开始搬动起来了。 正文 第259章 258撒娇 辰初,宫门刚开。 沈若娥便抱着穿着新棉袄的慕怀,已经到了宫门处,宗恒走在最前面。 早就已经有宫中的内侍传了撵轿在宫门处候着了,就等着襄王进宫。 “王爷,您可算是到了,老奴是内务总管张得意,给王爷请安了。”这张总管本不用亲自来的,让自己的徒弟来便是。 可是这皇宫之中,谁不知道襄王从今日起便要换个称呼了,那可是太子殿下。 “倒是麻烦张总管了。”宗恒笑着点头,顺手给张总管给了一个荷包。 “哪能呢,不麻烦,若是以后有什么不满意的,王爷大可直接来找老奴便是。”张总管脸都笑的开出来了一朵花了。 张总管的意思就是,襄王您啊,未来住的东宫,一应摆设物件都是他布置的,若是觉得不满意,直接找他,他给换。 沈若娥在后面听着,觉得实在是好笑,这宫内的的人,说话就是隐晦,隐晦不说,还惯会做好人了。 宗恒一行人直接上了撵轿,便由着抬轿的太监领路。 慕怀出生后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进皇宫。 之前是因为生母骤然离世,所以慕怀便是满月宴,也是没有来宫内的,虽然是以他满月为名义办的宴会,可他并没有来。 后来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慕怀从来没有到过皇宫。 今日初入皇宫,虽然慕怀还是个襁褓婴儿,可已经懂得四处打量了。 这红墙金瓦的宫殿,让慕怀十分的好奇。 因为冬日里穿得厚,所以老是转来转去的看,结果因为穿得实在是厚实,扭转不动,就直接有些不高兴了,瞧着竟像是要哭了一般。 “慕怀乖,等会儿到了你皇祖父面前,好看得更多,等会儿再看。”沈若娥摸了摸慕怀红嘟嘟的小脸小声的安慰。 “咿呀。”慕怀瘪了瘪嘴,倒也没有再乱看了,而是直接趴在沈若娥的胸口打盹儿了。 宗恒他们没有先去今日举办天家寿宴的地方,而是直接被撵轿送去了养心殿,送去了天家所在的位置。 到了养心殿。 宗恒下了撵轿后,便站在原地等着在他后面的沈若娥和贺玉菁。 宗恒看着在撵轿上抱着慕怀的沈若娥,今日一声玫红色的宫装,让沈若娥看着比起过往更加的俏皮了许多。 “怎么是到了养心殿?”沈若娥其实很抗拒来这里,因为来到这里,便意味着会见到天家,见到天家总让沈若娥浑身不自在。 “今日,不但是我受封,便是你与玉菁,你们俩也是要受封的。”宗恒替沈若娥拂去鬓边的雪花,又替沈若娥紧了紧斗篷。 这一举动倒是让沈若娥更加的不自在了,毕竟贺玉菁今日也在,沈若娥不知道贺玉菁会不会因为宗恒的这个举动而吃味。 好在贺玉菁似乎看出来了沈若娥在担心什么,上前一步站在沈若娥身边,“王爷好是偏心,你瞧瞧,妾身的斗篷也被皓月给抓松了呢。” 贺玉菁这般说法,便是让沈若娥明白,自己没有吃味。 “爹爹,皓月的斗篷也松了呢。爹爹只替沈娘娘系斗篷,是不疼皓月了吗?”皓月也跟着贺玉菁一起,拉着宗恒的斗篷下摆撒娇。 “好好好,都疼,都疼。”宗恒哈哈哈大笑,朝着贺玉菁温和一笑,贺玉菁倒是真的懂自己。 宗恒将皓月抱在怀里,替皓月拍了拍斗篷上的雪花,然后他们才进了养心殿。 宗徽早就已经在养心殿里面等着宗恒这一家子人了。 “皇祖父,皓月给您请安来了。”皓月如今跟着贺玉菁以后,性子活泼了许多,见到自己的祖父,立刻就从宗恒的怀里下来,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来让皇祖父看看,我们皓月是不是长高了?”宗徽一直感叹,他们宗家都子嗣难得。 如今他这么多的孩子里,竟然就只有老三宗恒有了两个孩子。 别的皇子成婚了的,各个都是没有子嗣。没成婚的那就更不用提,所以宗徽对于皓月和慕怀这两个孙子孙女是极其疼爱的。 “皓月还长肉肉了呢,贺娘亲对皓月极好,总是怕皓月吃不饱,皇爷爷您看,皓月的脸是不是都圆圆的了。”皓月被宗徽抱在怀里,立刻撒娇道。 “肉肉的好,肉肉的有福气。”宗徽开怀大笑。 几人又说了些话之后,宗徽便让徐总管带着沈若娥贺玉菁他们去了偏殿,留了宗恒在自己跟前。 等到巳时之后,宗徽才与宗恒移驾去了今日办寿宴的千秋殿之中。 今日是大宴,便也没有男女分席这个安排,所以当他们去了的时候,这千秋殿之中,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已经女眷都已经到了。 偌大的殿宇之中,已经坐了不少人了,除了官员,还有天家的庶弟,如今的荣亲王也来了。 荣亲王的妻女都已经来了。 其实宗家的本家兄弟,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当初宗徽的母亲,那也是一个有名的厉害的主儿,便是这一个庶弟,也是府里的姨娘偷摸着生出来。 愣是一直用束腰缠着,到了五六个月了,实在藏不住了,才去求了当时宗徽的祖母,求着保下这个孩子。 宗家本就子嗣单薄,所以当年的总老夫人自然是对宗徽的母亲敲打一番,这样才保住了这个庶弟。 但是除了这个庶弟,宗徽便只还有两个庶妹,旁的兄弟姊妹便在也没有了。 这个庶弟其实打出生起便是养在宗徽母亲身边的,所以与宗徽也是十分亲近的,这些年来也帮着宗徽处理了不少事情,深得宗徽的信任。 荣亲王的长子如今任从二品殿前都指挥使,娶了前太师文太师的嫡长女,嫡次子现任从四品谏议大夫,娶了晋中姜家的二房长女。 也算是能文能武了。 至于女儿,荣亲王的长女嫁去了代国公府的世子,这也是为什么代国公家的两姐妹都能嫁去襄王府邸的缘由。 本想着亲上加亲赐婚,却不想断送了代国公家两个姑娘的性命。 而嫡幼女,如今刚刚及笄,正在相看人家,竟然这个幼女也是跟着来了的。 正文 第260章 259明德 沈若娥今日见到了从未谋面的二皇子,二皇子有腿疾,从出了事儿以后,便一直养在行宫之中,也是他自己所求的。 所以宫中其实大多数人对这个二皇子都不是很了解,也有不少的人,与沈若娥一样,连这二皇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是沈若娥敏锐的发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这二皇子出现的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贺玉菁,身子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便是刚倒的热茶,也是端在手里忘了。 直到手指腹都烫红了,还是沈若娥将那茶杯拿了下来,放在桌案上,贺玉菁才回过神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贺姐姐,你与二皇子?有旧?”沈若娥也不藏着掖着,小声的附在贺玉菁耳边问。 贺玉菁被沈若娥的问话惊得眼皮一跳,但她知道沈若娥没有坏心思,只是想提醒自己,“待日后,我再同你讲。” 沈若娥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贺玉菁的回答,贺玉菁确实认识二皇子,而且看样子,两人之间还颇有渊源。 “明珠,你得小心着点那荣亲王的幼女,飞雪县主。”贺玉菁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苦涩无比,二皇子竟然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她一眼。 仿佛就应了当年的话,你我就当从未相识。 他做到了,可是贺玉菁自己,却做不到。 “怎么说?”沈若娥侧眼看了一眼荣亲王的位置,在他的夫人身边,有个面庞圆润,长相十分讨喜的姑娘,这个可能就是贺玉菁口中的飞雪县主了。 “这永乐京中,如今哪个官员家中女眷不知道咱们王爷宠着你,那荣亲王府肯定更是知晓的。 但是啊,那飞雪县主,可是打小就说长大了要嫁给咱们王爷的主。”贺玉菁小声的说道。 沈若娥咋舌,这飞雪县主,可是刚及笄,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竟然还说要嫁给宗恒,要知道,宗恒可是比沈若娥年长了整整十岁啊。 “看来咱们王爷当真是永乐京所有少女心中所想。”沈若娥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今天这日子,她想找你麻烦,也没机会的。”贺玉菁倒也不担心飞雪县主今日回来找沈若娥的麻烦,但还是不得不提醒沈若娥要小心一些为好。 寿宴开始的时候,贺玉菁差点被崩住,只因为这二皇子的位置,被安在了他们的边上。 而宗恒,因为今日要被天家宣读旨意封为太子,所以宗恒的位置没有在这里,所以二皇子便坐在了贺玉菁的手边。 虽说中间又婢女隔着,但贺玉菁依旧心神不宁。 要不是沈若娥当机立断和贺玉菁换了位置,怕是贺玉菁都要直接离开这宴会大殿了。 果不其然,在众人恭贺完天家寿辰大喜之后,宗徽举杯,与众人同饮之后,宗徽清了清嗓子。 “前些日子,朝中发生了件大事,太子失德被废。 但国之兴旺,不可一日无储君,无储君便众人心不安。 今日,朕便借着寿辰之喜,立了太子。”宗徽的话说完,底下的人立刻便直呼天家英明,国之大幸。 接下来便是天家身边的徐总管宣布了旨意,立宗恒为太子,侧妃沈若娥和侧妃贺玉菁立为良娣,择吉日行册封礼。 至于皓月和慕怀,皓月本就有县主的封号,所以便没有再封,而慕怀,虽然是长子,但是如今宗恒还没有嫡妻,所以不太好加封。 这旨意一宣布完毕,这些个大臣又开始齐声唱和,天家万岁,太子千岁。 坐在宗徽身边的熙华夫人脸上的得意都快掩饰不住了,看着李贵妃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一日宴会下来,沈若娥和贺玉菁身边都是围了不少的人,便是宴会后的休息,两人也是走到哪儿便是哪儿都有人上来攀谈。 沈若娥想要借着这次宫宴与自己的外祖母说几句话都没得机会,只能与同样被这些人烦得不行的贺玉菁一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没想到,咱们这是被封了个良娣,便这么多人来巴结。”沈若娥与贺玉菁在一处空置的屋子内休息,无奈的说道。 “这便是权利的好处,人人都想要往上爬,一旦有往上爬的机会,怎么愿意放过。”贺玉菁也同样无奈。 还好熙华夫人许久没有见到皓月和慕怀了,所以让身边的嬷嬷将这两个小祖宗带去了自己身边,不然沈若娥和贺玉菁两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 带着两个娃娃,始终是没有她们两人脱身来得方便。 “贺姐姐,往后,咱们便要住在这高墙之内了。”沈若娥待休息了一会儿后,才看着贺玉菁说道。 “是啊,我从未想过,这辈子我还能住在这高墙之内。”贺玉菁也是感叹。 “贺姐姐,明珠只希望,日后,无论怎么变化,我与贺姐姐都不会有二心。”沈若娥知道,到了这后宫之中,有人与自己站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宗恒已经是太子了,日后宗恒会有太子妃,会有更多的女子,而沈若娥自己,年龄上去之后,宗恒还会如现在这般宠爱自己吗? 君心难测,君恩难留。 这句话,沈若娥是一直都知道的。 “放心吧。”贺玉菁拍了拍沈若娥的手,表明了自己与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今日大宴之后,徐总管便直接悬了天家的旨意,让宗恒及女眷,即日起便搬入东宫之中。 太子东宫所在的位置在宫内的东边,东边的明德殿,便是东宫所在。 ,明德殿很大,其中宫室屋宇加起来有九九之数,九字为尊,九九之数便是尊贵异常。 明德殿之中大大小小的殿宇加起来共九个,正殿明德,便是宗恒的居所。 沈若娥和贺玉菁的宫殿则在一左一右,贺玉菁在右边的宁安殿,沈若娥则被安排在了左边挨着明德殿的嘉宁殿。 倒是与在襄王府之中的时候,所居住的位置没有太多的变化。 沈若娥初入嘉宁殿,便感叹,难怪世人都想着在最高位上坐坐,只是她一个人住的居所,便是外面普通富户人家整个院子那般大了。 正文 第261章 260问话 嘉宁殿沈若娥一走进去,便觉得苦笑不得,这嘉宁殿的一草一木,竟然与襄王府中的梨花雪相差无几,甚至在那嘉宁殿的院墙之上,还有着鹅黄色的木香花。 此时哪怕是永乐京中大雪纷纷,可那木香花,也是开得肆意潇洒,一朵朵鹅黄色的重瓣花朵,在宫墙的篱笆上娇俏喜人。 便是沈若娥见了,都觉得心中欢喜。 便是慕怀,小小的一个,都伸着手,想要去摘那鹅黄色的花朵儿。 “好了,慕怀,咱们进屋子里去,现在搬了新家,你可要好好适应哦。”沈若娥顺手摘了一朵花,抖去上面的白雪,放在慕怀的小手里。 慕怀得了花,立刻笑了起来,由着沈若娥抱着自己进了屋。 嘉宁殿的主宫室自然是沈若娥的的居所,里面的一行摆设都与梨花雪里面别无二致,中间是待客的堂屋,左侧是由多宝阁阁出来的寝局,右侧是一间雅室。 雅室之中的摆设,沈若娥一看便知道,是由着宗恒的喜好摆的。 主宫室的左右两边各有偏殿一二,目前宗恒只有沈若娥和贺玉菁两个良娣,没有旁的女人,所以整个东宫都还算是空置下来的。 “良娣娘娘,这便是放置东西的宫室,晚些时候您在襄王府的东西搬来便会放在里面。”沈若娥如今进了宫,除了怀柔姑姑以外,熙华夫人也拨了宫里的老嬷嬷来伺候。 此时同沈若娥说话的,便是宫里的孙嬷嬷,以前是负责皇后宫里婢女调教的,是个实心人,也是宗恒看过之后,觉得行才安排过来了。 如今沈若娥身为良娣了,身边服侍的人自然比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多。 管事嬷嬷便分了管采买的,管钗环的,管服饰的,管丫鬟的四名。还包括一个总管这些嬷嬷的领头嬷嬷,当然,这个人便是沈若娥带进宫的怀柔姑姑。 余下的一等大宫女四个,二等宫婢八个,还有三等宫婢十二个,余下的杂役洒扫小宫婢无数。 除了这个孙嬷嬷以外,旁的管服饰钗环的沈若娥百年直接安了二月和翠玉上去。 而被宗恒安排来沈若娥身边的红菱,则管了采买。 “有劳孙嬷嬷安排了,以后这嘉宁殿进来的人,也要劳烦孙嬷嬷仔细调教了。”沈若娥扶起孙嬷嬷,让她不用这般拘谨。 “这都是老奴应当做的。”孙嬷嬷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太子殿下的宠妃,也不是什么骄纵之辈。 “既然咱们主仆能在这里遇见,也是上天的缘分,只希望日后我们主仆能同心同德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沈若娥说的话让孙嬷嬷觉得满意了,那么自己也自当是要敲打敲打这个孙嬷嬷。 能与自己同心,只有这样,沈若娥才能做到自己之前说的话。 “老奴自然是明白的,良娣娘娘请放心。”孙嬷嬷宫里的老人,哪能听不出来沈若娥口中所言。 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太子宗恒也没有正妃,所以沈若娥和贺玉菁如今倒是可以真正的享享福,因为不用去早起请安问安。 快要掌灯的时候,那些在襄王府的东西,便搬进了东宫之中。 如此多的行装,也是收拾了一整天,才收拾妥当装车运进宫来。 等所有的东西都搬入库房之中的时候,已经到了入定的时辰,沈若娥才让二月和翠玉去为自己准备了沐浴用的水。 沈若娥觉得,这东宫唯一让她觉得不如襄王府的,便是没有襄王府那般大的浴池了。 虽说也有,不过那地儿太远,可不再东宫之中。 沈若娥沐浴出来之后,便看见了正在解开身上沾满雪的斗篷的宗恒。 “今日怎么又来了?”沈若娥一边拿着帕子绞头发,一边看着宗恒问。 “这是我的东宫,我怎得还来不得了?”宗恒走上去,将沈若娥抱在怀里。 “嘶,你走开,凉飕飕的。”沈若娥身上只穿了亵衣,宗恒这身上一身的风雪凉气,这一抱,直接冻得沈若娥抽着凉气。 “好好好,我去沐浴更衣再过来。”宗恒在沈若娥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吩咐二月和翠玉去替自己准备沐浴的水了。 红菱如今和绿萝一人跟着一个主子,红菱话少,所以被宗恒安排来了沈若娥这里,绿萝性子活泼好动,所以被安排去了贺玉菁那里。 “红菱,你说未来,有多少女人,想要来这东宫之中呢,你说我这嘉宁殿,什么时候也会住了除了我以外的人。”沈若娥一边绞着头发,一边随口问着在身边的红菱。 “奴婢不知。”红菱怎么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来东宫,反正她不想就对了。 “你是真的无趣,每次问你个什么,你都说不知道。”沈若娥笑着看着红菱,自己更是无趣,居然在明知道红菱的回答的前提下,还去问她。 等宗恒回来之后,沈若娥又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宗恒绞干头发。 “如今入了这东宫,许多事情,便不如当初在襄王府那般自在了,便是你想要去林家,可能也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宗恒一边看着手里的策论,一边同沈若娥说道。 “嫁给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沈若娥淡淡的说着。 “你倒是坦然,怎么,那么早便觉得你夫君一定能成为太子?”宗恒抓住沈若娥的小手,促狭的问。 “要不是知道,谁乐意嫁给你啊。”沈若娥根本不怕宗恒调笑自己,反正每每与宗恒斗嘴,到最后,气得面红耳赤的那个人从来都是宗恒。 “哦?那我要是个贩夫走卒,你便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宗恒气得咬牙切齿。 “那是自然,你想想,我本就过了许久的苦日子,肯定不想未来还过苦日子。那你要当真是贩夫走卒,那我定然要避着你才好。”沈若娥这话倒也不算是假话,她可真的没有想过,要一辈子都过苦日子。 “此话当真?”宗恒觉得心中有一股子气,问出来的话也多了一丝狠厉。 “当真。”沈若娥也听出来了,但是这些话,本就是问不得,问了便会让人伤心罢了。 正文 第262章 261拌嘴 宗恒站了起来,原本在替宗恒擦头发的沈若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帕子扯到了宗恒的头发,拽得宗恒眉头一皱。 不过也只是一皱罢了,宗恒整个脸上,都是冷漠。 “你说的可是当真。”宗恒心中有一股子气,之前自己坐着,背对着沈若娥,多以瞧不见沈若娥的神情,如今与沈若娥面对面的这般,宗恒就想看看沈若娥的神情。 到底是玩笑,还是当真。 “当真的。”沈若娥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二月,示意她们都先出去。 宗恒就这么看着沈若娥,沈若娥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开玩笑在其中,那是极其认真的神色。 “你到底是个什么心肠?这种话,你竟然说得这般的轻松。”宗恒捏住沈若娥的脸,眼中的火气是掩饰不住的。 “太子殿下,您问的这个问题,不就是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了吗?”沈若娥脸颊被宗恒捏得发疼,但是语气可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 “所以,我在你心里,其实只是一个夫君,对吗?”宗恒觉得自己有些难过,心口疼得厉害。 “难不成您不想做我的夫君?想做我爹?”沈若娥瞪着宗恒。 “你……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宗恒本来一腔怒意,被沈若娥这话一说,突然就没了怒气。 这时候,宗恒才想起来,自己气头上的时候,下手是个没轻重的,这般捏着沈若娥的脸,怕是给她捏疼了吧。 果不其然,这手一松开,沈若娥的脸上立马起了红印子。 宗恒记得沈若娥的皮肤最是娇嫩,这会儿红了,怕是明日一早就得青了。 没了三五两日,怕是消不了了。 “是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沈若娥瞪了宗恒一眼,直接坐了下来,依旧等着宗恒。 “我脑子里想的不都是你?”宗恒也坐了下来,赶紧让在外面守着的红菱将消淤青的药膏拿来。 “少贫了,你也不想想,你若当真是贩夫走卒,你我能认识?能遇见吗?你自己问得便是些没头没脑的问题,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沈若娥听着宗恒的话,虽然心里甜丝丝的,但是脸上可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说得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我还是不满意你刚刚的回答。”宗恒拿了药膏,替沈若娥小心的抹在脸上的红痕上。 “太子殿下,你是一个英明的人,这种永远不会出现的假想,您就不能够提出来!”沈若娥鼓着腮帮子,这会儿都觉得腮帮子疼了。 “好好好,以后我问这样的话了。”宗恒小心翼翼的替沈若娥上药,还心疼的问,疼不疼。 沈若娥自然是没好气的看着宗恒,说我捏捏你试试,疼不疼。 “那你捏吧。”宗恒给沈若娥上了要,将脸凑了过去。 沈若娥倒是想捏,可是宗恒皮糙肉厚的,估计自己手捏疼了,也不见得他会疼。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认错。”宗恒将头放在沈若娥的肩上,监沈若娥还气鼓鼓的,便开始耍起了无赖来。 “太子殿下,如今咱们已经搬来这东宫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你以后,可要处处小心谨慎才是。”沈若娥知道,这些话本就不用自己去提醒宗恒,因为宗恒能走到这一步,可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 “多谢夫人担心了,为夫自然明白的。”宗恒知道沈若娥是为了自己好,定然也是在意自己,才会这般说话。 “对了,如今咱们住进了这东宫之中,那么皓月和慕怀,是不是也该有自己的宫室了?”沈若娥知道,在宫里的孩子,都是要有专门的宫室养育的,不能养在身边的。 “暂时不急,如今只有我有子嗣,皓月和慕怀便是养在自己身边,也是可以的。”宗恒摸了摸沈若娥的头发,让她不用担心这些。 “而且啊,我是娶你来享福的,不是让你来操心这些的。”宗恒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沈若娥帮衬自己什么,宗恒就想着,将沈若娥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就可以了。 “时辰不早了,安置了吧。”沈若娥点了点头,然后自己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连着半个月,这东宫那可是每天都有人来,还是提着厚礼来。 那些个官员的女眷们,能进宫的那都是想了法子的来。 沈若娥问过宗恒之后,才将这些提上门来的东西收了,并且全部登记造册,等着宗恒回来之后过目。 贺玉菁每日都被这些人烦得不行,最后便干脆称病,说自己染了风寒,不宜见客,便全部都交给了沈若娥。 沈若娥也想称病,可是贺玉菁拉着沈若娥的手,说,好妹妹,你知道姐姐我最是不喜欢同这些人打交道,你就当帮帮姐姐,你可别称病了。 你若是称病了,那我比你先病了,那不就是也得比你先好起来。 到时候不就是我继续去应付那些人? 沈若娥被这通话说得是哭笑不得,最后没办法,只能继续应付那些来东宫的人。 不过贺玉菁知道沈若娥每日里肯定烦得不行,便每日都让自己的婢女做了边关的小食,变着花样的给沈若娥送去。 半个月后,终于登东宫门的人少了。 沈若娥总算是清闲了下来。 “贺姐姐,今日难得得闲,上次你说有故事同我讲?今日可能说说?”沈若娥知道其实贺玉菁也不是真的装病,其实贺玉菁自从天家寿宴那天之后,便一直郁结于心。 夏如云早些日子便已经同沈若娥说了,贺玉菁是真的郁结于心,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总归是病了。 沈若娥便想起了当初的步非嫣,便是因为这个,死于了难产。 今日得了空,沈若娥便立刻让二月和翠玉,做了几个点心,让奶娘抱着慕怀,便直接去了贺玉菁的宁安殿。 “奶娘,你带着皓月下去玩,我与沈良娣说说话。”贺玉菁倒是真的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然,她怕自己被过往给折磨致死,就像步非嫣那般。 贺玉菁如今已经有了皓月这么可爱个女儿,怎么舍得就丢下皓月,自己将自己逼死。 正文 第263章 262太阳 屋内又只剩下贺玉菁和沈若娥两人了,两人将点心放在了临窗的炕桌上,两人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桌子上的摆着沈若娥带来的点心,贺玉菁早就沏好了六安瓜片,两人就这么坐在窗前,看着雪景,饮着茶。 “你瞧瞧,这东宫之中,便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殿宇,都比得上小半个襄王府大小。”贺玉菁突然很少女的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白雪说道。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要住在这里,对了,前天礼部侍郎李侍郎的夫人,来东宫拜见。 拉着我的手说了半天,最后,说自己家有个侄女,长得十分的好看,还说云英未嫁,不知道咱们这东宫缺不缺伺候的。”沈若娥可是知道这个李侍郎夫人家的这个侄女的。 长相十分好看倒是真的,但是在整个永乐京中那都是风评极差的。 这位李侍郎夫人娘家的姑娘,姓刘,是如今静妃母家的姑娘。 脾气十分的差,如今十八岁了,跟在这位刘姑娘身边的婢女,就没有一个超过了两年。 要知道,如今的天家仁德,最是不喜大臣家中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死了人。 而这刘姑娘,每次身边的婢女,不是失足落水死了,就是出去上香的路上,被盗匪劫持死了,要么就是突发疾病暴毙了。 反正死亡的方式千千万万,偏偏就是都与她刘姑娘本人无关。 但是私底下,永乐京中的人谁不知道,这刘姑娘可是个脾气不好的主儿,在酒楼吃饭,就因为上菜慢了点,那可都是让自己带出去的家丁将酒楼的包厢给砸了的人。 这样的姑娘,便是家世贵重,家里出了一个静妃娘娘,也不是别的家族愿意上门提亲的,所以这都十八岁了,愣是一个人家都没有说上。 所以,刘柱国家里的人都想着其他人家不好找,那就看看皇家吧。 如今未成婚的又到了成婚年龄的皇子,便是贤妃的六皇子,自家静妃的七皇子,还有一个母亲只是一个美人的没有家世的李美人。 而静妃,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自家的这个侄女,因为知道自己的侄女是什么德行,当然不乐意。 六皇子的话,听说已经与林府的嫡长孙女定了亲,肯定也是不行的。 七皇子没有母族支撑,自己也碌碌无为,静妃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刘家不乐意。 “所以,他们刘家是吧主意打到咱们太子身上了吗?”贺玉菁笑了起来,原本心中的那些郁结了像是消失了一些。 “是啊,他们刘家怕直接来提被拒绝,便托了李侍郎的夫人先来打听打听。”沈若娥也是一样在笑,那李侍郎的夫人说是来打听,不如说是来沈若娥面前提刘家多么有能力。 而且还在沈若娥面前说,若是他们刘家的姑娘能嫁来东宫,定然是能帮助到沈若娥的。 “若说帮衬,谁比得上林家能帮衬到人。”贺玉菁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刘家如今族中人才凋零,除了几个没有实权的官员外,便是老柱国如今还有点兵权在手里。 更不用说,刘家还没多少银钱。 “好了好了,不说她了,说说你与二皇子吧,我瞧着那天在大殿上,你可是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在他身上了。”沈若娥见贺玉菁已经笑了半天,突然开口问了出来。 “咳咳咳。”贺玉菁刚好在喝茶,被沈若娥突然这么一问,把自己给呛到了。 “说说嘛,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沈若娥眨了眨眼。 “太子殿下他没有同你说过?”贺玉菁觉得不应该啊,宗恒对沈若娥这般好,不是什么都要告诉沈若娥的吗? “太子殿下他同我说什么?”沈若娥茫然的看着贺玉菁。 “算了算了,其实这事儿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贺玉菁想了想,便同沈若娥说了起来。 贺玉菁出生的时候,便是在边关的将军营帐里,她的母亲也是一位不输给男儿的女武将,便是怀着贺玉菁的时候,那也是毫不畏惧的将扰乱他们边关居民的胡人赶出去。 所以贺玉菁从出生的时候,见的最多便是闺阁女儿门的那些针线女红,见得最多的便是刀枪战马。 一直在边关养着的贺玉菁,五岁上面才第一次因为父亲要回京向天家述职,所以才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回了永乐京。 在宫宴上,见到了十岁的二皇子。 二皇子生母早逝,一直养在皇后身边,可惜皇后有自己的孩子,哪里能对二皇子多上心。 二皇子与贺玉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贺玉菁便见到了二皇子被身边的嬷嬷责备。 自古只有主子责骂下人的,哪有下人责骂主子的,贺玉菁就算是在边关长大,但是这个道理还是懂。 但是贺玉菁便直接冲了过去,说要到天家跟前去告状,伺候二皇子的嬷嬷也是老人精了,虽然眼前的贺玉菁年龄不大,有面生得很,但是能进这皇宫的,定然是有家世有背景的人。 那嬷嬷赶紧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哄着贺玉菁,说自己只是担心二皇子,所以才说话重了些之类的话。 求着贺玉菁不要去天家面前告状,贺玉菁见好就收,只是让嬷嬷去给自己寻些吃的来,便不为难她了。 那嬷嬷走了以后,贺玉菁看着二皇子问他是谁,是宫里的人吗? “我是二皇子,我叫宗珏,不知道妹妹是哪家的妹妹?”二皇子有些胆怯的看着贺玉菁。 在二皇子的眼里,贺玉菁像是一个耀眼的小太阳,说话清脆脸上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宗珏在见到贺玉菁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也像成为贺玉菁这样的人。 “我爹爹是镇国将军,我叫贺玉菁。”贺玉菁伸出手,想要带着二皇子去玩。 实际上是因为贺玉菁刚刚在宴会上面,将旁的大家闺秀气哭了好几个,已经没有大家小姐与她完了,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正好贺玉菁自己出来了,见到了被欺负的二皇子,贺玉菁当时想的,不过就是觉得二皇子呆呆的,就算是被自己欺负了,也不会告状吧。 正文 第264章 263旧情 二皇子便带着贺玉菁在宫内到处走走,让她看看宫内的模样。 “这皇宫一点也不好玩,放眼看去都是高高的强,宗珏你知道吗,我在边关的时候,一眼看去,都是碧绿的草原,春日里更好看,草地上开满了不少的花儿。”贺玉菁走累了,看来看去整个皇宫都是高墙,一点也不如边关。 “边关,不是都是战乱吗?”宗珏带着贺玉菁去了宫内自己的弟弟妹妹都喜欢去的御花园的秋千架。 “其实也没有那么频繁,只有每年入冬了,边关的水草少了,那些胡人才会来掠夺东西。”贺玉菁别看年纪小,那可都是被父亲抱着在军帐中长大的,这些东西她三岁就知道了。 “那你不怕吗?”宗珏看着粉雕玉琢的贺玉菁,这么精致可爱的女娃娃,在边关那么混乱的地方,难道不害怕吗? 贺玉菁坐在秋千上,歪着头看着宗珏,“为什么会可怕?” 然后贺玉菁便告诉宗珏,其实边关的很多的胡人,其实也和关内的百姓差不多的,也是很和善的,真正会作乱的,其实只是胡人王庭中的军队,但是那些人也只是迫于生计。 关外虽然水草丰美,但是到了冬日里,这些原本丰富的东西,全都没有了,要等来年开春了,才又能继续重现,所以胡人只能扰乱边关,入城抢夺。 贺玉菁同宗珏讲了很多很多边关的事情,让宗珏在心中勾勒了许多对于边关的想象。 直到天色暗了,宫里的人寻了过来,见到贺玉菁的时候都长吁一口气,贺玉菁是镇国将军的爱女,在宫中突然丢失了,可不得让人担心。 “宗珏哥哥,有机会的话,你与我一起去边关看看吧,你就知道了,那里,其实真的很好看的。”贺玉菁被镇国将军抱在怀里,趴在自己爹爹的肩头,冲着宗珏挥手道别。 好,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从那以后,宗珏便第一次鼓起勇气,去找了自己的父皇,求了他,让自己学武。 十五岁那一年,宗珏向父皇申请,去了边关。 去的时候,宗徽看着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二儿子,在宗徽的记忆中,宗珏只自己面前都是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的。 其他的兄弟为了封地争抢不休,只有这个二儿子,从来不争不抢。 这么多年,第一次求到自己面前,便是求自己替他安排去军中学习,在军中学历这五年,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却从没在自己面前说过一次。 如今是第二次来求自己,却是为了去边关。 “珏儿,为何想要去边关?”宗徽第一次,询问自己的孩子。 “保家卫国,是我辈男儿理所应当的事情。”宗珏没什么表情,没有高兴,没有悲伤,也没有激动。 “好,我儿能有这般想法,不错,待你拿到军工,父皇定当好好的嘉奖你。”宗徽也自问自己是一个能看透别人想什么的人,但是偏偏他就是看不懂自己这个二儿子在想什么。 宗珏如愿以偿的去了边关。 在边关,他一待就是五年,五年从一个百户,靠着赫赫战功,成为了镇国将军身边的副将。 也在这五年,看着贺玉菁从十岁的小女娃,成为了一个妙龄少女。 两人一起在边关抵御过入侵的胡人,也偷偷换上胡人的衣衫,在青草地上骑马驰骋。 宗珏在贺玉菁十五岁的生辰那日,表白了贺玉菁,告诉她自己喜欢喜欢他。 贺玉菁指着天边的星子说,她也喜欢宗珏。 宗珏将这事儿告诉了镇国将军,镇国将军,也是同意了的。 可惜,那年冬日,胡人再次入侵,贺玉菁受了伤,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那个时候,我与宗珏在一起的那半年,宗珏说以后要同我养育很多的孩子,要让孩子们在爹娘的宠爱下长大。 可我,那时候知道自己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后,便觉得自己配不上宗珏了。”贺玉菁讲述那段青涩的过往的时候,脸上带着少女的甜蜜。 “所以你便嫁给了太子殿下?”沈若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其实一开始宗珏对我说,他不介意的,他在意的只是我这个人,没有孩子也没事。”贺玉菁收起了脸上原本甜蜜的笑容,变得苦涩了起来。 “其实啊,是我自己当时不放过自己,我总觉得他笑死偶过得太难了,觉得他再与我在一起的话。 连想要孩子的心愿都没有了,我怕他会以后会变心吧。”贺玉菁说话有些混乱。 但是沈若娥听明白了,贺玉菁只不过是害怕宗珏以后会变心,觉得自己会留不住这个男人的心,所以干脆做出一副自己不要宗珏的姿态来。 “我对他,说得最过分的话,大概就是我越他到了我们定情的地方,与他说,这辈子,无论生死,都用不见面。”贺玉菁其实后悔过,但是她已经嫁给宗恒了,后悔也无用。 “所以太子殿下其实也是知道的?”沈若娥总觉得宗恒对贺玉菁是不同的,但是一直不明白不同的地方是哪里。 “知道的,当时天家有意赐婚,便是希望我们家的姑娘嫁给皇家之中的一位,但是我们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当初永乐京中的人都知道,我受了伤,日后不能再生育了,所以也就没有人愿意来提亲。 而当初人人都说襄王重情重义,亲自登镇国将军的府门,说自己不介意。 其实那日,不过是我将自己与宗珏的事情告诉了他,只要他不介意,我便嫁。”贺玉菁笑了起来,所以传言啊什么的,根本就不能信。 “但是你可以借着赐婚嫁给宗珏啊?”沈若娥当时年纪还小,对于那时候永乐京中的这些事情,并不知道。 “可是宗珏他没有强大的母族,所以赐婚根本就不会落到他头上,更何况,我还同他说了那般过分的话。”贺玉菁倒是明白这些的很,喜欢,哪有权势重要。 “对了,你知道吗?宗珏在边关受伤,双腿被废的时候,我求了太子殿下让我出府,还带了太子殿下的精兵,去了边关,是我将他从边关的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贺玉菁说起这事儿,便觉得自豪。 正文 第265章 264玉轩 沈若娥这时候,知道了贺玉菁的这些事儿,才是打心里的佩服起来贺玉菁,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般慷慨,不顾一切。 嘴上说着最狠毒的话,却又做着最柔软的事情。 “是不是觉得特别的佩服我?”贺玉菁吃着糕点饮着茶,看着脸色神情丰富的沈若娥问。 “确实有那么一点,那你现在呢?”沈若娥觉得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最狠毒的话,但是却总是忘不掉。 贺玉菁不明白沈若娥这话的意思? “我想说,你现在如何了。”沈若娥看着贺玉菁有些茫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对宗珏吗?”贺玉菁脑海中又出现了宗珏的模样,脸上便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沈若娥点了点头,自己就是想知道这个。 “看见他,我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啊,就会颤动,心里有他是无疑的,但是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贺玉菁叹了一口气。 其实宗恒娶自己的时候,同自己说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想要跟宗珏长相厮守了,那宗恒肯定会替她安排好的。 但是贺玉菁算了算,自己与宗恒成婚到如今,也已经有六七年光景了吧。 但是这六七年的光景里,宗珏一次都没有找过贺玉菁,哪怕是悄悄的传递个书信都没有。 要是哪怕有那么一次,宗珏给贺玉菁给过一个消息,贺玉菁恐怕都会求了宗恒替自己安排一个假死,然后同宗珏在一起。 可是没有啊。 “倒是可惜。”沈若娥点了点头,也觉得实在是可惜了。 “其实这也正常,就像是我以前一样,我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一个母亲了,所以我想要离开他,不耽搁他。 而他,双腿还没有被废的时候,他可能想过与我继续,可是在他双腿被废,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时候,他做出了与我一样的选择。”贺玉菁已经不是刚及笄的少女了,所以也不会在意气用事了。 现在宗恒成了太子,贺玉菁如今更不可能离开宗恒了,不是自己不愿意离开,而是自己背后的母家,不能离开了。 宗恒也不会让贺玉菁离开了,毕竟镇国将军手里的兵权,那可是占了如今大夏朝三分之一的兵权,且镇国将军只有一个女儿,独女贺玉菁。 “如今你知道为何我与太子殿下之间,总是有一种你从未见过的相敬如宾对吧?”贺玉菁知道,沈若娥以前似乎就很奇怪,自己与宗恒之间,总是相敬如宾的让沈若娥咋舌。 这就是原因。 沈若娥这会儿知道了以后,才是真正的咋舌了,宗恒娶的女人可不少,但是,每一个嫁给宗恒的女人,都有那么一点是为了让宗恒帮自己一把。 或许,除了当初的谭心瓷和翟锦绣是真正的喜欢着宗恒吧,可是这两个女人,一个死了,一个还在白山庄回不来。 沈若娥突然觉得宗恒也蛮可怜的,想到这里,沈若娥就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说的事儿?难道很可笑吗?”贺玉菁有些怀疑的看着沈若娥。 “不是不是,我是想到了别的。”沈若娥将自己想到的告诉了贺玉菁,贺玉菁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沈若娥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宗恒回来的时候,先去了嘉宁殿,嘉宁殿中的红菱告诉宗恒,说是沈若娥去了宁安殿那边,宗恒半又找了过来。 刚一进来,便听见了沈若娥和贺玉菁两人的笑声。 “是有什么好事吗?让你们笑得这般开心?”宗恒让酉月将自己的斗篷拿下去,然后走了过去。 沈若娥和贺玉菁两人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盯着宗恒笑。 “你俩看着我笑得有些瘆人了。”宗恒让绿萝进来搬了椅子在两人这个炕边坐下,没办法,这炕上就只能坐两个人。 宗恒也懒得让沈若娥或者贺玉菁之中的一个起来,让自己坐下。 “太子殿下今日回来得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沈若娥递给宗恒一杯热茶。 “东宫如今已经稳定下来,今日父皇宣我去了养心殿,让我从选拔一批东宫官员,两位爱妃可有推荐人选?”宗恒如今已经稳坐太子之位,东宫官员的选拔上,也该开始起来了。 “这是朝中事,我们妇人可不能妄议朝政。”沈若娥白了宗恒一眼,又递了一块宗恒喜欢吃的桂花糕给他。 “这不算朝中事,这东宫的官员,算是咱们的家事,除非你们不是我东宫的媳妇儿。”宗恒接过糕点,几下就吃了。 “太子殿下自己可有人选?”贺玉菁倒是觉得,东宫的官员,不能落入旁的皇子的人手里,确实应该是他们都要操心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宗恒已经是太子了,那么太子的私军肯定是要准备起来的,太子军队的领军人也必须要慎重选择才行。 不然,前太子就是前车之鉴。 除此之外,太子詹事,太子少师,少傅人选也十分的重要,这些人,都是要太子信得过的才行。 太子军队这边的话,贺玉菁倒是有个推荐的人选。 “太子殿下,太子军这边,臣妾的胞弟,或许能够胜任。”贺玉菁的这个弟弟也与贺玉菁一般,出生在边关。 骁勇善战,脑瓜子也灵光,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 只不过因为一直在边关,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可偏偏边关没有合适的。 这不,贺玉菁的爹娘求到了贺玉菁这里,让她想个法子把她这个弟弟弄回永乐京中,然后说个好人家的姑娘。 可是自己那个弟弟,就只愿意待在军中,旁的地方根本不去,还说什么最是看不上那些大家小姐,扭扭捏捏的,看着就膈应。 他要找就找姐姐这样的,能打的! 贺玉菁才会这般头大。 “你说的是阿轩吧,那孩子的事我也知道,你给他去信吧。让他开春前赶回来任职。”宗恒失笑,贺玉菁一说他便知道是谁了。 贺玉轩,这孩子真的是让镇国将军夫妻二人头疼的孩子。 正文 第266章 265流民 其实就算贺玉菁自己不提,宗恒也会提出来的,毕竟贺玉轩给宗恒的印象是极好的。 当时去项城那边拿到朱家的罪证的时候,一路上,贺玉轩没少出谋划策,也没少带头冲锋。 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能文能武,救赎脾气执拗,好在十分的听宗恒的话。 有自己的想法,但又能听从信服的人,这样的人,正是宗恒需要的。 而宗恒的太子军,其中自然包括了宗恒养在白山庄的一些人,这些人也会在年后开春的时候,来太子府报道。 余下的便是文官的选择了。 其实最重要的也是文官的选择,超重的人,大多数都是站了位的,宗恒要找的是中立的,对天家忠心的,这样的人,到了自己的东宫才能为自己所用,也才能够被自己收复。 除了二皇子和自己的亲哥三皇子以外,宗恒可从来都不信自己那些弟弟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太子之位,废太子之所以成为废太子,除了宗恒自己,其他的弟弟们,可没有一个没有推波助澜的。 谁都知道,在皇家,即便是亲兄弟都能背后捅自己刀子,更何况旁的兄弟了。 宗恒心中其实有一个太子太傅的人选,但是他如今不能说出来,他怕自己说出来了,沈若娥会心有芥蒂。 温永瑜,这个人,有才华,又对沈若娥有那么些心思,他若是进了东宫,便是为着沈若娥好,也不会背弃东宫。 毕竟沈若娥如今已经与宗恒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东宫若书翻船了,船上的人可还有活路? 离年三十还有十天的时候,永乐京京郊方圆五百里的所有村子镇子,因为连续半月的大雪,发生了雪灾。 大雪覆盖了所有的田地,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雪实在是太大了,土地里的麦子苗全部给积雪覆盖,冻死在地里。 不少村子还因为大雪房屋被压垮,牲畜被冻死,甚至因为雪太大,出村子的路被堵了,无法买卖东西,没有存粮的人家,已经在开始出现死人了。 被饿死,被冻死。 皇城之中,朝堂之上。 宗徽大怒,这雪灾的折子送到朝堂之上的时候,那些流民已经到了永乐京外三十里的位置了。 “立刻让户部拨了银子出去,放流民进程,工部立刻在城南搭建安置流民的居所,银子与户部尚书商量。”宗徽原本让朝中大臣想法子。 结果这些人,不是哭穷就是哭穷,就好像是这国库已经见底了,要是再用,便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也要同那些流民一样,去乞讨了。 干脆不问了,直接下了旨意,要是拿不出银钱来,那就让这些说没钱的官员将自己的宅子拿出来,给这些流民住。 流民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进入永乐京中,进去之后,便有军队引着他们到了工部三天之类紧赶慢赶弄出来的安置点,虽然也不见得有多华丽,但勉强不用挨冻。 每日还有热腾腾的粥喝,还有白面馒头可以吃。 流民们到了永乐京外的消息传出来后,当时后宫之中,李贵妃熙华夫人等都纷纷将自己的一些银钱拿了出来,救济这些流民。 宫里的娘娘们都这样做了,那些哭穷的官员也只能随便哪点东西出来,不然会被别的官员说闲话的。 宗徽知道,这一次雪灾,最后出银钱最多的,肯定还是林家。 果不其然,林家早就得了消息,然后花费银钱收购永乐京中的粮食,收来的米粮都直接送去了城南的安置点。 因为怕流民过来的速度太快,林家更是用三倍的工钱给了修葺安置点的工人,让他们加班加点的将安置点整理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流民到达永乐京的那天,才能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员有秩序的送去城南安置点。 待流民都妥善的安置以后,每日还是有大量的流民朝着永乐京的方向来,可是这天上的雪,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有不少流民死在了去永乐京的路上,这自然也不是法子。 每天早朝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都忧心忡忡的,就怕一个不对劲,被天家给责罚了。 前两日便是天家问各位爱卿可有想出什么应对之策,太常寺少卿因为说了句浑话,便直接被罢了官。 如今可都还在外面跪着求情呢,脑子里没有个法子的人,愣是一句话不敢说,不敢说就算了,还暗中祈祷,希望天家不要问到自己。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朝着永乐京中涌来的流民没有减少,毕竟那些流民听说京中有吃有住,谁也不想饿死冻死不是。 可那城南的安置点,早已经人满为患了。 如今在不想法子解决,怕是永乐京不出三日,就没地方落脚了。 宗恒回东宫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离年三十还有两天,已经过了亥时后,宗恒回到了东宫。 原本准备在明德殿里看折子想法子,可想起来自己似乎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沈若娥,便鬼使神差的去了嘉宁殿。 嘉宁殿已经熄灯了,宗恒进去的时候,守夜的是红菱和一个叫碧蕖的刚提拔上来的宫女。 “太子殿下。”两人行了礼,红菱准备进去唤醒沈若娥,却被宗恒拦住了。 “我自己进去便是了。”宗恒将斗篷取下来,又在火炉子旁边站了一会了,化去了一身寒气后,才朝着床榻走去。 宗恒还没掀开床帘子,就已经从里面被沈若娥掀开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今日的公务也很忙吗?”沈若娥在红菱和碧蕖行礼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来看看你。”宗恒坐在床榻边,摸了摸沈若娥因为睡觉变得有些红润的小脸。 “还是流民的事情吗?”沈若娥被宗恒还带着点冰凉的手弄得越加清醒了过来。 “是啊,还是流民的事情,如今来永乐京的流民是越来越多了。”宗恒叹了一口气。 可是就算如此,还是没有人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其实没有人是愿意背井离乡的,就算是辛苦一些累一些,也宁愿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的。”沈若娥拉着宗恒的手眨了眨眼说到。 正文 第267章 266法子 沈若娥披了件外衣,从床榻上下来,有唤了红菱掌灯,碧蕖去小厨房端了饭菜过来,与宗恒一起坐在屋内的罗汉床榻上,两人相对而坐,沈若娥让宗恒先吃些东西。 “明珠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宗恒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怎么也下不了筷子。 宗恒一想到自己在宫中锦衣玉食,而自己的百姓,在外面食不果腹,饱受苦难,便没了胃口。 “你先吃些东西,你若是把自己累垮了,那这朝中更没有多少人替那些百姓说话了。”沈若娥虽然一直在东宫之中,但是也能是多多少少听到一些朝中的风声。 如今朝中除了太子宗恒和几个本就一直向着百姓的官员以外,其余的人都上书说不能再让流民入城了,都说天灾之后便有疫情,万一这些涌入的流民带了疫情的苗头,进了永乐京,将永乐京中的人染上了可怎么办? 自从第一批流民进入永乐京之后,那些原本在永乐京外面的各个地界盘旋的流民,都开始朝着永乐京涌了过来。 如今永乐京中城南已经人满为患了,便是天家再有心将城南修葺出更多的安置点,也没有那么多地儿来修葺了。 便是城西也将一部分空置的荒废的土地修葺了安置点,可是这些都不够,远远的不够。 今日宗恒回来得这般晚,便是因为守城护卫来报,说离京城十里地不到的地方,外面已经有不少的流民在那里聚集,怕是明日永乐京城门一开,这一波少说也有四五百人的流民就要涌入永乐京中。 若真是如此,永乐京恐怕也乐不起来了。 而且,明日就是年三十了。 宗恒见沈若娥一直盯着自己,便草草的吃了些东西,然后看着沈若娥,他知道沈若娥是个聪明的,或许她做为旁观者,能看得比他们这些在朝中的当局者要清楚些。 “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流民全部涌入永乐京中,永乐京也会因为人口突然暴增,而粮草不足对吗?”沈若娥替宗恒到了一杯茶,让他漱口。 “确实如此,其实永乐京中的粮食已经不足了。”宗恒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沈若娥,“便是有你林家收购了不少,也是不怎么够的了。” “可是整个大夏都受了雪灾?”沈若娥记得,大夏朝除了永乐京周边所在的位置靠北,年年冬日里都大雪纷飞,但是往南走了去,确实没有这般大的雪的。 “那倒没有,南方那边虽然也有雪,但也与往年一般正常。”宗恒猜到了沈若娥想要说什么,但依旧摇了摇头。 “可是有什么为难?”沈若娥瞧宗恒的模样,便知道他肯定猜到了自己的所想。 “从南到永乐京,沿途的河面都已经结了冰,船运便是行不通的,便是那陆路,也是越靠近永乐京越是难以行走。”宗恒自然也是想到了从旁的地方调集粮食过来。 但是调集的粮食,肯定不是一星半点,粮食多了,那边是要许多的人手与车马。 可是路途艰辛,特别是到了永乐京附近,大乌山那一段路,路途艰险不说,还有山中的贼寇为患,所以这些粮食能不能送来永乐京中,还未可知。 “如此说来,那便只有一个法子了。”沈若娥从一旁的干果盘子里抓出来一把剥了壳的瓜子仁,放在桌面上。 “这是何意?”宗恒倒是一会时间没有想明白。 “其实这些流民都是有自己的家的,他们之所以成为流民,不过是因为这场雪灾让他们为了不饿死,才不得不背井离乡。 其实等来年雪停了,这些所谓的流民,还是要回去的,他们只是想着熬过这个冬日。 既然咱们永乐京中已经人满为患了,但是永乐京周遭可是还有不少庄子的,这些庄子都是朝中大臣,甚至我们这些皇亲国戚的庄子。 若是我们将这些流民引去庄子上过了这个冬日如何? 按照他们原本的家的方向,将他们安置在离其家近的地方的庄子,等开春了,雪化了,再给了他们回家的盘缠不就好了。”沈若娥将那一把瓜子仁推到了宗恒的面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宗恒看着桌上的瓜子仁,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点着,他听了沈若娥这一番话后,确实在认真的思考沈若娥说的话。 确实,大户人家的庄子上,除了看顾庄子的仆役外,便没有旁的人,偌大的庄子没有主子去的时候,便相当于是空置下来的,与其让庄子空置,便将这些流民安顿在各家的庄子上,也可以在这雪天的时候,给这些流民安排个事儿做着,也不算是让他们白吃白住不是。 且等到开春之后,这些流民想要回到自己原本的家的时候,给了遣散的盘缠让他们离开便是,若是因为这次雪灾,家中只有孤儿寡母无人的,不愿意回去的,也可以继续留在庄子上干活。 本来那些庄子便是平时里替主人种粮食瓜果蔬菜的,这些孤儿寡母的,也是会这些伙计的,倒是也让这些孤苦无依的有了活下去的资本不是。 便是宗恒自己,其下便有三处大的庄子,这些庄子本就有佃户,再多加些佃户也是可以的。除了他自己,便是沈若娥,也是有两处大的庄子,与自己的庄子挨着的,也是能安排人进去的。 沈若娥只是提了一下,宗恒这会儿脑海中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方案,不但有了方案,还有了不少的法子,让那些个大臣也主动的配合自己将流民引去自己的庄子。 这般的想法越来越多,宗恒皱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 “好在有你。”宗恒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疲惫,站起身来,一把将沈若娥抱在怀里。 “你只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没想到这一层,其实再多给你点时间,便能想出来的。”沈若娥抱宗恒这般抱起来,脸上不经意的便红了起来。 然后,宗恒愣是折腾了一番沈若娥之后,才又起身,去了书房。 正文 第268章 267庄子 “你乖乖的,自己去沐浴了再睡觉,便不用等我了,今夜我怕是要睡在书房了。”宗恒起身穿衣衫的时候,附身在沈若娥的额头亲了亲。 “去吧去吧,谁乐意等你了!”沈若娥将自己的头也直接蒙进了被子里,然后等到宗恒离开之后,才将头露了出来。 “沈良娣可是要去沐浴?”红菱等宗恒离开之后便进来了,一进来便闻到了空气中的靡靡之味,心中立刻明了。 然后红菱在心中给沈若娥定为,妖精。 便是太子殿下这般的焦头烂额,还不忘了来沈若娥这里度春宵。 “红菱你又冲着我翻白眼了,你应该和令仪合得来。”沈若娥躲在被子里穿好了亵衣,才掀开了被子站了起来。 红菱在前面替沈若娥引路,突然,离沐浴的房间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红菱站在原地没有动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沈若娥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外面的风雪吹着还是有些冷的。 “你不打算同主子说吗?”红菱转身看着沈若娥问。 红菱身量比沈若娥高一些,她看着沈若娥,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心肠。 “说什么?”沈若娥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红菱。 自己有什么是要同宗恒说的?好像没有吧。 “你用的避子药虽然味道淡,但是逃不过我的鼻子,打第一次去你屋里,我便闻到了。”红菱的话如同惊雷,在沈若娥耳边炸响。 沈若娥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与宗恒成亲之后,一直服用避子药,那种药丸是她求着林老夫人替她准备的,就是因为宗恒身边有个夏如云,所以沈若娥才求的林老夫人给自己准备的。 那避子药味道很轻,有一股很轻很甜的味道,将其中的药味压得极低,便是被旁人闻到了,也只当是姑娘家用的脂粉香味。 当时宗恒说红菱和绿萝精通药理的时候,还担心被察觉。 但是红菱来了沈若娥身边好几个月了,也没见到红菱告诉宗恒,所以沈若娥一直以为,红菱是不知道的。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沈若娥咬着唇,目光清澈的看着红菱。 “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服用这个,到底是不愿意有主子的孩子,还是别有用心。”红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察觉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主子。 “既然一开始你便没有告诉他,那以后也先别告诉他了。我没有别的用心,只是现在不适合有孩子。”沈若娥笑了笑,看来红菱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虽然忠于宗恒,但是红菱毕竟是女子,只要自己不做危害宗恒的事情,她便不会过于为难自己。 “那你以后在绿萝面前的时候小心着些,我能发现,她也能发现,她可是个大嘴巴,保不齐就说了。”红菱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沈若娥的话。 其实和沈若娥猜想的差不多,只要沈若娥不做危害宗恒的事情,红菱都不会去为难沈若娥。 第二日,年三十。 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新年,本该是已经休沐了的官员,也是天不亮就在皇宫门口等着,这个年,他们也不能在家里享受清闲,不得不去金銮殿里为他们的天家分忧。 金銮殿上,大臣们唉声叹气,昨日天家就说了,要是还想不出来法子,那他们也就不用回家过年了,就在这金銮殿中去想法子吧,谁想出法子了,谁就可以回去过年。 可这法子,那是这么容易想的。 宗恒没有在一开始便将自己昨夜整理出来的法子呈交上去,他在等,等这些大臣都绝望的时候,再将折子递上去,这样,便是有些官员不愿意这些流民去自己的庄子上,也会因为被逼无奈,将人安排去自己的庄子上。 “怎么,平日里有个什么小事儿,你们不都能争得口干舌燥的吗?如今让你们说,你们倒是说不出来了?”宗徽一摔手里的折子,吓得底下唉声叹气的臣子浑身一哆嗦。 “皇上,老臣觉得……”杨太傅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这几日是真的想了,可是却是没有想出法子。 “觉得觉得,朕是要你们直接说个有用的法子,不是让你们觉得!”宗徽气得直接将手上的折子摔在了杨太傅的面前。 当然,这折子只是一个没什么重要事情的折子,不然宗徽也不会这般摔。 宗恒看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折子递了上去,“父皇,儿臣已经想到了法子,具体的实时方法,就在这上面了。” 宗徽让徐总管将折子拿了上去,翻看之后,脸上的怒容,慢慢的退了下来。 “好,好好。”宗徽看完折子之后,大呼好。 然后让徐总管将折子拿下去,让其他官员过目。 不少官员看过之后,立刻长吁一口气,大呼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有一小部分官员看了之后,皱起了眉头,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因为庄子,始终都有些腌臜事儿的,那些本就家宅不那么安宁的官员,都是心中惶恐,这万一要是有流民去了,发现了这其中的腌臜事儿,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众爱卿可还有别的法子,若是没有,那边按照太子所出的法子行事了。”宗徽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但是眼下还是先解决流民的事情最重要。 至于那些官员家里的腌臜事,他暂时没有心思去管。 毕竟宗徽也是明白一个道理的,水至清则无鱼。 这些大臣本就没有什么法子,要是有法子,也不用在年三十了还穿着官服来这金銮殿了,这会儿早就在自家的院子里听曲儿吃茶了。 虽然有些官员心中还是举棋不定,但是瞧着大部分的官员都赞同了太子宗恒的法子,自然他们也都同意了。 于是,这下了朝之后,五城兵马司的人便去了两处安置点宣布旨意。 而那些原本已经回了家的西郊大营的兵马,也奉旨去安顿那些在永乐京城门处徘徊的流民。 而这些大臣们,下了朝之后,便立刻派了府里的管事,去跟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城南和城西两处安置点去领取分到自己头上的流民,然后安排这些流民去庄子上。 正文 第269章 268信任 天家的旨意下来之后,那些在安置点中的流民,突然像是看见了希望,他们确实如同沈若娥所说的那般,不愿意背井离乡的,所以天家的旨意一下来,这些流民也都十分配合。 应天府也是派了所有的人马前来帮忙的,有文书先生摆了案桌,拿了笔墨,在那里挨着挨着登记。 距离永乐京最近的便是襄州,定州和通州,这三处地方附近的山林也是受灾最严重的,这些已经在安置点中的流民也是附近从这三个地方过来的,毕竟这三个地方离永乐京最近。 这三处地方,官员的庄子大多在通州地界上,所以站在通州登记的主薄身后的官员的管事最多,这些管事都是为了等着领人去庄子上。 自家主子吩咐的,必须办得妥妥的。 特别是那些想要在天家面前表忠心的,那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人接了去自家主子的庄子上,恨不得能接多少算多少,把整个庄子都装满人都行。 有了这般的分工之后,不过两个时辰,在安置点之中的流民便都有人领着走了。 这些各家各户的管事,那可是将主子家里的马车都用上了,一车一车的朝着自家的庄子上去。 待到快要掌灯的十分,原本在永乐京中安置点的流民,就全被接走了。 而这些原本在永乐京中的流民离开了之后,原本在永乐京外的的那些流民便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接了进来,这一次进来的流民,便是直接按照家乡的位置安置。 好方便下一波流民涌来永乐京后,这些流民方便被安排去庄子上。 沈若娥也是有三处庄子的,刚好,这三处庄子便是襄州,定州和通州一个地方一座庄子,在安置这些个流民的时候,沈若娥也是差了人来接引流民的。 今年因为这雪灾,便是皇宫大内,这个年节也过得冷冷清清的。 天家只是随便的吃了个年夜饭,也没有宴请大臣,只有宫内的妃嫔和还在宫内的年幼的皇子公主了。 这年节宴上,沈若娥看着桌上的珍馐,也没得什么胃口。 好在,也不是她一个人如此,便是天家,也没有动几筷子,便直接离开了,去了御书房,还让宗恒跟着一块儿去了。 这天家都走了,余下的那些妃嫔们,除了李贵妃和熙华夫人,那都是一脸的失望,随后没多久,这宴席也就散了。 贺玉菁和沈若娥一起,坐在撵轿上回了东宫之中。 “今年这大雪啊,让人便是个年都过得不痛快。”贺玉菁的撵轿与沈若娥并排而行,贺玉菁还是第一次过这般冷清的年节,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大雪过后,总是会焕发新生的,姐姐你在边关那些年,边关的冬日里,草地上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吗,来年大雪一化开,那青草不就又长了出来。”沈若娥知道,贺玉菁其实也是关心那些流民的,便是她陪嫁的庄子,这次也是引了不少的流民去庄子上。 “嗯,愿老天保佑,这些流民来年能安稳度日。”贺玉菁点了点头,两人直到回了东宫,也没有再说话。 永乐京自年节那日开始,因为宗恒的献策,所以原本永乐京中紧张的粮价总算是降了下来。 而从江浙地区调来粮食的法子也能实施起来了,就算是如今因为大雪天气,运载粮食的船队车队缓慢,但总归是燃眉之急解了,也就不愁时间慢一点了。 原本对于这次将流民安置在自家庄子上还有些怨言的那些官员,因为这些流民去了庄子上,庄子上原本也被大雪覆盖了的土地因为人手的增加而得到了很快的清理,那些被大雪冻死的麦子幼苗也被清理了,然后重新种上了新的种子。 这一切都因为人手的增加而变得十分的快速,那些个官员也开始主动积极的去接引从外面涌来的流民。 甚至到了元宵的时候,京郊已经没有了流民,因为那些官员们,早就直接在半道上就将流民留在了庄子上,也省了京中这些官员的事儿。 如此以来,整个永乐京终于在元宵这天,有了元宵的气象,与往年无异了。 宗徽高兴啊,元宵前面几天涌入永乐京官道的流民已经近乎为零了。 于是本来年节时候没有赏赐百官的年节宴,便留到了元宵这天,还是整个永乐京一起乐呵。 宫中建造局的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元宵这天燃放的烟花爆竹,宗徽更是出了宫,去了金鳞池边的金楼之上,与整个永乐京中的官员百姓同乐。 而那些在被安置在了庄子上的流民,因为有了容身之地,还能够在大雪消融之后能够回到家乡,更是对天家感恩戴德,甚至那些个被安置在一处的流民,因为本就是同乡或者邻乡的,都商量着,等回到了家乡,定是要为如今的天家立长生牌位供奉起来的。 这些自然由那些庄子上的管事传给自家的主子,自家的主子自然也就传给了天家。 此次想出了对策的宗恒,更是受到了宗徽的器重,原本一些不怎么看好宗恒的官员,也稍稍对宗恒有了改观,那些个中立的官员,心中也有了定数。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未来的天子是个有大志向大材之人,这些朝臣也是愿意追随的。 宗恒站在宗徽的身旁,在他的身后,他知道,站的是沈若娥。 经过这件事情,宗恒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戴与民心,这一切,宗恒知道,少不得沈若娥的提点。 就算是这法子他时间久了也会想到,但是却不会这般早,或许会等到元宵过后也说不准,所以宗恒心中是十分感谢沈若娥的。 若说以往宗恒只是想将沈若娥宠爱起来,那么这次过后,在这宠爱之中,便带着了尊重和信任。 前者是宠妃,后者却是家人了。 九十九响的烟花爆竹放完之后,宗徽也摆驾回宫了。 宗徽走了,那些宗徽的嫔妃自然也就跟着走了,毕竟天家都不在这里了,她们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贺玉菁也带着皓月和慕怀回去了,留下了沈若娥和宗恒两人在这金楼之上。 正文 第270章 269心迹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后,宗恒身边也只留下了酉月和戊月两个护卫,旁的人之前在贺玉菁离开的时候,护送贺玉菁回去了。 “去年元宵的时候,我们是站在那儿看着楼上放烟火的。”宗恒牵着沈若娥的手,上了金楼刚刚燃放烟火的平台之上,伸手指着金楼对面金鳞池边的一处说道。 “是你偷摸着将我骗来那里的,我可不愿去的。”沈若娥一只手捧着手炉,眼睛还是忍不住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是啊,我记得那时候,你可是说的,不愿意嫁给我的。”宗恒捏了捏沈若娥的手,嘴角挂着笑。 “是的呢,毕竟我当时可是看得真真的,你就是个登徒子,还说自我幼时起便存了心思。”沈若娥似笑非笑的看着宗恒。 “那是自然,自己的媳妇儿,那可不得自幼时起便盯着,不然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办?”宗恒倒也不怕被沈若娥嘲笑自己,说得那叫个一本正经。 “不害臊,您如今可是太子殿下了,一言一行那都是民众的表率,莫不是你想让你的臣民日后都如你这般孟浪? 那我们大夏的姑娘,可就有的苦受了。”沈若娥这会儿在看到去年自己与宗恒看燃放烟火的地方,心中的情感十分的微妙的。 终究,自己还是嫁给了他。 或许当真如外祖母说的,缘分这东西,是奇妙的。 可也是有心经营便是无缘无分,也能成为人人称羡的缘分。 现如今的沈若娥,京中不少的贵女,都是十分的羡慕的。 因为宗恒还是襄王的时候,沈若娥掌了王府的管事权,如今宗恒成了太子,那东宫的管事权,依旧在沈若娥手里牢牢的拽着。 哪个姑娘不羡慕,夫君可以这般信任的将自己的身后交给一个女人。 “你还记得你幼时也来过这里吗?”宗恒牵着沈若娥站在了围栏边,这会儿天上又在开始飘着雪花了。 “记得,当时我也是被你强行带来的。”沈若娥怎么会不记得,因为她被宗恒给带来了这里,丘云庄子都乱做了一团,还以为沈若娥又被人给掳走了。 而且,就在那个元宵之后,宗恒便被赐婚了,娶了谭心瓷做襄王妃。 “那个时候,我是真以为你遭遇了不幸,我去了项城,可是你住的那户人家出了命案,死了好些个人。”宗恒昨日里同自己的三哥说了,说自己总觉得沈若娥对自己没有多少的喜欢。 倒像是不得不嫁给自己,所以逆来顺受了。 当时宗瑄便拍了拍宗恒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这女子啊,最是口是心非,但是要是知道了你为她做的事儿后,那肯定就口是心非不起来了。 宗恒有些疑问,全部都要说? 宗瑄则一脸的嫌弃,说你要不说,这姑娘怎么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待她。 宗瑄还用自己举例,说最开始姜灵可是不喜欢自己的,但是自己默默的做了许多,依旧没有感动姜灵,但是,后来宗瑄将一切都说开了。 姜灵就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如今与自己恩恩爱爱的,多好。 所以今日宗恒准备将自己为沈若娥做过的,都说出来,宗恒就不信了,沈若娥当真的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而且宗恒听二月说,沈若娥可是将自己亲手绘制的扇面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与沈若娥最是宝贵的那个檀木箱子里的东西放在一起。 “你去过项城?”沈若娥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宗恒,他居然还知道项城。 “自然是去过的,你被掳走之后,林家一直没有声张,一直都是暗自寻找你的下落,我知道这件事情后,可怜你那般小就要流落在外。 我也让自己的暗卫去寻了你的下落,直到寅月在项城发现了你的踪迹。 我本想着去项城将你带回林家的,但是我赶到的时候,项城你住的那屋子已经没了。 只有几具尸首在那里,甚至还有两具孩童的尸首,我当时以为,你已经遭了难。”宗恒现在想想,还觉得心中有种慌慌的不安稳,还好,现在的沈若娥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你在永乐京的大街上瞧见我才将我带来金楼?”沈若娥听了宗恒这番话,心中还有些甜丝丝的,有一个人,竟然一直惦记着自己。 “那会儿不确定是不是你,便将你带去金楼,没成想果然是你。”宗恒当时确实不知道那是不是沈若娥,只是觉着有些像,便让人将沈若娥带了去。 所以当宗恒确认了就是沈若娥之后,才那般放心的吃饭。 “就你心眼子多。”沈若娥白了宗恒一眼,人却不自觉的朝着宗恒靠了靠。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的,那场大火,得知你被困,我可是抛开了一切去寻你的。”宗恒感觉到沈若娥在朝着自己靠了靠,心中立刻为自己的三哥鼓掌,三哥果不欺我啊。 “今日你怎么与我说这些?”沈若娥偷偷看了一眼宗恒,正好瞧见他脸上一脸得意的笑,心中不明的问。 宗恒将沈若娥抱在自己的怀里,笑了起来,“因为我三哥说,这女人啊,最是口是心非,要不说出来自己为她做了什么,她便一辈子都不会敞开心扉。” 沈若娥在宗恒的怀里大囧。 其实吧,沈若娥心里明白,宗恒就是觉得自己不够喜欢他,所以想让自己多喜欢他。 可是宗恒不知道,自己答应嫁给他,那便是因为心中有他才答应嫁的。 若是自己不喜欢他,那便是死,沈若娥也不会嫁的。 不过这些话,沈若娥从未对宗恒说起罢了。 不过今日知道知道,沈若娥依旧心中开心。 “明珠,早点替本宫生个儿子吧,我定然会十分的宠着咱们的孩子的。”宗恒小声的在沈若娥的耳边说道。 沈若娥闹了个大红脸,这宗恒,竟然在大庭广之下,说这样的话。 “走,咱们回宫生儿子去。”宗恒见沈若娥脸红了,直接抱着沈若娥就朝着金楼下面走了去。 天色已晚,适合早点回去生儿子了。 正文 第271章 270染病 今年是真的特别的冷,沈若娥的生辰是在正月里的最后一天,因为已经住在了东宫,沈若娥想要请了旨意出宫去林府过生辰,原本宗恒已经答应了。 结果在沈若娥生辰的前三天,突然永乐京附近再一次下了暴雪,整整三日的大雪,带着凛冽的寒风刮向了这座府里的城池。 这三日,别说外面那些贩夫走卒大小商户了,便是在那皇宫大内的天家娘娘们,那都是被这场雪冻得门都不敢踏出。 屋子里的火盆子烧得旺旺的,连着三日便愣是没有一刻停了炭火。 沈若娥被冻得染上了风寒,原本贺玉菁第二日去看望沈若娥,结果被沈若娥的婢女拦在屋子外面,让贺玉菁不要进去。 夏如云如今已经是东宫的御医了,夏如云夏大夫说沈若娥这次风寒是会传染的,贺玉菁如今养着皓月,要是传染给皓月了,可就麻烦了。 小孩子身子弱,这种冬日里染了病,容易伤到根本。 因为沈若娥染病,便是连慕怀,都被送去了贺玉菁那里,由着贺玉菁养着。 甚至便是连宗恒,夏如云也让宗恒最好是别去沈若娥那里了,被染上了这个风寒,怕是会影响到宗恒日后的朝政。 沈若娥躺在床上,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沈若娥依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屋内的火盆这般燃烧着,都没有让她的脸被烤得有一丝的红润。 除了红菱,旁的婢女都在旁的屋子,人都被安排在了外面,不在里面伺候沈若娥。 “你这是何苦,既然怀上了,何必要将这孩子去了。”红菱给沈若娥端来一碗补气血的药,扶着沈若娥坐了起来。 “这孩子实在是来得不是时候,如今我被人羡慕,都说太子殿下对我极好,得了风头,也得了隐患。”沈若娥倒是没有陈强,由着红菱扶着自己起来喝了药。 喝完药,满嘴的苦涩,红菱叹气的丢了一颗蜜饯在沈若娥的嘴里。 “你倒是胆子大,敢伙同夏如云那狗贼跟你养这一处染了风寒的一出戏,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你该如何是好?”红菱提到夏如云便皱起了眉头,扶着沈若娥躺下,小心的替她掖了掖被子。 “这件事,就你知我知夏如云知,便再也没有旁的人知道了。”沈若娥脸色苍白,杏仁一样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红菱。 三日前,沈若娥觉得头晕,便让二月请了夏如云来诊脉。 夏如云诊脉的时候,沈若娥让伺候的婢女都出去了,因为沈若娥自己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感知,因为她一向准时的月信迟了两日了。 果不其然,夏如云说,恭喜良娣娘娘,您有身孕了。 沈若娥当即便压下了夏如云,“夏大夫,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在冬日里的冰水里泡过,身子一向不好。” “确实如此。”夏如云点头,当初沈若娥在南诏的时候,还是夏如云替她调理身子的。 “后来我回了林府,林杨老爷子,你知道吧,他替我诊脉之后说我身子当年还是伤了,怀孕生子的话,会母子俱损的。 但是林杨老爷子替我开了药,说吃上三年这药,这身子才能受孕。 但是这药在服用期间,不能有孕,不然容易产下畸形儿。”沈若娥坐在那里,一脸诚恳的看着夏如云。 夏如云皱眉,沈若娥的身子当年还小的时候在冬日的冰水里泡了将近两个时辰,确实是伤到了身子,否则他也不会逗留南诏一年之久,替沈若娥调理身子。 只是夏如云他竟然不知道,沈若娥的身子竟然伤到不能有孕? 林杨老爷子他自然是知道了,当初与他祖父齐名前朝的杏林圣手,且专司妇科,妇科圣手,便是这位老爷子了。 前朝的皇后,与皇上成婚之后,十年无生育,便是当时已经隐退了的林杨老爷子,一剂药,便生了前朝最后的那位戏本子上出现的废皇帝。 “可有林杨老爷子的药方?”夏如云还是小心谨慎的看着沈若娥,不能仅凭沈若娥的一面之词。 “自然是有的,我这就取来与你看。”沈若娥既然不想要孩子,又能从林老夫人手里拿得避子药,自然是什么都准备齐全了的。 那林杨老爷子,本就是林家的一个旁支,算起来,沈若娥便是要唤这林杨老爷子一声三祖爷爷了。 沈若娥出嫁的前一日,与林老夫人说了自己的担忧。 她虽然有一个忠毅候遗孤的名号,但实则她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便是有林家,但始终是不能帮衬太多,便是林老夫人自己,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能帮衬到沈若娥的,无非就是给沈若娥一笔厚实的嫁妆。 但是没哟母家支撑,沈若娥身怀这么多嫁妆,便是别人眼里的香饽饽。 沈若娥的当时便同林老夫人说,如今襄王府没有正妃,且因为太子被废,襄王很可能被继立为太子,而且宗恒当时已经同沈若娥说了,他而后会迎娶杨太傅家的女儿,杨家能够从前朝完整的传承到今日。 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沈若娥不能让自己在杨家姑娘嫁给宗恒之前怀孕生子,因为沈若娥明白,杨家姑娘入门前,若是自己怀孕生子,那么这孩子,多半是无法在自己身边养着的。 若是个女儿还好吗,若是儿子,定然会被杨家说太子妃为嫡母,孩子本就应当养在嫡母名下才是尊了祖宗家法。 这个理由,便是宗恒也不能反驳。 毕竟当年熙华夫人生了宗瑄之后,便是被朱皇后用了这个理由,将宗瑄抱去了朱皇后的屋子里养着的。 便是宗恒出生之后,也是依旧如此。 熙华夫人那般得宠的女人,都午饭违拗,让没有母家支持的沈若娥,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可是自己是生儿还是生女,孩子没落地之前,如何能知晓? 林老夫人不明白沈若娥为何不母凭子贵,听了沈若娥的话之后,才恍然大悟起来。 也是因为如此,林老夫人才让林德璿去快把加鞭将林杨老爷子从庄子上接了来。 正文 第272章 271药渣 林杨老爷子别看已经耄耋的年岁了,身子骨却是别林老夫人还硬朗,常年在山里来山里去的林杨老爷子,干干瘦瘦的,皮肤黝黑,一头毛发白须,沈若娥第一次看见林杨老爷子的时候,觉得这老爷子若是穿一身道袍,怕是旁的人见了要唤老神仙了。 林杨老爷子在前朝的后宫里可是待了三十年,二十岁成名之后便入了宫做御医,这三十年里,宫里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识过。 林杨老爷子一见到沈若娥,便说和簌簌那孩子长得颇为相似。对沈若娥也十分的和气,后来老爷子去别的院子住下为沈若娥配药的时候,林老夫人才说,林杨老爷子原先最是心疼沈若娥的娘,大有传其衣钵的心思的。 当然,林杨老爷子知道了沈若娥的顾虑之后,也自然是为沈若娥准备齐全了的,什么药方病症都是准备齐全了的。 便是为了应付眼下的可能出现的事情,方便沈若娥行驶。 其实当日林老夫人也劝过沈若娥,若是有了孩子那边生下来,到时候三年的时间,沈若娥说不定已经有了资本留下孩子。 因为这避子药是林杨老爷子配的,自然是温和不伤身体的,但是也不是说就能百分之百的避免有孕,也可能会怀上。 沈若娥摇头,她不会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步非嫣有母族支持的一个人,尚且不能由己。且看宗恒身边,嫁去的女子里,哪个不是背后权势熏天,结局如何? 沈若娥有什么?有宗恒的喜爱?可是男人的喜欢,能几时长久? 这便是沈若娥决议在杨家姑娘没有嫁过来之前,不要孩子的缘由。 夏如云看完房子,看完沈若娥的病例之后,方才觉得没有问题,“那沈良娣你是想要下官怎么做?” “夏大夫,太子殿下一心想要个孩子,可我这身子着实不行。 若是让王爷知道我如今有了身孕,却又不得不拿到这个孩子,怕太子殿下伤心,便请你与我一同瞒着王爷吧。 若是他不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便也不会难过。 夏大夫,你也不愿我与王爷因为这个孩子而产生隔阂吧。”沈若娥其实很清楚夏如云的为人的,他忠于宗恒,却也善良最是容易被人说动。只要用词得当,夏如云便会心软。 “可,这打胎这么大的事儿,太子殿下日日都来这嘉宁殿,怕是也瞒不住吧?”夏如云果真被沈若娥的说辞说动,他知道沈若娥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心里本就怜悯这个姑娘。 “所以我想请夏大夫帮我,便说我得了风寒,会传染人,不让旁人来探病。”沈若娥一脸的悲切,她知道,女子这般模样,总归是会让旁人心软的。 “可这当真不是小事情。”夏如云还在犹豫。 “红菱会照顾我的。”沈若娥观察了这般久,早就看出来了这夏如云和红菱之间有些莫名的关系,只不过还没有确切的把握。 “如此,那边帮良娣娘娘这一回。”夏如云果然在沈若娥提了红菱之后,语气便软了下来。 最后还是答应了帮沈若娥。 沈若娥当日便服了落胎的药,不过个把时辰,沈若娥便开始腹痛起来。 其实沈若娥这些年身子经过调理,身子底其实不错的,所以这落胎药下去之后,硬生生的让沈若娥疼了三个时辰,才开始慢慢见红。 红菱看着沈若娥咬着被子,捂着肚子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便冷冷的问了沈若娥,“为何这般狠心,三个时辰,这孩子才有了滑落的迹象,可想而知,这孩子有多不想离开。” “他来得,不是时候。”沈若娥咬着牙,脸上全是冷汗,声音却异常的清冷。 就仿佛,沈若娥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一般。 可是旁人不是沈若娥,他们又怎么知道沈若娥的心,哪有母亲不爱孩子,便是刚落地到沈若娥的肚子,那也是沈若娥的血肉。 沈若娥等到那孩子开始化作血水了,才开始痛哭起来。 红菱实在是瞧不明白,这沈若娥到底是疼哭的,还是舍不得这个孩子才哭泣的。 今日已经过了三日了,沈若娥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总算是流了干净,也没有再见红了,单身沈若娥的身子,也是虚弱到了极致。 这三日里,宗恒来过两次,但是都没有进去,便是站在门边上,远远的看着沈若娥,编觉得心疼不已。 可那些婢女拦着宗恒,说是不能将病气过给了宗恒,到时候旁的人怕是要说沈若娥是什么妖妃了,明知病了,还缠着太子殿下。 宗恒也是因为这话,才没有踏进去看沈若娥。 “夏如云,你说的可是真的,明珠她只是风寒?”宗恒在明德殿里,冷冷的看着夏如云,就如同这天气一般。 “是的,千真万确。太子殿下也当小心,莫着了凉。”夏如云觉得宗恒今日似乎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一样,不然这种事情,宗恒是不会去问他的。 “千真万确,好啊,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林府的人了?”宗恒当即一声冷笑,直接将一张叠好的白纸和沾了泥土的布包丢在了夏如云身前。 夏如云暗道,完了,定是被宗恒知道了。 果不其然,夏如云将地上的布包捡起来,打开一卡,里面正是自己替沈若娥开的滑胎药的药渣。 而那白纸之上,写的真滑胎药的药方。 “你如实同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宗恒虽然人不能去看沈若娥,但是也是派了人时时盯着嘉宁殿,就是怕沈若娥若是有个什么不对劲,能及时的告知宗恒。 就在今日下早朝的时候,宗恒刚回明德殿,刚从白山庄回来的子月便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沾了泥土的布包。 宗恒一问才知,这装了药渣的布包是从嘉宁殿拿出来的。 宗恒当时还觉得子月多心了,沈若娥病了,殿里有药渣正常,可子月却说,若只是如此,他也不用辰无人之际,将这药渣给挖出来了。 若是正儿八经治风寒的药渣,那嘉宁殿的婢女怎会如同做贼一般将这药渣给埋在土里。。 正文 第273章 272明白 子月将待那婢女走了之后,才又偷偷去埋下布包的地方,将那布包挖了出来,打开一看,才知道里面装的是药渣。 子月虽然不像红菱和绿萝一样,熟悉药理,但是还是能认出一些东西的,比如,那药渣里面的红花。 这东西子月可是熟悉的,就算没用过,也知道效果是什么。 女子服用红花,而且再加上,这几日,沈良娣几日不见人,说是得了风寒会传染,但是这红花可不是治疗风寒的吧。 子月当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自家的主子被沈良娣戴了帽子? 一想到这里,子月就赶紧去明德殿等着宗恒下朝,然后将东西呈交上去。 宗恒看到药渣之后,又听了子月的话之后,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在他也不是一个容易昏头的人,当时虽然震怒,但是冷静下来之后,现实让子月将药渣带去太医院找个语音看看这药渣到底是什么药。 其实宗恒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等到子月回来并带回来了太医院张太医的药方和药效后,宗恒才觉得心中的火,灭不下去。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沈若娥为何会如此行事。 宗恒心里也很清楚,沈若娥不可能是与别的男子有私情,所以才有了这个不得不做掉的孩子。就是因为知道,宗恒才觉得气急。 沈若娥不想要与自己的孩子,难道她心里当真是没有自己的,她喜欢的,其实是温永瑜? 胡思乱想最是忌讳,宗恒没有立刻就去找沈若娥问个清楚明白,若是其中有个什么隐情,那自己直接冲过去找沈若娥,怕是会真的成为他俩之间的隔阂的。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夏如云被唤了来。 “怎么?还不准备说实话?你可是你家老爷子亲自送来本宫这里的,你家老爷子当时同你说的什么,你难道忘了?”宗恒心里明白,夏如云肯定不可能被沈若娥收买,所以,那肯定是其中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太子殿下,这事儿,我只能说,沈良娣确实是有隐情,这孩子留不得,但是肯定不是对不起您的事儿。”夏如云犹豫再三,还是将沈若娥的那套说法说了出来。 虽然,夏如云说的,是他自己知道的实情。 “好了,你先退下吧。”宗恒知道之后,心中又不免觉得自己大题小做了,自己竟然怀疑沈若娥对自己不忠。 可是沈若娥,竟然是怕自己与她为了这个孩子生了嫌隙,才瞒着自己。 “等等,她身子本就不好,这落胎本就伤身,你且好好为她调理,至于这件事,你也别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宗恒又唤住了夏如云,让他好好给沈若娥调理身子,也不要告诉沈若娥自己知道了这件事。 “太子殿下且放心,下官会好好替沈良娣调理身子的。”夏如云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宗恒已经明了,也乐意为了沈若娥装不知道。 夜里沈若娥睡得很不踏实,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又因为屋内燃着炉子,觉得口干舌燥,“红菱,替我倒杯水吧。” 沈若娥挣扎的想要起身,才刚有动作,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沈若娥一闻到这熟悉的檀香的味道便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了,睁开双眼,有些慌乱的看着宗恒。 “我都知道了。”宗恒看着沈若娥眼中的慌乱和担忧,不由的叹气。 原本今日他已经想好了,就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等沈若娥身子好些再来看望她。 可是宗恒在明德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想到沈若娥因为滑胎而身子疼痛,就愈加的睡不着。 滑胎的女人,宗恒可是见过好些了。 宗恒十岁那年,他的母妃熙华夫人有过身孕,但是因为与朱皇后发生争执,被朱皇后罚在凤栖宫里站规矩,最后滑胎。 熙华夫人当时的模样,宗恒历历在目。 后来自己成亲了,谭心瓷流产的模样,宗恒也是见过的,那是女人最难受的时候。 如今沈若娥落胎,宗恒自然也能想象得到色诺尔有多么的难受,最后,终于是披了衣衫,来了嘉宁殿。 来了嘉宁殿之后,责骂了红菱几句,让她好好照顾沈若娥,便让她们都在外面候着,不用进去了。 宗恒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了沈若娥因为疼痛而翻来覆去挣扎的模样。 “太子殿下,臣妾不是……”沈若娥心中一紧,觉得自己的小腹更加的疼痛了,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宗恒既然知道了,那肯定知道的也是自己同夏如云说的那番话,这番话让宗恒知道了,只会更加的心疼自己,并不会苛责自己。 “没关系的,你应当早些同我说的,这样我才会克制自己,让你好好的调理自己的身子。”宗恒果然心疼的抱着沈若娥,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沈若娥。 “太子殿下您一心想要个孩子……”沈若娥觉得自己不去戏班子唱戏简直可惜了,自己如今竟然也这般会演戏了呢。 “都没有你重要,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养着,东宫的事情,你贺姐姐会去打理,养好身子最要紧。”宗恒抱着沈若娥去了案桌边,又替沈若娥倒了温热的水,喂沈若娥喝下后,才又将沈若娥抱回床榻之上。 “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宗恒替沈若娥掖好被子,合衣躺在沈若娥身边灼热的手掌小心的替她揉着小腹。 这还是今日宗恒问了夏如云的,说是这样能够让沈若娥不会疼得厉害,能缓解落胎带来的疼痛。 这一刻,沈若娥心中是无比愧疚的。 可是想要在未来更好的站在宗恒的身边,沈若娥觉得自己没错。 第二日,那流水一般的补气血的补品便送来了沈若娥这里。 且沈若娥因为风寒而落胎的消息,便是天家和宫里的这些嫔妃们都知晓了,谁都知道沈良娣是太子殿下心尖子上的人,各宫送来的补品,可着实让沈若娥都惊讶了。 正文 第274章 273探病 不但那些个补品送了来,便是一直觉得沈若娥背后没有家世支撑,不能辅佐到宗恒,从而对沈若娥不怎么待见的熙华夫人竟在第二日晌午后亲自来了东宫。 “熙华夫人,福安。”沈若娥原本得知熙华夫人来了,原本准备起身来行礼,却被熙华夫人拦下来了。 “好孩子,好好歇着,莫要伤了根本,你还年轻,待日后养好了身子,还能有孩儿的。”熙华夫人坐在床榻边,看着沈若娥这般虚弱的模样,心中对沈若娥的那些个成见也消退了一些。 毕竟熙华夫人自己是落过胎的,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女人自己才明白。 “谢娘娘体谅。”沈若娥适当的红了眼眶。 “好孩子,可别哭,你如今可是最忌讳哭的,当年本宫便是因为失了那个孩儿痛哭,如今落了个见风便落泪的毛病。”熙华夫人拍了怕沈若娥的手,让她好好休养着。 又让李嬷嬷将自己带来的上好的人参阿胶都放在沈若娥这里,又让李嬷嬷去嘱咐沈若娥身边的丫头,好好照料沈若娥的身子,饭菜不能辣了,不能咸了。 沈若娥看着熙华夫人这般做派,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自己落胎这事,宗恒是如何同熙华夫人说的,怎得熙华夫人对自己的上心程度,可远远不是原本应该有的上心程度。 熙华夫人在这东宫也没有待许久,只是叮嘱了沈若娥一些要紧的事情后,便离开了东宫。 这熙华夫人走后,李贵妃也派了苏嬷嬷过来,给沈若娥送了不少的东西,最后,走的时候,苏嬷嬷对沈若娥说,开春之后,怕是温永瑜要成为东宫的太子詹事了。 意思就是让沈若娥多照拂一下温永瑜,且李贵妃正在替温永瑜相看人家,毕竟温永瑜开春后便二十有二了。 这对沈若娥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沈若娥本就有心拉拢温永瑜,她自己势单力薄,不拉拢些人,她如何立足? 等来送补品的人都走了后,贺玉菁才带着皓月和慕怀两个孩子过来看望沈若娥。 “怎么这般大的事儿,你连我也瞒着?”贺玉菁坐在床榻边,扶着沈若娥坐了起来,又仔细的给她放了好几个软垫子靠着。 “不就是担心眼前的这般景象嘛,少不得要让姐姐你忙上忙下的替我担忧。”沈若娥笑了笑,想让二月将慕怀报过来自己看看。 二月当然不肯,她也是今早太子殿下去早朝的时候才知道,沈若娥竟然不是风寒,而是落胎了。 二月当时知道了,觉得沈若娥连自己都不告诉,身边的四个大婢女,竟然只有红菱知道,二月觉得,沈若娥是在防备着自己。 所以等宗恒走后,二月跪在沈若娥的床榻边,哭着问沈若娥,是不是嫌弃自己了,觉得自己笨,觉得自己对她有了二心。 沈若娥哭笑不得,连忙让翠玉将二月给拽起来,才好言好语的告诉二月,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对她们越安全。 其实若是宗恒再寻了别的太医来自己诊脉就会发现,沈若娥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些所谓的病症,这件事情其实是极其风险的。 至于瞒过了夏如云,不过是因为那会子沈若娥已经有了身孕,且夏如云先入为主,觉得沈若娥或许当真是当年在冰水里泡太久,确实伤了身子。 但是这些,旁的太医并不知道。 其实沈若娥明白,这件事情,宗恒肯定会知道,但是她不能直接一开始就同宗恒说自己一开始对夏如云说的那一套说辞,因为那样的话,宗恒若是请了别的太医来替沈若娥诊脉,那不就什么都暴露了。 还会让宗恒知道,沈若娥打从一开始就准备骗他。 所以沈若娥便先与夏如云说了,即便这个时候,这孩子已经没了,沈若娥确实身子虚弱,就算是旁的太医来诊脉了,那也是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身子虚弱。 二月自然不明白沈若娥的这些心思,只是听到沈若娥说是为了自己好,怕连累到她,所以才没有告诉她的,二月便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只有翠玉看出了一些东西,但是她是林老夫人给沈若娥安排的婢女,自然是沈若娥说什么,都不会质疑。 稍稍想想就明白,若是沈若娥当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落胎药的药渣,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这么让一个伙房的丫鬟去埋了,这种掩人耳目的事情,别说是沈若娥了,就算是翠玉都不会去做。 她们如今是在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东宫,太子殿下到底有多少耳目,谁都不知道。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翠玉倒是松了口气,自家的主子有谋略有手段,想来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如今这东宫之中便只有你我,我的事儿你都明白,所以你对我,可以放心的。”贺玉菁摸了摸沈若娥头发,像对妹妹一样看着沈若娥。 其实相对于性子来说,贺玉菁其实更喜欢步非嫣的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 可是和这样的相处起来,也是十分的累的,因为这样的人,不会去顾虑别人的感受,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而沈若娥的性子,虽然不是那种让人一相处便觉得豁达的性子,或许还会觉着沈若娥太谨慎,不与人交心。 但却不会有后顾之忧,因为沈若娥这般的人,懂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懂得进退。 “我明白的,但是这事儿,不能将姐姐你牵扯进来,你信我,我自然也不会害你。”沈若娥可舍不得将贺玉菁这个助力推开,贺玉菁,可以说是沈若娥在这个东宫之中,日后最有利的帮衬了。 有家世有背景,却对宗恒无意。 对宗恒无意,那就代表她不会因为宗恒的恩宠,而同沈若娥生嫌弃。 “我明白你的心意,这阵子你便好好的养身子,旁的等你身子好了再说。”贺玉菁点了点头,让屋内伺候的人不要忘勒时时照看火炉里的炭火,别让屋子凉了。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沈若娥等着宗恒的到来。 正文 第275章 274促狭 入夜后,宗恒回来了,在外面将身子烤暖和了些,又换下被雪沾染了的外衣,换了衣衫才进了屋内。 “太子殿下。”沈若娥本想起身梳妆了等宗恒回来的,但是红菱却说不用,太子殿下走的时候便吩咐了,让沈若娥躺着养着就行。 “今日来的人多了些,可有累着?”宗恒坐在沈若娥的床榻便,散下来的头发上面还带着湿气。 “没有累着,今日大雪可停了些?”沈若娥如今在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外面只能听见风声可雪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但是到底这雪是大是小,她自己却看不见。 “今日的雪比起前两日,小了许多。”宗恒问沈若娥用了饭没,沈若娥说还没有,在等他,便让二月和翠玉去传膳。 因为沈若娥吃不下太多的东西,所以宗恒也没有让二月和翠玉去传什么大鱼大肉,便是随便让小厨房做了个三菜一汤便呈了上来。 饭后,宗恒又悬了夏如云来,替沈若娥诊脉,看看沈若娥的身子如何了。 夏如云来诊脉之后,说沈若娥如今身子还是有些气血亏虚,不过那腹中的胎儿倒是流得干净,不会伤了沈若娥的身子,好好的养着便无事了。 宗恒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夏如云开了药便退下了。 “钦天监可有说这大雪何日才会停?”沈若娥用完饭之后,便由着宗恒将自己放在床榻上去休息了。 “大概还要下十日左右吧。”宗恒有些匹配的的靠在床榻上,闭着眼,十分的疲惫。 “京中的粮食,几日前便已经告急了,还能撑上十日吗?”沈若娥记得,在十天前,从江南急调的粮食便已经到了登州,算算日子,也应该到永乐京了。 “江南急调的粮草,如今已经在永乐京外一百里地的并州,不过因为永乐京外这一百里地,大雪覆盖,车马过不来。”这几日,宗恒都没有怎么休息,便是为了这件事。 “那可有想出什么法子来?”沈若娥看着闭目的宗恒,他的眼眶都带着淡淡的青色了,想来这几日是真的没有睡好。 “今日已经和朝臣商量了,想来的法子便是从永乐京派人去并州,与押运粮草的对接,然后,分一部分人将粮草零散的送入永乐京,余下的,便直接在并州救济灾民。”宗恒也没有对沈若娥隐瞒什么,因为在宗恒的心里,沈若娥与正妻太子妃无疑。 “你会去的对吧。”沈若娥看着宗恒问。 “嗯,今日回来便是想同你说这件事情,我明日便会启程,前往并州。”宗恒亲了亲沈若娥的额头。 “一路多加小心。”沈若娥抱着宗恒的胳膊,略微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说道。 “放心,我会好好的回来的。只是此去归期未定,你在宫里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在外面也替你担心。”宗恒摸了摸沈若娥的小脸,眼里是要溢出的爱意。 熄了烛火后,沈若娥突然想起今日自己要问宗恒的事儿,便问了。 “对了,今日你母妃了,我瞧着她说话的样子,你与她说了什么吗?总觉得对我有些太好了。”沈若娥要不是觉得奇奇怪怪的,也不会来问宗恒了。 宗恒闻言,大笑了起来。 然后宗恒才告诉沈若娥,因为这皇宫之中啊,其实是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别人了,或许是早或许是晚,但是主要是做过的事情,便总有被发现的时候。 沈若娥是东宫的良娣,落胎这件事情,若是宗恒没有拿着落胎药的药渣去太医院问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不被人知道,但是吧,偏偏宗恒去问了。 所以这件事,迟早会被旁的人知道的。 若是到时候再传出来,那么,很有可能会传成是沈若娥的这个孩子不是宗恒的,所以才偷偷摸摸的拿了落胎药,与其到时候百口莫辩,不如现在宗恒自己去说个说法出来。 “那你到底是怎么同你母妃说的?”沈若娥心中一暖,宗恒这般做,竟然全是为了自己。 “你当真想知道我如何说的?”宗恒翻身,脸上带着促狭的神情看着沈若娥。 “我总得知道你如何同外人说道的,到时候问起来我也能有个底气不是?”沈若娥担心的便是到时候有人问起来,自己与宗恒说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那不是就告诉别人,这件事,真的有隐情。 “我与我母妃说,我不知你有孕,与你同房,让你见了红,才拿了落胎药,又怕这落胎药药性太猛,伤了你的身子,才去寻了太医问药方。”宗恒小声的在沈若娥的耳边说道。 “你你你……你怎得这般说法!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沈若娥当即便红了脸,便是连耳朵,都跟着一起红了。 “没事儿的,这个说辞我只告诉了我母妃。只要她信了就好,旁的人只知道你是因为风寒导致的滑胎。”宗恒将沈若娥抱在怀里,让她别乱想了,赶紧睡觉,明早一早他就要离开永乐京,可经不起沈若娥这般看着自己。 至于为什么经不起,宗恒笑了笑,沈若娥就赶紧闭嘴闭眼睡觉。 第二日等沈若娥睡醒,身边的宗恒早就已经没了人影,沈若娥摸了摸旁边的,已经没有了温度,看来宗恒已经走了许久了。 其实从落胎到今日,沈若娥已经觉得大好了,小腹也没有前两日那般的疼痛了。 “主子,今日看着外面的雪倒是小了不少。”翠玉进来的时候,见沈若娥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便赶紧过来扶她起身。 “躺了这么些天,也躺得疲乏了,今日便不躺着了,替我梳妆吧。”沈若娥走动了一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那您也只能在屋内走走,不能出去的。”翠玉瞧着沈若娥时不时的看向外满,立刻阻止了沈若娥的念头。 “嗯,就在屋内走走,不出去,也得换身衣裳吧,总不能就穿着这般走动吧?”沈若娥指了指身上的寝衣,毕竟这嘉宁殿里面可是还有不少的婢女的,被看见了传出去了,对沈若娥没什么好处的。 正文 第276章 275出宫 这一切收拾妥当了,沈若娥便自己在屋内走动,活动筋骨,躺了这么些天,沈若娥觉得自己的四肢都要躺退化了。 怀柔姑姑见沈若娥今日精神头不错,便将这几日贺玉菁那边送来的东宫的开销账本也拿了来,让沈若娥瞧瞧,免得沈若娥闲的无趣,又想着出去走走。 如今东宫的人手还不是特别的多,便是那些东宫的官员,也还没有来东宫,要等了开春之后才会来,所以东宫每日的开销,大多都是在吃食炭火上。 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花销,沈若娥对贺玉菁是十分的信任的,毕竟将军府出生的姑娘,也没有个想要争宠的心思,所以在这东宫的开销之上,贺玉菁便是直接按照沈若娥之前的用度分发的,出入也就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怀柔姑姑,你去将昨日那些各宫送来的东西清点一番,然后让人都等级造册了,日后是要还礼的。”沈若娥看完账本之后,便让怀柔姑姑去安排人手将这些事情先做了。 “主子你也别太劳累了,这落胎就相当于是小产,这小月子不坐好啊,对以后可没好处。”怀柔姑姑是年前才从庄子上回来永乐京,才入了东宫的,不过她是积年的老人了,这些原本不怎么听她的丫头,也被怀柔姑姑训得妥妥帖帖的。 便是那孙嬷嬷,也与怀柔姑姑交好。 宗恒走后,一路轻车从简都花了十日,草到了并州。 这十日里,果然如同钦天监所言,雪是一日小于一日,到了第十天,雪确实已然停了。 这雪一停,天上便有了太阳,不过谁都知道,化雪天的天气那可是比下雪天还冷,沈若娥这屋里的火盆子就没有停下来。 到了宗恒离开的第二十日,随着宗恒一起离开的永乐京中的人马,带着粮草回了永乐京,也带回来了宗恒的书信。 宗恒给沈若娥的信是由子月带回来了,别的暗卫都守在宗恒身边,子月除了送书信回来,便是为了一路上看着那些运送粮草的人马,免得出了乱子。 这粮草和书信送到之后,子月也要忙着赶回去。 “子月,可是太子殿下那边有什么难处?”沈若娥看见子月的时候,子月的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这般立刻就要走的做派,定然是宗恒那边有什么问题才会这样。 “并州那边也是有庄子的,且沿路还要经过通州的庄子,太子殿下一路上过去,那些个庄子上的管事对那些流民十分的不友好,太子殿下怕是要忙一些时日了。”子月说完便告辞,他要立刻回去宗恒身边帮忙才行。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沿途小心些。”沈若娥点了点头,让红菱送子月出去。 朝中官员当初因为流民的事情,都焦头烂额,但是有了当时宗恒的计策之后,官员们解了燃眉之急,确实也将流民接去了自己的庄子上,但是有那么些心中不情愿的,人是接了去,但是到底如何对待,谁能知道。 这些可能,沈若娥同宗恒提过,宗恒自然也是了然于心。 这次去并州接应粮草,也是宗恒有心想去看看这些流民到底过得如何,又有那些官员明里接受了这些流民,暗地里又对这些流民枉顾其生死。 毕竟当时分发这些流民的时候,那都是登记造册了的。 宗恒此行,自然是将这些册子也带上了的。宗恒的突然离京,那些苛待流民的官员也只知道是去接应粮草,并不知道宗恒的另外一个目的。 就算知道也没得法子,毕竟那大雪封了道路,他们便是想传消息出去,那也没得人手去做。 身居高位者,都知道民心的重要。 沈若娥看了宗恒的书信,果然,书信中宗恒也说了,他会带着余下的粮草,去定州,襄州,通州这些庄子上去赈灾,也会顺道去将这些庄子上的龌龊事看一看,待回来,怕已经是开春之后了。 沈若娥如今也算是坐完了这个小月子,收到宗恒书信只有,第二日,沈若娥便去了熙华夫人的蒹葭宫,一是去拜谢熙华夫人,二则是去求个出宫的手谕,准备回一趟林家。 “你这身子才刚刚有了起色,便在宫里养着,出去作甚?”熙华夫人自沈若娥这次落胎之后,便时不时的派人送了补品过来,主要也是宗恒对熙华夫人的拿饭说辞起了作用。 熙华夫人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儿子那是实打实的喜欢这沈若娥,不然那能在自己面前说那番话。 熙华夫人自然也就对沈若娥好颜色了起来,毕竟都是女子,熙华夫人也乐得见到自己儿子有个喜欢的。 “熙华夫人,臣妾此去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如今太子殿下独自在外,虽说有些粮草,但是也不知道能顶几时。 臣妾想回林家,让林家再提咱们殿下筹集些粮草种子,等到开春了,那些流民要回自己的故土,也得有粮草种子才得活。 这也算是为咱们殿下分忧,让他能立功。”沈若娥说的那叫一个言情恳切,这本来就是她回林府的目的,毕竟想要站稳脚跟,那就要先让宗恒和宗恒的母亲等人,对自己挑不出错处。 “好孩子,有心了。李嬷嬷,去拿了出宫的令牌来。”熙华夫人听了沈若娥的这番说辞,那还能不允许呢,自然是喜笑颜开的答应了,还让嬷嬷去拿了出宫的令牌来。 有了出宫的令牌,沈若娥这才起身告辞,回了东宫之后,让翠玉替自己套了马车,带着翠玉和红菱两人离开了东宫。 等到了林家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林老夫人早就得了沈若娥要回来的消息,早早的便让人开了林府的大门,与二儿媳妇江氏大儿媳妇儿应氏一起在大门处等着,毕竟沈若娥如今是太子良娣,那是有品级的命妇,她们都得按礼数来迎接沈若娥。 “民妇拜见良娣娘娘。”沈若娥一下马车,林老夫人便带着人行礼迎接。 “外祖母快起,孙女给外祖母请安。”沈若娥扶起林老夫人,这才又给林老夫人请安。 正文 第277章 276谋算 应氏在一旁冷眼看着沈若娥,心中还是有那么点子不是滋味,曾经那个任由自己拿捏的孤女,如今竟然已经是自己见了都要行李的存在了。 怪自己当时没直接要了她的命?确实是如此,应氏如今只恨自己当初太心慈手软了。 不过应氏也不着急,如今自己的女儿林承欢已经和六皇子下了定,待到开春冰雪消融,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六皇子正妃了。 而且,应氏不由的心中冷笑,现在就让沈若娥先得意吧,太子良娣,呵,既然能废一个太子,何愁废不到第二个? 现在便下定论,属实太早了些。 沈若娥路过应氏身边的时候,感受到了嘲弄的目光,便转头对着应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应氏如今倒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心中想什么,竟然这般轻易的表露在了脸上。 沈若娥倒是想看看,这应氏还有什么手段。 若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嫁了女,沈若娥反而会看不起应氏。 今年因为大雪封路的缘故,所以在外的林老太爷和林家大爷都没能回来,但也只是滞留在外面的庄子上。 后来因为京城中粮草告急,林家二爷林德瑄得了天家的密令,带了小队人马去见了滞留在登州的林家老太爷和林家大爷。 这丛江南运来的粮草,便是两人在登州联系的江南的粮仓,将粮草调运过来的。 不然,哪有这么快的时间便能将粮草运来。 便是时间够,那从国库拨出银钱再转出来,也要花不少的时间。 其实沈若娥这次出宫,就是想要求助于林老夫人,让她帮着沈若娥,将陪嫁给沈若娥庄子上的粮草分出来一部分,运到在外的宗恒手里。 当然,这一切出面的是林家老太爷,功劳记在林家,至于这些粮草的出处,只需要宗恒知道便可以了。 “怎么还需要粮草?难道你外祖父调运过来的那些还不够吗?”林老夫人皱眉,林家她也算是个主事人了,如今应氏虽然回来了,但是管家的权却没有交给应氏。 而老二媳妇儿江氏与老二住在尚书府,也没得心力来管这边的府中事物,所以这林家的管家权还是在林老夫人手里。 便是这次从江南调集粮食过来,数目林老夫人也是知晓的。 就是因为知晓,才不明白为何沈若娥还要讲自己陪嫁庄子上的粮草运出来,交给宗恒赈灾。 “那些个去了庄子上的灾民,很多都被那些个庄子上的管事奴役,晨间得时候太子殿下来信,说年前随着流民一起去庄子上的粮食,也被克扣了。 甚至还有的庄子上,已经死了人了。”沈若娥叹气,要不是因为宗恒带着当时登记的册子,怕是也不会发现少了人。 当时这个登记造册便是沈若娥和宗恒两人商量出来,一来是为了具体的知道分去各个庄子的人有多少,二来是为了待大地回春之后,能够按人头为他们发放回家耕种的种子。 结果宗恒才只是带着粮草去了一个庄子,便已经少了人头数,第一个庄子去的流民,原本是十三之数,待到宗恒清查的时候,确实有九人了。 “如此说来,这些粮草也未必用得上。”林老夫人没能明白,既然已经少了人,怎得还要更多的粮草过去。 “外祖母,这些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原本那些粮草是不够那些流民分发的,便是死了人,也是不够的。 但是只要太子殿下带了足够甚至更多的粮草去,那些还活着的流民便知道,当权者是在意他们的性命的。 得了这些人的民心,便是对太子殿下将来最好的帮助。”若不是如此,沈若娥又何须走这一遭。 百姓在食不果腹的时候,当朝太子带着粮食带着冬衣亲自去为他们发放,便是死了人,也可以找太子殿下伸冤。 虽说伸冤了也不对将庄子的真正主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人伤害,但是庄子上得庄头,肯定是要被推出来顶了事儿的。 到时候,春天一来,这雪化了,这些还活着的流民自然心中就有了杆秤,知道他们活下来全是因为谁。 不说歌功颂德,也是一桩让他们觉得太子殿下为他们着想,太子殿下继位也是顺应天意。 不然,何故会有的民心者得天下这一说法。 这也是为了太子殿下日后的前程着想,太子殿下的位置稳当了。 做为太子良娣的沈若娥位置自然也就稳当了。 而且这件事情,是沈若娥替宗恒办的,便是以后杨家姑娘成了太子妃,也不敢过分的刁难沈若娥。 沈若娥这般行事,不但帮了宗恒,也帮了自己。 帮自己,在宗恒身边在宗恒心里,留下别人不能超越的位置。 林老夫人听完沈若娥的解释之后,才终于是放心了下来,自己这个外孙女,肯定能够在那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皇宫内,活得好好的。 “我立刻便让人去办,你也不要着急,太子殿下在外,你在内,互相扶持比什么都重要。”林老夫人看这自己这么出色的外孙女,不免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她能成为太子妃,林家恐怕还能更上一层楼。 得了林老夫人的首肯,沈若娥才算是放心下来,便让翠玉跟着怀安姑姑去办这事,自己再出宫前,就已经让怀柔姑姑给自家的儿子写了信,带着粮草去帮衬太子殿下。 翠玉随着怀安姑姑下去后,不多时,怀安姑姑回来了,附在林老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便又离开了。 怀安姑姑离开后,林老夫人看着靠在椅子上面色不怎么好的沈若娥,心疼不已。 “翠玉说月前你落胎了?”林老夫人朝着沈若娥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原本沈若娥如今是太子良娣,该是坐主位的,可沈若娥在林老夫人面前却依旧只是坐在左下位,她对林老夫人的尊敬,也让林老夫人觉得没有白白为她安排一场。 “嗯,都说了让这丫头瞒着您,她还是说了。”沈若娥起身,来到林老夫人身边的软榻上,便直接脱了鞋,坐上去靠着林老夫人撒娇。 正文 第278章 277说亲 林老夫人抱着沈若娥,摸了摸沈若娥的脸,“你这孩子,这般大得事,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信。” “事发突然,也是不想来信的时候,露了马脚。”沈若娥不是没想过给林老夫人来信,但是怕林老夫人知道后会担心自己,若是在回信中露乐些筹谋的事情,那沈若娥便不知道该如何同宗恒解释了。 “你谨慎些没事,但是落胎不是小事,外祖母本就知道你的安排,便是你来信了,也知道该说什么的。”林老夫人还是很心疼沈若娥的,这孩子吃的苦太多了,如今嫁了人,也不能安稳的过日子,不谋算便前路艰险。 “如今我已经将那套说辞说与太子殿下知晓了,想来,他自会小心些的。”说到这里,沈若娥不由的脸红了。 因为她想起了宗恒临行前那日与自己说的话,不由自主便害羞了起来。 “太子殿下可信了?”林老夫人捏了捏沈若娥的手腕,皱眉说瘦了不少。 “信了,太子殿下如今也不再与我说要孩子的事情了,只让我先讲自己身子养好。”沈若娥靠着林老夫人撒娇,这段时间她确实瘦了不少。 便是每日流水一样的补品,也没有将她吃得壮实起来,反而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 这沈若娥回了林家的消息,沈若娥前脚刚到林家,陆家那边陆令仪便知道了。 本来陆令仪想要进宫其实很方便的,递了帖子便能去,不过是因为年前到如今,永乐京中一直乱得很,陆老夫人便不让陆令仪出门。 今日得知沈若娥回了林家,陆令仪便赶紧去求了陆老夫人让自己出门,免得自己去晚了,沈若娥便回宫了。 陆老夫人被陆令仪烦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让她去了,只是让她别让沈若娥累着了,说沈若娥月前刚落了胎,身子弱。 沈若娥还没艮林老夫人怎么撒娇呢,陆令仪登门得消息便传来了。 沈若娥才将鞋子穿好仪容整理好,寿喜院外面便来报说陆令仪已经到了寿喜院了。 “良娣娘娘福安,林老夫人福安。”陆令仪进来遍先行了礼。 “你倒是耳报神,我这刚到林家,你就来了,莫不是你在那东宫还有眼线不成?”沈若娥本是一句玩笑,却见陆令仪脸色大变,顷刻间一张脸便变得通红了起来。 “你莫要胡说,他人还没去东宫呢!”陆令仪话音刚落,便立刻捂了嘴,脸越来越红的看着沈若娥。 “他?莫不是当真有这么个人,让咱们永和县主动了春心?”沈若娥一听这话,再一看陆令仪的模样,便心中有数了。 莫不是开春后要入东宫的官员之中,有让陆令仪心仪的人? 李司寻? 不对,去年李司寻伤透了陆令仪的心,陆令仪也不是那等子死心眼的人,只要看开了,那便是再也不会与这个人有关。 那么会是谁呢? 可惜沈若娥对宗恒招揽的东宫官员究竟有谁并不清楚,不然也能猜一猜这人到底是谁了。 “你们俩定是有话要聊,自己去聊吧,明珠,莫要误了回宫的时辰。”林老夫人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早就疲乏了,便让翠鸟扶着自己起身,去寝居之中休息。 “外祖母放心,今日我已经禀了熙华夫人,用了晚膳才回去。”沈若娥与陆令仪向林老夫人请安,瞧着她进去了之后,才和陆令仪一起出了寿喜院。 沈若娥虽然出嫁了,但是她出嫁前的夜萤居还是留着的,并没有因为她出嫁了,便由旁的林家姑娘住了进去。 陆令仪与沈若娥两人在林家的花园里走着走着,便到了夜萤居外。 夜萤居养着的木香花并没有如东宫之中的木香花一般,便是冬日里也有花儿开着。。 如今只有零星半点的嫩芽在枝条上,似乎是在探探外面的气候如何,待到春暖花开便能一夜之间花苞满枝。 “都走到这里了,进去坐坐吧,我觉得这个夜萤居清净。”陆令仪见沈若娥看着夜萤居墙头的木香花出神,便率先开口。 “走吧,进去坐坐。”沈若娥抬脚朝着夜萤居去了。 两人身边跟着的人见状,赶紧先两人一步进去,让夜萤居负责洒扫的婢女生了火盆端来,免得这两位主子冻着了。 沈若娥如今也不怎么能吹冷风,虽说化雪天没有多少风吹,但总归是冷的,两人走了这么一会儿,额头上都有了些薄汗,便也没有在夜萤居的院子里赏玩,直接进了屋。 两人坐下后心都是拿出帕子擦额头上的薄汗,擦完汗,见到对方和自己动作差不多,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前几日,雪停了后,宫里来了位嬷嬷到陆府。”陆令仪脸微微一红说到。 “难不成是宫里的哪位娘娘看上你了?想讨你做儿媳?”沈若娥立刻明白了陆令仪话中的意思,只是,宫里哪位娘娘想要讨陆令仪做儿媳? 陆令仪背后的陆家,那必然是无条件支持熙华夫人所出的宗恒的,要有那么点子野心的,便不会去求娶陆令仪了。 可若是没有野心的,那便是母族不够强大的,陆家也定然是看不上的。 想到这些,沈若娥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个人便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宫内的娘娘,开春便要去东宫任职的。 温永瑜。 除了他,便没有旁的人了。 对啊,之前宗恒边说温永瑜开春后会任职太子詹事。 自己刚刚竟然没有想明白。 只是,李贵妃替温永瑜求娶陆令仪,天家肯定是知道的,那么温永瑜是什么身份呢? “是李贵妃的本家侄子现在的翰林院编修温永瑜,他也是颇有才华的。 只是早年便失了双亲,一直拖到了二十有二才再有了功名后,由李贵妃做主提亲。”陆令仪远远的看见过温永瑜几次,所以她记得这个人。 在陆令仪的映像里,温永瑜才华斐然,一身书卷气十分的让人舒坦。 陆令仪虽然心中对李司寻还念念不忘,但陆令仪也是个敢爱敢爱的人,那种回头草,她也不屑吃的。 所以,李贵妃身边的嬷嬷来说亲的时候,陆令仪也没有闹着拒绝,只说凭着家中长辈做主。 正文 第279章 278拔尖 陆令仪看开了,自己苦苦追寻了好些个年月的人,可以那般不顾及她颜面得狠狠拒绝她两次。 事不过三,有两次,便已经足够让陆令仪收回自己那些曾经年少的荒唐了。 “我听说,李司寻似乎去找过你。”沈若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在东宫之中,也不如以往在襄王府时的自由,能去陆府问陆令仪。 “年节前,天家寿宴那日结束后,在陆家的二门上,他等在那里。”陆令仪记得,那日自己饮了点酒,在看到李司寻的时候,却没有当初那般的心动了。 就好像,眼前人已经不是当初的心上人,眼前人的面目也变得可憎起来。 李司寻那日面带苦涩,与陆令仪就那么站在陆府二门上,左右不过是一句话,可李司寻说不出口。 李司寻也能感受到,陆令仪的变化。当初满腔爱意看着自己的陆令仪,如今看着自己,是有麻木。 结果,李司寻到了最后,是说了句,年节快到了,便过来陆府送年节的礼,感谢陆家当年在林城时对他的多般照拂。年节一过,李司寻就要去庐州任职了。 陆令仪点了点头,只说了句一路顺遂。 李司寻走的时候问陆令仪,是不是还在怪自己,怪自己因为觉得家中无人,无法与她匹配,所以将她得心意百般践踏。 陆令仪当时摇了摇头,说以前只是不明白,后来想明白了,也就不再怪任何人了。 有缘无份吧。 这是陆令仪和李司寻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司寻作揖行李,而后离开了陆府。 陆令仪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挽留。 在大雪覆盖永乐京之前,李司寻离开了永乐京,去了庐州赴任。 “这便没了?”沈若娥没想到,陆令仪之前还未了李司寻癫狂,甚至离开永乐京去散心。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瞧我为他痴狂吗?”陆令仪白了沈若娥一眼,瞧着沈若娥这一脸的意犹未尽。陆令仪真想狠狠得捏一捏沈若娥的腰身。 要不是,陆令仪知道沈若娥这才刚出了小月子,恐怕早就上手了。 “那倒不是,只是瞧你总算是放下了,替你高兴。”沈若娥摇头,她可不愿意陆令仪在为了李司寻痴狂。 沈若娥一直就认为李司寻配不上陆令仪,无关家世,而是担当。 一个女子在所有人面前同他表露心迹了,他却能将女子的颜面放在地上践踏。 若不是陆令仪家世好,身后有陆家,换做寻常女子,怕是早就因为这种事被千夫所指,到最后羞愧自尽也说不定。 “对了,今日知道你出宫了,便眼巴巴的起来瞧你,是想问问你,你可认得那温言润?他为人可好?”陆令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问沈若娥这个,她以为,既然温永瑜要去东宫任职,总归是去过东宫的吧。 “你这可就是难为我了,我一女眷,如何能见到外头男子,更何况我还已经嫁了人,你说的温公子,我如何能见到?”沈若娥撒了谎,除了宗恒和林老夫人,旁的便没有人知道她与温永瑜认识。 便是当初林老夫人去相看温永瑜,那也是同身边说的是看中这人才华,瞧瞧是否与沈若娥匹配。 “那倒是可惜了,如今我倒是很好奇他。 听同在翰林院的三哥哥说,他才华横溢,长得也十分的好看。 可惜我只远远的瞧过一两次,却没说过话。”陆令仪倒是觉得可惜了,还想从沈若娥这里打听打听呢。 “温公子既然是李贵妃的侄子,都说侄子像姑姑,李贵妃那般貌美,温公子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既然你家三哥哥都说她才华横溢,想来也不是骗你。 若真说有什么与你不相匹配的,大概就是家底儿薄,你嫁给他,要为家计操劳。”沈若娥这话半真半假,毕竟陆令仪现在是县主,就算是温永瑜一穷二白家徒四壁,娶了陆令仪,这些就变成了庭院深深风景迤逦了。 “其实我觉得他还有一个好,他如今只有一个在宫中当贵妃的姑姑,便没了别的亲戚。 没有叔伯妯娌,没有公婆刁难,我其实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陆令仪每每在家中看着家中的婶婶门为了点月例争锋相对的时候,就觉得头疼。 当初便暗暗发誓,定要找个家中人丁单薄的人家嫁了。 前一个李司寻便是如此,如今的温永瑜更是如此。 李司寻还有外祖家和旁的本家亲戚,但是这温永瑜想那可是实打实就自己。 “既然他这般让你称心,那你便嫁了吧。”沈若娥其实也希望温永瑜能娶个好姑娘的,陆令仪就很好。 且陆令仪是宗恒的表妹,温永瑜娶了陆令仪,那便是宗恒的表妹夫,便是照拂温永瑜,也不用太过于掩人耳目。 而且这样的话,温永瑜便能更加的为自己所用,温永瑜的才华,沈若娥是知道的。 她敢肯定,日后的温永瑜,定然会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这样的人才,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那也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娶我,我可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就算是李贵妃身边的嬷嬷来提了一嘴,万一温公子不愿意,咱也不能强迫他对吧。”陆令仪也不是一定要急着将自己嫁出去。 毕竟她自己心里明白得很,她这颗心,如今还有一半是挂在李司寻身上的,只不过是强狠下心来让自己做了了断。 虽与李司寻再无可能,但也要将自己的全部心都收回来了,在与他人在一起,这样,才公平。 “你这般好的姑娘,他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那还能不愿意,若是知道了,定然早早的就来下聘礼了。”沈若娥这话是真心的,温永瑜这般的人,值得最好的姑娘,陆令仪不说最好。 却也是个极好的姑娘,家世模样,样样都拔尖,便是性子,也比旁的大家闺秀好许多,这样的姑娘,嫁给温永瑜,或许才是最好的。 晚间,陆令仪也留在林府用了晚饭才同沈若娥一起离开了林府。 正文 第280章 279冤屈 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嘉宁殿外,红菱提着灯笼等了许久,总算是看见了沈若娥的撵轿,才松了口气。 红菱在宗恒走的时候,便得了吩咐,要好好的照顾沈若娥,今日沈若娥出宫去林府,红菱因为要守着嘉宁殿,所以没有随同。 虽然红菱知道沈若娥会用了晚饭才回宫,但这毕竟是化雪天,路上滑,万一沈若娥磕到绊到了,她指不定就要被宗恒一顿责罚。 红菱和酉月一样,看得真真的,他们单位主子宗恒对沈若娥,那是实打实的放在心上的。 且红菱自己对沈若娥也是颇有好感的,比起宗恒之前府里的那些个女人,沈若娥于她们相同却也不同。 那些女人为了争宠,使劲了手段。 而沈若娥,有手段却不是用来争宠,她的手段,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一个在皇宫之中,不为争宠而为活下来是手段的人,红菱是愿意高看一眼的。 而且沈若娥的谋略,那都是环环相扣,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红菱忠于宗恒,但也不介意忠于沈若娥。 在红菱看来,沈若娥若是太子妃,那么他们太子殿下,定然能够在前朝顺风顺水。 有这样一个贤内助,是宗恒的福气。 “怎得还在外面来候着,可是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沈若娥一下撵轿,红菱便撑了伞迎了上来。 “这天都开始飘小雪了,担心您的安全。”红菱将沈若娥看了看,没有哪里有伤,身上穿的衣衫也是出宫时候穿的,看来是真的没事。 “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这手这般凉,可是在外面等了许久了?”沈若娥伸出手握着红菱撑伞的手,凉得让沈若娥手生疼。 “不碍事,路滑,您仔细着脚下。”红菱不着痕迹的避开沈若娥的手,倒不是嫌弃,而是因为沈若娥刚出了小月子,凉的事物能不碰便不碰才是最好的。 嘉宁殿里面早已经燃好了火炉子,本来宫内是有地龙的,但沈若娥却被格外的照顾,这火炉和地龙都燃着,进来倒让沈若娥觉得有些热了。 换好了衣衫的沈若娥立刻便唤来了怀柔姑姑,问她今日的事情可做好了。 怀柔姑姑便是带着册子来的,沈若娥刚问完,那登记的各宫送来礼品的册子便放在了沈若娥身前得桌案上。 “今日贺良娣将东宫的库房钥匙还了回来,还有这一个月的东宫出入册子也都送了回来。”怀柔姑姑有些不明白,自己没有在沈若娥身边得这段时间,沈若娥如何做到,让贺玉菁对她这般信服的。 便是这东宫里的其他婢女,也都是十分的信服沈若娥的。 不过怀柔姑姑也不会开口问,她只要沈若娥能平平安安就好了。 沈若娥看完账册后,便让怀柔姑姑去休息了。留下了红菱在跟前什么伺候,碧蕖也让她去小厨房给自己做完鸡丝面来。 “子月回来说的事情,可打探清楚了?”沈若娥今日去林家,也是为了让在宫外的宗恒的暗卫赶紧去办这件事。 “消息已经递进来了,便是等着你回来了再安排。”红菱希望沈若娥能安排妥当,是因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一直在宗恒身边。 “且先说来听听,看来事情的始末到底如何。”沈若娥不会盲目下决定,必须要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才行。 红菱点了点头,把收集来的消息说给了沈若娥听。 当时宗恒离开永乐京后,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通州,通州的知州前来相迎,说来通州的流民最多,但是在这里都十分的安分,与庄子上的管事也没有任何的龌蹉。 通州距离永乐京只有五十里的路程,在通州的大户,基本都是永乐京中的官员,这里的庄子的主人可以说是小半个永乐京官员也不为过。 便是宗恒和沈若娥两人,在这通州就各有一处庄子。 原本宗恒便是来通州按照之前的计划,从自己的庄子上调出来粮食,分发给通州庄子上安置的流民。 一切原本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的,到了那日晌午时分,突然来了一个模样十分俏丽的妇人。 见到宗恒分发粮食的暗卫,便直接跪地大哭,求太子殿下做主。 那妇人模样清丽,但却衣衫凌乱,冬日里还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那白皙的脖子上,还有两道抓痕,脚上鞋子也只有一只。 一看这样子,周遭的人都心中有数。 子月立刻问道,既有冤屈,为何不去知州府衙伸冤。 那女子哭诉道,知州府衙与那黑心肝的庄头沆瀣一气,自己去报了官,却被那知州给送回了庄子上。 子月见那妇人一脸的悲切,又一脸的决然,似乎是今日若是还是无人做主,便撞死在这里的模样。 子月当即便让酉月去禀告了在院中的宗恒,又让侍卫拿了冬衣扑在那妇人身上才说,太子殿下既然来了,那有什么冤屈便直接说来,真有冤屈,太子殿下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在子月说话期间,在外面围观的人群中,有好几个神色异常行为鬼祟的人,一直在朝着内里张望。 看来这女子今日能跑到这里来,也是十分的不易了。 这庄子上的人会为难流民,宗恒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到通州,离永乐京这般近的地方,就已经有苦主找上门来了。 那女子被请进宗恒下榻的地方的时候,酉月也将通州知州带来了,还有那女子所在庄子的管事也都被带了来。 那女子一看见那个管事,便直接扑了过去,哭天喊地的问,我孩儿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还我孩儿。 那管事脸色惨白的跪在那里,愣是动都不敢动。 任由那妇人抓咬打骂,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后来还是宗恒看差不多了,才让子月上前去制止。 那女子又是委顿在地上哭了好半天才说了起来。 那女子也是流民,不过她家在离通州十里地远的望村,望村也是在大乌山里,这次大雪也是十分严重的。 她的丈夫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家中公婆也冻死了,只有一个刚满月的儿子与她一起逃难到了永乐京。 正文 第281章 280云娘 原本这女子在永乐京中城南的安置点,她以前也是官家小姐,名字叫云娘。十岁那年家道中落,随着寡母去了老家望村。 她家中只有她这么一个独女,寡母也不愿再嫁,母女两便在望村生活了下来。 后来这云娘到了待嫁得年龄,便在母亲的安排下,嫁给了隔壁多年来一直照料她们孤儿寡母的夫君家。 本来日子也是十分的平稳的过着,这次大雪严重,才让她原本幸福的生活,彻底的破碎了。 许是她曾经也是官家小姐的原因吧,她在城南的安置点里,比起旁的流民,算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流民中不乏有许多的女子,却没有一个有她那般引人注意。 十年官家小姐的生活,让她在逃难之中也丝毫没有乱了仪容,当时在城南安置点的时候,便有不少不知道的,觉得她一个寡妇还整日将自己拾掇整洁,指不定是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至于是什么心思,旁的人都揣测是她耐不住寂寞。 也是在城南的安置点,云娘便被永乐京中一人给瞧见了,便生了心思。 但是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宗恒提出来的讲流民送去各家各户的庄子安置这个法子,云娘也同样在内。 好巧不巧,云娘刚好就被看上她的那人的庄子收纳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赐良机。 等云娘到了通州的庄子上,别的流民都安排在一个小院里,唯独她和她刚满月的儿子,被安排在另外一个院子里。 那云娘当即便觉得不对劲,说自己想要同那些与自己一起的流民住在一起就行,不用单独给个院子。 当时那黑心管事还说,就是看她带着孩子不方便,所以他家主子才说给她单独安排个屋子。 甚至那管事的媳妇还来同云娘说,就是看着她那孩子还没断奶,那个安置流民的院子里人多,且有不少男人,万一对云娘起了歹念的话,到时候可不就是想挽救都没机会了。 为了让云娘放心,还直接安排了另外几个流民中的也是只有一个女人的,住在了这个院子里。 云娘本来十分的谨慎的,瞧着住进来的这两三个妇人都面声得紧,不像是自己在来的路上同马车的,便有心想要攀谈一下。 结果那三个妇人并不多说什么,云娘问不出来,心中更是生疑。 云娘的儿子才刚满月,还没有断奶,可这孩子每日吃的并不多,经常都会让云娘涨奶。 这女人家涨奶便会疼痛,时常睡不好觉。 住进去的第一个夜里,云娘就因为涨奶疼得醒了。 醒了后便掌了灯,拿着白日里边准备好的一个桶,讲奶水挤在那桶里。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就在云娘挤完第一个,准备挤第二个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的墙外传来一声奇怪的呻吟。 云娘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已经是孩子的娘的她,立马明白这声音到底是什么声音。 当下合拢衣衫对着那墙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立马墙那边便传来窸窣声以及脚步声。 云娘是一个女人,便是再有些胆子也害怕,从那会儿,便再也没有了睡意。裹着被子抱着孩子蹲在门口,想要这样防止有人闯进来。 第二天天一亮,云娘就抱着孩子去找了庄子的管事媳妇,说自己再也不住那里了,昨夜里有人隔着墙偷窥自己。 因为云娘在那墙上,找到了一个孔洞,那孔洞刚好是对着云娘睡的床塌的。 管事娘子当即便说没有的事,云娘昨夜许是换了地方,没睡好出现了幻觉。 无论云娘如何说,那管事娘子都说是云娘听岔了。 至于换屋子,管事娘子倒是给云娘换了一间。 屋子一换,云娘还是觉得不踏实。 当天夜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声响,云娘头一晚便没有睡觉,迷迷糊糊间,便睡了过去。 直到夜里,云娘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在自己的身子上游走,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中年男人,竟然,竟然已经骑在了她身上! 云娘挣扎,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扯开,这一挣扎,立刻散开了来。 那男子已然是红了眼,云娘抵死不从,准备大声呼救,那中年男人捂住了云娘的嘴,说,你要是想你儿子活命,就给老子乖乖的躺着。 这一下,云娘才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儿子,竟然不知道去了哪儿。 那夜过后,云娘以为那中年男人会将自己的儿子还回来,却没有。 第二夜,第三夜,那中年男人夜夜都来,云娘想要见自己的儿子,那中年男人只说不行,只要云娘乖乖听话,她儿子便能活着。 若是敢反抗,那她儿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娘被那中年男人凌辱了十日,云娘才远远的看见了自己儿子一回。 元宵节那日,那中年男人没来,第二日也没来,云娘在第三日,悄悄的跟随那庄子管事娘子,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然后云娘抱着儿子便逃离了庄子,去通州知州府衙告状,可这一告状,不但没有人替她伸冤,反而直接将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云娘又抓了回去。 抓回去之后,云娘直接被锁在了另外一个院子里,她的儿子,更是被抱去了不知道的地方。 又过了三五天,那男人来了,一来便先将云娘一通折磨,最后恶狠狠的说,敢去告老子,怎么,嫌你儿子命太长。那不如就让你儿子去与他爹团聚,你在给老子生个儿子,看你还敢不敢跑。 云娘当即一口咬在那男人的手臂上,豁出去了一般的说,你要是敢伤了我儿子,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或许是云娘的表情太过狰狞,让那男人觉得索然无味,没一会儿那男人便起身走了。 直到昨日太子殿下到了通州,云娘才见到这个男人。 而她,今日便是蹭那男人起身换衣衫之际,用早就藏好的匕首,捅了那男人腹部一刀,才逃了出来。 如今只求太子殿下能替她做主,找回她得儿子。 若是那个男人被那一刀要了命,云娘也甘愿一命抵一命。 正文 第282章 281证词 可惜的是,当日宗恒派人去了庄子上,却没有找到云娘口中的那个中年男人。 不过倒是在一间屋子里,瞧见了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那屋子,正是云娘这些日子住的屋子,这也证实了云娘所言非虚。 而在酉月对那庄子管事的拷问下才知道,原来一直凌辱云娘的人,是贤妃的哥哥,翟家的庶出二爷。 翟家的二爷翟清平,名字倒是书卷气,但却是个永乐京中人人都知道的混不吝,已经是不惑的年龄,却喜欢纳小妾,府中正妻以外,便有小妾十三房之多。 因为是静妃的嫡亲哥哥,翟老太爷根本管不住他,最后早早得分了家,讲这个翟二爷分了出去。 也是因为如此,翟太傅出事,他却能逃过一劫。 这个翟二爷在永乐京中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只要看上哪家姑娘,便或明抢或暗度陈仓也要将姑娘弄到手,且不管那个看上的姑娘是否有人家是否嫁了人。 但是这其中比较奇怪的就是,云娘住的庄子并不是翟二爷名下的庄子,而是刘柱国幺女的庄子,贤妃幼妹的陪嫁庄子。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便是宗恒想让在京中的沈若娥查探得了。 而红菱查探出来的消息更是不得了。 贤妃的幼妹刘柱国的幼女,刘容秀,前年才出嫁,嫁的是国子监祭酒郑现尧的独子,前年的新科状元现大理寺少卿郑上官。 郑家也算是清流人家,家中具是读书人,刘柱国的幼女刘容秀与那郑上官算起来也是青梅竹马,年龄一到便成了婚。 那刘容秀是贤妃的嫡亲幼妹,所以模样自然也是秀色可餐,至于这刘容秀和翟清平,这两个相差十几岁,毫无关系的人,为何会有了庄子上的往来,红菱说出来的消息更是让沈若娥惊讶不已。 “那翟二爷原本与那刘容秀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去年宫中的中秋宴,刘容秀进宫赴宴,在宫门处见到了换撵轿的刘容秀。 那翟二爷什么名声你也是知道的,见到刘容秀便觉得心痒痒,便向着当日守门的侍卫打听。 得知是贤妃的幼妹后,那翟二爷不但没有死了心思,反而更加的觉得有趣。”红菱拿出来三分证词,交给沈若娥。 一份是翟二爷身边小厮的证词,一份是那日守门侍卫的证词,一份则是刘容秀身边的婢女的证词。 “没想到这翟二爷当真是个不怕事儿的,竟然连贤妃的嫡亲妹子也敢动。”沈若娥看了三分证词。 去年中秋当值的侍卫的证词证明翟二爷确实向他打听了刘容秀的消息,还跟了上去攀谈,不过刘容秀对他并不搭理。 而翟二爷的随行小厮的证词就很关键,上面说明了再去年中秋宴会那日,翟二爷垂涎刘容秀的美貌,当日便动了色心。 而后翟二爷打听清楚了午宴后刘容秀休息的宫室,买通了当值的宫女和刘容秀身边的婢女,趁着刘容秀用了些酒水头晕之际,玷污了刘容秀。 而刘容秀身边的婢女的证词则是表明了自己收了翟二爷送的一匣子珍珠外加一百两黄金,替翟二爷将自家主子刘容秀饮用的醒酒汤里放了药。 让人意乱情迷的药。 刘容秀的婢女还交代说,自己收到的这些,分了三分之一给当日举办中秋宴的宫室的婢女,让她们帮忙不让刘容秀休息的屋子的左右住人。 刘容秀嫁的郑家那是清流人家,除了这样的事情,刘容秀必然是要被休弃的,所以刘容秀在清醒之后,哭了一阵还不敢声张。 那翟二爷更是以此为要挟,如果刘容秀敢声张,那翟二爷便直接与人说是刘容秀勾“引”得自己。 后来据刘容秀身边的婢女交代,那翟二爷又借此私会了刘容秀几次,直到年前,刘容秀有孕了。 郑家几代单传,刘容秀有孕了之后,便将刘容秀当眼珠子一样的看护着,刘容秀便不能再与翟二爷相会。 翟二爷正好看上了云娘,可那翟二爷还没来得及下手,那云娘便因为宗恒出的法子,去了庄子上。 翟二爷一番打听,得知云娘去的庄子是刘容秀的庄子,便直接又一次找到了刘容秀,让她将庄子给自己用来得到云娘。 刘容秀只要这翟二爷不去打扰自己便好,说借庄子可以,但从今往后,不得再去找她,也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些。 翟二爷自当时便答应了,本来他就已经对刘容秀厌倦了,所以即使刘容秀不提,他自己也不想去找她了。 “只是,若我们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怕是那刘容秀会没了活路。”红菱见沈若娥看完了三分证词之后,久久无语,便试探性的问。 “我知道,刘容秀与我无冤无仇,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我实在是做不出来,将一个女子逼上绝路。”沈若娥叹气,她确实是做不到。 刘容秀已经十分的可怜的,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刘容秀怕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刘容秀得肚子里,如今还有一个孩子。 恐怕刘容秀自己如今也是惊疑不定,她恐怕都在怀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父亲到底是谁。 “那这件事…”红菱必然是不会自己做决定的,她等着沈若娥做决定。 “且先等等,先将消息传给太子殿下吧,这件事情,也先看看他如何说吧。”沈若娥自己实在是做不出这个决定,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宗恒来决定吧。 同样身为女人,虽然说刘容秀是帮着翟二爷将云娘困在了庄子上,可刘容秀自己,也是一个十分苦涩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至少沈若娥不想因为自己,将另外一个从未有过过节的女人,逼上一条绝路。 红菱点了点头,事情已经商量完了以后,红菱便服侍沈若娥去休息,自己则出去传递消息去了。 这一夜,沈若娥睡得十分的不踏实,梦里她被一群人追逐,一直在奔跑的沈若娥,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那些追逐自己的人。 惊得一声汗的沈若娥醒过来,外面天已经亮了,今日竟然有柔和的阳光。 正文 第283章 282说教 沈若娥醒来之后,伺候她起身的是二月和翠玉。 “红菱呢?”沈若娥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得可怕。 “主子如今好偏心,今日明明是我与翠玉姐姐当值,您一开口问的便是红菱姐姐。”二月手指一边灵巧的替沈若娥梳着发髻,一边不忘了酸溜溜的抱怨。 沈若娥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你这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有事情需要红菱去做下这才问的。要当真是偏心,前日里做春衣的时候便不给你做了,由着你穿去年的衣衫。” “主子您还说您不偏心,那衣衫这屋里的婢女都有得做,要是不给我做,我是您的大丫鬟,开春了还穿着去年的衣衫想不是让别人笑话您吗? 以前您有什么事儿都是让我与翠玉姐姐去做的,如今却事事都让红菱姐姐去做了。”二月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觉得有些委屈了,便是那眼眶,都红了起来。 “红菱是太子殿下留在我身边的人,是有些功夫底子的。 且这次的事儿啊,只有她才能联系到太子殿下安排下来的人手。 你是跟了我许多年的,翠玉是外祖母给我的,你们要做的事儿,可不是这些。”沈若娥难得板起脸来,便是梳了一半的发髻也先搁置了。 “主子。”二月瞧着沈若娥板着脸,便知道沈若娥这会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今日我说的话,只说这一次,往后便不会再说了,二月你与翠玉都要记牢了。”沈若娥屏退屋内其他的婢女,只留下了翠玉和二月两人。 “谨听主子教诲。”二月和翠玉见沈若娥这般严肃,自然也不敢在嬉皮笑脸,立刻老老实实的跪在沈若娥面前。 “别跪着,我不是要责骂你们,不用跪着。”沈若娥见两人都还能听自己的,面色才好了起来。 “是。”两人立刻站了起来,站在沈若娥身前听沈若娥说话。 “二月你8岁便跟在我身边,如今也跟了我快十年了,我俩是一路扶持过来的,便是后来你祖母有心让你去她身边,你也因为放心不下我吃所以留在了我身边。 这一点,我很感激,也十分的高兴,但是你要记住,既然你选择跟在了我身边,那你就要对我忠心。 旁的我不多说,便是现如今,东宫没有太子妃,一切的事物都是我在处理,你是我身边的贴身婢女,那你的一言一行心都会被别人理解为我的一言一行。 这东宫始终在皇宫大内,谨言慎行是必然的,想要活命更是要如此,你性子其实也算是沉稳的。 但你时常忘了这里是东宫,不再是曾经的襄王府。 像你刚刚的言语,若是被旁的有心之人听了去,在添油加醋的说一番,便会被人认为我与太子殿下面和心不和。 甚至更甚的,会觉得我别有用心。 太子殿下如今是宠着我,可若是被人传了旁的,我是否还能得宠?”沈若娥语调不急不缓,微微皱起的眉头能看出来,她确实心中不悦。 “奴婢明白了,自今日起,定然谨言慎行,绝不将主子您置于流言蜚语之中。”沈若娥的一番话说完,二月才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她确实是逾矩了,二月忘了,自己与沈若娥虽然一路同行至此,但始终沈若娥是主子,自己是奴婢。 自己如今所有的一切,那都是仰仗的沈若娥,若是沈若娥失宠了,自己的日子也就同样的不好过了。 二月面红耳赤,她最近这几个月在东宫之中,因为是沈若娥身边的贴身婢女,所以受到了旁的人的吹捧,竟然让她有些得意盎然了。 还好今日沈若娥提醒了自己,不然二月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再这么被吹捧几日,是不是就要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二月是忠于沈若娥的,不然也不会留在沈若娥身边。 而且二月能看出来,太子殿下对沈若娥的好,那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没有利益在其中的。 二月知道,跟在沈若娥身边,自己必然也能有出头之日。 好在二月她从来没有过想要爬上宗恒床塌的心思,不然她早就被沈若娥找个由头发卖出去了。 “你能明白便是好的,待在过一两年,我彻底站稳了脚跟,便给你许一个好人家。”沈若娥见二月脸上豁然开朗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她听进去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知道,作为太子良娣身边的贴身婢女,那便是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能相比的。 能娶到二月的人,那必然是能够与东宫搭上关系,只要东宫的船不翻,那未来可是十分可喜的。 不少官宦人家都愿意娶这样的宫女,不说给家中嫡子娶为了正妻,便是一个鬼妾也是可以的,甚至给自家的庶子娶了做正妻,那也是乐意的。 不过沈若娥不会让二月去给人做妾,将来定是要替她寻一门可靠的亲事,如果在那之前,宗恒身边的戊月已经将二月追到手了,那沈若娥也就不必再去寻别的可靠人家了。 想到这里,沈若娥便想问问,“你与太子殿下身边的戊月相熟?” “啊?”二月不明白沈若娥为什么这般问,但知道沈若娥定然不会随便问,便也老实的说了起来,“戊月一直挺照顾我的,他随着太子殿下一起离开之前还来寻过我。” 说到这里,二月又有些脸红了,“戊月那日还告诉我说,这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让我别听了太多奉承话就找不到南北了。 连他都看出来的事情,奴婢实在是汗颜。” 现在想起里,二月还觉得面上臊得慌,连一个侍卫都看出来了这些,自己竟然没发觉想看来当真是被捧得有些找不到南北了,这样一想,心中便对戊月有了一些好感,觉得戊月是个不错的人。 沈若娥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看来这戊月对二月确实是上心的,这种事情,居然也会去提点一番二月。 然后,沈若娥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看向了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翠玉。 正文 第284章 283敲打 沈若娥并没有直接说话,只是凌厉的看着翠玉,那目光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割在翠玉的身上。 一开始还在咬牙坚持的翠玉,最后终于是败下阵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上更是冷汗渗渗。 “奴婢知道错了,求主子原谅奴婢这一次,奴婢日后定当是只忠于主子一人。”翠玉哪里还敢有什么侥幸心理,沈若娥还没开口说话便已经将她吓得跪在地上,哪里还敢嘴硬。 “哦,翠玉姐姐这是作甚,怎得突然就认错了起来。”沈若娥拖长了语调的一声翠玉姐姐,吓得翠玉直接一哆嗦,就差没直接晕过去了。 “奴婢错了,奴婢随着主子进了东宫,那就是主子的人,就应当一心一意为主子着想,不该…不该还有别的主子要效忠。”翠玉一咬牙,直接开始磕头求饶。 “你现如今能明白这一点便是好的,就怕你还不明白,那也就只能将你送出宫去了。”沈若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让翠玉站起来回家便是,不用跪着了。 沈若娥很是知道,恩威并施,才是上位者的御下之术。 “翠玉,你是我外祖母亲自挑选的人,放在我身边的。 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东宫里的人是我,不是我外祖母。 我知道外祖母是为了我好,怕我吃了亏,所以让你将我的事儿都说与她知晓。 可是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儿不该说出你自己心中要有一个度,不是我在这宫里做的任何事情,都要说与我外祖母知晓的。 我外祖母年事已高,有些事情,便不要让她知道才是好的。 我已经嫁人了,却还要外祖母替我操心,那便是我不孝了,你可明白了?”沈若娥知道翠玉是外祖母给自己挑的人,也知道外祖母不会害自己。 但是昨日回林府,沈若娥与外祖母说话,自己在东宫之中的事情,外祖母竟然都知晓。 这让沈若娥很没有安全感,就像是自己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下一般。 沈若娥心里清楚,自己的外祖母定然是不会害自己,知道自己的一切,也只是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做错的地方,若是有,她老人家好替自己想法子弥补。 可瞧着外祖母头上多出来那些白发,沈若娥也是于心不忍。 她一直想的,是让外祖母不再担心自己,而不是让她老人家替自己操心劳神。 其实今日敲打翠玉,也只是不想让翠玉什么事儿都同外祖母说明。 最重要的事,翠玉能够替外祖母传递消息,那万一有人挟持了翠玉的家人,让翠玉也传递自己的消息,甚至害自己呢? 人心难测,沈若娥宁愿让翠玉觉得自己是个狠心肠的人,便是连外祖母也容不下的人,也不能让别人有可趁之机。 被卖过一次的沈若娥,可不想再稀里糊涂的被卖第二次。 “奴婢明白了,奴婢日后知道该如何做了。”翠玉也是个聪明人,她甚至比二月还要明事理,在这东宫奉承他的人也不少。 可翠玉还是知道做奴婢的本分,刚刚沈若娥的那一番话,翠玉也猜到了沈若娥话中的意思。 当下立刻表明心迹,告诉沈若娥,自己的立场。 翠玉的老子娘确实都在林家,身契也都在林老夫人手里,但翠玉相信,沈若娥若是愿意,定然是能够将自己一家老小的身契都拿过来的。 如此也好,也省的翠玉时不时的陷入两难之中。 “你能明白便是最好的,你做得好了,我自会想法子拿回你的身契,给你一个良民的身份,便是出嫁也会替你寻好的,不会亏待了你,包括你的家人。”沈若娥的话已经说完,至于后面翠玉到底有没有照做,还得观察一些时日。 “奴婢多谢主子。”翠玉松了一口气,有沈若娥这句话,她也就是真的放心了下来。 “行了,二月,替我梳妆吧,待会儿我要去一趟朝华宫。 翠玉,你最近就现在外头伺候吧,等过些日子再说别的。”沈若娥这也是为了看看翠玉,到底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不能说今天刚敲打了,便当作无事一般,让她在外面伺候一些时日,看看她的表现如何,回头再考虑,是直接将翠玉嫁出去,还是留在身边伺候。 “对了,红菱若是回来了,便让她在宫里等着。”沈若娥说完便闭上眼,靠在椅子的软榻上,让二月替自己梳妆。 沈若娥今日要去朝华宫见李贵妃,有些事情,她需要李贵妃的帮助。 而且她知道,李贵妃肯定也在等着自己去寻她。 等到梳妆完了,用了早膳,沈若娥传了撵轿,便直接去了朝华宫。 随行的只有二月一人。 翠玉在沈若娥走的时候,原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沈若娥是在考验她,所以翠玉必须要等。 沈若娥到了朝华宫的时候,李贵妃在朝华宫的院子里弹琴,沈若娥也没有打扰,等李贵妃一曲完毕之后,才走了过去行礼。 “来了。”李贵妃让沈若娥在自己身边坐下,又让苏嬷嬷去将茶水果子端出来。 “李娘娘,今日我来,是想问问,为何看上了陆令仪。”沈若娥这般问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她与李贵妃之间,无需试探,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出来便好。 “因为言润那孩子,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这宫里。”李贵妃看了一眼沈若娥,其中的含义,沈若娥看了便懂。 “倒是我多心了。”沈若娥点了点头,心中略微有些尴尬。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个理由,那么宗恒知道吗? 沈若娥现在第一时间,竟然担心的是宗恒的想法。 李贵妃似乎看出了沈若娥的心事,心中一叹,看来自己的儿子,终究只是个过客了。 “陆令仪,是个好姑娘,若是言润哥哥放心不下我,他开春便是东宫的太子詹事了,不用为了我,娶陆家姑娘,这样,对陆家姑娘不公平。”沈若娥想了想,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她不方便与温永瑜见面,这话,只能是李贵妃去传了。 正文 第285章 284深情 李贵妃没有立刻回沈若娥的话,只是让沈若娥先品茶。 两人又是枯坐了一会儿后,李贵妃才慢悠悠的开口,“言润与你是一起长大的,你可知前年,你随步非嫣一起去了襄王府的时候,我曾给言润书信,让他不要来永乐京。” 李贵妃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沈若娥,如今的沈若娥已经不如去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稚嫩的气息,眼下便是李贵妃看着沈若娥,都有些看不透她了。 沈若娥的眼睛生得十分的好,像她的母亲,双眼之中充满了灵气和狡黠,让人见了便觉得眼前人亲昵可爱,忍不住想要亲近。 便是这会儿,李贵妃同沈若娥说话,其实李贵妃心里是十分恼怒沈若娥的,因为沈若娥将自己最珍爱的儿子,牢牢的拽在了手里。 那种明明就没有可能的两人,偏偏被其中一个人牢牢的掌握着两人之间关系的走向。 这让李贵妃害怕,害怕未来自己的儿子,温永瑜会栽在沈若娥的手里,因为温永瑜竟然到现在还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是李贵妃的儿子,所以才无法迎娶沈若娥。 甚至,温永瑜觉得,是自己辜负了沈若娥。 哪怕李贵妃已经同温永瑜解释过这其中的缘由,但是温永瑜依旧不相信。 这便是沈若娥的高明之处了。 这也是为何李贵妃不待见沈若娥的原因,但总归是自己养过一段时间的孩子,李贵妃也知道,沈若娥不过是想在这深宫大内活下去罢了。 李贵妃自己便是前朝皇族出生,这皇宫是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也是全天下最肮脏的地方,想要在这里面活得好好的,那就是要有心计有手段才行。 “此事我并不知情,且我从未让他来永乐京。”沈若娥如今虽然会谋算了,但是在温永瑜还没有来永乐京之前,沈若娥那时候,并不需要谋算什么,所以根本就没有从中作梗,活着惺惺作态的庄可怜,让温永瑜来永乐京之中。 这样的事情,沈若娥其实是最不屑做的。 她可以用耍心机,用手段,但决然不会用感情来指挥一个男人来为自己筹谋。 “如今你与太子殿下相处这般久了,你可看出来了,男人一旦用了真心真情,就会变得失去往日的沉稳,会变得意气用事。”李贵妃摇了摇头,要不是如此,她何至于拿温永瑜没有法子。 便是想要求娶陆令仪的事情,也是温永瑜斟酌了许久之后同自己说起的。 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太子殿下宗恒招揽了温永瑜去东宫之中,成为太子詹事,李贵妃不知道宗恒是怎么说服温永瑜的。 但是就是那日之户,温永瑜让人给自己递了消息,说既然自己一直在替他寻一门合适的亲事,那就不如去看看陆家的姑娘陆令仪吧,这位陆家的姑娘,与沈若娥交好。 李贵妃当时知道以后,气得摔碎了天家宗徽送的一套青花盏茶具。 沈若娥默然,确实,便是连宗恒那般一个冷静,不,应该说冷心冷情的人,都会因为自己对他的态度而变得焦躁易怒,更何况是温永瑜。 沈若娥与温永瑜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沈若娥很了解温永瑜,温永瑜这个人的性子,便是那种感情用事的性子。 “若是您不出面的话,陆家也不会让陆令仪下嫁的,毕竟言润哥哥他,算起来只是有满腔才华,却没有雄浑的家世可以支撑。”沈若娥今日来找李贵妃便是为了这件事情。 其实若是李贵妃真的不想让温永瑜在自己的事情里蹚浑水,那么只要李贵妃对外说温永瑜只是一个侄子,没有任何往来,那么陆家,便会考虑了,这个亲事,到底适合不适合结。 昨日沈若娥同陆令仪聊天的时候,陆令仪就感叹过,自己的父亲,其实是不看好温永瑜的。 觉得温永瑜除了有才华之外,便没有别的了。 家世,才是他们陆家最看重的,至于银钱,只有家中男子纳商贾之家的女子为妾的,但断然没有家中女子下嫁去商贾之家的。 当然,像林家这样的商贾之家除外,但世间能有几个林家。 便是温永瑜如今说是李贵妃的侄子,但是李贵妃也是没有母家的,只是现如今在宫中得宠罢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君恩几时长久,万一有一天李贵妃失宠了呢? 其实这一点,倒是陆家想多了。 沈若娥觉得,宗家的男儿,似乎都十分的长情,若真是喜欢了,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了喜欢的姑娘的。 这一点,从天家宗徽身上便能开出来。 都说男人一旦得到了想要的,就会厌弃。 但是宗家的人不一样,得不到的时候心心念念,得到了以后更是奉若珍宝。 “这件事情,就这样吧,言润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了。”李贵妃摇了摇头,今日沈若娥能来,能说这样一番话,便能证明自己想的没错,沈若娥如今虽然有手段,但是还没有想要利用身边真正待她好的人。 “因为我如今不能随意出宫,所以无法与言润哥哥言明,那边待他到东宫入职之后,我再与他说说吧。”沈若娥点了点头。 其实温永瑜能来东宫入职,便已经很让她欣慰了,至少能够在在需要温永瑜帮忙的时候,温永瑜能够帮到他,也有机会帮到他。 但是吧,温永瑜既然已经到了东宫任职,那边没有必要再去娶陆家的姑娘。 而且在沈若娥的心里,陆令仪确实是一个好姑娘,她应该值得拥有一个完好的姻缘,而不是这样的利益婚姻。 之前她能够为了李司寻争一番,这样的姑娘,若是在以后的日子,知道了温永瑜娶自己的原因,那么陆令仪会如何呢。 到时候,恐怕陆令仪会嫉恨自己,甚至会恨宗恒也说不定。 所以沈若娥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沈若娥懂事之后,陆令仪是第一个,除了家人以外,对自己维护对自己好的人。 这段友情,沈若娥不愿意上面沾染上任何的污点。 正文 第286章 285意外 拜别了李贵妃之后,沈若娥没有上撵轿,而是漫步在这皇宫之中,若不出以外,以后,她也会从东宫搬来这边,这东西六宫,便是皇帝妃嫔居住的地方。 只是沈若娥不知道,这里这么多的宫殿,到最后,属于自己的是哪一个。 “主子,今日我祖母同我说,李贵妃娘娘,恼了您。”二月今日同自己的祖母聊了一会儿,说自己在东宫很好,让自己的祖母不要担心。 二月的祖母当年之所以回去丘云庄子上寻找李贵妃,便是因为当时家中遇难,只剩下二月和自己两个人了,所以才去了丘云庄子。 只是苏嬷嬷也算是运气好,刚好去的时候,见到了刚刚回到丘云庄子的李贵妃。 苏嬷嬷便同二月说了李贵妃最近的失去,苏嬷嬷已经老了,如今她唯一的亲人跟在了沈若娥身边,自然,苏嬷嬷想要沈若娥对二月好些,将来寻个好人家。 李贵妃那边对沈若娥的怨气,苏嬷嬷也就直接了当的告诉了二月。 也算是想让二月在沈若娥面前得了个脸,以后也定然不会亏待了二月。 “我知道的,今日来便是为了这件事情。”沈若娥点了点头,看来那苏嬷嬷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家孙女最好的。 如此一来,沈若娥也放心了些,好在苏嬷嬷是个明白人,若是个不明白的,仗着自己是二月的祖母,让二月将自己的消息说出去,那可就是真的防不胜防了。 “那主子可有什么打算?”二月跟着沈若娥,走在宫道之中。 沈若娥摇了摇头,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去处理比较好,还是等着温永瑜到了东宫任职之后,再去劝说吧。 现在自己去说什么,恐怕都会被温永瑜误解,语气给温永瑜造成误解,沈若娥还不如先就这样等着比较好。 走了一段路之后,沈若娥也算是暂时将后续的事情想清楚了,这才上了撵轿,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的时候,红菱正在屋内等着沈若娥回来。 沈若娥见到红菱之后,便让屋内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红菱和自己在其中。 “事情办得如何了?”沈若娥示意红菱坐下回话。 “已经将消息送出去了,如今大雪开始化了,顺利的话,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最多三天,便能到太子殿下手中。”红菱今日一早便拿了太子殿下宗恒留下的腰牌出了宫,让在宫外的暗卫去传递消息。 暗卫是只属于宗恒的,除了宗恒的命令,旁的人都不会听从,除非有宗恒授意。 红菱之所以会帮着沈若娥,大概就是她不是一开始就是由宗恒培养而来的,她不过是半路到的宗恒的暗卫营中。 不过宗恒也不介意红菱向着沈若娥,总很本就是打算让红菱效忠沈若娥的。 “如此也好,那算起来,也就是大概还要六天的时间,咱们才能知道,在永乐京中如何利用这个消息。”沈若娥点了点头,沈若娥自问,自己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坏人,所以她愿意给刘容秀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至于这个机会刘容秀接受不接受,那就要看她如何选择了。 等消息的日子总是过得十分的缓慢,六天时间,让沈若娥觉得像是过了一个月那般的长久。 当红菱将密封在蜡丸里的纸条取出来之后,沈若娥看过之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六天来的等待总算是有些收获的。 甚至沈若娥很是欣慰,自己的夫君,也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对于那些被迫害的女人,宗恒也是有一定的善心的。 纸上写的只有寥寥数言,除了报平安外,便是让沈若娥依照自己的心思行事便好。 因为在红菱传递给宗恒的消息里面,也有沈若娥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想法,那就是,刘容秀确实无辜,若是因为如此,便害了一个女子的命,沈若娥做不到。 刘容秀虽然将庄子给了翟二爷行那等苟且之事,但总归,是因为刘容秀自己有把柄在翟二爷手里,所以不得不如此。 一个女子的名节何其的重要,更何况是郑家那种清流人家,若是让那一家子知道刘容秀被玷污,怕是刘容秀的命,也就这么没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样的事情,沈若娥还真的是做不出来。 何况,这件事情,目前来说,本就与刘家无关,若是因为沈若娥和宗恒的这番谋划,害了一个刘家姑娘殒命。 那么本来与宗恒没有任何仇怨的刘家,指不定就会因为这件事情,将矛头指向宗恒。 而刘家,也是有个贤妃在宫里的,而贤妃,也是有一个六皇子的。 这样的敌人,沈若娥和宗恒又不是傻子,何必自找麻烦,还不如给刘家卖一个人情。 拿定了主意之后,沈若娥便让红菱再去仔细的打听,去年中秋宴,刘容秀休息的宫室到底是哪一间。 还有那天当值的宫女又是谁,还有便是刘容秀身边那个叫四喜的婢女。 既然要给刘家卖个人情,那么这些事情必须打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得有一个替罪羊出来。 至于这个替罪羊,那便是刘容秀身边的这个叫四喜的丫头了。 沈若娥会对刘容秀的事情心软且怜惜,但对于这个四喜却不会。 一个可以为了一百两黄金和一盒珍珠便出卖自家主子的婢女,留着也只会是个祸端。 说不定,那个四喜还会因为自己掌握了刘容秀的把柄,以此来要挟刘容秀也说不定: 当天,红菱便将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了,至于那天在当值的宫女,一个因为失足落水,掉到了宫中的御花园的萍萍池中淹死了,一个却在年前大雪的时候,回宫女房间的时候,因为路滑,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断了腿,在雪地里冻了一夜,冻死了。 两人都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但这个消息对沈若娥来说可不是好消息,宫内死了宫女,且那两个宫女还是在没有主子的宫殿,她们的死,恐怕都不是意外。 正文 第287章 286贤妃 沈若娥想了一会儿,便想明白了,若是这两个宫女当真是意外,那怎么刚好那么意外的,那个宫殿那么多人,就这两人,因为那日同时出现在举办中秋宴的宴会当值,所以就她们两人发生了意外,别的都好好的。 所以,哪有那么多的意外。 若是不知道刘容秀和翟二爷这件事情的人,可能真的会觉得是意外,或者是觉得这两个宫女多半是得罪了哪个主子,所以才丧了命。 但是知道的人就明白,要她们命的,确实是这个宫里的主子,但是这个主子是谁。 沈若娥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贤妃,若是贤妃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早就会提自己的妹子处理好了这件事情。 这后面也根本就不会出更多的事情,甚至刘容秀,也不会被翟二爷要挟那么多次。 所以,处理这两个宫女的,只能是静妃了。 静妃与翟二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两人在翟太傅府里的时候,那会儿可是不受翟家老夫人待见的,毕竟他们的娘亲,是贵妾,还是翟老夫人的亲妹妹。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翟雨凝也就是如今的静妃,被还是刚登基的宗徽瞧上了,然后嫁给了宗徽,嫁给宗徽的第二年,便生了现在的七皇子,于是翟雨凝便成了静妃。 而她们兄妹在翟家的地位,也水涨创高。 这翟雨凝小时候就一直被家中其他的兄弟姊妹欺负,除了自己的同胞哥哥一直护着自己外,旁的都欺负她。 所以即使翟雨凝成了静妃,也从来不为翟家的事情向宗徽进言。 甚至还让自己的兄长分家,带着他们的母亲搬出了那个让翟雨凝没有任何快了回忆的翟家,而翟二爷所做的一切荒唐事情,都有这个身为静妃的翟雨凝替善后。 所以那两个宫女的意外身亡,恐怕也是翟雨凝替自己的兄长善后。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件事情就更好办了。 沈若娥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静妃和贤妃,两个都是拥有皇子的妃子,且两人嫁给天家的时间不过相隔一年时间。 当初静妃嫁给天家的时候,贤妃正好怀着六皇子,静妃可以说是被独宠了许久。 两人之间本来就是有嫌隙,再加上这件事情,这两人肯定会更加不对付的。 沈若娥也相当于是为了宗恒为了自己以后,解决了一个六皇子和七皇子可能会连手的隐患。 太子之位,那可不是谁都垂涎的位置吗? “你先将这些证据都整理出来,明日,怕是要去拜会一下贤妃娘娘了。”沈若娥心中有了成算之后,便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宗恒,写好之后,交给红菱让她尽快交道总鞥手里。 这封信的内容,便是沈若娥的所有打算了。 沈若娥相信,宗恒看了以后,也会赞同她的做法的。 因为解决了一个心头的烦心事,沈若娥这一天心情也十分的好,吃的东西也多了许多,当天夜里也睡得十分的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醒来后觉得神清气爽,这许久以来的郁闷的心情都得到了舒缓,便是对下人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因为要管理这么大一个东宫,所以沈若娥平日里都是十分的严肃的,平日里都虽然从来都不苛待下人,但也很少看见她笑。 今日却能与人微笑,东欧诺个中的人都觉得这天气似乎都好了许多,便是化雪天也不觉得冷了。 贤妃住的宫殿,叫宸暮宫,在东六宫之中,与静妃的飞鸾宫相邻,不过贤妃的宫殿离人添加宗恒所居住的养心殿更近一些罢了。 不过住得远近与天家的宠爱,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 沈若娥去拜见贤妃,昨天便已经递了拜帖过去,只说是自家姐姐要嫁给六皇子了,自己的外祖母想拖沈若娥问问,贤妃娘娘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件。 贤妃知道这个沈若娥现在是宗恒心尖上的人,至于以后是不是,那不重要,现在是就行,所以贤妃也没有拒了沈若娥,甚至今日一早,便早早的让宫内的婢女准备好茶水点心,等着沈若娥上门。 沈若娥进入这宸暮宫的主殿的时候,贤妃也刚好梳洗完毕出来,这刚一坐下,便看见了进来的沈若娥。 一身杨柳绿色的衣裙,衬得沈若娥比往日还要清丽几分,看着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家。 贤妃见了,心中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若娥今日这身打扮,本就是为了迎合贤妃的喜好,贤妃的母家刘柱国一家,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这位贤妃刘芸秀却是一个喜欢喜欢诗书的女子,贤妃本就是一身的书卷气,自然也会对同样有书卷气的女子心生好感。 沈若娥既然是来与贤妃说重要的事情的,那便是要先给贤妃留一个好映像,以免贤妃觉得是沈若娥别有用心。 虽然,就算那些证据都给贤妃看了,贤妃恐怕也不会当即就相信,但是总会是因为一开始对沈若娥有了好感,疑惑之余,也不会大发雷霆。 “贤妃娘娘福安。”沈若娥行礼的时候,便是那说话的声调,也故作清高之态,那种读书之人常有的姿态。 “坐吧,都是一家人,无须这些虚礼。”贤妃娘娘听着沈若娥说话,便觉得这孩子是个清高的主儿,怕是来拜见自己,是有旁的什么要紧事儿,不然也不会这般冒昧的寻个由头就来了。 “既然贤妃娘娘都这般说了,那嫔妾也就不说旁的了,只是这件事儿兹事体大,还望娘娘屏退了左右才是。”沈若娥淡淡的看了看身边今日跟着一起来的红菱,红菱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沈若娥面前,便直接退了出去。 贤妃见沈若娥直接将自己身边的婢女都屏退了,知道沈若娥没有开玩笑,定然是真的有重要的失去要告知自己,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是关于谁? 贤妃屏退了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嬷嬷后,沈若娥这才上前来,将刚刚红菱留下的盒子递给了贤妃,“娘娘,嫔妾要说的是,便全在这其中了,请娘娘仔细过目。” 正文 第288章 287坦诚 贤妃接过沈若娥手里的木盒,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疑惑,但看着沈若娥一脸的凝重,并不带一丁点的幸灾乐祸后,又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不过巴掌大小,也没什么机关。 贤妃示意沈若娥一旁喝茶吃果子等等,自己先看看这盒子内到底是些什么要紧的东西。 沈若娥自然也不着急,就在那里坐着,喝着茶,这贤妃人看着书卷气极重,便是这宫里用的茶,都是看着就清爽淡雅的竹叶青,配的果子也是看着清淡的绿豆酥。 沈若娥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贤妃的神色。 贤妃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慢慢得脸色开始凝重,一张张记录着证据和盖了手印的证词都,让贤妃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后秀气的眉毛都快要打结了。 当最后一张证词看完之后,贤妃直接已经依靠重重的喘气来平复自己此时愤怒的情绪了。 “沈良娣你将这些东西送到我这里来究竟是想做什么?”贤妃交叠放在双腿之上的手,不自觉的恶紧了紧。 这件事,可真的不是一件小事。 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在太子这边,难不成是有什么想要要挟自己的? 贤妃越想越觉得憋屈得慌,自己的妹妹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直瞒着自己。 若是早一点让自己知晓,后面便不会发生云娘这件事情了。 “贤妃娘娘放心,太子殿下人在通州,因为知道了这件事,不但关乎娘娘您的娘家的颜面,也关乎的是皇家的颜面。”沈若娥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来,并不是想来用这件事情要挟贤妃,而是真的来帮忙的。 “太子殿下当真有这般的好心?”贤妃不是很信的看着沈若娥,在她看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只送来好处,定然是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别人想要的,才会眼巴巴的来示好。 “太子殿下说,贤妃娘娘也是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过他的,他自然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当初的照料之情,他该报答您的。”这是宗恒给沈若娥的回信中说道的。 宗恒说贤妃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从不轻信他人的人,所以沈若娥去找贤妃说明这件事情,也不一定会被贤妃相信。 反而会让贤妃觉得沈若娥是有所求,所以才去的。 而宗恒十岁那年,宗徽刚登基。娶了贤妃,那会儿贤妃刚进宫,对一切都还陌生。 正好当时熙华夫人小产了,宗恒又发了高热,宗徽便将宗恒送去贤妃跟前,让贤妃看顾宗恒。 宗恒告诉沈若娥,用这件事与贤妃说,贤妃定然会降低不少的怀疑,至于之后怎么说服贤妃,就看沈若娥自己的了。 “他是个好孩子,他也是有心了。”果不其然,听到沈若娥说这件事之后,沈若娥明显的感觉到贤妃绷直的身子软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警惕。 “娘娘,太子殿下在通州时,并不知道这云娘和另妹有关系,只是为了查证云娘所言,所以差了云娘被囚禁的庄子。”沈若娥见贤妃的警惕比之前小了一些后,才开口说了起来。 贤妃闻言点了点头,在她的记忆之中,宗恒一直是一个做事稳重的人,看来真的是查到与自己的妹妹有关,所以才让沈若娥来自己这里。 若是宗恒当真想要对付刘家,大可以直接先将这件事情呈报给陛下。 到时候不但刘家颜面尽失,妹妹性命不保。 便是那翟家,也会因为自家的报复而无暇他顾。 这明明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把柄,宗恒却没有用,而是让沈若娥来同自己说,看来果真如宗恒所言,是为了报答当初自己对他的一番照顾吧。 “倒是难为他了,想必你来之前,也已经有了法子吧。”贤妃终于是彻底放下了自己的戒心,面带微笑的看着沈若娥。 她可是在这个宫里的老人了,如今放松了警惕,与沈若娥平和的相处之后,便很快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意思。 沈若娥能知道这件事情,那肯定是她求了宗恒来自己这里了。 此时贤妃再看着沈若娥,不由的又多了一丝亲切,贤妃聪明,不是徒有虚名的。 贤妃很快就想明白了,定然是沈若娥知道了这件事情,知道若是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会对自己的妹妹造成伤害,所以才一直没有声张,而是今日找到了自己这里来。 “贤妃娘娘,另妹也是无辜,若是事情暴露,她大抵会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吧。”沈若娥叹气,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才隐忍至此。 “容秀她,从小被宠爱着长大的恶,其实最是胆子小的一个孩子,遇到这种事,她不敢声张,才酿成了这后续的祸端。”贤妃无奈,却也心存感激,若不是沈若娥对自己这个妹妹尚存一丝善念,此时恐怕世上再也没有刘容秀这个人了。 “所以,我想让娘娘请另妹入宫,然后将计划告诉她,让她配合行事,这样便可以保全她。”沈若娥其实就是想要让刘容秀进宫来,一切的事情,都必须要刘容秀知情,不然不好配合。 “我这就吩咐下去,今日便让我妹妹入宫。”贤妃自然同意,她实在是太清楚自己的妹妹了,若是光自己与沈若娥两人做了一切,而她那个妹妹因为不知情,搞不好就在紧要关头,自己暴露了自己。 “贤妃娘娘,最好是将落胎药准备好。”沈若娥目光定定的看着贤妃。 “我正好有这个打算,那孩子,不管是不是那个畜生的,都留不得。”贤妃点头,然后问沈若娥具体的安排是什么,自己好去准备。 “怕是这一切,都要让另妹身边的四喜出来顶了,出卖主子的丫头,留不得了。”沈若娥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那个四喜,红菱竟然没有找到她,也没有拿到她的口供,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找不到了。 也是因为这个,沈若娥甚至之前怀疑贤妃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处理了四喜。 正文 第289章 288恶仆 贤妃一听到四喜这个名字,顿时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色,就像是突然一只苍蝇飞进了她的口中一般。 “可是有什么难处?”沈若娥看着贤妃,难道真的被贤妃处置了这个四喜。 可是从刚刚贤妃表现来看,贤妃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并不知晓。 要是这个四喜出了什么变故的话,那么这个替罪的羔羊可就真的不好找了啊。 “那倒不是,只是我先前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怎么能让那个贱丫头作祟。”贤妃要不是一贯的作态都是风轻云淡,怕是这会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一口呸在了地上了。 就在沈若娥准备问贤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贤妃已经让自己的贴身婢女槲叶和枳花进来,“你们拿了我的帖子去请了容秀进宫来,还有抬了姨娘的四喜一起。便说是我许久未见她们了,如今化雪了,这宸暮宫清净,让她们来热闹热闹。” “对了,枳花你亲自出宫去,不管那四喜用什么由头不愿来,你也想法子把她请进来。”贤妃吩咐下去后,又将自己出宫的对牌拿了出来,递给了槲叶。 槲叶和枳花是贤妃的贴身婢女,也是陪嫁婢女,自然是十分忠心的,得了命令也没有问为什么,便直接行了礼就出去了。 沈若娥目瞪口呆,那四喜,竟然抬了姨娘? 见到沈若娥一脸的吃惊,贤妃让人进来舔了茶水后才告诉沈若娥这一切的缘由。 原本贤妃想不明白,为何在年前,也就是中秋宴后重阳前夕,自己的妹妹刘容秀突然进宫来,对自己说,求自己认了四喜做义妹,还说要给四喜抬姨娘。 至于原因,那便是刘容秀说自己有孕了,不能伺候夫君,便想着给四喜开脸,但是普通的妾刘容秀又觉得对不住四喜,便求着贤妃认四喜做义妹,然后再抬了做贵妾。 一般给自己的陪嫁丫鬟开脸抬姨娘也是常事,只是贤妃当时不明白,既然自己的妹妹要给四喜开脸,为何还要给个贵妾的身份。 今日沈若娥的到来,贤妃终于是明白了。 前因后果连起来,这四喜可真是该死,竟然一边出卖自己的主子,一边踩着自己主子往上爬,从前倒是小看了她。 越是这个时候,贤妃便越觉得这个四喜让她无比的恶心,而且最让人气愤的是,那四喜也怀孕了,还和自己的妹子月份差不多。 可想而知,那个四喜是如何的不择手段了。 “倒真是一个有心机的丫头,不过她今日来了这皇宫之中,后面便没得她逍遥日子了。”沈若娥也是为刘容秀感到悲哀,她这半年的时间,肯定每日都惶惶不安吧。 沈若娥将自己的打算同贤妃说了一遍,贤妃立刻抚掌称赞,说一切都听沈若娥的安排,她和自己的妹妹,一定会好好配合沈若娥的。 “那就烦请贤妃娘娘到时候做个恶人了,这件事情毕竟是丑事,若是让旁人知道还有我这么个我外人知道,那恐怕对娘娘您也不好。”沈若娥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槲叶和枳花已经出去了两个时辰了,怕是快要回来了。 “放心,这件事情,不会牵连你,你是个好孩子,此次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了,日后定然会还的。”贤妃点头,此时的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沈若娥了。 之前,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六皇子,想要迎娶沈若娥的表姐,林家的嫡长孙女林承欢,当时贤妃与林承欢和应氏也是见过的。 贤妃还在闺阁之中的时候,与应氏也是熟悉的,虽不是手帕交,但也是有些交情,不过打第一个照面,贤妃便不太喜欢林承欢。 因为林承欢的做派都透露出一股子小家子气,现如今再看看沈若娥,两者之间的对比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应氏当时说沈若娥当初使了绊子,才让林承欢刚入京中百年名声具毁,但现在贤妃看来,沈若娥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能对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都能又善心的女子,又怎么回事应氏口中的那个会费尽心机去诋毁别人的人。 说沈若娥有心机有手段贤妃信,但说沈若娥会无端害人,贤妃现如今倒是不信了。 “贤妃娘娘客气了,那我便先去一旁等着了,算着时间,怕是她们要来了。”沈若娥微笑,她要的,便是贤妃对自己新生好感,她沈若娥,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纯良之人。 这件事她确实不愿意要了刘容秀的命,但更重要的是,将来林承欢是要嫁给贤妃的儿子的,日后会发生什么,沈若娥不会未卜先知,所以不会知道。 但是沈若娥完全可以先在贤妃跟前得到贤妃的认同,日后便是林承欢想要使绊子,那也有贤妃拦着,毕竟这次的事情,不单单只是刘容秀的命,还是贤妃身后的刘家的颜面。 就算是日后贤妃受了林承欢的蛊惑,在这后宫之中为难沈若娥那又如何,这件事情,也是一个筹码,一个让贤妃,让刘家不敢轻举妄动的筹码。 “去休息一会儿,你也正好在我这里学学如何御下,你那大舅母应氏说你无人教导。”贤妃说这话的时候,又在心里看低了一分应氏。 有这般聪明的侄女在,不知道好好珍惜,若是能为她所用,她应家怕是来日更加壮大,可惜应氏太傻,偏偏要与这么一个聪明知事的人为敌。 当真是蠢。 “谢娘娘。”沈若娥这才起身,由着贤妃身边另外一个叫陵梦的婢女待自己去了这主殿背后,隔着多宝阁和屏风的背后,也有一张临窗的贵妃榻和小桌。 “良娣娘娘便在这儿休息吧,这儿能瞧见外满的。”陵梦指了指那贵妃榻旁边的多宝阁。 这多宝阁上面有一个阁子是空置的,可以从那里看向外面。 但是外面却看不进来,因为从外面看过来,刚好那里被屋内的柱子挡住了。 沈若娥点了点头,便当真用了个自己舒坦的姿势依靠在贵妃榻上,然后看着外面的一切。 正文 第290章 289四喜 沈若娥刚在这内屋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外面便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刘容秀及四喜来了,不得不说,这四喜为了成为贵妾,让刘容秀求了贤妃认了自己作为义妹之后,甚至还改了名字,如今叫喜秀。 这般不伦不类的名字,让沈若娥听了都觉得发笑。 沈若娥注视着外面,很快槲叶和枳花进来了,在她们身后,还有两个人,这就分别是刘容秀和四喜,不对,应该叫刘喜秀。 两人皆是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孕了,但是光看容貌,沈若娥便分辨出来了,穿着一身天青色素色一群面容消瘦的,便是刘容秀了,若是刘容秀脸颊再丰腴一些,便与贤妃有七分的相似,确实是个大美人。 如今消瘦得很,看着倒是没了美感,反而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而那刘喜秀,只是一个贵妾,却穿着只有正室娘子夫人才能穿的正红色绫罗华服,头上更是戴了不少的贵重首饰,脸颊丰腴面色红润,与刘容秀刚刚成对比。 “拜见贤妃娘娘。”刘容秀和刘喜秀两人进了屋子后,便朝着贤妃行礼,但是因为两人肚子都大了,所以也只是微微福身行礼。 “来人。”贤妃别看模样清秀柔弱得让人觉得好欺负,但毕竟是家里的长房嫡女,一开始就是被家里人培养着要送入宫中做妃子的,所以做起事情来,可一点都不柔弱,雷厉风行果敢无比。 贤妃话音刚落,屋子便被关了起来,然后进来了五六个壮硕的嬷嬷,在刘容秀和刘喜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上前来两两一组直接擒住了两人,另外一个嬷嬷则端来一碗漆黑的汤药,直接给两人灌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十分的突然,刘容秀和刘喜秀都愣住了,直到口中一阵苦涩,才开始挣扎了起来,奈何两人都被两个壮硕的嬷嬷给擒住,根本没得反抗,直到整整一碗汤药全部灌完,贤妃才示意让嬷嬷们松开了手。 “贤妃娘娘,您…您给我喝了什么?”刘喜秀从来没有向现在这般心惊过。 十天前,她听通州庄子上的人来报说是那云娘的事情被发现了,太子殿下下令严查,刘喜秀当时便十分的害怕,害怕自己与翟二爷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其实那云娘送去庄子上囚禁起来的事情,是刘喜秀做的,根本不是刘容秀做的。 重阳节前,刘喜秀便已经威胁自己的主子刘容秀,让她爬上了郑上官的床,而刘容秀来宫中求贤妃给刘喜秀身份的时候,已经是刘喜秀服侍了郑上官好些日子之后了。 刘喜秀从来没有想过要爬到更高的位置,眼下的日子已经是她满足的了,夫君不差,自己也是一个贵妾,腹中还有了孩子,当家主母的把柄在自己手里,自己就算不能掌家,但能掌握当家主母,这难道不比掌家还让人愉悦吗? 所以今日贤妃突然让身边最得脸的两个婢女,槲叶和枳花来府里传她们进宫,刘喜秀就觉得不对劲,原想称病不来,但是枳花只说了若是不去的话,日后贤妃娘娘还有没有义妹,那可就难说了。 这般威胁的话语,刘喜秀更加心中惶恐,但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刘喜秀想着自己是大张旗鼓来的贤妃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怕是贤妃也说不过去。 “不过是一碗红花汤罢了。”贤妃声音冷冷的看着刘喜秀,就这样一个贱蹄子,也敢踏着自己的嫡亲妹妹往上爬,真当刘家无人了是吗。 当日刘容秀来求自己的时候,贤妃就想着将这刘喜秀给解决了,奈何自己的妹妹懦弱,一直磕头求自己。 一时心软,莫不是正当刘家的人都是活菩萨了。 “娘…娘娘,红花…红花汤,妾的肚子里可是有孩子的啊!”刘喜秀如今在郑家最大的倚仗,除了刘容秀外,便是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是个男孩,郑家便不再是几代单传了。 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所以原本对自己无意的郑上官,也稍稍的对自己好了许多。 今日,竟然被灌下这么一碗红花汤,自己的孩子,怕是再也没有了。她诶来的倚仗也没了,既然如此…… “娘娘,您怕是不知道吧,妾可是知道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今日妾的孩子保不住,那咱们就一起下地狱吧。”刘喜秀面目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此时的刘喜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自己的小腹疼得厉害。 “你说的是翟二爷吧,他如今自身难保,可不敢管你的事情。”贤妃嘴角挂起一个嘲弄的微笑。 刘容秀在被灌下汤药之后,便已经被婢女槲叶扶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此时听见自己的姐姐说道翟二爷三个字,直接脸色苍白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刘喜秀不可置信的看着贤妃,她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难道是刘容秀告诉她的?刘喜秀又看向在一旁坐着的刘容秀,却见到她脸色惨白,一脸的震惊,看来真的不是她说的。 刘喜秀如今已经没有心思去猜是谁告诉的贤妃这件事情,只知道,今日的自己,怕是得不到善终了。 “娘娘,娘娘,求求您,饶了我的性命,求求您。”刘喜秀见状,立刻跪爬向前,拽着贤妃的裙摆就开始磕头求饶。 沈若娥在里间看得瞠目结舌,这样一个能屈能伸的人,还好没有别人的野心,不然还当真是不好对付。 贤妃既然已经做了,又怎么可能给刘喜秀留下活路。 “饶了你的话,我这傻瓜妹妹如何脱困呢,你啊,做为我妹妹的陪嫁,就要为主子鞠躬尽瘁,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贤妃微微俯身,用纤细的手指挑起刘喜秀的下巴,嘴边明明挂着笑,却让刘喜秀遍体生寒。 贤妃需要刘喜秀来证明,自己的妹妹可没有被翟二爷玷污,与翟二爷有私情的是刘喜秀自己,刘喜秀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翟二爷的。 而今日进宫,刘喜秀嫉妒刘容秀得到夫君的宠爱,嫉妒刘容秀有了孩子,所以将刘容秀推倒在地,以至于刘容秀小产。 正文 第291章 290替罪 这也是沈若娥之前与贤妃所说的计划,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还是要全看刘容秀与不与她们配合。 至于为何刘容秀会这般被刘喜秀所挟制,不过就是因为刘容秀一直就懦弱胆小罢了,甚至刘容秀当日在中秋那日,被翟二爷百般纠缠,也是不少宫中婢女瞧见了的。 刘容秀害怕被自己的夫君知晓,害怕被夫君所厌弃,所以才被刘喜秀以此挟制。 “你觉得我这个法子如何?”贤妃看着刘喜秀问。 “娘…娘娘实在是欺人太甚,我肚子里的才是相公的孩子,至于您妹妹的肚子里,谁知道那是谁的种。”刘喜秀这话一说完,刘容秀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在了地上,然后掩面痛哭起来。 这也是这半年来,刘容秀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肮脏得让人作呕。 刘喜秀说得没错,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怕是当真是谁的种都不知道。 原本刘容秀还觉得自己的姐姐给自己灌了红花汤药有些过分,现在想想,这样也好,自己不是也想要让打掉这个孩子吗?只不过是因为懦弱,所以拖到了如今。 “今日之后,你的孩子那就是外面的野种,而我妹妹怀的才是郑家的骨肉,不过被你这个小蹄子嫉妒弄没了。”贤妃放开自己的手,嫌恶的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刚刚捏住刘喜秀下巴的手指。 “贤妃娘娘当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吗?”刘喜秀愤恨的看着贤妃,若真的不给她活路,那她肯定也要拉着刘容秀给自己陪葬。 “你也不用想着拿翟二爷和容秀的事情来威胁我,你且想想你的老子娘和兄弟姊妹们吧,你当真以为,卖身契给你们了,你们就能同我刘家作对了?”贤妃一声冷笑,轻蔑的看着刘喜秀,不对,还是叫她四喜吧。 一个刘家的家生子,以为自己拿捏住了一个软弱可欺的刘家长房嫡幼女,便可以一步登天? 以为没了身契偌大的一个刘家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实在是盲目得让贤妃觉得可笑。 若不是自己的妹妹当真脓包得厉害,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谁也没说,若是早些同自己说了,哪里还有这后来的事情。 虽然沈若娥来同自己说了这件事情,贤妃还是很感谢的,也愿意欠下这个人情。 但是若刘容秀自己来说了,这个人情根本就不用欠下。 四喜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她跟在刘容秀身边久了,便忘了,这位已经是贤妃了的刘家大小姐刘芸秀,从前在府里的时候,便不是一个像看上去那般柔弱的姑娘。 当年自己跟在刘容秀身边的时候,这位大小姐已经快要进宫了,当时,服侍在刘芸秀身边的大丫鬟,还有一个叫凫雁的,后来随着大小姐进宫不过半月,便发生了意外死了。 那时候四喜还小,只是听自己的娘说过,那凫雁入宫后似乎想要爬上龙床,所以才丢了性命。 这些年跟在刘容秀身边,刘容秀太软弱了,软弱到做为大丫鬟的四喜可以随意指点她的行事,且做为贤妃的大小姐已经在皇宫之中,不能时时刻刻都出现在刘容秀的身边,所以四喜就忘了,忘了刘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容忍她一个家生子奴才随意置喙。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愿意按照娘娘说的做,只求娘娘放过我的家人。”四喜终于是委顿在了地上,一切都想明白了之后,再也不敢说任何的狠话。 “拖出去,免得等下脏了我这屋子。”贤妃嫌弃的看着四喜,吩咐那壮硕的嬷嬷过来,将四喜给拖出了屋子,仍在了宸暮宫的后院之中。 顺便还让人堵上了四喜的嘴,毕竟落胎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甚至于,为了让那四喜能更快的落胎,那红花熬的汤药,是一碗就着一碗的给四喜灌了进去。 沈若娥其实很是担心,那红花活血的,万一是这四喜血崩人没了,那这死无对证,便是她们说出个花儿来,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刘家姑娘与翟二爷有染,还嫉妒自己的婢女怀了身子,直接弄出来这么个一尸两命的事情。 好在贤妃也明白这个道理,早早的就让人请了自己相熟的太医在这宸暮宫候着了,便是稳婆这些也是安排了好几个守着。 为的就是避免这四喜死了。 沈若娥见贤妃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她明日传了消息出去,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知道这贤妃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沈若娥看完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至于刘容秀,因为她是贤妃的嫡亲妹妹,所以给她的落胎药也是十分的温和的,并不会伤害刘容秀的身子。 “姐姐,是我太蠢了,累得姐姐替我出手。”刘容秀这会子已经开始发作了,脸上已经是冷汗渗渗,却愣是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你确实是蠢,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早早的告诉我,由得个丫头骑在你的头上,便是那日你来宫中求我认她做义妹这件事,我那般问你,你都只说是怕婆母给妹夫再寻别的良家女子做妾,你说说你,怎得都嫁人,还这么软弱可欺!”贤妃气不打一处来,可这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只是嘴上骂骂,实际上还是十分心疼她的。 “这件事是谁告诉姐姐的?”刘容秀早就红了眼眶,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直掉。 “东宫的那位发现了,让他的良娣今日来与我说的。”贤妃吩咐槲叶好好的照看刘容秀,又让枳花立刻出宫去郑家,将之前已经对好的说辞报了给郑家。 喜姨娘嫉恨主母,在宫中与当家主母争执,然后将主母推倒在地,导致当家主母流产。 至于具体的细节,那就是等明日沈若娥那边将消息散布在永乐京中之后,再与郑家说的事情了。 至于这消息如何散布,贤妃也就不用管了,既然沈若娥今日来了自己这里,定然不会说什么对刘家不利的事情,但贤妃也不会就这么高枕无忧的不管了,早就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出宫回了刘家,将事情与自己的母亲说了。 四喜的家人,自然也就是刘家控制起来最为妥帖。 正文 第292章 291来信 不过短短的一夜的时间,第二天永乐京中街头巷尾就已经传遍了,那翟家二爷,那个出了名的混不吝,居然垂涎大理寺少卿郑上官的夫人,结果没得逞,便转手向这位夫人身边的婢女下了手。 那婢女本来已经开了脸,成了郑上官的妾室,却不想就这样被戴了顶帽子,而且那婢女还怀了孕。 然后便是昨日在宸暮宫中,沈若娥同贤妃说的四喜因为妒恨,将刘容秀推倒导致刘容秀落胎的事情,也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永乐京。 郑家昨天便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昨日郑家就已经对外将四喜逐出家门,说郑家与那黑心的婢女毫无瓜葛。 对啊,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就这么被戴一顶帽子,而且还是个妾室给的帽子。 而郑家老夫人,昨日得了消息,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儿落胎了,当即便摸着眼泪的跟着贤妃的婢女进了宫,去照看自己的儿媳妇。 翟二爷见这事儿败露了,正准备去对外面说,自己哪里是睡了什么小婢女,分明睡的就是刘家的那个刘容秀,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去说这些呢,静妃身边的人便传了消息出来。 这件事情,光是贤妃或者刘容秀身边的四喜说了与翟二爷有染的是四喜,是无法打消外面的人的揣测的,只有翟二爷自己也承认了,那才上算。 而贤妃,本多年来不愿意与静妃走动,但是这次为了自己的妹妹,不得不去了一遭静妃的锦和宫。 静妃实在是想不到贤妃回来,本以为自己拿住了一个贤妃的把柄可以让贤妃投鼠忌器,却不曾想到,贤妃手里竟然还有一个自己的天大的把柄。 静妃比贤妃年轻,模样与贤妃的书卷气不同,更多的是一种富贵花的气质,静妃躺在贵妃榻上,听着身边的管事嬷嬷回禀着消息。 “最近让人看好哥哥,别让她再做出什么事儿落了把柄。”静妃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疲惫的说着。 “明白,已经吩咐下去了。二爷媳妇儿会看好二爷的。”管事的张嬷嬷点了点头,今日还好是她亲事出宫去寻得二爷。 自己要是再去晚一些,二爷便已经出去宣扬,说自己玷污的是刘家的嫡小姐,大理寺少卿的正妻了。 这件事儿,要真是宣扬出去,那在泉州封地之上的七皇子,可就麻烦了。 静妃怎么也没想到,七皇子在泉州收了海盗好处的事情,竟然被贤妃拿住了。 虽然只有一次,且东西也不多,但就是这么一次,怕是日后都不好翻身了。 要不是这一次贤妃嫡亲妹妹出事,这个把柄怕是会到了后面再拿出来,到时候让自己母子毫无反手之力。 静妃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这次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沸沸扬扬在永乐京中闹了好些日子的翟二爷和四喜的事情,终于是在刘容秀被接回郑家,四喜被发卖到了勾栏里结束。 而太子殿下在通州安抚好了落难的百姓后,并将秘信送回宫中天家宗徽手里之后,终于是在立春那天,到了并州。 这一路上,有了粮草的支撑,有了安身立命的种子的援助。 立春这一天,得了种子和粮草的流民大多数都陆陆续续的启程回了自己出来的地方,那地方才是他们的根。 除了先前太子宗恒在通州因为云娘的事情耽搁了,并州和襄州两地都是有宗恒身边的亲信在那里安抚流民的。 所以在宗恒到达并州的时候,那些流民也已经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主子,太子殿下来信了。”离云娘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立春后没过两三天,便收到了宗恒的来信。 “拿来我瞧瞧。”沈若娥看着外面的木香又一次打满了花骨朵儿,外面的春光已然是来临的,心中也跟着着明媚的气候变得明媚了起来。 信是宗恒在通州处理完云娘的事情后写的,不过五日时间,便送到了沈若娥的手里,如今已经没有了封路的大雪,消息的传递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信中写了云娘的孩子找到了,那翟二爷也还算没有丧尽天良,那襁褓中的孩子只是送去了自家的庄子上养着的,并没有伤害那孩子。 最后宗恒叮嘱沈若娥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因为立春了贪图春光便穿得少了,说自己惊蛰的时候,定然会赶回来。 “惊蛰时分,红菱,你家主子为何非要那个时间赶回来?”沈若娥看完信,算算时间,到惊蛰差不多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这二十来天,这三州的事情能处理完吗? 红菱一愣,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若娥,似乎没想到,沈若娥竟然会问,这么傻的一个问题。 似乎是被红菱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沈若娥将手里的心折好,站起身来一边问一边找自己的檀木匣子,“你这般看着我作甚?难道我应该知道吗?” “惊蛰那天,是主子的生辰。”红菱摇了摇头说道,她是真的没想到,沈若娥已经嫁给宗恒了,竟然连宗恒的生辰都不记得。 “他的生辰?”沈若娥找到了檀木匣子,打开以后,最上面的,便是她与宗恒成亲那日,掩面的团扇,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沈若娥将信放在其中,又拿起团扇看了看。 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宗恒的生辰。 “是的,惊蛰那日便是主子的生辰,您应该知道主子小时候身子弱吧,便是因为生在了惊蛰那日。”红菱虽然不是一开始便跟在宗恒身边的暗卫,但是很多事情,她也是知晓的。 “生在惊蛰的孩子那般多,怎得不见体弱,偏偏他体弱。”沈若娥觉得这个生在惊蛰便体弱的话,不可信。 “主子不是足月生的,都说惊蛰到,蛇虫鼠蚁尽出。熙华夫人怀着主子的时候,在惊蛰那日,被突然窜出来的数十条毒蛇吓得从阶梯上摔了下去,那时候主子不过才刚刚在熙华夫人肚子里七个月。”这些,都是红菱的师傅告诉红菱的,红菱的师傅,是跟在宗恒身边的老人了。 正文 第293章 292红菱 沈若娥听到红菱说的事情后,当即点了点头,原来宗恒是惊蛰出生的,还是未足月就生下来的孩子,难怪他小的时候,听林老夫人说,宗恒五岁以前,每年的冬日都是在林城林府养着的。 那会儿似乎除了因为战乱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宗恒身体太弱了,根本没有法子跟着自己的母亲随着军队走动。 宗恒五岁以前,正是宗家的军队与前朝之间最打仗打得最惨烈的那五年。 突然,沈若娥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檀木匣子后,就那么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红菱,直到红菱被砍得遍体发毛,才小心翼翼的问,“主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了,红菱你似乎比我大不了几岁,太子殿下小时候的事情,你一个暗卫,你如何知道的?”沈若娥一开始听到红菱说宗恒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现在终于是明白奇怪在哪里了。 红菱的年龄,最多不过二十,比起沈若娥来也不过大了两三岁罢了,但是宗恒可比沈若娥大了十岁,那自然也就比红菱大了七八岁的样子,宗恒五岁以前发生的失去,红菱一个都还没出生的人,怎么会知道?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红菱的长辈是跟着宗家的老人,要么就是,红菱是奸细。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红菱还以为沈若娥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件事情,红菱当下松了一口气。 “我的祖父,是宗家的老家臣了,不过是在最后一战中,我族中人都死了,只剩下了一个我,那时候我不过才三岁。”红菱为了怕沈若娥多心,便直接将自己的由来与沈若娥说明白。 跟在沈若娥身边这么久,红菱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沈若娥面前,若是说一点留一点,那么沈若娥必然会怀疑自己。 但若是该说的能说的都说明白了,沈若娥反而会放心。 哪怕你可能是别有用心的在沈若娥身边,她也能将你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 红菱告诉沈若娥,自己的祖父当年在宗家起兵的时候,与夏如云的祖父一样,是随行的大夫。 当年天下有三个出名的医者,一个是林家的林杨老爷子,一个是夏如云的祖父夏得益,一个便是红菱的祖父红屹。 这三人之中,其中林杨老爷子在前朝摇摇欲坠的时候,赫然抽身离去,隐居山林之中。 而夏得益和红屹则一前一后跟随在了宗家的军队之中。 但若真的说起来,红屹算是最早跟在宗家的,也算是宗家最老的一批家臣了,一直便是住在宗家的医者。 红家其实早已经凋零了,除了红菱的祖父红屹以外,旁的族人都在随军队的作战中,死得死伤的伤,残的残了。 在红菱的记忆中,是没有爹娘的,她一直就是祖父养着的,后来最后一站之中,祖父死了。 年幼的她便被夏得益养在了身边,将红家的医术交给红菱,免得红家的医术失传了。 “难怪我总觉得你与夏如云之间有点什么关系,原来如此。”沈若娥总算是搞明白了为何每次夏如云提起红菱的时候,总是有种无奈加宠溺在其中,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夏如云的年纪和宗恒相仿,而宗恒告诉过沈若娥,夏如云便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大夫,他们宗家的人,身边都有一个大夫,都是他们宗家的家臣。 “夏如云,是我的未婚夫。”红菱淡淡的说着,就像是,在说别人一般。 这句话却把沈若娥给震惊到了,夏如云,是红菱的未婚夫,难怪夏大夫与宗恒年纪相仿,竟然从未听过他娶妻的消息,原来,他的妻子,在自己身边。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与他成亲?”沈若娥看着红菱问。 “为何要与他成亲,这亲事是我祖父还在的时候,与夏如云的祖父定下的,与我有什么干系?”红菱不解的看着沈若娥,更何况,红菱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须换的人,虽然她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些话本子里面的男人和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红菱知道,自己十分的讨厌夏如云,就小时候起,就讨厌他。 夏如云那个时候也在夏老爷子身边学艺术,可是红菱学了许久都学不会的,夏如云只是一遍便学会了。 所有的东西都是这样,每每看见夏如云,红菱就觉得自己比不上他。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红菱去了暗卫营,没有再继续跟在夏老爷子身边学习艺术的原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吧,以后我也不会再过问,只是你要记住,既然你人在东宫,那你就要忠于东宫。忠不忠于我不重要,但是你要忠于宗恒。”沈若娥挥了挥手,示意红菱退出去吧。 等红菱离开之后,屋内洒扫的婢女也赶紧手脚麻利的将该收拾的收拾好,然后赶紧离开了屋子里,沈若娥便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那些洒扫的婢女也觉得心里毛毛的,害怕。 沈若娥倒也不介意这东宫里面的这些低品级的宫女害怕自己,能让人害怕,也是极好的。 只是她现在十分的头疼,宗恒那信中的意思是他生辰的时候要回来,回来做什么? 让自己替他准备个生辰宴? 可是如今刚刚到了春日里,年前的雪灾也刚刚过去,要是替他准备生辰宴,到时候旁的人会不会说宗恒身为太子,生辰之际铺张浪费,明知年前雪灾,还要办生辰宴。 万一说严重点,那可不就是不把老百姓当回事,有那个班生辰的银钱,给那些灾民多准备点粮食种子不行? 一个不知道天下百姓疾苦的太子殿下,怕是会被人狠狠的唾弃的。 就算是宗恒之前对那些灾民如何的好,也抵挡不过旁的人添油加醋。 百姓,那可是最容易被有心之人煽动的。 都说做一百件好事不说出去,抵不过你做了一件坏事,被别人宣传出去的伤害更大。 正文 第294章 293不懂 可是沈若娥又不想宗恒到时候惊蛰那日回来了,见到自己什么也没有替他准备,他,大抵是又要同自己置气吧。 “二月,带上些点心,咱们去玉菁姐姐那里坐坐。”沈若娥想了想,与其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不若去找贺玉菁,问问他往年里宗恒的生辰是如何安排的。 要是贺玉菁也不知道,那干脆就直接去熙华夫人那里去问问也行。 去找贺玉菁的时候,撵轿会从明德殿经过,今日的明德殿,是格外的热闹的。 虽然宗恒没有在东宫之中,但是来太子东宫任职的官员,今日却也不得不来报道了,而主持这些的,自然不会是沈若娥这样的内宅女子,而是宗恒的老师,也就是江太师,接了宗徽的手谕,来东宫替宗恒主持的。 那些个由宗恒挑选出来的官员,已经在明德殿中的庭院之内等候着了。 沈若娥路过的时候,正好与前来报道的温永瑜碰见。 “良娣娘娘福安。”温永瑜看着坐在撵轿之上的沈若娥,已经许久不见的沈若娥,看着似乎比那时候要憔悴一些,但是整个人却又有这不一样的明媚,让温永瑜看了便觉得内心十分的苦涩。 “温詹事来了,快些进去吧,江太师正在清点人员呢。”沈若娥点头看了一眼温永瑜,从温永瑜的眼神之中,沈若娥看到了苦涩。 可是那又能如何,沈若娥现在已经是东宫太子良娣,与温永瑜再无可能。 虽然曾经沈若娥觉得,嫁给温永瑜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在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可终究事与愿违,自己还是嫁给了宗恒。 “良娣娘娘,您…您便没有旁的要同下官说的吗?”温永瑜心有不甘的看着撵轿上面的沈若娥,他若是当年勇敢一点,在沈若娥还在南诏的时候,便求娶沈若娥,是不是今时今日,自己与沈若娥,能够在南诏儿孙满堂? 那个时候的自己,明明就知道,沈若娥只是想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在南诏的家学之中的时候,沈若娥不止一次和步非嫣说起,自己只是想要在这世间活下去。 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地,哪怕是日子清贫点,只能要能活着便很好。 明明那个时候,沈若娥的要求只是那么的简单,自己却一直在犹豫。 一开始犹豫觉得沈若娥年龄还小,等她再大一些的时候,再与她说起亲事,后来沈若娥及笄了,自己又觉得若是没有个功名没有个傍身的钱财,如何娶她。 知道自己的姑母求着沈若娥陪着步非嫣入了永乐京,沈若娥走的那一天,温永瑜站在南诏的城墙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队伍,那个时候他心里就清楚,沈若娥这一去,恐怕自己再也没有娶她的机会了。 只是温永瑜终究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从小等到大的姑娘,就这么成了别人的女人,看着她如今梳起来的妇人发髻,那是为了别的男人盘起的长发,不是为了自己。 可温永瑜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输给了宗恒。 宗恒娶沈若娥的前一日,宗恒去了温永瑜的家中,与温永瑜饮酒畅谈了一番。 那天宗恒告诉温永瑜,其实他是给过温永瑜机会的,那就是沈若娥还在王府做步非嫣的陪嫁的时候,那个时候,若是温永瑜入了永乐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上王府来求娶沈若娥,宗恒那个时候,定然不会阻拦的。 后来宗恒再给了温永瑜一次机会,那就是温永瑜高中的时候,若是温永瑜来提请,宗恒依旧会同意。 因为宗恒和温永瑜都知道一点,那就是沈若娥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胆小的姑娘,她其实经不起这朝堂或是后宫的磨砺,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安稳平静的生活。 而宗恒若是娶了沈若娥,那么沈若娥想要的那种日子,便没有了。 宗恒还告诉温永瑜,在步非嫣难产而亡的时候,南诏王妃,其实是想毒杀沈若娥的,那放了鸩毒的果子和茶水,是宗恒让人更换了的。 那个时候宗恒才下定了决心,要将沈若娥带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宗恒才能护着这个从来都胆小的姑娘。 温永瑜当时还嘴硬的说,沈若娥是个坚强的姑娘,没有宗恒想的那般胆小。 宗恒当即便嗤笑了起来,说温永瑜枉你跟在沈若娥身边那么多年,陪了她那么多年,却不知道,沈若娥外表的坚强和勇气,那不过都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胆小和懦弱。 一个7岁不到的姑娘,被自家的家人给贩卖了,这样的一个姑娘,如何能够坚强起来。 宗恒问温永瑜可知道沈若娥每每雷雨天气,都是裹着被子蜷缩在墙角发抖,每每外面动静大一点,便会睁着眼睛看着外面不敢入睡。 宗恒还问温永瑜,可知道沈若娥最是怕疼,便是被小猫抓伤了,那也是会哭许久,一旦有人出现,便立刻擦干净眼泪,装作无事发生。 这些,全都是温永瑜不知道的。 “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沈若娥看着温永瑜,沈若娥看见了他的不甘心,可这个时候,沈若娥甚至不想再利用温永瑜对自己的感情了。 “我明白了,你上次同我母亲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温永瑜艰难的点了点头,那一句,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是不是正如宗恒所言,沈若娥即使愿意嫁给自己,也不过是因为觉得跟着自己或许能过上安稳的自己。 对自己,沈若娥从来都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 沈若娥,并不喜欢自己。 前几日,自己的母亲突然让人给自己送来消息,说沈若娥去了朝华宫,找到了李贵妃,说若是温永瑜不喜欢陆令仪的话,便不要去求娶,陆令仪是个好姑娘,让温永瑜不要去伤害一个好姑娘。 那一天,温永瑜暗自窃喜,他以为沈若娥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沈若娥对自己有感情,见不得自己娶别的女人。 原来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幻想罢了,沈若娥对自己,当真是一点子男女之情都没有。 沈若娥会说那样的话,不过就是以为陆令仪。 与他温永瑜毫无关系。 正文 第295章 294猜测 沈若娥到了贺玉菁那里的时候,贺玉菁正好在给慕怀喂吃食,如今慕怀已经长了两颗白白的小米牙,也会咿呀咿呀的说一两个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看见沈若娥去了,穿的厚实的慕怀立刻张扬着手,想要去沈若娥的怀里。 “这孩子,倒是认人,前些日子你一直甚至不好,慕怀养在我这里,夜里总是睡不踏实,也是病了些日子。”贺玉菁瞧着慕怀一个劲儿的想去沈若娥身边,便让奶娘将慕怀抱到沈若娥的怀里去。 “再有一两个月,慕怀就有一岁了。”沈若娥抱着慕怀,贺玉菁说慕怀前些日子也病了些日子,但抱在怀里却没见得慕怀轻了,反而比从沈若娥那里抱走的时候重了不少。 “可不是,如今也是能扶着小杌子走两步了,怕是下个月就能走了。”贺玉菁看着慕怀扑在沈若娥的怀里咯咯的笑,嘴里还一直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脸上也跟着笑。 “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这天天带着他,也不见他这般亲近我。”贺玉菁嘴上说着吃味的话,但心里却是实打实的高兴的。 贺玉菁知道,沈若娥身子不好,怕是到了太子妃嫁来东宫都没得法子有孕,慕怀这般黏着沈若娥倒是好事。 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太子的长子是由着沈若娥养大的,到底是有些脸面的。 “要是姐姐喜欢慕怀,那我就把慕怀留在姐姐这里,由着姐姐带了。”沈若娥话虽这样说,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对慕怀的亲昵,沈若娥是十分的喜欢慕怀的。 不单单只因为慕怀是步非嫣的孩子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沈若娥是真的喜欢慕怀,慕怀这般软糯可爱的模样,是沈若娥十分的喜欢的。 “那可不成,你得好好的带着慕怀,如今慕怀这般的喜欢你,是好事。”贺玉菁让奶娘将慕怀接了过去,引着沈若娥一起去旁边的花厅里面休息。 “我明白的,再过两三日,我就来将慕怀接过去,这些日子,倒是苦了姐姐帮我照料慕怀了。”沈若娥看着贺玉菁说道,慕怀是她在东宫能够好好的过日子的筹码,她定然是不会放手的。 贺玉菁摇了摇头,她自己无法生育孩子,所以对孩子的渴望是沈若娥不能理解的,别说是慕怀了,便是日后再有谁的孩子要送来让她养着,她也是十分乐意的。 如今贺玉菁的身边只有一个皓月,皓月现在已经启蒙了,每日都有各种先生教导皓月,所以贺玉菁每日见到皓月的时间其实很短暂的。 若不是沈若娥将慕怀放在自己这里,贺玉菁估摸着,自己每日都要去沈若娥那里叨扰才是。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沈若娥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对于如今已经是太子的宗恒,他的生辰,沈若娥这会儿是真的被难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嫁去王府的时候,似乎每年惊蛰那日,太子殿下都不在府中的。”贺玉菁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告诉沈若娥。 贺玉菁知道宗恒是惊蛰那日的生辰,她与宗恒的年岁相差不多,所以对宗恒儿时的事情也是知道不少的。 熙华夫人怀着宗恒的时候,那会儿宗家的军队刚刚打出了名头,那会儿除了宗家的军队,还有不少小势力也有着和宗家一样的想法,当时这个天下是真的很乱,乱的让不少人都害怕得不敢离开自家的宅子。 “我也是后来嫁去王府的时候才听说的,说当年熙华夫人怀的是双生子,因为没有足月,导致其中一个孩子生下来便死了。”贺玉菁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只是大家都这么传,传着传着可能假的也成了真的。 “还有这么一回事?”沈若娥有些不大相信,要真是这样,刚刚红菱不可能不对自己说的。 那么这个消息多半是假的,至于为什么要传出来这样的消息,沈若娥大概猜想到了一些。 当时熙华夫人与前皇后朱如玉本就不对付,熙华夫人好好的怎么可能被突然窜出来的毒蛇吓到从楼梯上摔下去。 那毒蛇就来得蹊跷,要么就是熙华夫人为了得到夫君的联系不惜用这个法子来伤害自己,要么就是朱皇后见不得熙华夫人接二连三的生育,所以下的毒手。 不管是哪一个,始终被人怜惜的都是熙华夫人。 但是若是熙华夫人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那么即便是朱皇后下的手,当时的天家也会看在朱家军队的面子上,安抚一番熙华夫人便不会在苛责朱皇后。 所以双生子,一个生了下来,一个难产而亡,这样才能让男人真正的心疼,不单单是心疼替自己生育的女人,也心疼那个早夭的孩子。 更何况,宗恒还因为是早产所以身子弱。 想到这里,沈若娥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般不好了起来。”一直在说这话的贺玉菁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桌子抖动了一下,抬眼一看,吓了一跳,沈若娥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了冷汗。 “没事,就是突然打了个冷颤,估摸着是之前的事儿,没怎么大好。”沈若娥摇了摇头,她不敢将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告诉贺玉菁,她害怕贺玉菁知道自己的想法后,也跟着害怕。 贺玉菁是一个没有多大心机的女人,或许有,只是在沈若娥面前,贺玉菁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大姐姐的身份与沈若娥说话。 “那你可得好好养着,将来才好养育自己的孩子。”贺玉菁替沈若娥添了茶,让她暖暖身子,这刚开春,还有些冷。 “自然会的。”沈若娥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若是真的如同自己想的这般,那宗恒在日后知道自己为了在这东宫活下去,而亲手杀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气急败坏。 想到这里,沈若娥的心中又是一冷。 宗恒的怒火吗? 她怕到时候自己会接受不了,没过多久,沈若娥便起身告辞了,觉得头疼,准备回嘉宁殿休息。 正文 第296章 295明秀 回到嘉宁殿后,沈若娥直接让二月去将红菱找来,自己有很多的疑惑,想要问问红菱。 红菱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沈若娥拿着成亲时候的团扇,看着扇面上的刺绣出神。 这个时候,红菱自然是不会出声打扰的,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等着沈若娥回过神来,好在沈若娥也没有出神太久。 “我今日去问了贺良娣,她说,往年太子殿下便是还在王府的时候,生辰的时候并没有办过生辰宴,这是怎么一会事儿?”沈若娥转着手中的扇面,探究的看着红菱。 “主子,我比您还晚半年才回到王府,早些年我一直在白山庄里,不过太子殿下和第一位王妃成亲之后,好几年惊蛰那日都是在白山庄过的。”红菱知道的其实也就是这些,她没回王府之前,在白山庄每日里都是各种的训练,根本没空理这些。 “这么说来你是不知道那些年府里的事情了?”沈若娥点了点头,知道红菱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骗自己。 “不过你可以问问绿萝,绿萝知道的很多。”红菱想了想,给沈若娥了一个提醒。 在白山庄里,谁知道这些事情最多,那除了那些个早些年就跟着宗恒的那些个男的,其余的那就是绿萝了。 绿萝如今跟在贺玉菁身边,沈若娥见到她的日子,倒是少了许多了。 不过今日已经去了一次贺玉菁那边了,所以今日沈若娥便没准备再去了,明日再去问也不迟。 晚些时候,明德殿的管事,也就是宗恒身边的贴身服侍的太监杨公公送了今日来东宫报道的官员的登记簿。 今日来东宫报道的官员之中,文官有十二人,武将有六人,除了温永瑜以外,还有两个是与温永瑜同年的进士,也是有才能之人。 还有便是由天家宗徽挑选的人,其中有一个,沈若娥看见他的名字便皱起了眉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步非嫣的大哥,步非学。 步非学以前是跟在前太子身边的为数不多的清流,因为废太子的事情,在家赋闲了半年多,如今宗恒成了太子,东宫需要官员,于是宗徽便再次起复了步非学,并且还是由他任了原本的太子少师的位置。 看到步非学这个名字,沈若娥便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就像是,自己抢了人家妹妹的位置一般的心虚。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但是毕竟沈若娥在南诏待了五六年,那些日子里,南诏王一家人,对自己都是极好的。 便是这步非学,因为在永乐京中任职,所以也只有每年年节的时候才会回来,即便如此,步非学每次回来,都会给自己和步非嫣准备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 沈若娥还没看完,外面二月便进来了,说是东宫新来的太子少师带着女眷来了。 这步非学娶的妻子,便是贤妃的二妹妹,刘明秀。 “主子,便是在这里见人吗?”二月看着沈若娥问。 “翠玉,你去把花厅拾掇出来,准备些茶水果子,红菱,你去宁安殿那边,将慕怀抱来吧。”沈若娥想了想后,安排了下去,然后又让二月重新提自己梳妆。 今日因为没什么要紧事儿,也就没有精心的装扮自己,这会儿步非学带着妻子来了,怕是要好好的装扮一下才行。 不能太点眼,也不能太朴素了。 等梳妆完毕之后,沈若娥换了一身正经的宫装,这才让二月扶着自己走了出去。 花厅之中。 步非学和刘明秀坐在椅子上,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看见沈若娥抱着慕怀进来了。 “刚刚耽搁了,慕怀吐了奶,给他换了身衣裳。”沈若娥抱着慕怀走了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刘明秀。 刘明秀与贤妃长得并不相似,刘明秀的长相更显英气一些,大抵是随了父亲的缘故。 “良娣娘娘福安。”步非学和刘明秀都起身行礼,并不会因为沈若娥让他们久等而生气。 步非学自然是知道的,沈若娥前些日子滑了胎,所以慕怀是在贺玉菁那边养着的,今日兴许是因为自己来了,所以才差人去贺玉菁那边将慕怀抱过来的。 “能让我抱抱他吗?”步非学其实一开始就反对自己的母亲说让沈若娥做为步非嫣的陪嫁来永乐京的,因为步非学常年在永乐京,与宗恒也算是认识。 每年年节的时候,宗恒都是与步非学一同启程去的南诏。 有一年,在驿站。 步非学与宗恒一起喝酒,当日步非学听宗恒说得最多的便是沈若娥。 男人的直觉也是很敏锐的,那时候,沈若娥不过才十二三岁,宗恒却能提到沈若娥好几次,步非学当即编觉得宗恒是认识沈若娥的,不过步非学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学哥哥,我还是这般唤你吧,这是你的亲侄子,抱抱吧。”沈若娥将慕怀放在步非学的怀里。 刘明秀身为步非学的妻子,沈若娥与南诏之间的那点关系,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她这些日子也是知道了自家小妹的事情,得了沈若娥的帮助,所以刘明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慕怀,我是大舅舅,慕怀。”步非学自己也是有孩子的,自己的长子如今都已经十岁了,便是幼子也已经三岁了,都说舅舅爱侄子,这会儿倒是能看出来了。 “这人,自己的孩子可是很少抱的,便是这般和颜悦色的笑都很少的。”刘明秀瞧着步非学抱着慕怀乐呵个不停,便过来拉着沈若娥的手,坐到一旁去说道。 “都说舅舅爱子侄,我小时候,我家舅舅也是极其疼爱我的。”沈若娥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步非学看样子不是来与自己说旁的事情的,自己将慕怀抱来是对的。 “你唤我家那口子一声哥,我便拖个大,唤你一声妹妹吧。”刘明秀看着沈若娥心中也微微满意,这姑娘并没有因为自己帮衬了刘家便对自己趾高气昂的,如此倒是让刘明秀心中满意的。 “那倒是妹妹我赚了。”沈若娥乐呵的答应了,一口一个明秀姐姐的唤着。 正文 第297章 296麝香 刘明秀心中对沈若娥倒是十分满意,“我家容秀的事儿,多谢你了。” “姐姐客气了,本就是一家人,何须言谢。”沈若娥先是一愣,最后赶紧笑了起来,一家人,算起来,也算是一家人吧。 “是该同你道谢的,容秀与你年纪相差不多,但是她的性子却不如你,没少让我们这些做姐姐的担心。”刘明秀与贤妃和刘容秀都不一样,刘明秀模样英气,便是性子,也十分的开朗。 刘明秀看着之前听自己的夫君步非学说沈若娥与自家的小妹性子差不多,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前些日子,刘明秀从大姐贤妃那里得知了小妹的事情,大姐还说这件事情是沈若娥去自己的宸暮宫找了自己说的,便是那解决的法子,也是沈若娥提的。 当时刘明秀便觉得自家的姐姐是不是糊涂了,一个和自己小妹性格相似的人,怎么可能做事这般的大胆妥帖。 今日一见,沈若娥那周身的气派和这说了几句话的言行举止,便让刘明秀觉得自己的夫君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今日贸然来访,不过是想问问,宝瓶和宝环那两个丫头,去了何处?”步非学也不想和沈若娥兜圈子,直接就说了自己的来意。 虽然在问,但是步非学便是那样一个翩翩君子,这种带着质问的话语,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她们没有跟在我身边,去了别的地方。”沈若娥让奶妈将慕怀抱下去,又让服侍的下人都下去了,才端坐在椅子上说了起来。 至于宝瓶和宝环的去向,也是那日沈若娥收服了翠玉之后,从翠玉的口中得知,宝瓶和宝环被林老夫人一同教训后,便送去了林城的林家祖宅去了。 沈若娥能够想象得到,宝瓶和宝环去了那里,怕是和南诏那边的联系,也就断了。 只是按照林老夫人的手段,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南诏那边的人找上门来,定然是能问出来了他们之间通信的方式,便是装也会装一段时间吧。 “去了何处,她们两怎么说也是跟子啊阿嫣身边从小到大的婢女,你若是不愿意她们跟着你,便让她们回南诏吧,南诏才是她们的家,那里还有她们的家人在。”步非学多多少少也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将宝瓶和宝环留在沈若娥身边的意思。 只是步非学没想到的是,沈若娥竟然有这般的手段,能将宝瓶和宝环给弄走。 而且在步非学的记忆力,沈若娥一直与自己的妹妹步非嫣感情是极好的,便是为这自己的妹妹,沈若娥也不会做事这般的决绝。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沈若娥不得不将宝瓶和宝环送走。 “去了林城。”沈若娥能说的便是这个,她能说宝瓶和宝环去了何处,但是至于宝瓶和宝环能不能回南诏,那就看步非学他们自己怎么做了。 不光是沈若娥,便是林老夫人也不会主动把人给送回去的。 “你与阿嫣自小便亲厚,你为何会突然这么决绝的将宝瓶和宝环送走。”步非学皱眉看着沈若娥,如今的沈若娥,不但是模样,便是做派也与当初在南诏的时候大不相同了。 一个人如何能变得这么的快,步非学只能在心中叹气。 “学哥哥,咱们以后在这东宫见面的日子也多,有些话,便今日说清楚了。 这样的话,免得以后咱们心中都有疙瘩。 阿嫣生产的时候,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可是王妃娘娘却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在我的头上,这样对我,是不是过于的不公平了。 可是这些都算了,丧女之痛,我能理解她的那些话都不是故意的。”沈若娥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的看着步非学。 “学哥哥,你也知道,我与太子殿下虽然是旧相识,但是也就仅仅只是认识。 我小时候过得不好,与他因着家里的关系见面了,那也只是见面,没得话说,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无话可说。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谁能控制的。”沈若娥说的感情这事,不是自己对宗恒的感情,而是宗恒对自己的意。 那些年,沈若娥自问,自己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所以她行的端站得直。 至于当初宗恒与步非嫣说的那些话,那也是宗恒的一厢情愿,与她沈若娥何干。 “你说这些我明白,可是这些与宝瓶和宝环两个丫头有什么干系?”步非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当初步非嫣想要嫁给宗恒,那是自己的妹妹一厢情愿。 可明眼人都知道,宗恒是根本没有心思在步非嫣身上的,所以步非嫣的一厢情愿,终究是得不到回应的。 能够做到相敬如宾,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当初步非嫣嫁给宗恒之后,宗恒也算是面子里子做到了最好了。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不是说一个一直没有对谁有感情的男人,那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动情,只不过宗恒动情的人不是步非嫣,而是沈若娥罢了。 沈若娥确实没有什么错。 这些道理,步非学这样的人,是清楚的。 “若是她们念着我也是与她们一起长大的旧情,便不会帮着王妃娘娘,要我的命!”沈若娥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便是连宗恒她都没有说。 在沈若娥与宗恒的婚期定下来之后,宗恒因为朱家的事情,去了项城那边,那个时候,宝瓶和宝环两人便在沈若娥身边伺候。 那个时候的沈若娥,还是当她们如二月她们一样。 可是便是这样,宝瓶和宝环每日在林府作妖也就算了,竟然在宗恒快要回来的前几日,在沈若娥的饭菜里,下了量十分重的麝香。 那些东西要不了沈若娥的命,但是却会让沈若娥伤了身子,日后再也没办法受孕。 这种事情,对一个女人来说,何其的狠毒。 若不是刚好那些日子,林杨老爷子在林家,同沈若娥说话的时候,闻到了那麝香的味道,怕是沈若娥长期吃这加了麝香的东西,便是后面发现了,也没得救了。 正文 第298章 297夫妻 沈若娥吃了好几日的加了麝香的东西,那几日,沈若娥的一直在下红,沈若娥还以为是自己的月信提前了,被林杨老爷子发现之后,沈若娥才吓得瘫坐在了椅子上。 要不是林杨老爷子及时发现,沈若娥还一直蒙在鼓里。 林老夫人那是雷厉风行,立马就查了起来,其实查不查的都很明显,这府里都是林家的老人,来永乐京后采买的人,那也都是身家清白的人家。 而且都还没有在府里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头上都还有林家的老人在压着,也翻不出来什么花儿。 也不过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查到了宝瓶和宝环头上。 不过林老夫人当时也没有发作,只是让人将宝瓶和宝环看了起来,不让她们两人再有作妖的机会,然后等到沈若娥出嫁那天,才将这两人送走,送去了林城。 “你这话什么意思?”步非学只知道自己的母亲让自己看看宝瓶和宝环是不是还跟在沈若娥身边,步非学也觉得这两个丫头跟在沈若娥身边是好的,至少对于阿嫣留下的骨血,这两个丫头能够好好的照顾。 只是听沈若娥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还有别的情况。 “意思就是,王妃娘娘不想我嫁给太子殿下之后,有自己的孩子,她让宝瓶和宝环在我的吃食里面下了麝香,我连着吃了好几日才发觉。”沈若娥淡淡的说着这句话,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沈若娥还觉得害怕,后来也就看开了,南诏王妃这样做,也有她的道理,便是有朝一日,沈若娥处在南诏王妃的那个位置,想必她自己也会这样做,还会比南诏王妃做的更狠。 一旁的刘明秀捂住了自己的嘴,刘明秀身为女人,自然明白身为女人,麝香意味着什么,难怪前些日子被传沈若娥落了胎,怕是就跟这事儿有关系。 想到这里,刘明秀不自觉的便向着沈若娥了,连带着看自己夫君的眼神,都有些嫌弃在其中。 刘明秀之所以会这样想,就是因为她性子洒脱,觉得喜欢一个人的事情,就跟沈若娥说的一样,那就是无法控制的。 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喜欢谁? 要真有这本事,那些大宅子里的的夫人们都指着这本事,让自家的夫君对自己一心一意,再也不讨小妾了。 “夫君,婆母这般,实在是有些过了。”刘明秀想着还沈若娥一个人情,便小声的开口说道。 “此事可当真?”步非学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步非学当时便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宝瓶和宝环两人的珠子步非嫣没了,那么她们应该是跟着回南诏的,便是放心不下慕怀,那也大可以指了别的嬷嬷在永乐京中。 这会儿步非学听到沈若娥这般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反而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要留下宝瓶和宝环两个人在永乐京了。 怕是自己的母亲早就做好了舍弃这两个丫头了,要是下麝香的事情没被发现,那就继续跟在沈若娥身边,那要是被发现了,那就不管那两个丫头的死活了。 “学哥哥,我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是清楚的。”沈若娥目光坦荡,看得步非学自己有些脸上挂不住了。 知道了这事情的原委后,步非学也没有再停多久,又说了一会儿别的话后就起身告辞了,走的是会有留了不少东西在东宫,说是给自己的侄子的见面礼。 刘明秀走的时候拉着沈若娥的手,让她好好的养身子,还悄悄的附在沈若娥的耳边说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点,对自己不好的人,那就是该还回去。 沈若娥哑然的看着刘明秀,刘明秀朝着沈若娥眨了眨眼,便跟着步非学离开了。 步非学离开皇宫之后,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刘明秀坐在他身边。 “你走的时候同沈良娣说什么了?”步非学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刘明秀淡淡的开口,她与步非学少年夫妻,如今已经成亲十二年,但是很多时候,刘明秀都觉得自己看不清自己的丈夫。 “今日的事情,你不要在外面多嘴。”步非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连看都没有看刘明秀一眼。 “爷放心,我不会说什么的。”刘明秀早已经习惯了步非学这般同自己说话,也没有因为步非学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自己一眼而觉得不高兴。 有些人几句是这样,相处久了,就习惯了对方的一切。 步非学回去之后,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然后看着桌案上的洒金梅花信笺,迟迟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最后,步非学离开了书房,去了刘明秀的院子。 “爷怎么来了?”刘明秀正好在训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瞧见步非学来了。 “气闷,来与你说说。”步非学虽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模样,但实则只是因为他早年一直在朝圣书院读书,也少于旁人接触,所以对于与人相处,有那么些不自在。 “都退下去吧,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们吃酒赌钱,直接撵出府去。”刘明秀散了丫鬟婆子,与步非学一起进了屋。 等进了屋,步非学才抱着刘明秀,将头放在刘明秀的肩头,一脸的疲惫。 “是什么让你气闷了?”刘明秀与步非学并排坐着,替步非学揉了揉太阳穴。 “今日沈良娣说的话,我倒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母亲了。”步非学握着妻子的手,脸上的疲惫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阿学,婆母爱阿嫣这是常事儿,可是总不能因为爱自己的孩子,就去伤害旁的姑娘。”刘明秀觉得自己的婆母也是爱自己的女儿,可是爱女要有方寸,不能乱来。 若是那沈若娥当真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那也就算了,可是不是,沈若娥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林家在。 “沈若娥也是我阿娘看着长大的,我阿娘,怎么能这么狠心。”步非学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正文 第299章 298商量 “当初,阿嫣大着肚子来府里,哭着说太子殿下喜欢的人不是她的时候,那时候,你不是还劝慰阿嫣,说不喜欢也不能勉强,好好过好眼下的日子便好了吗?”刘明秀看着自己的夫君,想起当时的情况,那个时候自己的夫君也还是很明事理的吗? “所以我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这般做为。”步非学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明事理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将南诏王府打理得那般的妥帖。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明事理的女人,竟然会想要害了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而且,从昨日收到的母亲的来信里面,步非学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嫣竟然也是别有用心的想要沈若娥帮着她照看自己留下的孩子。 便是自己那个可爱的妹妹,步非学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要知道,步非学是看着沈若娥和步非嫣两人之间的感情,她们两人好得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而且那时候在南诏两人的院子,那种满了白梨花和秋海棠的院子,在步非学收到母亲的来信之后,再想起那个院子,都觉得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因为阿嫣是婆母的亲生女儿,而沈若娥,在婆母心里,或许大概就是一个故人之女,只是阿嫣的玩伴。 阿嫣在的时候,沈若娥能因为是阿嫣的玩伴而得到优待。 可是两人同时来了永乐京,阿嫣香消玉殒了,而沈若娥却坐在了原本属于阿嫣的位置上。 婆母心中不甘心,不甘属于自己女儿的一切到了别人的身上。”这种事情,男人自然是想不明白,但是身为女人的刘明秀肯定是能明白过来的。 昨日婆母的来信刘明秀也看了,步非学这些事情从来不会瞒着刘明秀,因为步非学知道,刘明秀虽然姓刘,但在冠上了自己的姓后,便一心一意只对自己好。 从来不会将自己得到了任何的消息传递给刘家,这就是两人之间的信任和爱重。 “所以啊,我才搞不明白,你们女人之间的这些感情,要好的时候便是极好的,有那么一丁点的分歧,便成了阿嫣和沈若娥那般。”步非学摇头,虽然说自己搞不懂,但是还是无可奈何。 但是如今他再一次成为了当朝太子的少师,便不可能由着自己母亲胡来,现在整个永乐京中谁不说太子殿下最宠爱的便是这位沈良娣,若是沈若娥当真因为自己母亲的莽撞出了什么事情。 别说是太子殿下了,便是天家,怕是也不会在容忍的。 毕竟沈若娥现在可是忠毅候的遗孤,还是林家的外孙女,这两个身份,便不能容忍她有什么事情。 不然那些旁的遗孀遗孤,看见沈若娥即使是嫁入了皇家还朝不保夕,这不是啪啪啪的打天家的脸面吗? 天家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着便是宗家子嗣难得,如今也不过寥寥几个,断人子孙,那可是谁都不能容忍的。 “是是是,我们女人之间啊,就是这样的让人摸不透。”刘明秀掩嘴笑了起来,看自己夫君已经舒展开来的眉头便知道,他以偶经想明白了,不会再纠结了。 “找个时间,你去一趟林府吧。”步非学想了想开口,就算是替自己母亲做的最后一件蠢事情吧。 “你是说去找林老夫人求个情,把宝瓶和宝环送回去是吗?”刘明秀问。 “嗯,宝瓶和宝环是我南诏王府的家生子,该送回去的。”步非学点了点头。 “行,等两日我便去,得多准备点东西才行,也当是前些日子沈若娥帮了我刘家的一个谢礼吧。”刘明秀点了点头,立刻就吩咐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去准备些礼物,又让嬷嬷去拿了帖子送去林家。 “想来林家也不会要了宝瓶和宝环这两个丫头的命,林家其实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家的。”步非学心中的郁结解开了,脸上也就挂上了柔和的微笑。与平日里别无二致。 沈若娥其实在步非学和刘明秀离开之后,还是没想明白,今日步非学来寻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就是想来知道自己过得如何,若是过得好便要想法子对付自己? 但是在沈若娥的记忆里,步非学不是这样的人。 “主子,怎么皱起了眉头?”二月进来的时候瞧见沈若娥站在窗边出神,眉头紧皱。 “你去把翠玉唤来。”沈若娥还想问问翠玉,那日宝瓶和宝环最后如何了。 翠玉来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沈若娥的事情,但是仔细想了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见到沈若娥的时候,沈若娥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平淡的让自己回话。 问的也只是那日自己跟着林老夫人送宝瓶和宝环离开的时候事情。 “她们两人只是被送去了林城,并没有什么危险。”翠玉说林老夫人是信佛的,所以不会枉造杀孽,只是送了宝瓶和宝环去了林城,让她们在林城无法与南诏那边通气罢了。 “好了,去吧,明日起你便还是和碧蕖一起进屋来伺候吧。”沈若娥挥了挥手,让翠玉下去。 翠玉惊喜万分,自己这一个多月来从无半点错处,沈若娥终于是不再怀疑自己了。 接下来东宫的日子也没有任何的波澜,东宫内的官员也开始正常的运转了起来,做为东宫良娣的沈若娥和贺玉菁,便是偶尔小聚也要挑东宫官员都离开之后,毕竟那些官员都是外男。 她们两人是宗恒的妃嫔,不能随意与这些外男攀谈的。 大抵发生得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沈若娥将慕怀接回嘉宁殿了。 慕怀回来之后,已经慢慢的可以在奶妈的牵引下,已经能够慢慢的走几步了。 一开始的几步路,慢慢的,到了惊蛰前后,慕怀已经能在嘉宁殿的主殿内,扶着椅子走一个圈儿了。 “慕怀,到我这里来。”沈若娥今日起来之后,便收到了宗恒的来信,宗恒一行人马已经到了永乐京外三十里的地方,最多下午便能回到东宫之中了。 正文 第300章 299探望 其实算算时间,还有三日才是惊蛰,宗恒竟然提前回来了。 “娘,娘娘。”慕怀如今能走动了,每日里精神头十分的不错,每日里都要在嘉宁殿到处走走。 但是他如今最开心的,便是每日见到沈若娥的时候。 沈若娥教慕怀唤自己小姨,可是慕怀怎么也唤不来,但是却渐渐的学会了唤娘。 听到慕怀唤第一声娘的时候,沈若娥红了眼眶,若是阿嫣在的话,是不是十分的高兴,因为慕怀可以唤娘了。 “红菱,去准备一下,今日,我们去一趟皇陵吧。”沈若娥看着扶着椅子走到自己身边,拉扯着自己裙摆唤着娘的慕怀,将慕怀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眼眶有些发红。 “可是今日太子殿下便要回来了。”红菱皱眉,怎么沈若娥突然想要去皇陵。 要知道,在皇陵之中,步非嫣的墓,里面只是一个衣冠冢,步非嫣真正的埋骨之地,是在南诏。 “慕怀如今能说话了,应该带去给阿嫣看看。”沈若娥抱着慕怀,慕怀将头靠在沈若娥的肩头,十分的开心。 “可太子殿下那边……”红菱还是不太放心的看着沈若娥。 “让子月去给太子殿下送个消息吧,就说我去了皇陵,他若愿意,也可去那儿寻我。”沈若娥想了想,今日的信便是子月送回来的,再让子月去送个信,也没什么吧。 “好。”红菱这才出去寻了子月,让子月赶紧去同太子殿下传递这个消息。 沈若娥又让二月去准备了一些祭品,自己也换了一声素色的衣衫,一切准备妥当了之后,才承了撵轿朝着宫外而去。 沈若娥最近很少见到温永瑜,但是今日这一出门,便遇见了。 “沈良娣福安。”温永瑜似乎是在等着沈若娥一般,沈若娥的撵轿刚出现,他就站在了甬道的一边候着了。 “温大人有礼了。”沈若娥让人停了撵轿,却没有下撵轿的意思,只是在轿中高高在上的看着温永瑜。 大抵只有这样,才会让温永瑜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吧。 “下官下月成亲,若是沈良娣得了闲,可否莅临寒舍?”温永瑜瞧着沈若娥连撵轿的帘子都没有掀起,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的。 “成亲?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沈若娥在轿中眉头一皱,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陆家姑娘,下月初十,若是沈良娣得了空,还望光临。”温永瑜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退到了一边,给沈若娥让了路。 沈若娥让人继续前行,她知道,温永瑜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与陆令仪成亲,那么,陆令仪肯定也是同意了的。 若是自己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那就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沈若娥默默的叹气,只希望温永瑜日后,能对陆令仪好,不要让陆令仪同步非嫣那般,到最后,与自己生分了。 皇陵在永乐京城外的北边十里地外的地方,等沈若娥带着慕怀到了皇陵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十分了。 沈若娥抱着慕怀,让二月先行下去,自己随后。 结果二月下去之后,并没有唤自己下马车,沈若娥皱眉,难道是二月遇到了什么不测? 沈若娥赶紧伸手准备去掀开帘子,外面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从外面掀开了帘子,那手一看便是一双男人的手。 “谁……”沈若娥这个谁还没问完,便看见帘子外面的人的模样,是宗恒。 “来。”宗恒一手掀开帘子,一手伸向沈若娥。 沈若娥抱着慕怀,也腾不出来手去握住宗恒的手,想了想直接将怀里的慕怀递给了宗恒。 慕怀被宗恒抱在怀里后,立刻就憋了嘴,圣者双手想要沈若娥抱着自己,这就是小孩子吧,太久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所以这会儿竟然不认识了。 等沈若娥下了马车,才看着宗恒问他怎么比自己还先到这里。 “收到你的消息,便快马赶了过来。”宗恒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看着倒沧桑了不少。 “倒是难为你了,得了消息便赶过来。”沈若娥瞧着慕怀在宗恒的怀里快哭了,便直接从宗恒的手里将慕怀抱了回来。 宗恒宠溺的看着沈若娥,瞧着她这般模样,宗恒突然觉得心底里的想念竟然更重了一些,想要将沈若娥抱在怀里,可是这里是皇陵,只能忍一忍了。 回了宫再说。 步非嫣的陵墓在这皇陵的西北角,只是一个衣冠冢,但也还是按照王妃的规制修建的。 倒是一点也不简朴,沈若娥到了陵墓的位置,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娘…娘……”慕怀并不懂什么,只是看着沈若娥不理自己,便抓着沈若娥的衣襟撒娇唤到。 “慕怀,我是小姨,在这里的,才是你的娘亲。”沈若娥蹲下来,将慕怀放在地上,指着墓碑上步非嫣三个字说道。 慕怀只是眨着眼看着沈若娥,并不明白沈若娥的意思。 “慕怀养在你膝下,他便是你的孩子。”宋恒站在沈若娥的身后说道。 “我会待慕怀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但是他必须知道他自己的生母到底是谁。”这也是林老夫人告诉沈若娥的。 与其待日后慕怀长大了,旁的人与慕怀说起生母是谁,不如沈若娥自己同慕怀说个明白,这样,养在沈若娥身边的慕怀,才不会被别人利用。 因为慕怀始终不是沈若娥的亲子,这便是能够让别人利用的存在。 而且慕怀是长子,沈若娥自然也不想这一点,成为横亘在自己和慕怀之间的一个让人利用的存在,所以她必须早早的告诉慕怀,他的娘亲,从来不是自己。 虽然自己不是慕怀的亲娘,但是自己依旧会对慕怀如自己所出一般的好。 人都是有心的,只要自己待慕怀好,那么便不怕旁的有心之人说三道四了。 回去的时候,宗恒与沈若娥同乘,在马车上,宗恒疲惫的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睡着了。 沈若娥哄着慕怀睡着了之后,便安安静静的而看着宗恒。 直到马车快要到东宫的时候,沈若娥才唤醒了宗恒。 正文 第301章 300母亲 宗恒回到东宫之后,梳洗一番之后,便直接去了养心殿,向自己的父亲,如今的天家汇报自己在外这几个月的情况。 这几个月一直在外的宗恒,那几个月在各个州府上面的事情,让宗恒十分的震怒,因为便是挨着永乐京这般近的几个州府之上,那些个知州,竟然也有贪墨的情况存在。 年前大雪派发下去的粮草,经过宗恒打探,得知不少都入了知州的腰囊。 拿到了证据的,宗恒直接就当众处置了,并州的知州,便是被拿住了证据,直接被抄家流放了。 而通州和襄州的知州,却因为宗恒没有证据,所以没有动他们。 最让宗恒难以接受的,便是那并州的知州,算起来,还是他们宗家已经出了五服的亲戚。 宗恒去了天家跟前,将这两个月以来收集到了一切的证据都呈交了上去,宗徽看完之后破口大骂。 “你瞧瞧,这些个阳奉阴违的东西,从你大伯立朝开始,有些贪墨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刚立国,不好大肆处置这些官员。 现在,还变本加厉了起来,连自家人都敢中饱私囊。”宗徽气得在养心殿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摔着刚刚宗恒呈交上来的信件。 “整,必须好好的整治,不然还正当我这宗家打下来的天下是他们自家的粮仓了不成,春闱后就整治,恒儿,春闱之后你便去户部,给我从户部开始查!”宗徽现如今已经是对这些觉得自己劳苦功高的老臣失去了耐心。 这两年为了选拔人才,朝中的春闱和秋闱,三年便已经三次了,今年的春闱不但是为了为朝中选拔人才,更是为了让宗恒以后打下基础。 这一次,便是主监考官,宗徽便选择的江太师,这个对宗徽极度的忠诚,也没有偏重与哪个皇子。 这样的人,才能是认认真真的替朝廷选拔人才,而不是提携与自己有关的人。 宗恒回到东宫的时候,沈若娥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便是在宁安殿的贺玉菁,也带着皓月来了。 皓月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宗恒也不过是两个月没见到皓月,便发现皓月又长高了不少,又看着在屋子里扶着椅子蹒跚走动的慕怀,宗恒在养心殿里面的那些气才算是消了。 “父王,您终于回来了,皓月可想您了。”皓月扑在宗恒的怀里撒娇道。 “皓月有没有听你贺娘娘的话?”宗恒看着皓月的模样,其实皓月与宗恒的长相更加的相似,并不与翟锦绣相似。 “有的,母亲待皓月极好的。”皓月有些生气的嘟嘴,在她心里,贺玉菁才是自己的母亲。 而翟锦绣,现在的皓月对她并没有任何一点的留恋,哪怕只是个小孩子,也知道,谁对自己是真的好,谁对自己,一点也不好。 翟锦绣从未将皓月当做女儿,而是当做一个争宠的工具,那些年的事情,皓月一直记得。 “好,我的皓月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明白善恶,好。”宗恒没有直接称呼贺玉菁为皓月的母亲,是怕皓月自己心里有想法,毕竟孩子都是依恋自己的生母的,这也是为何宗恒让沈若娥做为慕怀的生母养育慕怀一样。 毕竟慕怀尚在襁褓就已经没了生母,不像皓月,已经快三岁了才没了生母。 襁褓婴儿不记得什么,但是三岁的孩子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好在皓月自己愿意唤贺玉菁母亲,这也算是宗恒给贺玉菁了一个报答吧。 贺玉菁在一旁也是十分的欣慰,自己没有白疼爱皓月一场,以前贺玉菁也和宗恒一样,一直担心皓月心中还是惦记的是翟锦绣,那毕竟是她的生母,今日皓月这番话,贺玉菁明白了,皓月也同贺玉菁一样,当贺玉菁是母亲。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十分高兴,饭后,宗恒亲自送了贺玉菁和皓月回了宁安殿,等将这母女二人送回去了之后,才又自己去了沈若娥的嘉宁殿。 到了嘉宁殿的时候,沈若娥已经换上了睡觉的寝衣,坐在灯下盖着一床薄薄的毯子在那里看账册。 “怎么又在看账册?”宗恒走了过去,将沈若娥抱在怀里问。 “每日都要看的。”沈若娥稍稍的推开了宗恒,一脸的嫌弃,“你坐一边去,挡着光亮了。” “这么久不见,怎得这才刚见着,就嫌弃我了。”宗恒说这话然后坐到了另外一边去。 “那不然太子殿下你赶紧把太子妃娶回来,这些账册交给太子妃,我也就不会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还来看账册了。”沈若娥白了宗恒一眼,手里的账册和手边的算盘,可都是没有停下来的。 “你就没想过直接上位成为太子妃?”宗恒替沈若娥捏了捏肩膀问。 “这种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值得去想,想了便生了贪念,得不到反而自己为难自己,没必要。”沈若娥摇了摇头,若是天家没有给宗恒定下杨家的杨烟云做太子妃,那沈若娥还想要拼一拼,但是早就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沈若娥便不会再去想。 “你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的模样,总让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在意我。”宗恒看着沈若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觉得心中一股气。 可是这气宗恒又实在是不想冲着沈若娥发,因为舍不得。 “你可说错了,我想要的很多,只不过知道想要的也不一定就能得到,所以干脆不去想了。”沈若娥听出宗恒语气里面的那一点点生气的味道,赶紧开口哄哄他。 “那你想要什么?”宗恒闻言这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一些。 “我想知道,你的一些事情,你能告诉我吗?”沈若娥放下手中的账册,一脸认真的看着宗恒。 “我的事情?”宗恒不解的看着沈若娥,她想要知道关于自己的什么事情? “对,你的事情,你出生那年的事情。”沈若娥觉得,与其自己猜测,不如直接问清楚比较,毕竟眼前的男人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在猜他吧。 正文 第302章 301惊蛰 宗恒没有立刻回答沈若娥,只是静静的看着沈若娥,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个宁静。 “红菱,你去沏茶进来,再备些果子。”最终,还是宗恒叹了一口气,然后唤了红菱去准备这些东西。 等红菱将茶水果子端进来后,宗恒示意在这主殿外面的人都退出去,然后才拉着沈若娥的手坐在将他揽入自己的怀里。 “怎么突然想要知道我出生那一年的事情?”宗恒捏了捏沈若娥的小脸,语气之中带着宠溺。 “那日你说惊蛰前后就会回来,后来我问了红菱,红菱你便是生在了惊蛰那日。”沈若娥倒也没有矫情,本来就觉得刚刚看了账册脖子酸疼,便直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宗恒的怀里。 “便是为了这事儿?我确实是生在惊蛰那日。”宗恒没明白,沈若娥不像是会为了这样的事情来跟自己询问的。 “然后我本来想着你生辰,替你办一个生辰宴,可是红菱说你往年生辰并不举办宴会。”沈若娥看着宗恒,才慢慢的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待沈若娥将自己的所有猜想都说完之后,宗恒沉默了许久。 “所以,你其实没有那个所谓的孪生姊妹对吗?”沈若娥见宗恒许久没有开口,直接乖巧的倒了一杯茶,放在宗恒的手里,一脸的讨好的看着宗恒。 “对,其实你猜测的没有错,当年我母妃怀着我的时候,正好朱氏刚刚生下长姐宛若。那是父皇的第一个女儿,父皇几乎天天都在朱氏那里,看望宛若长姐。”宗恒接过沈若娥手里的茶,这才叹气说了起来。 宗恒还在熙华夫人肚子里的那一年,已经有了宗瑄的熙华夫人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在意肚子里的宗恒是儿还是女了,觉得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再来一个女儿也是极好的。 但是那一年,熙华夫人怀着宗恒的时候,身子一直很弱,时不时的便染病,导致在熙华夫人肚子里的宗恒身子也若,已经有孕七个月的熙华夫人,腰身竟然还不如别人五个月身孕的。 当时夏家老爷子便一直担心宗恒出生之后会活不下去,所以一直便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夏如云的父亲悉心的调理熙华夫人的身子。 结果夏如云的父亲在替熙华夫人调理身子的时候,发现熙华夫人竟然中了毒。 若不是那日送来饮食的婢女刚好与夏如云的父亲刚好遇见,这毒怕是会一直都发现不了。 这也不算是是毒,就是利用食物之间的相克的药理,让熙华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弱罢了。 而且不单单是熙华夫人这里,便是熙华夫人的长子,也就是宗瑄,也同样被这样相克的食物所危害,熙华夫人一直以为是自己病弱,病气过给了自己的长子,却不想竟然是与自己一样,被别有用心的人害了。 知道了这些食物有问题之后,熙华夫人当即便去找了宗徽,却在去找宗徽的路上,被突然窜出来的十几条毒蛇吓到,然后摔下了七层台阶,在熙华夫人肚子里的宗恒就这样早产了。 那日,熙华夫人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的陆老夫人,守在自己女儿的产房里面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女儿,既然有人要害自己,那就直接索性给她一个教训,即使不能扳倒那个人,那也可以让宗徽怀疑那个人。 熙华夫人难产,生宗恒花了三天三夜,而在这三天三夜里面,陆老夫人便寻到了一个也差不多七八个月的死婴,悄悄的带了进来。 生产之后,熙华夫人的母亲,也就是陆老夫人抱着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婴儿到了宗徽面前,说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没了气息。 而熙华夫人还生了一个,更为瘦下的宗恒,也好在宗恒生下来的时候实在是小得可怜,像个小猫儿一般,所以宗徽本就因为熙华夫人被毒蛇惊吓跌落台阶早产儿自责,看着瘦小得可怜的宗恒,便也没有细想,直接也就信了陆老夫人说的话。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宗徽与朱氏之间有了难以弥补的裂缝。 甚至那会儿刚刚才半岁的宛若也被宗徽直接抱去了当时还在的皇太后宗老夫人养着,甚至便是连长子宗璋也被带走了。 陆老夫人这法子,直接让熙华夫人得到了宗徽的怜悯,甚至让朱氏失去了儿子和女儿。 这也是为什么朱氏一直视熙华夫人为眼中钉的原因了。 熙华夫人还在月子里的时候,朱氏去找过熙华夫人,说一切都不是她做的,她就算不喜欢熙华夫人抢走了夫君的宠爱,但是朱氏说自己清楚,是自己破坏了熙华夫人的姻缘,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熙华夫人。 可是熙华夫人并不信,特别是那会儿宗恒实在是小得可怜,小就算了,便是连哭声都弱得像是随时要断气了一般,熙华夫人看着这样的儿子,怎能不将怒火全部都出在朱氏身上。 “所以不是我不过生辰,而是母妃她,一直用这个理由来装作自己柔弱,博得父皇的怜惜。”宗恒叹气。 “因为你不能在生辰那日表现的欢乐,因为在别人眼里,你的出生是伴随着另外一个孩子的死亡对吗?”沈若娥揉了揉宗恒的额角。 “对,所以,其实族谱上面那个名叫婉月的二姐,其实并不存在。”宗恒看着沈若娥,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叹息。 “宗恒,若是以后,我也因为这样的事情算计你,你会不会生气?”沈若娥看着宗恒,小声的询问。 “若真的是有这么一天,那你就好好算计,不要让我知道了。”宗恒不知道以后自己会如何,但是他唯一能保证的,那就是若真是有这么一天,希望沈若娥要算计便一直算计,不要让自己发现了。 被发现之后,宗恒无法保证自己不会生气。 “我明白了。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想活成那样。”沈若娥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至于惊蛰那日,便就如平常一般过就行了。 有些戏,该演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正文 第303章 302家宴 宗恒生辰那日,惊蛰,永乐京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雨,不过即使下着大雨,也不能阻挡了朝臣来上朝的步法。 惊蛰这日,便是东宫的官员第一次正式的拜见东宫之主的日子。 这一天,沈若娥也见到了贺玉菁的弟弟,那个让贺玉菁十分头疼的贺玉轩。 贺玉菁指着弟弟给沈若娥认识的时候,沈若娥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憨头憨脑的像地主家的傻儿子的人,就是贺玉菁的弟弟。 “你弟弟,与你一点也不像。”沈若娥抱着慕怀和贺玉菁一起在明德殿偏殿的阁楼之上,透过窗户看着在明德殿内与酉月他们几个说笑的贺玉轩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家中兄弟姊妹三人,我与大哥与母亲相似,唯独弟弟,像极了父亲。”贺玉菁也是无奈,不但长相酷似爹爹,便是性子,贺玉轩也是与他们的爹爹十分的相似。 “其实模样倒是不重要,只要心性好,比旁的别的什么都好。”沈若娥笑着说道,而且看那贺玉轩与酉月他们谈话的样子,也不像是他长相那般憨憨的。 而且能和酉月那几个人精谈到一起,怎么也是有些本事的。 “如今他得了职位,阿爹和阿娘也安心了一半,现在最焦急的就是他的婚事了。”贺玉菁看着自己的弟弟,想到阿爹阿娘来信说一定要给弟弟在京中寻一门亲事,贺玉菁便觉得头疼得厉害。 这贺玉轩要是当真有想结亲事的打算,就不会拖到如今二十多岁了。 “你也不要太替他操心了,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兴许是如今属于他的缘分还没有到吧。”沈若娥让贺玉菁放宽心,这些事情急不来的。 贺玉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自己当初最想的,便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两情相悦最是好。 所以贺玉菁也希望自己的这个弟弟能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而不是由着他们这些父母兄长姐姐给他安排一门亲事,要不然,她也不会去信给自己那在边关的阿爹,说是让贺玉轩回京中来任职了。 春闱因为年前大雪的缘故,推迟到了惊蛰之后,也就是明天。 而作为主考官的江太师今日来了一趟太子东宫之后,向宗恒提了几个今年参加春闱的考生里面几个比较出色的,那些有的是江太师的门客,有的是各地名声大振的才子,人品心性都是极好的。 “这个江怀延是泉州有名的才子,原本去年秋闱就应该参加科考的,奈何去年他父亲病故,他父亲是前朝的两淮盐运使,也算是世代为官。关键是这孩子,心性十分的不错。”江太师在今年参考的考生里面,最看好的,便是这个江怀延。 “两淮盐运使?江清源吗?”宗恒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太师,若是真的是江清源,那么这江怀延和江太师,算起来可是表叔侄关系。 “是的,便是我那表兄弟,可惜这么多年,从前朝覆灭之后,他们一家回了泉州之后,便与我们断了往来。”江太师如今是当朝的太师,可以说是位极人臣,可是他的族人,不少人都不愿意同他往来了。 江家除了现在的江太师,其他人都是死忠前朝皇族的,江家其他的人都觉得江太师这一房的人背弃了前朝,是叛徒。 江家的祖宅,便在泉州,除了江太师这一房的人,其余江家的人,全部回去了泉州,如今江浙一带最出名的麓山书院,便是江家人所创立的。 他们可以替本朝培养学子,但是却不愿意再入本朝为官。 而这个江怀延,原本家中也是不愿意他参加科考的,可是江怀延的性子与江太师相似。 觉得有能者得天下,前朝已经烂了,便是再多的有学之士,也没办法补救前朝的溃烂,所以江太师做的没有错。 江怀延甚至觉得自己的爷爷父亲都过于的迂腐了,所以江怀延偷偷的参加了乡试和省试,两次考下来,连中两元,直接在泉州名声大振。 然而江家的人却不再允许他参加后面的秋闱了,江怀延为此和自己的老父亲大吵了一架,父子之间的争吵一日大过一日,最后江怀延离家出走,而他的父亲,因为气愤一病不起。 离秋闱还有十天的时候,已经在永乐京中的江怀延,收到了来自泉州家中的信件,说是他的父亲,因为病重不治,已经亡故了。 这一下,原本在永乐京中的江怀延只得放弃了秋闱,连夜快马赶回泉州。 最终,江怀延的母亲告诉江怀延,他父亲临终的时候,终于是后悔了,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迂腐过头了,只的儿子,便让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今年的春闱,这江怀延才能来参加。 而江怀延来了永乐京之后,便直接去了江太师的府里,也带来了江家祖宅那边的书信,算是承认了江太师的所作所为。 等到明德殿里面忙完了,宗恒这才来了阁楼之上,来寻沈若娥两人。 随着宗恒一起来的,还有贺玉菁的弟弟,贺玉轩。 “阿姐。”贺玉轩似乎有些害怕自己的这个姐姐,看到贺玉菁之后,本就有些憨厚的模样,变得更加的憨了。 “今日还以为你会直接离开呢,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贺玉菁佯装恼怒的看着贺玉轩,贺玉轩已经回来了永乐京有些日子了,贺玉菁去了帖子让贺玉轩入宫来与自己见一面。 可自己这个弟弟,愣是躲在镇国将军府不来,今日是东宫官员第一次觐见太子,所以贺玉轩不得不来了。 “阿姐,我这不是担心你又要唠叨我吗。”贺玉轩知道,自己的阿姐让自己回永乐京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还是不想被自己阿姐唠叨。 “行了,今日来了便用了饭再走吧。”贺玉菁今日早就求着宗恒东宫事毕之后,将贺玉轩带过来。 所以今日也算是一个家宴了。 到了传菜的时候,贺玉轩还在被贺玉菁唠叨,可是一旁太子殿下在,贺玉轩又不敢同自己的结界争论,只得耷拉着脑袋听自己的姐姐喋喋不休。 正文 第304章 303胖了 用完饭之后,贺玉菁带着贺玉轩去了自己的宁安殿之中,等贺玉菁唠叨够了以后,才让人将贺玉轩送出了皇宫之中。 “这明日便是春闱了,你可有相中的官员,准备招揽入东宫之中的?”沈若娥与宗恒在东宫的小花园里散步消食,前后都有婢女提着灯笼替他们照明。 “明日的春闱,我心意的官员,是一个兖州叫曹顺的举子,他的治国才学,十分的出众。”宗恒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直接就说了出来。 对于沈若娥,宗恒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 “那且看看吧,若是可以,便直接招揽了也不错。”沈若娥点了点头,又拉着宗恒在院子里走了几圈。 哪怕第二日是春闱,宗恒做为太子,要去那贡院看一圈,但是宗恒还是跟沈若娥折腾到了夜里子时,直到沈若娥连连求饶,宗恒才抱着沈若娥去去沐浴。 为了方便沐浴,宗恒可是在这嘉宁殿的偏殿之中,直接如同在王府之中一样,修建了一个沐浴用的池子,便是为了让方便自己和沈若娥。 泡在温泉池中之中,沈若娥双手无力的攀着宗恒的臂膀,脑袋也耷拉在宗恒的肩头。 “明珠你好像胖了一些。”宗恒说这话的时候,捏了捏沈若娥胳膊上。 “吃得好睡得好,定然是要长胖的。”沈若娥白了宗恒一眼,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有些不确信的问宗恒,真的胖了吗? “骗你的,没有胖。”宗恒瞧着沈若娥一副紧张的样子,顿时失笑。 “那就好,可不能胖了,不然模样变丑了,就不好了。”沈若娥点了点头,这才又懒懒的闭着眼睛,有着宗恒自己擦洗身子。 “怎么,你难不成还担心你变胖了,模样变丑了,我便不要你了?”宗恒捏着沈若娥的鼻子,强迫沈若娥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那可不,都说男子好色,我若是丑了,你怕是就不会再喜欢我了。”沈若娥白了宗恒一眼,然后挥开宗恒捏着自己鼻子的手。 “不会的,便是你又老又丑,我也会一直宠着你的。”宗恒替沈若娥清洗干净后,才拿了厚厚的毯子将沈若娥包裹起来,抱着她回了主殿之中。 “我饿了。”沈若娥裹着毯子坐在床榻边,可怜兮兮的看着宗恒。 “红菱,去小厨房煮一碗油泼辣子面来。”宗恒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唤着红菱。 等到红菱出去之后,宗恒才将沈若娥抱在怀里,替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春闱之后,我便要去户部了。”宗恒与沈若娥就如同平常的夫妻一般,谈论着家里的琐碎事情。 “怎得还要去户部?”沈若娥不明白的歪着头看着宗恒。 “朝中贪墨严重,父皇让我从户部开始整治。”宗恒捏了捏沈若娥的小脸,下手之处是沈若娥的脸颊,捏着倒是真的像是沈若娥长胖了一般,肉乎乎的。 “这样也好,国之根本便是百姓,若是不能严惩贪墨一事,很快便会重蹈前朝的覆辙的。”沈若娥知道宗恒回来之后,便直接去了天家跟前,说了关于贪墨一事,所以天家有这样的座位才是正确的。 若是不这般做,才会让沈若娥觉得担心。 “到时候怕是又要很忙了,变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了。”宗恒担忧的看着沈若娥。 而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宗恒还不知道怎么和沈若娥说呢。 那日宗恒去了父亲宗徽那里之后,宗徽告诉了宗恒一件事情,那就是宗恒与杨烟云的婚期,大抵是要提前了。 这一切,都因为沈若娥。 因为宗恒对沈若娥太过于宠爱了,这让杨家的杨烟云赶到了危机。 不但杨烟云觉得危机,便是整个杨家,也都有了危机感。 因为杨家明白,沈若娥如今不但是宗恒宠爱的人,更是掌管这整个东宫的一切事宜,这让杨家如何能不觉得危机四伏。 若是等沈若娥彻底的站稳了在东宫的脚跟,那杨烟云再嫁来东宫,不就是一个摆设一样的太子妃。 明面上杨烟云是太子妃,实际上却要看一个良娣的脸色? 所以,杨家便上书,说是杨烟云的母亲身子不大好,想看着自己女儿成亲,怕万一还没等到自己女儿成亲,自己便去了,那自己的女儿便真就是这般被耽搁了。 这些明面上的话,说出来只不过是为了给外面的人一个杨烟云不能守孝三年的借口,明白的人都明白,杨家急了。 “你这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什么你便直接说。”沈若娥觉得这两日宗恒都奇奇怪怪的,时常唤了自己,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但一问他吧,便说没什么。 “明珠,杨烟云下月初五便要嫁来东宫了。”宗恒看着沈若娥有些无辜的说着,便是宗恒自己也没有想到,杨家竟然这般的迫不及待想要将杨烟云嫁来东宫之中了。 难不成真的与自己父皇说的一样,要怪就怪自己太过于宠爱沈若娥,让杨家觉得危机四起。 正好红菱端了做好的油泼辣子面来,沈若娥推开宗恒,自己去了桌子边上吃面,没有立刻便回宗恒的话。 沈若娥也是没有想到的,杨家竟然连先头的守孝这个事情,都可以放在后面,要先将女儿嫁进来,如今宗恒是太子,朝中又不是只有杨家一家大臣有待嫁的女儿。 恐怕不单单是因为宗恒太过于宠爱沈若娥,还有便是杨家也怕当真让杨烟云守孝三年,到时候说不定天家又给宗恒指了别的太子妃,那杨家可不就亏大发了。 但是这样一来,沈若娥之前的安排,可就全部都给打乱了。 沈若娥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想着自己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杨烟云嫁来东宫,那么自己之前刚同宗恒说的不能有孕的事情,是不是也要改一改了。 可这要是改一改的话,万一宗恒察觉到什么不对劲,那沈若娥也是得不偿失。 “真真是一天都不让人舒心的!”沈若娥浑然忘了宗恒还在,重重的将手中的筷子一摔,一脸的烦闷。 正文 第305章 304生气 瞧着沈若娥丢下筷子,一个人坐在了屋内的罗汉床边,看着罗汉床上下午时分两人下的棋局残局皱眉,嘴里似乎还嘟囔着什么,在这边床榻边坐着的宗恒,莫名的觉得心情大好。 沈若娥听说自己迎娶杨烟云的日子提前了,竟然生气了。 在宗恒看来,沈若娥的这番举动是,吃味了。 宗恒没有立刻上前去安抚沈若娥,而是坐在了之前沈若娥坐的位置,就着刚刚沈若娥没吃几口的面条便吃了起来。 沈若娥哪里知道宗恒的想法,她确实是因为杨烟云要提前嫁入东宫心中烦闷,烦闷倒不是宗恒会娶别人,而是烦闷的时间提前太多,让她一时间没得法子安排别的事情。 因为她十分的清楚,现在的自己,只是刚刚在东宫站稳,站稳都还不算,只能算是一颗种子,刚刚在这东宫的土地上发芽了,还只是嫩芽的她,想要和已经长成了大树才被移栽来东宫的杨烟云争夺土壤里的养分。 能不能争夺得过,实在是未可知。 前途可谓是一片渺茫。 慕怀下月也要满一岁了,只是一岁的慕怀,若是杨烟云想要抢过去自己养着,怕是沈若娥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就只能看慕怀自己如何选择了。 可是一个一岁的娃娃,沈若娥实在是不知道一岁的娃娃怎么可能做出选择。 若是慕怀被杨烟云带在了身边,那沈若娥在东宫最大的倚仗便没了。 就如曾经沈若娥同宗恒所言,哪怕是宗恒心系沈若娥,可宗恒不能时时刻刻都能够守在沈若娥的身边保护沈若娥,更多的时候,内宅女人之间的事情,也只有内宅女人们之间自己想法子解决,没有事事都让大老爷们来帮忙的。 如果这个大老爷们愿意事事都帮着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哪有天天守着内宅女人的大老爷们,但凡有点本事的男人,那都是在外面打拼的。 更何况,沈若娥的男人,还是当朝的太子。 沈若娥看了一眼在那里吃着自己剩下的面条吃得正起劲儿的宗恒,一时间又觉得无奈。 这样一个男人,怎得就那么多姑娘前赴后继的想要到他身边来,瞧瞧他现在吃面的模样,跟外面普通百姓家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吃面还能吃得哧溜哧溜的,哪里有半点皇室贵公子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沈若娥在看着自己,宗恒转头,冲着沈若娥一笑,端着那比宗恒自己脸还大的碗,便是喝了好几口面汤,这才放下碗,用一旁早就准备好了的帕子擦了嘴,又去净了手洗了脸才到了沈若娥的身边。 “刚刚怎么突然生气了,今日这油泼辣子面比往日的还要好吃许多。”宗恒搂着沈若娥,一开口说话,嘴里还有股淡淡的刚刚吃的面汤的辣子味道。 “臭死了,你是不是没漱口就回来了。”沈若娥忙着推开宗恒,一脸的嫌弃。 “这不是故意让你闻闻吗?你刚刚不是还说饿了,面也没吃两口,让你闻着香味,估计你就又想吃东西了。”宗恒之前和沈若娥折腾了那一阵子,沈若娥累得不轻,宗恒自己都饿了,何况是沈若娥。 刚刚出去的时候,宗恒又让红菱去小厨房给沈若娥做一碗酒酿圆子过来。 宗恒记得,沈若娥很喜欢吃酒酿圆子,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沈若娥每次吃的时候,小脸都笑得很可爱。 “那你让小厨房给我做了什么?”沈若娥眨眨眼看着宗恒。 “你喜欢的酒酿圆子,所以刚刚为什么生气?”宗恒亲了一口沈若娥肉乎乎的小脸问。 “能不生气吗?本来我嫁给你就没享福过,每天忙上忙下的替你打理你的后宅,结果现在倒好,我还没怎么着呢,那杨家就怕我把持着你的内宅,赶紧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在外面表现得对我极好,那杨家也不会这么急切。”沈若娥一说起来就生气,一生气就瞪着宗恒。 宗恒一瞧见沈若娥这个瞪着眼嘟着嘴脸颊气鼓鼓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捏沈若娥的脸,一捏又忍不住想要亲亲她。 这么一来二往的,要不是红菱端着酒酿圆子来了,宗恒不介意在这罗汉床上给沈若娥就地正法了。 沈若娥端着酒酿圆子,满足的吃着。小脸上没有了刚刚的气愤的模样,倒是多了一份舒心。 “你这小没良心的,一碗酒酿圆子,就收买你了?”宗恒看着刚刚还在为自己要娶别人生气的沈若娥,这会儿满足的吃着酒酿圆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还能怎么办?我说不让你娶她,你就能不娶她了?”沈若娥像看啥子一样看了宗恒一眼,然后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刚刚又同宗恒打闹了一番后,沈若娥这会儿是彻底的觉得饿了,肚子都咕咕作响了。 “那我便不娶她。只要你开口,我就算是去求父皇,也要退了这门亲事。”宗恒倒是带着点认真的看着沈若娥。 沈若娥摇了摇头,将口中的圆子咽下去后才说,“就算不是杨烟云,也会是别人,你的太子妃,肯定是有人来当的,与其再去寻一个不知道品性的,不若就现在这个吧。” “你倒是看得开,你就没想过做我的太子妃?”宗恒最是不喜欢沈若娥的,就是这一点,她看的太清楚太明白了,这样的沈若娥让宗恒觉得自己和她的这场婚姻就只是一个明码标价的交易一般,毫无真心可言。 “你要是能娶我做太子妃,我此时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良娣?”沈若娥白了宗恒一眼,然后幺了一个小圆子在勺子里,喂给了宗恒。 “你你刚刚说的品性什么意思?你打探过杨烟云?”宗恒嚼着这园子,对这种软糯的吃食,宗恒实在是不怎么喜欢,奈何是沈若娥喂给自己的,就算不喜欢也要吃。 “那肯定是打探过的,好歹杨烟云以后可是当家主母,我要在主母手底下讨生活,不得弄清楚主母的为人品性?”沈若娥半开着玩笑的同宗恒说道。 不过宗恒可不管这些,他觉得沈若娥定然是对自己用心了的,不然怎么可能去打探旁的人的消息。 正文 第306章 305作怪 “你也别担心,那杨家这么急着把杨烟云送来,不也是看着太子殿下对你太好了的缘故,你呀,只要抓住太子殿下的心,哪里还用担心那个杨烟云。”第二日,沈若娥带着慕怀去宁安殿找贺玉菁的时候,贺玉菁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便出言安慰沈若娥。 “我哪里担心的是这个,我担心的是杨烟云入了东宫,将慕怀给抢走了。”沈若娥看着在乳母的陪伴下,走起路来已经有些模样的慕怀,便叹气。 不光光是因为慕怀是沈若娥的倚仗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慕怀是步非嫣的儿子,杨烟云抢走慕怀若是对慕怀好的话,沈若娥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若是对慕怀不好,沈若娥日后如何同死去的步非嫣交代。 “慕怀黏你,便是杨烟云将慕怀带走,怕是也会送回来的。”贺玉菁顺着沈若娥的目光看过去,慕怀这孩子,是真的黏沈若娥的。 之前沈若娥因为落胎一事,慕怀被抱来贺玉菁这里养了个把月,可那孩子整日里都没有精神,只有每次带着他去看沈若娥的时候,才精神十足。 就如同现在的皓月,在贺玉菁身边的时候,才是最明媚可爱的时候。 “话虽如此,可是担心也是避免不了的,毕竟杨烟云嫁进来之后,便是嫡母。”本朝重嫡庶尊卑,嫡母就当是府里一众孩子的母亲,便是生母也大不过嫡母去。 杨烟云若是强行用嫡母的身份将慕怀抢了去,沈若娥也没有任何法子,便是宗恒知道了,一定嫡庶有别的帽子下来,他也不能说什么别的。 “不要怕,皓月也是在我这里养着的,若是杨烟云用嫡庶来压着你,那便是想要将皓月也带走,我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的。”贺玉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男人她贺玉菁可以不去同你争同你抢,但是敢打皓月的主意,贺玉菁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算起来,贺玉菁和杨烟云也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关系,可那又如何,贺玉菁可不会在意这些。 “其实杨烟云如今年轻,迟早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便是她将慕怀抢走了,等有了她自己的孩子,也肯定是会将慕怀送回来的。 但是我就担心在这期间,她像翟氏一样,用慕怀来做为争宠的工具。”沈若娥自己不会拿慕怀来做为争宠的工具,但是别人会不会,谁敢保证。 便是翟氏是皓月的亲生母亲,都拿皓月做工具,更别提旁的人了。 想贺玉菁这样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找。 “瞧瞧,在明德殿后面的崇宁殿已经在开始修缮了,那些个内务府的,眼巴巴的在那里忙活呢。”贺玉菁的宁安殿在东宫的位置稍稍偏高,有些如同在王府之中的云雾阁的位置一般,沈若娥和贺玉菁正好在宁安殿的偏殿的楼宇上,刚好能看见那边忙碌的崇宁殿。 “这太子大婚,自然是要修缮宫室的,毕竟是大婚,是太子妃入东宫,这是大事,内务府的忙碌也是常事儿。”沈若娥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可是亲眼看着宗恒成亲好几次的人,早就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从谭心瓷开始,中间的步非嫣,后面的谭心悠,再到后来的自己与宗恒成亲,看得多了,便没了新鲜感了。 “你便不觉得委屈吗?”贺玉菁有时候是看不明白沈若娥的,说她不喜欢太子殿下吧,可有时候她提起太子殿下的时候,眼睛里确实有光的。 说她心系太子殿下吧,可是见到太子殿下要娶别人,她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像是再看别人的热闹一般。 “早就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委屈可言。”沈若娥耸了耸肩,语气没有一丝的波澜。 下午的时候,外面来了帖子,说是太子少师的夫人来拜见。 沈若娥诧异的看着手中的帖子,自己与刘明秀,似乎就只有上次的一面之缘,她进宫来,不是去拜见贤妃,而是来了自己这里? 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来告诉自己? 想到这里,沈若娥便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南诏那边的事情。 而同南诏有关系的,也同自己有关系的,那就是慕怀了。 刘明秀进来的时候,沈若娥正在陪着慕怀在院子里走路。 “沈良娣福安。”刘明秀屏退了身边跟着的婢女,走到了沈若娥的身边。 “夫人多礼了,快来坐吧。”沈若娥牵着慕怀,朝着一旁的凉亭之中走了去,这几日天气已经开始转暖,陪着慕怀走动了这么久,沈若娥额头上已经有些薄汗了。 刘明秀自然也不会跟沈若娥在这里假客气,便直接与沈若娥一同落座,看着走累了便趴在沈若娥怀里打盹儿的慕怀,刘明秀便不住的叹气。 “刘姐姐这是怎么的了,莫不是我这里有什么不好,让姐姐这般叹气不止?”沈若娥拿着帕子细心的替慕怀擦拭着脸上的薄汗,听着刘明秀的叹气,笑着问。 “你对慕怀倒是极好的。”刘明秀看着沈若娥照顾慕怀照顾得十分的妥帖,才觉得心中有气。 前些日子,刘明秀去了林府,拜见了林老夫人,也得了林老夫人的首肯,将那在林城的宝瓶和宝环接了出来,安排人马送回了南诏。 本来这件事情,到此也就差不多了,只要不再横生枝节,也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是刘明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婆母,竟然又想了别的法子来折腾。 南诏当初也是一个独立的小国,虽然臣服了现在的大夏,可好歹骨子里也有南诏人的傲气,南诏王妃回了南诏后,觉得林老夫人将自己留在永乐京中的婢女这般的作践,气愤不已。 最主要的大概便是南诏王妃觉得自己没了可以挟制沈若娥的手段,又怕日后沈若娥养大了慕怀,慕怀便一个劲的与林家亲近了,全然不记得真正的外祖家是南诏王府。 于是乎,南诏王妃便与杨太傅家攀上了关系,甚至是在杨太傅的面前说,自己的外孙是被沈若娥给强行带在身边养着的,还不让南诏王妃见到这个外孙。 正文 第307章 306,秘密(1) 南诏王妃心中气愤,所以想让这杨家姑娘嫁去东宫之后,将慕怀接到自己身边养着。 杨太傅一家子也不是傻子,虽然不是傻子,但是也不知道沈若娥同南诏王妃的一些渊源,既然南诏王妃都求上门了,杨太傅一家怎么可能拒绝。 毕竟慕怀是宗恒的长子,皇家重长子,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杨烟云嫁去东宫之后,有长子在身边养着,何愁得不到男人的心? 更为重要的是,这是南诏王妃自己求上门的,那就是有求于人,这也算是南诏欠了杨太傅一家一个人情,日后杨家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南诏那边难道还能拒绝了?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杨家怎么可能错过。 特别是这件事情,杨家可以说是不用花费一丁点的人力财力便能得到天大的好处,不但能得了南诏的一个人情,还能让杨烟云在嫁入太子东宫之后,打压如今正受宠的沈若娥。 而且,就算是宗恒不愿意让杨烟云养育慕怀,那又如何,人慕怀的正经儿的外祖母想让杨烟云养着,若是宗恒不同意,那就是不孝。 要不是因为南诏王妃突然找上门来,恐怕杨家也不会提前两年将杨烟云嫁去东宫。 杨家也是有杨家的打算的,明知道这会子宗恒满心满眼里面都只有沈若娥,把杨烟云送进去,那也只是一个如同摆设一般的太子妃。 何况沈若娥身边还有个东宫的长子在身边养着,虽然不是嫡长子,但是好歹是占了个长字的,这便是分量。 可如今南诏王妃的这一番做为,让杨家顿时有了同沈若娥争上一争的勇气。 且前些日子,杨家可是听说了沈若娥已经落了一次胎了,而且这落胎的原因,还是因为宗恒,杨家知道这件事情后,如临大敌。 沈若娥即便是有孕了,宗恒都夜夜歇在沈若娥那里,可不是让人忌惮。 “你是说,南诏王妃,想要未来的太子妃抚养慕怀?”沈若娥听完特意来东宫找自己的刘明秀说明了来意之后,俏脸之上布上了一层寒霜。 沈若娥是怎么也没弄明白,当初在南诏的时候,对自己那般好的南诏王妃,还同自己的母亲是手帕交的南诏王妃。 如今竟然会为难自己? 难道南诏王妃当真觉得,阿嫣是因为自己才离世的? 当真是可笑至极,沈若娥怒极反笑了起来。 看着嘴角笑得十分诡异的沈若娥,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刘明秀都觉得心中生寒。 “当初,若不是南诏王妃求着我虽阿嫣一同去襄王府,我如今,本该在外祖母身边过着安稳的日子,到头来,南诏王妃,竟然将阿嫣的离世之错推在我的头上?”沈若娥双目之中带着一丝火光看着刘明秀,沈若娥知道,刘明秀肯定是知道自己与阿嫣之间的关系的。 “这件事情,确实是婆母做得过了。”刘明秀想要宽慰沈若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替自己的婆母解释。 沈若娥说得确实没有一丁点的错,当初在南诏的时候,南诏王妃确实尽心尽力的照顾了沈若娥,让她能够安稳长大。 但是南诏王妃也用这个情面,求着沈若娥陪着步非嫣入襄王府,甚至是以步非嫣陪嫁这样的身份去的襄王府。 而且这件事情,其实刘明秀还知道一些沈若娥不知道的事情。 三年前,步非嫣来到永乐京的时候,当时南诏王妃带着步非嫣去了自己的府里,与步非学说了自己的打算后。 当时自己的夫君步非学便极力反对,说若是怕没有贴心可靠的婢女,那么步非学会让刘明秀挑选两个合适的随着步非嫣去襄王府,沈若娥是万万不能去襄王府的。 当时南诏王妃和步非学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刘明秀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的婆母,一开始便是打着算计沈若娥的心思,让她随着步非嫣去襄王府。 三年前。 “母亲,我可以让明秀调教两个称心的丫头跟着阿嫣去襄王府,但是沈若娥,千万不能让她跟着去。”步非学下朝后,回到家里便立马去见了等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哦,这是为何?学儿可是知道了些什么?”南诏王妃优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去年回南诏的路上,我与襄王同行,在驿站之中,襄王频频向我打听沈若娥的消息。这不摆明了两人早就认识,前些年,沈若娥不也是被襄王带去了在南诏的下榻之地。他俩早就认识,送沈若娥去襄王府,这不正好称了襄王的意?”步非学也不怕步非嫣难过,直接便说了出来。 与其以后让自己的妹妹知道襄王可能喜欢的是沈若娥,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免得她带着沈若娥去了襄王府,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我早就知道了,去年我与明珠醉酒,她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襄王了。”步非嫣一脸的不在乎,反正不管怎么样,沈若娥的身份,无法嫁给宗恒。 毕竟沈若娥是罪臣之女,这也是沈若娥醉酒之后,无意间吐露出来的消息。 “阿嫣,你可知道,像襄王那样的男人,喜欢一个人便是很难再更改的。”步非学之所以这样说,那便是因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明珠跟着我去了襄王府,她也只是我的婢女,没有我的首肯,便是襄王殿下,也没得法子打了她的主意去。 若是襄王殿下强要了明珠,那我便可以直接发卖了明珠。 而且,兄长,现在我们也只是猜测襄王殿下喜欢明珠,并不代表就是真的。”步非嫣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的很多,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将沈若娥带在身边。 “你这是何苦?自讨苦吃?小时候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步非学怒极反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自己现在倒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妹妹了,她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这种玩火自焚的事情,她到底是如何想出来的。 莫不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可是那沈若娥,怎么看都不是个傻子。 正文 第308章 307秘密(2) “大哥,你知道吗,只要我不说,明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只是在利用她。 明珠人很好,可惜她被一个我看中的男人所喜欢,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可能求着母亲让母亲去与她说,让她做我的陪嫁。 其实我也知道,什么猜测不猜测,每年年节的时候,襄王来到南诏,每次的席面上,襄王他看明珠的眼神,就同我看他的眼神是一样的。”步非嫣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滴落的说着。 “那个时候,我问明珠是否对襄王有意,明珠说没有,她不认识襄王。 可是他们明明就认识,明珠为什么要骗我呢? 若是一开始,明珠同我说她认识襄王,我或许会断了那点心思。 大哥,我曾经也是真心实意将明珠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爱的。”步非嫣说着说着,眼泪便留了下来,她确实是将明珠当过自己的妹妹,可是一切都从襄王出现,变了。 每一次,步非嫣看着襄王看沈若娥的眼神,步非嫣心里面就如同被油煎一般难受,最让她生气和难以忍受的,是每次沈若娥,明知道襄王在看她,却偏偏当做什么都发生,无视了襄王。 在步非嫣的眼里,这一切,都是沈若娥的故作矫情。 男人不就是最喜欢这样的女人吗?故作矫情,看不见你的真情实意,不给你一个答复,就这么吊着你。 步非嫣觉得沈若娥就是这样的人,她就是明知道襄王喜欢她,偏偏不直接拒绝,还时常出现在襄王眼前,吊着襄王。 可偏偏襄王很满意。 所以,步非嫣要沈若娥做为自己的陪嫁,去襄王府。 “那你既然明白,还让她跟着你去襄王府做什么?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步非学坐在步非嫣设变,拿出帕子递给步非嫣,让她把眼泪擦干净。 “我怎么可能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我要让明珠做我的陪嫁,她只要成为了我的陪嫁,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就能够任凭我处置。 而且,襄王殿下在意她,只要有她在,便是襄王殿下对我无意,也会时常来我的院子,只要明珠在,襄王便在。”步非嫣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就是这个打算。 只要沈若娥在自己身边,那么对沈若娥有情义的襄王,便会时常来自己的院子,因为只有来了自己的院子,才能瞧见他心心念念的人。 “你不怕日后沈若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与你翻脸吗?你觉得她是一个软柿子,能让你揉捏的吗?”步非学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竟然这般天真了起来。 “她当然不是软柿子,她是一个有心机有手段的人,可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她重感情。 她念着南诏王府对她的照顾之恩,念着与我的姐妹之情,便是这其中有许多的不合理,她也只会觉得,是我离不开它而已。”步非嫣擦干了眼泪,又开始明媚的笑了起来,就仿佛刚刚那些话不是自己说的一般。 “只希望你最后不要自食恶果。沈若娥不是个傻子,同样的,襄王也不是个傻子。”步非学没有再继续劝自己的妹妹了,因为步非学知道,这是步非嫣早早就已经决定下来的失去。 如今南诏那边的陪嫁名单这些都已经送去了天家跟前过目了,便是想更改,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了。 “我不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的在他身边的。”步非嫣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同自己发誓一般。 那是刘明秀记忆中,对步非嫣第一次出现改观的时候,刘明秀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的震惊的沈若娥,她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对沈若娥来说有些过于的难以接受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沈若娥双眼猩红的看着刘明秀,阿嫣,沈若娥一直当亲姐姐一样的阿嫣,为什么,竟然会这般算计自己。 “我以为,你知道了这些,才知道如何将慕怀留在你身边。”刘明秀本就只是想要还沈若娥一个人情,因为她最小的妹妹刘容秀,多亏了沈若娥,才保住了小命。 救命之恩,是要回报的。 哪怕这件事情,自己的长姐,也就是贤妃,让刘明秀不要告诉沈若娥,由得东宫内部争斗。 毕竟贤妃自己也是有儿子的,那个位置,谁都想要坐上一坐。 刘明秀只是觉得,哪怕是要斗,也不要这样对一个真心待人的女人,沈若娥就算有心机有手段,那也是他们之间该有的,而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击垮一个女人。 “谢谢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就不留你了。”沈若娥这会儿觉得心疼得厉害,便是连嘴上的客套话都已经懒得说了。 刘明秀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对沈若娥的打击有多大,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让她看开些,早点想出来法子将慕怀留在身边,若是不愿意留的话,也要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刘明秀离开之后,沈若娥唤了二月进来。 “你觉得太子殿下对我如何?”沈若娥看着一脸茫然的二月问。 “太子殿下待主子您是极好的,便是当年我阿爹对我阿娘,都没有太子殿下对您这般的好。”二月想了想,如实回答,为了让沈若娥明白自己说的这个极好是什么意思,还用自己的阿爹阿娘举例了。 “是一直都这么好,还是我嫁给他以后?”沈若娥看着二月问。 “一直都很好吧,您以前和太子殿下便认识,他每次瞧见您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的。”二月又想了想才说。 “好了,你先下去吧,没事儿别让人进来,我想单独待一会儿。”沈若娥挥了挥手,让二月先下去了。 等二月离开之后,沈若娥起身,翻出了装着自己最珍贵物件的檀木箱子,从里面找出了那一队梅花金簪,拿在手里看着。 这金簪此时在沈若娥的手里,就仿佛一个笑话一般。 回想当初在南诏,南诏王妃与自己说的种种与自己母亲有关的事情,那些事情,是不是也是她们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心软。 正文 第309章 308思虑 沈若娥盯着两支金簪看了很久,看着金簪的梅花上面,镌刻的两个很小的字,一个柔,一个簌。 一个是南诏王妃的闺名,一个是沈若娥母亲的闺名。 两支金簪除了模样款式旧了些,也是十分精致好看的,可是就是这样两支金簪,让沈若娥看得越看越觉得心中难受。 今日刘明秀来说的这番话,让沈若娥对步非嫣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别样的情绪,沈若娥不明白,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人,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男人,而算计自己。 那年梨花树下,海棠花中,步非嫣拉着沈若娥的手说的这辈子都是最好的姐妹,雷都劈不开的话竟然是假的。 雷都劈不开,可是却可以自己放手。 不但如此,沈若娥如今对宗恒,也有了一丝丝的厌恶。 因为宗恒的原因,所以沈若娥被自己认为的最好的姐妹,算计了。 等到那金簪在沈若娥的手中握得有些发热了以后,沈若娥才回过神来。 刘明秀今日来是想告诉自己,南诏王妃想要通过杨家,将慕怀从自己身边带走,现在沈若娥想想,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慕怀,如今再提到慕怀这两个字,沈若娥觉得口中微苦,也不知道以后自己还会不会如同最初的时候一般对待慕怀。 因为步非嫣的缘故,可是一个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算计沈若娥也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不该让别人知道了,更不该让旁人来告诉沈若娥。 等冷静下来只有,沈若娥仔细回想刘明秀的话,她这次来说的这些,完完全全就是将整个南诏拉到了与自己对立的位面上。 而如今,步非学这个南诏的大公子是东宫的太子少师,算起来也是宗恒这边的人,南诏和东宫便有着不能分割的关系,更何况,慕怀是宗恒的儿子,不管慕怀最后是留在沈若娥的身边,还是被杨烟云抱走,换一个人养育却换不了宗恒是慕怀亲爹的事实。 所以今日刘明秀来告诉沈若娥的这件事,恐怕不是刘明秀说的那么简单。 说什么不想自己被蒙在鼓里,不想看着慕怀被抢走。 觉得自己的婆母做得过分了些。 这些都不是理由。 那么…… 沈若娥冷静下来之后很快脑海中便有了一个大概的思绪了,贤妃。 贤妃的儿子六皇子,如今已经是娶了林承欢,也算是与林家有了姻亲关系,而六皇子,听宗恒提过,这个六皇子其实也是很有心计和手腕的。 在封地之上的时候,政绩斐然,在朝中也是有一小部分拥立者的。 当初前太子被废,除了宗恒之外,这六皇子也是呼声颇高的一位,一个曾经与太子之位相隔不远的皇子,怕是也没有表面上这么安分。 若当真是为了六皇子谋划,那么分割了东宫与南诏之间的关系,将两者之间的关系变得水火不容,那么得利的,只会是最后的六皇子。 毕竟步非学也是南诏人。 即使南诏没有了东宫这个倚仗,但是还有刘家和贤妃,还有六皇子这么一个关系在。 而为什么刘明秀选择的这个人是沈若娥,大概是因为沈若娥如今是宗恒心尖上的人,反正外面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刘明秀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要沈若娥这个宗恒心尖上的人在宗恒面前说点什么南诏的坏话,宗恒还能又不疑心的? 都说枕边风可比三个忠臣之言,还是有那么一点依据的。 沈若娥虽然知道南诏对于如今的宗恒来说十分的重要,但是沈若娥也不是个烂好人,要是当初南诏王妃与步非嫣当真算计过沈若娥,沈若娥也不会就这么白白的被算计。 不过沈若娥明白,自己如今与宗恒是一条船上的,若是做了什么危害到宗恒的事情,到最后自己也会跟着受连累,所以她也不会傻到为了自己的这点不甘心去害了自己以后的生活。 只是,小小的打击一下南诏王妃,却也是可以的。 毕竟如今慕怀在沈若娥身边,而宗恒,也确实算得上对沈若娥百依百顺。 低头再一次看了看手里的两支梅花金簪,沈若娥决定明日出宫一趟,去一趟林府,问外祖母一些事情,若是与当初南诏王妃同自己说的没什么出入,那么沈若娥也不会太过于报复南诏王妃。 这般一想,沈若娥去寻了个普通的盒子,将两支金簪放在了其中,这才从屋里走了出去。 “主子,慕怀公子刚刚走路的时候摔了,这会儿一直在哭。”沈若娥刚出去,一个沈若娥觉得有些面生的宫女跑了过来,一脸着急的看着沈若娥。 “在哪儿摔着了?”沈若娥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对于认人的本事,还是十分自信的,眼前这个宫女,穿着宫中三等宫女的衣衫,但是模样,却让沈若娥觉得陌生。 “就在花园里,这会儿奶妈们抱着慕怀公子哄了半天,也没见效。”那宫女被沈若娥打量得有些心虚,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 “前面引路吧。”虽然知道面前的宫女面生,沈若娥也没有过于表现出来,这宫中时常采买婢女,沈若娥也不至于见到一个面生的便盘查她们的底细,只要自己多加留心便是了。 “是。”那婢女低着头,赶紧在前面引路。 走在宫女身后的沈若娥,瞧着这宫女走路的姿态便知道,这宫女似乎是宫里的老人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何时来的东宫,管理宫女的孙嬷嬷似乎并没有来同自己说过。 “你叫什么名字,我瞧你面生,何时来的东宫?”沈若娥在那宫女背后淡淡的开口,这刚问完,前面的宫女背脊便一僵。 这般明显?沈若娥皱起了眉头。 “奴婢名叫花桂,是上个月才从浣衣局掉来的,前两日刚升了三等宫女。”这花桂嗓音有些颤抖的回着沈若娥的话。 “嗯,仔细带路吧。”沈若娥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让花桂在前面带路。 但心里却将这个花桂记下了,改明儿让红菱去查查便是。 正文 第310章 309德音 等到了嘉宁殿的小花园,果然沈若娥刚到,便听见了慕怀的哭声。 听着慕怀的哭声,原本对慕怀心有芥蒂的沈若娥叹了口气,果然,自己还是放不下慕怀的。 毕竟是从出生便在自己身边养着的孩子,沈若娥如何能真的狠下心来不管不问。 “良娣娘娘。”那些个奶妈婆子丫鬟看见沈若娥后,都吓得赶紧跪地行礼。 “行了,都起来吧,大公子摔哪儿了?”沈若娥走过去,从奶娘手里将慕怀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慕怀。 除了圆圆的脸颊上有些灰以外,其他的露在外面的手掌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就是有些脏兮兮的。 “大公子走路的时候,走得急了些,摔了跟头,奴婢已经让人去请了夏大夫了。”奶娘赶紧上前回话。 “娘,阿娘。”如今慕怀唤的最清楚的,便是这两个字。 慕怀被沈若娥抱在怀里,便已经没怎么哭了,嘴里一直唤着阿娘阿娘。听着慕怀软糯的声音,沈若娥便心中便柔软了起来。 “可有哪儿疼?”沈若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着慕怀问。 慕怀摇了摇头,突然又眨了眨眼,将脏兮兮的手掌凑到沈若娥的面前,嘴里还说着,疼,吹吹。 沈若娥失笑,用帕子将慕怀的糯白的手掌擦了擦,然后吹了吹。 等到夏大夫来替慕怀检查了之后,沈若娥才算是放心下来,慕怀确实摔了,不过也没摔坏哪儿,只是可能膝盖上第二日有乌青,夏大夫说不管是的,小孩子走路的时候,都会这样。 摔着摔着,便长大了。 当天夜里,宗恒回来之后,平日里都在屋子里等着宗恒回来了才就寝的沈若娥,竟然早早的就已经睡下了。 宗恒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沈若娥还在因为自己要提前迎娶杨烟云的失去吃味? “今日她可是见了什么人?”宗恒自然不会真的以为沈若娥是因为吃味才直接早早的就睡下了,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让沈若娥不想看见自己。 与其自己在这里猜测,不弱直接找人来询问更好。 “今日少师夫人来拜访了。”红菱原本今日不当值,但是晚饭后,被沈若娥喊来去查探一下最近东宫是不是有一批新来的宫女。 “刘明秀?”宗恒皱眉,这女人来拜访沈若娥做什么? “是的,她们大概谈话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当时所有人都被屏退了。”红菱点了点头,最后又说了自己听了的大概。 “刘家也是不准备安分了是吗?”宗恒听完双眼之中便直接升腾起了怒火,这刘家难不成也想要同之前的朱家一样,拼一下? 若是用别的手段也就算了,竟然将注意打在了沈若娥的身上,宗恒实在是不能忍。 好在沈若娥今日虽然早早的入睡了,但是却并没有同宗恒争论什么,宗恒知道,沈若娥不是一个容易被人挑唆的人。 而且沈若娥很明白自己未来的路,所以一切都会用长远的目光去看,不会拘泥与眼前的这些事情。 只是,宗恒还是叹气,沈若娥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些。 知道了,便会心中有隔阂。 “这些日子,多看着点,别让她想不开。”宗恒知道自己的这话有些看轻了沈若娥,但是关心一个人,总是不自觉的便会替她担心。 第二日,沈若娥出了宫回了林府。 林老夫人昨日便得了消息,知道今日沈若娥要回来,便早早的让怀安准备好了一些沈若娥爱吃的点心,等着沈若娥。 沈若娥到的时候,林老夫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良娣娘娘福安。”林老夫人以及这寿喜院中的人都朝着沈若娥行礼。 别人的礼沈若娥敢受,可林老夫人的礼,沈若娥是万万不敢的,早早便上前搀扶住了林老夫人了免了她的礼数。 等待屋内的人都离开得差不多的时候,林老夫人才拉着沈若娥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见沈若娥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这才放心起来。 “今日怎得回来了,可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去了寿喜院中,寿喜院中种的那几株梨树花已经谢了,但是那花谢了的地方,长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青涩果子。 “外祖母,我想问问,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沈若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林老夫人面前提起想要知道自己母亲林簌簌的事情。 林老夫人一愣,有些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有些发红发涩,可是看着沈若娥一脸的恳切,林老夫人还是叹了一口气,“与我走走吧。” 沈若娥陪着林老夫人在林府的院子里走动,林老夫人有意指路,两人一起走到了府中的西北角,那里有一处大锁锁住的院子。 院子的名字叫音韵。 “怀安,去把门打开吧。”林老夫人走到这处名叫音韵的院子门口,站了半响,才让一直跟着他们的怀安上前去打开了院门上面的大锁。 这处院子极其的隐蔽,院子前面是府中的竹林,不走过这竹林,便是发现不了这个院子,沈若娥没想到,在林府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处院子。 一进入院子,沈若娥便闻到了沁人心脾的兰花香味,这院子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无数的兰花,各种各样的兰花在这院子里开得十分的讨喜。 院子中的阁楼屋子,都是用柱子搭建的,竹屋的周围也有茂密的竹林,与外面的竹林连成了一片,所以不知道的人很难发现这个院子。 林老夫人扶着沈若娥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带着沈若娥一起,进屋了竹屋之中。 里面十分的干净,散发着青竹的清冽香味,一行摆设,倒像是一个女子的闺阁。 “你母亲,叫林德音,簌簌是她的小名。”林老夫人来到竹屋一侧,那里有一方竹塌,上面铺着一层乳白色的毛绒毡子。 “这个院子,是你母亲长大的院子,出嫁以前,她就住在这里。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她一点一点布置的。”林老夫人抚摸这竹塌上面的毡子,一滴泪落在了干枯的手背之上。 正文 第311章 310首饰 沈若娥c吃惊的看着林老夫人,又吃惊的看着这个竹楼,原来,这个地方,竟然是自己母亲出嫁前的居所。 这般清雅的一个屋子,沈若娥有些恍然,自己的母亲,大抵也是这样一个清雅的人吧。 “你随意看看吧,这里面的一切,都与你母亲出嫁前别无二致,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动过。”林老夫人此时还有些伤神,只想独自坐在这里平复一下心情。 沈若娥自然也是明白的,便福了福身,然后小心的在这竹屋内走动了起来。 竹屋的一层转了一圈,除了会客的地方和吃饭的地方,还有一个用天青色轻纱隔出来的一处,这里有用青竹做成的多宝阁,上面摆满了不少的书籍,书籍上十分的干净整洁,没有落灰。 多宝阁后面则是一处平台,平台上放着一张楠木的书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 多宝阁的对面,是一面青竹墙体,上面挂着一幅用轻纱遮盖着的画卷。 沈若娥走过去,小心的撩开那轻纱,挂着的画卷与沈若娥的身高差不多,画卷之中,是一个青衣女子,左手持扇微微一笑。 “这是你母亲出嫁前,你外祖母请了当时京中最有名的丹青师傅来画的。”华安看着墙上的画卷,这幅画,便是沈若娥的娘亲,留在林府之中,留给林老夫人的唯一念想了。 画卷上的林簌簌栩栩如生,眉目如画,眉眼间与沈若娥有七分相似,不过林簌簌从小便是被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所以看着比沈若娥多了几分贵族小姐的气质,眉目间更多的是自信。 沈若娥看了一圈之后,心中有些黯然的回到了林老夫人身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是从画卷之上。 可惜了自己的娘亲这般出众的一个人儿,竟然那般早便离世了。 “可瞧见那画了?”林老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两人一起坐在竹塌之上。 “瞧见了。”沈若娥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红。 “当年太祖下旨,想要拔出沈家的时候,你阿娘刚刚生下你不久,原本她是能活下来的。”林老夫人将沈若娥揽入自己的怀里。 沈若娥出生那年,一道旨意,沈家满门除了沈若娥,便再无别的活口。 不过林簌簌因为是林家人的关系,太祖皇帝当时也是颇为看重林家,其实悄悄的给了林家一个机会,那就是让林晋章在诛杀沈家的旨意还未送到沈家之前将林簌簌以及沈若娥接回林家。 而沈若娥以后更是不能再姓沈,改姓林。 知道沈家无法挽救,林家只能答应,毕竟林簌簌是林家两老的心头肉,怎么舍得就这么葬送在沈家。 沈若娥还有几日满月的时候,林晋章便去了沈家,想要将林簌簌接回来。 林簌簌却没有同意,只是求着林老太爷善待沈若娥,她自己,生是沈家妇,死是沈家的魂。 林老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后大怒,质问林簌簌,难道就可以不要生养她的爹娘? 林簌簌只说,若是没了沈时闵,活着的林簌簌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如何能孝敬父母。 便是自己的孩子,怕是都不愿意见。 最后的结局,便是林簌簌随着沈家的灭亡一起化作白骨,而沈若娥则被林家二老带回了林家,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林老夫人不愿意见到沈若娥的原因。 因为沈若娥身上有一半沈家的血,林老夫人最疼爱的小女儿,便是因为这个沈家,再也不会在林老夫人跟前撒娇撒痴了。 “我阿娘,是从永乐京出嫁的吗?”沈若娥看着这屋里的一切,沈若娥知道,这处宅子并不是林家要入永乐京之后才置办的,是很久以前,这宅子便一直在永乐京中了。 “是啊,当时太祖已经打下了这个天下,沈家也是有着从龙之攻的,而这院子,也是林家一直以来便有的,当年你母亲,也算是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 前朝最后那几年,实在是太乱了,可是前朝的那个小皇帝有心机,将不少官宦之家的公子姑娘都留在了永乐京,为了就是以防万一。”林老夫人想起那些年的事情,还是觉得有些心寒。 好在那时候林家一直以来都有保全自己的法子,林簌簌在永乐京中也不会受到伤害。 “外祖母,我母亲,可与那南诏王妃是旧识?”沈若娥今日回来的目的,便是想要问清楚,自己的母亲,与那南诏王妃之间,到底有没有南诏王妃说的那般的亲密。 “南诏王妃?”林老夫人是知道南诏王妃的,看着沈若娥的模样,林老夫人脸上挂起了一个冷笑。 “怎么,她与你说自己同你的娘亲相识?”林老夫人提起南诏王妃的时候,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屑。 沈若娥点了点头,将袖中的盒子拿了出来,将里面的那一对梅花簪子拿了出来,又将当年在南诏的时候,南诏王妃让自己做为步非嫣的陪嫁的时候,说的那番话说给了林老夫人听。 “难怪我一直没想明白,以你的心智,怎么会傻到去给人做陪嫁,原来是她说的这些话。 这个不知道哪里抱养来的女人,倒是有手段。”林老夫人听完沈若娥的叙说后,总算是想明白了。 沈若娥会心甘情愿的做为步非嫣的陪嫁,这件事,林老夫人始终不觉得,沈若娥会为了个什么几年的养育恩情便搭上自己的一生。 原来竟然是那南诏王妃在中间说了这么多。 “怀安,你去将簌簌的一些小物件拿来给明珠看看。”林老夫人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让怀安去拿一些林簌簌出嫁前的小物件过来给沈若娥看。 怀安很快便将一些小首饰拿了过来,放在两人面前。 林老夫人示意沈若娥仔细看看这些首饰。 沈若娥看着面前的的这些首饰,有耳坠,有簪子,有手镯手钏,也有禁步这些东西。 每一样,沈若娥都仔细的看了看,看完之后,沈若娥的脸色便黑了下来。 “看出来了?”林老夫人瞧沈若娥的脸色便知道,她是看出来了。 正文 第312章 311骗局 “看出来了。”沈若娥紧了紧自己的拳头,然后将那些首饰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又将那盒子里的梅花簪娶了出来,放在了桌案上。 桌案上,一共有四支梅花簪,这四支梅花簪,模样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可以看出来,这四支簪子是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 但是其中两支上面,刻了字,另外的两支上面,却没有。 而没有刻字的这两支,是怀安刚刚拿来的。 “这两支簪子确实是你母亲的东西,不过可不是像南诏王妃说的那般,什么姐妹情深,这两支,与这里的两支,原本是一套。”林老夫人看着桌上的簪子,开始给沈若娥解释了起来。 当年留在永乐京中的官宦女眷之中,便有温家的这个温柔,便是现在的南诏王妃。 可是所有永乐京中的原本的显贵之家都知道,这个温柔根本就不是温家的女儿,不过是温家的大爷在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因为战乱失去了家人的孤女。 虽然温家对外说这个女儿是他们流落在外的女儿,可是谁不知道实情?不说出来,不过是给温家一个面子,毕竟温家当年可是位极人臣,权势滔天的存在。 既然都知道的事情,永乐京中的那些显贵人家的姑娘,也没几个愿意同这个温柔说话的,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谁也不愿意与她攀谈。 甚至不少娇生惯养的人,那都是直接给温柔甩脸子的。 至于这两支簪子如何去了温柔的手里,林老夫人依稀记得,当时前朝虽然扣下了这些贵女在永乐京中的,但也只是牵制并不是想要为难她们。 而但是的湘妃,也不过就比这些贵女大了几岁,便时常在外打了胜仗回来,便举办一些宴会来安抚这些贵女。 也是一次宴会,林簌簌出门晚了些,到了宫中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被一群贵女为难的温柔,便上前去解了围,最后瞧着那温柔发髻乱了,头上戴着的发簪也在拉扯中被折断,心中也是不忍。 林簌簌虽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是心地善良,便将自己头上的两支金簪拔下来给了温柔,又让自己的婢女给温柔寻了一身新的衣衫换上。 后来温柔便这么时常跟在林簌簌身后,林簌簌也不会去为难她,虽然不怎么说别的,倒也算是合得来。 再后来,便是南诏王的世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看见了被欺负的温柔,心中升起了保护欲,等温柔三推四阻后,终于也是如愿的被南诏王的世子带离了永乐京,成了如今的南诏王妃。 “那温柔从小便心眼多,那时候被欺负,也不过是知道南诏王世子会经过,故意与那些贵女争论。”林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林簌簌告诉自己的。 林簌簌便是自那以后,不在与温柔往来。 “所以,她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为了让放下戒心,好一心一意的跟着步非嫣去襄王府是吗?”沈若娥这时候才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再回想起昨日里刘明秀同自己的说的那些话,什么姐妹情深,什么一辈子都要做好姐妹,都不过是骗人的,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跟在她身边。 为了一个宗恒。 “你能明白就好,或许那步非嫣待你是有真情的,不过那仅仅只是在太子殿下出现之前。”林老夫人也不怕让沈若娥更加的伤心,毕竟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沈若娥太像林簌簌了,太感情用事了。 “外祖母,我明白的。”沈若娥离开林府的时候,没有将那两支梅花金簪再带走,而是留在了林府之中,就如同她曾经对步非嫣的姐妹之情,也全部都随着遗弃的那两支金簪而消失。 至于以后,慕怀沈若娥会好好照顾,但是却不再是因为对步非嫣的一切,而是为了自己。 既然南诏王妃害怕慕怀与自己亲近,那自己便要与慕怀亲如亲生母子一般,你也是想破坏,我偏偏不让你破坏。 沈若娥暗自下定决心,这才回了东宫。 回到嘉宁殿的时候,宗恒正好在嘉宁殿中专门搁置出来的书房看折子。 沈若娥去换下了身上的正装,换了一身常服后才去了宗恒跟前。 “今日去林府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宗恒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一身淡紫色一群的沈若娥一脸沮丧的看着自己,笑着将沈若娥抱在了怀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沈若娥坐在宗恒的腿上,头抵着宗恒的肩膀,闷声闷气的问。 “知道什么?”宗恒的感受到在自己肩颈处晃动的沈若娥的小脑袋,听着她难得的撒娇后,心情愉悦的问。 “你同阿嫣成婚那一年,你来找我,让我不要随着她去你的府邸,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其实没有我想的那般对我好。”沈若娥说这话的时候,觉得眼睛酸酸的,好在她一直将脸埋在宗恒的肩头,所以也不会因此而落泪。 “是,只不过那会儿你觉得她对你好,我若说了什么她的话,你也肯定不会信,大抵还会觉得我挑拨离间吧。”宗恒放下手中的折子,伸出手揉了揉沈若娥的小脑袋。 宗恒身边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当年步非嫣随着南诏王来到永乐京,宗恒便一直让暗卫暗中打探他们的一切,想要知道南诏王的目的。 本来在知道南诏王只是想要嫁女之后,宗恒便放松了对他们的监视,直到看见了嫁妆单子上,陪嫁之人中有沈若娥的名字后,才又看紧了些。 一直以来,宗恒就觉得步非嫣对沈若娥有敌意,只是沈若娥那会儿先入为主,觉得步非嫣对自己很好,所以根本没有往坏的地方想。 知道南诏王妃来到了永乐京,带着步非嫣去了步非学那里。 步非嫣和步非学的所有谈话内容,都被宗恒身边的暗卫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阿嫣的死,其实根本不是与谭心悠的事儿有关是吗?”沈若娥如今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之后才觉得步非嫣的死,恐怕没有之前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正文 第313章 312祸水 宗恒沉默了半响之后,还是开口了,“也不算全然没关系吧,有一定的关系。” “我能知道吗?”沈若娥从宗恒的肩头仰起头,看着宗恒完美的下颚线问道。 “你是我的妻子,自然是可以知道的,以前不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有意挑拨。如今你自己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宗恒侧头亲了亲沈若娥的脸颊,笑着说。 “我可不是你的妻。”沈若娥小声的嘟囔,但是还是乖乖的靠着宗恒,等着宗恒告诉自己。 “步非嫣没有你看见的那般无能,她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那会儿便猜测我有心于你,带你在身边,不过是想试探,试探我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在她确定了我的心思之后,便开始打主意在王府的事物之上,因为知道得不到我的心,那就掌了我府中的权。”宗恒说这些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毕竟襄王府是他宗恒的,就算是步非嫣掌了管家的权又如何,襄王府始终是姓宗,而不是姓步。 所以即使当时宗恒将掌家权交给步非嫣,也从不在意她究竟要将襄王府弄成什么样。 只不过,步非嫣千不该万不该,便是想要妄图插手宗恒的政务。 当初谭心悠与朱家的公子有私情,甚至怀孕。这件事情,宗恒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密折放在宗恒的书房之中。 而步非嫣去了宗恒的书房,翻到了这个密折之后,以此为要挟,让宗恒将相王府的库房钥匙交给自己,甚至威胁谭心悠,让谭心悠想法子让谭家依附南诏。 步非嫣身为南诏的人,哪怕是嫁给了宗恒,心中想的,依旧是南诏。 由此也能看出,依附与大夏的南诏,实则也不是那么的安稳。 南诏有异心,便是从步非嫣威胁宗恒开始。 可是这些威胁,对于宗恒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不过为了看看南诏究竟想要作何打算,宗恒佯装自己受到了威胁。 再后来便是那年的年节,步非嫣在宗恒去了云雾阁那天,突然向宗恒提议,要将沈若娥嫁给府中大管家何管家的大儿子,希望宗恒能够首肯。 别的宗恒都还能忍了,唯独关于沈若娥的事情,宗恒不会忍,不但不会忍,还直接在那日与步非嫣说得明明白白。 “你若是安分守己,我也就不会拿你如何,毕竟你身后的南诏,于我还是有些用处的。 但是你却偏偏不知足,你以为谭心悠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还是你以为这件事情我当真瞒了下来? 你想成为襄王妃无可厚非,毕竟你也算是我的女人。 但你却不该心中还有着南诏,想替南诏谋划,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成为襄王妃后,这孩子便能成为世子? 步非嫣,今日我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若是你没有动明珠的心思,我大抵也会如了你的心愿,可惜你不该这么急着想将明珠打发了。 即便你生了儿子,你的儿子,也不可能成为了我宗家的后继之人,你可听明白了? 还有,你真以为这永乐京中的人都是耳聋目瞎的人?你在步非学府中说的那些话,我可是听得明明白白,你说若是明珠知道了,她还会不会替你谋划?”宗恒当即便冷笑的看着步非嫣,断了步非嫣的一切念想。 步非嫣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全都在宗恒的眼前,毫无遮拦。 自以为自己做得十分的隐蔽,没想到却全是别人故意让你做的。 沈若娥知道这些以后,心中没有对步非嫣的仇恨,只有无限的悲伤弥漫上了心头。 想起幼时,自己与步非嫣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都是不作假的,便是步非嫣刚刚喜欢上宗恒的时候,那个时候步非嫣也没有与自己有任何的生分。 有的只是少女之间分享自己秘密的甜蜜与忐忑。 沈若娥便是那个能与她一起分享这些人。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沈若娥仔细的回想,却发现,自己似乎想不起来了,步非嫣好像一直在自己面前,都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对自己的厌恶。 该说步非嫣演技太好,还是沈若娥自己太蠢。 这些,沈若娥已经分不清楚了。 “其实她若是当时不是动了将你嫁给别人的心思,我其实也不会说那番话的。”宗恒看着双眼之中出现了迷茫的沈若娥,小心的捧着她的小脸安抚。 “都说女人是祸水,没想到男人也同样是。”沈若娥收起心底的悲伤,瞪着眼看着宗恒。 “可我们本就相识甚早,我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与你相见之中对你有了这般的心思,是步非嫣自己闯了进来,如何能怪我? 我可有对她有过一次示好?可有与她说过任何暧昧不清的话语?”宗恒用了点劲儿掐了掐沈若娥的小脸。 沈若娥摇头,其实便是南诏那些年,每年年节宗恒来南诏,都是能不见步非嫣就坚决不见的,便是步非嫣凑上前去,宗恒也是无视步非嫣的。 甚至于,有一年,步非嫣向宗恒表露心迹,宗恒当即便是严肃的拒绝了步非嫣,告诉过她,自己对她毫无男女之情,便是什么借口的兄妹之情都没有,只当步非嫣是一个路人而已。 所以沈若娥这会儿其实心中也很纠结,这件事情,到底是不能怪宗恒,毕竟宗恒并没有在一开始给步非嫣任何的希望。 可也无法怪步非嫣,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对错可言。 可沈若娥也不是那绝世的烂好人,这种事情更不可能怪在自己的头上,难不成还要怪自己与宗恒相识过早? 说来说去,沈若娥原本好了一些的心绪又开始不明就里的烦闷了起来。 “怎么还同自己置气了起来?”宗恒一看沈若娥又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肩头,便知道她这会儿肯定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就是个祸水。”沈若娥闷闷的声音从宗恒的肩头传来。 “那也是因为有你,若是没有你,我便做不成那祸水了。”宗恒失笑的说了起来,瞧着沈若娥还有心思同自己说这些玩笑话,便知道沈若娥肯定会自己想明白的。 正文 第314章 313提醒 宗恒一直都知道,沈若娥是聪明的,更知道沈若娥不会被那些流言蜚语困扰太久,沈若娥会依靠自己缓过来的,宗恒即使说再多也无用。 而且该说的,宗恒都已经说了,所以也就没必要继续与沈若娥说什么大道理,不如让她自己明白过来就好了。 屋子里少了两人之间低语,顿时便更加的安静了起来。 沈若娥便这么一直靠着宗恒想着刚刚宗恒同自己说的那些,虽然在从林府回来的路上也已经想明白了,南诏王妃既然骗自己在先,那自己也就没必要顾念什么那几年的养育情分,该还的,在陪步非嫣在襄王府的那一年,便已经还干净了。 只是每每想到那步非嫣临死前的模样,沈若娥便觉得有些恶心,说着那般姐妹情深的话,那般迫切的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沈若娥,实则打的什么主意,以前的沈若娥觉得就是想找个放心的人照顾慕怀,现在的沈若娥明白,不过就是步非嫣想要膈应自己。 步非嫣定然是知道,自己对宗恒,其实有那么些心思的,毕竟沈若娥在别人面前隐藏得极好,可是有时候,说不定就暴露了。 才不能让她们如意。 这般一想,沈若娥觉得心中一松,想要从宗恒的怀里出来,可瞧着宗恒在认真的批阅折子,便不好打扰,只得就这么靠着宗恒。 可能是因为放松了的缘故,不多时,沈若娥便睡着了。 一直在批阅折子的宗恒突然听见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噜声,侧头一眼,沈若娥已然靠着自己的肩头睡着了。 见沈若娥睡着了,宗恒便知道,沈若娥此时肯定是已经想明白了过来,不然也不会这么安然的睡觉,甚至都打起了呼噜。 原本想要将沈若娥抱去床榻之上让她好好睡觉,可瞧着沈若娥睡得这般熟,宗恒怕在腾挪之间沈若娥醒了过来,便朝着椅子后面靠了靠,让沈若娥舒服的在自己怀里睡觉。 二月从林府回来之后,便听从沈若娥的安排去小厨房做席面去了,等做好了过来准备服侍沈若娥去吃东西的时候,在主屋外被红菱拦住了。 “主子睡着了,太子殿下吩咐,别去打扰。”红菱小声的吩咐二月。 二月瞧瞧的在门外朝内看了一眼,床榻那边并没有瞧见人,倒是书房那边,隐约有人影。 见二月一脸茫然,红菱指了指书房那边,小声的说同太子殿下在一块儿呢。 二月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赶紧离开,顺便去将做好的饭菜温起来,待沈若娥睡醒以后,正好就能有东西吃。 等到沈若娥睡醒的时候,嘉宁殿内已经掌灯了。 沈若娥正准备伸个懒腰,抬手的时候手腕却被人给捏住了。 沈若娥吓得立刻清醒了过来,因为她能感受到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那是一个男人的手,等到她看清楚了抓住自己手的是谁以后,绷紧的背才又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由着我在这里睡了?”沈若娥皱眉看着捏着自己手腕的宗恒,语气软糯的问道。 “怕将你吵醒了。”宗恒放开沈若娥的手,要不是宗恒抓得及时,怕是今日宗恒的脸上就要留下沈若娥伸懒腰时的一个巴掌印了。 沈若娥赶紧从宗恒的怀里下来,下来后看见宗恒在揉着自己的胳膊,沈若娥当即小脸一红,很知觉的便自己上去给宗恒揉着手臂。 “去洗漱一下,二月早就将饭菜准备好了。”宗恒为了等沈若娥睡醒,自己也是一直没有吃东西的。 “好。”沈若娥乖乖的点头,然后麻利的跑出去洗漱。 宗恒登沈若娥走了以后,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沈若娥瘦瘦小小的一个,这在自己腿上坐了一下午,还当真是让宗恒都有点吃不消。 不过宗恒肯定不会在沈若娥面前表露出来,自然是要等她走了以后,才活动自己酸涩的四肢。 毕竟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等到沈若娥洗漱完毕,宗恒也活动好了。 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随后沈若娥想了想,又拉着宗恒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顺便去看看慕怀。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要将慕怀从我身边带走,你会同意吗?”离慕怀所在的殿宇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沈若娥突然开口问道。 本来今日沈若娥去寻宗恒就是想旁敲侧击的问问,结果没想到自己后来睡着了。 “你是说杨烟云吧。”宗恒低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橘黄色的宫灯的光打在沈若娥的脸上,让沈若娥的小脸有了一丝朦胧的不真实的感觉。 “南诏王妃找到了杨家。”沈若娥知道,和聪明人说话,是不用全部说完的,只说一些,他便能明白过来。 “不用担心,这事儿不会如了杨家的愿的。”宗恒拍了拍沈若娥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沈若娥当即没明白,宗恒便笑着说,你觉得我们宗家还会允许出现第二个朱家吗? 这一说,沈若娥便明白了过来。 南诏本来就有自己兵力,而且这些兵力并不是属于大夏的,那是只属于南诏的,所有这一点上,宗家就会对南诏忌惮。 而杨家,如今杨家当家人是当朝太傅,她家的女儿已经嫁来了东宫,还是正妃,那么便更不可能让他们文官之家与拥有兵力的南诏有联系。 虽然慕怀是宗恒的儿子,但也是长子。 由着杨家抚育慕怀,便是无形之中增加了杨家同南诏的联系。 若是杨家野心够大,待到慕怀一成年,再与南诏一合计,后果不堪设想。 宗家是决计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我明白了。”沈若娥这才将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只要慕怀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便有了与南诏王妃叫板的权利。 无论怎么说南诏与大夏之间最紧密的联系,便是慕怀,所以南诏不可能因为慕怀在沈若娥身边养育,便放弃慕怀。 “你便是想得太多了,往往没看明白最浅显的道理。”宗恒有意的点拨沈若娥,因为在宗恒的心里,有些事情,现在做不得,不代表以后,做不得。 正文 第315章 314蓬莱 有了宗恒这般的答复,沈若娥的心也稍稍的放松了下来,但转念又想到,慕怀始终是会长大的,若是待他长大了以后,旁的人在与他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语,他信了又该怎么办? “又想什么了?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宗恒看着沈若娥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脸,突然就又皱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慕怀长大以后,别人同慕怀说我害了他的生母,那到时候又怎么办?”沈若娥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宗恒认真的看着沈若娥,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看来今日是不得不让沈若娥安心才行,不然不知道她要想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 以宗恒对沈若娥的了解,沈若娥若是真的感觉到了危机,那沈若娥肯定会主动出手,宗恒不愿意沈若娥为了这些事情脏了自己的手。 因为宗恒希望的是,自己身边有一个手上干净的沈若娥,不然,等到宗恒成为这天下之主之后,有些事情,便不好做了。 能够站在宗恒身边的人,在宗恒的心里,只有沈若娥。 “没有万一,你以后会有你自己的孩子,慕怀若是孝敬你,那他该得到的,一样都不会少,他若是被外人诱导对你不敬,那他只能被舍弃。”宗恒的话说得有些绝情,但是对于宗恒来说,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在他心里,至少现在来说,没有人的地位能超过沈若娥的地位。 既然沈若娥这般重要,那宗恒定然也是要好好的保护沈若娥的,即使沈若娥有自保的能力,宗恒也还是想要保护沈若娥。 男人就是这样,总是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嗯,我明白了。”沈若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宗恒的这番话,沈若娥也算是彻底的安心了下来。 而且沈若娥有信心,自己养育的慕怀,不会让他能够受到别人的挑唆,因为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在慕怀懂事之后,一开始便与他说清楚,不让旁人有挑唆的可能。 而说清楚的方法,沈若娥多的是。 “走吧,不要再想了,去看看慕怀,他如今似乎能说几句话了。”宗恒与沈若娥一起朝着慕怀的宫室去了。 慕怀本来就还没有睡觉,看见沈若娥来了立刻从床上爬起来,颤巍巍的想要下床到沈若娥的身边。 沈若娥走了过去,慕怀立刻扑在沈若娥的怀里喊娘。 宗恒有些吃味的将慕怀抱在自己的怀里,教慕怀唤父王。 “过些日子便是慕怀周岁的生辰了,可要办一场宴会?”沈若娥捏了捏一直张扬着手想要从宗恒身边挣脱的慕怀的手,笑着问宗恒。 “嗯,办吧。也是时候该让人见见慕怀了。”宗恒点了点头,慕怀即使是满月的时候,也没有被旁人见过,如今慕怀满周岁了,也该让大夏朝的这些人见见太子殿下的长子了。 当夜,宗恒又是歇在了沈若娥的屋子里,一边耳鬓厮磨一边说着情话,让沈若娥替自己生个儿子。 第二日一早,沈若娥起来,瞧着脖颈上面的暧昧红痕之后,一边叹气一边让碧蕖给自己用粉脂将那些暧昧红痕遮住。 这几日宗恒夜夜宿在沈若娥这里,沈若娥这每天起身的时候,都是腰酸背疼的。 直到慕怀生辰那日,沈若娥严肃的看着宗恒,“今日你不能折腾我了,明日慕怀生辰,帖子都发下去了的,我得去招呼客人。” “好好,不折腾不折腾。”宗恒嘿嘿一笑,嘴上说着不折腾,那手可就是一点也没管住。 最后,还是小小的折腾一番,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了沈若娥。 沈若娥无奈的闭着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天未亮沈若娥便起身了,便是宗恒,也是刚刚起身,准备去早朝。 “今日下了朝我便会立刻回来,那蓬莱殿,便是今日举办宴会的位置是吗?”宗恒站在那里,由着二月和翠玉替自己整理衣衫。 “嗯,帖子前些日子便发下去了,举办的地方就是在咱们东宫的蓬莱殿。”沈若娥也端坐在梳妆镜前,由着碧蕖替自己梳妆。 “好,今日那杨家也会来人,你若是不想应对,便交给贺玉菁吧。”宗恒看着沈若娥,走之前,还是偷偷的亲了一下沈若娥的脸颊再离开的。 “嘻嘻,太子殿下同咱们主子感情可真好。”二月等宗恒走了之后,才笑着说了起来。 “好了,少说这样的话,免得被人妒忌。”沈若娥虽然脸上一本正经,但是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那日刘明秀来了之后,沈若娥对杨家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但是没过两日,本来定在下月便会同宗恒大婚的杨烟云,这件喜事竟然突然就被搁置了。 似乎是天家下了旨意,说是年前的大雪,大夏的不少百姓受了灾,而太子大婚自然是不能一切从简,所以为了将这大婚办得合宗恒的体面,所以大婚延后。 待这大雪后的那些灾情恢复得差不多,国库也充盈了之后,再举办。 至于国库什么时候充盈,这件事情,那自然是由得宗家说了算。 沈若娥知道,这一定是宗恒为了安自己的心,所以去了天家跟前求来的,至于天家为什么会同意,自然不是看着沈若娥的面子。 而是因为南诏和杨家之间的事情,天家心中有了疙瘩,延迟婚期,便是为了警告杨家。 至于杨家能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那就看杨家的当家人杨太傅了。 若是杨家理解不了,那么天家宗徽是不介意替宗恒换一个太子妃人选了。 这大夏朝的永乐京中,最不缺的,便是有待嫁贵女的世家。 等沈若娥自己收拾完毕之后,便去了慕怀的宫室,今日慕怀才是主角,所以慕怀自然也是穿得十分的体面,那金项圈长命锁什么的,一样可都没落下。 “今日咱们的慕怀啊,足足的重了好几斤呢。”沈若娥将收拾好的慕怀给抱在了怀里,捏了捏慕怀的小脸说道。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毕了之后,沈若娥才带着慕怀一起去了蓬莱殿。 正文 第316章 315生辰 到了蓬莱殿,沈若娥可也没闲着,这蓬莱殿今日肯定是热闹,早两日便已经安排好的摆设这些,沈若娥还要再检查一遍。 而那后厨更是不能松懈,沈若娥亲自去查看了天未亮便送来的新鲜蔬菜鱼虾这些,等到这些都检查好了之后,沈若娥才派了孙嬷嬷去知会东宫的管事公公刘公公,让他安排人手去外面迎接即将要来到的那些达官贵人。 贺玉菁来的时候,蓬莱殿还没有别的人来,贺玉菁也立刻帮着沈若娥打理着这蓬莱殿的事情。 至于哪家和哪家之间不合,贺玉菁也在慢慢的告诉沈若娥,免得将不合的两家的女眷安排在了一起,那可就不好了。 而男席那边,倒是不用这么安排,毕竟男人那边有宗恒坐镇,便是有些摩擦的官员,那也是为了面子也会笑脸相迎。 “今日那杨家也会来,杨老夫人和杨烟云,还有杨烟云的母亲,那都是会来的,你也不用去同她们接触,我去便好了。”贺玉菁虽然不知道为何原本定在下月的婚期会突然延后,还是一个没有期限的延后,但是贺玉菁能知道,那都是宗恒对沈若娥的安抚。 “那边多谢贺姐姐了。”沈若娥本就不愿意去与杨家接触,但是又不得不给他们下帖子,好在啊有贺玉菁。 “你呀,别贫了,今日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菜式这些,可得安排好了,那些个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最是挑剔,若是你今日安排的菜式小家子气了,她们又该拿你的出生来说事儿了。”贺玉菁捏了捏沈若娥的手,让她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不用担心自己。 “我懂的,今日的菜式,都是太子殿下同我商量出来的,她们若是挑刺儿,可不是挑的我的刺儿。”沈若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便求助了宗恒。 毕竟这样的宴会,沈若娥从来没有操持过,若是真的全部都由着沈若娥来安排的话,大概最后真的会被人挑刺说小家子气。 毕竟一直以来,沈若娥从来没有学习过如何操持异常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宴会。 等到巳时初开始,便已经有官员的女眷陆陆续续的来了。 最先来的,自然是沈若娥的母家,林家,林老夫人应大夫人还有江二夫人,都是早早的便到了。 沈若娥自然是喜笑颜开,自己的外祖母来了,沈若娥怎么可能不高兴。 等安排好林老夫人她们,接着来的竟然是贺玉菁的大嫂,贺玉菁的大哥虽然一直在边关,但是贺玉菁的大嫂早些年便回了永乐京,因为他们的长子大了,贺家的人不想贺家以后一直是武将之家,所以让这个贺家的长孙去书院读书。 陆陆续续的,那些个官员的家人都来了,便是京中的那些爵位之家的女眷,也都来了,包括刘家的人。 这蓬莱殿是极大的,而且因为名字叫蓬莱,这里面的摆设修建那都是极其的奢华的,这院中的花草也是极其的珍贵的。 可是这些花草,那里比得上来这里的这些哥哥正直风华年龄的姑娘,这些姑娘走过便带起一阵香风,看得沈若娥直点头。 难怪都想着做官,瞧瞧,这么多的漂亮姑娘,都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 那些要好一点的待嫁贵女们,都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有些人看着出现的沈若娥,都是瞧瞧的耳语。 其实若是单单论容貌的话,沈若娥并不是特别的出色,甚至来这里的大部分的姑娘,都比沈若娥容貌更好。 所以这些姑娘不明白,为何太子殿下会对这样的沈若娥这般的姑娘这般的心动。 谁都知道,宗恒对沈若娥,那可是十分的宠爱的。 而与杨烟云在一起的那些贵女,都愤愤不平。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咱们烟云姑娘这般的国色天香的人儿,竟然这般的不放在心上。”与杨烟云在一起的姑娘,叫焦婷玉,是刑部侍郎的女儿。 “狐媚手段吧,听说那沈良娣流落民间许多年,恐怕学了不少的狐媚手段。”一个容貌一般的女人说了起来,看向沈若娥的眼里由着不屑,可那不屑之下,却是羡慕。 “算了,都少说两句吧,今日毕竟是替太子殿下的长子办的宴会,咱们少说两句,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被身边围着的女人一顿吹捧之后,杨烟云这才满意的开口,让身边的这些姑娘们都不用说话了。 等到午时初的时候,得了帖子的官眷基本上都已经到了,而这会儿,这宫内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也来了。 一个便是熙华夫人,一个便是李贵妃。 这两个女人前后到了蓬莱殿,沈若娥知道,这场宴会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因为男席那边,下朝之后的官员们,也差不多都随着宗恒一起来了这里。 今日有这宗恒坐镇男宾那边,而女席这边又有着熙华夫人和李贵妃在,所以便是有些想说酸话的女人,也因为熙华夫人和李贵妃在场,都安静了下来。 慕怀自然是要被奶娘抱出来给大家都看看的,不过慕怀一出来,便四处找沈若娥,等看见了沈若娥,便颤巍巍的朝着沈若娥走了过去。 杨烟云看着走向沈若娥的慕怀,藏在袖中的双手蓦然的捏紧。 “你就得意吧,等我嫁入东宫,慕怀还不是在我这里。”杨烟云在心中冷笑,她还没有明白过来,她被延迟了婚期的真正原因。 若是她明白了过来,也就不会在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了。 不过今日可惜的是,陆家虽然来了人,但是陆令仪却没有来。 沈若娥记得,上次见到温永瑜之后,温永瑜说要同陆令仪成婚,可是这都过去了两个月了,却一直没有受到陆令仪发来的喜帖。 难道陆令仪的婚期,也出现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沈若娥的心里有些发紧,难道是温永瑜同陆令仪说了什么? 看来这事儿等今日过后,沈若娥还要去问问宗恒才行,陆令仪是沈若娥如今不想放弃的一分友谊。 正文 第317章 316陆瑶 今日来的男宾那边,沈若娥昨日便听宗恒说了,荣亲王也会来。 至于荣亲王的妻女,自然是也来了的,不过来了之后,只是与沈若娥点头示意便去了一旁安静的坐着了,直到熙华夫人来了之后,才与熙华夫人坐在了一处聊天了。 听沈若娥说,这荣亲王的正妻,是熙华夫人的隔了好几房的堂妹。算起来也算是宗恒的一个远方的堂姑姑吧,不过这两家一直没有什么往来,若不是成了荣亲王妃,怕是一直也不会和陆家有什么联系的那种。 宗恒还告诉沈若娥,这个荣亲王妃,家里早已经败落,却能在一众永乐京贵女圈子里成为荣亲王的正妻,可不是什么没本事的。 要知道,荣亲王年岁比起宗徽可是小了十几岁,只比宗恒大了十来岁,当初宗家得到了天下之后,这个荣亲王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荣亲王宗阳自一出生便一直养在宗徽母亲身边,与宗徽和宗徽的大哥宗玺是百分之百的忠心,不然也不会被封为荣亲王。 荣亲王可以说是虽然不是宗徽和太祖宗玺的亲兄弟,但也与亲兄弟没什么差别。 这样身份的荣亲王,可以说是在当时永乐京中是被万千同龄女子爱慕的对象,毕竟嫁给宗阳,不用去后宫之中厮杀,但却能够享受皇家最好的待遇,而且宗阳模样也是十分的俊逸的。 而那现在的荣亲王妃,闺名陆瑶,她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当初来到永乐京之后,投奔陆家,做派却十分的小家子气,模样在一众永乐京贵女之中也不是特别的出彩,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得到荣亲王的青睐。 宗恒只是告诉沈若娥,要小心些那个陆瑶,她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的弱不禁风。 沈若娥在宗恒同自己说了这些之后,直接给了宗恒一个白眼,说自己可从来没有小看任何人,而且,瞧着荣亲王的女儿便能知道,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不过今日沈若娥也没有想要同她们过多的接触,因为没必要,而且看那荣亲王妃的那个模样,也是没打算同沈若娥多接触的,就冲她们一来,只是与沈若娥点头示意,但是却与杨烟云攀谈便可以看出来。 这种虽然表面上没有站队,但实际行动却告诉别人她们的想法的人,沈若娥可没兴趣去热脸贴了冷屁股。 哪怕最后这荣亲王的女眷站在了沈若娥这边,沈若娥也不会再又兴趣去与之攀谈,为什么?因为在沈若娥弱势的时候,你们不来示好,待沈若娥强了再来,沈若娥不需要这样的人在身边。 “沈良娣,这慕怀在你身边养得是极好的,你瞧瞧,刚刚都会喊祖母了。”熙华夫人如今已经快要到不惑的年纪,但是膝下的孙子孙女却只有皓月和慕怀这么两个,今日慕怀能唤祖母了,那可比当初皓月能唤祖母的时候让熙华夫人更欢喜。 “母妃若是喜欢,妾便时常带着慕怀去您宫里坐坐。母妃说可好?”沈若娥因为上次落胎的事情被熙华夫人稍稍善待,而沈若娥将慕怀留在身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好熙华夫人。 熙华夫人毕竟是宗恒的生母,如今这后宫之中没有皇后,李贵妃虽然受到宗徽的宠爱,但是熙华夫人毕竟与宗徽成婚三十年,陪在宗徽身边三十载,若是当真是没有一丁点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后宫之中,还有一个最尊贵的女人存在,那就是皇太后。 宗徽的母亲,宗恒的祖母。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年岁到了耄耋之年,可这后宫生活已经三十载,她即使年龄到了这个点,但身子骨却十分的硬朗。 而这个皇太后,也是沈若娥嫁给宗恒以后才知道,这个老人家竟然还活着。 只不过一直住在宫中的慈宁宫,鲜少再管后宫之中的这些事情。 但就算是这个皇太后不管事,但却是极其的有话语权,朝中大事不管,但却能在后宫之中有极重的话语权。 而且,这个皇太后,算起来,也是陆家的人,熙华夫人捡了皇太后,不但要喊她幕后,更重要的,还是熙华夫人的姑母。 所以,沈若娥若是得到了熙华夫人的承认,那么也就能得到皇太后的承认,所以这个陆家,沈若娥不愿意交恶。 这也是沈若娥为何反对温永瑜娶陆令仪的愿意,若是温永瑜对沈若娥没有那点心思,是真的对陆令仪有感情,那沈若娥定然是不会反对的。 陆令仪可以说是,以后对沈若娥最有帮助的一个人了。 “好好好,日后你与贺良娣,多带着两个孩子到我宫里来,如今安泰也快要到出嫁的年纪了,等她一出嫁啊,我那蒹葭宫,便少了些年轻人才有的新鲜了。”熙华夫人虽然确实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会喜欢上沈若娥,但是爱屋及乌这句话,在熙华夫人这里,还是有点效果的。 即使以前不喜欢,可沈若娥已经嫁给了宗恒,在宗恒身边也帮了沈若娥不少,所以熙华夫人对沈若娥的看法也渐渐的有了改观。 “那日后可我与贺姐姐可就是要多多去叨扰母妃了。”沈若娥掩嘴笑道。 熙华夫人点了点头,又抱着慕怀在怀里逗弄。 慕怀就像是知道沈若娥要用自己讨熙华夫人欢心一般,在熙华夫人的怀里,撒娇卖萌的可欢喜了,惹得熙华夫人连连大笑。 便是在熙华夫人身边的李贵妃,看着这般可爱讨喜的慕怀,也是同样的脸露了笑意。 席面过后,沈若娥便招呼着人去早就搭好的戏台子去听戏,女席这边听戏去了,男席那边便是三五两个聚在一起,讨论着朝中的大事。 沈若娥做为主家,自然没有是去找个地方休息之类的,而是陪着大部分的女眷们一起,去了戏台子那边。 这戏班子是永乐京中最有名的欢喜班,唱戏的更是戏班中的台柱子。 而这被点得最多,当然还是湘妃传了。 这样的话本子,果然还是女眷们最喜欢看的,郎情妾意,谁都想。 正文 第318章 317灯笼 慕怀的周岁宴会,到了夜里燃放了最后一匣子烟火之后,才算是正式的落幕了,不过那些年岁大一些的各府邸的夫人们,从听戏开始,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留下的,大多都是年轻的一辈。 而这些人留在东宫之中,更多的,是抱着一步登天的心思。 因为谁都知道宗恒如今就只有两个良娣,而且太子妃也还没能进入东宫,她们都盼着,若是自己被宗恒看上了,那可不就跟话本子里面一样吗? 只要是个少女,喜欢看话本子的,那可不就是心里都有这种幻想吗? 若是没有这种幻想的,沈若娥都要高看这人一眼了。 等到送走了最后一位来客之后,沈若娥这才在二月等人的陪同下,回了嘉宁殿。 刚从东宫的大门处走了回去,便看见前面不远的橘黄色宫灯旁,宗恒一声月白色常服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那里,笑着等着沈若娥。 二月红菱几人也是有眼力见的,瞧见太子殿下就在前面等着,她们几人自然是识趣的退后了好几步,等沈若娥走在宗恒身边之后,才又安静的跟在两人身后。 “怎么在这里?”沈若娥看着身边的宗恒,这会儿的宗恒已经换下了今日白日里穿的衣衫,换上的这身常服,看着倒是格外的让人心动。 不说别的,单单是刚刚沈若娥,看见这般站在一株花树下,提着宫灯的模样,沈若娥自己的小心脏,都噗通噗通的比之前快了许多呢。 “等你啊,怕夜里太黑,你看不清回家的路。”宗恒将手里的宫灯放在了沈若娥的手里,让她提着等。 “难为你提着这么盏兔子灯在这里等我了。”沈若娥看着自己手里的兔子模样的灯笼,忍不住笑了起来,沈若娥记得,那一年的上元节,自己也是提着这么一盏灯笼,被宗恒给带走了。 “今年你生辰的时候,我在外面,没能替你过生辰,你可有怨我?”在沈若娥生辰那几日,永乐京中刚好是因为雪灾所有人都桥头阑额的时候,所以那日宗恒忙碌了好几日没有回来,自然是错过了沈若娥的生辰。 便是连生辰礼物,宗恒都是隔了好些日子才给沈若娥准备了的。 “你当我还是三岁的孩子吗?对生辰那般的看重?”沈若娥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宗恒,但心里面还是甜丝丝的,一个人这般的在意她的感受,她自然是开心的。 “今日你做得很好。”宗恒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女孩子,自己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来,当初的怯懦到如今的果敢勇毅,这些,都让宗恒觉得有一股子成就感。 至于为什么会有成就感,宗恒也说不清楚。 “我什么时候做的不好了?”沈若娥瞧着手中灯笼上面的小兔子,这会儿才发现,这兔子灯笼竟然不是用简简单单的纸皮扎的。 看上去竟然有些淡淡的玉石的光着,沈若娥伸手一摸,除了那灯笼里面的火光带来的淡淡的暖意以外,这灯笼触手之上,竟然还有一股子冰凉的滑腻之感。 “这是用什么做的?”沈若娥一开始从宗恒手里接过灯笼的时候,编觉得这灯笼比旁的灯笼要重一些,但是也只是重了一些,沈若娥还以为是里面的那些繁多的骨架导致的。 “玉片。”宗恒摸了摸沈若娥的脑袋,淡淡的开口。 沈若娥属兔的,宗恒一直想着给沈若娥补偿一个生辰贺礼,便请了永乐京中最有名的玉匠师傅,将一块完整的足有几十斤重的玉石小心的切割成玉片,然后再这些玉片打磨得薄薄的入纸张一般,再做成能够组合成一只兔子的玉片。 最后做好兔子的骨架之后,在将这些玉片小心的贴上去,这门手艺,整个永乐京,只有那名玉阁的老师傅能做。 但是因为造价不菲就算了,还是个细致活儿,每个三五两月是做不出来的,这也是宗恒在离开永乐京去外面的时候交给那名老师傅的。 “难怪都说皇家好,这般奢靡的东西,怕也只有皇家才有这般本事能弄到了。”沈若娥是林家出来的姑娘,便是在林家,沈若娥也没有见过这般精致的玉片做成的兔子灯笼。 因为这灯笼,只是比旁的纸糊的灯笼重了一些而已,能够将玉石打磨成这般薄如纸张的技艺,便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这般造价的东西,便是现在的我,也不敢乱来,要是真说起来,你外祖家能打造的,可比我这里的多。”宗恒笑了起来,看着沈若娥笑了,宗恒也就跟着心情舒畅了不少。 “我发现你这人惯会讨女孩子欢心了,也不知道你以前这样对过多少女孩子。”沈若娥越看手里的灯笼越喜欢,可是这东西有些大,不能收入自己的檀木匣子里。 不过仔细看,那穿在灯笼上面的红线,似乎是可以取下来的,这般一看,沈若娥便想着干脆将这小兔子放在自己的床头算了,能看个光亮,也能时时的看见这个灯笼。 “你是头一个。”宗恒隔了许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毕竟宗恒也算是被千宠万爱中长大的,且有一副好面相,这样的人,身边从来不缺围着的女人,但是那些女人,都不能让宗恒有一丁点的心思,除了沈若娥。 所以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沈若娥,是唯一一个,让宗恒上了心的人。 慕怀的周岁宴过后,沈若娥也清闲了下来,宗恒倒是忙碌了起来。 毕竟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了,宗恒进入户部之后,便开始着手历年来的账目,每天也算是早出晚归了。 惊蛰过后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永乐京又开始下雨了。 一开始的小雨到后来的瓢泼大雨,终于,这场雨也下出了事情。 五月初的一天,宗恒撑着伞回来之后,看着在查看账目的沈若娥,直接凑了上去。 “去沐浴吧,淋了雨小心感染了风寒。”沈若娥能感受到宗恒身上的水气,便催着他去沐浴。 正文 第319章 318水患 宗恒在沈若娥跟前赖了一会儿后,才去沐浴。 等宗恒沐浴回来,看到沈若娥已经卸了钗环,坐在那兔子灯面前,小心翼翼的拿着剪子剪着烛火,这些日子来的疲惫便得到了缓解。 “这雨下了十来天了吧。”沈若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宗恒,淡淡的问。 “是啊,下了十来天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宗恒叹气,和沈若娥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有任何的苦恼,沈若娥都能察觉出来。 “没法子,永乐京在虽然地势偏高,但也是在落霞河的中游位置,每年一到了这个时节,便只能祈祷老天爷少下点雨了。”宗恒和沈若娥相对而坐,听着外面的雨滴声,心中无限的叹气。 落霞河可以说是贯穿了整个大夏朝,这条河也被大夏乃至前面数个王朝称之为母亲河,也正是因为这条河流的存在,所以中原地区才有了如今让西边的吐蕃东边的胡人都羡慕的繁茂。 可这条母亲河也有发怒的时候,那便是每年的雨季,若是连续的暴雨,便会导致落霞河的下游洪水肆虐,在中游位置的永乐京还有,可是永乐京往下,那些在落霞河下游的城镇便会遭受到水涝之灾。 这也是让当权者最为头疼的事情,河堤年年拨款修建,年年暴雨河堤都要被大水冲毁。 便是大夏,立国不过三十七载,便已经因为河坝决堤,损伤无数数十次之多。 如今又是大雨不断,不光是如今的天家,便是其他的百姓都在担心,今年会不会又有水涝。 那些住在落霞河下游的那些百姓,如今各个都在祈祷,老天爷不要在下雨了,甚至有些百姓,为了防止暴雨连绵,河坝决堤,竟然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搬离了自己居住的城镇,去往地势更高的一些城镇之中。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么将会再一次的发生年节时候的雪灾的事情。 这些,都不是当权者愿意看见的。 “若是祈祷有用,那还要那些工部做什么,你要早些准备才是。”沈若娥难得一次没有同宗恒拐弯抹角,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这般直接的沈若娥,倒是让宗恒一愣。 “这是自然,如今父皇已经拨款加固下游的河堤,挨着落霞河的那些个州县,都已经拨了工部的官员下去。”宗恒也只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这般聪明且直接的沈若娥,倒是让宗恒十分的惊喜。 “只希望年节时候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一次吧。”沈若娥是看见过一次水灾的。 那时候沈若娥已经在南诏了,在南诏的第三年,沈若娥是随着步非嫣一起准备南下游玩,结果半路上碰上了大雨天气,她们当时所在的位置离落霞河还有十天的距离,但是就是在那十天的里,十天的暴雨,导致她们看见了不少逃难的灾民。 后来两人被南诏王派出来的人寻到,带回了南诏。 虽没有亲眼目睹水灾之势,但从那些流民口中,也听了许多。 这个天下,最终都会到宗恒的手里,所以沈若娥希望在这个天下到了宗恒的手里的时候,不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天下。 “历年来水灾最严重的便是江陵府附近的州县了,其中有以夔州,岳州,舒州最为严重。”宗恒如今已经在户部任职,查看户部历年来账目,便是因为年节的时候宗恒已经同宗徽商议完毕,那就是要彻查国库亏空的事情。 但是就因为如此,所以若是今年水灾突发的话,宗恒便不能再抽身督办水患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宗恒也要想法子,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手,去管理水患一事,不然这边宗恒留守京中彻查亏空,外面因为水患继续亏空,那还查个什么? 而且,已经有江陵府的奏折递了上来,江陵府接连大雨,如今那落霞河江陵府段已经涨水了不少,若是这雨再这么下下去,怕是离决堤不远了。 “这些我也听过,但是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也没有什么主意,至于人选,只能太子殿下您自己决定了,我可没有一丁点的法子。”沈若娥笑了起来,直接开始打趣起宗恒来了。 “你如今少了小时候的怯懦了,小时候你看着我,那可是害怕得紧。”宗恒自然知道沈若娥虽然是在打趣自己,但是却也是说的是实话。 沈若娥一直很聪明,但是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让她在没有嫁给宗恒之前,一直都是收敛自己的聪明的,装得十分的胆小怕事。 这也让她很少能知道外面的很多事情,毕竟外面的那些什么有才之人,虽可能听说,但终究没有胆子去接触,她可能最清楚宗恒身边的一个人的话,就是温永瑜了,除此之外,便是那些跟在宗恒的暗卫了。 见过的暗卫,没见过的,沈若娥更加的不知道了。 “小时候你生得是好看,但总是冷冰冰的,看见谁都每个笑脸,我那时候受尽了白眼,不怕你才有鬼了。”沈若娥说这话也不对,那时候宗恒对待见到的长辈,脸上还是有点表情的。 所以以前,沈若娥总觉得宗恒是个笑面虎。 看人下菜的那种。 “我可从未对你冷冰冰的。”宗恒想了想,自己与沈若娥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冷冰冰的对过她。 “皮笑肉不笑。”沈若娥白了宗恒一眼。 “那你悄悄我现在笑得如何?”宗恒凑到沈若娥眼前,裂开嘴笑了起来。 “丑死了。”沈若娥话音刚落,便腾空而起,整个人便被哈哈大笑的宗恒抱着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第二日的雨势小了起来,宗恒心中大喜,本来以为这是好兆头。 却不想,到了第三日开始,天空就像是被谁捅了个大窟窿一下,便是永乐京外的护城河,都涨水了,这护城河所引用的水,便是那落霞河的水。 且永乐京地势上还比那落霞河高,这护城河都涨水了,下游部分可能安好? 果然,不过五日时间,落霞河下游的州府便来了急报,江陵府周边是个县城,被大水淹没。 正文 第320章 319治理 这些急报一日连着一日的送来,不但是江陵府,便是夔州舒州包括更远一点的定州华州都有同样的急报送来。 永乐京中收到急报之后,除了先前已经派遣了官员的夔州和舒州,剩下的便是江陵府了,江陵府一直以来,便是在莱国公的管制之下,天家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莱国公,开国功臣,且一家子忠烈,只忠于天家,当初太祖骤然离世,继位人选在朝中出现了分歧,而太祖的子嗣,当时被立为太子的文昭太子,却突然宣布愿继承皇位,要将皇位让交给皇叔继承。 而这一消息一出来,当时朝中不少大臣认为是如今的天家想要篡位,这一部分人都是一直拥立文昭太子的,甚至还因为发生了兵戎相见的事情。 而莱国公,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拥立了如今的天家,也正是因为有了莱国公一家的支持,才让天家顺利的继承了皇位。 而文昭太子也拿出了太祖的遗诏,表明让如今的天家继位,是太祖的意思,而文昭太子本人,并没有想要做皇帝的打算。 而莱国公一族的宗祠便在江陵府,所以如今天家继位后,便直接将江陵府交由了莱国公管理,开国至今,水灾不下十次,但这十次里面,江陵府是水患最严重的,却也是治理得最好的。 虽然江陵府如今不用永乐京中的大臣操心,但是定州和华州两地,这几天送来的急报之中,却是十分的堪忧,定华两州之中,又以华州更甚,整个华州城,便是沿着落霞河两岸修建的,今年的大水,直接沿河的所有房屋,全部被大水冲毁了。 而华州一直以来因为在落霞河下游靠近江浙一带,所以历年来水灾其实影响到华州的情况其实很轻,所以华州一直以来,虽然有堤坝,但是堤坝大多是供两岸百姓行走的,因此华州的堤坝能开闸放水的闸口都不是特别的宽大。 这也导致今年的大水来得太突然了,那些大坝因为拦得太狠了,直接连续冲毁了三处大坝,堵住的水在冲毁大坝的瞬间,吞没了两岸的房屋。 而定州,所在的位置是在落霞河的的河流转折的位置,且在那转折的下方,不过因为每年只要一到了这个时节,定州便有安排,所以那大水倾斜而下的时候,定州也只是损毁了房屋,但是人员的伤亡却并没有华州多。 宗恒已经好几日没有来嘉宁殿了,沈若娥倒是没有失宠的想法,因为她知道,宗恒如今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主子,这是您吩咐奴婢找的书。”碧蕖进来的时候,手里的托盘之中,还放着好些书卷。 “放下吧,吩咐小厨房给太子殿下送些宵夜过去,不要太油腻的,清淡一些便好,最好再做点开胃的小菜,送去后,就说是我送的。”沈若娥担心宗恒因为连夜操心水患的事情而饮食不当,这几日都有让人送吃食过去。 至于为何要说是自己送去的,也是因为沈若娥只打,宗恒心中有自己,自己送去的东西,他便是没有胃口,也会用一些,这样也不至于将身子拖垮了。 五月的最后一天,天上的雨整整的下了二十天,时大时小,而受灾的各州府也已经由着朝着安排的人员,带着银钱前去赈灾。 而国库亏空之事,也渐渐的有了眉目,今日的的雨势小了许多,到了人定的时候,宗恒来了嘉宁殿,这也是这半个月以来,宗恒第一次来到嘉宁殿之中。 “今日怎么过来了?手中的要紧事情,可是都处理好了?”沈若娥本已经准备安寝,听到外面来报宗恒来了,便赶紧又披了衣裳起身,吩咐人送了点吃食过来。 “差不多了,人员也都安排了下去,便是华州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了。”宗恒来到沈若娥的身边,示意她不要起身了。 “那便好,去华州的人员是?”沈若娥看着宗恒问,还是从床榻之上起来了。 “曹顺,这个人,确实是个人才,别看他年纪与我相当,但是这治水一事之上,却比我好太多了。不得不说,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宗恒提起这事便笑意连连,华州第一次这般大的水患,但是那曹顺去了之后,竟然很快便有了好消息传来了。 便是那华州的知州,一个十分清廉的官员,竟然亲自上书,对曹顺一顿猛夸,还求着天家将曹顺留在华州,便是要了知州的位置,那华州的老知州也愿意让贤。 华州的事情倒是解决了,唯独定州,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 而去定州的,是朝中的工部侍郎。 “为何定州没有好消息传来,按理来说,定州应当会比华州更好治理不是?”沈若娥替宗恒换下身上带着水气的衣衫,又拿了干净的衣衫来替宗恒换上,便是那头发上面沾染的水气,也被沈若娥用干净的帕子细心的替宗恒绞干了。 “去定州的工部侍郎宋文柒,是杨太傅长女的儿子,母家是杨太傅,父亲家是顺昌伯,文采倒是有,却没有过亲身经验,这治水啊,不只是纸上谈兵啊。”宗恒也是叹气,这杨太傅想要提拔自己的外孙,也是常理,天家也乐得给这个面子。 只是若是这事儿还是没得好消息的话,怕是杨太傅的脸面便是没了。 想到这里,宗恒又为了那定州的百姓担心,只希望这宋文柒不要太没用的才好。 “这也是常事,朝中官员想要提拔与自家沾亲带故之人免不了,若是这次治水之人都是由你举荐,到时候有些人的心,怕是就要不安了。”沈若娥点了点头,正好饭菜送来了,也就没有再同宗恒谈论这些事情了,两人坐在一起用了饭菜,便歇息了。 好在这大雨啊,终于是在十日后,开始停歇了,当东边出现了第一缕久违的阳光好,在永乐京中的官员们也算是安心下来了。 因为治理水患,除了赈灾,便是在水患消停之后,修建堤坝这项最重要的事情了。 只要这暴雨停了,那急涨的落霞河水,也要恢复到往日的宁静祥和,继续做为大夏的母亲河,养育着两岸的子民。 正文 第321章 320教导 江陵府因为有莱国公一门坐镇,倒是最先在大雨之后开始投入重建的,而在这次水患之中,出现了一个便是连宗恒都赞叹不已的人,那人便是莱国公的嫡孙,名叫崔准。 这崔准今年满打满算也就比沈若娥大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富家子弟的那些坏毛病,不但没有,还满腹经纶。 满腹经纶的人大夏朝如今真的不少,毕竟大夏朝虽然不是重文轻武,但文官在朝中的分量却相当之重,单单看那七八个有名的书院便知道了。 而这个崔准,不但有才华,还有着丰富的治水经验,便是连永乐京中派去江陵府的工部的尚书也是称赞有加,说其在治水的经验上,哪怕比起不少经验老道的官员,也不逞多让。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才,竟然从来没有参加过科考,便是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永乐京中的那些官员之家也不得不感叹起来,特别是看到自己家里与那崔准同龄的晚辈,都酸涩的说还是人莱国公会教导后人啊。 “若是那崔准早些展现出这般的才华,我定然要将其收入麾下。”当夜宗恒去了嘉宁殿之后,便同沈若娥说起了这个崔准,一边说一边叹气。 “那比起曹顺如何?”沈若娥记得,前些日子,那曹顺也是在这个治理水患一事上,有着不小的闪光之处,毕竟是被华州的知州上书称赞的人。 “各有所长,但都是治国良才,可堪大任之人。”宗恒十分感慨,要说起来,这大夏朝中有三分之二的官员,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官员。 这些官员,虽然都是有学之士,但是大多沾染了前朝后期的那些奢靡之风气,对于开国不过几十年的大夏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每个朝代的更迭便是如此,想要朝中有新鲜的血液进入,那就要等,等到大夏完全的步入正轨,等到有更多的有才的学士脱颖而出。 有能力的武将并不少,但是文官却需要时间的沉淀,才会出现。 “那可有想过将那崔准收入麾下?”沈若娥替宗恒布菜,自己吃的倒是极少,只是用了一些鸡丝菌菇粥。 “虽有这个心,但是却不能这么做。”虽然不能将崔准收入麾下,但是宗恒似乎并没有因此而露出遗憾,这倒是让沈若娥有些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宗恒见沈若娥不明白的看着自己,笑着问。 “如此人才却不能收入麾下,但你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惜,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确实不甚明白。”沈若娥点了点头,她对于帝王心术还是不太明白,如今的宗恒,比之以前,更让沈若娥觉得看不清,摸不透了。 而且沈若娥发现,以前的宗恒,会让自己出入他的书房,但是成为了太子之后,沈若娥却再也没有去过那明德殿之中,更别提书房了。 这件事情,沈若娥自己也明白一些,如今宗恒贵为太子了,那明德殿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自己一个内宅的女眷,闯进去也实在是不好。 更何况,那明德殿里白日里还有不少的东宫官员在其中。 但沈若娥还是心中有些不爽利,人都是这样,曾经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却不得如此了,总归是会有落差的。 “这崔准肯定要被我收入麾下的,只不过,却不会进入我这东宫之中。”宗恒之所以能在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可不单单是因为宗徽对他的喜爱,更多的,是宗恒自己揣测人的心思炉火纯青,瞧着沈若娥沉默不语的样子,宗恒便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沈若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宗恒说话。 宗恒权衡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告诉沈若娥其中的缘由,因为宗恒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在自己登上那天下至高的位置之后,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只能是沈若娥。 沈若娥的聪慧以及可塑性,是宗恒极其愿意见到的,更加重要的是,沈若娥背后没有母家,即使沈若娥站在了天下女人之巅,她也不会有任何私心为自己的母族。 所以,有的时候,家世背景或许也可能是让你无法前进的阻力。 “如今我东宫已经有了一个曹顺,若是再将崔准收入,那么便会让父皇心生忌惮。 我父皇如今身康体健,他欢喜皇子的长成,但同样的,也忌惮长成的皇子对那个位置的垂涎。 我要做的,便是推荐那崔准入朝便是,其余的便不用我做太多了,你可明白了?”宗恒有心教导沈若娥,所以说得也稍稍细致一些。 沈若娥先是仔细的回味宗恒刚刚的话,反复的斟酌了每一个字,最后渐渐的便是明白了过来,不过这期间宗恒却没有给沈若娥任何的提点,要让她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达到宗恒想要的效果。 沈若娥也没用多久,便想明白了,今年水患,在这治水之事上,最为出众的两人便是曹顺和崔准,而这曹顺,已经入了东宫,曹顺所做出来任何功绩,都会是落在东宫之中。 而那崔准,即使现在没有入朝为官,但这次水患所表现出来的才智,已经是让他能够在未来的官途坦荡了,更何况他还是莱国公的嫡孙。 也正是因为他莱国公嫡孙的身份,让他不能再入东宫了。 这天下的主人,是不可能看着自己手中的朝臣势力过大的,即便是自己的儿子。 毕竟这自古到今,特别是皇族之中,兄弟之争,父子之争可是不在少数。 但宗恒却只是向宗徽举荐崔准入朝为官,这也是告诉宗徽,自己没有别的想法,东宫有一个曹顺便够了,崔准便留给宗徽。 如此一来,东宫也不会也因为势大而被宗徽猜忌。 而那崔准也算是承了宗恒一个人情,况且日后宗恒继位,崔准必然还是会成为宗恒的臣子。 “想明白了,这皇族之中,这些事情,当真是让人觉得心生寒意。”沈若娥想明白之后,却也心有所感。 这皇家之中,便是亲生的父子,竟然也会有猜忌,当真是可怕。 正文 第322章 321逸君 “明白就好,既然明白了,那就赶紧吃,吃完咱好休息了。”宗恒难得今日能早早的休息,这一看见沈若娥,那心里面的躁动啊,终于是又开始了。 沈若娥一听宗恒之言,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人怎么转移话题这么快,刚刚还在一本正经的教导自己,这会儿却又变了个模样,倒是和那些登徒子没什么区别。 餍足之后,宗恒抱着沈若娥,捏了捏沈若娥的胳膊,半响后突然问道,“身子可有好些了?” 沈若娥此时还未从之前的欢愉之中回过神来,一时间还有些不明白宗恒为何会突然提这样一句话。 宗恒低头瞧着沈若娥小鹿一样的眼睛里透露着茫然和懵懂,一时间又是一番缠绵。 等到两人都沐浴回来之后,宗恒才再一次的抱着沈若娥问,身子可好些了。 沈若娥倒是不明白宗恒为何突然这般问自己,但是还是如实的说自己这些日子也没生病自然是身子好的。 宗恒却摇头,在沈若娥诧异的目光中,将宽厚的大手放在了沈若娥的小腹之上,“我说的是这里,可养好了?” 沈若娥皱眉,这下更不明白,为何宗恒会好好的突然就提起了这一茬,难道是对自己年节时候说的那些话,起了怀疑? 想到这里,沈若娥心中突然紧张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宗恒的眼睛,怕自己眼睛里的闪烁让宗恒看出来自己的害怕从而证实宗恒的怀疑。 而宗恒则以为是沈若娥并没有大好,所以这会儿情绪低落才低了头。 “没事,你还年轻,会好的。”宗恒揉了揉沈若娥的长发,以示安慰。 沈若娥听到宗恒的这句话才明白过来,宗恒并没有怀疑自己,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经过夏大夫的调养,其实也是有好转的。”沈若娥这才放了心,轻柔的开口。 “有好转就好,明珠,最迟明年开春,我便不得不立太子妃,若是杨家不上道,那么不是杨家,便会是别家。”宗恒捧着沈若娥的小脸认真的说道。 “若是杨家不上道,为何还能换别家?”沈若娥记得,当初宗徽替宗恒择的这个太子妃人选,毕竟是整个永乐京都知道的失去,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了。 这毕竟是太子妃,不是什么别的位置的人选。 “这是必然的,我父皇是不可能让任何隐患存在的,毕竟南诏不是一个小地方。 南诏军队中的人各个骁勇善战,能以一敌十,当初能收服南诏,也是因为南诏自己内乱,如今的南诏王自己主动求我大伯出兵相助的,不能给他们任何的机会反扑。”这些事情,沈若娥自然不会知道,毕竟她的年纪比宗恒小了十岁,这些事情,都是在沈若娥还没出生之前发生的。 “那待定的人选是谁?”若是杨家一直没有压下心中的意思,想要再进一步,那么太子妃便不可能再是杨烟云,沈若娥相信,到时候定然会有杨烟云的一些不好的谣言传出来,从此断了杨烟云的太子妃之路。 但是这样的话,便会有另外一个女子入东宫,而这个女子,沈若娥一无所知,对于一个一无所知的对手,沈若娥明显觉得杨烟云更容易对付。 至少上一次文家宴会,沈若娥与杨烟云说过几句话,便看出来了,杨烟云是个极容易被人诱导的人,这样的人,没有自己的主见,十分好对付。 “江陵府崔家的嫡孙女,崔逸君。”宗恒淡淡的开口,对于这个崔逸君,宗恒实在是没有一点印象,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还是今日自己父皇突然提起来的。 这个崔逸君,年龄比起沈若娥来说,还要小两岁,刚及笄的一个丫头,宗恒实在是没得去关注的念头。 而且宗恒心里如今只有沈若娥,实在是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理会别的女人。 “听说那崔逸君可是江陵府的第一美人,刚及笄上门提亲的人便是要把那莱国公府的门栏给踏破了。”沈若娥突然觉得心里面酸溜溜了,以前她觉得自己年轻,可若是来个比她还要年轻的,她曾经的优势是不是就荡然无存了。 “怎得,吃味了?”宗恒看着沈若娥这会儿说话一股子酸溜溜的语气,心中立刻明白过来,沈若娥这是吃醋了,在担心自己会变心了。 “没有的事情,赶紧歇了吧,明日你不早朝了?”沈若娥被宗恒的话说得脸一红,瞪了宗恒一眼,裹上被子便直接睡下了。 第二日,沈若娥在宗恒上朝去了后不久也起来了,昨夜沈若娥并没有睡好。 一晚上做了不少的梦,梦里全是一个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了宗恒的身边,而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 “正是见了鬼了。”沈若娥小声的嘟囔,吩咐二月替自己梳妆。 以前的沈若娥,因为一直被宗恒宠着,所以每每站在宗恒的身侧,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就算沈若娥知道,宗恒身边的位置不是她能一直站着的。 但是现如今,若是杨家当真与南诏一直藕断丝连,那么接下来,来到这东宫的,就是崔逸君了。 沈若娥慌了。 今日一大早,沈若娥将自己收拾妥当了之后,便去了慕怀居住的殿宇,将慕怀也收拾妥当之后,便抱着慕怀上了撵轿,准备去拜见熙华夫人。 现在,沈若娥只能将熙华夫人牢牢的抓在自己的身边,这样才能在日后没有大的阻碍。 不管是杨烟云还是崔逸君,这两个人谁进了东宫,都必须让沈若娥提高警惕。 等到了蒹葭宫的时候,不过也才刚刚辰正时分,熙华夫人还没有起身,等熙华夫人身边的嬷嬷进去禀告了之后,熙华夫人才起身。 慕怀倒是来过几个蒹葭宫,不过都不是沈若娥带着来的,不过小孩子除了自己住的地方熟悉以外,其余的地方也并不是很记得。 到了之后,慕怀稍稍有些认生,但隔了一会儿,等到熙华夫人出来之后,便好了。 “哎哟,我的乖孙孙来了,快让祖母看看,有没有长肉肉啊。”熙华夫人是十分喜欢慕怀的,抱着慕怀怎么看都不够。 正文 第323章 322谈心 沈若娥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熙华夫人逗弄着慕怀,心中不禁感慨,这熙华夫人自沈若娥小时候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女人傲气十足。 那股子傲气不是因为她是熙华夫人,而是天生的傲气,这样的女人,才是最适合站在帝王身边的女人,那一身傲气,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站在那里,就能够震慑到旁边的人。 只是可惜,在熙华夫人前面出现了一个朱皇后。若不是那朱皇后的横插一脚,恐怕当初宗徽继位之后,熙华夫人就是这世间除了皇太后以外最尊贵的女人。 但是,就这样一个举手投足都是傲气的女人,却偏偏在自己的孙子面前,和蔼得让沈若娥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自然,沈若娥也不能催,反正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就行。 倒是熙华夫人身边的嬷嬷见熙华夫人一直抱着慕怀不松手,怕熙华夫人伤到了手,过了一会儿才上前来说了几句。 “瑄儿和恒儿小时候我都是抱着长大的,如今抱抱我的小孙子,还能伤着了,嬷嬷你就是瞎操心。”熙华夫热嘴上虽然这般说,但还是将慕怀放在了地上,有着蒹葭宫的婢女引着慕怀在屋子里走动。 如今慕怀走得利索了,也就是个喜欢胡乱走动的主儿,今日能在熙华夫人怀里待这般久,也是出乎了沈若娥的预料的。 “今儿一大早便来了,怕是还没用早膳吧,走吧,陪我一起去用些早膳。”熙华夫人如今上了年纪后,每日睡觉的时间比起年轻那会儿多了许多,今日便比平日了玩起了半个时辰,所以这个点了才开始吃早膳。 沈若娥自然是没有吃的,所以点头答应难过了,顺便将慕怀一起带了去。 慕怀如今已经是开了荤腥,不用只吃奶了,煮得浓稠的肉糜粥慕怀也是能吃一些的。 食不言寝不语,这一点,熙华夫人做得是极好的,反正从上了饭桌到下了饭桌,熙华夫人都没有说一个字。 用完了早饭,熙华夫人让沈若娥陪自己在蒹葭宫的小花园里走走。 “今日怎么突然来了?”行至凉亭,熙华夫人走了过去,坐在凉亭之中看着小池塘里面打着花骨朵的睡莲问。 “母妃,妾心中有愧,昨夜太子殿下又提起了孩子,可妾的身子,却还无法受孕。”沈若娥心里可明白得很,熙华夫人本就因为自己之前事儿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怜了,此时用这事儿来做端口,是最好不过的。 果然,熙华夫人一听,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柔软,看向沈若娥的眼神,也更加的慈爱了起来。 “恒儿不懂事,你切不能不懂事,女人的身子如何只有咱们女人自己才知道,你如今还年轻,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怀孕生子,等升值养好了再说也不迟。”熙华夫人想了想,又吩咐身边的嬷嬷将去装一些阿胶,给沈若娥。 “母妃,如今我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嗣,只有慕怀在身边,我实在是喜欢慕怀得紧,可…可妾却听说,那杨家姑娘入了东宫之后,要将慕怀从妾身边带走。 母妃,妾自慕怀满月便带到如今蹒跚学步,慕怀就是我的心头肉,若是被带走了,妾怕是活不下去了。”沈若娥的那双小鹿一把的眼睛本就让人见之觉得其楚楚可怜,若是再来个无辜的扮相,更加让人觉得她柔弱无助,需要人保护。 便是熙华夫人心中也是一软,看着沈若娥这般模样,刚好这时候,那陪伴着慕怀玩耍的婢女们寻了过来,慕怀也在婢女的怀抱里,这会儿一看见沈若娥,便止住了哭,挣开婢女,朝着沈若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阿娘,阿娘,抱抱。”慕怀抱着沈若娥的腿,咯咯的笑着,大大的眼睛里面还有刚刚哭泣后的泪光。 “慕怀乖。”沈若娥将慕怀抱起来,一旁的熙华夫人看着慕怀这般的黏着沈若娥,再想起刚刚沈若娥的话,皱起了眉头。 “虽然我以前不喜欢你,觉得你没有家世,不能成为对恒儿有用的妻子,当初恒儿想要娶你,来我这蒹葭宫求了我。 所以我与他父皇一样,只要不是娶你做正室,我便也就应允了。”熙华夫人屏退了周遭伺候的人之后,这才看着沈若娥说了起来。 当初宗恒原本打的是娶沈若娥做襄王妃的,但是宗徽已然是拒绝了,所以宗恒求到了熙华夫人这里,将自己对沈若娥的感情说与了熙华夫人知晓。 熙华夫人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儿子的,特别是长子还是个无心朝政的儿子,所以有实力又有能力的宗恒,在熙华夫人心里可以说比宗瑄还要重,只要宗恒求过的事情,熙华夫人都是愿意帮他的。 唯独这件事情,为夫迎娶沈若娥为正妃这件事情,熙华夫人和宗徽的看法是一样的,她不能让一个身后没有母族做为后盾的沈若娥成为宗恒的正妃,这样对宗恒成为太子成为皇帝没有任何的帮助。 “而且我一直认为,恒儿可以有心动的女人,但是不能能左右他思绪的女人,而你,便是能左右恒儿心绪的女人。”熙华夫人让人上了茶,这些话,本来她是没必要同沈若娥说的。 但是至从她对沈若娥有了改观之后,便也觉得没必要瞒着沈若娥了。 “我与殿下自认识初,便从未奢望过要嫁他为妻。”这可能就是沈若娥在熙华夫人面前,说的唯一一句真话了吧。 熙华夫人探究的看了沈若娥一眼,见她目光清澈,不似作假,这才又说,“但恒儿与我发下誓言,只要能娶你为妻,他便会全力以赴。” 沈若娥自然是明白那全力以赴是什么意思,以前的宗恒,或许并不想要太子之位,他或许更想做的是辅佐自己的哥哥成为皇帝,可惜宗瑄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躲在晋中封地不回永乐京。 熙华夫人怎么愿意皇位落在旁的皇子手里,宗恒的话便是说在了熙华夫人的心坎上了。 正文 第324章 323自戕 “你知道了这些,心中可有怨我与天家?”熙华夫人自己原本就是正妻,后来为了夫君的大业,成了一个妾室,如今的她,想起当年往事,心中都有芥蒂,只是她不知道,沈若娥会不会与自己一般也心存芥蒂,若是这的如此,熙华夫人便要仔细的想想了。 沈若娥摇了摇头,若是宗恒是别的世家公子,让沈若娥做一个妾室的话,沈若娥自然是万般不愿意的,因为她有身为沈家女儿的骄傲。 可宗恒不是,他是天家的儿子,是皇室中人,更是未来的皇帝,这个身份,沈若娥既然嫁给了他,就知道,不能做正妻也是正常的事情。 心中明白,便不会有什么芥蒂。 但是,沈若娥很清楚,自己就算是做为宗恒的妾室,那自己也要做一直在宗恒心上的那一个,是一直,而不是一时。 “是真的没有,还是为了讨好我,故意说没有?”熙华夫人瞧见沈若娥摇头,可没有立刻就信了,要是熙华夫人这般轻易的相信人,也不会在这后宫之中活到现在了。 “当真是没有的,母妃,妾身后没有可以依靠的母族,外祖家虽银钱,但总归那是外祖家,不是我自己的母族,自然不会全心全意为我,所以我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但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只是想要寻求母妃的帮助,在这个后宫之中,活下去。”沈若娥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至于林家如何,她却只是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你若没说这番话,我恐怕不会真的信你,但你说了这番话,我反而信你了。”熙华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在在后宫之中已经十八年了,很多东西,都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今日沈若娥来自己这里,定然也是有目的的。 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熙华夫人也就枉费了这十八年的后宫生活了。 “母妃,妾今日来就是想求求您,将慕怀留在我身边。 我需要慕怀在我身边,没有慕怀,我怕是会让殿下为了我操心。”沈若娥所言不假,若是慕怀不在她身边,那么无论是杨烟云还是崔逸君,她们为难沈若娥的话,沈若娥实在是没有办法阻挡。 而按照宗恒的性子,沈若娥被为难,必然也是要抽身来帮助沈若娥。 这样的话,宗恒便不能全心全意在朝中大事之上,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放心吧,便是你今日不来求我,我也会为你谋划的,慕怀喜欢你,留在你身边教养最好不过,只不过,日后你若有了自己的孩儿,也要记得,慕怀也是你的孩子。”熙华夫人笑了起来,若不是因为知道宗恒实在是太过于喜欢沈若娥,所以熙华夫人不会让沈若娥成为宗恒的绊脚石。 所以慕怀留在沈若娥身边是最好的,就如沈若娥说的一般,让宗恒因为沈若娥的事情分心与朝政,这是熙华夫人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多谢母妃成全。”沈若娥心中一阵欢喜,有了熙华夫人这句话,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过几日,随我一起去慈宁宫,见见皇太后吧。”熙华夫人不介意帮沈若娥,除了沈若娥是宗恒心上的人。 更重要的,便是之前宗恒求娶沈若娥的时候说的话,沈若娥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宗恒怎么宠,都不用担心她背后的母家崛起,以至于后续成为让人头疼的事情。 除了沈若娥以外,其余的嫁给宗恒的女人,那些女人背后,都是有母族的,还都是名门望族,这些女人,熙华夫人自然不会让他们坐拥宗恒的长子。 所以,即使沈若娥今日没有来,熙华夫人也会将慕怀留在沈若娥身边的。 “多谢母妃成全。”沈若娥没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不但达到了,甚至还有了意想不到的结局,自己能够见到皇太后。 要知道,这后宫之中,无论皇后妃嫔争夺得再凶都无法撼动皇太后的地位,只有皇太后,才是真正名义上的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 和什么都懂的人说话,是最轻松的,熙华夫人和沈若娥说了一会儿话后,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呢,也就放宽了心,这心放宽了,再相处起来,便觉得怎么看对方怎么顺眼了。 两人又在小花园里走了一会儿后,熙华夫人突然在一株已经的牡丹站定了。 “母妃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同妾说的?”沈若娥看着熙华夫人的样子,那就是衣服心事重重的而样子。 熙华夫人看了一眼沈若娥,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若是有空闲时间,去陆家瞧瞧令仪吧。” 沈若娥一惊,心中一震,难怪自己之前问宗恒关于陆令仪的失去,宗恒却摇了摇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看来陆令仪确实有事儿。 “可是她与那李贵妃的侄子的婚事出了问题?”沈若娥稍微有点点心虚的开口了,因为明明早在上个月,陆令仪便应该已经与温永瑜成婚了,但是却迟迟没有消息出来。 按理来说,宗恒是陆令仪的表兄,就算宗恒不能去,帖子也是要送去的,可是不但没有帖子,还没有任何关于陆家有亲事的消息传来。 “是啊,临近亲事的时候,陶陶那孩子突然说不嫁了。”熙华夫人本已经准备好给陆令仪添妆的礼,可突然自己的大嫂嫂进宫来拜见,说陆令仪突然不嫁了。 若只是不嫁了还好说,陆家也有的是法子让陆令仪嫁人。可陆令仪为了不嫁,直接已导致捅进了自己的胸口,要不是因为刀子偏了好几分,恐怕陆令仪人已经没有了。 好不容易将陆令仪救了回来,家里的人挨着去问她到底是为何不愿意嫁了,可陆令仪就是不开口,一脸的愁容。 甚至于陆家的女眷还以为陆令仪是因为李司寻的缘由,可陆令仪的母亲却说不是因为李司寻,因为在陆令仪被救回来醒过来之后,陆令仪的母亲问过陆令仪,若是真的还是想着李司寻,陆家便是逼,也要逼着李司寻娶了陆令仪。 正文 第325章 324桃花 是夜,天边挂起了一弯冷月。 已经明媚了好几日的永乐京,又一次下起了蒙蒙细雨。 这蒙蒙细雨中,天边的冷月看着也不甚真切。 不过好在这雨只下了个把时辰便停歇了,除了浸湿了地面,便是院中的花草上,带着一颗颗透亮的水珠。 沈若娥站在床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寝衣,看着窗外的冷月出神。 白日在熙华夫人那里的时候,熙华夫人同沈若娥说了陆令仪的事情。 原本陆家都以为陆令仪还是想要嫁给李司寻,所以才用几乎不要命的方式才拒绝这场与温永瑜的姻缘,可是陆令仪的母亲却说不是。 陆令仪醒来之后,陆大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便对自己的女儿说,若是真的想着李司寻,那便是用强,也要让李司寻娶了陆令仪。 可陆令仪却摇头,说自己对李司寻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执着,只是不想嫁给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人罢了。 得不到真心对待,不若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陆令仪的这些话让陆大夫人摸不着头脑,真心相待,难道是指温永瑜? 陆大夫人当即便劝慰陆令仪,说她与温永瑜本就没加过几面,没有感情不是正常的吗?至于温永瑜对陆令仪,能够做到相敬如宾已经是极好的了。 这些,只要是永乐京中的贵女,都会遇见这样的情况,两情相悦固然重要,可又有几个两情相悦,大多能做到相敬如宾便已经是让人羡慕的了。 可陆令仪似乎根本就听不进去,从那天以后,谁也不见,虽然东西也吃,但是吃得极少,有时候一天吃的东西,还不如别的大家闺秀一餐吃的多。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陆令仪就直接瘦脱相了。 要不是因为如此,陆大夫人也不会到了宫里来找熙华夫人,陆令仪小时候最是喜欢黏着熙华夫人,陆大夫人想要熙华夫人去劝劝陆令仪。 至于熙华夫人,也是去过的,但是也没有什么作用,陆令仪还是那般模样。 知道这些之后,沈若娥心中叹气,熙华夫人当时看沈若娥的神情之中,带着探究。 沈若娥不知道陆令仪是不是知道了温永瑜的那些心思,可是沈若娥更不知道的是,自己要不要去见一见陆令仪,见了之后,又该怎么和陆令仪交谈。 “在想什么?我来了许久了,你都没发觉。”宗恒来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了,可沈若娥站在床边看着外面,一直没有发觉自己的到来,终于是开口询问了。 沈若娥一看便是有心事的样子,但是宗恒想不明白,沈若娥到底又想什么了,难道是今日沈若娥去了蒹葭宫被自己母妃排揎了? 可是熙华夫人应对沈若娥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敌意,那为何沈若娥还会有心事? 既然想不明白,那还不如直接问沈若娥最好。 沈若娥听到宗恒说话了才回过神来,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宗恒,沈若娥当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了包一样。 宗恒很少在沈若娥的脸上看见沈若娥这样的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而自己就像是抓到她做错事的先生一般。 “是不是令仪的事情。”宗恒想了想便知道了,这宫里还能rag沈若娥这般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宫外的事情。 而宫外呢,林家如今没有任何的问题,与沈若娥交好的,便只有陆令仪了。 沈若娥点了点头,她知道瞒着宗恒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干脆直接求助与宗恒。 “你知道为何会如此吗?”宗恒示意沈若娥到自己的身边来。 “因为温永瑜。”沈若娥明明当初就告诉了温永瑜,若是对陆令仪没有真心,那就推了这门亲事,反正这亲事当时也还没有几个人知晓。 即便是退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顶多就是李贵妃与陆家交好,两家来往,也不会坏了陆令仪的名声。 可是温永瑜似乎并没有听从沈若娥的建议,反而是大张旗鼓的与陆令仪定下了婚约,不但定下来了,还广发了请帖。 这也就罢了,可温永瑜到底是同陆令仪说过什么还是说,别人和陆令仪说过什么,所以才导致陆令仪在离出嫁还有三日不到的时间里,愤怒的自伤? “此事与你无关,母妃是不是让你抽空去陆府劝劝令仪?”宗恒皱眉,即使不问,宗恒也知道,自己的母亲肯定是想让沈若娥去陆府劝慰陆令仪。 沈若娥点了点头,头屑忐忑的看着宗恒。 “你也无须担心,明日我陪你一起去陆府,有些话,你同令仪说更好。”宗恒原本不愿意沈若娥去陆令仪面前的,他此时和沈若娥猜想的一模一样。 一定是在他们两人成婚之前,温永瑜同陆令仪说了一些让陆令仪不能接受的事情。 且两人心里都明白,恐怕那温永瑜说的内容还是和沈若娥有关的,若真是这样,宗恒都觉得头疼,更何况是沈若娥本人了。 “若是令仪她想不明白怎么办?”沈若娥靠在宗恒的怀里担忧的看着宗恒。 “李司寻的事情她都能放得下,何况只是一个温永瑜。”宗恒倒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重要,在宗恒的心里,陆令仪一直都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不一样,李司寻能放下,那也是令仪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放下的,本就被情伤了一次,好不容易走出来,再一次走进这感情里面,怕是很难走出来了。”沈若娥叹气,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沈若娥也不会觉得这件事情难办。 这温永瑜,明明做事儿都机灵得不行,为什么偏偏在这个事情上,一根筋,让人头疼得不行。 “看来娘子你的桃花都不好处理呀。”宗恒本就不在意温永瑜一直对沈若娥有些想法,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若是温永瑜实在是不识好歹的话,宗恒不介意将温永瑜从东宫调离出去。 “早些歇了吧,明日说好的陪我去陆府,不能忘了。”沈若娥懒得搭理宗恒。 正文 第326章 325宗雪 第二日。 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陆府的大门上的时候,沈若娥和宗恒已经到了陆府的大门上,陆府中的人早就打开了大门,等着两人的到来。 陆老夫人知道今日两人会来,也是早早的便起身了,陆大夫人更是高兴不已,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与沈若娥关系最是要好。 沈若娥能来,便是极好的事情了。 陆令仪在陆府的院子名字就叫陶陶馆,与陆令仪的小字一样的名字,院子里只有几从青竹,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这是沈若娥第一次来到陆令仪自己的院子,没想到这院子里面的一切都和陆令仪的兴致一点都不一样,原本沈若娥以为,陆令仪的院子会十分的富贵,不说别的,名贵的花草肯定有很多,却不想,只有一些野花。 那些白色的小花在满是三叶草的土地上,倒是十分的好看。 瞧见沈若娥来了,陆令仪身边的大丫鬟喜鹊立刻上前来迎接,看见沈若娥,喜鹊立刻红了眼睛。 “良娣娘娘,您可算是来了,您快去劝劝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她……”喜鹊跪在沈若娥面前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声音有些轻的说着,声音虽然轻,但足够沈若娥听见了。 “喜鹊,你起来,先别哭,先给我说说你家姑娘是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样子的。”沈若娥没有立刻便进去看陆令仪,因为她大概是猜到了陆令仪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所以她不能直接冲进去。 那样不但是劝慰不了陆令仪,反而会让陆令仪心生反感。 喜鹊点了点头,从地上起来后,看了看周围,如今陶陶馆里面伺候的婢女除了喜鹊便没有别的人,因为陆令仪将其他的婢女都哄走了。 喜鹊能留下来,还是因为从小便服侍陆令仪的原因。 这会儿陶陶馆清净没人,喜鹊想了想,自家主子这会儿刚刚睡着,便带着沈若娥去了院子里的一处竹亭之中,沏了茶过来之后,才同沈若娥说了起来陆令仪的事情。 上月初,永乐京还没有下雨之前,陆令仪的婚期便要到了,陆家已经张灯结彩了,温永瑜那边也由着李贵妃出面,送来了不少的聘礼。 出嫁的头一晚,按照规矩,是陆令仪的姐妹们来给陆令仪添妆。 陆家什么身份,那可是天家亲封的县主,母家显赫至极,所以陆令仪其实还是有好些个手帕交的,不但如此,便是与陆令仪关系不是那么亲密的,也来了不少,来给陆令仪添妆,不说添妆一次就关系好了,至少能混个脸熟不是。 添妆那天,陆府请了不少的名门贵女来府里,能得到请帖的,那都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 不过,这些贵女里面,身份最贵重的,怕是就是飞雪县主了,荣亲王的女儿,飞雪县主,不对,现在应该叫飞雪郡主了,上个月天家给她加封为了郡主。 飞雪郡主能来,陆令仪也是十分诧异的。 因为陆令仪一直就和飞雪郡主不和。 宗雪,便是飞雪郡主,她比陆令仪年龄小一岁,与沈若娥一般大,但是呢,这个宗雪从小就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而她做为如今天家的侄女,自然有自己骄傲的资本。 但是陆令仪身份也不低,特别是宗恒成为了太子之后,陆令仪以前便是唯一一个能同宗雪争论的人,宗恒成为了太子,陆令仪便更是与宗雪看见了就相互翻白眼。 宗雪的到来,陆令仪依旧是翻了个白眼,但是毕竟宗雪是来给她添妆的,也不好同宗雪吵架。 和宗雪一起来的,是杨家的几个待嫁的姑娘,还有文家的两个姑娘。 添妆是从黄昏开始的,陆陆续续的贵女进来放置了自己给陆令仪的添妆礼之后,说了些吉祥话便去了外面的席面了。 最后进来的,是宗雪。 “没想到你竟然嫁了个穷书生,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也只配和一个穷书生结亲。”宗雪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置着一两件不错的首饰,毕竟是给人添妆,她宗雪也不会拿不好的东西出来。 “总比你好,及笄两年了,连个提亲的都没有。”陆令仪嗤笑,旁的人来嘲讽她,陆令仪可能还会觉得气,但是宗雪来说这话,陆令仪反而没觉得多气。 “说得也是,毕竟你以前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李司寻表露心迹,结果人家不理会了,便寻了个旁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你心里有李司寻,那温永瑜心里也有别人,你们或许还真的能做到相敬如宾吧。”宗雪看着陆令仪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最后都快要青了,宗雪心中畅快无比。 “你给我滚出去。”陆令仪平复了心绪之后,笑着让宗雪出去。 “别急啊,你知道你明日要嫁的夫君,他的心上人是谁吗?”陆令仪越生气,宗雪便觉得越高兴,这么多年被陆令仪气得抓狂,今日总算是全部报复了回来。 看着陆令仪气得想要站起来后,宗雪上前一步,将手放在陆令仪的肩上,“别急啊,你未来夫君喜欢的人啊,你也认识。” “你要说便说,不用在这里吊人胃口。”陆令仪在袖中的手已经捏紧了,她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裙,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站起来和宗雪厮打在一起,要知道她俩以前可是经常动手的。 “那个人啊,就是……你的好姐妹……我太子堂兄的良娣,沈若娥啊。哈哈哈哈……”宗雪看着陆令仪整个脸铁青了,宗雪心中畅快无比,虽然这件事情是别人告诉宗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宗雪看着陆令仪的脸色这般铁青,心中就是高兴。 等到宗雪离开之后,陆令仪终于是爆发了。闺阁里面能摔的东西,都被陆令仪摔了个遍。 喜鹊当时便在屋内,听见了全部,可是喜鹊不知道为何飞雪郡主会来同自家姑娘说这些,这不是白白的毁了自家姑爷和沈若娥的名声吗? 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毁的那可是好几家人的名声啊。 林家,陆家,包括皇家。 正文 第327章 326气恼 “姑娘,您有什么气冲着奴婢来,别伤了自己的身子,若是动静太大了,被外面知晓了,那些本就同姑娘您不睦的,定然是要来打听。 到时候,怕是又要看您的笑话了,姑娘,你冷静些。”喜鹊跪在陆令仪面前,抱着陆令仪的腿,一边哭一边说。 陆令仪虽然骄纵,但是这般生气的摔东西确实头一次,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生气。 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走出李司寻的阴影,重新迈出步子,单着步子下面却有一堆牛屎让她没办法下脚生气,还是因为刚刚宗雪的那一番话。 陆令仪浑身都在颤抖,那是因为在极度生气的情况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那后来呢?”沈若娥不相信,陆令仪会以为宗雪的话便这直接做出自伤的事情,而且,用锋利的刀子捅进的自己的心窝,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以前宗恒跟沈若娥提过,若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其实那些自伤的人,往往在刀锋接触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便因为那疼痛感而不敢再进半分。 而陆令仪,匕首入胸口三分,差三分,便刺穿自己的心脏。 由此可见,陆令仪是多么的伤心和绝望。 “后来……后来……后来姑娘让人去请了温家公子过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喜鹊忐忑的看了沈若娥一眼,因为当时温家公子来的时候,喜鹊在里面候着的,所以,自家姑娘和温家公子之间的谈话,她全部都听见了的。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沈若娥点了点头,她已经明白了。 若是只是宗雪来说了那些话,陆令仪可能当时生气,但随后便会觉得那是宗雪有意为之,故意来膈应她的。 但是后面请来了温永瑜,那么按照温永瑜的性子,可能有些话也就说了出来。 这才是最让沈若娥为难的。 “良娣娘娘,您与温家公子,当真是……”喜鹊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问沈若娥。 “有些事情不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只要记住,我对你家姑娘,没有坏心思就好了。”沈若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喜鹊,思索再三之后,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毕竟这种事情,自己说没有的事儿,说出来恐怕喜鹊也不会信,反而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因为确实,如果没有宗恒的突然求娶沈若娥,恐怕现在,沈若娥的确就已经是温永瑜的夫人了也说不定。 毕竟那会儿,林老夫人觉得温永瑜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至于沈若娥对温永瑜有没有感情,沈若娥自己可以明确的知道,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情。 可是这种话,还要别人也相信才行。 “良娣娘娘,那我家姑娘…?”喜鹊虽然心底里对沈若娥的话半信半不信的,打还是希望沈若娥能通自家的姑娘说说。 不管怎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喜鹊还是懂的。 “放心吧,既然来了,肯定会同好好劝慰你姑娘的,上次你家姑娘与那李家公子的事情,我不也劝慰开了。”沈若娥示意喜鹊放宽心,即使不是因为温永瑜的事情,沈若娥为了在熙华夫人和皇太后那里能好相处,自然也会来的。 “多谢良娣娘娘,我这就去唤我家姑娘起身。”喜鹊听了沈若娥这句话,自然是高兴得不行,立刻起身想要去内屋唤陆令仪起身。 “不用了,你去准备点茶水点心送过来,我去内屋等她醒来便是了。”沈若娥摇了摇头,光是听喜鹊说这些就知道,陆令仪肯定如今是睡不好的,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了,沈若娥也不忍心让人把她喊醒。 “这…这样会不会太耽误您了?”喜鹊担忧的看着沈若娥,毕竟今日可不是沈若娥一个人来的陆府,还有太子殿下,也是来了的。 “无妨的,今日休沐,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你照我说的去做便是了。”色弱额笑了笑,要不是今日休沐日,宗恒今日也不会陪着沈若娥来这里。 其实宗恒也是担心沈若娥来陆家会被陆家冷待,毕竟这件事情,宗恒也是知情的,所以他才陪着沈若娥一起来了。 有宗恒在中间做一些缓和,也不至于让场面太过于难看。 而且宗恒是打定了主意的,若是陆令仪不听沈若娥的劝解的话,宗恒不介意亲自来说。 沈若娥他们到陆府的时候,不过刚刚辰初,而陆令仪醒过来的时间,却已经是午正了,喜鹊刚刚把给沈若娥送来的午饭端下去没多久,陆令仪便悠悠醒了过来。 “喜鹊,给我倒杯茶来。”陆令仪的嗓子有一点点的喑哑。 沈若娥倒了一杯茶走了过去,将茶递给了还躺着的陆令仪。 陆令仪只是刚刚醒过来,眼神还有些模糊,只是看着在自己眼前的这手有些白嫩,有些诧异,等到陆令仪自己坐了起来,才顺着那手看了过去,当看见手的主人的时候,陆令仪拿着茶水的手,突然变得煞白起来。 “怎么是你!”陆令仪的气息还是十分的虚弱,这也是以为受了伤以后,也没有好好的保养自己的原因。 可即使是这样虚弱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她其中的怒气。 “来看看你,听熙华夫人说了你的事情,她让我来劝劝你。”沈若娥这番话就是想告诉陆令仪,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呵,不劳你大驾了,你请回吧。”陆令仪深吸一口气候,将手中的茶杯放置在了床头,现如今,便是沈若娥倒的茶,陆令仪都不愿意碰了。 现在的陆令仪,看见沈若娥,便觉得膈应。 现在想想,难怪当初知道自己要同温永瑜成婚的时候,沈若娥的脸色怪异的让自己多想想,原来沈若娥一早就知道会成如今的情况,现在在陆令仪看来,沈若娥就是来看笑话的。 “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对温永瑜,从来没有男女之情。”沈若娥也不气恼,搬了一张小凳,坐在了陆令仪的床边,看着陆令仪认真的说着。 陆令仪听见这句话后,直接从身后抽出来一个枕头,砸在了沈若娥的身上。 正文 第328章 327情面 枕头最先是砸在了沈若娥的头上,直接让沈若娥今日梳的发髻都散乱了,便是发簪步摇,都在发髻上摇摇欲坠。 沈若娥也不介意,直接将发髻上摇摇欲坠的步摇取了下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从无男女之情,你是来同我炫耀?你不要的东西,我上赶着去要?”陆令仪看着发髻散乱了的沈若娥,觉得一股子畅快从心底蔓延出来。 “你为何会这般想?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思。”沈若娥诧异的看着陆令仪,为什么陆令仪会说出这样的话。 “呸,你别做出这副无辜的模样,我看着就恶心。”陆令仪徒然提高了声音,可是因为身子虚弱的原因,这一提高声音,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外面的喜鹊听见了陆令仪的咳嗽,急得立刻进来了,却被陆令仪挥手屏退了。 喜鹊看着发髻散乱的沈若娥,又看着在沈若娥脚边的枕头,立刻退了出去。 “无辜的模样?恶心?”沈若娥一声冷笑,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陆令仪。 “难道不是吗?瞧你今日来,我就明白了,你心里清楚的知道温永瑜对你的感情。 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有这样的感情,你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触他? 你安的什么心?嘴上说着毫无男女之情,既然没有,那你就应该懂得避嫌,何故还要与他再接触。”陆令仪看着嘴角挂着冷笑的沈若娥,毫不客气的指了出来。 “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不过就是看他还有些利用价值,想要利用他让你自己在东宫站稳脚跟,便是我,你也是存着利用的心思与我相交,对吗?”陆令仪心中的那些气在看到沈若娥出现的那一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你当真这么想?”沈若娥嘴角的冷笑还没有消退。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你本来就是这么做的,温永瑜那日来与我全部说了个清楚,他与你从小就认识,你们算得上是一起长大。 而且,那李贵妃也不是什么他的姑母,是他的生母。这些事情,他通通告诉我了,你知道吗? 温永瑜当时还同我说,不要为难你,哪怕是他知道你有心利用他,他也心甘情愿的让你利用,如今,你可满意?”陆令仪说到生气的时候,直接手里摸到一个东西,直接朝着沈若娥砸了过去。 等到那东西仍在沈若娥的额头之上,将沈若娥的额头砸破,鲜红的血滴落了下来的时候,陆令仪才看清楚,那落在地上的,是一个黄铜的掐丝手炉。 看着沈若娥额角的血,陆令仪心中略微有些愧疚,但很快又将那一丝愧疚掐灭,因为陆令仪觉得,这是沈若娥欠自己的。 “满意?呵呵呵,确实很满意。”沈若娥感觉到了额角上面的意思温热,她知道,出血了。 沈若娥用帕子擦拭了一下额角,这才继续看着陆令仪说了起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外祖家已经在替我相看人家了,那时候,你的表兄,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却突然来提亲了。 你可知道,若是没有你表兄突然出手,我现在,或许已经嫁给了温永瑜,又或者,嫁给了别人。”沈若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令仪。 “既然如此,你嫁便是,何必理会我表兄。”说这话的时候,陆令仪自己的声音低了下来。 “哦,是不是想起来了?当初你与你家老夫人,一起登了我林府的大门,当时的事情,你忘了? 还有啊,你们请我来陆府,你表兄突然的出现,你敢说不是你们陆家的安排? 你觉得温永瑜这般做对不起你,那我呢,我当时可也没有想过嫁给你表兄,我想要的,不过是平安过了这一生。 你们陆府当日所做,我想想,若是林家不答应的话,是不是过几日,永乐京就传遍了,我与你表兄在陆府私会?”沈若娥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陆令仪的神情让陆令仪觉得可怕。 “可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表兄,为何还要与温永瑜牵扯不清?”陆令仪有些心虚,确实,若是那日之后,林家还是不答应这门婚事的话,事情确实就如同沈若娥所言,不用过几日,当日便会传出来,沈若娥与襄王殿下在陆家花园私会。 “因为我嫁给了宗恒,你的姑母姑奶奶,都是皇家中人,你也从小耳濡目染,想要好好的在皇家活下去,没得坚硬的后台,那便是广阔的人脉,所以,温永瑜这个助力,我为何要放手?”沈若娥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 她的好,仅限于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好。 “所以你便吊着他?”陆令仪其实也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所有的理智就会化作乌有。 “不,我从未吊着他,我在与你表兄定亲之后,便已经同温永瑜说得明明白白了。”沈若娥即便要利用温永瑜,也会让温永瑜心甘情愿的被利用,而不是拿着感情做幌子,将温永瑜捆在自己的身后。 若是有一天,温永瑜想明白了,不愿意在帮着沈若娥了,沈若娥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恋。 “为什么偏偏是我!”陆令仪之前的气势徒然没有了,沈若娥的话与温永瑜说得别无二致。 温永瑜那日也是这样同陆令仪说的,温永瑜说,沈若娥对自己只有兄妹之情,从始至终只是当自己是兄长,便是当初有过嫁给温永瑜的想法,那也是因为沈若娥流浪得怕了,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后半生。 可就是这样,陆令仪却不能接受,若是沈若娥真的吊着温永瑜,陆令仪还能气势汹汹的去找沈若娥,可偏偏不是这样的。 “因为你姓陆,你自出生就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任何的磨难。你生在永乐京,长在永乐京,京中贵女们的出路,你看得还少了? 两姓之间结秦晋之好,能够两情相悦那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能做到相敬如宾,也算是此生顺遂了,这些道理你难道还需要我来同你说?”沈若娥又用帕子擦了一下额角的血,不留任何情面的同陆令仪说着。 正文 第329章 328好命 “呵呵,不用你在这里同我将讲道理,你不过是命好,遇见了我表兄罢了。”陆令仪就是因为这些道理都明白,所以才更加的不能接受。 温永瑜虽然有才,但是也不值得陆家看上。 但是温永瑜有个母亲,叫李贵妃,这件事情,天家宗徽肯定是知情的,所以陆家能看明白,天家能让温永瑜入朝为官,那就说明,温永瑜的前途无可限量。 更何况,李贵妃与天家可是有一个儿子的,虽然这个儿子不过才六岁,但是日后划一块封地为王,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陆家是站在宗恒身后的,天家对李贵妃的好,所有人都能看见。 若是日后天家与李贵妃的儿子长大了,天家那时候老了,老了便糊涂了,若是再一次太子之位易主,这可不是陆家想要看见的。 所以,抛出去一个陆家女儿,与李贵妃的长子温永瑜成亲,是最好的,能够牵制住李贵妃的法子。 而这个女儿,只能是陆令仪。 “我命好?确实,我自出生到满月,父族全族死于天家忌惮之下,不过我命好,有外祖家讲我养大,若不是命好有外祖家,现在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正因为我命好,所以我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了你的表兄,只因为同他说了一句话,便被我那大姐姐掌掴了一巴掌。哦,对了,当时你也在,你也瞧见了。 再后来,不过7岁,我被我那大舅母找人卖去了边城,也是因为命好,遇见了李贵妃母子,若不是李贵妃母子,边城那般混乱,你说我还活着没有?”沈若娥附身看着陆令仪,双眼之中满是冰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令仪觉得沈若娥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她有些害怕的转过了头。 “你不是觉得我命好遇见了你表兄吗?你错了,遇见你表兄并没有什么好,他确实对我很好,可正是因为他对我的那些好,让别人算计我。”沈若娥突然出手,捏住陆令仪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还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确实心中爱慕你的表兄,从小便是,但是我知道自己若是与他在一起,前路一定十分的坎坷,所以我从来都掩饰了这份爱慕。 知道为什么吗?我不想以后的日子,过成全是算计的日子。即便是你说的我利用温永瑜,那也是因为我知道我要嫁给宗恒,我未来的日子,不得不算计别人。 因为我知道,我不算计别人,那就是别人来算计我! 这样的日子,你若是觉得好,我可以让给你,你乐意吗?”沈若娥强迫陆令仪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额角上的血已经滑落在沈若娥的眼睛,让沈若娥的左眼,染上了一抹诡异得让人害怕的猩红。 就在沈若娥将这些话说完之后,外面传来了推门的声音,沈若娥本以为是喜鹊进来,正想让陆令仪开口让喜鹊出去。、 但还没开口,脚步声便已经到了背后。 而陆令仪的脸色变得有些恐惧了起来。 “陆令仪,如今你倒是学会用东西砸人了是吧?”沈若娥刚转身,便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一脸铁青的宗恒,而喜鹊,则忐忑的站在门边朝里面张望。 刚刚喜鹊看见沈若娥被陆令仪用枕头砸了之后,便因为害怕所以去了外面,去禀告了陆大夫人。 结果宗恒也在那里,宗恒便让别人都不要过来了,自己亲自过来看看陆令仪。 还好这会儿别的陆家的人都没有跟着过来,喜鹊看见沈若娥的额头上的血,吓得赶紧去找包扎用的东西去了,若是让别人看见沈若娥这样,怕是今日自家姑娘要遭罪了。 “表…表兄……”陆令仪因为害怕,所以嗓音都颤抖了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砸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宗恒有些心疼的看着沈若娥的模样,发髻散乱,额头上更是一道口子,还在流着血。 “我没事儿,该说的我都说了,余下你同她说吧。”沈若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去让喜鹊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我与她说完便来寻你。”宗恒看着沈若娥的伤,见沈若娥摇头,知道沈若娥没事儿后,才放心下来。 沈若娥一出门,便见到了抱着一个药箱的喜鹊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沈若娥离开之后,宗恒看着放在一旁小几上的沈若娥今早戴的步摇,收了起来,这才坐在了一旁的小凳上看着陆令仪。 “沈若娥骗了你,她以前,是想和温永瑜成亲的。”陆令仪看着一脸冷厉的宗恒,知道宗恒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宗恒语气淡淡。 “表兄,你知道?”陆令仪不可置信的看着宗恒。 “她的一切我都知道,甚至可以说,我也有心让她成长为这样的人,我需要那个站在我身边的女人,是一个不需要我过度保护的女人。 明珠她说得没错,你自出生到现在,可谓是顺风顺水,你没有经历过她的人生,你如何知道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宗恒说到明珠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才有了一丝丝的柔和。 “所以表兄你不介意她最初想嫁的人不是你吗?”陆令仪咬着嘴唇,许久之后才问宗恒。 或许他们两人说的都没错,自己过的人生与沈若娥过的人生,是截然不同的,所以自己以为的对,或许在沈若娥那里,根本就不是对。 “为何要介意,我只看结果,至于过程如何,那不重要,现在她是我的妻,不是别人的。”宗恒看着陆令仪说道。 “不要在意过程吗?”陆令仪明白了宗恒的意思,可是,沈若娥本就心里有宗恒,所以嫁给宗恒之后,他们不会成为怨偶。 而温永瑜与自己不一样,温永瑜心里有别人。 “这门亲事,等你身子好了,还是会依旧举行,所以,你不要再生事端了。”宗恒说到这里,眼神一冷。 “我明白了。”陆令仪被宗恒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可是即便如此,陆令仪也知道,从今以后,自己恐怕再也不会同沈若娥如过去一般了,至少在没别的人的时候。 正文 第330章 329太假 宗恒说完之后,看陆令仪的神情就知道,陆令仪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就不好在多说什么。 “表兄,你当真不介意她被那么多人惦记吗?”见宗恒准备出去了,陆令仪这才如小猫儿一般的开口询问。 “为何要介意?有人惦记,说明她好,我身边有一个好女人,我为何还要介意,只有没本事的男人,留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那才会介意。 或者说,你觉得,我没本事?”宗恒这话一语双关,既是在表明自己有本事,也是在告诉陆令仪,如今温永瑜对她无意,那就是她没本事。 若是陆令仪有本事,何愁不能让温永瑜对她上心。 “表兄,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陆令仪恍然大悟,对啊,陆令仪这会儿想起来觉得自己跟那些市井女儿有什么区别,因为要嫁的人心中没有自己,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 如今再想想,陆令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枉费了家人的教诲了。 如今温永瑜对自己无意,那自己难道就不能想法子让他心中有自己? “明白就好,婚期家里长辈会再看日子,你也不要再生什么幺蛾子了。”宗恒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的目的达到了,就好了。 宗恒知道此次联姻对自己的重要性,因为李贵妃是有亲生的皇子的,虽说现在年岁不大,但孩子总是会长大的,而且宗徽如今身强体壮,谁也不知道到了那十二皇子长大之后,天家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这种隐患,宗恒是不会让其发生的。 既然陆令仪的事情解决了,宗恒和沈若娥自然也是要走了,只不过,在离开之前,沈若娥去见了陆令仪。 陆令仪刚端着一碗小米粥准备动筷子的时候,便看见了走进来的沈若娥。 陆令仪看了一眼沈若娥的额头,上面的伤口已经清理了,倒是没有什么可怖的伤口,但还是红肿着,有一点血痂已经在上面凝结了。 “我是不会给你道歉的。”陆令仪虽说刚刚在宗恒的一番话下,已经明白了日后该如何做,但是对于沈若娥,她如今还是有觉得无法面对。 “我不是来让你道歉的。”沈若娥倒也不介意,站在了陆令仪的面前,她这会儿来,不过是想看看陆令仪到底有没有恢复过来。 沈若娥不会去勉强陆令仪如今再同以前一般对自己,毕竟任谁,都不能接受。 自己打心里觉得是可以相交一辈子的朋友,却让自己成了许多人眼里的笑话,沈若娥实在是做不到强迫陆令仪再对自己如同往日一般的好。 而且,这种强迫得来的好,又怎么可能是出自真心的好。 “那你可以走了,我看见你这副假模假样的样子,就觉得恶心。”陆令仪也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说完这句话我就走。 如果你也不想日后也像我现在这般假模假样,那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了。”沈若娥看着陆令仪,最后,那些话在心里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原本她想同陆令仪解释,解释自己真的一开始并不知道李贵妃去向她提亲的事情,若是知道,一定会想法子阻止的。 可是沈若娥也知道,自己当时知道了以后,其实并没有阻止,只是说了几句棱模两可的话,当真是说出来,沈若娥确实当得起陆令仪刚刚说的那句,假模假样。 而且,沈若娥也知道,自己其实私心里也是希望温永瑜能够和陆令仪结亲的,毕竟有了这一层关系,以后温永瑜在帮衬自己的时候,更有助力。 最重要的是沈若娥也知道,这件事自己没有办法阻止。 沈若娥也想同陆令仪说,自己何其无辜,原本她也可以平稳过日子的,可是这些都已经不可能发生了,说了又能如何。 沈若娥不愿意在陆令仪面前再说自己有多惨,多无辜,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惨不惨,到底无辜不无辜。 说起来,陆令仪或许比自己更惨,更无辜。 这件事情里面,所有人都不无辜,只有陆令仪,才是最无辜的哪一个。 就如同陆令仪说的,自己再说这些话的话,恐怕真的连自己都觉得假模假样,让人作呕。 马车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去了金鳞池。 上了马车之后,沈若娥就像是被人抽了魂儿一样,毫无生气的靠在宗恒的身上。 “可是额头的伤口还疼?”宗恒侧头看着沈若娥的额头,上面红红肿肿的,好在那香炉没有什么尖锐的棱角。 最深的伤口也不过只有一粒米大小,其余的地方大多只是擦破了皮而已。不过看在宗恒的眼里,也是十分的心疼的。 沈若娥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累。” “那就休息一会儿。”宗恒替沈若娥盖了一张毯子,让她休息一会儿。 沈若娥也不说什么虚话了,直接靠着宗恒便睡了起来。 等到了金鳞池边的时候,宗恒才唤醒了沈若娥。 “怎么到这里来了?”沈若娥掀开马车帘子,看见熟悉的金鳞池,如今还没有入夏,那金鳞池的睡莲还没有开花,但也是满眼的青翠喜人。 “看你从陆家出来就没精神,带你来散散心。”宗恒与沈若娥一起登上了银楼,今日,他们没有去金楼。 银楼与金楼相对而立,不过比起金楼来,要矮上一分,但更精巧一些。 “金楼之上,看遍整个永乐京。而银楼,则看遍永乐京外的山势绵延。”宗恒与沈若娥一起,站在银楼的观景台,入眼的皆是永乐京外面的苍翠山势。 沈若娥看着远处的大山,近的,远的,都是一片翠绿,这些,都不是在永乐京中能看见的,更不是那红墙之内能看见的。 “你是不是觉得陆家这般对令仪,太过于苛刻了?”宗恒看着沈若娥的模样,知道她其实对于陆令仪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不会,生在陆家,她享受了尊贵,也就知道这尊贵的背后是没有自由。”沈若娥摇了摇头,即便是对陆令仪有些不忍心,但她不是什么圣人,可做不到心怀所有人。 更不会站在旁边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 正文 第331章 330银楼 宗恒听完沈若娥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沈若娥在宗恒面前,从来不会自称妾,而宗恒,也从来不会做这方面的要求,这也是为何宗恒总愿意与沈若娥待在一块儿的缘由。 “没错,我只是觉得,自己似乎看低了你。”宗恒来了这银楼,本意是想带沈若娥来散散心,怕沈若娥会因为陆令仪的事情心中郁结,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此话何解?”沈若娥歪着头看着宗恒问。 “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现在看来,不全是。”宗恒带着沈若娥在这观景台走着,其实这会儿这观景台上还是有三五两人在的,不过大多来银楼的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才子,倒也不会过多的去关注不是与自己一道的人。 “那你觉得这样的我是好还是不好?”沈若娥以前没有来过银楼之上,去金楼也不过去了两三次,所以倒是对这银楼之上能看见的风景很是新奇。 “自然是好的。”宗恒回答,至于为什么是好的,宗恒却没有解释。 因为宗恒知道,沈若娥肯定会想明白的。 有感情,却不会感情用事,这样的人,才不会被权利和富贵遮蔽了双眼,也会懂得感恩。 随后两人又在银楼上寻了个位置,坐在一旁听银楼之上的才子们讨论着治国之论,好在大夏开明,这些也是允许的。 “大夏以前的朝代,都是有四方馆的。”宗恒小声的对沈若娥说道。 “这银楼以后也可以发展成类似四方馆的存在。”沈若娥点头,她入了东宫之后,还是看了不少的史书的。 “会的。”两人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离开了。 如今这银楼还没有四方馆的规模,来这里的这些才子,也不全是真的才子,也有沽名钓誉之辈,所两人听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随后宗恒又带着沈若娥去西大街逛了逛,难得今日清闲,宗恒自然也乐得陪着沈若娥在永乐京中逛逛,直到宫门快要落锁之前,两人才坐了马车回了皇宫之中。 等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明日宗恒要早朝自然是要早早休息的,沈若娥则在一旁看着东宫的账册。 “过几日,你那大姐姐,要回永乐京了。”宗恒梳洗完毕之后,出来见到沈若娥还在看账册,突然提了一嘴。 “林承欢?”沈若娥皱眉。 林承欢倒是婚期没有延迟,开春之后,便同五皇子大婚了,那会儿永乐京的大雪也已经消退,所以成婚十天后,林承欢便随着六皇子一起,回了五皇子的封地蜀地。 只是这如今不过小半年不到的时间,怎么林承欢竟然又从蜀地回来了? “昨日蜀地来了家书,是五皇子写的,说是林氏有孕,蜀地湿气重,所以求了恩典让林氏回永乐京养胎。”昨日收到这信件的时候,宗徽可是十分的高兴的。 毕竟宗家的子嗣淡薄,这五皇子不过成亲数月,正妃便有了身孕,宗徽自然是高兴,当即百年允了,让人快马加鞭去回了信,准许林承欢回永乐京养胎。 这最高兴的,莫过于静妃了,永乐京中原本的五皇子的壅王府也是开始收拾了起来,便是等着林承欢回了永乐京后养胎,五皇子的封号便是壅王。 “林承欢有孕了?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应国公一家怕是也松了口气了。”沈若娥想起应氏刚回林府那一日与自己说的话,嘴角不由的挂起了冷笑。 如今林承欢更是有孕在身,之前还在蜀地,如今要回永乐京了,怕是忍不住想要对自己出手了吧。 “可是担心她回来了会对你不利?”宗恒见沈若娥放下了手中的账册沉思,因为知道应氏对沈若娥的所作所为,宗恒不由得有些担心沈若娥。 “不担心,我很期待,那母女俩到底还有什么手段要使出来。”沈若娥笑了笑,说担心,还真不担心,她现在又不是小时候的孤女了。 好歹沈若娥现在是太子良娣,便是应氏和林承欢想要对自己出手,那也得看看够不够格。 “你呀,如今倒是越来越小心眼了。”宗恒嘴上虽然这般说,但是脸上却挂着宠溺的笑意。 “从蜀地回来永乐京也需要个把月,且林承欢有孕,也不能快马而行,等她到了永乐京,怕是已经都是盛夏时节了。”沈若娥算了算时间,舟车劳顿的林承欢怕是也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才有空来自己这里找麻烦。 “差不多吧。”宗恒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抱着沈若娥去休息去了。 沈若娥和宗恒亲自去了陆府之后,之前对于陆令仪与温永瑜两人的婚事,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的那些人,都傻眼了。 陆家在第二日便再一次发出了消息,说陆令仪与温永瑜的婚事定在下月初一,至于之前婚事为何耽搁,那是因为陆家进了刺客,陆令仪被刺客所伤。 如今才算是将身子养得好了些,前些日子,陆令仪一直昏迷不醒,昨日才醒了过来。 至于那刺客是谁,很快,应天府便抓到了一个东边的胡人,那胡人便是刺客。 这样也为陆令仪之前愤怒自伤给了一个说法,全了两家的面子。 天家为了安抚陆家,赐了一座挨着温永瑜如今府邸的院子给陆令仪,当做是大婚的贺礼。 于是陆家进宫谢恩,陆令仪也来了,便是为了让天家知道,自己确实是受伤了。 毕竟自伤这种事情,陆家是不敢禀告天家的,便是那刺客,也是宗恒那日在陆家,与陆家几位长辈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这一切,可都是瞒着天家的。 太医给陆令仪诊脉之后,天家之前心中的疑惑也算是放下了,太医说陆令仪确实气血亏损,是受了伤的样子,这才打消了宗徽的疑虑。 那日过后,温永瑜也登了陆家的门,离开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沈若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放心了下来,以后,就只能看陆令仪自己的造化了。 正文 第332章 331蜀地 千里之外的蜀地。 成都府。 壅王的府邸之中。 林承欢有些抑郁的看着满园子的木芙蓉,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与五皇子宗宸成婚到如今三月有余,除了成婚那日,还在永乐京之中的时候,两人倒是天天能见到,可是到了这封地之上后,两个月了,除了成都府的官员前来拜谒的时候,林承欢能见到宗宸,其余时候,从来都见不到。 在这座豪华的壅王府邸之中,她确实是府邸的女主人,府中的中馈也由着她管理,可是她见不到自己的夫君。 这个府邸,其余的地方,林承欢都可以去,唯独宗宸所居住的风月楼,林承欢不能踏足。 只要一靠近,便有侍卫恭敬的过来请她离开。 这偌大的府邸里面,只有林承欢这么一个女主人,没有任何一个侍妾姨娘,但偏偏…… 林承欢捏碎了眼前开得正是娇艳的一朵木芙蓉,没想到,那些永乐京中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五皇子宗宸,如今的壅王,竟然,竟然真的有龙阳之好。 那风月楼之中,养着七八个小倌儿,哥哥容貌秀丽。 林承欢也是一次偶然,见到了其中两个小倌儿。 说比女子还娇都不为过。 可是若真的只是养着小倌儿也就算了,偏偏宗宸……男女不忌。 想到这里,林承欢心中又是一颤。 若不是她如今查出来有孕了,谁知道她又要怎么被这宗宸折磨。 明明那般风清月朗的一个人,却偏偏做的事儿,让林承欢忍不住颤抖。 林承欢那滑下的一截衣袖之下,雪白的手臂上,一条条食指粗细的青痕让人看了便觉得可怖。 在永乐京中的时候,林承欢成婚之前也是见过宗宸的,虽然模样不如宗恒,但却也是偏偏贵公子。 成婚的时候,宗宸并没有如同现在这般,至少那时候,林承欢心中还欢喜了一阵,自己似乎嫁的人,也并不是传闻之中的那般。 直到随着宗宸回到了封地蜀地之中。 府里没有姨娘没有侍妾,这让林承欢高兴,可踏入府邸之后,那七八个小倌儿突然出来,来拜见当家主母,那一刻,林承欢的脸色青红交错。 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那些小倌儿都只是住在宗宸的风月楼,并没有在这府邸之中的被的院子居住。 当时林承欢想着,眼不见为净。 到了蜀地半月之后,宗宸便彻底的暴露了本性。 甚至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让林承欢去了风月楼。 当着那般多的小倌儿的面,宗宸强迫林承欢行周公之礼,那日的情形,现在林承欢想起来,都觉得恶心想吐。 因为那一日,不但是同宗宸,还有其中几个小倌儿…… 甚至到如今,林承欢都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宗宸的…… 不过宗宸并不在意这些,等府里的大夫查出来林承欢有喜之后,宗宸直接上书永乐京,让林承欢回永乐京养胎。 “怎得,你要求的想要回永乐京中养胎,我也上书了,你这一副谁都欠你的神情作甚?”宗宸今日收到了永乐京来的书信,自己的父皇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 “王爷多心了。”林承欢被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宗宸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害怕。 宗宸这人,最是见不得谁在他面前露出这般的神情。 “明日你便启程回永乐京吧,回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宗宸目光狠厉的看着林承欢。 林承欢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了,此时站在这木芙蓉花面前,竟然也能与这花争娇了,看到这里,宗宸眼睛微闭,心中到有些不舍得将林承欢送回永乐京了。 “妾明白。”一看见宗宸这般神情,林承欢嗓音都有些颤抖了,因为她太清楚,宗宸这个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了。 “明白就好。”说完这话,宗宸大手直接扣在林承欢的手上,拉着林承欢朝着一旁的院子走了去。 “王爷,王爷,妾如今有了身孕,如今才一个多月,会伤着孩子的……”林承欢带着哭腔的想要挣脱宗宸的手,可却毫无半分作用。 “本王自有分寸。”宗宸如今只想快些到了那院子里才好。 一旁随行的婢女和侍卫,都知道自家王爷要做什么,听着王妃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日,林承欢被婢女扶着上了马车。 出发之前,宗宸掀开马车的帘子,车内的林承欢明显打了一个冷颤。 “我与你说的,你家那个叫承妍的妹妹,你可记住了?”宗宸嘴角挂着一个冷笑,他陪着林承欢三朝回门的时候,见到了林承妍,那般柔柔弱弱担惊受怕的模样,宗宸很是喜欢。 “记住了。”林承欢那在袖中的手蓦然紧握。 “记住了就好,永乐京中的雍王府我母妃已经让人去打扫了,你便住在雍王府。”宗宸说完这话便放下了车帘子。 当马车晃悠悠的出发之后,林承欢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直到马车彻底的离开了成都府的地界,林承欢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姑娘,别哭了,等回了永乐京,让大夫人和老夫人替您做主。”陪在林承欢身边的丫头,是应国公府送来的,名字叫竹溪,是一个一心为了林承欢着想的人。 “回去之后,什么都不用说。”林承欢看着自己手臂上新添的红痕,与那青痕想交错,心中却对另外一个人更加的恨了起来。 一切,都怪沈若娥,若不是沈若娥,她会嫁给宗恒,如今的太子良娣也会是她。 要不是沈若娥,她林承欢,怎么会嫁给这个五皇子,这个神经病。 但是现在,林承欢的倚仗便是这个五皇子,便是如今壅王妃的身份,所以她不能将这一切告诉自己的母亲。、 今时今日所受的一切屈辱,她都要一一回报给沈若娥。 远在永乐京中的沈若娥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浑身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心中无由来的升起一阵担忧。 正文 第333章 332中毒 陆令仪的亲事定在下月初一之后,这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之后,沈若娥在第二日便去了蒹葭宫,找了熙华夫人。 在去找熙华夫人之前,沈若娥已经同宗恒商议过了,陆令仪本来是安心待嫁的,不然也不会已经邀请了京中贵女去陆府玩,更不会有添妆这一回事儿了。 而宗雪与陆令仪说的那些话,很明显,是有人利用宗雪去刺激陆令仪。 “知道我当年与温永瑜一同在南诏的时候的事情,除了南诏的人,便只有寥寥几人知晓。”沈若娥看着宗恒说。 “我知道,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你明日去我母妃那里,与我母妃说一下吧。”宗恒自然是知道的,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揭过了。 “可是宗雪是宗家的宗室女,我们怕是不能动手吧。”沈若娥担忧的看着宗恒。 若是旁的人去陆令仪面前说那些话,便是陆家都能想法子收拾了来说之人,偏偏来说的人是宗雪,飞雪郡主,本朝唯一一个郡主,皇家宗室女。 “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明日你只需要去母妃那里便是,你也无须说什么,只要将谁在陆令仪面前说了什么说给母妃知晓便可以了。”宗恒知道,沈若娥如今根本没有这个能量去做到这件事情,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只有自己来。 而与宗雪交好的人,永乐京中谁不知道,哎,杨家这件事做得太明显了。 已经在之前便警告过杨家了,有些事情,做得太过了,就不好了,没想到啊,他们根本就没听进去。 沈若娥到了蒹葭宫,将事情的原委说给了熙华夫人知晓,熙华夫人知道后,当即大怒。 “好了,这件事情你也委屈了,杨家不识抬举,那就该付出代价了。”熙华夫人拍了拍沈若娥的手,让沈若娥放心。 这件事,便是熙华夫人,都不知道真实情况,觉得是杨家跟南诏亲近,故意说这种事情出来,破坏陆家和温家的联姻。 “多谢母妃。”沈若娥这一刻才明白了宗恒让自己来熙华夫人面前来实话实说的用意了。 若是遮遮掩掩,反而会让人疑惑宗雪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就是如此,不然为何要遮掩,反而这般坦荡的说出来,才让人没有怀疑。 这件事情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便是沈若娥之前还在担心的事情,那杨家的杨烟云,会成为太子妃的事情,之前可是已经出了旨意的。 所以若是不让杨烟云入东宫的话,怕是会引起不少朝中大臣的议论,毕竟天家那都是一言九鼎,哪能出尔反尔。 没想到这件事情,解决的方法便是,钦天监夜观星象,说太子殿下命中有一劫难,若是与庚寅年的女子成婚的话,必然会在段时间内遭遇血光之灾,甚至会累及生命。 最重要的是,不是单单让一个人出事,是两人都会出现劫难。 这消息一出来,杨太傅的脸都黑了。 为什么,因为杨烟云就是庚寅年出生的。 而且还是钦定的太子妃。 一开始太子殿下并没有当回事,还去了太傅家安抚太傅。 最后的结果就是,太子殿下去西郊大营巡营,却被突然窜出来的战马踢伤,而杨家的杨烟云,也在去永乐京外的鸣金寺烧香祈福,却在回来的途中,马儿发了狂,将马车内的杨烟云甩了出去,摔断了胳膊。 这一下,永乐京中流言四起。 都说这杨家为了个太子妃的位置,竟然连自家姑娘的命都不要了,不但如此,便是连太子殿下都不放过。 要知道,宗恒因为年节时候的雪灾的事情,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是很高的。 毕竟前面有一个没有任何声望的废太子,所以宗恒还是深得民心的,不但是民心,便是那朝中不少的大臣,也都开始对杨太傅有了微词。 这件事天家还是压着,觉着这是金口玉言,那是下了旨意的,太子妃之位,怎能言而无信,君无戏言。 六月十五,那一日,满月。 距离钦天监的话已经过了十日。 这十日里面,宗恒除了在西郊大营被马儿踢伤了之外,便没有了别的事儿发生。 在第十日那天夜里,东宫明德殿走水了。 本就是夏日,容易起火,只是一点儿火星子,东宫的明德殿遭受了大火。 便是宗恒,也在这大火之中,被落下的房梁砸伤了本就被马儿踢伤了的手臂。 宗恒昏迷了过去。 沈若娥守在宗恒的床榻边,看着站在一旁的酉月和戊月。 “为什么会这样?我从不信天象一说,之前的谣言也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太子妃换人的一个说法,但是殿下他为何会真的受伤!”沈若娥看着躺在床上的宗恒,脸色惨白,露在外面的手臂之上一片猩红。 猩红之中还带着无数的燎泡,左边的半个手臂,有的肉都已经出现了溃烂。 这是真正的被大火灼烧过后留下的痕迹,而那伤痕之上的一些焦黑,那是房梁落下来砸伤后留下来的。 “此事确实有殿下的安排,但是却出现了意外。”酉月知道,这大火确实是宗恒安排的。 但是这火势和伤痕,却不是宗恒安排的。 宗恒即便是不想取杨烟云,那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作伐子。 “意外?哪有那么多的意外,查!”沈若娥看着昏迷不醒的宗恒,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捏紧。 因为刚刚夏如云在替宗恒诊脉的时候发现,宗恒的身体之中,还有毒。 就是因为有毒,所以宗恒才会在大火起来的时候,没有顺利的离开明德殿之中。 这件事情,沈若娥不准备瞒着,让夏如云直接去回禀了天家宗徽身边的徐总管。 太子中毒受伤,这不是小事。 屋内的人都出去之后,沈若娥看着皱着眉头额上全是冷汗的宗恒,心中一阵的难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还中毒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沈若娥小心的握着宗恒的手,就怕自己用的劲儿太大了,会伤到宗恒。 下毒,竟然会在东宫之中,让宗恒中毒。 正文 第334章 333花桂 沈若娥拿沾了水的帕子,替宗恒已经起了干皮的嘴唇湿润了一下。 沈若娥让红菱和绿萝在这里留着,好好的照顾宗恒。 “记住,除了你和绿萝,旁的人,都不允许近身照顾殿下。”沈若娥看着红菱和绿萝说道。 “明白。”红菱和绿萝慎重的点了点头。 “日后送来这里的吃食汤药,你们都要仔细检查,有任何一点问题,你们都要立刻告诉我。”沈若娥面色凝重的看着两人。 其实从夏如云说宗恒中毒的时候,沈若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一次,恐怕是有人正好借着钦天监说的那番话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对着宗恒下手。 即便是宗恒真的出了事,那也是宗恒因为要同杨家的姑娘大婚导致的,与旁人可没有任何关系。 能够在明德殿之中,让宗恒置于火海之中,而且以宗恒的身手,不可能出现不能从火里逃生的情况,所以,还提前让宗恒中毒。 而在东宫之中,能够让宗恒中毒,不可能是外面的人做出来的,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东宫之中,有别的人的眼线,只有这样,才能让宗恒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中毒。 只是沈若娥不太明白,东宫可以说所有的护卫都是宗恒安排的,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人能够进入其中,悄无声息的对宗恒下毒。 这件事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查,不然会打草惊蛇,但是也不能瞒着天家,不然到时候若是查出来的人与某个皇子或者大臣有关的话,恐怕会让天家觉得是宗恒有意排除异己。 太子殿下中毒,这件事情,宗徽知道之后大怒。 但是宗徽也知道,打草惊蛇的这个道理,所以除了几个亲近的大臣,其余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而知道的人,都是只忠于宗徽的人。 “陛下,恐怕这件事情,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江太师便是忠于宗徽的人,他忠于的,是当上帝王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就让孩子自己去处理吧,孩子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宗徽摇了摇头,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皇室感情淡漠,先君后臣,谁都想要坐上自己身下的这个椅子,宗徽抚摸着椅子上精致的龙头,心中一阵叹息。 “那杨家那边……”江太师最担心的,还是杨家那边。 “杨家与南诏解除过密,徐三,你等下就去一趟杨府吧,带着朕的密旨去。”宗徽从继位开始,便知道南诏是一个隐患。 当初南诏王带着独女来永乐京请求联姻,宗徽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便是想要用联姻来牵制住南诏。 可是南诏王的独女因为产子亡故了,南诏与永乐京的联姻,也算是名存实亡了。 南诏王只有一个独女,没有别的女儿能再嫁来永乐京中了。 除非是永乐京中的公主下嫁到南诏去。 可是适婚的公主,永乐京中根本没有。 而且南诏王如今还未成婚的公子,便只有当年在永乐京中让永乐京一众贵女神魂颠倒的三公子,步非湛了。 可是当年步非湛在永乐京中被害的双腿再也无法站起来,恐怕南诏王也不愿意有一个永乐京中的贵女的儿媳吧。 但是,即便如此,宗徽也是不容许南诏有了别的心思,在宗徽的心里,南诏就是属于大夏的,不可能再让南诏独立出去。 徐总管应了下来之后,宗徽又看着在养心殿里面的这五个人。 “余下的事情,便让孩子们自己去做吧。”宗徽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下吧。 等人都离开了之后,宗徽叹了口气,然后摆驾去了东宫。 宗徽到的时候,沈若娥正在替宗恒换手臂上的伤药。 “恒儿的伤如何了?”宗徽询问在一旁配药的夏如云。 “回陛下,外伤并没有太大的伤害,只是毒有些棘手。”夏如云到现在,还没有找出这毒到底是什么毒。 能让人昏迷不醒,甚至出现一些吐血的情况,在人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还能吐血,那就说明是内脏受到了损害。 “你们夏家最出众的便是解毒的能力,不要让朕失望。”宗徽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宗恒,如今距离明德殿的大火,已经过去了五天了。 五天的时间,宗恒便一直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看着便是一副没有没有生气的模样,这是宗徽最出众的一个儿子了,宗徽是不允许宗恒有个三长两短的。 明德殿已经在修葺了,毕竟是东宫官员办公的地方,被大火毁了一大半之后,可不能一直就这么废弃下去。 夏如云每天都在翻阅医书,每天也不过休息两个时辰,就为了找到宗恒所中的毒到底是什么。 沈若娥每天除了妥善的安排东宫的事宜,还有便是让属于宗恒的暗卫悄悄的查探东宫之中的所有人的底细。 每一个人的底细,就算是沈若娥陪嫁也被再一次的清查了一番。 沈若娥现在,谁都不信,便是红菱和绿萝,沈若娥也不是让她们一直在那里守着宗恒,只要沈若娥自己手里的事情,能够在宗恒身边处理的,都会待在宗恒所在的屋子里。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天,酉月告诉沈若娥,说自己有了发现。 “你是说那个叫花桂的宫女?”沈若娥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上一次,便是这个宫女,来告诉自己说慕怀摔倒了,只是想了想,那个花桂似乎一直在东宫花园负责洒扫,似乎并没有机会到明德殿去。 “那个叫花桂的婢女,以前是朱皇后宫里的三等婢女。”酉月将查到的线索递给沈若娥。 “可是朱皇后已经失势,恐怕是没有这个能力再让人替她卖命了。”沈若娥摇了摇头,她不相信,一个已经在皇陵之中度过余生的朱皇后,还有这个本事。 “明面上这个花桂是朱皇后宫里出来的人,恐怕这事儿还要细查。”酉月自然是不信,但是这个花桂,确实东宫之中最有嫌疑的人了。 “悄悄的查就好了,不要打草惊蛇了。”沈若娥点了点头,示意酉月继续去查。 正文 第335章 334蚀心 酉月他们开始细密的查探关于那花桂的一切,夏如云这边也总算是有了眉目,在一本前朝的太医院的医经里面翻找到了的一个类似的病例。 前朝之中一位太医院的小药童将自己的师傅整治过的各种病症都整理出来,写成了这一本医经,其中记录的便有一个与目前宗恒情况一下的事情。 那是前朝文宗皇帝在位期间,他的一个宠妃谢氏,在身怀六甲的时候,一次与文宗皇帝游湖的时候,突然晕倒在文宗皇帝身边,若不是文宗皇帝即使将她接住,怕是人直接掉进了湖里。 那谢氏的情况便是与宗恒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一开始只是昏迷不醒,但是过了十天之后,突然开始吐血。 不但如此,那腹中的孩子,也在这段时间,因为母体昏迷没有摄入任何的营养,开始出现了下红的情况。 谢氏人还没清醒过来,那腹中的孩子,一个已经六个月大的男婴,便是这般胎死腹中了。 文宗皇帝为了谢氏,遍寻天下名医,在谢氏昏迷的半个月时间里,文宗皇帝看着谢氏日渐消瘦,每日呕血,那腹中孩子也早已经停止了生长,可是因为谢氏人昏迷,根本无法用药将腹中已经死去了的孩子生下来。 第二十天,终于有一个隐世的名医,出现了。 只是看了一眼谢氏,便知道谢氏是中了什么毒。 那毒名叫蚀心草,能够让人陷入昏迷,但那蚀心草的毒液却能侵蚀人的内脏,让人慢慢的因为五脏六腑失去了生机而死亡。 而那蚀心草的解药,便是生长在蚀心草附近的名叫忘忧果的果子炸成的汁液,连续服用十天,在配合温补的汤药,慢慢的调理受损的内脏。 索性,如今距离宗恒中毒那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宗恒日后的身体会出现无法愈合的创伤。 知道了宗恒到底中了什么毒,也知道了解药是什么以后,沈若娥总算是放心下来。 立刻让酉月安排人手,陪着夏如云去寻找解药。 “夏大夫,就麻烦你了,快去快回。”沈若娥看着已经整装好的夏如云说道。 好在因为知道是蚀心草的毒,夏如云也用了一些药,暂时压制住宗恒体内的毒,不让那蚀心草的继续侵蚀宗恒的五脏六腑。 “放心,三日之内,一定赶回来。”夏如云点了点头,全身包裹在漆黑的斗篷里面,在他的身边,还有着六名酉月从暗卫营里挑选出来的护卫。 只因为那蚀心草,生长在苍茫的大乌山之中。 那大乌山可以说贯穿了半个大夏朝,其中的除了山势险峻也就算了,还有一部分前朝的余孽,也躲藏在那大乌山之中。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悄悄的去办。 “好,我与殿下,等着夏大夫回来。”沈若娥点了点头,只希望夏如云快去快回。 夏如云点了点头,便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夏如云走后,沈若娥每日都忐忑不安,宗恒手臂上的被烧伤的地方,已经结了痂长出了新的皮肉,可是宗恒的气息,却弱得很。弱到沈若娥有时候怀疑,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你为什么不小心一些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沈若娥的手放在宗恒的心脏上方,若是不是那里还有着跳动,沈若娥真的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我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沈若娥将脸放在宗恒的胸膛上,听着宗恒的心跳,喃喃自语。 “可是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根本配不上你,你是高高在上的襄王,而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你是第一个,笑着赠与我东西的人,也是因为那支梨花,所以我喜欢上了梨花。 其实以前我不喜欢梨花的,我觉得梨花太白了,白的如同那个时候的我惨淡的人生一般。 你说说,一个几岁的女娃娃,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可是就是看见你便觉得高兴,后来在因为林承欢将我推倒,额头上的那么大一个疤痕,我瞧瞧的告诉你,其实是,当时我知道你在那里,所以故意让大姐姐推的我。 我那个时候其实很有心机的,只是没有人给我撑腰,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沈若娥闭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个惨淡的笑容,说着自己的秘密。 说自己从见到宗恒的第一眼起,宗恒的那个笑容,便深深的刻在沈若娥的内心。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沈若娥觉得自己与宗恒越来越远了。 每一次,都在沈若娥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宗恒的时候,宗恒就会突然出现在沈若娥的面前,这让沈若娥心中的那一点点小心思,越来越严重。 严重到最后,南诏王妃让她陪着步非嫣嫁去襄王府,那个时候的沈若娥,其实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那是暗自窃喜。 包括当初,步非嫣知道自己喜欢宗恒的事情,什么自己喝醉了口吐真言,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的,是沈若娥故意说出来的。 “宗恒,我又有身孕了,一个多月了,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你以前说过,会好好的保护我的。”沈若娥本来知道怀有身孕之后,原本是想着将这个孩子在悄悄的处理掉,但是现在,她不愿意了。 或许,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好,我会好好保护你,和我们的孩子。”沙哑的声音从沈若娥的头顶传来,一双带着冰凉的手,放在了沈若娥的头顶。 沈若娥当即睁开了眼睛,夏如云说,这次给宗恒配的药,会压制住蚀心草的毒,有可能宗恒会醒过来,也有可能不会,一切都看宗恒自己的造化。 “你醒了,醒了就好,你中毒了。”沈若娥抬起头,看着艰难的睁开眼睛的宗恒,那沙哑的嗓音,让沈若娥直接眼眶都红了。 “嗯,我知道。”宗恒刚刚伸手已经用尽了力气,这会儿又无力的放在了一旁。 “我去给你倒水,再让红菱去煮点清粥。”沈若娥抹了一下眼睛,嘴角带着微笑。 正文 第336章 335清醒 因为有夏如云的提醒,所以沈若娥只给宗恒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小心的将宗恒扶起来,慢慢的给他喂了一些白水。 “暂时不要让人知道,我醒了。”宗恒虚弱得紧,说话也有些接不上力气的样子。 也是,一个躺在床上,除了每日喂食一些汤药和清水,不虚弱才有鬼了。 就这么半个多月的时间,宗恒比之以前,瘦了整整一圈,不但如此,便是气色,也十分的差,看得沈若娥又忍不住红了眼睛。 “我明白的。”沈若娥点了点头,她知道宗恒的意思,不要让别人知道他醒了,那就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 好在刚刚沈若娥出去让红菱去做点清粥,没有说是给谁煮的。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沈若娥让宗恒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去外间等着红菱送粥过来。 红菱自然不知道宗恒已经醒了过来,因为这些日子,沈若娥基本上都在这里照顾着宗恒,只要沈若娥在的时候,屋子里便没有伺候的人。 “主子您也好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不如奴婢去照料殿下,主子您去休息一下吧。”红菱手里的托盘里面,装着一碗浓稠的白粥,和一两个开胃的小菜。 “不用了,你在外面守好便是,我要亲自照顾他。”沈若娥摇了摇头,从红菱手中接过装食物的托盘,示意红菱去外面守着。 因为当日明德殿大火,而宗恒在大火之中受了伤,所以当时根本没有办法将宗恒再带去别的殿宇,便安置在这明德殿的偏殿之中。 这偏殿离正殿还有些距离,所以大火并没有蔓延至此。 而那些修葺明德殿正殿的工匠,也因为知道太子殿下在偏殿安置养伤,所以修葺之时,也是尽量轻声进行。 这偏殿如今除了宗恒所在的屋子以外,外面都有太子府兵把守,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员的。 即便如此,沈若娥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谁也不知道,这些府兵中,到底有没有人被收买。 因为收买不一定就是花重金,也有可能用起家人相胁迫,所以这偏殿外面,守着的是对宗恒十足忠心的暗卫。 宗恒只是用了小半碗清粥,便吃不下了。 “明明之前与我说,钦天监的话都是安排好了,便是在西郊大营受伤的事情,也是安排好的,说东宫走水也是安排好了的,结果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沈若娥坐在床头,替宗恒给手臂上的伤换药,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 “抱歉,让你担心了,中毒一事,也是我没料想到的。”宗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你还笑,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真的很吓人。”沈若娥瞪了宗恒一眼,可是上药的动作却比之前更加的轻柔了起来。 “放心,我死不了。”宗恒看着沈若娥,牵着她为自己担心,宗恒觉得这次中毒,好像还挺值的。 以前宗恒一直不清楚,沈若娥到底对自己是真的有意,还是为了活下去而故意如此,但是现在看来,沈若娥与自己一样。 “这次要多亏了夏如云,要不是他找到了你所中的毒,你啊,怕是现在都还在昏迷。”沈若娥遵从夏如云走的时候的吩咐,若是宗恒醒了,要替宗恒按摩四肢。 因为宗恒昏迷太久了,要通过按摩四肢上面的穴位,帮助宗恒的四肢恢复原本的活力。 “我相信他的。”宗恒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因为此时的他,还是很疲惫,哪怕是刚刚吃了些东西,可还是很疲惫,毕竟十几日没有进食任何东西,怎么可能不虚弱。 沈若娥也安静的替宗恒按摩着穴位,等到差不多了,才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休息了一会儿。 三日之后的夜里,夏如云终于带着一小包裹的菱形的厚壳果子回来了。 而随着夏如云一起去的六个暗卫,竟然只有两个活着回来了,其余四个,都葬身在了大乌山中。 夏如云回来之后便去处理摘回来的忘忧果的果子,而奇遇两个重伤的暗卫来向沈若娥禀告在大乌山之中发生的事情。 他们原本已经很很小心的离开永乐京,从永乐京东边进入的大乌山,因为那忘忧果在大乌山之中的坠神渊之中。 传说中那坠神渊,便是连神到了此处,都要坠落殒命。 其实也就是传说而已,只不过是那坠神渊里面毒物瘴气很多,所以进入其中的人,若是没有规避瘴气和毒物的办法的时候,便会在其中吸入瘴气而是去性命。 当然,有夏如云在队伍之中,所以随行的人并没有被瘴气所干扰。 可防得住这大自然的瘴气,却防不住人。 在坠神渊之中,夏如云他们找到了忘忧果之后,出来的时候,却被是个黑衣人包围了他们了。 那葬身在坠神渊之中的四人,便是为了掩护夏如云他们离开,用性命为他们拖延的时间。 “看来东宫之中,可能不止一个暗子。”沈若娥可以肯定,花桂这些日子一直被秘密的监视着,所以沈若娥可以肯定花桂没有同外面的任何人联系过。 所以夏如云他们离开的消息,是东宫之中别的人透露出去的。 “白山庄那边的兄弟已经收到了消息,去了坠神渊。”在夏如云他们回来的时候,剩下的这两个暗卫,一个叫辰月一个叫丑月,这两个人已经发了信号弹,通知字啊大乌山之中边缘的白山庄之中的兄弟。 “你们先去养伤吧,一切等殿下醒过来之后再处理。”沈若娥依旧没有告诉别人,宗恒已经醒了过来。 这样,才能钓出隐藏得更深的人不是。 半夜。 沈若娥最近本就浅眠,一有丁点大的动静便会立刻清醒过来。 躺在贵妃榻上休息的沈若娥,被那个小小的推门的声音所惊醒。 来了。 夏如云带着解药回来了,那隐藏着的人肯定是会忍不住的。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傍晚夏如云才带着人回来,这会儿不过半夜,三更天,隐藏起来的人便已经按捺不住出现了。 正文 第337章 336静妃 等到夏如云将那忘忧果的汁液弄好之后,又配了一些温和的药物,祛除体内淤积毒素的药给宗恒服下之后,连续服用了七天,宗恒总算是将体内的余毒全部都排空了。 这七日里面,夏如云便一直住在这偏殿的外面,方便随时观察宗恒的情况。 而沈若娥也每日入夜后,招来宗恒身边的安危酉月和戊月两人,询问两人察看的消息。 前面一直没有别的什么消息,但是却将花桂的底细摸清楚了。 花桂在去朱皇后宫里的之前,更确切的说是进宫之前,家里的老子娘是翟府的家生子,管着翟府的在兖州的庄子。 而她从小是在兖州长大的,到了十岁那年,才被安排进了宫。 进宫之后,一开始是在花房侍弄花草。 因为格外的聪明伶俐,学着侍弄花草学得十分的好,十三岁那边,因为养得一手漂亮的魏紫牡丹,被朱皇后看中,直接挑去了朱皇后的宫里当差,专职侍弄花草。 又在十五岁那边,从一个侍弄花草的婢女成为了一个三等婢女。 不过短短五年时间,便从一个小宫女成为朱皇后宫里的三等婢女,当真是不简单。 但是从查出来的线索看来,这花桂其实很少与静妃翟氏接触,但是这一次的事情,沈若娥却不得不怀疑,这花桂是不是得了静妃的授意,所以给宗恒下毒了。 “可那花桂根本没机会进入明德殿,便是娘娘您的嘉宁殿,也鲜少有机会进去,她每日都在东宫的杂役房。”酉月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而且这花桂被查出来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宗恒刚刚中毒的第二天,便查到了她不对劲。 这宗恒刚刚解毒,这花桂的来历便被挖得一清二楚。 “恐怕这花桂已经是一个弃子了,殿下若是没有被查出来中毒,那边没事,若是被查出来了,那这花桂恐怕就是被退出来顶罪的人了。”沈若娥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想的。 这一切,就顺利得让人觉得那背后主谋完全没脑子一般。 而且这矛头直指静妃翟氏,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不过静妃那边也不得不防着了。”宗恒今日气色大好,在酉月他们来回禀的时候,自然也是在一旁听着的。 “为何?”沈若娥一时间没明白宗恒的意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宗恒倒也乐意给沈若娥解释。 就那日沈若娥在宗恒处于清醒与半清醒之间说的那些话,让宗恒十分的受用,这几日时不时的还与沈若娥说一些治国之策,有心教导沈若娥这些事情。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也有可能是静妃故意将这些暴露出来,让我们疑惑事情太过顺利,便会对她的怀疑更少一些是吗?”沈若娥眨了眨眼看着宗恒。 宗恒点了点头,随后又看着酉月,“我身边的暗卫,如今在京中的名单明日交给我。” “是。”酉月心中一惊,其实他也怀疑是暗卫之中出了奸细。 因为那日辰月和丑月随同夏如云一起去大乌山之中寻找忘忧果这件事情,除了沈若娥之外,便是暗卫之中的一些人知道。 而且那些在坠神渊之外等着他们出来的人来得实在是太巧了。 若是没有人通知他们,那些人怎么可能知道夏如云一行人什么时候进入的坠神渊,什么时候找到了忘忧果,什么时候离开的。 总不能一切都说是巧合吧,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看来我的那些个弟弟们,也是不安分了。”宗恒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个冷笑。 这些年宗恒一直待在永乐京之中,而除了他之外,便只有废太子和双腿受伤的二皇子两位皇子在永乐京之中。 其余的那些皇子,除了早夭的,成年了的都在封地之上。 可是即便是在封地之上,他们的母妃在永乐京,那他们又与宗恒争上一争的想法也不奇怪。 虽然宗恒现在被立为太子,可是宗恒的母妃,却没有被立为皇后,朱皇后也没有被废。 所以,那些兄弟们有想法,也实属正常。 只不过,他们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些,宗恒如今满打满算,在这太子之位上也不过七个月,一年都还没到,那些兄弟便已经忍不住了。 当真是,皇家薄情啊。 想到这里,宗恒又觉得一阵头疼。 等到夏如云将最后一剂配好的解药拿进来,宗恒服用了之后,在屋子里的人才都退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宗恒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再让夏大夫来替你诊脉?”沈若娥担心的看着宗恒。 自从那日表明心迹被宗恒知晓之后,沈若娥以前刻意掩饰的那些对宗恒的感情,总算是不再掩饰了,担心便表露出来。 “不用了,再有三日,便是令仪大婚了,只希望在那之前,能将东宫之中的眼线找出来。”宗恒拉着沈若娥的手,让她不用去找夏如云。 “我就不去了,她对我还有敌意。”沈若娥脸色微微沉了一些,一想到曾经的好友成了现在这般,沈若娥是真的心中有些难过的。 “等她想明白了,便没事了。毕竟都是一家人。”宗恒自然是明白沈若娥为何会变了脸色。 “我知道的。”沈若娥点了点头。 第二日,宗恒便让人传了消息出去,说自己已然解毒了。 自然,这个传出去,不是指逢人便说,只是在东宫之中知会了一下,随后便是去告知了天家宗徽和熙华夫人两人。 没过多久,熙华夫人便亲自来看了宗恒,瞧着宗恒虽然有些虚弱,但是明显脸色好了许多之后,才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因为宗恒中毒这件事情,沈若娥一直将慕怀放在了贺玉菁处养着的。 如今宗恒好了,自然是要去将慕怀接回来。 “如今你有了身孕,照料慕怀的话,会不会太辛苦?”宗恒一想到沈若娥如今又有了身孕,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不碍事的。”沈若娥摇了摇头,她便是辛苦,也要将慕怀带在自己身边。 正文 第338章 337旨意 不然外面的人恐怕在知道沈若娥有了身孕便立刻将慕怀送去贺玉菁处,定会谣传沈若娥之前一直想养着慕怀,不过就是为了争宠而已。 这样的谣言若是传开了,那对沈若娥日后是没有一丁点的好处的。 “那你要仔细些,不要再伤到了。”宗恒在夏如云回来之后,便让夏如云替沈若娥诊脉。 得知沈若娥确实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之后,又担心沈若娥的身子,好在沈若娥提前与夏如云说了清楚,这才没有在宗恒面前露了馅儿。 既然沈若娥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夏如云肯定也会将沈若娥的身子往好的说。 倒不是说已经大好,只是说可以怀孕生子,但是要仔细着些,不能太过劳累,身子还是要继续调养之类的话。 “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我更不想你受累,我会护着你的。”宗恒怎么可能不知道沈若娥的想法,但宗恒更希望沈若娥平安。 “那些人可都各个都盯着我,就等着我出错呢,我怎么能将把柄送人手里去。”沈若娥嗔怪的看了宗恒一眼。 每每当宗恒说,会护着自己的时候,沈若娥才觉得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总算是实现了。 “今日父皇来看我,与我说迎娶莱国公家的崔逸君,日子定在重阳那日。”今日宗徽也是来看了宗恒的,不过宗徽来的时候,沈若娥自觉的出去了,所以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对话。 “我知道的,你如今是太子了,太子妃之位不便空置太久。”沈若娥脸上的笑意凝固,略微带着苦涩的说着。 这些事情,她在嫁给宗恒之前就明白。 以后与宗恒的名字名正言顺在一起的,不是她。 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宗恒太宠着自己,还是自己掌着宗恒内宅的权势太久,所以沈若娥心中生出了妄念。 她现在竟然有些嫉妒那个叫崔逸君的女孩子了。 “那位崔七姑娘,听说性子温和,好相处。”宗恒以为沈若娥在担忧日后崔逸君来了之后,会不好相处。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担心这些。”沈若娥摇了摇头。 世家贵女之中,各个都是说的性子温和,极好相处。 可是作为嫡女的世家贵女,哪一个不是千恩万宠的长大的,可不是人人都是刘容秀那般,更多的可都是同杨烟云的性子差不多。 只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可能掩饰得更好一些。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担心的,反正,崔逸君进东宫已经是铁板上的事儿了,沈若娥与其担心,还不如等崔逸君来了再看情况再说。 沈若娥如今担心的,还是东宫之中的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内奸,到底是谁。 其实,在酉月这几日的查到的一些线索之后,沈若娥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人影在这些线索之上,可是沈若娥却不愿意相信。 而且目前只是自己的猜测,沈若娥相信,宗恒肯定也是猜到了一些,不过也同样没有说出来而已。 不但是他们两人,恐怕酉月他们也是能够猜到了,只不过,他们也与沈若娥和宗恒两人一样,不愿意接受罢了。 宗恒恢复过来的第二天,宗徽便传召了杨太傅。 天家与杨太傅在御书房一个时辰之后,杨太傅出来了,听那日当值的太监说,杨太傅走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模样。 当天,天家发布了两道旨意,一道是给杨太傅家,一道是发去了江陵府的莱国公府崔家。 发去杨太傅家的旨意是给杨烟云一个县主的身份,婚配自由。 而去莱国公府崔家的旨意,则是赐婚的旨意。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太子与崔家七姑娘崔逸君大婚。 两道截然不同的旨意,虽说两家都已经提前知晓了内容,但是当得到旨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家欢喜,一家忧愁。 “祖父,明明应该是我嫁给太子殿下的,您去求求天家,收回这个封县主的旨意。”杨烟云在传旨的天使走了只有,终于是捏着那明黄色的旨意哭闹了起来。 “当初我便说了,天家忌惮南诏,你们还有胆子与南诏王妃接触,接触就算了,还敢去打陆家的主意,这些事儿,若是你们不瞒着我,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杨太傅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气得花白的胡子都在抖动。 今日杨太傅被天家请去了御书房,在御书房里,天家将一本折子仍在了自己的面前。 其实真说起来,杨太傅其实是一个只忠于天家的官员,没有任何的战队,他永远都是站在天家这一边的。 可是因为这一件事情,自己的女眷竟然私下里与南诏王妃接触,接触也就算了,竟然还听信了南诏王妃之言,想要对付太子的那个沈良娣也就算了,还将主意打到了陆家头上。 “可那陆家的陆令仪确实因为这件事情,与那沈良娣产生的嫌隙。”杨烟云看到自己的祖父发了怒,但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 “糊涂,你这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杨太傅其实是十分喜欢这个孙女的,因为杨烟云虽然性子容易被煽动。 但是却是杨家这一代里面,最有前途的一个孩子了,学问这些都是极好的,若是能够成为东宫的太子妃,那杨家,恐怕能繁茂数代了。 只可惜,就这么把大好的前途生生的给葬送了。 “东宫太子,那可是陆家的外孙,你们动那沈良娣没问题,可是偏偏连陆家都想动上一动,老大媳妇儿,你先带着烟云回沧州祖宅待一段时间吧,等这件事平息之后,再回永乐京,重新相看个人家。”杨太傅如今也只能这般下决定了。 东宫是进不去了,但是朝中大臣,还是可以再看看的。 杨大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说了句好,便带着还想说话的杨烟云下去了。 而崔家,崔逸君是在三日后才接到旨意的,拿到那明黄色的圣旨的时候,崔逸君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崔逸君收到圣旨那一日,也是陆令仪成婚的日子。 正文 第339章 338绿萝 陆令仪成亲那日,沈若娥没有去,不过贺玉菁去了。 因为宗恒的身体刚刚大好,实在是不宜走动,而且,那是婚宴,宴席之上必然会饮酒,宗恒如今是不能饮酒的。 “明珠妹妹,今天就麻烦你照看皓月了。”贺玉菁一大早便去了嘉宁殿,还带来了皓月和慕怀,两个孩子都交给了沈若娥。 “让姐姐你照料了慕怀这么久,我只是照顾皓月一天时间,哪里就麻烦了。”沈若娥想要将慕怀抱在怀里,却被宗恒抢了先。 “殿下如今可是心疼妹妹得紧。”贺玉菁也是今日知道了,沈若娥又有了身孕,可是这东宫之中贺玉菁也不放心将皓月留在宫内,所以才送来了嘉宁殿。 其实沈若娥有了身孕,贺玉菁打心里的替沈若娥感到高兴的,因为沈若娥与自己不一样,自己是有母家的,即便是没有子嗣,在东宫之中,甚至是以后的后宫之中,都能有一席之地。 沈若娥害羞的笑了笑,如今她有了孩子,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宗恒因为知道沈若娥可以生育这个孩子的时候,对沈若娥更是宠爱有加。 贺玉菁离开之后,皓月和慕怀便由着奶妈带着在嘉宁殿之中的花园里玩闹。 沈若娥和宗恒在进了嘉宁殿的正殿之中,不过沈若娥在正殿后面的耳房里面,外面除了宗恒,还有不少在东宫之中的永乐京之中的暗卫在其中等着。 除了酉月和戊月,地支辈的还有辰月和丑月。其余的则是二十八星宿之中的朱雀辈的七人,除此之外,便是红菱和绿萝两人了。 屋内的气氛十分的严肃,终于是到了这一天了。 沈若娥在后面的耳房里,听着前面正殿之中声音,宗恒总算是开口了。 “暗卫之中,出现了内奸。”宗恒没有说别的,直接就开口,没有任何掩饰。 这就是宗恒,这里的十三个人,都是宗恒一力培养的,所以宗恒没必要和他们好言好语。 十三人各个面面相觑,就像是这件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暗卫营的规矩,你们都明白吧。”宗恒再一次开口,声音之中带着无限的冰冷。 “明白。”整齐划一的回答的声音。 “夏如云带人去大乌山替本宫寻药,但是被追杀了。而收到辰月信号的大乌山之中的暗卫前去接应断后的人,救回来了一个,但那个人在半途之中却离开了。”宗恒说完这话之后示意酉月继续说。 当日前去接应断后的人中,除了被抓住的三个黑衣人,还有一个自己人被救了。 那个人能拿出象征暗卫身份的牌子,当然,那牌子不是从断后之人中殒命的人身上扒拉下来的,因为断后的几人,因为大乌山的人赶到那里的时候,这个还存活的人,还在与三个前来截杀的人交手,若是大乌山的暗卫再慢一些,怕是这个人也要没命了。 但是奇怪的是,那人被救回大乌山之后的第二日,消失了。 大乌山之中的白山庄内的暗卫,数不胜数,其中还有其余的地支辈的高手坐镇,询问当日当值的暗卫才知道,那人拿着令牌离开的。 而那人拿的令牌,确是地支辈的令牌。 “将你们的令牌拿出来。”酉月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令牌拿了出来。 所有人都将自己的令牌拿了出来,除了一个人,一个宗恒意料之中的人。 “主子,奴婢自知所作所为已经辜负了您的栽培,可是情之一字,奴婢没能走出去。奴婢甘愿受罚,可暗卫营的刑罚实在是太重,奴婢怕受不住。”说话的人,是绿萝,绿萝跪在了地上,脸上挂着决绝。 “绿萝,我们一直像家人一样长大,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最先发难的是戊月,戊月和绿萝是差不多时间到的白山庄。 而且他们是同乡,是逃难到的永乐京附近,最后被当时的陆家给收留,最后给了宗恒的白山庄。 可以说,他们这些地支的暗卫,可以说是伴随着宗恒一起长大的。 当时他们被收留的时候,戊月十一岁,绿萝五岁,宗恒十二岁。 在戊月到那里之前,地支的暗卫已经有了十人。 宗恒其实除了在他们训练的时候对他们严苛以外,其余的时候,对他们就像是对自己的亲人一样。 对待绿萝更像是对妹妹一样,每次有什么好的都会给绿萝带去。 所以戊月现在看着跪在地上的绿萝,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他是最伤心的最难过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他,现在想想,或许是他故意的。”绿萝嘴角挂着苦笑。 就如同这一次,他说那药只是让宗恒昏迷,只是想要让宗恒能够顺利的与杨太傅家的杨烟云婚事作罢。 绿萝自己便熟知药理,她能感受到那药不是一般的药,可她还是照做了。 “主子待我们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戊月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之前酉月一直怀疑是他们之中的人,戊月就已经不相信了。 如今查出来的人竟然是绿萝,戊月更加是不能接受。 “所以,我会为我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主子,对不起,若有来生,绿萝一定对主子忠心不二。”绿萝朝着宗恒叩了三个头,最后在抬起头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有乌黑的血留了下来。 红菱将绿萝抱在了怀里,替她把脉之后摇了摇头。 “是断肠红。”红菱说的断肠红,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是服用之后,一个时辰之类必死的毒药,还无解。 绿萝死了。 死在了嘉宁殿的正殿之中。 沈若娥在后面一声叹息,当她知道那个奸细是绿萝的时候,心中也是不敢置信。 只是没想到,绿萝竟然连反驳都没有反驳,就直接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葬了吧,对外便说是暴毙。”宗恒挥了挥手,让暗卫都离开。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宗恒才去了耳房,沈若娥正在里面看着手中的纸张,那些纸张,是从绿萝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正文 第340章 339风起 那是一个装在精美的妆奁盒子里面的纸张,这些都是信件,在这个妆奁里面,在这些信件上面,放着一些首饰。 这些首饰,与绿萝最为熟悉的是红菱告诉沈若娥,那些首饰绿萝从来没有佩戴过,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添置的。 “其实她可以不用死的。”宗恒坐在沈若娥的身边,看着她眉目之间带着愁绪。 “她却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不再受到煎熬。”沈若娥看着这些信件,这些信件不是原本的信件了,而是绿萝誊抄的。 熟悉绿萝字迹的红菱只看了一下,便知道,这是绿萝誊抄的。 在妆奁的最下面,放着一封叠得很好的信,沈若娥已经看完了前面的信了,这些都是在绿萝身后的那个男人与绿萝说的一些话,有的是让绿萝做什么事的话,有的只是简单的问候。 最后一封信,沈若娥以为还是同样的内容,打开之后,上面没有称呼,只是一封自叙的信件。 绿萝说,自己遇见那个人的时候,十五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白山庄,去到永乐京之中,原本她是要做为暗子安插在某位皇子的府邸之中的,最后阴差阳错,没能成功。 那位皇子见她年龄小,拒绝了她的进入自己府邸。 明明绿萝觉得自己模样品性都是按着那位皇子的喜好所扮演的,为何会被拒绝? 最后,绿萝去了三公主的府邸,不过也只待了不过一个月,便又被宗恒带回了襄王府,最后又一次回到了白山庄。 但是在三公主的公主府那一个月,绿萝时常见到那位皇子以及那位皇子身边的一位好友。 最初的相遇是在三公主府邸的花园之中,那时候绿萝只是三公主府邸的一个洒扫的杂役,原本她是有机会近身伺候三公主的,但是三公主觉得绿萝模样清丽,又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怕自己的驸马看上了绿萝。 所以安排绿萝去了杂役房,绿萝倒是无所谓了,反正只要在三公主府邸便可以了。 打探消息这种事情,不一定就要谨慎伺候才能打探得到。 那一日,是立春。 永乐京冰雪消融,迎春花黄灿灿的开得满墙都是,十分的好看。 绿萝便是站在那迎春花下,扫着落下来的迎春花花朵。 “你生得倒是十分的好看,怎得是个洒扫丫鬟,要不我向三公主求个恩典,让你去了我的府邸。”这是那个男人对绿萝说的第一句话。 绿萝抬头,看着在种满迎春花的石台之上的亭子边缘,那人就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手里拿着折扇,嘴角含笑的看着在下方路面上扫地的绿萝。 或许是那日的阳光正好,或许是那花儿映衬着那人格外的显眼,反正那一刻,绿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要冲出自己的胸腔了一般。 “公子说笑了,这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绿萝倒是没忘了自己来三公主府邸做什么,没有头脑发热,因为这一眼,便傻愣愣的应了对方的话。 “瞧你那双手,白嫩嫩的,不像是奴婢,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一般。”那人倒也不恼,就好似刚刚说的话没有说过一般,又说着别的。 绿萝的手,确实没有什么老茧,绿萝不爱习武,但也有些功夫底子,大多数时候,绿萝这双手都是在研究着药草,因为学医要认穴位,要施针,所以绿萝的手,保养得是极好的。 绿萝没有答话,低着头继续扫地。 “莫非真的是哪家落了难的千金小姐?”那人就好似找到了乐子一般,就这么靠着那石台之上的石头栏杆,自顾自说。 那日,直到绿萝打扫完那一块地,离开了,那人似乎都还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绿萝。 来自背后的目光,让绿萝紧张且不安。 后来又是连着好几日,绿萝都能在园子里见到那人。 终于有一日,那人问了绿萝叫什么名字。 “绿萝。”绿萝回答完之后,再一次准备离开。 “绿萝萦数匝,本在草堂间。”知道绿萝的名字后,那人似乎觉得这个名字与绿萝十分的相配。 “奴婢还有事,就不与公子闲谈了。”绿萝转身离开了。 “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那人见绿萝要走,突然拉住绿萝的手看着绿萝问。 “萍水相逢,不用知道。”绿萝感受到隔着衣料他的手心传来的温度,那颗心又开始跳动了起来,便是耳朵,都觉得发烫了起来。 “日暮微风起,难寻旧径还。风起,我的名字,叫风起。”风起拉着绿萝的手,笑了起来,那笑意,直达眼底。 后来风起告诉绿萝,说他俩的名字,可是出自同一首诗。 这就是缘分。 其实在后来,从风起第一次向绿萝打听宗恒的消息开始,绿萝就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什么缘分,不过是强行拉进两人关系的说辞罢了。 只是绿萝总是忘不了,初见之时,风起在迎春花之上,绿萝在迎春花之下,绿萝抬头望着他的手,他脸上那和煦的笑意。 两人渐渐熟悉了之后,风起时常来三公主的府邸,有时候一来便悄悄去杂役房找绿萝,有时候则是快要离开的时候才去找绿萝。 但是每一次,都会给绿萝带去一些小玩意儿,有时候是一些小巧的首饰,有时候一些精致的点心。 直到一个月后,风起来找绿萝的时候,告诉绿萝,“绿萝,我要离开永乐京了,你愿意随我一起离开吗?” 绿萝摇了摇头,说自己是三公主府的人,身契在三公主这里,若是虽他离开,那就是逃奴,是要下牢狱的。 “若是我回来之时,你还未成亲,那时候,你可愿意嫁我?”这句话,大概是绿萝此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鬼使神差的,绿萝点头了。 后来风起走了,风起走后的第三天。 绿萝以及另外三个奴婢,便由三公主做主,送去了那位皇子的府邸,在那位皇子的府邸调教了十天之后,再由那位皇子出面,送去了宗恒当时的襄王府。 正文 第341章 340信件 绿萝其实一开始没有怀疑过风起的身份,直到她回到了襄王府。 有一天,她出门采买的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拉住了绿萝的裙摆,将一封折叠好的信件交给了绿萝。 绿萝想问问那小姑娘谁让她送信的,结果那小姑娘收到信便直接跑了。 打开信件之后,绿萝看见的便是熟悉的字迹,因为在三公主府里的时候,绿萝偶尔看见过在那花园里面写字的风起,所以绿萝认识那个字迹。 信是风起写给绿萝的,信上的内容,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 信的最后还说,以后会每七天便让人给绿萝送信,至于收信的地方,便是在东大街之上,会有人给绿萝信。 开始的几个月,风起并没有要让绿萝去打探什么情况,只是一直在说着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报复自己的才华,自己的不被重用,有时候绿萝也会回信,回信之后也是去东大街,放在指定的地方,便有人去拿。 便是这些信,让本就对风起有好感的绿萝,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是宗恒培养的暗卫。 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保证宗恒的安全,是为了去别人那里探听消息,而不是将宗恒的消息传递给别人。 在风起有意的引导之下,绿萝无意中透露了不少关于宗恒的事情。 好在,那些消息只是宗恒在永乐京中的事情,而不是其他的事情。 绿萝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便是风起来信了,让绿萝去查探一下,宗恒所豢养的暗卫,在什么地方。 绿萝在信中说,自己大概做的唯一的对的事情,就是没有将暗卫的事情说出来。 所以她十分的煎熬,因为她知道了,她喜欢的男人,原来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 便是那时候那些信中的各种不得志,怕也是风起说来让绿萝对他充满了怜悯之心。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这个人对自己不怀好意,可是因为喜欢了,所以一边痛恨自己的行为,一边又为了喜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 最后,绿萝在信中说,其实在这一次之前,风起说这是最后一次,只是让宗恒昏迷一段时间,等事儿完成之后,便来接绿萝离开,与绿萝结婚。 可是绿萝又说,这个风起,恐怕是连真名都没有告诉自己。 什么不得志,那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说的谎言。 绿萝说,自己在给宗恒下毒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为她每日都在受尽自己良心的折磨。 一边是一个将自己养大的主子,一边是自己唯一喜欢的男人。 两边都不是绿萝愿意放弃的,所以最后,绿萝选择了放弃自己。 “她真傻。”沈若娥看完最后一封信后,将信再一次折叠好,全部放入那妆奁之中。 “确实够傻,她其实做的这些事情,很早以前,我便有所察觉。”宗恒叹气,几年前,宗恒在一次带兵进大乌山准备对大乌山之中的前朝余孽清缴的时候,明明安排的大好的计划。 却突然就像是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所有计划一样,那一次,宗恒受了伤。 从那时候起,宗恒知道了自己身边肯定有奸细,很快便查到了绿萝身上。 也是从那次以后,宗恒将绿萝送回了大乌山之中。直到步非嫣嫁来襄王府,才将绿萝和红菱一起调回了永乐京之中。 只是没想到,时隔四年,绿萝竟然在回来永乐京之后没多久,又与那人联系上了。 朱家的事情,宗恒去项城的行踪,也是绿萝透露出去的。 后面还有好几次,宗恒每一次都给绿萝机会了。 没想到,最后绿萝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其实你把暗卫都是当做自己的家人了,对吗?”沈若娥看着宗恒问。 “是啊,地支辈的暗卫,从我三岁开始便与我在一起,一起习武一起长大。”宗恒叹气,三岁到二十八岁,便是绿萝是在自己十岁的时候来到暗卫营,也跟了自己十八年了。 十八年,不是亲人是什么。 “她太傻了,其实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情反过来利用的。”沈若娥叹气。 “你啊,说出这话,我就知道,你把感情这种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宗恒揉了揉沈若娥的脑袋,将沈若娥今日梳好的发髻都弄乱了。 “我怎么就不懂感情了。”沈若娥不满的看着宗恒,然后将收拾好的妆奁交给了红菱。 “将这个妆奁和绿萝一起葬了吧,这是她很珍贵的东西。”沈若娥说完之后,红菱点了点头,出去了。 其实在沈若娥读最后那封信的时候,红菱就想起来了。 那时候,本来已经去了永乐京的绿萝突然又被送回了白山庄,回去之后,一向活泼爱说话的绿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那段时间每日绿萝都在白山庄后面的山上待着,满腹心事。 有一天夜里,绿萝去了红菱的屋子,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绿萝突然问红菱,喜欢一个人会因为喜欢的人改变吗? 红菱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绿萝,只是记得那日之后,绿萝又成了以前的那个爱玩爱闹的绿萝。 只有再深夜的时候,红菱似乎听见好几次,绿萝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 不过红菱没想到,绿萝竟然是因为感情的事情。 绿萝的死并没有在东宫掀起什么水花儿,甚至可以说是悄无声息。 留在永乐京之中的暗卫,都十分有默契的都没有提起关于绿萝的一切,除了戊月。 戊月消沉了好几日,宗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找到了沈若娥。 “你让二月去看看戊月吧。”宗恒其实从来都没有刻意的阻止暗卫动感情这件事情,毕竟都是人,都不是草木,有感情也很正常。 便是如今坐镇在白山庄寅月几个人,都已经成家了。 “嗯。”沈若娥从宗恒这里知道了戊月和绿萝感情是极好的,也明白宗恒的用意。 二月去看戊月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家的主子,怎么突然让自己带着点心去看戊月,难道戊月病了? 正文 第342章 341闲聊 午时的时候,小厨房上了饭菜,沈若娥没吃两口便直接吐了起来。 宗恒当即吓得赶紧找来了夏如云,还以为沈若娥中了毒。 夏如云来诊脉之后说,这是正常的,沈若娥如今有孕,孕吐是正常的现象,不是中毒,宗恒这才想起来,女子有孕之时会呕吐这件事情。 慕怀如今已经能磕磕巴巴的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比如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而皓月呢,因为这一个多月一直跟慕怀在一起,所以倒是实打实的喜欢这个弟弟。 两个小家伙在嘉宁殿玩捉迷藏,这会儿慕怀找不到藏起来的皓月了,就跌跌撞撞的跑来宗恒和沈若娥这会儿,说着,姐姐姐姐不见了。 宗恒和沈若娥吓了一跳,以为皓月出了什么事儿,正准备问服侍的奶娘出了什么事儿,奶娘才赶紧说,是两个小主子在玩捉迷藏,这会儿正好是慕怀找藏起来的皓月。 宗恒哈哈一笑,将慕怀抱在怀里,“慕怀,可是找不到姐姐了?” “找不到了。”慕怀撇着嘴说道。 “那父王陪你找好不好?”宗恒捏了捏慕怀的小脸问。 “不,要阿娘陪。”慕怀想了想,看着在一旁的沈若娥,立刻伸着手想要沈若娥抱自己。 宗恒一愣,又是笑了起来,自己的这个儿子,竟然这般的黏着沈若娥,倒是和自己很像,哈哈哈哈。 “好,阿娘带你去找姐姐。”沈若娥站起来,准备从宗恒手里抱起慕怀,却被宗恒拦了下来。 沈若娥不解的看着宗恒。 “我随你们一起去,许久没有同两个孩子一起玩了。”宗恒抱着慕怀带着沈若娥一起去了皓月和慕怀玩捉迷藏的园子。 “为什么不让我抱慕怀?”沈若娥心中有点膈应的看着宗恒,他为何不让自己抱慕怀,是因为自己不是慕怀自己的亲生孩子吗? “因为夏如云说你如今不过才一个多月的身孕,最好是不要抱孩子,会伤到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的。”宗恒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脸色不太好,知道她肯定是想多了,便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 慕怀也趁着宗恒靠近沈若娥的这个机会,凑在沈若娥的脸颊上亲了亲,嘴里还喊着阿娘。 沈若娥这才放心下来,原来宗恒是担心自己。 只不过沈若娥很诧异,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般敏感小气了。 有了宗恒的帮忙,慕怀很快便在园子里的绣球花丛中找到了躲起来的皓月,正好今日皓月穿着的是与绣球花颜色差不多的衣衫,所以慕怀才没有找到。 “父王偏心,带着弟弟来找皓月。”皓月被找到之后,抱着宗恒的腿嘟囔道。 “刚刚慕怀没有找到你,都急哭了。”皓月蹲下来,捏了捏皓月肉呼呼的小脸。 “父王在这里看着我们玩,我待弟弟去玩。”皓月看着一直紧紧的拽着自己的手的慕怀,小孩子心性又准备带着弟弟去玩了。 等到皓月待这慕怀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沈若娥和宗恒两人脸上都露着和蔼的笑容。 “你知道那个风起是谁吗?”沈若娥心中还是对绿萝这段充满了利用的感情十分的可惜,所以她想知道风起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沈若娥想要告诉那个风起,绿萝的死讯。 “知道。”宗恒点了点头,那个人确实如绿萝所言,便是名字,都是骗人的。 “找个机会将绿萝的死讯告诉他吧。”沈若娥看着宗恒。 “我懂你的意思了。”宗恒看着沈若娥一会儿后,终于是点了点头。 沈若娥是在为了绿萝不值得。 绿萝为了这段感情已经付出了年轻的生命,只是因为喜欢他,可是让那个风起就这么继续高枕无忧,沈若娥觉得心中的气不过。 所以她想让宗恒透露这个消息给那个人,或许是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也真的用心喜欢过绿萝。 如果真的喜欢过绿萝,大概是会为了绿萝的死而伤心吧。 “好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想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夏如云说你若是忧思过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小老头的。”宗恒与沈若娥一起,坐在一旁的亭子里面,看着慕怀和皓月在园子里玩乐。 “你就知道是个小老头了,万一是个女儿呢?”沈若娥瞪了宗恒一眼。 “那就是个小老太婆。”宗恒又一次笑了起来,今日的宗恒的,大抵是笑得最多的时候。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后,两人便带着慕怀和皓月去休息去了。 等到贺玉菁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睡醒起来的几人,在园子里玩乐。 “今日辛苦你了。”贺玉菁迎上前去,看着沈若娥在一旁孕吐,小心的替沈若娥拍着后背。 “不辛苦,其实如今看着皓月这般开朗,我也打心里的开心。”沈若娥看着现在的皓月,想到刚见到皓月的时候,和自己小时候有些相似的皓月,沈若娥还是心疼的。 “是啊,三年之期,也快要到了。”贺玉菁说到这里,突然提起了一个三年之期。 “姐姐不用担心,皓月,是你的孩子。”沈若娥知道贺玉菁担心的是什么。 翟锦绣,只是被送去白山庄三年,她依旧还是宗恒的妃嫔,当初说了,让翟锦绣去白山庄思过三年,三年之后再让翟锦绣回来。 如今距离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也就是还有一年,翟锦绣就要回来了。 “皓月虽然还小,但是皓月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知道谁对她好。”沈若娥看着在一旁与皓月和慕怀一起玩耍的宗恒,看着皓月如今脸上爽朗的笑容,知道皓月肯定不会在愿意回到翟锦绣身边的。 翟锦绣就算是回来,恐怕也不会再对贺玉菁身边的皓月,有任何的权利了。 “其实姐姐你可以与殿下说说,殿下会明白的。”沈若娥这会儿看着贺玉菁,又看了看宗恒。 “我明白你的意思。”贺玉菁点了点头。 当天,宗恒去了贺玉菁的宁安殿,沈若娥知道,贺玉菁会说这件事情的。 正文 第343章 342来访 太子东宫又开始在大兴土木了,除了之前被烧得差不多的明德殿,还有便是太子妃居住的崇宁殿,这两处宫室的修葺,让东宫之中每日都人来人往的。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便是太子妃与太子大婚的日子,所以那崇宁殿自然是要加紧修葺。 而且因为之前修葺是按照杨烟云的喜好来修建的,如今太子妃换了人,喜好自然是按照新太子妃崔逸君的喜好来修葺。 而崔逸君,也在月初陆令仪成婚前便到了永乐京之中。 甚至陆令仪成婚那日,崔逸君也去了。 贺玉菁回来之后告诉沈若娥,那崔逸君实在是漂亮得如同仙女一般,且那做派也让人舒坦,在陆令仪婚宴那日,陆家的那些个长辈,可各个都对崔逸君赞不绝口。 因为崔逸君成为了新的太子妃人选,所以便是崔逸君的双亲,也就是莱国公的嫡幼子,原本只是从五品的华州刺史,也因为崔逸君的关系,成为了京官。 如今任吏部尚书,从二品,真正的连跳三级,难怪别人都说自己有才能不若家中女儿嫁得好。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怕就是这个道理。 成了京官,那自然在永乐京中少不得要有宅子,崔家在永乐京之中也是有宅子的,不过因为莱国公一直在江陵府坐镇,所以永乐京中的崔府一直都是空置的,除了一些个下人,便没得人。 如今崔家三老爷入了永乐京,这宅子自然便由着崔家三房住了进去。 崔逸君出嫁之前,便也一直住在这里了。 可惜沈若娥并没有见过崔逸君,只是从旁人那里听了不少关于崔逸君的事情。 都说崔逸君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七岁便能赋诗,八岁临摹的名家字画便能以假乱真。 如今不过十六的年纪,模样更是万里挑一。 因为永乐京的人都知道她即将成为太子妃,所以每日去崔家登门的贵女,那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好些贵女递了帖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为什么,因为想去见见崔逸君,拉拉关系的人太多了。 因为崔逸君已经到了永乐京,那些本就不看好沈若娥的人,已经开始在说三道四了。 最按捺不住的人,是飞雪郡主。 在陆令仪成婚后的第二日,飞雪郡主就直接来了东宫,说是来拜访太子殿下。 可是宗恒的毒没祛除之后,基本上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基本上每日都很晚很晚才会回到东宫之中,所以这飞雪郡主说了来看望太子殿下,不过是为了看找沈若娥罢了。 沈若娥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椅子上面的宗雪,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我父王知道堂兄已经大好了,所以让我带了些上好的药材来看望堂兄。”宗雪看着沈若娥脸上挂着的云淡风轻的笑意,心里面止不住的冷笑。 宗雪倒是小看了这个沈若娥,一个小小的孤女,竟然有这般的手段,听在陆家的人说,原本陆令仪是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嫁给温永瑜的。 但是这个沈若娥去了一趟陆家,与陆令仪说了一会儿之后,那陆令仪竟然就愿意嫁了。 而且陆令仪出嫁那日,宗雪也是去了的,她看见了陆令仪,那脸上可没有什么一点点的不满意,那是心甘情愿出嫁的神色。 宗雪最气的便是,那温永瑜竟然也是心甘情愿的与陆令仪结婚。 想到温永瑜,宗雪的眼神暗了暗。 “有劳王爷担忧了,也劳烦郡主跑这一趟了。”沈若娥继续微笑的看着宗雪。 这个宗雪,说起来,模样和陆令仪还有一两分的相似,大概是因为宗雪的母亲是陆家的远亲吧。 “呵呵呵。”在沈若娥身边的宗雪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沈若娥渐渐的收起了嘴角的微笑,目光带着一丝嘲弄的看着宗雪。 “你是不是特别的害怕,一个年轻貌美的太子妃即将要入主东宫。”宗雪看见了沈若娥眼睛里面的嘲弄,顿时挥退了屋内服侍的丫鬟,同样嘲弄的看着沈若娥说道。 “我为何要害怕?”沈若娥饶有兴致的看着宗雪,沈若娥倒是想看看,这宗雪到底有没有脑子。 “因为崔家姑娘年轻漂亮,美名在外,家世更是比你好上千万倍,她一到东宫,你便再也没有办法掌握东宫的账目,你必然会害怕的。”宗雪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得意,“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没有自己的子嗣,你觉得南诏王妃会让你养着慕怀大公子?” “你觉得光凭这些,我便能害怕?”沈若娥端起手边的茶,浅尝一口挑衅的看了宗雪一眼。 “呵呵,在皇家,没有自己的子嗣便没有倚仗,你以为堂兄会喜欢你多久。何况崔家姑娘,模样比你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宗雪这会儿带着怜悯的神色的看着沈若娥。 沈若娥明白宗雪的意思,以色侍君。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沈若娥其实与宗雪年龄差不多,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的。 一个是温室培养的名贵鲜花,一个是在山野之中风吹雨打的不知道野花。 可就是如此,沈若娥才比宗雪更明白许多的道理。 “你可知道,我与你堂兄,相识十三年了,我能从小便在他心中留下影子,你觉得我会害怕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崔家姑娘吗?”沈若娥收起了嘴角的嘲弄笑意,站起来,站在宗雪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宗雪。 “其实你们都以为我因为没有家世所以比不过别的人,可惜啊,你们都错了。 没有家世,就是最好的家世。这一点,你们这些世家千金永远都不会明白。”沈若娥附身,捏住宗雪的下巴,脸上明明是柔和的笑容,却让宗雪不寒而栗。 “你…你想做什么?”宗雪被沈若娥捏住了下巴,强迫自己看着沈若娥的眼睛,一时间,宗雪被这突然浑身爆发气势的沈若娥吓到了,竟然忘记了反抗。 “我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你们这些世家千金在我这里,根本不值一提。”沈若娥说完这句话松开了捏住宗雪下巴的手,随后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正文 第344章 343醋意 宗雪直到离开东宫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刚刚在东宫与沈若娥对话的时候,她觉得沈若娥那浑身的气势,就像是将自己看做蝼蚁一般的气势。 可是宗雪长这么大,一直是被人捧着宠着长大的,所以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感觉。 而且离开之前,沈若娥说的那些话,更是让宗雪觉得自己无敌遁逃一般。 沈若娥说,“郡主,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 你喜欢的人,是温永瑜吧。 前年年节的时候,温永瑜也在,你看他的眼神就很不一样。 所以,你才在明知道自己是杨家故意找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去找了陆令仪。 可惜你不知道,我过往的所有事情,你的堂兄,我如今的夫君,太子殿下,他全部都知道的。” 宗雪当时惊得话都不敢说了,前年年节的时候,自己只是远远的看了温永瑜一眼,没想到沈若娥都看在了眼底。 “你…你胡说。”宗雪那个时候看着沈若娥的背影,觉得比刚刚沈若娥捏住自己下巴的时候更让自己感到害怕。 “是不是胡说,郡主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既然郡主你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本无意与你起龃龉,但是希望你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沈若娥那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宗雪若是还不明白的话,沈若娥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宗雪就是在这话之后,便起了退避的心思,今日她为何回来东宫,宗雪在回家的马车之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 昨日自己去见了崔家的七姑娘崔逸君,那崔家姑娘说话没有沈若娥这般的咄咄逼人,与崔家姑娘说话,就让宗雪觉得如沐春风的感觉。 宗雪现在想想,那崔逸君,似乎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与沈若娥有关。 崔逸君,明明就是有意的引导自己,说出关于沈若娥的事情。 甚至昨日最后,崔逸君还捅宗雪说,真希望能够见到沈若娥,想看看这个让太子殿下爱慕的女子。 好像就是这句话说了之后,宗雪才拉着崔逸君的手说,明日我就去东宫,去好好的看看沈若娥。 原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崔逸君来试探沈若娥的棋子。 若是今日自己让沈若娥吃瘪了,宗雪能想到,自己肯定会兴冲冲的去了招崔逸君,将今日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吧。 这样的话,便是让崔逸君完完全全知道沈若娥是一个什么样的为人了。 “鸢儿,明日,若是崔家有帖子或者上门来拜访,就说我病了,全部都推了。”宗恒觉得身体有些发颤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 “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您不是说要亲自去崔家吗?”鸢儿在沈若娥和宗雪谈话的时候,便被唤了出去。 但是怎么谈话完了,自家主子突然就不愿意再与崔家姑娘接触了。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宗雪靠在马车之上的软毡子上,这才闭上眼睛休息。 可也只是简简单单的闭目养身而已,因为宗雪根本就毫无睡意,她今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沈若娥能够在自己的堂兄身边。 沈若娥可以毫无顾忌的那般同自己说话,而且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去对别人说,那就说明沈若娥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的堂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沈若娥。 当天从东宫回去,宗雪便病了,然后拒绝了所有的来访,便是自己的母亲去看望,宗雪也说不舒服,待好了再去请安。 当天夜里,宗恒回了东宫的时候,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便去了嘉宁殿找沈若娥。 宗恒到嘉宁殿的时候,沈若娥披着半干的头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用一把小金剪子拨弄着那个玉兔子灯之中的烛火星子。 “怎么了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宗恒难得看见沈若娥这副样子,走过去坐在沈若娥身边,拨弄着沈若娥的长发。 “今天宗雪来了。”沈若娥放下手上的金剪子,叹气一声看着宗恒。 “因为崔逸君?”宗恒顿时便明白了沈若娥这幅样子的样子。 “崔家的七姑娘很年轻。”沈若娥瞪着宗恒。 “我不喜欢年龄小的,年龄小的姑娘没有你懂事。”宗恒亲了亲沈若娥的脸颊。 “崔家的七姑娘很漂亮,她们都说七姑娘是第一美人。”沈若娥继续瞪着宗恒。 “我也不喜欢漂亮的,太漂亮的都不安分。”宗恒又亲了亲沈若娥的脸颊。 “崔家的七姑娘很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沈若娥嫌弃的用衣袖擦了擦被宗恒亲过的脸颊。 “我也不喜欢太聪明的,那样闲得我不聪明。”宗恒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干嘛突然笑了起来!”沈若娥被宗恒抱在怀里,听到宗恒笑了起来,更是觉得有些气不过。 “笑你这个小丫头终于是长大了,知道吃醋了。我高兴呢,我的女人终于知道吃醋了。”宗恒将沈若娥抱在自己的腿上,将下巴放在沈若娥的肩颈处。 “谁知道你见到了崔家姑娘会不会动心,贺姐姐都说那姑娘确实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沈若娥其实心中还是担心的,担心宗恒真的会喜欢上崔逸君。 因为永乐京之中的人,都说,崔逸君是与太子殿下最为相配的,因为这些话,所以沈若娥才担心。 “明珠,我喜欢你不是你又多漂亮多聪明,只是从一开始,就想保护你。这些事情,是不会变的。”宗恒第一次觉得吃醋的沈若娥这般的可爱,便是问自己的话的时候,那种担忧和无助,让宗恒心中越来越软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在众多贵女之中容貌不是出众的,也知道我有些小聪明,可与从小便被教导如何做为当家主母的她们也无法相比,所以我才会害怕。”沈若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之中的无助让宗恒忍不住想要亲亲她。 沈若娥确实如今日宗雪所言,她担心,若是她失去了宗恒的恩宠,那么她日后恐怕真的很堪忧啊。 正文 第345章 344举例 宗恒虽然很享受沈若娥为了自己吃醋的感觉,但是心中也格外的怜惜沈若娥,瞧着她皱眉无助的样子,宗恒又觉得还是少让沈若娥吃醋才好。 “你觉得我母妃和李贵妃谁的容貌更胜一筹?”宗恒抱着沈若娥,从一旁的水果盘子里拿提了一串葡萄过来,摘了一个颗喂给沈若娥。 “其实熙华夫人与李贵妃容貌有五分相似,但若说谁更胜一筹的话,应当是熙华夫人。”沈若娥吃着葡萄,思考了一下后回答。 事实便是如此,熙华夫人其实容貌上虽然与李贵妃有些相似,但是胜在那眉眼之间的媚态,那股子媚态让熙华夫人看上去就比李贵妃更加的好看,让人心动。 而且沈若娥从第一次见到熙华夫人的时候,那时候熙华夫人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了,但却如同二十来岁一般,即便如此,沈若娥的记忆之中,当时也被初见的熙华夫人惊艳了一把。 而再回想一下初见李贵妃的时候,那时候的李贵妃虽然医生粗布荆钗,但身上却有一种与周围居住的百姓格格不入的贵气。 那是因为自小便在皇家之中长大,从小养成的贵气,即使在遥远的边陲之地,没有上好的华服,没有华贵的钗环,但也无法掩饰那骨子里的气质。 但若说容貌,李贵妃并没有给沈若娥惊艳的感觉,虽说也是美人,却不至于让人觉得惊艳。 所以容貌之上,熙华夫人是比李贵妃更胜一筹的。 “可你也瞧见了,我父皇,即使是相伴在身边几十载的我母妃,也依旧抵不过少年时期爱慕的李贵妃。”宗恒说这话的时候,又给沈若娥喂了一颗葡萄。 沈若娥听完宗恒这话,已经明白宗恒话中的意思了,不过沈若娥转了转圆圆的眼睛,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嘴里还故意做出不满的语气说道,“可这与那崔家七姑娘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我少年时便一心一意爱慕的人,所以不管身边出现什么,哪怕比你优秀,比你漂亮,什么都超过你,可你永远不会被她们所取代。”宗恒附在沈若娥的耳边,语气里面带着宠溺。 宗恒怎么可能不知道沈若娥的心思,但是既然沈若娥想听,自己也不介意说给她听。 “才不信你的鬼话,你父皇与李贵妃,年少时可是时常能见面的。 我跟你,可是很难得才能见一面,你还爱慕呢,骗子。”沈若娥现在明明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但还是故作矫情的说着这些话。 “那是你很难见我,我一直都知道你消息的。”宗恒此时也懒得再隐瞒什么,问她可还记得文生这个孩子。 “文生?你是说,温永瑜当年在项城时,身边的那个书童?”沈若娥记得,当时为了给温永瑜寻个书童,沈若娥将自己的一支金簪给了李贵妃,让她变卖了之后,才买了这个叫文生的孩子。 “嗯,那是我安排的人,当初你们去挑选的那一批书童里面的人都是我安排的人,所以你们挑中谁都没问题。”宗恒当初在项城得到沈若娥的消息之后。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告诉林城林家的人,因为宗恒知道,沈若娥被掳走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林家有人要对付沈若娥。 沈若娥那会儿不过几岁的孩子,如何能与人抗衡。 大抵是可怜沈若娥的遭遇,宗恒暗自留了人在项城打探沈若娥的消息。 不过很快宗恒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就是在李贵妃身边,似乎隐藏这高手。 不过好在李贵妃因为要给自己儿子找书童的事情,给了宗恒一个光明正大安插人手的机会。 而那文家,本就的的确确是项城人士,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本就是宗恒安插在项城打探消息的。 所以文生能够这么安稳的在李贵妃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便是如此。 “你那会儿竟然知道我在项城,为何不通知我外祖他们来寻我?”沈若娥吃惊的看着宗恒,没想到的是,那个跟在温永瑜身边的,还时常吸着鼻涕的小文生,竟然是宗恒安插的人。 “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林家到底是谁要对付你,若是贸然将你送回去,那可不是羊入虎口,搞不好头一天送你回去,第二天便传出来你意外身亡的消息。”宗恒便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贸然去通知林家。 “可你为何要帮我?”沈若娥不信,自己那会儿不过七岁,宗恒已经十七岁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会对一个七岁的小娃娃动心。 “因为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虽然怯懦胆小,被人苛待,可你没有心生怨恨。 便是我这样一个陌生人送你一枝花儿,你都能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 你外祖他们对你好一些,你便真心真意的回报他们。”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吧,所以宗恒才过多的关注沈若娥。 因为在宗恒的身边,兄弟姊妹之间,除了一母同胞的兄弟,旁的兄弟姊妹都是各有所需的与你相处。 有时候,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也会因为一点小利益便心生龃龉。 所以当看到那时候眼神干净清澈的沈若娥的时候,宗恒编觉得新鲜,也想看看,沈若娥会不会也成长为自己身边的那些人那般的模样。 事实证明,沈若娥即使到现在,依旧记得对她好的人。 她可以不顾后果的对那些坑害过她的人,但是她却不会对曾经对她有过帮助的人下狠手。 就如那南诏王妃,即便是沈若娥知道了一些事情,到如今,也没有做任何伤害南诏王妃的事情。 现在宗恒可是太子,沈若娥好歹是一个宠妃,若是真的有心想要对南诏王妃不利,吹吹枕边风,宗恒说不定都不用沈若娥想法子,自己就帮她想法子去对付南诏王妃了。 “那若是以后我变了呢?”沈若娥有些担忧的看着宗恒,“浮世繁华,若是有一天,我被这繁华迷花了眼,变了怎么办?” “那我就与你一起变。”宗恒温柔的看着沈若娥,这就是他对沈若娥的决心。 正文 第346章 345食欲 “那如果,我变得很多很多,多到你觉得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呢?”沈若娥靠在宗恒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丝的探究。 “那我也同你一样,变得很多很多,多到可以包容你的改变。”这就是宗恒最想对沈若娥说的,无论沈若娥如何的变化,他都会在她的身边。 这大概就是世间最美的情话了,我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随着你而改变,迎合你改变后的样子。 “其实总觉得这话由你说出来,真的一点都没有真实感,总觉着你就应该是冷冰冰的,不会说什么情话的人。”一串葡萄快要吃完了,沈若娥打了个哈欠,眼神倦怠的看着宗恒。 “没有什么不可能,当然,那个人是你才行。”宗恒倒像是喜欢上了说这情话,一句接着一句,哄得沈若娥咯咯直笑。 “对了,那文生呢?”沈若娥记得,文生随着温永瑜从南诏来了永乐京的,可是没过多久,文生就走了。 这件事情,当时温永瑜还捅沈若娥提过,说文生突然说要回家了,求温永瑜慈悲,被他身契,他想回家去看望自己的爹娘。 现在沈若娥才知道,文生原来是宗恒安插在温永瑜身边的,难怪这些年,每一次见到宗恒,就好像是宗恒未卜先知,自己做过什么,他都能知晓一般。 “回了项城,不过如今,已经去了别的地方,或许以后你还能再见到吧。”宗恒捏了捏沈若娥的小脸,抱着沈若娥去休息去了。 沈若娥难得一次十分的黏着宗恒,便是睡着了以后,也如同小猫咪一样蜷缩在宗恒的身侧,紧紧的靠着宗恒。 本就浅眠的宗恒夜里总能感受到在身边的沈若娥,只要自己稍稍离她远了那么一点,沈若娥就赶紧跟了过来,然后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唧声。 宗恒记得,以前在沈若娥小的时候,便是这样,蜷缩在照顾她的怀柔姑姑身边。 想起怀柔姑姑,宗恒忍不住叹气。 根据宗恒身边的暗卫的调查,似乎怀柔姑姑,也有同外面的人透露沈若娥的消息的嫌疑,只不过,透露的并不多,只是一些零星的消息。 而且也只是向着林家的老夫人透露的,宗恒猜想,大概是林老夫人不放心沈若娥吧。 可宗恒也知道,沈若娥其实很厌恶身边的人将自己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所以宗恒再查到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沈若娥。 宗恒知道,沈若娥对怀柔姑姑可以说是极其的依恋的,所以很多的时候,即使沈若娥自己有了疑惑,也不愿意朝着怀柔姑姑想。 “怎么还皱了眉头。”宗恒看着身边的沈若娥,睡着了那眉头意思紧紧的皱着的。 “不要……离开我。”沈若娥似乎是听见了宗恒的声音一般,突然呢喃着,然后又一次紧紧的靠在宗恒的身边。 第二日,沈若娥便得了消息,说宗雪离开东宫之后便称病了,不见任何人。 荣亲王妃似乎想进宫来,但是被荣亲王阻止了。 “主子您说那荣亲王妃想做什么?”二月替沈若娥捏着腿不理解的问。 “大概是想来兴师问罪吧,毕竟飞雪郡主来了一趟东宫,便病了。”沈若娥手里端着一碗鸡蛋羹,真吃的一脸的满足。 自从沈若娥告诉宗恒自己怀孕之后,便不再克制自己的嘴巴,这两天都在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这会儿她刚吃完早饭,这会儿便又让小厨房准备了一些甜得发腻的点心和各种各样的吃食。 “主子您最近怎么吃的东西都是以往不爱吃的点心,您以前总说这些点心甜得发腻。”二月还不知道沈若娥有孕的事儿,倒不是有意瞒着二月,而是除了几个人,别的人都不知道罢了。 “因为你主子我,如今是两个人吃东西,小家伙想吃甜的了。”沈若娥看着那些甜甜的糕点,和微咸的鸡蛋羹,觉得十分的满足。 “啊?”二月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之后,又哦了一声,就继续给沈若娥捏脚。 等捏了一会儿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啊,主子,主子,您是说您有喜了?” “是啊,有喜了。不过一直没有对外说罢了。”沈若娥点了点头,这二月是不是这几日同戊月见得多了,所以也成了戊月那般的慢半拍。 二月立刻高兴的说了起来,在想着以后每日都给沈若娥做些什么好吃的,还说要给这个未来的小主子做些很多的衣衫,要把小主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两人说话间,外面来了通川,是熙华夫人来了。 沈若娥刚刚站起来,熙华夫人便几步上前,拦住了准备行礼的沈若娥。 “今日恒儿来同我说,你有孕了,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有禀告一声。”熙华夫人看着沈若娥在吃各种的点心和食物,满意的点了点头。 “母妃,妾也是这几日才知晓的,还没来得及去回禀。”沈若娥自然不是这几日才知道的,不过这件事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没有告诉别人。 “好好好,来坐下我看看。”熙华夫人坐在沈若娥身边,仔细的看了看沈若娥的情况。 面色红润,看上去很不错。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身子如今可能负担孩子了?”熙华夫人知道沈若娥身体的情况,所以才会在知道沈若娥有孕之后,便来了这里。 “夏如云说,好好调理的话,没有问题的。”沈若娥点了点头,本来她身体就没有什么问题,若不是因为崔逸君即将嫁来东宫,她也不会做出留下这个孩子的打算。 “那便好,如今瑄儿也传来了消息,说阿灵又有了身孕,都多亏了夏如云替阿灵调养身子,所有夏如云这番话我才安心了。”熙华夫人听见沈若娥的话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若娥也点了点头,随后又与熙华夫人说了些家常事儿后,熙华夫人才准备离开东宫。 走之前,熙华夫人说过两日带着沈若娥去慈宁宫。 沈若热当即便高兴了起来,终于,自己能够见到皇太后了。 正文 第347章 346示威 熙华夫人知道了沈若娥有孕之后,那肯定也是满心欢喜的,今天来的时候,也是带了不少的补品过来,让下人记得给沈若娥做这些补品。 沈若娥送熙华夫人离开的时候,熙华夫人拉着沈若娥的手说好好照顾自己,吃食这些也要格外小心,必须要让医者检查过以后才能入口。 “三日后,令仪也会入宫,那日你便带着慕怀一起来蒹葭宫,到时候,我带着你们一起去慈宁宫。”熙华夫人虽然不知道陆令仪对沈若娥有敌意的缘由是什么,但沈若娥是宗恒的女人,那就是与陆令仪也是亲戚。 若是一家人都有嫌隙,以后怎么可能能相处。 “妾明白了。”沈若娥点了点头,知道这是熙华夫人有意为了自己自己解围,沈若娥心中感激。 “若是可以的话,把皓月也带上吧,皇太后虽然一直醉心礼佛,但是含饴弄孙,还是很乐意的。”熙华夫人算是在给沈若娥一个提醒,上了年纪的人,身边有晚辈在,心情也会愉悦很多。 沈若娥感激的看着熙华夫人,而后送熙华夫人离开。 熙华夫人知道沈若娥有孕了,自然是让她赶紧回去休息,千万不要动了胎气。 沈若娥待熙华夫人离开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便直接去宁安殿去见贺玉菁。 “这么说的话,那日便让皓月同你一起去吧。”贺玉菁点了点头。 “姐姐你可见过皇太后?”沈若娥从来没有见过皇太后,也很少听说关于皇太后的事情,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存在。 “见过一两次,那是我刚嫁给殿下的前一年。”说到这里的时候,贺玉菁的脸上挂着一丝遗憾。 沈若娥看了一眼便知道,贺玉菁一定是想起了宗珏,恐怕她当时见到皇太后,也是因为宗珏的原因。 贺玉菁确实如沈若娥猜想的一样,在嫁给宗恒的前一年年节,贺玉菁与宗珏一起去见了皇太后,宗珏出生后不久,生母便去世了,所以宗珏一直便是养在皇太后宫里的。 若说这后宫之中皇子之中与皇太后最亲近的,那就是这个从小便养在皇太后跟前的宗珏了。 当初贺玉菁和宗珏一起去到了皇太后跟前请安的时候,皇太后十分的高兴,还将一对龙凤赤金缠丝手镯送给了贺玉菁。 再后来,贺玉菁再一次拜见皇太后的时候,贺玉菁已经嫁给了宗恒。 那一次,皇太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贺玉菁的说了一句,没事儿,没有缘分,也没办法强求。你们都是好孩子,别起了怨怼就好。 那就是贺玉菁唯二两次见皇太后。 “那皇太后的脾性如何,可有什么忌讳?”沈若娥待贺玉菁情稍稍恢复了一些后,才开口询问。 “倒也没什么忌讳,可能是年岁大了,皇太后不太喜欢有心眼的孩子吧。”贺玉菁说的有心眼,就是见不得皇帝的后宫里的女子,手段心机太重,这样的女子,皇太后就不乐意见。 “那我岂不是不讨皇太后欢心了?”沈若娥听完便皱起了秀眉,自己好像就是皇太后不待见的那种姑娘。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要知道,你的这双眼睛啊,那可是干净得厉害。”贺玉菁说这话倒是不假,沈若娥一眼看过去,只会让人觉得是个赶紧清澈的孩子,不是那种心眼多的孩子。 特别是嫁给宗恒之后,至少到现在,贺玉菁与沈若娥相处之中,除了沈若娥在同自己说一些算计别人的事情的时候,其余时候的她,看着便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好孩子。 “那就好,我就怕惹了皇太后不高兴,那可就麻烦了。”沈若娥这才点了点头,有贺玉菁这句话,沈若娥才算是真的放心下来了。 若是宗恒说这话的话,沈若娥只会觉得是宗恒为了安慰自己才这般说的,贺玉菁不一样,女人看女人,才能看出不同。 熙华夫人带沈若娥去见皇太后的日子就在两天后,陆令仪三朝回门的时候,上午的时候温永瑜陪着陆令仪回了陆家之后,下午陆令仪与温永瑜一起进了宫。 温永瑜这是两个月后第一次看见沈若娥,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比起以前,多了一些韵味。 沈若娥带着皓月和慕怀一起到了蒹葭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永瑜和陆令仪便来了。 “熙华夫人福安,良娣娘娘福安。”陆令仪看见沈若娥的那一刻,身体僵硬了一分,而且陆令仪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温永瑜同自己一样,僵硬了一下。 陆令仪心中一狠,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瞬间便不着痕迹的挽住了温永瑜的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沈若娥和熙华夫人都看见了,熙华夫人自然只当是新婚小两口之间的甜蜜,只有沈若娥,心中一声叹息。 其实陆令仪当真大可不必如此,若是知道今日温永瑜会来,沈若娥恐怕会借口不来这里的。 “陶陶啊,如今已经成婚了,可不能再同以前一般任性了。”熙华夫人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礼物让身边的嬷嬷拿给了陆令仪的婢女喜鹊。 “知道了,姑姑你的那套翠玉头面,我可是想了好久了。”陆令仪松开挽着的温永瑜的手,然后撒娇的靠近熙华夫人。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熙华夫人自然是宠溺的点了点陆令仪的额头。 如今熙华夫人的女儿,五公主安泰公主已经议亲完毕,是今年春闱的新科状元江怀延,明年开春便大婚,所以如今的安泰公主每日都要学习大量的礼仪,很少有时间陪着熙华夫人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熙华夫人才在看到陆令仪的时候这般的高兴。 “多谢姑姑。”陆令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示威一般的看了一眼沈若娥。 沈若娥对着陆令仪温和一笑,眼中却全然不将其的示威看在眼里,沈若娥只是为了这般告诉陆令仪,自己不愿意同她之间有龃龉。 熙华夫人暗自点头,陆令仪的神情和沈若娥的回应都被她看在眼里,熙华夫人十分的满意沈若娥的表现。 正文 第348章 347慈宁 “好了,准备一下吧,去皇太后哪儿。”熙华夫人见人都到了,又互相也没有别的事儿了以后,这才开口说了出来。 “祖母,祖母,抱抱。”慕怀看见熙华夫人起身了,立刻走了过去,拉着熙华夫人的裙摆说道。 “哎哟,我的乖孙孙,好,祖母抱你。”熙华夫人笑了起来,将慕怀抱在了怀里。 从蒹葭宫到慈宁宫,要穿过整个御花园,所以熙华夫人传了撵轿,熙华夫人抱着慕怀上了自己的撵轿,而沈若娥则抱着皓月上了撵轿,陆令仪则单独上了一个撵轿。 而温永瑜,在她们准备去慈宁宫的时候,便告辞去了东宫之中。 临走的时候,温永瑜近乎贪婪的看了一眼沈若娥,却发现沈若娥的目光没有给自己一分一毫。 温永瑜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压抑,可是他知道,自己再这般下去,只会让沈若娥陷入难处,这不是他愿意的。 只能这般,最后再看她一次了。 以后,他真的,只能当温永瑜是妹妹了,就如同最初见到沈若娥的时候,把她当做亲妹妹一般,不再有任何的旁的想法。 温永瑜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沈若娥,又看了看如今已经是自己妻子的陆令仪。 想起成亲那日,陆令仪端着合卺酒,说的那番话。 “言润,如今我们已经成婚,你的过往我不再追究,但是,希望以后,你能用平常心对待我,与我相处,可好?”陆令仪那日,其实很美,可是温永瑜心中有别人,所以忽略了陆令仪的明艳。 温永瑜没有回陆令仪的话,但是也认真的端起了合卺酒,与陆令仪交杯。 陆令仪看见了温永瑜看沈若娥的那一眼,心中一边气愤,一边觉得苦涩。 难道自己注定要情路坎坷吗? 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因为不是着急的要去,所以这撵轿走得并不是特别的快,而且夏日的御花园也十分好看,算得上是边走便欣赏御花园的美景了。 慈宁宫不在东西六宫之中,而是独立在东西六宫之中的殿宇。 有着独立的花园,在慈宁宫外面,一行人下了撵轿,在宫人的引导下进入了其中。 皇太后此时在佛堂之中礼佛,熙华夫人便跟在慧心嬷嬷的接引下,到了偏殿等着皇太后。 皇太后来的时候,慕怀和皓月正在园子里嬉闹,皇太后见到两个孩子在玩闹,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清霜来了啊,这是陶陶吧,都这么大了。”皇太后看着熙华夫人,示意正要行礼的众人不用这么麻烦了,随意点就好了。 “姑母,进来身子可安好?”熙华夫人上前搀扶住皇太后,将她扶到了几人休息的石亭之中。 “好着呢。”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刚刚还在玩闹,这会儿却乖乖的站在沈若娥身旁的两个孩子。 “这是恒儿的良娣,慕怀是恒儿的长子,皓月是恒儿的长女。”熙华夫人当然明白皇太后那眼神的意思,赶紧指着沈若娥三人给皇太后解释。 “恒儿的良娣,是沈家姑娘吧,是个不错的孩子。”皇太后虽然久居深宫,但是该知道的事情可一件都不少。 “皇太后福安。”沈若娥这会儿立刻行礼。 “不用拘这些俗礼,能成为夫妻那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可要好好的珍惜。”皇太后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沈若娥,越看越是满意。 只可惜家世单薄了,不然成为恒儿的正妻也不是不可以的。 “妾明白。”沈若娥在没见到皇太后之前的忐忑,这会儿也消退了,至少现在皇太后看起来,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皓月,慕怀,到太奶奶这里来。”皇太后也没有与沈若娥说太多的话,便笑眯眯的招呼皓月和慕怀。 皓月还在襁褓的时候,皇太后也是见过的,后来也只有每年年节的时候,见过一面,慕怀倒是第一次来这里。 “皇太奶奶福安。”皓月这半年来学了不少的礼仪,小小的人儿行礼起来的模样倒是有板有眼的。 “太…太…奶奶…”慕怀歪着头看了皇太后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以前没有开口喊过这两个字,所以这会儿喊起来有些拗口。 “哎,来太奶奶抱。”皇太后一听到慕怀那稚嫩的嗓音,立刻笑开了花,招呼着慕怀到自己身边。 别看皇太后满头的白发,待慕怀到了自己的身边的时候,所以抱起来丝毫也没有费劲儿。 慕怀倒是很乖,没有乱动,由着皇太后抱着自己,只不过时不时的看了一眼沈若娥。 “这孩子倒是喜欢你,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好他。”算起来,慕怀算是皇太后的第一个重孙子了,所以格外的喜爱也是肯定的。 “妾会好好照顾慕怀的。”沈若娥柔和的笑着。 “现在能照顾,可是过些日子就把慕怀送去我那儿吧。”熙华夫人今日来的本意就是为了让皇太后对沈若娥有好感,所以自然要帮着说话。 见皇太后和沈若娥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熙华夫人立刻嗔怪的看了沈若娥一眼,“你这孩子,待你再过些日子,月份大了,慕怀在你身边反而不好,等你日后出了月子,母妃再把慕怀给你送回来。” 此言一出,皇太后看沈若娥的眼神便柔和了许多,沈若娥自己也微微有些脸红。 “好事儿,就如你母妃所言,后面月份大了,照顾孩子确实会不方便。”皇太后朝着沈若娥招了招手,示意沈若娥到自己身边来。 沈若娥自然是看出来了皇太后眼睛里面的柔和,也不矫情,直接走了过去。 “好孩子,恒儿那孩子喜欢你,你如今又有了身孕,好事儿。 可这后宫之中啊,可不能独占一人的。”皇太后从手腕上拿下来两个翡翠手镯,戴在身弱的手腕之上。 “殿下他不是个糊涂的人。”沈若娥哪里能不明白皇太后话中的意思。 “如今哀家老了,儿孙家宅安定,才是我这个老人家最愿意看到的。”皇太后拍了拍沈若娥的手,示意她坐着。 正文 第349章 348礼佛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那崔家的姑娘,到底是名门闺秀,有些事儿啊,也不能乱来的。”皇太后这话说完之后,放下了在自己怀里的慕怀。 毕竟皇太后上了年纪,所以也不能久抱慕怀。 “多谢皇太后。”沈若娥心中一喜,皇太后这句话就已经表明了,自己会站在沈若娥身后的,前提是沈若娥安分守己。 沈若娥其实算起来,是最安分守己的一个人。 就连当初嫁给宗恒,若不是宗恒使了手段,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给宗恒,更别说使用什么手段来嫁给宗恒了。 “坐吧,陶陶已经成亲了,好,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事情浪费自己的人生,才是聪明的人的选择。”皇太后让沈若娥坐在了已经铺了软垫的石凳子上面,又招呼了陆令仪倒自己的身边。 皇太后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对着陆令仪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的有智者的感觉。 “姑奶奶,陶陶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陶陶知道该怎么做的。”陆令仪这会儿总算是从沈若娥有了身孕的事情中回过了神来。 因为陆令仪想起以前自己和沈若娥还很要好的时候,两人曾经说过一些话,沈若娥那会儿同陆令仪说,若不是真心的喜欢一个人,那她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同那人养育孩子的。 所以陆令仪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日沈若娥同自己说的话,她说她对温永瑜只有兄妹之情,她在意的人,只有宗恒。 也就是说沈若娥没有骗自己,她喜欢的人,确实是宗恒。 可想到这里,陆令仪觉得自己更加的悲哀了,为什么,因为自己的夫君并不喜欢自己,喜欢沈若娥,可沈若娥喜欢的只是别人。 “一家子人呢,哪有什么隔夜仇。”皇太后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陆令仪说的,却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沈若娥。 “知道了姑奶奶,您呀就不要为我们这些小辈操心了。”陆令仪是聪明人,肯定知道皇太后的意思,可是这种事情,也不是障壁说两句就能真的放下的。 “你能明白就好,因为啊,到最后,站在自己身边的,永远只有是亲人,不是旁的人。”皇太后点了点头,她也不是要陆令仪现在就放下对沈若娥的芥蒂,只是告诉她这个道理罢了。 晚膳自然是留在慈宁宫用的,沈若娥因为有孕的缘故,这皇太后也算是格外的照顾了,吃食这些也都格外的照顾沈若娥了。 “你这孩子,怎得这般爱吃甜食。”皇太后看着沈若娥,今日晚膳的菜式里面,有一道糯藕,这一盘子菜基本都是沈若娥自己吃完了的。 “自从有孕以来,就喜欢吃甜食了。”沈若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事实也是这样,她自从怀上这个孩子以来,便喜欢了吃甜腻的东西。 “都说酸儿辣女,你这孩子这般的喜欢舔的,莫不是双生子?”皇太后说到这里,看沈若娥的眼神有柔和了一两分。 沈若娥可不敢就着皇太后的话就接下去,毕竟这是皇家的子嗣,要是自己应承着皇太后,说是双生子,到时候不是,那可就不好了。 不管怎么说,皇太后都是老人了,老人只要有了希望,若是失望了的话,恐怕会引起皇太后的不满。 “姑奶奶,这沈良娣才不过两个月的身孕,那里就能知道是儿是女,是单是双了。”陆令仪习惯性的接了话,就像是在帮沈若娥解围一般。 “是了,哀家如今年纪大了,就想着儿孙满堂,倒是忘了。”皇太后笑了笑,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临走的时候,皇太后留下了沈若娥。 熙华夫人在离开的时候沈若娥说没事儿,大抵是皇太后要跟她交代一些事情,让她不用担心。 等到熙华夫人和陆令仪两人都离开了之后,沈若娥安静的待在慈宁宫的偏殿里面。 这偏殿之中有一个佛堂,每日晚膳之后皇太后都会在这里礼佛半个时辰,为了避免被打扰,慕怀和皓月被慈宁宫的婢女带出去玩去了。 佛堂之中有着浓烈的檀香的香味,半个真人大小的镀金佛像便放置在这个佛堂之中,佛像之下是婴儿手臂粗细的蜡烛燃烧着,让整个佛堂看着十分的静谧。 那佛像下面的蒲团之上,皇太后便盘腿坐在那里,转动着手里的二十一子的小叶檀木的佛珠,嘴里念着经文。 沈若娥没有怎么礼佛,因为她一直认为,求佛祖不如靠自己。 但沈若娥可不敢说什么,只能安静的坐在皇太后身后的蒲团上,听着皇太后念着经文。 等到半个时辰过后,皇太后才睁开了闭着的眼睛。 “扶哀家起来吧。”皇太后过往在佛堂礼佛的时候,身边都是跟着慧心嬷嬷的,但是今日因为将沈若娥留在了这里,所以慧心嬷嬷便没有留在这里。 沈若娥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再将皇太后扶了起来。 “陪哀家走走。”皇太后拍了拍沈若娥的手,指着放在佛堂旁边的灯笼。 沈若娥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皇太后,两人便从佛堂走了出去。 从佛堂走到慈宁宫的正殿,其实可以直接穿过一个走廊便能走过去。 但是皇太后却让沈若娥陪着自己从慈宁宫外面的小花园走过去。 花园里面的宫灯已经被婢女点燃了里面的蜡烛,两人便这么走在慈宁宫的花园的碎石子路上。 “陶陶是陆家唯一的一个嫡出姑娘,所以性子骄纵。可是她不是一个有心眼的姑娘,甚至可以说,是我陆家唯一一个没有心眼的姑娘。 不然也不会在那年中秋做出当众逼婚的事情。”皇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稍稍的握紧了一下搀扶着沈若娥手腕的手。 “妾知道的。”沈若娥跟着皇太后,知道了皇太后的意思,皇太后今日留下沈若娥,大概是想看看,沈若娥到底对陆令仪有没有恶意。 沈若娥虽然嫁给了宗恒,但终究是姓沈,而不是陆。 皇太后可以说是陆家最有话语权的女人了,她自然是要帮着陆令仪,若是今日从沈若娥的嘴里听到一丝丝对陆令仪的不满,那皇太后肯定会想法子除掉沈若娥。 正文 第350章 349后背 “陶陶这个孩子,从小过得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了,有我这个姑奶奶护着,又有她的亲姑姑熙华夫人撑腰,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的坎坷。”皇太后看着沈若娥,让她陪着自己去主殿之中。 “这些妾都明白的,妾其实对陶陶从来没有任何的敌意,因为在妾最无助的时候,是她站在妾顺便陪着妾的。”沈若娥这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她对陆令仪,从始至终,没有敌意,只有愧疚。 若不是自己,她其实可以有更好的姻缘,不用为了牵制李贵妃,而同温永瑜成亲。 更不用面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这些,都是沈若娥的不对。 正是因为如此,沈若娥怎么可能会与陆令仪之间生出嫌隙。 “你能这样想便好,陶陶那边,哀家与熙华夫人都会开导的,不会让她做出危害两家的事情的。”皇太后自然不会让陆令仪因为这桩姻缘而生出怨怼。 毕竟,宗家和陆家都是皇太后不能割舍的亲人。 “多谢皇太后。”沈若娥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皇太后能这般说,沈若娥便知道,自己与陆令仪之间,总会有和解的一天。 “至于你也不用担心即将嫁去东宫的崔家,都是皇家的媳妇儿,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情,哀家不会由着谁欺负谁的。”皇太后知道沈若娥今日随着熙华夫人来这里的原因,不过就是想求个庇护。 何况沈若娥如今怀着宗家的子嗣,皇太后肯定不会看着不管的。 两人刚刚走到主殿外面,就看见慧心姑姑过来了,“太后,太子殿下来了。” 沈若娥和皇太后都是一愣,这会儿慧心姑姑口中的太子殿下已经从主殿之中走了出来,站在了主殿外面的廊下。 “恒儿来了。”皇太后心中一怔,看了看站在廊下的宗恒,又看了看在自己身边的沈若娥。 难怪所有人都说自己的这个孙儿对这个沈若娥一片痴心,已经好几年除了年节来这里的宗恒,今日居然来了慈宁宫。 看来这身弱确实是宗恒心尖上的人了,只是,这样的话,皇太后心中有了一点计较。 一个未来要成为帝王的人,不能有任何的弱点。 不然就会成为下一个宗徽。 这是皇太后最为生气的事情,那就是宗徽将李贵妃接来了皇宫之中,甚至还封了贵妃。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来皇太后越加的深居简出的原因。 “皇祖母。”宗恒上前来扶住皇太后,走在了皇太后的身侧。 “这么一会儿就舍不得了,就找了过来,过往也没时间来哀家这慈宁宫看看。”皇太后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宗恒的手。 “如今孙儿刚刚成为太子不久,东宫的事儿多,待空下来,一定天天都来慈宁宫看望皇祖母。”宗恒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让宗恒随自己进去。 宗恒自然跟着一起进去了,这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皇太后便觉得困乏了,让宗恒带着沈若娥离开吧。 而慕怀和皓月已经睡着了,自然抱孩子的事情,就交给了在外面等着宗恒和沈若娥的酉月和戊月抱着回了东宫。 “今日你怎么来了?”沈若娥看着宗恒,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来慈宁宫接自己。 “晚膳时间都过了许久了你都还没回来,怕皇祖母为难你,便来了。”宗恒肯定会怕,因为宗恒知道,在这个后宫之中,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做这件事情的是皇太后,那更加轻而易举了。 “皇太后人很好,怎么可能会为难自己。”沈若娥倒是觉得宗恒想多了。 “或许吧。”宗恒没有给沈若娥解释,因为宗恒知道,有些事情,说了出来,沈若娥可能会害怕吧。 “不想走路了。”沈若娥今日来慈宁宫的时候,撵轿是熙华夫人传来的,自然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慈宁宫外面等着。 这会儿沈若娥只能跟着宗恒一起,走在宫道之中,只是,走得有些累了,倒是无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宗恒看着沈若娥脸上有一些倦容,又想到她如今有了身孕,若是这样走回东宫,伤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今夜的月色十分的不错,皓月当空,繁星相随。 宗恒走到沈若娥的身前,突然就蹲了下来,然后扭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沈若娥,“上来吧,我背着你回去。” “传撵轿不就好了。”沈若娥有些扭捏的看着宗恒,若是让夜里值夜的宫人看见宗恒背着自己走回东宫,沈若娥怕是活不下去了。 “没事儿,上来。”宗恒知道沈若娥担心什么,让沈若娥不要害怕,因为他会护着她的。 最后,沈若娥还是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宗恒的背上,宗恒的背很宽阔,让沈若娥没由来的觉得安心。 慈宁宫。 皇太后在宗恒和沈若娥离开之后,让慧心姑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让慧心姑姑坐在自己身边,与自己说说话。 “太后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慧心姑姑依言坐在了太后身旁的一方小凳之上。 “你觉得恒儿对沈良娣如何?”皇太后闭着眼,手里端着茶,靠在椅子上问。 “用了心的。”慧心姑姑替皇太后捏腿,捏了一会儿才回话。 “是啊,宗家的人,各个都是情种。”皇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嘲讽的嗤笑了一声。 “这不见得是坏事儿,太后您不要因为以前的事儿伤神了。”慧心姑姑是皇太后的陪嫁,打小便陪着皇太后在一起,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为了伺候皇太后,慧心姑姑一辈子未嫁。 “恒儿可以说是最出色的孩子了,不能让他为情所困。”皇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睁开了闭着的眼睛,然后,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睛之中,出现了狠厉。 “太后,如今沈良娣有孕,且再看看吧,那崔家姑娘可是个顶尖儿的人儿。”慧心姑姑心中叹气,知道太后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慧心姑姑却知道,若是真的动了沈若娥,那恐怕会造成皇太后和宗恒之间无法弥补的裂缝,就像是与如今的天家宗徽一般。 正文 第351章 350杂记 “哀家还没老糊涂,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些才行。不能让恒儿走了他父亲的老路才是。”皇太后再一次闭上了自己那双眼睛,收敛了其中的光芒。 慧心姑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就担心这皇太后突然就对着沈若娥下了手。 皇城的宫道之上。 宗恒背着沈若娥一步一步的往东宫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是沈若娥的运气好,还是宗恒故意选了去人少的路。 这一路上,竟然当真是一个宫人都没有遇见。 这样也好,沈若娥此时倒是乐得趴在宗恒的背上。 “其实你今日不应该去见皇太后的。”宗恒走了很长一截露后,突然开口。 “为什么?”沈若娥不明白的看着宗恒的后脑勺,此时沈若娥也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看不见宗恒的表情。 所以,沈若娥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去见皇太后。 “皇祖母她,其实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宗家的儿子,对一个女人太过于上心。”宗恒对沈若娥的上心,想必皇太后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才会去慈宁宫。 若是不去,或许皇太后会觉得宗恒并不是特别的在意沈若娥,只是图个新鲜感。 可宗恒始终无法放心,担心皇太后将沈若娥留在慈宁宫会对沈若娥下手。 “所以你担心皇太后会对我下手吗?”沈若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可惜宗恒看不见。 不管怎么说,宗恒在意她,就很好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宗恒得语气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其中堆沈若娥的关心是必不可少的。 “其实可能真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忘了,如今我可是怀着孩子呢。 你们宗家子嗣稀薄,皇太后便是再觉得我魅惑了你,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手的。”沈若娥说完这些话之后,突然嗷呜一口,咬在了宗恒肩上。 可惜隔着衣衫,宗恒只是觉得肩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并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你倒是看得明白,不过,还是少去慈宁宫比较好。 若是皇太后宣召你,也记得给我身边的人留个消息。”宗恒说这话的时候,顺便捏了一把沈若娥的腿。 “放我下来吧,我这会儿,又不累了。”沈若娥被宗恒突然捏了一把,立刻羞了个大红脸。 “好。”宗恒应声将沈若娥放了下来,可惜这暖黄的宫灯映照着周围,根本看不清沈若娥脸颊上的颜色。 其实今夜的月色是很好的,可惜沈若娥根本没有心思去看这月色,刚刚一直在和宗恒谈论皇太后的事情,现在想来,其实皇太后这棵大树也不是那么好依靠的。 如今,沈若娥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了。 “宗恒,若是,若是太子妃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合礼法,可怎么办?”沈若娥之前一直不愿意要孩子,便是担心这个。 大夏朝的礼法有云。 妻未进门,妾先有孕产子,便是于礼法不合。 “不会的,你难道忘记了,我可是续娶第三个妻子了,所以可没有什么礼法不合。”宗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沈若娥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只是,崔家是名门大族,不单单只是在本朝,便是在前朝,那也是十分的有名望的。 若是崔家当真要拿这件事来做幌子,恐怕会强词夺理也说不定。 “明珠,放心吧,无论是你还是孩子,我都会好好的护着的。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们。”宗恒怎么不知道沈若娥的担心,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 等到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过了人定了。 沈若娥早就犯困了,梳洗完毕之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沈若娥睡着了以后,宗恒唤来了夏如云,让夏如云替沈若娥诊脉。 “明珠和孩子可安好?”宗恒总是不放心,他担心沈若娥因为身子没养好,怀上这个孩子,会伤了身体。 “殿下请放心,母子平安。”夏如云示意宗恒放心。 而且他诊脉之后发现,沈若娥的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这让夏如云有些疑惑,半年前沈若娥说自己身体不宜有孕。 还有林杨老爷子开的药方这些,可是,为什么突然又没事儿了? 虽然疑惑,但夏如云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对宗恒说出来。 因为若是说了,那自己也会被宗恒怀疑。 算了,只要沈若娥没有什么坏心思就好了。 “好好照料明珠和明珠腹中的孩子,一切饮食都要检查过才能送给她。”宗恒点了点头,吩咐下去之后,便让夏如云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宗恒比起之前更加忙碌了起来。 除了户部的事情,还有便是宗恒和崔家七姑娘崔逸君的大婚事宜。 这次大婚,婚礼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流程。 毕竟宗恒如今已经是太子了,太子大婚,迎娶太子妃,这可是大事。 一切的流程都是相当的复杂的。 宗恒每日回来都很晚,回来之后,便直接去了沈若娥的屋里。 最近沈若娥害喜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每日吃点东西便会吐出来。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沈若娥整整瘦了一圈。 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东宫之中的崇宁殿也已经修缮完毕,崇宁殿的正殿之中,还刷了椒房出来。 “明日你便要大婚了呢。”沈若娥依靠在贵妃榻上,看着还在批阅奏折的宗恒说道。 “吃醋了?”宗恒放下手中的折子,笑着看着沈若娥。 “才没有,明日我也要去观礼,不过是好奇崔家七姑娘到底有多好看。”沈若娥瞪了宗恒一眼。 “若是身子不舒服,那就别去吧。”宗恒知道如今沈若娥害喜得厉害,所以有些担心的走了过来。 “那可不行,若是不去,怕是会被别人抓住机会一番排煊了。 而且啊,以后去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要是用这件事来说我的不是,那我可就是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沈若娥笑了笑,又觉得有些恶心了起来。 “好,你开心就好。”宗恒摸了摸沈若娥的长发,给沈若娥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