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 正文 第1章向曹嵩示警 天近黄昏,徐兖交界,茫茫泰沂山区一道不知名的山谷之中,有个扎了数十个帐篷的营地。 营地内炊烟袅袅升起,许多人正在埋锅造饭。 “我有要事禀报太尉大人,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曹家低品小厮刘平,心急火燎的面见曹家家主曹嵩,却被一个胖管家拦住了。 “滚滚滚,不明白自己什么身份?太尉大人也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见的?” 胖管家满脸厌恶,不耐烦的摆摆手。 刘平想了想,把手伸进怀里笑呵呵的走过去道:“大管家,我这里有个极品宝贝孝敬,准保你没见过。” 这刘平本是一名历史系大学生,没想到却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东汉末年,曹家一名也叫刘平的低品小厮身上。 一了解当前的状况,可把刘平给吓懵了。 这一年是大汉兴平元年,乃是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之后四年,董卓已死,其部将李傕郭汜将皇帝及文武群臣劫持在长安。 此时大汉王朝早已名存实亡,天下各州牧刺史迅速分化为大大小小数十路诸侯,各路诸侯为了争抢地盘,大战频发。 这一年,新任兖州刺史曹操,遣使者迎接父亲曹嵩,至兖州享清福,以尽孝道。 曹家一行路过徐州时,徐州牧陶谦与曾做过朝廷太尉的曹嵩乃是旧交,特派二百名军兵沿途护送。 刘平作为历史系的学生,自然知道这段历史的走向。 据史载,那二百陶谦军兵在路上倒戈相向,把曹嵩一家杀的干干净净,劫走辎重,逃往汝南。 所以才有了后来曹操攻打徐州,为父报仇。 既然史书上说,陶谦军杀光了曹家所有人,他这个曹家小厮岂不也在这所有人里面? 如今已经进入兖州地界,想来今夜就要动手了吧? 刘平心惊之余,立即思忖对策,总不能坐地等死啊。 目前陶谦军有二百人,一百名在前,一百名在后,而曹家老弱妇孺加起来也不过四十来人,打是打不过的。 想来只能向曹嵩示警,带着曹嵩趁夜躲起来,以挨到曹兵前来救援。 为什么要带着曹嵩一起? 他也只能这么做,要不然他一个人躲出去,等曹操率军来了,发现全家死光光,只剩下他还活着,以曹操那嗜杀的性格,多半也会杀了他给父亲陪葬。 更何况刘平也有私心,要是把曹嵩救下来,这就是给曹操立了不世之功啊。 曹操对人固然狠厉,但是对有功之人的赏赐也极为大方。 这救父大恩,看他怎么赏吧。 可此时,曹老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灭顶之灾就在眼前,还坐在大帐里,舒舒服服的让两个侍女捶腿揉肩呢。 而刘平的身份只是一名低品小厮,想要前去给他示警,也没资格接近那大帐。 这倒把刘平给难住了。 “你个猴崽子倒是有心,什么好东西?赶紧掏出来,等到兖州爷爷我给你安排个轻省的差事。” 胖管家一听刘平有礼物孝敬,顿时咧了咧嘴,脸色不那么难看了。 作为大管家,小厮向他行贿那是常有的事。 刘平走到他近前,挥起右拳,照着面前那张胖脸就是一记狠狠的右勾拳。 然后果断的拔腿就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胖管家猝不及防,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低品小厮会冲他动拳头,被打的仰面摔倒在地,歪嘴吐出一口血水,血里还有两颗牙。 他坐在地下捂着肿起来的脸,指着刘平的背影大叫道:“小王八蛋,敢打你爷爷,给老子抓住他,抽筋剥皮。” 一声吆喝,顿时有四五个年轻的家仆,冲刘平追了过来。 刘平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好把曹嵩引出来,于是专往人缝中跑。 他在前面跑,后面四五个人在追,一时间整个营地被闹得鸡飞狗跳。 南北两队军兵也不过来帮忙,而是饶有兴致的躲在远处看热闹。 曹家下人之间打架,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放肆,都在干什么?” 这时,中间最大帐篷的门帘被掀开,年近六旬的曹嵩倒背着手走了出来。 毕竟是做过大汉王朝最高军事长官之人,身上自有一分威严存在。 他一句话,追赶的人也不追了,刘平也不跑了。 胖管家捂着肿起的脸,凑上前去点头哈腰道:“刘平那小王八蛋疯了,行凶打人,您看看我这脸,还有我的牙。” “你为何打管家?” 曹嵩横眉冷眼,他认识刘平这个家中小厮,却叫不上名字。 不管如何,管家是他任命的下人首领,下人打管家就是以下犯上。 “太尉大人,在下有机密大事禀报。”刘平走上前,抱拳施礼。 “狗屁,你一个小厮能有什么机密大事?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胖管家在旁边咆哮如雷,张牙舞爪。 曹嵩捏着花白胡须,眯缝着眼看刘平,态度傲慢道:“老夫在此,有话就说吧。” “即是机密,就不能让外人知晓。”刘平面不改色道。 曹嵩冲胖管家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老夫且听他有何等机密大事,他要敢戏耍老夫,过会儿交给你一并处置。” 胖管家冲刘平瞪了一眼,带着所有下人退后几十步,摸着火辣辣的胖脸摩拳擦掌,准备一会儿狠狠收拾刘平解恨。 “说吧,”曹嵩冷冷的道。 “太尉大人,这帮徐州兵要对您不利,您性命堪忧啊。”刘平低声道。 “什么?”曹嵩声音突然拔高,接着看了看四周,又低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有证据?” 刘平早就想好了对策,从容不迫道:“在下学过相人之术,那徐州领兵都尉脑后有反骨,不会忠于任何主君。 咱们带着如此多的辎重,所谓财帛动人心,他岂会不眼红?” 这个年代就相信所谓相人之术,而且有许多天下闻名的相人大师。 曹嵩捏着胡须陷入沉思之中。 要说刘平如此年轻,懂相人之术,他是不大相信的,但是刘平所说的财帛动人心,这是人之常情,他却信上几分。 毕竟他带着如此多的家财,是个人都会动心。 “可是,老夫与陶谦乃是旧识,那陶谦忠厚之名,传扬天下,所以老夫才放心让其派兵护送,他真的会对老夫动手么?” 曹嵩依然不死心,捏着胡须的手微微颤抖。 “您以为如今的陶谦还是是当年忠厚名扬的陶谦?”刘平缓缓的道:“他也是一方诸侯,也要保一方百姓,也要给手下军士发饷酬。 要是没有钱,他这徐州牧一天都做不下去。 您这么多辎重在他眼前过,他能不眼红么?” 这番话就有些打动曹嵩了。 是啊,以前陶谦作为大汉朝廷州牧,手下官员饷酬都由朝廷足额发放,他当然可以博一个忠厚之名。 可是如今天下大乱,大汉王朝已经名存实亡,陶谦已经由朝廷官员变成了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手下饷酬都要由他自己来解决。 陶谦又不铸币,不抢别人的,哪来钱? 所以说,环境变了,人也会跟着变的。 只是他曹嵩自己这些年,一直躲在琅琊郡乡下避祸,没跟上形势而已。 曹嵩诧异的瞪着刘平:“老夫以前竟然没有发现,你还有这等见识。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言语之中,已是信了刘平的话。 “咱们趁夜找个地方躲起来,”刘平凑到曹嵩跟前低声道:“在下观察过了,徐州兵只是守住了南北谷口,两侧并没有人把守,这山坡又不陡峭,咱们等天一黑就爬上山去。” 刘平顿了顿又道:“咱们在高处对这山谷一览无余,如若徐州军起了异心,咱们就往山里跑,他们不过只有区区二百人,想要搜这么大的山是不可能的。 如若他们没有异心,咱们又没损失什么,大不了再回来就是。” 曹嵩仔细想了想,这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就是晚上不能睡帐篷让侍女伺候了,但是性命攸关,吃这点苦算什么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好,就依你说的办,此事你不可告诉任何人,天一黑你就到老夫帐篷,咱俩一起走。” “太尉大人,您可要跟他们说清楚,别到时候在下来了,再闹出动静。”刘平强调了一句。 “那是自然,”曹嵩冲远处正在张望的胖管家招了招手。 胖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老爷,我可以把这小子带下去收拾了吧?” 他看着曹嵩一脸冷峻的样子,料想刘平这么个低品小厮也不可能有什么事打动曹老太尉。 作为曹家一人之下的大管家,被一个小厮当面一拳,如不狠狠收拾找回面子,以后还有脸在曹府混? 此时,正是他报仇的时候到了…… ———————————————————————————————————————————— 新书上传,求收藏,求推荐。 这是一篇不正经的历史爽文,请不要过分考据。 正文 第2章连夜逃走 “吩咐下去,从今日始,刘平无论何时来见老夫,都不准阻拦,听见了么?” 曹嵩抚着胡须,望之俨然。 胖管家:“……”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的瞪大眼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太尉大人这是怎么了,竟然被刘平这么个小厮给糊弄住了? 曹嵩撇了他一眼,继续道:“给老夫的饭食做两份,给刘平送去一份,不得有误,去吧。” 胖管家愣在那里,瞬间变成木头人一样。 我的乖乖,跟老爷吃同样的饭食,所有下人里面谁有过这待遇? 他作为管家都享受不到。 这刘平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管怎么说,他意识到,自己这一拳恐怕是白挨了。 …… 等挨到天完全黑下来,刘平来到中间曹嵩的帐篷。 门口两个青壮家人在守夜,看到刘平过来,忙点头哈腰道:“刘爷您可来了,老爷已经问过您两遍了。” 刘平微微一笑,进入帐篷,曹嵩正在那里搓着手走来走去,满脸写着焦躁不安。 为了保密,他连侍女都撵了出去。 “咱们几时出发?”曹嵩悄声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 刘平一刻也不想耽搁,吹灭油灯,两人出了帐篷。 天空中一弯月牙,星光闪烁,所以周围并不是太黑,稍微适应一下之后,就能看清脚底下的路。 “老爷,您这是?”门口的家人感到疑惑。 “我陪老爷去出恭,不管有任何人过来,你们都说老爷已经睡下了,不能放任何人进去,记住了么?”刘平代曹嵩发号施令。 两个家人看着曹嵩面无表情的脸,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两人心中羡慕不已,这刘平怎么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转眼就成老爷身边的大红人了。 这些人刘平就救不了了,要是走的人多,必然被陶谦军发现。 牵扯到小命的事,他也只能自私一下。 刘平扶着曹嵩,二人深一脚浅一脚顺着山坡向上走,好在徐州兵在两侧没有防守。 待向前走出了二里地,山势已经很高了。 曹嵩回头看了一眼山谷宿营地,只能看到两边军士点起的篝火,中间那拉着辎重的二十辆大车已经看不清了。 那可是他毕生积蓄啊。 当初他儿子陈留起兵,他将积蓄的一半拿出来资助,如今他那大车上带的是另一半,那是他所有的家财了,难道真的会被劫走? 但愿刘平的话是危言耸听吧,他只得这么宽慰自己了。 等刘平曹嵩二人爬上这小山包顶端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有一片小松树林。 曹嵩毕竟岁数大,已经爬不动了,弯腰气喘吁吁道:“刘平,不如就在这里吧。” 刘平看了看四周,此地视野开阔,向下可以俯视整个山谷,向后有大片开阔地可以逃跑,又有小松林做掩护。 这倒是个绝佳的隐藏地点。 于是点头道:“好吧,大人早点休息,在下替大人值夜。” 曹嵩摇了摇头道:“罢了,左右老夫也睡不着,你先睡吧。” 两人连夜逃出来躲藏,隐隐有种共患难的感觉,身份之间的鸿沟填平了许多。 刘平知道他还在担心那些财产,也不跟他客气,躺在一块石头上思绪万千。 不知道史书记载准不准确,又或者,徐州兵不是今晚动手,那这一晚上的罪不白受了? 要是今天晚上白白让曹嵩冻一夜,他明天是否还相信自己? 可是此地已经是兖州的地界,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啊。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正在睡的朦朦胧胧之际,旁边叮铃铃响吵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曹嵩正在石头上扔下三枚铜钱占卜。 “方才老夫连卜三次,都是上上之兆啊,或许咱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陶谦了吧。” 曹嵩见刘平醒了,便收起铜钱,自我开怀道。 此时已至半夜,山顶上的风已经很凉了,刘平使劲裹了裹衣服。 曹嵩话音未落,突然之间,山谷之中火光冲天,所有的帐篷竟然全都烧着了。 火光掩映中,南北两方的军士同时向中间发起进攻,军士们手持长矛,大肆杀戮。 刘平这里隐隐还能听见曹家下人哭喊求救之声。 曹嵩瞪大眼睛看了刘平一眼,吓得冷汗直流,徐州军果然动手了。 这刘平判断竟然如此准确,幸亏听他之言,提前躲了出来,要不然自己此时也跟那边下人们一样,老命休矣。 “刘平,这次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若能活着到达兖州,必让我儿重重赏你。”曹嵩感激道。 随后他又深深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多谢太尉大人,”刘平笑着,心想你还不知道,你儿子已经亲自带兵来救了吧。 现在只要躲起来,绝对能撑到那那时候。 “大人,咱们还需要躲远点才安全,他们要是找不到您,或许会搜山。” 虽然对方只有两百人,在这漆黑的莽莽大山里,被对方搜到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刘平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曹嵩此时已经对他极为信任,可以说言听计从了。 两人向着宿营山谷相反的方向前行,下到山脚又爬上另一座山。 估算已经离开营地十几里路。 最后摸到了个不过一丈深的岩洞,暂且容身。 …… 宿营地里,不过盏茶工夫便已结束了战斗。 曹家下人尸横遍野,鲜血顺着石缝流淌。 他们这些人都是普通仆役,又是被军士突然袭击,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命丧黄泉。 “禀都尉,清点尸体少了两具,而且没有发现曹嵩。”一个低阶武官向一个武将低头行礼。 “曹嵩竟然逃了,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不应该啊。”那都尉疑惑不解。 他出来的时候接到陶使君面授密令,将曹氏一族送到兖州地界之后赶尽杀绝,劫回辎重,这密令他从没跟别人说起过,曹嵩怎么会知道? 一定是意外,或许碰巧出恭去了。 那都尉沉吟片刻道:“方圆十里,火速展开搜索,一寸也不许放过,若遇曹嵩二人,立即斩杀。” “诺!”所有军兵立即分成几个小队,挺矛四散,开始搜山。 只是他们毕竟只有二百人,大晚上的,想要搜索方圆十里的大山,也不是那么容易。 过了两个时辰,天已蒙蒙亮,所有搜山小队都回来了,自然一无所获。 “把这些尸体聚拢起来,点上一把火,撤。”都尉无奈的下达了毁尸灭迹的命令。 …… 过不多时,天已大亮,山谷中数百黑盔黑甲的骑兵如一团墨云席卷而来。 年近四旬的兖州刺史曹操此时正骑在他黑色的战马绝影上,心急如焚。 四年前,他得父亲资助,陈留起兵,首倡义师,联合十几路诸侯讨伐董卓。 虽然仗打的不顺利,却在天下英雄面前露足了脸,捞够了政治资本,才有了他今日领兖州刺史。 他为了感念父亲大恩,便遣使去接老人家到兖州来享受天伦之乐。 按照时日估算,早已该到了。 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他知道如今路上并不太平,于是坐不住了,亲自率兵来迎。 “使君大人,你看前面。”有个骑兵小校指着那堆被火烧焦的尸体道。 那堆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还在冒着烟。 “看看可有能确认身份之物,”曹操端坐马上,心跳的厉害,有种隐隐发凉的感觉。 一个小校跳下马来,用长矛拨动尸体,底下有一块玉佩显露出来。 小校忙把玉佩送到曹操跟前,曹操一见玉佩上清晰可见“曹太”两字,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脑袋一晕,栽下马来。 原来那曹太正是曹府大管家,曹操一见这玉佩,当即意识到,这堆尸体就是自己的家人。 而自己的父亲也在里面,早已变成一堆焦炭…… 正文 第3章仓促起兵 “曹使君!” “曹使君!” 所有人慌忙下马围住曹操,七手八脚解开他盔甲,抹胸口,掐人中。 过了好半天,曹操才慢慢睁开眼睛,随即猛的一机灵,哭喊着,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到那堆尚在冒烟的尸体旁边,双膝跪倒,双拳捶地,歇斯底里的放声痛哭:“父亲,父亲,是何人害你?儿本想接你来享福,没想到却害了你……” 他哭的撕心裂肺,拳头都已锤破,兀自不知。 曹操对父亲的感情不掺任何虚假,他自幼时便对父亲孝顺之至,故而二十岁便被举为孝廉。 更何况,他陈留起兵还得到父亲大笔金钱资助,并号召族人相随,这才有了他今日领一州刺史。 他本想把父亲迎来好好孝敬,没想到却间接害了父亲,这让他如何不痛心? 周围诸随从闻者落泪,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是谁干的?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曹操眼睛冒出怒火,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仰天长啸。 此地虽然属他兖州地界,但已是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东南的陶谦,西南的袁术,甚至流窜的流寇,都有可能见财起意而杀人。 曹操瞪着血红的眼睛,要吃人一样,看向旁边的谋士程昱。 穿着儒衫的程昱五十多岁,智计过人,素来为曹操所倚重。 “回主公,方才在下四处探查了一番。 此地向南向北百余步,均有埋锅造饭之痕迹,规模约有百人左右。 而且,在下观所累灶台之形状,使用之锅乃是军中配发器具。 故而可以明断,行凶者必是军士所为。” 此时虽然天下大乱,诸侯割据,但是各诸侯军中所使用的器具,还都是当年大汉王朝统一配发的,形状与普通家用不同。 “军士所为?”曹操沉声问道:“可能看出是哪方军士?陶谦还是袁术?” “行凶军士距太尉大人营地不过百余步埋锅造饭,由此看来太尉大人对这帮军士并不防备,他们或许是以护送大人之名跟随,”程昱摇了摇头道:“太尉大人与袁氏,与陶谦,均是故交,这两方都有可能派出人,以护送大人为名,行杀人越货之事。 这帮军士之所以送至我兖州地界才动手,正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我等无法判定是何人所为呐。” 从琅琊郡至兖州,可走东线过徐州,路过陶谦地盘,不过均是山路,崎岖难行。 也可以走西线过豫州,路过袁术地盘,路途虽平坦却远了许多。 曹嵩走这两条线路都有可能,此时程昱真的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方干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听了程昱的话,曹操咬牙切齿的咆哮道:“既然逃不出这两方所为,传令,令曹仁曹洪,尽起兖州之兵前来汇合,我要先灭陶谦,再灭袁术。” 既然分不清,那就两边都打。 程昱叹了口气,他明白主公绝不是一着急便失去理智之人。 只不过大汉王朝以孝治天下,杀父大仇,若不立即起兵以报,必会令天下人所耻笑。 可此时以兖州之实力,想要攻打地盘大过己方数倍的袁术,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徐州与兖州地盘相当,攻打徐州陶谦是唯一的选择,反正他们也曾经计议过。 程昱张了张嘴想劝谏,仓促起兵乃是兵家大忌,准备一场战争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却终究没说出口。 因为这道理,主公不是不明白。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很难劝谏主公罢兵。 这时,突然有个斥候指着前方山顶道:“使君你看,山上有人。” 曹操手搭凉棚,远处山包上果然影影绰绰立着两个人,他立即下命令:“速去把那二人绑来,严加审问,是否看到何人杀我父亲。” “诺!”八个小校挺抢往山上赶去。 “带人左右包抄,莫要让那二人逃了。”曹操随即又下了一道命令。 那二人极有可能是见证者,抓住便可问清是何人所为。 命令一下,立即有几十匹快马飞奔出去,包抄那二人的后路。 …… 刘平和曹嵩在岩洞里一直挨到天亮。 昨夜他们听到前方熙熙攘攘,有军兵搜山,吓得够呛。 好在天太黑了,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如今天已大亮,他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太尉大人,咱们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偷偷去前方看看,贼兵是否已退。” 刘平知道,曹操的救兵恐怕快要到了,万一错过去可就不大妙了。 曹嵩经过昨夜的惊吓,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他可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说道:“老夫陪你一块儿去看。 咱们若能活着出去,老夫必去掉你奴籍,以孙辈待你。” 刘平听了他的话,心想虽然成了他孙辈,但这曹嵩怕是将近六十岁了,自己也不算吃亏,更何况他是曹氏集团辈分最高之人呐。 他的孙辈都有谁?曹昂,曹丕,曹彰,曹植,跟这帮人成了兄弟,以后好处还不大大的? “多谢太尉大人!” “还叫大人?得叫大父。”曹嵩纠正道。 “是,大父。” 刘平搀扶着曹嵩,警惕的爬上那座山包,向下一看,远远的只见被烧毁的营地有五六百骑兵。 只能看清黑盔黑甲,却分不清是哪方人马。 在这个时候,各方诸侯还都奉汉室正朔,所有军装全都沿用大汉军队制式,盔甲战袍全都是黑色,让人无从分辨。 刘平觉得,那八成就是曹操亲率的军队了,不过他也不敢百分百确认,万一有意外呢? 牵扯到性命的事,还是稳妥一点好。 “不好,咱们被发现了,”曹嵩惊叫一声,只见有一小队军士,正挺着枪向他们这座小山包过来了。 刘平也暗叫不妙,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急道:“大父,咱们快逃。” 两人一回身,却发现早有两队骑兵一左一右在山包下包抄,竟是把他们后路都堵住了。 两人立在山包上再没动,这大白天的,视距极好,可不比晚上,被人看见了如何逃得掉? 更何况还有曹嵩这年近六旬的老人。 “平儿,此地是三地交界之处,在未弄清这帮军兵来历之前,咱们可不要轻易暴露咱们的身份。” 曹嵩叹了口气又道:“若是咱们曹家的军队还好说。 若是袁术的军队,老夫与他爹乃是故交,还喝过袁术那小儿的满月酒,如今老夫已经钱财尽失,他当也不会难为咱们。 怕就怕,若是陶谦军杀个回马枪,咱俩可就完了。” 正文 第4章这是你的兵? 不多时,挺着长枪的小校便冲上了小山包,把刘平和曹嵩给包围了。 他们也不多说话,有两个小校直接抖出绳子,就要绑人。 “喂,喂,自己人啊,你们是何方军队,使君是哪位?”刘平边躲闪,口中边忙不迭的絮叨。 “谁跟你是自己人?”小校冲刘平翻了翻白眼道:“我们使君是谁不用你管,到了就知道了,你要再敢乱动,小心扎你个血窟窿。” 他们作为军士,自有警惕性,哪能别人一问,就自报家门的道理? 曹嵩弄不清这拨军兵的来路,陪着笑道:“我们爷孙俩是从南方逃难来的,各位军爷高抬贵手,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此时刘平和曹嵩衣服被树枝刮的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说自己是流民,完全是本色出演。 小校们翻着白眼,既然是流民,更不用客气什么,上来就捆。 反正曹使君的命令是“将二人捆来”,又不是“将二人请来”。 刘平与曹嵩双手被绑在背后,跌跌撞撞下山。 等靠近那拨军队,刘平不禁心里一阵吐槽。 这特么穿的全都是大汉黑色军服,谁知道这帮人是哪部分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似乎不是徐州方面的人,要不然直接就把他们杀了,也用不着绑过来。 军士们早已经都下了马,围在曹操身后,曹操呆呆的看着那一堆烧焦的尸体。 如今全都面目全非,连哪一具是父亲的尸身都不知道,如何给父亲立坟?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抽到一处。 “使君,人带到了。”小校在后面大声禀报。 “带上来。”曹操没有转身,沉声道。 军士瞬间让开一条路,闪开刘平和曹嵩,放二人过去。 如今曹操身边带的都是最精锐的青州兵,早已不是他陈留起兵的老人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曹嵩。 曹嵩见面前那人的背影十分面熟,曹操慢慢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两人同时愣住了。 曹操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老人蓬头垢面,双手被绑在身后,花白的头发上还顶着枯草,衣服破的一条一条的。 竟然是父亲? 他瞬间变得欣喜若狂,跌跌撞撞的跑到曹嵩,双膝跪倒,颤声道:“父亲,父亲,原来您没死?” 曹操摸到父亲的腿,确定不是在做梦,不由得眼泪横流。 所有军士全都惊呆了,尤其是那几个绑人的小校,腿都软了。 我的乖乖,使君的父亲竟然没死,还让我们给绑了,要死的是我们呐。 曹嵩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抬脚把跪在跟前的儿子踢了个趔趄:“逆子,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曹操虽然被踢,但是心里却是兴奋异常,连忙站起来亲自给曹嵩解绑绳。 “不不不,儿失言了,儿看到您老安然无恙,高兴的口不择言。” 曹嵩解开绑住的手之后,高扬起手,就要扇儿子一个耳光,想了想终究没下去手。 儿子毕竟是一方刺史,当着这么多人,不好让他下不来台。 “这绑我的,都是你的兵?”他从昨夜开始担惊受怕,有气没出发,开始寻那小校的晦气。 那几个小校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下。 曹操笑呵呵取掉父亲头上的枯草,说道:“他们又不认识您,不知者不怪,父亲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他接着整整衣冠,重新跪倒在地,面容庄重拜道:“儿曹操接您来迟,让您受苦了,请父亲恕罪。” 说着便叩头触地。 所有军校见使君竟然在父亲面前为几个普通小校求情,无不深受感动,全都跪倒在地,黑压压一片齐声道:“请大人恕罪!” 曹嵩也不好再发火,回身为刘平解开绑绳。 刘平仔细打量了眼前的曹操,只见此人身材不高,两条浓眉立着,如飞鹰翅膀,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 都说曹操嗜杀,没想到他却能为几个小校开脱,这人心收买的可贼溜啊。 “都起来吧,”曹嵩见到儿子的军队,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冲刘平介绍道:“平儿,这是你伯父。” 刘平闻言冲曹操施礼道:“小侄见过伯父。” 曹操起身,看了看刘平却不认识,于是问曹嵩道:“父亲,这位小哥是?” 曹嵩摇头叹了口气,指着那堆烧焦的尸首道:“昨夜要不是平儿示警,老夫也已在那堆尸骨中了。” 他将昨夜刘平如何提醒,他们如何逃跑,如何在岩洞中躲过徐州兵搜山,又详细说了一遍。 此时又说起来,他还是心有余悸:“平儿此前虽然身份低微,但老夫早已收其为义孙,日后你要好好待他。” “儿谨遵父命!”曹操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昨夜如此惊险,若不是刘平,今日见到的,必是父亲一堆尸骨。 “平儿救你大父,劳苦功高,我日后必以子侄待你,等回兖州后再行封赏。”曹操感激道。 刘平知道,曹操赏人很大方的,不知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封赏。 即使没有封赏,有他那句以子侄相待的话也够了。 做了曹操的侄子,抱紧这条大粗腿,这辈子就算混吃等死也有了着落。 只见曹操脸色变得冰冷,自己咬牙切齿道:“陶谦老贼竟敢害我父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说着,从旁边军士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一折而断。 “哎呀,老夫又没死,报什么仇,如今当务之急是把丢失的辎重赶紧追回来,”曹嵩痛心疾首的对曹操道:“当初你陈留起兵,为父将家资一半拿出来资助与你,如今老夫剩下的另一半,本想带到兖州一并交给你,可是都被那天杀的陶谦抢走了啊。” “一半家财?”曹操眼睛一亮,忍不住失声叫道,他可知道那得有多少钱。 其实,他目前的处境跟所有的诸侯都一样,就是缺钱。 如今连皇帝都已被李傕郭汜劫持,朝廷早已停止了铸币,但是每家诸侯都要给兵士发军饷,这钱从何来? 就只能靠抢了,其实抢地盘的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抢人口和抢钱。 曹操这边比其他诸侯还惨,别家诸侯大部分都有老底子,士兵忠诚度高,还能勉强支撑。 曹操却是新领的兖州牧,手下军兵大部分是新收降的青州黄巾军,对他忠诚度并不高。 如今三个月没发军饷,已经有士兵偷逃的迹象,而且愈演愈烈。 曹操正为此事头疼不已,为了筹措军饷,他都组织了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 要不是穷疯了,谁愿意干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 此时突然听说父亲给他留了那么一大笔钱,被陶谦抢走了,这简直比割他肉还疼呐。 不追回来,简直要心疼死他。 正文 第5章追辎重(求票) 曹操不由自主的看向程昱。 程昱抚着胡须看着那尚在冒烟的尸骨,沉思了片刻道:“火堆尚温,说明那帮贼兵刚走不久,辎重车行进缓慢,立即追赶,或许能追的上。 只是……此路向南有三条路,一条偏东,通往徐州,那是陶谦的地盘,一条向南,通往豫州,那是袁术的地盘,另一条偏西,通往汝南,也是袁术的地盘。” 曹操不解的看着程昱,谋害父亲的既然是陶谦,难道还跟袁术扯上什么关系么? 程昱继续道:“按说,那贼人既然是陶谦派来的,咱们直接往徐州方向追便是。 不过……在下猜想,陶谦既然派人把太尉护送到兖州地界再动手,所下命令必然是赶尽杀绝,可是幸有刘公子相救,太尉大人得以幸存。 也就是说,那帮贼兵并未完成陶谦之命,若是怕回去被陶谦降罪,改道向南,往豫州投奔袁术也未可知。 所以,在下建议,兵分两路,一路向东南徐州方向追,另一路向正南豫州方向追,可保万无一失。” 这话听得曹操频频点头。 他本就对程昱极为信任,更何况刚才程昱判断,谋害他父亲的是军士以护送为名,送至兖州后劫财杀人,主谋不是陶谦就是袁术。 现在都已印证,程昱的判断一点都没错,此时对程昱更为信任了。 “好,就依先生之言,兵分两路,各带二百人马,一路向徐州追,一路向豫州追,务必把辎重夺回,哪队夺回辎重,我重重有赏。” 曹操拍板,立即奔出两个都尉,各自带二百人马迫不及待的追了下去。 他们都清楚这批辎重对使君极为重要,若是追回来,使君的赏赐必然丰厚。 所以他们都暗中祈求,但愿自己追击路线是正确的。 刘平在旁边静静的听着,要说程昱也是三国顶级谋士之一,对此事分析的极有道理。 那贼兵要么回徐州复命,要么畏罪改投袁术,奔往豫州。 为什么不考虑西南方向奔汝南呢? 只因汝南也是袁术的地盘,但是路途却远了数倍。 既然要投奔袁术,直接走近路去豫州即可,万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可是刘平脑中有整部三国志的历史,据史载,陶谦部将劫走辎重之后,正是逃往了汝南。 谁知道那人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反正他选了一条别人看来不可能的路线。 此时得提醒一下曹操啊。 “伯父,侄儿觉得,向西南再派出一路追兵,方为万全之策。” 曹操闻言,微笑着对刘平道:“平儿,难道你不觉得程先生的话很有道理么?往西南,再行百里还是咱们兖州的地盘,贼人可会这么傻? 日后你若想跟着伯父建功立业,该虚心向程先生这等高人请教才是啊。” 他虽然对刘平的救父大恩极为感激,但想到刘平以前毕竟身份低微,可能连字都不识一个,天下诸侯大概连名字听都没听过,见识怎么可能比得上智计无双的程昱? 感激归感激,这等大事却不能马虎,所以才有此一说。 “请教可不敢当,”程昱晒然一笑道:“刘公子若有何事,可与在下共同探讨。” 他顿了顿又道:“在下何尝不知,三路共追才是万全之策,只不过毕竟是深入敌方境内追击,必须速战速决,咱们带来的军兵,只够派出两路追兵,必须有所取舍才是。” 程昱的账算的清楚,他们这次迎接使君之父,本就没做打仗的打算,所以只带来了五百多骑兵。 而听闻对方有两百人,虽然是步卒,但要想速战速决,必须以同等数量的骑兵应对才行。 兵分两路,每路两百,已经分走了四百人,他们只剩下一百人守护,再没法分出一拨追兵向汝南方向追了。 刘平听着,心里一阵着急,难道知道剧情发展,还眼睁睁看着曹操追错方向? 可是曹操明显不相信他,等两拨人无功而返,再重新往汝南方向追,估计那帮贼兵早就在汝南城吃饱喝足睡觉了。 不过刘平也总不能明说自己是个穿越者,来自两千年之后,知道这段剧情。 他的身份是最大的秘密,说出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麻烦。 这个秘密还是一直保守下去为好。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只见北方山谷扬起一片烟尘。 大约有百余骑飞奔而来。 转眼那队骑兵到了近前,一个身材欣长的青年滚鞍下马,跪在曹嵩跟前抱拳道:“孙儿曹昂,拜见大父。” 刘平仔细一看,那青年二十岁左右,生的唇红齿白,甚是英武。 这便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了? 曹嵩见到长孙曹昂,顿时眉开眼笑,双手扶起道:“昂儿,咱们爷孙得有四年多没见了吧,你怎么来了? 让大父好好看看,几年不见,你可长高了,也壮实了” 当年在洛阳之时,他们一家住在一起,曹嵩对这个曹家长孙极为看重,曾亲手教他习文习武。 虽然曹嵩这个最高军事长官,文武都不咋样,但是教年幼的孙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四年前,曹操陈留起兵,曹昂便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征战,也就再没见过大父。 这些日子他早就知道大父要来,他本想跟着父亲一起来迎接,但是父亲却给他安排了别的军务,待军务完成后,也就不管不顾的跑来了。 “昂儿,为父叮嘱你专心军中之事,你却偷跑来此,这是不把为父的话放在心上么?”曹操疾言厉色道。 即使是儿子,也不能违抗他的军令。 并非他不近人情,接人,他一个人来即可,反正接回去之后儿子又不是见不到。 只因此时乃是多事之秋,三个月没发军饷,手下军兵人心浮动,他这个时候离开兖州毕竟不大妥当。 所以他安排曹昂巡视军营,目的就是用他大公子的身份震慑那些怀有二心的军兵。 可是看这情况,曹昂这是巡视一圈,也跟着跑出来了,所以才令他大发脾气。 曹嵩看着曹操那急头白脸的样子不乐意了,把曹昂揽在身后道:“昂儿来接我怎么了?难道只许你来不许昂儿来?” 几句训斥,曹操不敢回嘴,但是狠狠瞪了曹昂一眼,曹昂吓得赶紧低下头。 他知道父亲的脾气,此时有大父说情,父亲还瞪了自己一眼,等大父不在身边时,这顿斥责恐怕免不了。 以前小的时候,父亲要揍自己,自己还能跑到大父跟前躲灾,如今都近二十岁了,还能这么干么? 曹嵩不知道曹昂这心思,反而把刘平拉过来道:“来来来,我来给你们兄弟介绍。” 曹嵩又把昨夜的事跟曹昂说了一遍,曹昂看到边上那尚在冒烟的尸首堆,不由吓得直冒冷汗,冲刘平深施一礼道:“贤弟救了大父,愚兄要说谢你就见外了,以后不论任何事,只要愚兄能做到,贤弟尽管开口便是。” “大哥如此一说,小弟倒真有一件事相求,”刘平借坡下驴,笑道:“我见大哥的马匹神骏非凡,不知借我骑一下如何?” “此马乃正宗大宛名马,贤弟看的出来不凡?”一说起马,曹昂顿时神采飞扬起来:“此马虽比不上父亲的绝影和爪黄飞电,但也是马中之极品,贤弟想试试?” 刘平点点头,又不好意思道:“正是,不过我骑术不精,还请大哥带人护佑一下。” “那没问题,”曹昂豪气干云的拍着胸脯笑道:“我带手下这一百骑护在你旁边,总是够了吧。” “这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在这儿胡闹?”曹操听两人在那里谈论马匹,不由得心头火起。 他还在担心辎重追不回来,无法给军士发军饷,这俩家伙还有论马的闲心,也太没心没肺了。 曹嵩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冷着脸道:“你有气也不至于冲他们两个发,辎重追的回来追不回来跟他俩有什么关系?” 曹嵩又冲刘平和曹昂道:“你们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男儿就该时时苦练骑射,有我在这儿给你们撑着,不用管你父亲。” 曹操给噎了一下,没再说话,没办法,父亲素来对孙儿宠溺,新收的刘平又刚刚救过父亲的命。 父命难违啊。 刘平跨上曹昂的大宛马,曹昂看到父亲那张冰冷的脸,心里便一阵胆寒,有心劝刘平,大宛马改天再给他骑,可是刘平一抖缰绳,已经冲了出去。 曹昂只得从旁边又牵来一匹,带着手下一百余骑兵,追了过去。 曹操虽然没有阻止,但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自己这儿子都二十岁了,怎么还是如此不晓事。 还有,看来那刘平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回去以后得给这俩家伙立立规矩才行。 正文 第6章遭遇战(求票) 刘平并不懂什么骑术,以前也就是去草原旅游的时候骑过马而已。 不得不说,曹昂的这匹大宛马的确不错,哪怕是在山路上,跑起来又快又稳,即使刘平这种菜鸟级别的骑手也能很容易的操控。 更何况曹昂带领百余骑兵护在左右,生怕他摔下来。 南行了约有十来里,前方出现了三条路,一条向东南,一条向正南,一条向西南。 刘平想都没想,右手一扯缰绳,直奔西南那条路而去。 曹昂在旁边紧紧跟随,犹豫着大声喊道:“贤弟,我看今天父亲不高兴,恐怕不愿意看咱俩跑出来,要不咱们现在回去,改天愚兄再教你骑马,你看如何?” “你可知伯父为何不高兴?”刘平坐在马上,紧盯前方,丝毫没有减速。 “那自然是辎重还未追回来的缘故,”刚才曹昂已经问清了原委,他久在军中,自然知道辎重对父亲的重要性。 只不过他刚刚那么豪气的跟刘平说,以后有事就找他,刘平接着提出来想试试他的大宛马,他不好意思反驳,只能硬着头皮相陪。 刘平侧首看着曹昂那张苦瓜脸,笑了笑道:“咱们要是把辎重追回来,你说伯父高兴不高兴?” “那自然是高兴了,只不过,程昱先生不是说,贼兵是往东南或者正南么?咱们往西南跑,怎么可能追到贼兵?”曹昂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何尝不想立此大功?只不过来晚了,那两条路线别人早就追了下去,他总不能明抢别人的功劳。 “大哥,程昱先生说的未必全对,你听我的,顺着条路追下去,咱俩必能追到贼兵,得此全功。”刘平抿着嘴笑道。 曹昂听了他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贤弟可真会开玩笑,程昱先生说的不全对,难道你说的对? 程先生智计无双,乃是父亲最为倚重的谋士之一。” 此时曹操阵营有两大顶级谋士,一为程昱,二为荀彧。 只不过荀彧与夏侯惇一直坐镇邺城屯田,程昱便是曹操跟前首席谋士,平常从未失算过。 曹昂听刘平竟然质疑程昱的判断,心想这位兄弟怕还不知道程昱的本事吧,他若是知道,也不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了。 刘平见曹昂不相信自己,也不生气,他本就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证据,于是微微一笑道:“咱们再向前跑个三五十里,若是追不到,就当大哥陪我练习骑马了。” “好吧,”曹昂无奈,这次本来不就是陪你骑马来了么? 刘平纵马疾驰,心中估算着时间。 那辎重车那么重,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应当走不出多远,这么追应当能追上。 除非史书记错了,那徐州兵根本就没往汝南方向逃,这也是有可能的。 史官又不是神仙,正史记载也不一定完全准确。 说话间,他们又向前行了小半个时辰,此时已近中午,三十多里路只多不少。 曹昂正待开口劝刘平回去,突然他身边一个骑兵斥候指着前方道:“大公子,你看,前面有烟。” 曹昂止住马,凝神前视,只见前方的确有几道青烟袅袅升起。 他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一看这就是有人在埋锅造饭。 “你去前方探查一下。”曹昂心中疑惑不已,难道真让这兄弟猜对了? 要不然,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兵士埋锅造饭。 那斥候下马,蹑手蹑脚的向前去。 不多时,又一路小跑着回来,兴奋得道:“回大公子,前方大约有两百军兵在驻扎做饭,旁边还有二十辆马拉大车,大车上都是箱子。” 曹昂闻言,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刘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贤弟,没想到还真让你给是说着了,抢回这批辎重,咱俩可就立大功了。” 他固然是曹操的大公子,却不代表他不想要军功,没有军功,在其他武将眼里,他永远是个二世祖,如何服众? 今天若是能把辎重追回来,这功劳立的可就大了,不说父亲必然会对自己更加看重,就算满营的将士也会感激自己。 毕竟这是给将士们追回的军饷呐,发饷的时候大家难道不掂量掂量? 此时的他欣喜若狂,握长矛的手也激动的在微微颤抖。 “贤弟,咱们兄弟就不言谢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曹昂亲弟。”曹昂对着刘平,右拳虎口锤了锤左胸,态度十分诚恳。 他知道,这功劳是刘平送给自己的,要不是刘平执意往这边追,他恐怕早就回去了。 刘平这个人比较相信第一眼的眼缘,从他一见曹昂起,就知道这个人是个性情中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抛下一切来接大父。 此人虽然可能心计稍微差一些,但是绝对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所以也不介意把这大功分他一份。 “咱们兄弟就不用如此客气了,不过,对方可是有二百之众,咱们只有一百来人,能打得过么?兄弟我可不会打仗啊。” “贤弟,你这就小看愚兄了,“曹昂豪气的笑道:”咱们这一百多人可是骑兵,杀那二百步卒不过是砍瓜切菜一般。 一会儿贤弟你就在旁边看着,看愚兄如何将这帮贼子赶尽杀绝,为大父和你报昨夜之仇。” “大哥,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以求全功。”刘平叮嘱了一句。 曹昂点点头:“贤弟提醒的是,尽量抓活的。” 他回头对一个低阶武官命令道:“一会儿你不用上阵,带二十人保护我兄弟周全,要是我兄弟少一根寒毛,拿你是问。” “诺!” 那低阶武官回应,看了刘平一眼,牙有些酸,还从没见过大公子如此重视一个人。 曹昂吩咐所有军士下马。 刘平将大宛马的缰绳递到曹昂手中,他要上阵杀敌了,有一匹好马是极大的助力。 一众人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在一个拐弯处,曹昂举起右拳,所有人都止步不前。 曹昂探头向前一看,前方三百多步,果然有许多军兵在吃饭,长矛都远远的立在一处。 山路中间有二十几辆马车,马车上绑箱子的绑绳都没解开。 他回头冲所有军士点点头,然后翻身上马,举起手中长矛,大喝一声。 “杀!” 近百名军兵同时大声回应。 “杀!” “杀!” “杀!” 那帮军兵呼喊着,如一阵风一般朝那徐州兵直冲过去。 刘平没冲锋,而是由二十个骑兵保护着,在后面观战。 他的武力恐怕连个普通骑兵都不如,冲上去也是添乱。 只见曹昂一马当先,冲锋在队伍最前面,这对手下军士是极大的鼓舞。 连他这使君的大公子都毫不畏惧,他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三百步的距离对骑兵来说眨眼就到,那帮吃饭的徐州兵显然没想到会有敌军突然杀过来。 他们慌忙扔下饭碗去取兵器,还没拿到手,曹昂率军已然冲到近前。 不得不说,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简直就是碾压,曹军骑兵迅速将二百徐州兵冲了个七零八落,光被马踩死就有三五十人。 曹昂纵马疾驰,如入无人之境,长矛如出水游龙一般,专往步卒脖颈以上没有盔甲的地方扎。 不过盏茶工夫,战斗已然结束。 因为徐州兵知道不敌,跑又跑不过马匹,纷纷跪在地下举手投降。 刘平在远处看着,只见曹昂浑身上下早已跟血葫芦一样,咧着嘴冲刘平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很是渗人。 不过曹昂的战绩很出色,以九十多人毙敌一百人,生擒一百人,其中还有那个首领都尉。 最重要的是,辎重总算又夺回来了。 ———————————————————————————————— 你懂得,作者又是求票 正文 第7章曹操大悦(求票) 天已过午,曹操焦躁不安的在路边走来走去,不时的停下脚步翘首南望。 一上午过去了,两支追击的人马依然没回来,就连曹昂和刘平那俩不知轻重的家伙也跑没影儿了。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曹操心中一喜,总算回来了。 他身边的程昱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道:“此马蹄声甚急,恐怕这队人马空手而归了。” 曹操仔细一听,果然是这样,这是在急行军,显然不像是押着辎重的样子。 都急糊涂了,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不多时,果然一队人马回来了,正是往豫州方向追击的那一队。 领头的将领滚鞍下马,半跪在曹操跟前回报:“禀使君,我们已经将要追到豫州城下,没有发现辎重车辆。” “下去吧,”曹操失望的自言自语道:“看来贼兵应是回徐州了,不知能不能追得上。” 程昱道:“就怕徐州方向有人接应,那就不大好办了。” “等等看吧,”曹操悻悻的道。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时辰,向徐州追击的那一队人马总算也回来了。 只不过仅回来三十几人。 “回禀使君,我们追出去三十余里便遭遇徐州军伏击,敌方数倍于我,只有我等这三十几人拼死冲杀,才得以活着回来,剩下的士卒都已战死,末将万死之罪。” 满脸是血的领头都尉跪在地下请罪。 “可恶!”曹操狠狠攥了攥拳头道:“陶谦老儿竟然安排下了伏兵,看来那批辎重已落入那老儿手中了。” 损兵折将还没把辎重追回,让曹操怒火中烧,这等同于资敌养寇啊。 但他也没办法,就带了这点人,总不能深入徐州腹地抢夺。 “下去修整吧,此战失利并非你之罪过。” 程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看来徐州方面早有准备,这丢失的辎重,咱们只能认了,使君,赶紧下令班师吧,此地地处边界,也不安全。” “等昂儿和平儿回来就班师,这俩人……哎!”曹操也叹了口气,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要不是曹嵩在旁边,这火早就发作出来了。 军国大事竟然被这俩人当成了儿戏一般,这个时候去学什么骑马? 即使不能给他分忧,也不能添乱不是,现在可好,所有人都在等他们。 又过了一个时辰,日已西斜,程昱对曹操道:“使君,情况不太对啊,他们即使学骑马,这么长时间,也早该回来了,不会碰上流寇了吧,要不派人前去接应一下?” 这兵荒马乱的,活不下去的流民组成的流寇多如牛毛,大些的甚至有数千人之多。 曹昂他们总共不过一百来人,若真碰上大规模流寇,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接应什么?他们又不是小孩子,”曹操恨恨的道:“真是不知轻重,看我回去如何收拾他们。” 此时曹嵩也慌了神,那毕竟是他的长孙和救命恩人,要是真碰上流寇,有什么闪失就后悔莫及了。 他现在极后悔支持二人骑马出去。 “要不……就听程先生的,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危险可就麻烦了,即使要处罚他们,也要把人救回来再说。” “哼!”曹操冷冷哼了一声,还是跨上他那匹绝影宝马,他要亲自去寻。 “驾!驾!” 这时就听前面山谷中有人高声喊叫,伴随的还有车轴嘎吱吱的声音。 坐在马上的曹操跟程昱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有人叫道:“那不是大公子和刘平公子?” 曹操手搭凉棚,只见远远的山谷中,刘平和曹昂打头并辔而行,身后跟着他那百余名骑兵。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中间押送着那二十辆大车…… 甚至还有捆住手的百名俘虏…… 曹操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愣了片刻,紧接着变得欣喜若狂,在马上拍着大腿笑道:“昂儿平儿,这是把辎重追回来了? 这俩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两人说去骑马,却意外把辎重押了回来,太令曹操感到意外了。 “一辆,两辆……二十辆,一车也没少,”曹嵩激动的站在高处数了一遍,听到曹操发问,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方才平儿就建议往西南追,你不是不相信么? 我猜他必然是以骑马为名,赚昂儿往西南追了。 要不我说,这孩子也不至于如此不知轻重。” 曹操想了想,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于是不好意思的道:“是我错怪平儿了。” 要说现场最尴尬的当属程昱,正是他的判断失误,才令一队人马扑了空,另一队人马中了埋伏,损兵折将。 刘平执意往西南追的时候,他还头头是道的给刘平上了一课,如今可好,刘平真的把辎重给追了回来,让他脸往哪儿放? “使君,在下向您请罪。” 他单膝跪地,脸上火辣辣的,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说话间,刘平和曹昂已经把辎重押回到曹操跟前。 “伯父,幸不辱使命,我们把辎重抢回来了,”刘平乐呵呵的抱拳道。 “好好好,”曹操大悦,接连叫了三个好字。 “平儿,没想到你还是个福将,丢失的辎重都能追回,等回去我必然重重有赏。” 本以为辎重已经落入陶谦手中,没想到刘平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今天刘平给他的惊喜也太多了,他得好好想想,回去该怎么赏赐。 功劳太大了,这的确挺让人头疼。 “多谢伯父!”刘平施礼。 这下,这三国第一大粗腿算是抱稳了。 刘平记得演义里说,曹操为了得到关羽,曾赏赐美女十名来着…… 曹操又看着曹昂欣慰的道:“昂儿做的也不错,立此大功,回去一并领赏。” “父亲,此次这功劳,儿都是迷迷糊糊的,不过是占了平弟之光,请父亲赏赐平弟即可。”曹昂倒也厚道,并未贪功。 “我心里有数,”曹操点点头,道:“你身后所俘,可是陶谦贼兵?” “正是,其余贼兵均已被儿所杀。” 曹操眯缝着眼睛看向那帮俘虏,令人不寒而栗:“你们可是受陶谦指使?” “正是,正是,我们都是受陶谦指使,才冒犯太尉大人。” “求使君饶命,我等愿意归降。” 那帮俘虏忙不迭的跪下,纷纷求饶。 程昱顾不得身份,上前抓住那穿着军官铠甲的都尉大声问道:“你们为何不回徐州,或者去往豫州,偏偏逃往汝南?” 他对这事耿耿于怀,毕竟让他判断失误,丢人丢大发了。 那都尉看着他,弱弱的道:“因为……因为小将家在汝南……” 程昱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竟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曹操追回了辎重,心情大好,冲程昱笑道:“此并非先生失算,乃是人算不如天算,先生不必介怀。 好在平儿福泽深厚,把辎重追了回来。 把这些人押回去,还有大用。” 程昱自然知道,其实曹操早就想对徐州用兵,只是一直没找到借口,师出无名。 但是把这些徐州兵控制在手里做人证,出兵就名正言顺了。 陶谦虽然杀人未遂,但已然付出行动,只不过曹嵩命大躲过去了而已。 为父报仇,就是最好的名义。 “班师!”曹操一声令下,所有军兵上马,回兖州而去。 ———————————————————————————————————————— 弱弱的求个票 正文 第8章赏赐 兖州乃是汉末十三州之一,在古黄河与古济水之间,其疆域相当于后世一个行省。 曹操担任兖州刺史之后,大量招募流民屯田,此时整个辖区已聚集了数十万的流民。 流民被有序安排,落户下来,由州府提供田地、耕牛、农具,并有专人带领统一种田。 在这个乱世,对流民们来所,有地种,有饭吃,生命有所保障,已是极大的幸运了。 入城后,刘平发现,整个城市竟然跟他想象中大不相同。 他本来以为,兵荒马乱必然百业萧条。 可是眼前所见,街道两边林立着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街上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曹操的治城有方。 不愧为治世之能臣啊,刘平叹道,只可惜,现在是乱世。 他们骑着马行在大街上,两边的百姓全都跪在两旁,口中称颂曹使君恩德。 队伍行进中,曹操突然停下,冲刘平招了招手,指着一条小巷里的院门道:“平儿,你初来乍到,一时来不及给你修建宅邸,这栋宅子虽然不大,修的倒也精致,如今没人住了,就先赐给你,你暂且在此安身吧。 昂儿送他过去。” 刘平赶紧道谢,一栋宅子说送就送,曹操做事果然豪气,难怪此人后来有那么大的成就。 手下的一切他都给你考虑的妥妥当当,谁能不给他卖命呢? 刘平停下马,目送队伍继续前行。 曹嵩路过的时候,冲刘平道:“平儿,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回家好好歇息,如若有事,随时到刺史府来找我。” “多谢大父,”刘平连忙客气了一句。 等整个队伍过去之后,曹昂跳下马,牵着缰绳与刘平步行进入小巷。 “贤弟,这栋院子虽然不大,但是装饰还算上乘,里面一应丫鬟仆役俱全,由你来住正合适。”曹昂边行边介绍。 “大哥,这所院子你来过?”刘平疑惑不解。 “说来好笑,这院落的原主人算的上是咱们的舅舅,他是卞夫人的弟弟,三个月前因克扣军饷,被父亲撵出城去,这宅子自然也就罚没了。” 刘平点了点头,卞夫人便是曹丕曹植曹彰的生母。 后来因为曹操好色,而导致宛城之战失利,曹昂战死。 一手将曹昂养大的原配丁夫人因此对曹操视如仇寇,坚决与其决裂,曹操亲自登门,苦劝无果。 最后无奈,只得将卞夫人扶为正室,曹丕曹植兄弟才有了嫡子的身份,也就有了争夺大位的权利。 所以说,假如曹昂不死,原配丁夫人无子,大家都是庶子,曹昂又是丁夫人侍女所生,丁夫人亲手将其养大,他的身份与嫡长子也没多大区别,那大位简直十拿九稳。 自然,如今有刘平在曹昂身边,决计不会让他死。 他们说话间到了门前,门脸不大,却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曹昂上前扣了几下门环,门打开。 一个老仆人出来,一见是曹昂,吓得赶紧跪下。 “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贤弟,参观一下你的新家吧,若是有什么欠缺的,直接派人去我府里取。” 曹昂冲刘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又冲地下跪着的老仆道:“去把所有丫鬟仆役都叫过来。” 对待下人,他口气很是倨傲,很有郡守大公子的威严。 刘平进院,心里忍不住叫了一声卧槽。 曹操刚才说这所院子小,这哪里小了。 整个院落占地得有数亩,修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这景致也太美了吧,竟是一处园林般的院子。 不多时,竟然有三十多个下人都被叫到空地跪下。 里面有二十几个年轻女子,四个年老仆妇,还有七八个岁数不小的男仆。 “你们听着,这处院子,连同你们,父亲已经都赐给了这位刘公子,以后他就是你们新主人。”曹昂口气严厉道:“你们小心伺候着,若是刘公子对你们任何人不满,我定斩不饶,听见了么?” “奴婢不敢!”所有人都低着头答应。 曹昂又换了一副笑脸,如沐春风对刘平道:“贤弟好好歇息,这两日父亲大概就会给你安排官职,你立下如此大功,官职必定小不了。” 刘平笑笑,不知道曹操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官,要是真给自己安排一个武官,自己也不会上阵杀敌啊。 最好是个文官就好了。 曹昂交代完后告退,作为成年公子,他也有单独府邸。 刘平参观了一下整个院落,年老的官家低头相随。 此间原主人本就是个贪官,哪有不懂享乐的道理? 看来没少在这院子下功夫,这里一步一景,所有生活器具一应俱全,屋内装饰的也异常奢华。 甚至听管家介绍,这里竟然连歌姬舞姬乐姬都配备齐全,可以随时为刘平献上一场乐舞。 刘平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住进这样的院子里,有这么多丫鬟伺候,还有私人歌舞姬。 这日子真特娘的…… 不过他此时太累了,也没心情去欣赏乐舞。 他现在急需要睡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便有传令官为刘平捧来印绶官服和任命书。 刘平打开任命书才知道,自己已被曹操任命为典农中郎将,负责山阳县屯田。 此时天下大乱,大片土地成为无主之地,曹操接受手下韩浩的建议,将兖州所有土地收归刺史府管辖,并招募流民耕种,以便为军队积攒军粮。 所谓的典农中郎将和典农校尉都是曹操改进的官职,专门负责管理流民耕种。 不过中郎将这个官职却不是曹操所独创,朝廷古已有之,与一郡之郡守相当。 比如周瑜的官职便是建威中郎将,曹丕成为世子之后担任五官中郎将,诸葛亮入蜀之后的官职是军师中郎将,也就是说,刘平起步就跟这些牛人功成名就之后相当了。 只是刘平这个典农中郎将,管理范围却只有一县之地,显得官职高,职权小,显然曹操不大相信他的能力。 他不由得笑了笑,竟然成了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这倒正和他意。 虽然他不会种田,但他脑子里有后世全套的农书啊,虽然记不了多全,但是记个一鳞半爪的,总要比这后汉时代先进些。 所以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准备写一部农书,取名就叫做《曹民要术》。 说起来他也很无奈,穿越者做文抄公几乎是必备的技能,可他偏偏穿遇到这后汉时代。 在曹操这个建安文学开创者面前,即使把后世的唐诗宋词抄来,也未必能比得上曹操的诗词,更何况还有那更为恐怖的曹植兄弟。 所以只能抄农书了,正好与他此时的官职相对应。 …… 刺史府的书房里,曹嵩知道刘平被任命管理屯田后,直接来找曹操了。 “你为何给平儿安排了这么个官职?男子汉大丈夫该当到战场上建功立业才是,你却让他去种地?”曹嵩很是不理解。 曹操看到气呼呼的父亲,他笑呵呵的从书案后面绕出来,亲自给父亲倒上茶水:“此任命乃是儿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 所谓兵凶战危,平儿毕竟救过父亲,若是让他上战场,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让世人笑话咱们曹家不顾及恩公的性命? 可是让他待在后方屯田,便没有性命之忧了。” “可是,一个屯田官能立什么功劳?岂不是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庸庸碌碌的过一生了?”曹嵩还是觉得儿子这个任命不太妥当。 就算典农中郎将的官职已经不小了,可是管理屯田却难有大功。 毕竟多少亩地产多少粮食都是有数的,作为屯田官也不过是组织流民种田,很难有所作为。 曹操笑道:“那山阳县屯田官叫做韩浩,这屯田之策便是他献上的,此人精于耕种管理,有他来给平儿做副手,平儿几乎什么都不用管。 我赏给平儿的那所府邸,里面装饰比这刺史府尚有过之,连歌舞姬都配备齐全,平儿住在里面,每日听听曲儿,看看歌舞即可。 若不是儿子肩上担着一州之责,我都想去过这样的日子了。” 曹嵩想了想,儿子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这就相当于把刘平给养起来了,高官给做,每日声色犬马,不用操心别的,这样的日子别人羡慕还来不及。 可是,刘平年纪轻轻便过上了养老的日子,似乎也太过于可惜了。 ————————————这是求票的分割线—————————————————— 正文 第9章曹民要术出世 此后接连十多天,刘平一直窝在书房里著书。 毕竟现在是典农中郎将了,也不能白拿俸禄不是。 他相信自己脑中的农书能对曹操的屯田有所帮助。 这几天连饭食都是下人送到书房,令他没想到的是,府里的饭食竟然做的很丰盛,荤素搭配,相当可口。 按说,刘平如今已经算是州府中高级官员了,每过几日都应去刺史官署向曹操述职,但都被他以著书为名推脱了。 刺史官署,曹操的书房里。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冲身边的程昱哑然失笑:“想不到平儿竟然识字,倒很令我意外,只是,识字和著书可是两码事,我倒想看看他能写出什么锦绣文章出来。” 这个年代识字的人本来就如凤毛麟角,能著书立说的更是稀缺。 刘平也没有对外人说写的是什么,别人还以为他要注解经史子集,或者书写诗赋之类的文章呢。 曹操本身文学素养不低,他也早就想写一部书,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孟德新书》,却还没思虑周祥,没有动笔。 刘平这么一个小厮出身的家伙,竟然躲在书房里著起书来了,岂不令他好笑? 程昱捋着胡须笑道:“使君将那宅子赏给他,本意就是让其好好享受,没想到这位平少爷竟然还有此雅兴,要是所著之书文字不通,恐怕连使君都要遭人笑话啊。” “无妨,平儿高兴就由他去吧,”曹操随意道:“我岂是怕世人笑话之人?” 他崇尚法家,且并非世家大族出身,家世不值得炫耀,导致他从骨子里就看不起那些满口高谈阔论的高门子弟。 甚至自他担任刺史以来,对那些高门多有打压。 想来即使有人能笑话刘平,也必是那些世家子弟,他们笑就笑去呗,这也没什么。 程昱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忧虑,沉吟道:“只是……使君任命平少爷为典农中郎将,手下毕竟掌管一县之地,像他这般,恐怕连山阳县在哪里都不知道,也着实失职了些,就恐山阳县流民人心浮动啊。” 招徕流民屯田,是曹操区别于其他诸侯最主要的策略之一,有了军粮才能免去后顾之忧。 程昱官职是尚书令,乃是兖州内政主官,所有屯田事宜都由他来负责,与邺城荀彧并驾齐驱。 在程昱看来,刘平恐怕是所有屯田官中最为惫懒之人了。 哪个屯田官员被任命之后不是立即走访,弄清楚手下有多少耕地,有多少青壮人口,有多少耕牛农具,做到心中有数。 刘平可好,被任命十多天了,竟然没出过府门一步,就算能写出锦绣文章,对于屯田又有何用? 更何况刘平又不是世家公子出身,能写出什么文章出来? “山阳县有韩浩坐镇,出不了多大乱子,”曹操摆摆手道:“平儿不去,就让韩浩来向他述职,虽然屯田难有大功,但也不能放纵他任性自流。 虽然我没对他的屯田抱多高期望,但也不想看他成为反面典型。 更何况家父对平儿期望颇高,他总得在手下面前露露面,即使做做样子,将来产下粮食也好给他叙功不是。” “诺!”程昱感到一阵牙疼,这不就是让刘平躺着升官么? 这日午后,刘平在书房里,感觉将自己脑中所记,关于农事篇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突然有下人来报,曹大公子来访。 刘平说了声请之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曹昂爽朗的笑声:“贤弟,这几日愚兄等你去习练骑射,听说你倒在家里著起书来了?” 上次的功劳,曹昂不止得到了父亲的重赏,而且兵将们领取到拖欠的饷酬后,听说这些钱都是他曹大公子夺回来的,军中上上下下对曹昂颇为钦佩和感激,令曹昂大为受用。 他自然对刘平甚是感恩,更有交好之意。 刘平赶忙把曹昂迎进书房,却见他身后还躲着一个十三四岁少年。 那少年唇红齿白,容貌俊秀,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女孩儿穿了男装。 曹昂冲刘平眨了眨眼睛,又偷偷摆摆手,示意刘平不要当面拆穿。 那女孩儿学着男子的样子,冲刘平作揖,刻意压低嗓音道:“这位便是刘平兄长了吧?小弟曹节,这厢有礼了。” 曹节? 刘平心中思忖,难道这便是曹操的女儿曹节,大汉王朝最后一任皇后? 看来这丫头是属于自嗨型的,她这打扮,恐怕也就她自己认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在下便是刘平,大哥,贤弟,里面请。” 刘平连忙顺着曹节的话还礼,将兄妹二人让进书房。 立即有侍女进来奉茶。 曹昂随意翻了翻刘平所著书简,显然没什么兴趣,笑着道:“父亲将此宅赐予贤弟,就是要让贤弟好好享受的,贤弟怎么倒在此著起书来了?岂不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宅子,养那么多歌舞姬有什么用? 你可知道,节儿对这所宅子可是垂涎已久了。” “大哥,你胡说,哪儿有?”曹节一放松,女儿态便显露出来了。 刘平不知道,他现在住的这所宅子乃是兖州第一名宅,所养的歌舞姬也是整个州府一流的,即使曹节这个深闺少女也久有耳闻,早就想来观赏。 只不过丁夫人对她们这些子女管的极严,她平常鲜有机会外出。 如今曹嵩来了,曹节缠着大父撒娇,说要到刘平府邸看歌舞,曹嵩倒也放心,便答应了。 曹嵩答应,丁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曹嵩虽然对内宅不怎么管,但是毕竟是曹家辈分最高之人,她这做新妇的也不敢驳公公的面子。 “贤弟,别著你的书了,你文章写得再好,还能比得过四弟?”曹昂笑着道:“我跟节儿可都是冲你府里的歌舞姬来的,你赶紧安排吧。” 他口中的四弟,便是“天下文人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曹植曹子建,刘平哪敢跟那位大神比文章? 更何况刘平著的是农书,跟曹植的诗赋不是一个类型。 “大哥吩咐,敢不奉命?”刘平笑着,将管家招进来安排。 老管家欣喜应命,刘平这一府之主住进来十几天了,对那歌舞姬不闻不问,这可太不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以至于下人们私底下都在议论,这位新主会不会喜欢的取向有问题。 管家听到后,对私议之人全都做了处罚,但是他自己心里也不免存有疑惑。 今日听到刘平命他安排歌舞,管家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欣然前去安排。 花园之间的草地上摆上几张矮桌,铺上毯子,刘平三人席地而坐。 有侍女过来端上水酒。 虽已是深秋,但阳光极好,晒得人暖洋洋的。 又有几名乐师在旁边坐下,有人抚琴,有人吹笙,有人吹箫。 两名身着盛装的红衣少女在他面前翩翩起舞,边舞边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歌声清脆婉转,遏云绕梁。 刘平喝一口水酒,深吸一口花草脂粉的芬芳之气,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同时达到一种新的愉悦。 他不禁暗叹,除了坐的不太舒服外,这古人未免也太会享受了吧。 这明明是个民不聊生的乱世啊。 他们在花园欣赏歌舞,府邸门前却来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跳下一个农汉模样的中年人,冲守门的家丁道:“劳烦通传一下,就说下官山阳县典农都尉韩浩,求见刘大人。” 正文 第10章韩浩述职 “等着!”守门的家丁也知道自家少爷已经是典农中郎将,对一个小小都尉并不放在眼里。 不多时,老管家出来,看着一身农人打扮的韩浩,道:“我们家少爷正在宴客,你先到客房候着。” 刘平好不容易安排一次歌舞,管家才不会这个时候进去扫刘平的兴,所以根本没往里面通传,而是自作主张让韩浩先等着。 韩浩跟着管家入内,隔着墙壁能清楚的听到那边传来的丝竹之声,韩浩眉头微微皱起。 他这个人虽是武将出身,却精于农事,兖州这屯田之策还是他献上的。 曹操采纳之后,任命其为典农都尉,负责山阳县屯田。 自从刘平被任命为典农中郎将之后,韩浩派人打听过这位顶头上官才知道,那刘平不过是曹家小厮出身,不过在路上碰巧救了老太爷,被老太爷认为义孙,便被封为典农中郎将,竟然比他足足高了两级。 这是典型的任亲不任贤啊,一个什么农事都不懂的家伙竟然被任命为屯田高官,而且受命十几天来,竟然连山阳县都不去一趟,让他心里如何平衡? 今日一早,他得到尚书令程昱吩咐,向刘平述职,他心里本就带着气。 区区一个小厮,一朝得道,鸡犬升天,他在里面饮乐,却让自己在这里傻等。 韩浩越想越气,冲管家高声叫嚷:“我奉命前来述职,刘大人何以不见?” “你瞎嚷嚷什么?”管家呵斥道:“我家少爷有贵客来访,你要愿意等就在此等着,要是不愿意等,就请出去。” “贵客来访?什么贵客能有听取下官述职来的重要?”韩浩大声说着,心想那小子明明就在里面饮乐,哪是见什么贵客? 再说,他一个小厮出身,刚来兖州十多天,能认识什么贵客? “你,出去,你可知我家少爷在宴请何人?”管家也怒了。 韩浩冷冷的道:“不管宴请何人,我可是奉程尚书之命而来,你家少爷宴请之人,身份有程尚书尊贵么?” 他只能把程昱抬出来扯虎皮了。 程昱是兖州屯田总管,是曹操身边最为倚重之人,就算里面有什么人物,必然也比不过尚书令程昱。 “何人在外面喧哗?”墙内传来一声叱喝,丝竹声戛然而止,从角门出来一个青年。 等韩浩看清那青年人的面孔,不禁呆立当场:“大……大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曹昂。 韩浩立即有种想要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刚才还把程昱抬出来压人,没想到被压之人是曹大公子。 程昱再得曹使君信任,能有大公子受信任? 曹昂脸冷的像冰块,冲韩浩傲然道:“你是何人?” 这货的确是个性情中人,对欣赏之人可以掏心掏肺,对一般人却是倨傲无比。 显然,刘平就是他欣赏之人。 “下官,下官山阳县典农都尉韩浩,奉命前来向中郎将刘大人述职。”韩浩恭恭敬敬的应道。 曹昂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自然听说过韩浩这个人,但是口气依然凛然道:“我家贤弟受命十多天了,你到现在才来述职,你眼里可有上官? 若你是我的下属,我先打你八十军棍再允你说话。” 韩浩心里一惊,他此前的确是心里不服气,所以刘平受命十多天都没来拜见,没想到被曹昂一眼就看出来了。 正待辩解,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角门传来:“大哥,你在跟谁说话?你再不回来,刘平哥哥都要把酒席宴撤下了。” 曹节小脸喝的红扑扑的走了出来,一看到韩浩,不由得秀眉一皱:“这是谁啊?” 韩浩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使君家的哪位小姐,看样子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可不止小厮那么简单,跟曹家公子小姐都熟的很呐。 自己简直瞎了眼,敢去跟他置气。 “下官,山阳县……” “停停停,我管你是谁呢,真是扫兴。”曹节撅着小嘴,揉着发晕的脑壳。 刘平听到他们说话,也走了出来,冲呆立在一旁的韩浩淡淡的道:“韩都尉是吧,到书房一叙吧。” 他刚才还想把所著之书交给手下去执行,没想到这么巧,韩浩竟然自己找上门了。 他虽然初入官场,但也明白里面的道道儿,受命中郎将十多天,属下到现在才来拜见,这摆明了是属下对自己的轻视。 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些,他这个身份本就低微至极,属下轻视也很正常。 说到底,还是没有能拿得出手,让属下信服的功绩。 若是所著之书大见成效之后,看何人还敢轻视自己? “大哥,今日这乐舞是看不成了,咱们回去吧。”曹节看着他们奔书房而去,兴趣索然道。 曹昂看着妹妹的小脸跟个红苹果一样,不由得好笑道:“你看你的脸都喝成什么样子了,若是这样回去,夫人岂不责怪于我? 先去你刘平哥哥书房,喝杯茶,醒醒酒再走。” 刘平在书房坐下,韩浩此时不敢有任何慢待之心,恭恭敬敬的行礼:“下官拜见大人,特来向大人述职。” “说吧,”刘平亲自给跟进来的曹昂和曹节斟上茶。 三人刚才在一块儿喝酒,欣赏乐舞,已经很熟了。 韩浩道:“容属下将山阳县当今概况,回禀大人。 我山阳县屯田驻军一百二十五人,所辖良田一万零四百七十二亩,这是今年刚刚丈量之数字。 截止上个月,我山阳县已招徕流民一万八千三百四十四户,在册人口四万零八百七十六人,在册耕牛……” 这韩浩倒是个能人,所有数字张口就来,田地精确到亩,人口耕牛精确到个位数,也的确不简单。 刘平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生产大队长,竟然管着四万多百姓,还有一万亩田地,想想好像很牛的样子。 其实,如今天下大乱,乡绅地主们死的死逃的逃,大片土地都成了无主之地,曹操借势将所有土地都收归刺史府管辖。 而乱世流民,人命贱如草芥,百姓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正好曹操的屯田令契合了所有人需求。 流民能有口饭吃,而且能得到曹军庇佑,生命有所保障,曹操又能得到源源不断军粮供应,可谓良性循环。 能献上屯田策的韩浩,也算的上有眼光之人了。 “去岁产粮几何?”刘平问道。 “产粟一万三千五百六十石余。” “这么少?”刘平诧异道。 他可知道,据史书记载,汉代田地亩产三石左右(360斤),他山阳县有万亩田,怎么也得产三万石粮吧,怎么会只有一万余石? 这账不对啊! 正文 第11章懵逼的韩都尉 “大人有所不知,”韩浩胸有成竹道:“之所以产粮少,那是因为,我山阳县土地仅有三分之一种米粟,而且不用上缴,能养活辖内数万人口即可。 剩余土地三分之二,种的全是蔬菜。” “蔬菜?”刘平诧异了,这个年代兵荒马乱的,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自己治下三分之二的土地竟然都种了蔬菜? 韩浩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兖州周边所有蔬菜都是咱们山阳县所供应,这比种粮可紧要的多,是使君大人相信咱们呐。” 此时的兖州,乃是东汉十三州之一,大体疆域相当于后世一个行省。 这个年代,对于底层流民来说,的确有口吃的就行,不用奢谈什么蔬菜。 但是任何时代都有特权阶层,对刘平所在的汉末来说,最大的特权阶层就是门阀士族集团。 只因统治者想要统御万民,必须借助官员的力量,所选拔的官员必须读书识字,至少能看懂公文才行。 而这个年代,能读书识字的,九成九都是门阀士族子弟,不选他们,实在也无人可选。 这些士族子弟世代为官,一代传一代,久而久之,就成为统治者统御万民的帮手和爪牙,成为名副其实的特权阶层。 曹操治下的兖州也不例外,他的军兵固然大都是俘虏的青州黄巾军,但是手下各级官吏却全都出自门阀世家。 他们这帮人可不比普通流民,对于蔬菜的需求跟太平时期没有任何削减,反正不管谁治理此地,他们都是官,都要倚重他们来治民。 有道是铁打的士族,流水的州牧,便是如此。 此时兖州的所有土地都在曹操手中,曹操也没办法,只能在整个辖区开辟出南北两个地区,专门种植蔬菜。 南边就是刘平手下的山阳县,负责供应兖州南部,北边是邺城,由荀彧夏侯惇管理,负责供应北部地区。 韩浩说道:“如此大人便明白咱们山阳县有多重要了吧?若是咱们种植的蔬菜有所闪失,那些官吏闹将起来,恐怕连曹使君都得头疼不已。 所以说,刘大人肩上担子不轻,得对职责上心才是啊。” 刘平点了点头道:“正是,所以我近日闭门不出,专门写了一部农书,正好教你如何种菜,你吩咐下去照办即可,不得有误。” 韩浩:“……” 韩浩心里都骂开了,你特么一个小厮出身,见过菜是怎么长出来的么? 还写部农书教导我如何种菜?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道:“不知大人所著何书?” “书名叫做《曹民要术》,”刘平指了指桌上那一大堆竹简道:“你走的时候全都带上,回去仔细研读,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曹民要术? 韩浩看了一眼桌上那一堆,心想这莫不是马屁要术? 使君姓曹,你写的书就叫《曹民要术》? 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韩浩自己就精于农事,对种植蔬菜也颇有心得,怎么可能看得上刘平写的东西。 这时候,曹昂看出韩浩脸上带出的轻视,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难道你敢质疑我兄弟的著作? 他乃是父亲任命的屯田中郎将,你若是敢不照办,便是违抗军令,到时本公子必拿你是问。” 虽然曹昂也不太相信刘平写出的东西能指导的了韩浩,但那毕竟是他兄弟写的,他这当兄长的岂能眼看下属质疑? 他当然要站出来给刘平出头啊。 “不敢,不敢,属下照办便是。”韩浩见连曹昂都这么说,只能答应。 要不然怎么办? 曹昂说的不差,屯田军兵也是军兵,上官命令等同于军令,违抗军令那是要杀头的。 韩浩无奈的提着两大摞书简,告辞出门。 此时秋风骤起,天上云层加厚,竟有要下雨的迹象。 他上了马车,将书简放在一旁,上面《曹民要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简直要闪瞎他的眼睛。 马车晃动,左右闲来无事,他随手翻开一篇,正是关于种菜的,通篇都是大白话,一看写书之人就没什么学问。 有大学问的人写书,满篇都是之乎者也,让人云里雾里,才显得很高深的样子。 这一篇介绍,下雨初晴后,若北风凄冷,则那天晚上一定有霜冻。 韩浩忍不住摇头苦笑了一下,这刘大人可真敢说,若说预测风雨倒还有可能,可预测霜冻,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恐怕连龙虎山的张真人都不敢这么写吧。 后面还写着,若遇这样的天气,则于地上挖坑,然后把新鲜的蔬菜提前采摘,一层层摆在坑中,再摆一层放一层土,最上面留下一尺多全部用土盖好。 这样,即可防霜冻,还可保证冬天取出来的蔬菜不失水分,和夏秋时的一样新鲜。 韩浩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已下起的丝丝细雨陷入沉思之中。 如今这天气正在下雨,可总有晴的时候,这个时节气温突降也很正常,倒是跟书中写的很像,要不要照办? 山阳县离兖州治所很近,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此时的雨越下越大,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已经很凉了。 刚到山阳县官署门前,书吏打着伞迎了出来,韩浩立即吩咐道:“召集所有人手,选空旷之地开挖一千个地窖。” 一路上他已经想明白,就算这曹民要术再不靠谱,那也是屯田中郎将之军令,而且有曹大公子加持,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抗命。 “现在?”书吏抬头看看天空中的洒落的雨滴,紧紧裹了裹衣领道:“大人,雨这么大,何以现在挖窖?” “这是中郎将大人和曹大公子吩咐的,你问我,我问谁?”韩浩没好气的说着,手提两大摞书简进入官署坐定,书吏递上一杯热茶。 “可是,下这么大的雨,挖了窖还需将雨水汲出,比晴时要多出数倍劳力,”书吏犹豫道:“就算咱们屯田军兵肯听命,让流民冒雨出来劳作,会激起民愤的。” 山阳县有一百多名屯田军兵,属于军事编制,平常不用参加劳作,主要负责管理安排流民。 “流民吃我山阳县的米粟,岂能想干就干,不相干就不干?真是笑话,谁若不从,以军法论处。”韩浩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四溅。 固然书吏所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也不敢不从命啊,中郎将背后站的可是曹大公子。 ——————————————这是求票的分割线—————————————————— 另外,本书合同刚刚寄出,还没改状态,想投资的抓紧时间投资啊,一本万利。 正文 第12章神书 书吏见韩浩发怒,吓了一跳,连忙道:“大人息怒,小的这就去安排。” “等等,本官与你同去。” 韩浩带领书吏,把一百多屯田军士叫过来,又组织了三千闲散民夫,找了个空旷之处开始挖窖。 数千人同时劳作,场面蔚为壮观。 虽然雨水冰冷,军士与民夫多有怨言,但是韩都尉的命令却不敢不听。 在山阳县,韩浩就是能决定他们每个人命运的最高长官。 当然,名义上的最高长官是刘平,只不过这位传说中的屯田中郎将从未露过面,他们只认识韩浩。 雨断断续续,挖出土后的坑里满是泥浆,里面有积雨还要随时担出来,所以挖的极慢。 雨水很快就把农夫和军士的衣服打湿了,一个个懂得嘴唇发紫,上牙碰下牙,踩在冰冷的泥浆里苦不堪言,偷偷在私底下叫骂。 谁知道平常爱民如子的韩都尉,今天他这是抽了哪门子疯,下这么大雨还让他们挖坑,又不知挖来有何用。 韩浩自己也站在雨里,浑身尽湿,心里暗骂刘平那缺德农书,早不给晚不给,偏偏下雨了才给,这不折腾人玩儿么? 谁知道他书中预测的霜冻准不准? 不准倒也无妨,怕就怕,万一他蒙对了,自己要是没按书中所述做准备,致使蔬菜受冻,导致整个南部兖州大大小小的士族吃不上菜,自己可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不说别的,就那曹大公子都能手撕了自己。 雨竟然一夜未停,这三千民夫一直挖到天蒙蒙亮,上千个丈余见方,丈余见深的大坑才挖好。 韩浩感觉都快冻僵了,强打着精神命令身边的书吏道:“传令下去,把所有蔬菜采摘,置于此窖内。” “什么?”书吏揉了揉耳朵,觉得韩都尉一定是疯了。 此时已是秋天,蔬菜得过个十天半月采摘为最佳,现在就采摘,太可惜了啊。 “大人,这有点不妥吧?再过十天……” “混账,都尉是你还是老子?”韩浩粗暴打断书吏的质疑,怒道:“本都尉岂不知该当何时采摘?” 他也一肚子火没处发呢。 书吏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安排去了。 天亮后,整个山阳县的流民开始冒雨采摘田里的蔬菜。 虽然并没有完全成熟,但是对百姓们来说无所谓,反正这菜他们又吃不上。 只是冒着雨干活,大家都有怨言罢了。 有怨言归有怨言,却也没人敢不从。 当今天下,也只有兖州在招徕流民屯田,他们离了此地,要想活下去,只能沦为军中民夫,那样父母妻儿的性命都无法保全。 一直忙活到天近黄昏,才将田里所有蔬菜采摘干净,屯于窖内,足足将千个土窖盛满,过上一层木板,盖上二尺厚的土。 老天爷好像跟大家开了个玩笑,等刚刚忙完这些,夕阳竟然从云层中露了出来,金光四射。 韩浩苦笑了一下,连老天都在帮倒忙呐。 此时他已经快要累虚脱了,回到官署,脱掉湿透的衣服,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都梦见,刘平和曹昂一左一右,厉声冲他嘶吼:“照办了么?照办了么?” 他猛地惊醒,坐了起来,不由打了个寒颤,感觉身上的热气全都被吹散了。 此时窗纸已经发蓝,而外面有人正在急切的敲门。 “大人,大人,”是书吏的声音。 韩浩心里一惊,连忙批衣起床,这么早,敲门这么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要不然他也不敢天不亮就打扰自己。 “何事惊慌?”韩浩打开门,一阵凉风扑面,门口的书吏表情中透着古怪。 “大人真是神了啊,您怎么知道今夜会有霜冻?”书吏惊喜的搓着手道:“难怪您要连夜挖菜窖,蔬菜未熟便命令采摘。 彼时小的还不明白,现在看来,真是太悬了,若是差一步,昨夜这场霜冻,咱们的菜就全完了。 大人料事如神,小的真是服了。” 韩浩使劲揉了揉耳朵,探头看看院中树叶上一层厚厚的白霜,不由打了个冷颤。 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想起刘平所著的马屁要术,哦不,曹民要术,竟然精准的预测到了霜冻?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位刘大人,难道是一位真人不露相的高人? 要不然,他如此年轻,怎么会写下如此神奇的书。 “走,随我去看看那菜窖里的蔬菜如何,”韩浩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带领书吏急匆匆的赶到菜窖之处,随意找了一处,掀开盖子,一股潮湿且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此时天已大亮,只见窖内的蔬菜绿油油的,丝毫无损,昨天摘下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书吏彻底服气了,冲韩浩竖起大拇指叹道:“大人真是神人也,这种法子储藏蔬菜,就算过完一冬天也不会腐烂,光这一举,就能令大人傲视所有屯田官。” 此前他们没有用窖藏蔬菜的时候,即使没有霜冻,放上一两个月,菜也就干了,只能选择腌渍。 到最隆重的上元时节,即使大富之家也要面临没有新鲜蔬菜的尴尬。 可是这样窖藏就不同,本身地窖中空气湿润,即使放到明年开春都没问题。 书吏越是夸赞,韩浩想起当初对刘平所著书之轻视,越是感到脸红,好像两天前还拿刘大人当个小厮出身,贪图享乐的肤浅子弟来着。 能写出那种神书的人,怎会肤浅?他的书比那些满篇之乎者也的书有用的多啊。 韩浩老老实实答道:“你莫要胡说,此法非我能想的出来,准确预测霜冻,并教我此窖藏之法者,乃是咱们的中郎将刘大人。” “刘大人?可是他从来没到过山阳县呐,”书吏大惑不解,他们也知道,此时多了个典农中郎将,专门管他们山阳县屯田,可是此人却从未露过面,不免令所有人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传言,曹使君对韩都尉不满意,要用自己人换掉韩都尉,书吏还为此感到可惜。 他知道,韩都尉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的确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此时看韩都尉一脸崇拜的样子,这是早已跟那中郎将搭上关系了,害自己白白担心半天。 韩浩看着兖州方向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也不过如此了,中郎将刘大人赐予我了一部神书,我也只是照做了而已。” “神书?”书吏简直向往至极,要是学会神书的本事,岂不成神农了? “正是,”韩浩点点头道:“所以说,这些功劳,尽属刘大人,我可不敢冒领,我现在就去刺史府向程尚书陈述此事。” 他走了几步又回身吩咐道:“多收拾几车新鲜蔬菜,派人随我给刘大人、曹使君和曹大公子送去,这可是了不起的大功,咱们要替刘大人好好夸耀一番。” 此时,被窝里的刘平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好冷,是不是有人骂我? 接着倒头又睡。 ————————————————这是你懂得的分割线—————————————— 正文 第13章聚众造反 这两天,连日秋雨,气温下降的厉害,令刘平更不想出门。 他的职务是管理屯田,但是他哪会种田?所依仗的也不过是脑中后世的先进农书而已。 那些关于种植方面的,他大多已经写下来交给了韩浩。 不过他毕竟是学历史的,脑中所记,光是一本《齐民要术》所涉猎就不止农业,其中还包括蚕桑、畜牧、兽医、配种等等。 他准备把这些都写下来,相信以后必然有大用处,这些后世的知识很容易就能改变这个时代。 要不是怀着改变时代这个高大上的梦想,他觉得自己真就要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了。 要说那乐舞真的是有毒,他觉得要是再看上几次,恐怕就再也离不开了。 他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毕竟他脑中后世的书籍以及熟知历史走向,对这个时代来说都是逆天神器,手握神器却沉浸于温柔乡中,过醉生梦死的日子就太可惜了。 谁还没有个名扬天下,受万人敬仰的梦想不是? 做到了那个层次,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 所以,他现在有了曹操给的屯田这个平台,他就要好好利用,先把脑中关于农业,畜牧业的知识写出来。 谁说屯田就不能立大功? …… 刺史官署内,曹操神色凝重的看着手里公文,对边上的程昱道:“昨夜天降霜冻,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没想到果然如此,邺城所种之蔬菜已全部冻坏,整个兖州就要面临断菜之危了。” 原来这份公文是刚刚收到荀彧和夏侯惇的请罪书,他们俩一文一武,掌管兖州北部防御与屯田。 此次霜冻邺城自然不能幸免,所有蔬菜已经全部冻坏。 其实以前北方地区也没少受过霜灾,但那时土地都分散在大大小小乡绅富农手中,大家各种各的地,蔬菜成熟有早有晚,霜灾过后,或许有些采摘早的,得以幸免,卖到市上,贵是贵了些,总不至于完全断绝。 但是此时已经过十多年兵乱,先是黄巾之乱打了一通,接着董卓之乱又打一通,那些握有土地的乡绅富农死的死逃的逃,即使剩下一两个,也不敢凭着地契认领自己土地去耕种了。 曹操担任兖州刺史之后,将所有土地全部当做无主之地,收归刺史府管辖,统一耕种。 不过如此一来便带来一样坏处,蔬菜熟便一起熟,受灾便一起受灾,就像这次这样,一场霜灾将所有蔬菜一网打尽。 荀彧何等聪明,他早就知道手底下那些士族出身的官吏对曹使君的心存不满。 毕竟曹使君信奉法家,上任之后对门阀士族多有打压。 此次天灾,导致兖州上上下下所有人大半年吃不上菜,那些心存不满的士族们必会借机生事,甚至演绎出“天欲灭曹”的谶语也未可知。 于是荀彧和夏侯惇赶紧上了一份自罚俸禄三年的请罪书,明发州府各处,以堵那些门阀士族的嘴。 他们两人作为兖州北部最高军政长官,都明着认错了,也受罚了,你们这些士族再追着骂,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曹操自然知道荀彧的良苦用心,将手中那份请罪的公文交给程昱,叹口气道:“这等天灾,人所难测,荀彧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场霜冻山阳县也不可避免,我身为兖州刺史,当带头受罚。 传令下去,我自愿罚俸五年,以谢兖州百姓。” 他作为兖州刺史,所受处罚应当比手下人还重才是。 程昱看完公文,点点头道:“此时唯有如此,或许才能消解民愤了,我身为尚书令,兖州屯田乃我之责,我也自请罚俸三年吧。” 两人相视,同时摇了摇头。 按说,山阳县屯田是由刘平负责,但刘平是谁?恐怕没几个人知道,罚不罚的也没多大用处。 这等罪己之事,总要职别越高,影响力越大,效果才越好。 这时,程昱突然道:“怎么此时还没见山阳县送来灾情公文?” 程昱本来对韩浩极为赏识,可如今连数百里之外的邺城都送公文来请罪了,近在咫尺的山阳县却没送来,不免令程昱非常不满。 蔬菜尽毁,会引起多大的连锁反应,难道你韩浩不知道? 更何况身为典农中郎将的刘平就在兖州居住,离这刺史府不过三里地,却从来没点过卯,哪有为官的样子。 平常人浮于事也就算了,如今下了这么大的霜冻,蔬菜必然难保,难道你一个小厮出身的刘平会不知道? 还躲着当没事人一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当然他这些心理话却不敢说出来,刘平毕竟是曹老太爷认的义孙,老太爷一句话,恐怕连曹使君都不敢应声。 曹操苦笑了一下道:“平儿也的确惫懒了些,等把此事安抚下去,我再找他说说。” 程昱无语了,竟然只是说说,而不是训斥,要是普通官员这么玩忽职守,以曹使君的脾气恐怕早就军法从事了。 其实他也知道,曹使君的心思是想把刘平供养起来,能干点事最好,不能干也无所谓。 正因为没报多大希望,自然也就没有多大失望。 可是来点个卯很难么? 这时候,突然有个斥候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跪倒报告:“禀使君,不好了,山阳县屯田军校全都进入兖州了。” “什么?”曹操疑惑的问程昱道:“可有宣调?” 正常军队调动必须有他的军令才行,但屯田军校属于半农半兵,人数又不多,程昱这个尚书令为了安排屯田事宜,根据情况也可以调动。 过后向曹操报备即可。 毕竟这属于屯田之事,也用不着事事请示曹操这个最高长官。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眼前程昱摇了摇头道:“自从使君安排刘平公子做典农中郎将之后,山阳县之事在下就不再管了,何来调动一说?” “未曾宣调而集结兖州,这是要造反不成?”曹操脸颊肌肉动了两下。 此时兵荒马乱,诸侯林立,谁跟谁都谈不上绝对的忠诚。 一支小规模部队,未经宣调而进入兖州,不容的他不多想。 曹操冷冷的问那跪地的斥候道:“可曾探清那帮屯田军校欲往何处?” “他们此时正在禹北街南行,不知意欲何为,”斥候回道。 “禹北街?”程昱沉吟了一下,此街在兖州城西,而刺史府在兖州城东,显然不是冲刺史府来的。 曹操站起来,看着背后的舆图,突然道:“不好,平儿的府邸不是在禹南街?这帮无法无天之徒莫不是要对平儿动手?” 他想着,此时山阳县蔬菜尽毁,所有屯田军兵自知全都有罪,任何人在这个时刻必然都会想如何脱罪。 而刘平这个屯田中郎将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了,毕竟他身为最高长官,却从未到过现场,这罪责他不担谁担? 若是正常奏事,只需来几个人即可,如今军兵全至,看情形是要武力逼宫。 “此事跟平儿有何关系?这韩浩也太过于放肆,我必除之,”曹操越想越觉得自己判断无误,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吩咐道:“速点齐五百军兵,让昂儿前去救援。” “诺!”斥候应声道。 正文 第14章曹昂平叛 曹昂一听到山阳屯田军竟然反了,而且直冲向刘平府邸,顿时心头火起。 他也知道蔬菜全部被冻坏之事,那些门阀士族大概会借此大做文章,可这是天灾,跟刘平有什么关系? 在兖州还有人敢动他曹昂的兄弟,简直无法无天了。 他迅速骑上大宛马直奔军营,点齐军校,前去平叛。 屯田军虽然也是军队,但平常以管理流民种田为主,已经谈不上什么战斗力,叛军只有一百来人,他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点齐了五百军校。 毕竟在兖州城内平叛,为了不引起轰动,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曹昂顶盔掼甲,手持长矛一马当先,后面跟着五百军校快速前行,路上百姓纷纷避让。 此时的兖州城并不大,不过盏茶工夫,他们便冲至刘平府邸那条街上,远远的只见前面的确有一百多军校,围在了刘平府邸门口。 曹昂正待下令冲杀,却突然停住。 原来他见那帮军校并没带兵器,也没穿盔甲,这像造反之人? 区区一百屯田兵就敢造反,除非韩浩脑袋被驴踢了。 等行进一段距离,才看清,那帮军校围着三辆大马车,马车上用篷布盖着,不知拉的是什么东西。 难道军械都在这马车里盖着? 不过此时刘府大门却是敞开着,那帮屯田军校全都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不像是造反军兵气血上头的样子,也没有往里面冲。 韩浩此时似乎正在跟刘平的老管家在交涉着什么。 “韩浩,你这是意欲何为?”曹昂坐在马上大吼了一嗓子,止住身后的军兵,并没有发动进攻的命令。 韩浩回头看到杀气腾腾的曹昂,还不知道曹大公子乃是来平他这场叛乱的,小步跑过来施礼道:“大公子,您来就好了,我们一大早来给刘大人送礼,谁想到刘大人清正廉洁,竟然门都不让我们进,这可是我们做下属将士的一点心意呐,您跟刘大人交好,快跟他说说吧,他要是不收,这帮军士可都觉得过意不去。” “送礼?”曹昂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特么这是送礼还是送死? “到底怎么回事?” 韩浩指着那三驾马车道:“这事跟大公子也有关系啊,前日属下来拜见刘大人,他不是赐予属下一部《曹民要术》?” 曹昂点点头:“此事我自然知道。” 他记得当时还跟刘平开玩笑,说刘平著的书怎么也比不过四弟来着,可这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韩浩继续道:“属下那日回去之后,便仔细研读,根据书上所写,早已预知昨夜必然有霜冻,而且书上已然列明窖储蔬菜之法。 属下不敢怠慢,冒雨连夜挖好菜窖,并提前将蔬菜采摘下来,置于菜窖之内,今日一看,这蔬菜新鲜如常,半点灾都没受啊。 我们感念刘大人之神著,今日特地运来三车菜,一车送给刘大人,一车送给曹使君,还有一车是给大公子您留的,这菜可新鲜着呢。 这可是我们开荒的田里种出的,不在公田之内,多多少少也是我们一点心意啊。” 他接连说了这么多,把曹昂听得一愣一愣,疑惑的问道:“你是说,山阳县所有蔬菜并未受冻?” 曹昂身为大公子,自然也懂得为父亲分忧的,韩浩竟然说蔬菜未曾受冻,这可太令人惊喜了。 “千真万确啊大公子,要不然小的多大胆子,岂敢来冒功?”韩浩苦着脸道。 曹昂想想也对,冒功有什么用,山阳县离的这么近,只要派人前去一看,一目了然。 韩浩再蠢也不至于如此作死,更何况韩浩一点也不蠢。 曹昂坐在马上陷入沉思,如此说来,刘平贤弟的书竟然真是神著,看了他的书就预知昨夜会有霜冻,这怎么听着像是一部算卦之书? 曹昂催马过去,用长矛挑开篷布,底下盖的果然都是娇艳欲滴的新鲜蔬菜,葵、藿、薤、葱、韭,五菜齐全。 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曹昂不相信了。 “笨蛋,你为何不先去给我父亲送?这等大功,该当先向刺史府报送才是,”曹昂苦笑不得,这事差点闹成一个大误会。 他要是带兵过来,不由分说就把韩浩诸人斩杀干净,让他送礼倒送了命,你说这帮人死的冤不冤? “是是是,”韩浩连忙点头,“正该是先去刺史府,只不过属下太感激刘大人了,那样的神著竟然白白送给了属下,不先来道谢实在过意不去。 本想着送下蔬菜再去刺史府,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谁想刘大人死活不收啊。” 曹昂跳下马来,笑着道:“我这贤弟住的都是兖州第一贪官的宅子,倒装起清正廉洁来了,本公子亲自给你去送。” 他见只是一场误会,也没必要那么紧张,分开众人直奔刘府。 刘平正在书房里继续著他的蚕经,此时百姓劳作以农桑为主,关于农篇已经写好交给了韩浩,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桑蚕,所以他如今写的是蚕经。 他早就听说韩浩来送菜,开玩笑,他堂堂典农中郎将,收礼岂是收一车菜之人? 这韩浩也太不会做人了,送礼都得偷偷摸摸,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大张旗鼓来送的? 这不是毁他名声么,所以吩咐下去,坚决不收。 正在此时,曹昂进来了,一句话不说,围着他转了两圈,倒把刘平给弄懵了。 “大哥,你这是?” “看不来啊,贤弟,你所著之书竟然能预测霜冻,你能给我预测姻缘不?”曹昂抱着肩膀,冲刘平似笑非笑。 刘平差点喷这厮一脸,特么老子著的是农书,你看姻缘是什么鬼? “大哥,你还用担心姻缘不成?难不成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去去去,我要是看上一般的姑娘,直接抢来便是,”曹昂神秘的笑了笑道:“不过,人言道,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fu)俏,天下最令人心动的便是这三个女子了,只是江南太远,又有大江阻隔,咱们不知何时才能打过江去。 这河北嘛,倒离咱们不远……” 刘平诧异的瞪大眼睛,看着曹昂,敢情这家伙是听过甄宓的艳名,所以早就惦记上了。 算算年份,此时的甄宓应当已经嫁给袁绍的二子袁熙了吧。 不过他们曹家爷们也不在乎,曹魏喜人妻嘛,后来甄宓还不是被他二弟曹丕抢走,而且生下了明帝曹睿。 “算了算了,此事容后再说,父亲还等着我凯旋而归呢,”曹昂摆摆手道:“你在家里憋的都快生疮了吧,这次又立下大功,难道不陪我前去领功?” 刘平笑道:“领功自然要去,至于那甄宓,我给你留意着些。” 有功劳不领才是傻子,他自从到了兖州之后还真没出过门。 至于他答应的曹昂那甄宓之事,只要曹昂不死,将来攻破幽州,得到美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是他刘平也说不准。 ————————这是你懂的,但是不能装不懂的分割线—————————————— 重要提示:以下内容为卖惨求票,如感不适,请自行跳过。 哈哈,其实一点也不惨…… 不过,要说不惨也不尽然,作为一个码字狗,晚上码到**的时候,脑中灵感澎湃,肯定恨不得一口气码个过瘾。 但是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需要把澎湃的灵感压制住,强迫自己睡觉,这样失眠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我已经找到解决之法,至于如何解决的,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15章通玄刘平 刘平跟随曹昂出大门,冲老管家摆了摆手,收下那一车蔬菜。 随后两人骑着马,直奔刺史官署。 韩浩则命屯田兵赶着剩余的两辆马车,在后面跟着,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 刺史官署内,曹操手臂撑着额头使劲揉搓,程昱则站在跟前,摇头叹息。 “府库之中还有多少余钱?”曹操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语气很是无力:“此次大灾,蔬菜全部受损,就算咱们全部自罚,恐怕也不能平息那些舒服惯了的家伙之愤怒,还是要想办法从别处购些蔬菜过来应付一阵。” 曹操本人及他曹氏集团核心人物吃点苦倒也没什么,但是让那些门阀士族出身的大小官吏,从现在开始断了蔬菜,不定会生什么幺蛾子出来。 毕竟那些人附庸风雅,平常饮食讲究,若是断上半年蔬菜,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曹操想着从外地购买些蔬菜过来应付一下。 北方有霜冻,南方却没有,不说别处,就跟兖州接壤的徐州陶谦、淮南袁术的地盘就靠南的多,必然没有受灾。 陶谦就算了,杀父之仇还没报,怎么可能跟他贸易? 至于袁术,虽然两地小有摩擦,但是曹操拿钱买东西,天经地义,想必袁术也不会不做这买卖。 “回使君,自得老太爷资助之后,咱们补足了军兵及官吏所欠三个月之饷酬,那笔钱已去掉过半,府库里余钱恐怕只能支撑不足三个月。” 程昱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曹嵩虽然家资颇丰,但是用一家之力支撑一支军队和整个州府的大小官吏,显然是不够的。 曹操正想着趁这段时间再想办法筹饷,没想到祸不单行,整个辖区又遭了霜灾,这真是雪上加霜。 “使君,在下觉得,袁术知道咱们与陶谦有大仇,恐怕这家伙会坐地起价啊。” 袁术世家子出身,自视甚高,品行不好,平常也看不起曹操这靠宦官起家之郡守,此时知道曹操地盘遭了灾,不趁火打劫才怪。 曹操叹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将余钱取出一半,不,三分之一,速派人与袁术联络。” 三分之一便是一个月的军饷,意味着他两个月之内必须发起战争,向别的地盘抢钱了。 其实,缺钱是这个时代大大小小诸侯的通病,要想守住地盘必须要养兵,必须要开军饷。 可是钱从何来?只能靠发动战争去抢。 这就形成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态势。 曹操顿了顿,突然抬起头问道:“昂儿怎么还没回来,区区百十个屯田兵,有这么难打么?”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父亲!” “伯父!” 刘平和曹昂进来施礼,曹昂还穿着盔甲。 曹操多日不见刘平,今日见他安然无恙,便微微点头道:“平儿也来了,没事就好。” 这时就见韩浩在门外跪倒:“末将韩浩,参见曹使君。” 曹操脸色骤变,盯着曹昂怒斥道:“你不是去平叛了么?为何不将此叛贼绑起来?” 韩浩:“……” 韩浩郁闷大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不适宜送礼? 送到刘大人门前,刘大人死活不收,送到曹使君跟前,曹使君要绑自己,这是为啥啊? 刘平也疑惑不解,韩浩立功了啊,为什么要绑? 这中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有大喜事,不能绑啊,”曹昂最知道此中原由,笑道:“让韩将军进来自己说吧。” 曹操和程昱对视一眼,均是一头雾水,今天一大早听到的全是恶心事,哪有什么喜事? “好吧,让他自己说,为何带兵造反?”曹操怒气冲冲道。 带兵造反? 韩浩如同挨了一闷棍,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这话从哪儿说起? 借给自己十个胆子,自己也不敢带百十来个屯田兵造反啊。 他吓连滚带爬的进来,跪在曹操跟前道:“使君,冤枉,小的就是来给使君大人和刘大人送菜,不过是小的一时糊涂,先给刘大人送去了,这是哪个昧良心的……” “等等,”曹操敏锐听到韩浩话语中说道“送菜”二字,至于其他的都没在意,于是断然打断他的絮叨,问道:“你说,你是来送菜的?你菜从何来?难道你山阳县昨夜没受霜灾?这没道理吧。” 如此厉害的霜灾,唯独山阳县得以幸免?那是不可能的。 韩浩跪在地下,老老实实道:“霜冻自然不能幸免,不过前日小的去刘大人府上述职,刘大人赐予小的一部神书,叫做《曹民要术》,根据书中记载,小的早就知道昨夜会有霜冻,于是小的早将所有蔬菜采摘完毕,并按书中所记之法,储存于菜窖之内,故而山阳县所有蔬菜,半点未曾受灾。” “你说什么?”曹操和程昱同时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高声道。 曹操崇信法家,这就有点太过于颠覆他的认知了,霜冻怎么可能预测?听着像是玄学啊。 难道这刘平还能通玄? 他看看边上的笑吟吟的刘平,十七八岁一个清清爽爽的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神通广大之辈。 可眼前跪在地下的韩浩能当面说谎么?若是蔬菜没有全部保下,他的小命要不要了。 程昱呆了半天,才缓缓道:“天地有道,非人力所能窥测,要说平少爷著的书能预测霜冻,这在下着实有点不大相信,可是,可是韩都尉之言……”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刘平到底著的是什么鬼神莫测之书?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韩浩见两人半信半疑,于是继续道:“据书中记载,秋日雨后初晴,若气温降的厉害,当夜必有霜冻,坦白说,初时小的也不信。 不过前日气候与书中记载一致,刘大人和大公子又严令小的按书中记载行事,小的不敢不从,没想到真的神了,书中记载竟然半点不差,山阳县所有蔬菜才得以幸免。 故而今日一大早,小的为感念刘大人大恩,特地从菜窖中取出三大车,准备前来送给刘大人和使君大人,没想到刘大人不收,这时大公子率兵赶到了。” 曹操和程昱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刘平道:“平儿,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能知道这些事,还著下这等神书?” 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刚才还割肉一般,要拿出一个月的军饷向袁术通商,还担心袁术会坐地起价。 没想到刘平通过一部书,竟然把这事给解决的如此圆满,保住了兖州半数的蔬菜。 有这些蔬菜,紧一紧就能熬过这个冬天了,这可是给他省下了一个月的军饷呐。 在此时,一个月的军饷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程昱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刘平窝在家里闭门不出的著书,他还在背后非议来着,他还担心刘平所著之书文字不通,要惹人耻笑。 他还担心刘平不在山阳露面,会惹得流民人心浮动。 可是万万没想到,刘平所著之书竟然如此神奇,居然化解了眼前一场如此大的大麻烦。 他此时又有想要钻地缝的冲动了。 ————————————这是请假的分割线———————————————————— 今晚上要加班,回去可能就很晚了,提前一更,请假一晚。 另外,别忘了推荐票啊 正文 第16章赏赐之二 刘平早就想好了对策,笑着冲曹操道:“伯父有所不知,小侄在未入曹府之前曾跟一位高人学过农术,小侄所著之书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能预测霜冻也不足为奇。” 曹操不疑有他,这个时代本就流传着许多高人的传说,刘平如此年轻,能著出那种奇书,不是高人传授又是什么? 他哈哈大笑道:“平儿真是天赐与我之大才也,我有平儿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程昱也甚为佩服,论谋略他不怵任何人,论玄学他就是个门外汉了,笑着道:“恭喜使君,贺喜使君,平少爷此次又立大功,使君虽是其伯父,也该当重赏才是。” 曹操点点正待说话,刘平抢着道:“其实此次小侄不过是将脑中之书记录出来,真正执行的却是韩都尉,所以小侄觉得韩都尉当居首功。” 跪在地下韩浩闻言,感动的快要哭了。 刘大人真是高风亮节啊,当初自己初见他之时,还以为他只是个贪图声色犬马的少年,还差点跟他管家闹起来,没想到刘大人丝毫不怪罪,还赠与自己《曹民要术》那种奇书。 此时立下大功,刘大人本当居首功,他却把这首功让给了自己,还亲自在使君面前为自己请功,这等上官,怎能不让自己结草衔环以报? 曹操对刘平居功不自傲也感到满意,捏着胡须笑道:“就依平儿之言,晋韩浩为典农校尉,继续辅佐平儿。” 韩浩赶紧冲曹操谢恩,校尉都尉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级别却是上升了一层,典农校尉已经等同于一县之首了。 他又冲刘平磕头道:“多谢刘大人提携,属下日后定当尽心竭力。” 这话说着挺平淡,实则他心里澎湃异常。 这是刘大人将大功让给自己才得以晋升,就冲刘大人这份恩情,就足以让自己鞍前马后,死心塌地。 不过这话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当着曹使君的面说出来。 否则,你唯刘大人马首是瞻,你是捧着刘家的饭碗还是曹家的饭碗? 刘平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他这份心思,看来这韩浩也是有脑子的,会做人。 他笑了笑冲曹操道:“伯父,其实此次大哥也有大功。” “我有什么功劳?”曹昂愣了:“书是你著的,事情是韩浩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昂自然知道兄弟这是在给他分功劳呢,可是他的确什么事都没干啊,若是硬把功劳往身上扯,恐怕父亲也会不高兴吧。 曹操抱着肩膀饶有兴致的道:“你倒说说看,昂儿又有什么功劳?” 刘平微微一笑:“当日此书给韩浩之事,他的确不太重视,只不过当时大哥在场,严令韩浩听命,否则将以军法论处。 想来昨日之灾极其凶险,若不是有大哥这严令,想必韩浩也不会如此尽心尽责,连夜处置,自然也就不会有此大功了。” 曹昂瞪大眼睛,这样鬼扯也行? 曹操却听得连连点头笑道:“此言有理,如此说来昂儿的功劳也不小,就将乐进将军所属一千军马调归你麾下。” “多谢父亲!”曹昂心中大喜,连忙跪下来谢恩,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再没有比手下添加兵马更令人兴奋的了。 更何况那乐进带兵有方,武力过人,跟随曹操已久,手下虽只有一千军马,但是骑兵步兵弓箭兵齐全,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力量。 曹昂手底下本有一千人马,上次跟刘平追回辎重,曹操又给他划拨了一千,此次功劳让刘平扯到他身上,又多加了一千,此时他手下一共有三千人马了。 要知道此时兖州南部驻军本就不多,关键是他还有几个重量级叔父,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渊等,这些人都要统兵啊。 曹昂毫不避讳的拍着刘平的肩膀笑道:“贤弟,以后愚兄还真要天天跟着你,在你身边,这功劳就会源源不断。” “大哥说笑了,这只是碰巧而已。”刘平谦虚道。 其实他心里明白,若是犯有什么大错,一个人顶罪即可。 若是有了大功,把功劳分一分,不止可以收获一拨感激,自己的赏赐一点都不会少。 说白了,属于他的功劳是分不走的。 果然,曹操最后捏着胡须微笑着对刘平道:“平儿,你把功劳分了一圈,你自己倒想要点什么赏赐?” 刘平虚伪的道:“侄儿得伯父看重,赐予府邸,授以官职,侄儿已经感激不尽,为伯父出力乃是职责所在,侄儿不要什么赏赐。” 曹操哈哈大笑,实际上心里却犯难了。 刘平功劳如此之大,封官吧,他已经是典农中郎将,再封就只能把程昱的官职给他了。 又不能让他上战场做武将,自然没法赏他兵马,更没法为其奏请爵位。 赏钱?他曹某人如今穷的很。 突然曹操眼前一亮,问道:“平儿年方几何?” “十九岁了!” 刘平说的是他后一世的岁数,至于他现在这个身份多大岁数,他也不知道,但应当也差不多。 反正他一个小厮出身,也没人在乎他的年龄。 曹操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十九岁还没娶妻生子,延续血脉,这就太不像话了。 我既然做了你的伯父,就当为你操持此事,娶妻嘛,咱得慎重选一选,总得门当户对才行。 至于妾与婢女,如今就赐你美女十名,你要早日为你刘家传宗接代才是。” 这个年代乃是一夫一妻多妾多婢制,娶妻必须慎重,但是妾与婢女却可以随意,未娶妻之前先纳妾也是符合礼法的。 刘平心想果然来了,这伯父笼络人的手段无非就那么几招,官位金钱美女宝马。 不过突然一下子让自己纳十个妾,这太有点儿……爽了吧…… “多谢伯父,小侄自当从命。” 刘平告辞回到自己府邸。 第二天,当他在书房里,看到面前站着一排十三四岁的小萝莉的时候,陷入沉思中…… 这特么有点儿太禽兽了吧,这是要让自己开幼儿园啊。 他毕竟来自后世法制健全的社会,这种行为,《刑法》中有交代…… 那十个小姑娘显然很害怕他,都低着头瑟瑟发抖,她们显然都经过精挑细选,个个都长得很水灵。 送她们过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她冲刘平献媚的笑道:“公子爷,这些女子是奴婢精挑细选的,奴婢验过,还都是黄花闺女,不知今夜公子让哪位侍寝?” 其实这个年代的人成婚早,十三四岁已经可以嫁人了。 侍你妹啊侍寝? 刘平翻了翻白眼,冲那十个小姑娘问道:“你们中间有没有识字的?” 那几个小萝莉对视一眼,推出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少女,低着头道:“奴婢灵娥,曾跟舅父学过药方,故而认识几个粗浅的字。” 这些女子都是从兖州各处流民女儿中挑选出来的,此时所有流民都依附于曹操屯田,强征他们家的女儿,流民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这个乱世,手里有兵,便能随意掌握普通百姓的生死。 这叫灵娥的小姑娘姓蓝,恰巧来自山阳县,不过她倒不知,此时面前坐着的少年主人,便是她们山阳县最高长官。 她们的身份太低微了,被赏赐给谁,根本不需要告知她们。 刘平从桌上拿起一卷竹简,那是他刚写好的蚕经,递给灵娥道:“你这名字倒也吉利,把这个拿回房里好生研读,要是不懂再来问我,过几日我可要考。” “少爷不让奴婢侍寝?”灵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诧异的盯着刘平。 “去吧,”刘平心想,你要是再问,我可就答应了。 ——————————————这是生气的分割线—————————————————— 我的成绩貌似不错,却一直在历史新书榜三十几名稳如狗。 真不知道起点是怎么排的。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码第二章去…… 正文 第17章灵娥的疑惑 这个时代讲究男耕女织,就是说一户之中男人负责下地耕种,女人则在家养蚕、缫丝、织造成一匹匹的绢帛,卖到市上换钱,贴补家用。 甚至在货币不甚发达的时代,绢帛还能直接代替货币使用,直接用来购买粮食或其他应用之物。 可以说,养蚕织造是古代寒家女子必备技能之一。 灵娥这几个女子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对养蚕之类自然极为熟悉。 她拿着刘平所著的蚕经呆了半晌才问道:“少爷,奴婢以前在家也养过蚕,也略知蚕的习性,此物对冷暖感知极为灵敏,故而只有养春蚕秋蚕的,如今已是秋末,要是养了蚕也会冻死了吧?” 灵娥倒把刘平给问蒙了,说白了刘平也就是个理论帝,实际上却是个操作渣,他只记得后世书上怎么写,却还真没见过蚕长什么样。 不过他毕竟写出了蚕经,知道后世绝对不会只养两季,七八季都不在话下,只要做到给蚕室加热,保持蚕室恒温即可。 可是给蚕室加温,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想不到? 其实他们应该也能想到,只不过没人这么干。 只因为这个时代都是家家户户独立养蚕,规模较小,给蚕室加温,织出来的绢帛都不够炭钱。 这是笔赔本的买卖,没人会这么傻。 刘平来自后世,他可是知道有个词叫“规模效应”,一笔不赚钱的买卖,只要上了规模,就成了赚大钱的买卖。 例如养蚕,独家独户养殖,单独给蚕室加温,烧炭的成本必然很高,怎么算都不划算 可要是规模养殖,就能无限摊薄烧炭成本,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要知道,他可不想小打小闹。 他手下毕竟掌管了四万多流民,其中可劳作的农妇没有八千也有五千,再加上他的先进养蚕技术和织造技术,能产出天文数字也说不准。 这个时代,大汉王朝已经停止铸币,织出的绢帛,那就是硬通货。 所以他也没有回答灵娥的问题,而是摆了摆手道:“下去好好研读,剩下的事不用你们管,我自有安排。” 有个年老的仆妇把灵娥几人带出书房,安排到宅院角落一个小院里便走了。 此时她们十个人此时只能算婢女,还算不上妾。 只要成了妾,就相当于半个主子了,所以此时的她们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几个小姑娘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清幽雅致,很是安静。 即使没有动乱之时,她们也是普通农家女,哪见过这种豪华院落,她们一个个东瞧瞧,西看看,看哪里都觉得新鲜。 此时没有了外人,一众女孩子便恢复了活泼的天性,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我本以为将来要伺候一个糟老头子,来时都想撞死在路上,没想到咱家少爷如此年轻,就是不知他官居何职。” “看他比咱们也大不了几岁,竟然能住这么大的院子,我猜至少是个都尉吧。” 在这帮普通农家女心里,都尉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官了,就如韩浩,此前以典农都尉之职管理一县之地。 这时一个圆圆脸的少女咯咯笑着道:“居什么官职跟咱们有何关系?反正咱们都要伺候的,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咱家少爷长得眉清目秀的,比我们邻家的六郎还要清秀几分呢。” “呸,你这小妮子是思春了吧,你刚才怎么不抱着少爷大腿,求着侍寝呢?” “你敢笑话我,看我不挠死你……” 一众女子追逐打闹,只有灵娥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看着那本蚕经发愣。 原来她打开竹简看了一下,竟然不认识几个字,更别提通读了。 这也难怪她,她以前跟着舅父认识的都是医方,这要是草药名,她大概认识的还多一点。 众女子见她发呆,便停止了追逐。 她已经将近十四岁,在这些人里算是最大的,所以大家对她都很尊敬。 “灵娥姐,咱们来到这里,少爷看起来也很和气的样子,又没有难为咱们,还给你书读,已经比想象中好太多了,你还发什么愣啊。” 灵娥叹了口气道:“少爷给我这部书,我却什么都看不懂,恐怕枉费了他一番心思。 再说,咱们谁都养过蚕,可有谁见过这个时节养蚕的? 少爷高高在上,大概没有干过这些粗鄙之事,让咱们在这个时节养蚕,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众女子纷纷点头,她们大多在家也曾帮着母亲照料蚕室,这个时节大多都是清扫一下,不会再育蚕种了。 “少爷看起来人还不错,可就是不知农事,这个时节让咱们养蚕,恐怕要赔个精光吧。” “可是少爷不听我们的呀,又不让咱们侍寝,咱们也就是个普通丫鬟。” “侍寝侍寝,你就知道侍寝,难不成你这么着急做少奶奶了?” “你敢笑话我,看我不挠死你……” …… 刘平说干就干,立即吩咐管家找来工匠,改造可以加温的蚕室。 管家告诉他,其实家里账上没有钱啊,刘平笑着安慰他,放心去干,曹大公子会付账的。 管家笑着找工匠去了,有个张口就让曹大公子付账的少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事情进展的很快,不过三天,便按照刘平的规划,布置出一间可加温的蚕室。 反正这个蚕室只是育蚕种用的,将来养蚕织造都要安排到他的大本营,山阳县去。 因为那需要许多人手,地方小了安排不开。 他这个典农中郎将是山阳县最高长官,韩浩对他的命令绝对不敢打任何折扣。 给工匠付工钱的时候,管家把工匠领到曹昂的府中。 曹昂付钱倒很痛快,这点小钱对曹大公子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一听说刘平竟然要养蚕,当即随着管家追了过来。 养蚕,那是男人该干的事儿么? 曹太尉的义孙,曹使君的侄儿,竟然做这种妇人做的事,传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笑死? 此时曹昂站在刘平跟前,无奈的道:“贤弟,你要是觉得闷,愚兄可陪你去骑马打猎,巡视军营也可以,拜你所赐,如今愚兄手下也有三千人马了,你看看愚兄是如何练兵的,总好过你窝在家里养蚕吧? 你不怕让人笑话?” 刘平呵呵笑道:“大哥,你只要钱给的足,别的就别管了,到时候你就跟着我领功劳就行了。” 曹昂对这话半信不信,他此前跟着刘平领过不少功劳,对刘平立功的本事他是信服的。 可是养蚕能立功,他却不大相信。 而且很丢人啊……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贤弟用的上,把我府里搬空都没问题,只是你一个大男人行妇人之事,说出去不好听啊,”曹昂犹豫道。 ——————————————这是求票的分割线—————————————————— 正文 第18章家训(更改) 刘平最终还是把疑惑不解的曹昂劝了回去,反正跟他说他也不懂,老老实实当金主就行了。 再说他此时应该很忙,因为刘平知道,曹操正在厉兵秣马准备攻打徐州。 此前曹操已经将陶谦截杀他父亲之事传告天下,声势已经造足了,如不起兵攻打,必会为世人所笑。 更重要的一点,曹操的军饷只够维持三个月,他必须在三个月内攻下徐州,劫掠钱财发军饷。 这就是混战中各诸侯的宿命,要想在这个乱世有所作为,靠内政养兵的速度是远远不够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的攻伐,抢地盘,抢人口,抢钱。 不过,曹操虽然铁了心的打徐州,但是他却有后患…… 刺史官署书房内,只有曹操和程昱二人。 曹操倒背双手,眼睛盯着舆图上一块叫做乐安郡的地方。 这乐安郡与兖州在北部接壤,其再往北便是大海,由公孙瓒部将田楷镇守。 不过此时袁绍占据河北冀并二州,并在迅速扩张,已将公孙瓒地盘一切为二,这乐安郡实际上成了一座孤城。 “要是能把这乐安郡先拿下来,再攻打徐州,我们后方便要稳妥的多了。”曹操一拳重重锤在舆图乐安郡的位置,长叹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前方作战最忌后方不稳,这田楷虽然没什么威胁,怕就怕袁绍趁机取之,并派兵东进直取青州,那么曹操将不得不直面袁绍这个庞然大物。 事实上真实的历史走向也正是如此,袁绍先取乐安郡,以此为跳板攻取青州,又打败公孙瓒取得幽州,因此才占据了冀青幽并四州之地。 这乐安郡虽然不大,可是个关键节点呐! 程昱叹口气道:“从目前来看,先取乐安郡的确是最稳妥,只要拿下此郡,我们一来攻伐徐州可免去后顾之忧,二来,我们将齐鲁之地南北切断,向东青州及北海之地西去无望,整个齐鲁早晚也将落入我手。” 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乐安郡已被袁绍攻打数月,竟然没有被攻下,可见这田楷也并非泛泛之辈,我们再去攻打,即使能攻下,必然也折损不少,如此一来,攻打徐州就要被推后了。” 他们已经快穷疯了,此时只能哪里有钱粮往哪里打,没有余力考虑战略大局。 曹操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这乐安郡就像一块肥肉,他想吃,必须吃,却没有能力吃得下,只能眼睁睁看其落入袁绍手中。 田楷又没有援兵,而袁绍兵多将广,实力雄厚,早晚都能把乐安郡攻下,然后东进直取青州之地。 说到底,都是穷惹的祸啊…… …… 蚕室建好后,刘平便让管家从曹昂那里支钱,购置蚕子。 此时已是一年养蚕末期,蚕子几乎给钱就卖,几乎跟白捡一样,花不了几个钱,毕竟不卖,过两天也就冻死了。 灵娥几人去看过蚕室之后,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下。 少爷这是要烧炭把蚕室烤热? 哪有这种养蚕法的? 这个年代的炭是很贵的,只有大户人家才烧得起,普通农家到了冬天只能生抗着。 可这无知的大少爷竟然要烧炭养蚕,如此一来,蚕或许冻不死了,可是织出的绢帛恐怕连炭钱都不够啊。 这大少爷看起来挺机灵,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 灵娥想去劝谏,但是转念一想又停下了脚步。 这几天她们私下里可没少议论,说起来她们每一个女孩儿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都算得上小家碧玉,都有中上之姿。 可是少爷为什么一个也看不上? 想来只有一个原因,少爷嫌她们身份太低微了,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对她们的侍寝也就不稀罕。 想到这一层,自卑心理她们每个人心中升腾。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自己上赶着他都不要,在他眼里,自己恐怕也就是个普通下人吧。 灵娥想了想,这时候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他有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自己做好下人的本分就行,何必自寻烦恼? 几个女孩儿虽然心里郁闷,但还是进入蚕室,照料起桑蚕来了。 灵娥看不懂那蚕经,只能按照她们已有的经验来。 对这个,她们都是轻车熟路。 …… 刺史府的后花园里,曹节一片一片把树叶揪下来,揉成团扔的远远的。 远处已经落了一地的叶团。 “可恨,父亲竟然赏赐刘平哥哥美女,他不过就写了部破书,又有什么功劳?” 曹节嘴里嘟囔着,当她听到父亲对刘平赏赐美女之后,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 “小姐,你别生气了,你再揪,就把这棵树给揪秃了。”小丫鬟玲儿在她身后笑道。 玲儿是曹节的贴身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平常感情亲如姐妹。 “我生气了么?你哪只眼睛见我生气了?”曹节冲玲儿气鼓鼓的道。 玲儿眨眨眼睛笑道:“是,小姐没生气,就是不高兴了而已。” “对,我就是不高……谁说我不高兴了?”曹节伸手扭住玲儿的耳朵,佯怒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所有人都看出来我不高兴?” “小姐,小姐,你先把手松开,”玲儿作为曹节的贴身丫鬟,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挣开耳朵使劲揉了揉道:“你平常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谁看不出来?你要是想见平少爷,可以去找他啊。” “谁说我想见他了?”曹节抢白一句,然后道:“你说我能去找他? 不行不行,上次我去他府上喝了酒,大夫人还数落了我一顿,还怎么去?” 玲儿笑道:“你可以去求老太爷啊,老太爷那么宠你,而且那平少爷还救过老太爷,一定会让你去的?” “要不我再试试?” 后院曹嵩的房间,曹节乖巧的给曹嵩揉着肩,笑嘻嘻的道:“大父,您既然收了刘平做义孙,说起来他也算咱曹家的人了吧?” “那是自然,要不当他是自家人,这义孙收来何用?”曹嵩闭着眼睛,很舒服。 曹节一本正经的道:“那如此说来,您得对他好好管教啊,首先他得会背咱曹氏的家训吧,大父您没工夫,要不,我替您去管教他如何?” 曹嵩人老成精,哪能不明白孙女的心思,睁开眼睛似笑非笑道:“你要去平儿家?” “不是,我是替您去管教他,像他那么懒的人,随便写部破书都能立下大功,要是再勤奋一些,岂不能立更大的功?” “这不还是要去平儿家?” “大父——” 曹嵩眯缝着眼睛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 “大父,这可不是我要去的,是您让我去的,”曹节强调了一句:“要是大夫人问起来的话……” “明白,是大父我让你去教训平儿的,丁氏要是问起来,就让她来找我吧。” “大父威武,”曹节眼睛顿时笑成个月牙儿,冲门口探头探脑的玲儿攥了攥拳头。 曹嵩猛的一回头,曹节赶紧收敛了笑容,低着头小步跑了出去。 曹嵩看着孙女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所有孙儿之中,他独爱曹昂,所有孙女儿之中,独爱曹节,如今这小丫头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此时已日上三竿,曹节主仆坐上刺史府的马车,直奔刘平府邸而去。 车厢里,曹节突然道:“你说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恐怕还没起床吧,”玲儿答道:“老爷赏他那么多美女,他还不得夜夜笙歌,这时候怎么起得来?” 曹节瞪眼看着小丫鬟:“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不过,你猜的当是没错,此时他必然还没起床,那家伙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父亲却赏他那么多美女……气死本姑娘了……” 说话间,马车已到刘平府邸门前,玲儿跳下马车敲门。 管家出来,看到身着女装的曹节主仆,不由一愣。 此前曹节在此露面穿的是男装,不过她装扮的太过于失败,以至于所有人知道她是曹家小姐,只不过没人点破而已。 管家跪地装作吃惊的样子道:“原来您是小姐。” “带我去刘平哥哥的卧房。”曹节摆了摆手,气呼呼的进门。 管家不敢怠慢,慌忙站起身,带领曹节二人到刘平卧房门口,门果然紧紧的关着。 “你先下去,”待管家走后,曹节盯着门恨恨的道:“这个下流坯果然还没起。” 玲儿笑着悄声道:“要不,咱们捅破窗户纸看看?” “你更下流,”曹节瞪了玲儿一眼,随即转了转眼珠,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我有办法叫他起床。” 曹节站在门前,叉着腰,挺胸抬头,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的脆声高叫道:“曹氏家训第一篇,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 清脆的声音在院里回荡,她大声背起了家训。 这一背,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曹节口干舌燥,喉咙冒火,那房门却纹丝未动。 这家伙昨夜几时睡的? “咳咳,”她弯着腰叫过玲儿道:“你去给我倒杯茶来,我接着背,就不信叫不起他。 黎明即起……咳咳……洒扫庭除……咳咳咳……” 玲儿刚要去倒茶,却见管家来了,管家满头雾水道:“小姐,您这是……” “刘平哥哥怎么这会儿还不起床?” “少爷早就起了啊。”管家瞪大了眼睛:“今日一大早,少爷就去大公子那儿了啊。” “什么?”曹节气的想吐血:“咳咳,你不早说?” “小姐您也没问啊,”管家满脸委屈。 “好了好了,”曹节觉得很丢人,满以为刘平还没起床,在这里背了半天家训,结果是对着空屋子背的。 “父亲赏赐刘平哥哥的那些女子在哪儿?带我去见见。” 女子都是有攀比心的,曹节想看看那些女子有没有自己好看。 管家连忙把曹节主仆领到蚕室,曹节摆摆手,又一次把管家赶走。 面对灵娥十人,玲儿趾高气扬的问道:“你们都有谁侍过寝了?还是都侍过?” 正文 第19章曹节当先生 灵娥几人自然不认识曹节主仆,甚至连她们的主人刘平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她们都是跟着家人或者亲族流落到兖州的流民,刺史府要征用她们,不过是有家人的就给家人点钱,没家人的直接就征用了。 反正一个姿色上佳的弱女子,在这个乱世里,如不嫁人独自根本活不下去。 她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此时她们见曹节衣着华贵,连丫鬟打扮的玲儿衣料也是上乘,就知道这必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所以她们自己先怯了。 听玲儿问侍寝的事,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头低下,轻轻摇着。 “摇头什么意思?”玲儿追问道。 灵娥低低的声音道:“少爷不让我们侍寝?” “不让?”曹节脱口而出,瞬间变得兴奋起来,眼睛放着光,急切的问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所有人屏声静气,全都默默点头,心中却想,不让我们侍寝她高兴什么? 咦,一定是她也中意我们家少爷…… 曹节双手一拍,笑容可掬的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守身如玉的正人君子。” 如此想着,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过了一会儿,曹节突然问道:“他不让你们侍寝,就让你们在此养蚕?这养蚕就那么重要?” 曹操起兵之前,曹氏一族待在陈留,故而曹节这个千金大小姐对农桑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此时她听闻刘平要养蚕,不禁感到诧异。 刘平已经是典农中郎将了,救过大父的命,又深得父亲看重,而且手握一县之地,难道很缺钱么? 他要是缺钱,完全可以跟大父或者父亲提啊,哪能逼到自己养蚕的地步? 再说,养蚕不过是细枝末节的东西,就凭这几个女子在这里养蚕织绢,又能卖几个钱。 曹节越想越是不明白。 这时,就听灵娥道:“少爷说,让我们研读他写的蚕经,然后照他的方法养蚕,可是奴婢根本认不全那些字。” “我看看,”曹节取过刘平写的蚕经,她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所以认字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她随便翻看了个开头,便咯咯笑弯了腰:“刘平哥哥这是要把蚕儿当婴儿养么?” 国朝养蚕技术到宋元时期才趋于完善,具体流程分为浴蚕、下蚕、喂蚕、一眠、二眠、三眠、分箔、采桑、大起、捉绩、上簇、炙箔、下族、择茧、窖茧等。 程序纷繁复杂,的确比照顾一个婴儿不逞多让,不过在此时的后汉时期,大家都养的比较粗放,那些先进技术还没有被发明,也难怪曹节会觉得好笑。 曹节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看不懂是不是?那就让我来教你们识认这些字。” 她听说灵娥等人并没有侍寝,不免对这些女子亲切了许多,反正她是千方百计要找个由头留在刘府的。 灵娥听曹节喊自家主人叫做“刘平哥哥”,于是猜想,这位大小姐当是少爷的一位表妹吧,看起来她们还挺般配的样子。 又听曹节愿意教她们,大家欣然接受,说不定这可是未来主母呢。 …… 刘平一大早就赶到曹昂这个大金主的私邸,借用他曹大公子的名义找来全城的作坊主。 随即下令所有作坊,开始按照他绘制的图形打制宋代凌锦织机。 宋代是纺织技术登峰造极的朝代,民间丝绸生产空前发达,凌锦织机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不仅效率提高数倍,而且能产出各种花纹的绢帛。 当然,刘平所处的这个时代,目前还不要求织出那些纷繁复杂的花纹,主要利用其提高效率的能力即可。 然后他又招来数家工匠头,他同样绘制出图纸,命他们赶赴山阳县扩建规模较大的蚕室和作坊。 在曹大公子府里办事的好处就是没人敢推三阻四,而且看到曹大公子付钱,也没人敢多要。 忙活了一上午,曹昂坐在旁边全程发懵,不过就是让府里的账房不停的付钱而已。 曹昂倒不是心疼钱,他这几年跟着父亲四处作战,所得赏赐极多,也不在乎这点钱。 只不过他是个马上战将,又是刺史大公子,看刘平在这些琐事上下功夫,感觉有些不值得。 将近中午了,曹昂才揉着额头无奈的道:“贤弟,你所做这些不过是零七碎八的小事,吩咐下人们去干即可,哪用得着咱哥俩这身份的亲力亲为啊?” 刘平伸了个懒腰笑道:“大哥有所不知,如今已是秋末,桑叶已渐渐变黄,满打满算咱们就能养一季蚕了,我实在是在跟时间赛跑,不容得拖延。” 曹昂苦笑着摇了摇头:“养一季蚕能织几匹绢帛?能卖几个钱?哪用得着你如此费心?” 刘平笑笑没有回答,他聚合全兖州之力,利用后世养殖技术和织造之法,所产出的绢帛绝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现在跟曹昂解释太多他也不信,让他将来跟着自己分功劳即可。 “大哥,这些你不用管,你还信不过小弟么? 我接下来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我大体估算了一下,至少要两百万钱开外,你心里可要早做准备。” 大汉朝的五铢钱发行量可不少,雇佣一个雇工一个月都要两千钱左右。 刘平桑叶用量那么大,他要派人全兖州采摘,还要让整个山阳县的农妇替他养蚕织绢。 虽然这些都可以当做徭役来摊派,可是为了抢时间,他决定按市场价付工钱,这样所有人干的才更有劲。 反正这里面人工所占的成本,对于将来的产出来说并不高。 “两百万钱?”坐在旁边的账房闻言惊叫了一声,冲曹昂苦着脸道:“咱们府库里所有加起来也不到两百万钱啊。” 一听刘平这是要把大公子府库搬空,账房先崩溃了,要是没有了钱,还要他这个账房有何用? “要你多嘴?滚下去,”曹昂呵斥一声,又冲刘平笑道:“贤弟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你既然认定了此事,那就放心大胆的干,愚兄必会全力支持。” 曹昂是真性情的豪爽之人,他看刘平是铁了心,也就不再阻拦了,亏空也就亏空了吧,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兄弟情重要? 他顿了顿哈哈笑道:“大不了,愚兄去求母亲帮忙,愚兄可知道,这么多年,母亲存下的私房钱不少呢。” 刘平听了真挺感动的,这货对他的大计划什么都不懂,存有质疑也在所难免,但是见自己要做,便将府中所有的钱拿出来支持,甚至还要去打母亲私房钱的主意。 就冲这份信任,将来功劳分他一份也不冤。 ———————————————这是无聊的分割线————————————————— 过渡章节好无聊啊。 不过也不能一直**不是?还是厚着脸皮求一下票吧。 正文 第20章神女 灵娥带着满头的雾水被派往山阳县。 转眼一个月过去,此时的她正坐在一间蚕室门前发愣。 一个月前,她受少爷之命,带领着其余的九名少女赶往山阳县,带着她们育养的蚕子开始饲养。 而韩浩早已腾出数十间暖房,改造成了蚕室,并征调几百名农妇前来听从灵娥号令。 灵娥此前不过是个普通农家女,没想到转眼之间竟然成了数百名农妇的首领,她觉得跟做梦一样。 同时不免带着一丝的疑惑,看起来,少爷的身份绝不像她们从前猜想的,区区一个都尉那么简单。 要不然他派自己前来,为何连山阳县的最高长官韩校尉都客客气气,言听计从? 除非少爷的身份远高于韩校尉。 可是高于校尉的是什么官,她便不知道了。 她自然不清楚,刘平乃是韩浩的顶头上司,而韩浩之所以能升为校尉全是刘平一手提携。 其实真正令韩浩感到敬畏的,并非刘平中郎将的官职,而是他曹太尉的义孙,曹使君的侄儿,大公子的铁杆兄弟这三个身份。 这三身份,随便挑出任何一个来,都能把他韩浩碾成渣。 不管灵娥对刘平的身份如何猜测,在养蚕方面她却一点都不敢懈怠。 虽然她认为少爷让她们在秋末烧炭养蚕,将来织出的绢帛恐怕连炭钱都不够。 虽然在她心底对那部蚕经并不怎么认可。 那上面记载的纷繁复杂,要不是那位“表小姐”逐字逐句的教,她还真看不下来,按那上面写的,照顾蚕儿真的比照顾一个婴儿还要繁琐十倍。 但灵娥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 她自幼便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姑娘,在家听父母的,如今被赐给了少爷,自然全听少爷的。 只要听话就好,而她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并不重要。 蚕儿被安置下来,一开始的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反而因为冻了一路的原因,隐隐有要死的迹象。 待蚕儿反醒过来之后,奇迹出现了…… 那些蚕儿除了吃,便如睡着了一样,同时身体疯了似的长胖,简直一天一个样。 如今刚刚过去一个月,已经比她们从前养的成蚕还要大数倍了。 这是要结多大的茧啊? 要知道,织绢用的蚕茧不过是蚕儿吐丝为自己做的窝,蚕儿身体越胖,结的窝自然越大。 如今她养的蚕,结出的蚕茧岂不要比从前大了数倍? 而将来产出的绢帛也要比以前多数倍。 这才过去一个月而已,距离结茧至少还要一个月,谁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而且灵娥隐隐觉得,少爷烧热比以前大十倍的蚕室,所用的木炭并没有比以前多十倍,顶多也就多个两三倍而已,似乎也用不了那么多炭。 似乎,以前所谓连炭钱都不够的想法,太想当然了吧。 有许多岁数大些的农妇看到那些胖蚕,言道,在以前太平盛世的时候,养出这么大个的蚕儿,都能向朝廷报祥瑞,成为朝廷鼓励农桑的表率了。 而这才过去一个月,蚕儿吃了睡,睡了吃,还在疯长中。 农妇们对灵娥这个小女子由初时的不信任,慢慢变成敬佩,又慢慢变成崇拜,更逐渐将传其为神女。 要不是神派来的女子,凡人哪能想出这等复杂的养蚕方法? 不过灵娥却知道,自己哪是什么神女,自己不过是照着少爷所写的蚕经照搬而已。 要说神,那也是少爷写的蚕经神,是少爷神。 可笑的是,自己以前心底里还在质疑少爷不懂养蚕,质疑他写的蚕经。 可是眼前所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之事,令她当初有那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不已。 要不是少爷,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要不是少爷赐予的蚕经,自己也不会被传为神女。 这都是拜少爷所赐啊。 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把蚕养好,结茧织绢,然后赶紧回到府去叩谢少爷。 就算他依然嫌弃自己身份卑微,就给他当个普通丫鬟也是好的。 “灵娥姐,咱们的桑叶只够三天之用了,”随她而来的圆圆脸少女跑了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一点的确是灵娥估算失误,她也没料到,这蚕儿如此能吃啊,刚一个月就把所有预备的桑叶快吃完了。 “你去通知韩大人,让他给少爷送信,早做准备。”灵娥淡淡的说着。 她也没料到,自己一个普通流民家的女儿,能有一天如此指派高高在上的韩大人。 这还是因为少爷的原因。 “好嘞,”圆圆脸少女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如今她们九人已经是灵娥的左膀右臂了。 …… 这些天,每天早上曹昂都来叫着刘平去给大父请安。 刘平一开始对这古代的规矩还不太习惯,此时已经知道,原来大户人家是有每天早上给老人请安的规矩的。 曹嵩毕竟是个老人了,每天看到儿孙在眼前晃,高兴的不得了,更为高兴地是,如今刘平也加入到这些儿孙里面。 这一天,刘平在曹嵩房里见到了曹丕曹植曹彰三兄弟。 这可是后世如雷贯耳的名字,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活的。 曹嵩兴致颇高,要把刘平安插到曹氏兄弟的序列里。 最终按岁数,曹昂居长,曹丕居次,刘平与曹植同岁,不过刘平生日大三个月,曹彰则小一岁居于末尾。 曹节是女孩儿,因为没能排进序列,在旁边噘着嘴生气不已。 当然曹操还有几个年幼的儿子,比如大名鼎鼎的曹冲,他们要等下一个批次给大父请安。 刘平认了曹丕兄长和曹植曹彰弟弟,兄弟之间互相见礼,现场其乐融融。 但是一出房门,曹丕三兄弟似乎变得冷淡了些,拱了拱手,便告辞而去。 这些细微的变化如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曹昂拍拍刘平的肩膀,淡淡的道:“贤弟,不用在意他们几个的态度,他们都已经把你当成愚兄的党羽了。” “我是大哥的党羽?” “难道你不是?”曹昂重重锤了刘平一拳,哈哈笑道:“当初你小子骗骑我的大宛马,又领我往汝南追辎重,从那时候起,咱们兄弟就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小子可别想跑。” 刘平想想,还真是这样,自己从见曹昂第一面起,有功劳便往他身上分,恐怕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曹昂一党了吧。 怪不得曹丕三兄弟会对自己冷淡。 虽然此时曹昂地位稳固,但同样是庶子,要说曹丕兄弟心里没有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这有什么不好?”这时候曹昂突然高举双拳,豪迈的大声道:“就让咱们兄弟联手,共同结束这个乱世。” “大哥竟有如此志向?”刘平此前只知道曹昂是个好哥们,好朋友,万万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宏大想法。 “实不相瞒,”曹昂苦笑道:“结束这个乱世,就是要结束天下所有诸侯的性命。 因为我们要不结束他们,他们就要来结束我们,我可不想把小命交到别人手中。” 诸侯混战遵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强者赢得一切,弱者命也保不住。 除非你不玩这个游戏,苟全性命于乱世,只要踏入,便再也没有退路,只能在杀人或者被杀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这时候,曹节突然在后面眨着眼睛笑道:“那我算大哥的党羽不?” —————————————这是求谅解的分割线—————————————————— 为了剧情,请不要计较曹家兄弟的岁数。 前面第18章又加了一点内容,有兴趣的可以刷新一下。 主要是为了猪脚取乐安郡做一下铺垫,没兴趣就算了,反正也不影响后面。 另外建了个qq书友群,有想喷的可以加群:679901168平天下(作者自己打理) 先提前说一下,作者玻璃心,喷的过重有可能诱发心脏病,嘴太狠者慎入。 最后,你懂的…… 正文 第21章乐安来使 其实,曹节整天缠着大哥,所有人都已经把曹节划为曹昂一党了。 当然,现在说“曹昂一党”还为时过早,此时曹氏不过刚刚起步而已,不过即使普通乡间富户,为了争夺家产而兄弟反目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曹氏再小也是一方诸侯。 刘平笑道:“大哥,小弟此时正有急事要你帮忙,我山阳县的桑叶只够三天之用了,能不能让邺城的荀令君和夏侯叔父帮帮忙?” 刘平已经得到灵娥传来信。 此前他已经让曹昂帮忙,把整个南部兖州所有郡县的桑叶全都采摘来了,没想到才支撑了一个月,这帮吃货太凶猛了。 他只能将主意打向兖州北部,邺城周边,而这事只能再找曹昂帮忙。 曹昂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沉吟道:“若是一般的事,愚兄给荀令君和夏侯叔父去信,他们应当能帮忙,可是要想三天之内采摘整个邺城周边的桑叶送来,这恐怕要动用上万民夫,就怕愚兄的分量不够啊。 除非,是父亲下达的公文才行。” 曹操并不是一个特别纵容子女的人,相反,他对儿女们管束极严。 曹昂虽贵为大公子,却不过是一个小辈,要想一封书信让荀彧和夏侯惇听命,显然做不到。 刘平也忧虑了起来:“可是,伯父对我养蚕,好像并不看好啊。” 其实并非只有曹操,是所有人对他养蚕都不看好,包括出钱出力的曹昂和曹节兄妹。 他此前的确冲曹操开口求他帮忙来着,但是曹操笑着说,要是缺钱直接跟他说即可,用不着做这些费心费力之事。 接着曹操便赏了他一大笔钱…… 敢情他真的认为刘平是缺钱了才做些这事。 此时让他下令,兴师动众的发动上万民夫采摘桑叶,他显然不会这么做。 看着满脸愁容的刘平,曹节笑着拍着胸脯道:“这有何难?此事包在我身上。” “你有什么办法?”曹昂疑惑的问。 “这不用你管,三天之内,必然把邺城周边的桑叶全都采摘,送到山阳县。”曹节信誓旦旦的道。 刘平欣喜不已,高兴地道:“节儿,如此可帮我大忙了。” “别自作多情,我又不是帮你,我只是帮我那山阳县的灵娥徒儿。”曹节翻翻白眼,大摇大摆的走了。 刘平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好笑,这丫头就是嘴硬,帮灵娥不就是帮自己么? 这时就剩他们兄弟二人,曹昂突然道:“咱们是不是也该去跟父亲请安?愚兄已经好几天没见父亲了。” “正该如此,”刘平知道,此时曹操正在调兵遣将,准备粮草,忙的脚不沾地,这也是他不想麻烦曹操的原因之一。 刺史府前面便是官署,两人来到曹操书房,却没见人,问后才知道,曹操在公房。 那是他正式办公之所。 两人直接来到公房,却见房里除了曹操和程昱外,还站着一个儒衫打扮的中年人,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那中年儒生一见刘平和曹昂未通传便进来,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曹操冲他摆摆手道:“贵使不用起疑,此乃我儿与我侄儿,有话但讲无妨。” 说着,示意刘平和曹昂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那中年儒生神态似乎还很倨傲,昂着头道:“我们田将军要曹使君给个痛快话,若曹使君军饷送到,我们田将军便将乐安一郡之地双手奉上。 如若不然,我们田将军便打开城门,将乐安郡送与袁绍了。 如若袁绍取乐安,必顺势东进取青州,到时,曹使君的兖州危矣。” 几句话刘平就听明白了,这是公孙瓒手下,乐安郡守将田楷的来使。 此时袁绍应该已经把公孙瓒的地盘一切为二,乐安郡与据有幽州的公孙瓒联系已被切断。 而袁绍的军马应当正在攻打乐安郡,估计田楷是太难了。 不过田楷那厮也当真顽强,据史载,田楷与袁绍军足足缠斗了两年,士卒疲困,粮食并尽,互掠百姓,野无青草,最后被袁绍之子袁谭击败所杀,袁绍尽取青州之地。 只不过历史没有记载的是,田楷竟然派人来向曹操求降过,恰好被刘平亲历。 刘平心想,田楷那厮到死也没有投降袁绍,这使者口口声声要开门投降,显然是在虚张声势。 此时曹操脸色很难看,他本就想先拿下乐安,解除后顾之忧,然后再率兵南下攻伐徐州,没想到那乐安守将田楷竟然派使者来了。 其实曹操心里清楚,田楷要的价码并不高,能用这点钱便拿下一郡之地,实在是相当划算。 真要率兵去打,不知道要靡费多少,还不一定能拿的下来,袁绍就是个例子,此时双方交战数月,所花费恐怕都不止这点钱了吧? 只不过曹操现在也缺钱,要不然他急匆匆攻打徐州为的是啥? 他老爹不过是受点惊吓,此时好端端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呢。 程昱看着曹操犹豫不决,就知道曹使君左右两难,又不想错过拿下乐安郡的机会,可是把钱给了田楷,他兖州的军饷怎么办? “贵使请先到驿馆休息,容我们考虑一下如何?” “不用休息,我就在此等着,一个时辰之后如不给我答复,我便回禀田将军开门投降。”使者蛮横的摆摆手,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口,摆明了是要坐等。 “这——”曹操张了张嘴,没说话,他此时哪有多余的钱给田楷? 除非,等他拿下了徐州,把陶谦抢了还差不多。 可是打徐州哪有那么容易,一两个月能拿下来就不错了,而眼前的使者却不想再等,给一个时辰有个屁用。 曹操想着,此时若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先稳住使者,然后前去游说田楷,让他再坚持两个月,他或许就能满足田楷的条件了。 此时他想到了一个人,毛玠,这是个能言善辩之人,由他做这说客正合适。 只可惜他不在身边,要是急招,最快也得明日早上才能赶来,所以才示意程昱让使者先去休息,可是使者却不上套。 看样子是来不及了啊。 这时就见刘平笑嘻嘻的站到了使者面前。 曹操心里一惊,平儿不过是个小厮出身,哪经过这种阵仗? 这种场合他站出来干什么? ——————————————这是睁不开眼的分割线———————————————— 本想着打脸不过夜来着,可实在是睁不开眼了。 明天再打,晚安。 正文 第22章斥使者 那使者见面前笑吟吟的刘平盯着自己甚是无礼,忍不住哼了一声道:“看我干什么?” “我年轻见识浅,实在搞不懂,你们一群将死之人,有什么值得可傲气的。”刘平叹口气,摇了摇头。 “你是谁?怎的如此无礼?你说谁是将死之人?”使者暴怒了,站起身大声嚷嚷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晓得你们的处境,”刘平镇定自若的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站定盯着使者:“你说你们要投降袁绍,直接开门投降就是了,还不辞辛苦跑我们兖州来干什么? 我们又没请你,难道我们兖州很香么?” 曹昂噗嗤笑出声。 “平儿,不得无礼。”曹操微笑着制止了刘平,眼睛却盯着使者,很想听听他怎么说。 刘平说的对啊,你以投降袁绍来要挟我们,要是投降袁绍那么好,你直接打开城门就是了,何必跑我们这里来求降。 那使者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变得泰然自若,朗声道:“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当初曹使君首倡义师讨伐董卓,可见曹使君亦心存汉室,与我等志向相同,曹使君与我家公孙大人皆为大汉州牧……” “停停停,别扯淡了,说人话,”刘平粗暴的打断,如今大汉朝早已名存实亡,那些口口声声匡扶汉室的全是官话套话,没有一句是真心的。 “就让我替你们说吧,你们之所以不投袁绍,那是因为不敢,”刘平死死盯着使者,大声道:“你们区区一郡之地,挡住袁绍大军数月,令袁氏靡费钱粮,损兵折将,此时开门投降无异于送死。 投袁也是死,不投也是死,说你们是一群将死之人,错了么? 此时投我兖州,是你们活下去的唯一出路,还在我们面前装什么?” 其实,田楷若是在袁绍大军刚到之时立即开门投降,袁绍或许念其献城有功,给他个将军做做。 可是田楷却带领乐安军兵拼死抵抗,挡住东进之袁军已有数月,令袁绍所耗钱粮不知凡几,袁绍必恨不得生食田楷之肉,此时田楷再投降,即使袁绍当时答应,日后必然也要找个由头杀他。 这也就是历史上的田楷,为什么宁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决不投降的原因。 正如刘平所说,投袁必死。 那使者脸色变了,腿一软就坐回到椅子上,不敢看刘平的眼睛,心中却想,这小子如此年轻,怎么分析如此透彻,事事如他亲历一般。 难道他会算卦? 其实方才刘平已经直击到他的痛处,他们除了投降兖州,真的已经别无退路了,田楷派他来,也是要让他竭尽全力促成此事。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趾高气扬,完全是为了虚张声势提高价码,毕竟他们投降是附带条件的。 “你……你……黄口小儿,简直一派胡言,”使者瞬间变得暴跳如雷:“既然如此,可见曹使君毫无诚意,告辞。” 他拱拱手,转身便走。 底牌被掀开,他主动权已经丢失了,不得不以退为进,重新占据主动。 他满以为曹操会出口拦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背后一阵哄堂大笑。 曹操和程昱又不傻,从他脸色突变就知道,刘平这是打到他七寸了,这帮家伙果然不敢投降袁绍。 既然他们不投袁,曹操便淡定了。 这乐安郡能拿下来当然最好,只要能拿下来,以此向东青州北海之地将尽入自己之手。 要是拿不下来,让田楷守着替自己抵挡袁军一阵子也不错。 虽然不知道能挡多久,只要能坚持到自己取下徐州,班师回来就行。 曹操不由自主的看了刘平一眼,这家伙区区一个小厮出身,竟然见识不凡,能断定田楷不敢投袁。 这份判断能力已经超过眼前的程昱了,就冲这一点,这侄子算是收的值了,更何况他还立了那么多大功。 “昂儿,你整天跟平儿厮混在一起,你要好好跟他学学这洞察人心之能。”曹操捏着胡须轻轻摇头,可惜只是个侄儿。 不过他跟曹昂相交莫逆,要是能把这本事教给曹昂也不错。 洞察人心,知人善任乃是做君主最基本的素质。 其实刘平哪懂什么洞察人心,这货纯粹是知道历史走向,要是曹操知道了,估计得气吐血。 “诺!”曹昂应声,心中却想,我跟那家伙学什么?学养蚕? 他为了养个蚕,把我家已经搬空了你们知不知道? 那使者见没人招呼,竟然厚着脸皮主动回来了。 他实在没办法,乐安一郡之地,也就能挡住袁军一时,但是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早晚都会被袁绍攻破,他们到时总不能跳进渤海,游回幽州去。 他不敢看刘平的眼睛,再说话的时候,口气已经软了下来:“曹公,素闻曹公仁义,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只要两千万钱发军饷,您得一郡之地,这价码可一点也不高吧? 若是曹公此时不宽裕,要不我们再等上十天半月,还望曹公三思啊。” 说着一揖到地不起身。 曹操乐了,刚才让你等一天你都不等,平儿揭穿你们底牌了,又要主动等十天半月。 看来平儿预料的一点都不差。 “平儿,你怎么看?”曹操笑着问刘平。 底牌是刘平揭穿的,曹操对刘平的见识再没有怀疑。 刘平笑道:“伯父,给我们留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让他先回去吧。” “一个月?”曹操皱了皱眉,一个月还没出兵徐州呢,哪来两千万钱给他?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曹操都有点后悔问刘平了。 那使者却大喜过望,顺着刘平的话道:“好,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在下再来,恭迎曹公入乐安。” 曹操苦笑了一下,我倒想去,没有钱你们得让我去才行啊。 好在平儿说的是考虑一个月,并没有把这话定死。 …… 刘平回到府中,等了两天,便收到灵娥托韩浩送来的消息,邺城已经把桑叶陆续送来,按照现有的消耗速度,足够坚持一个多月了。 刘平不由得诧异,曹节这小丫头还真给力,没有他父亲的命令,她是怎么让荀彧和夏侯惇乖乖听命的?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办成了,刘平也没再上心。 …… 将近一个月的时候,那使者早早又来了,住在驿馆之中,每天一大早都去曹操公房等着求见,把曹操搞得烦不胜烦。 特么老子还没去抢呢,哪来钱给你? 你有本事自己去抢啊。 此时曹军的粮草已经准备差不多,再等各郡县制作的棉衣送到,就可以出兵了。 按说隆冬时节是不宜出兵的,但是曹操用兵不拘一格,冬季对自己来说是劣势,对敌方来说同样是劣势,在他看来跟春秋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日他坐在书房看各地报上来的公文。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着备战,公文已经堆积如山了。 突然,一份邺城来的公文吸引了他,“遵从军令,邺城桑叶已收集完毕,悉数送往山阳县。” 曹操顿时愣住,这是一份完成命令的回执,就是说,他下过让荀彧采摘桑叶的命令。 可是他从来没下过这样的命令啊。 “来人,速派人去邺城,将这份军令取来我看。” “诺!” 到晚间,军令取了回来,那是一份帛书,上面的字是他写的,末尾还盖着他的印。 “盗用官印,假传军令,节儿,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曹操桌子一拍,站起身来。 原来他一眼就看出,那帛书上的字迹正是女儿曹节模仿他的笔迹。 正文 第23章曹节受罚 山阳县的库房里,灵娥手拿竹简正在计数:“四万八千六百零一,四万八千六百零二……” 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绢帛早已超出了灵娥的想象,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来时,不过带着一卷蚕经,几大箱蚕子。 两个月过去,竟然换来这么多的绢帛。 这的确太神了。 不过她清楚,所谓的神并不是她,而是那部蚕经和那著书之人。 那个稳坐兖州的少爷才是真正的神,自己只不过是给神跑跑腿而已。 最终,她的数字停留在五万零三百四十二匹上。 竟然是五万多匹,灵娥使劲摇了摇脑袋,看着那竹简上的数字,确定不是在做梦,这得卖多少钱啊? 这个时代绢帛产量较低,一匹绢价值一千钱左右,由于董卓乱政时期粗制滥造了一大批劣质钱,导致五铢钱大幅贬值,绢帛的价值只会更高。 也就是说这五万匹绢帛卖出去至少在五千万钱开外,也可以直接当钱花,五铢钱贬值了,绢帛便成了硬通货。 当然,这笔账灵娥算不过来,她只是知道,这次少爷可是赚大了。 可笑自己当初还以为如此养蚕不够炭钱,就算自己不懂算账也大约知道,那些许炭钱与这么多绢帛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幸亏后来送来那么多桑叶,要不然蚕儿可全都饿死了,听说这还是那位“表小姐”派人从邺城送来的…… …… 与此同时,曹操气呼呼的回到内宅,正碰见曹丕之母卞夫人带着丫鬟迎面而来。 卞夫人虽非正室,但已为曹操生下三个儿子,在府中地位,算是丁夫人之下第一人。 “老爷,是何人把您气成这样?”卞夫人迎上来问道。 “是节儿,这丫头简直胆大包天,竟敢模仿我的字迹,窃用我官印,给邺城下军令,”曹操怒气冲天。 他对儿女教导极严,没想到曹节这个他平时最为宠爱女儿竟然做出这种事。 这丫头显然恃宠而骄了,她难道不知道假传军令,那是死罪? 卞夫人脸上一惊,连忙道:“这节儿也太大胆了吧,还不是老爷您平时宠的?” 她脸上痛心疾首,心里却是一阵窃喜的,原因无他,曹节跟曹昂刘平走的太近了,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都是一伙人。 作为一个母亲,心里哪能不盼着自己亲生儿子上位? 可是有地位稳固的曹昂挡在面前,她儿子永远都被压在下面,不过,收拾不了曹昂,难道还收拾不了你曹节? 更何况这次是她自己作死,犯了这么大的错,看她如何脱罪。 曹操咬咬牙道:“你去,把节儿禁足在静室,三天之内不准许她吃饭。” 说完便转身而去。 听到这个处罚,卞夫人气的差点吐血。 假传军令这样的大罪,竟然只是禁足三天不准吃饭? 这要是一般人,早就砍头了,看来老爷的处罚也分人呐。 要知道,她的弟弟不过贪污了点钱财,便被赶出兖州,发配到军中做苦力去了。 连费心费力建起的宅子都被罚没,赏赐给了刘平。 “诺!”卞夫人看着曹操的背影,虽然心中愤愤不已,但是却不敢质疑。 她得到命令之后,立即叫了两个健壮的仆妇直奔曹节绣房,发现曹节正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 “节儿,你太大胆了,敢盗用你父亲的官印给邺城下军令,”卞夫人装的无比痛惜道:“你父亲命我将你在静室禁足三日,你自己去吧。” 曹节慢慢睁开眼睛,虚弱的的道:“夫人,我……我病了,能不能……改日再去?” “行了,节儿别装了,”卞夫人道:“我还不知道你?一犯了错就装病躲灾,可是你这次犯的错太大了,谁都救不了你。 来人呀,把小姐背到静室去。” 此前曹节的确是一犯错就装病的,曹操一心软,犯再大的错也就既往不咎了。 两个健壮仆妇向曹节告罪,然后就要强行背起曹节。 小丫鬟玲儿赶紧过来拦着,急道:“妇人,小姐这次是真的病了,你摸摸她身上有多烫,奴婢正准备去请大夫呢。” 卞夫人看了一眼床上的曹节,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于是冷笑道:“老爷的命令,谁敢违抗?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 把这小丫头一块儿禁足到静室去。” 两个健壮仆妇不由分说,一个背起曹节,一个拽着玲儿,直接扔进了静室,从外面把门锁上。 “没有老爷的命令,里面无论喊什么都不准开门,不准送水和吃的进去,听见了么?”卞夫人对着门口那两个仆妇冷冷的命令道。 “诺!” 这静室本就是专门给这些公子小姐们禁足而设,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茶几。 曹节这病是骤然而起的,浑身烫的厉害,还没来得及请大夫,便被关进静室来了。 她躺在硬板床上,意识一阵清醒一,阵模糊,烧得口干舌燥:“水……水……” 玲儿赶忙去拍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 第二日一大早,刘平接到灵娥托韩浩送来的消息,邀他去山阳县。 刘平算着日子,这些天,大概是绢帛织成了? 不过具体能织多少,他心里也没谱儿,毕竟他也就会纸上谈兵而已。 他赶到曹昂府上,邀曹昂共同去见证奇迹。 “贤弟,织个百八十匹绢帛还邀咱俩去看,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曹昂显然没多大兴趣:“马上大军就要出征了,军士的棉衣陆续送到,愚兄还要去清点一下。” “大哥,我这才是大事,清点棉衣还用得着你?” “你不知道,那些军需官们手黑着呢,若是各州县不给他们送礼,上好的棉衣也会被他们说成破衣,愚兄得去现场坐镇才好。” “对了,我们山阳县可没有做棉衣啊,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兜着。” 山阳县所有农妇都被刘平征调去养蚕织绢了,自然没有人手再去做棉衣。 “少你一县也无所谓。”曹昂道。 最终刘平死缠烂打,拽着不情不愿的曹昂给拽出门。 他要不去现场,如何把功劳分给他? 两人并没有带随从,骑着马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山阳县。 刘平还是第一次进入自己的领地,曹昂倒是来过,要不是曹昂领着,他都找不到路。 待看到县城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路边翘首以盼。 等奔驰到近前才看清楚,竟然是两个月没见的灵娥。 灵娥双膝跪在路边,冲马上的刘平磕头:“恭迎少爷。” “起来吧,”刘平下马,仔细打量灵娥,不免有点诧异。 这姑娘两个月没见,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完全没有了当初初见自己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稳与自信,显得落落大方。 “少爷,您知道咱们织了多少匹绢帛么?”灵娥眨着似乎会说话的眼睛,微笑着问道。 曹昂抢着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既然你这么问了,怕不下两百匹吧。” ————————————这是求票的分割线———————————————————— 正文 第24章震惊的曹昂 灵娥并不认识曹昂,见他跟少爷前来,猜想必是少爷的朋友,听了他的猜测,抿嘴微微一笑道:“说出来怕你们不信,请随奴婢前去看了便知。” “还卖关子?贤弟,你这个侍妾倒有些意思,”曹昂哈哈一笑,心想却想,看来是自己猜少了,莫非有五百匹? 灵娥带领二人进入山阳县城。 所谓的县城倒更像一个大些的村落,不过是街道稍微宽一些,有百十来间土坯房,和十数家店铺,人烟稍微稠密一些而已,与兖州远远不能比。 刘平是第一次来,走在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没人认识他这个最高长官,自然也没人认识高高在上的曹昂。 倒是认识灵娥的不少,许多人恭恭敬敬的冲她打招呼。 这时候有个中年农妇迎面而来,见到灵娥后客客气气的施礼道:“神女姑娘好。” “徐婶,你快去忙吧,不要乱叫,”灵娥看了刘平一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时代的百姓服劳役是天经地义,官府并不会支付工钱,而灵娥接到刘平的命令后,答应给养蚕织绢的农妇每人每月一千钱的工钱。 虽然不多,但这已经令所有农妇喜出望外,对灵娥感激之至。 又见她养出来的蚕茧大如婴儿拳头,大家见所未见,不免视若神物,对灵娥敬若神明一般,此时整个山阳县的流民都称呼灵娥为神女姑娘。 “神女姑娘,”那徐婶并没有改称呼,反而警惕的看了刘平和曹昂一眼,把灵娥拉到一边小声道:“这两个人是谁啊? 姑娘你仁慈和善,心地善良,可不要乱相信别人,这个年代人贩子可多,专骗你这种单纯貌美的小姑娘。 你可要小心啊,越是小白脸的话越不要相信。” “好啦,徐婶,那不是人贩子,是我家主人和他的朋友,”灵娥不由分说把将信将疑的徐婶给推走了。 曹昂偷听了两人的对话,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贤弟,他们竟然认为你是诱拐小姑娘的人贩子,真真笑死我了,可见你有多惫懒,自己领地的百姓竟然不认识你。” “你勤快,整个兖州的百姓可都认识你这大公子?”刘平没好气的瞪了笑弯腰的曹昂一眼。 灵娥本来就意识到,自家少爷或许身份颇高,听到“自己领地”“大公子”之类的话,更是疑惑了。 少爷到底是什么官儿啊? 曹昂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冲刘平道:“你的侍妾都是神女了,那你是什么,神夫么?那我岂不就是神夫他哥?” 神特么神父,要不是忌惮曹昂身份,刘平早就踢他一脚了。 灵娥忍住疑惑,带领二人来到一处极大的房子跟前,看样子似乎是一处库房。 曹昂戏谑道:“不过是置放几百匹绢,用得着这么大的地方?” 灵娥抿嘴一笑,掏出钥匙打开锁头,用力推开厚重的木门,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绢帛,几乎塞满了整个大房子,曹昂如遭雷击一般,惊愕的瞪大眼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嘴巴直能塞下一个鸡蛋。 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上前细细翻了翻,确定所有的都是绢帛:“这……这都是你们织的?”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刘平养蚕织绢不靠谱,还嘲笑那是小打小闹,是妇人干的事。 后来见刘平坚持,他终于拗不过,才决定全力支持,但那是抱着只要兄弟高兴,他拿钱打水漂也乐意的心态,压根儿也没想着钱能回来。 没想到的是,刘平的坚持换来如此海量的绢帛,这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是织了多少钱的绢帛啊,可笑自己刚才还在猜测,他们不过织了两百匹,顶破天也不过五百匹,可眼前这些恐怕有几万匹吧。 刘平也有点震惊,他本来知道,根据他的后世蚕经技艺,养蚕织绢,所获必然不小,可是没想到收获竟然如此巨大,这已经超过了他的预判。 “奴婢已经数过三遍了,这些绢帛一共五万零三百四十二匹,”灵娥将所记数字递到刘平面前:“请少爷接收吧。” 这个数字又一次把曹昂给惊着了,那岂非价值五千多万钱? 自己只不过给他支出了两百万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家伙竟然给翻了二十五倍还多。 就算陶朱公做买卖也没这么厉害吧。 “贤弟,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还不得高兴坏了,这次你果然又立大功了,你还有什么能耐是愚兄不知道的?” 当初刘平信誓旦旦的告诉他等着分功劳,他还不信,就凭养蚕,不让人笑话就不错了,能分到什么功劳? 可是他现在信了,在军饷如此紧张的兖州,有了这些绢帛,情况将会大为改观,这功劳不比当初追回辎重和拯救蔬菜小。 以他跟刘平的关系,刘平必然又会把功劳扯到他身上。 果然又是躺着立功啊! 刘平笑道:“你可不要光看绢帛,这里面还有本钱呢,有你那两百万钱,有借的伯母的钱,还有炭钱和工钱,不过我估算了一下,收益当在四千五百万钱上下。” 在如此巨大的收益面前,那些本钱就不在话下了。 他转头对灵娥微笑着道:“你做的很好,等回去,我必重重赏你。” 灵娥本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硬生生让他逼成个管理高手,如今的表现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灵娥闻言,顿时眼睛微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有少爷这句话,这两个月来没白没黑的操劳值了:“奴婢不要什么赏赐,也不要做什么神女,奴婢只想回去好好服侍少爷。” 就在这时,听外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韩浩全身甲胄,率领一百多屯田兵跪在门外,朗声道:“末将韩浩,拜见大公子,拜见刘大人,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刘平脸上瞬间变怒,冲韩浩厉声道:“大胆韩浩,你可知罪? 如此重要的物资,你竟然不派兵把守,遭了窃贼怎么办?失了火怎么办? 若是绢帛有损,你担待的起么?” 也难怪刘平会生气,这些绢帛可是他花了两个月,受尽质疑鼓捣出来的东西。 方才灵娥领着他们前来,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碰到,一个火星就能让这所有辛劳灰飞烟灭,化为乌有,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坟头儿。 这韩浩也太不谨慎了。 曹昂见到这么多绢帛,人也大度了许多,呵呵笑着劝慰道:“这韩浩此前不过是个种菜的,哪管过如此贵重的东西,这次他织绢应当也有功劳,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大哥,我在教训下属,你却在边上拆台。” “好好好,是我多嘴了,你继续,你继续……” 韩浩见连大公子求情都没用,想想自己的确是大意了,细想起来也有些后怕,于是跪着挺直身子朗声道:“末将知错了。” 说着便自己狂扇耳光。 边上的灵娥目瞪口呆,这可是山阳县的土皇帝韩浩啊,少爷一发怒,他竟然吓得自己扇自己。 少爷果然不凡啊。 ——————————————求票分割线————————————————————— 正文 第25章曹操暗访 兖州的库房的大院里,堆满了棉军衣。 十几个军需官正在忙忙碌碌的清点、记录、入库。 这是大军出征最后所需了,所以曹操带着程昱过来巡视。 此前军需乃是卞夫人的弟弟负责,结果那家伙自己倒捞了个盆满钵满,让曹操发现后虽然没杀头,但是撵到军中做苦力去了,结果费心费力修的房子倒便宜了刘平。 这是极易出现贪污舞弊的职位,曹操不敢大意,亲自拿起记录的竹简问一个军需官道:“所有郡县棉衣是否都已交齐?” 那军需官低着头回道:“回禀使君,除了山阳县,所有郡县都已缴齐。” “为何除了山阳县?”曹操眉毛挑了挑,口气中带着恼怒。 让农妇制作棉衣是劳役的一种,每个郡县都有任务,那山阳县虽是刘平在管,但这是军事所需,没有哪一处可以例外。 那军需官吓得连忙跪下,颤声道:“是……是大公子吩咐的,他说……他说免除山阳县的劳役……” “好大的胆子!劳役是他曹昂说免除就免除的?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曹操勃然大怒,将手中竹简重重摔在地下,怒吼道:“把他招来见我”。 棉衣是按军士数量定做,少了一个县的供应,就意味着将有上千军士穿着单衣跟他去打仗。 再过一段时间,穿着单衣甭说打仗,冻都冻死了。 现场所有人除程昱外,吓得全都跪在地下瑟瑟发抖。 又有传令兵去曹昂府上传信。 曹操越想越气,儿女之中他最宠爱曹昂与曹节,现在可倒好,曹节盗取他的官印,假传军令,曹昂竟然私自做主,免了山阳县的劳役。 这俩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他突然想起来,曹节假传军令,让邺城采摘桑叶也是送往的山阳县,而山阳县正是刘平所管的地盘。 这三人还真是沆瀣一气。 不多时,传令兵回来禀报:“回禀使君,大公子陪同刘平公子一大早就去了山阳县,不知所为何事。” “他们去山阳县干什么?”曹操思忖着,伸手招过程昱。 程昱深受信任,刺史府所发生的事他全知道,他捏着胡须沉吟道:“这又是采摘桑叶,又是免除农妇劳役,看样子平少爷并没有听您的话,他还在继续养他的蚕啊。” 此前刘平要采摘桑叶找曹操帮忙,曹操认为刘平是缺钱了,还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养蚕能赚几个钱? 于是从捉襟见肘的军饷中抽出一大笔赏给他,让他不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伤脑筋。 为此,专管内政的程昱还心疼了好几天,如今这么缺钱,使君待这平少爷也太过于恩厚了。 没想到的是,看样子刘平拿了赏赐之后,并没有罢手,还在命令山阳县的农妇帮他养蚕,如此才导致其治下农妇抽不出时间来做棉衣。 程昱不由的心里暗叹,出身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一个小厮,即使身居高位了,也改不了其贪小财的本色。 为了一点小钱而耽误了军需太不应该了。 曹操也认可程昱判断刘平在继续养蚕的事,点点头道:“这平儿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他们兄妹三个倒是齐心,倒把我看做外人一般。” 说这话时,他莫名酸溜溜的。 最宠爱的一双儿女,一个不惜为刘平假传军令,另一个为刘平治下免除劳役,两人都是为了刘平而背着他这个父亲,让他的心要多凉有多凉。 而且他突然想起来,此前隐隐约约还听夫人无意间说起过,曹昂还动过他母亲的体己钱,此时加以印证,更令曹操接受不了了。 看样子投入不小啊,钱财亏光了倒无所谓,只是曹昂身份敏感,万一传扬出去,岂不沦为天下人笑柄? 这等败家子,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当做世子来培养? “我们去趟山阳县,看看那俩那家伙还能剩下多少钱。” “诺,在下这就去做准备。”程昱应道。 刺史出行,需要一定依仗。 “大张旗鼓的去能看见什么?我们两个微服去,”曹操要微服私访,深入民间掌握第一手资料之后,然后好好教训教训这俩家伙。 至于曹节,此时正在受罚…… …… 两人找两套普通商贾的服侍换上,谁都没有惊动,骑上两匹瘦马,直奔山阳县而去。 进入山阳县地界,直到县城,却发现居然没碰上几个人。 按说山阳县流民不少,这是都去哪儿了? 两人带着疑惑,进入所谓的县城,这里人流倒是不少,似乎都是急冲冲朝着一个方向去的。 别看此地离兖州如此之近,曹操和程昱也是第一次来。 程昱拉住一个老年农夫问道:“这位老哥,你们这是去哪儿?” 那老农喘着粗气道:“去官署给我家那老婆子和媳妇领工钱啊。” “工钱?”曹操忍不住插嘴,指着匆匆的人流问道:“什么工钱?难道这些人都是去领工钱的?” 老农索性站住脚步,脸上带着些许得意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你们还不知道吧,两个月前我们这里来了一位神女姑娘,征调全县农妇跟她养蚕织锦,并答应每人每月给一千钱的工钱。 服劳役哪有给工钱的?我们初时还不敢相信,没想到那神女姑娘言出必践,今天就要兑现了,我家有两口人前去劳作,可领到四千钱的工钱呢。” 那老农显然是怕去的迟了领不到,说完这些话就匆匆走了,只留下曹操和程昱呆立在当场。 官府征用农夫服劳役是天经地义的,他们还从没听说过有付工钱一说。 “这俩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曹操心底暗暗恼怒。 他从那么紧张的军饷中拨出钱赏给刘平,曹昂都不惜动用他母亲的体己钱,难道就为了以养蚕为名给农妇发工钱? 还真是坑爹啊。 这俩家伙是疯了还是傻了? 还有,那所谓的神女是谁?难道是节儿? 不可能,节儿此时正在禁足呢。 两人带着满头的雾水,顺着人流向前,来到官署门前的空场。 只见农人们已经排成了长长的人龙,中间摆了个桌子,有个书吏正在翻看名册,翻到的人就去后面两个军兵处领钱。 军兵身后摆着几口空箱子。 而远处,曹昂和刘平正气定神闲的看着,丝毫不心疼的样子。 曹操一见这情形,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立即把这俩家伙抓过来踢一顿。 这俩败家小子,拿着老子钱收买人心,他们果然不心疼,可是老子心疼啊。 看这样子也剩不下多少了。 ————————————你懂的,又是求票,求票,求票!———————————— 正文 第26章一派胡言 “咳咳,”曹操强压怒火,悄悄走到正在维持秩序的韩浩身后,轻轻咳嗽了两声。 曹操贵为一州之刺史,周围这些百姓和普通军兵并不认识他。 韩浩一回头,看到曹操那张扭曲的脸,不由吓的浑身一哆嗦。 曹使君怎么不声不响的来了? “曹使……”他忙要跪倒,就见曹操身后的程昱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 毕竟两人是微服前来,又没带什么护卫,不能轻易透露身份。 曹操皱着眉头,命令韩浩道:“停止发钱,把那两个逆子给我拿下,带进官署,我有话要问他们。” 啥? 韩浩认为自己听错了,使君命自己拿下大公子和刘大人? 这是为什么啊? 他一愣神的工夫,只见曹操怒气更盛:“怎么?难道在山阳县,我说话不好使么?” “诺!诺!”韩浩连连应声,然后冲军兵大声道:“停止发钱。” 然后指着曹昂和刘平又下了一道命令:“把那二人拿……拿下。” 军兵接到命令,发钱一停止,等成长龙的百姓顿时乱了。 要是当做普通劳役,都不发工钱也就算了,可是前面的明明已经领走了啊,凭什么老老实实等在后面的就没有了? 现场百姓议论之声如同开了的锅一般。 刘平站在高处,见军兵停止发钱引起了骚乱,不由的大怒,看来这韩浩抽的还欠是不是? 他在人群中寻到韩浩,却看到了韩浩身后正在往官署走的曹操和程昱…… 两人还一副商贾的打扮。 “大哥,伯父和程先生怎么来了?” “哪儿呢?” “那不是,正在进入官署。” 曹昂仔细一看那二人的背影,可不是父亲和程昱么? 这时就见一队军兵来到他俩面前,话不多说,直接抖开绳子,把两人捆了个结实。 刘平和曹昂知道,这必然是曹操下的命令,就凭韩浩,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于是两人也没敢反抗,老老实实被捆着带进官署。 好在军兵知道他俩的身份,倒也没敢用力。 公房里,曹操满脸怒容站在那里,气呼呼的冲刘平和曹昂道:“看看你们俩做的好事。 未经我之允许,一县之劳役说免就免,少下那上千套冬衣,你到何处去补?难道要让将士们穿着单衣去作战? 还有你平儿,我说过不让你养蚕你竟然不听我话,养就养吧,山阳县乃你治下,让农妇们出力,充做劳役即可,天下哪有服劳役还给工钱的道理? 看你们俩平常不像呆傻之人,为何做出这等傻事? 现在钱都花光了,看看你们倒是能织出几匹绢帛出来。” 曹操气的来回走了几步,想起外面那几口已经被发空的大箱子,不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刘平能织出一百匹绢,也不过十万钱,可看那些箱子,就不止发了十万钱了。 那都是他和他夫人的钱呐,却被刘平拿来当好人,发给了农妇做工钱,想起来敢情最后的冤大头竟是他们夫妇。 “伯父,你先给我们俩解开,听我细说。”刘平挣扎了几下。 “说便说,解什么解?”曹操翻翻白眼道:“连我话都不听,枉我平常拿你当亲侄儿一般。” 刘平笑嘻嘻的道:“伯父,你不是想知道侄儿织了多少匹绢帛么? 我要说五万多匹,你信是不信?” “一派胡言!”曹操气的吹胡子瞪眼:“区区一县之地,不过两个月,能织五万匹绢? 你拿我当三岁孩童是吧?” 程昱在边上叹道:“平公子,使君待你何等恩厚,把兖州最好的宅邸赐给了你,又从军饷中挤出钱来给你,就算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了吧,至少其他几位公子也没你这样的待遇,你如此对使君,岂不令他心寒?” 曹昂在旁边着急了,上前一步道:“父亲,平弟没说大话,真的是五万多匹,就堆在隔壁院子的库房里,不信您亲自去看看呐。” 曹操和程昱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打死都不信刘平能织出五万匹绢,但看着曹昂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 “看看就看看,带我前去,我就不信,你们俩家伙能把绢帛凭空变出来。” 曹操推开房门,就见韩浩率领几十名军兵守在门口,远处还有十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在探头探脑。 刘平和曹昂五花大绑在前面带路,曹操气呼呼的跟在身后。 看刘平二人立了大功却被绑了,韩浩心里一阵好笑,率领军兵随后保护。 这场景倒把灵娥那十个小姑娘吓的不轻,少爷不是个大官儿么?连山阳县的父母官韩大人都能随便打的那种,怎么现在被人绑起来了? 他身后那个凶巴巴的家伙是谁? 一帮小姑娘也不敢问,只能在后面跟着。 刘平带领曹操来到隔壁存放绢帛的仓库,经过他整顿之后,韩浩派五十名屯田兵把这栋房子把守极严。 一见刘平过来,屯田兵连忙单膝跪倒。 “灵娥,把门打开,”刘平冲躲在后面的灵娥命令道。 灵娥赶紧掏出钥匙开锁,用肩膀顶开沉重的木门,显露出房内堆积如山的绢帛…… “这……这……” 曹操被眼前这么多绢帛震惊到了,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 缓了好半天,他双腿灌了铅一样,慢慢挪进屋子:“这……这真的是五万多匹绢?” 这话似乎是自言自语,也是问边上的程昱。 如此多的绢帛,能给他办成多少事,解除多少危机啊。 “是真的,使君,”程昱已经变得欣喜若狂。 作为内政主官,看一眼就能大约判断出来这些绢帛的数量,并自动换算成价钱。 “这些绢帛五万匹只多不少,那岂非是值五千万钱开外?我的老天爷……这是平公子两个月之内做出来的?” 曹操虽然意识到这匹绢价值不菲,但是一听到“五千万钱”四个字,心脏还是少跳了一下:“平儿,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平儿?” 他一回头,才发现刘平和曹昂还在那儿绑着呢,脸上不由一阵发烫:“哎呀,还不快把我侄儿解开。” 程昱也才缓过神来,赶紧过去给刘平解开绑绳,又给曹昂解开,笑着对刘平道:“平少爷,您这次又立大功了呐,在下可是彻底服气了。” ——————————————求票求票—————————————————————— 现在去码第二章 正文 第27章曹操又大悦 刘平揉了揉根本没绑疼的胳膊,曹操略显不好意思,讪笑道:“平儿,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起来,路上碰到的那个老农所说,教农妇们养蚕织绢的“神女姑娘”,怕也是刘平安排的吧? 这小子养个蚕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作,还真不能小看他。 刘平招了招手,把灵娥叫了过来。 灵娥听曹操喊少爷的称谓,才知道这凶巴巴的家伙原来是少爷的伯父,难怪对少爷说绑就绑。 即是长辈,也算得上是她们的老爷了,灵娥乖巧的跪在跟前。 刘平笑着介绍道:“这便是伯父当初赐给小侄的那十名美女之一,小侄见她们闲来无事,便教她们养蚕,她们带领山阳县数千农妇没日没夜的操劳,故而耽误了做冬衣的劳役。 当初小侄让她答应给农妇们发工钱,所以农妇们才如此尽心竭力,于是,才有了这些绢帛。 小侄自作主张,还请伯父恕罪。” 刘平说的轻描淡写,曹操和程昱听着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只是没日没夜操劳那么简单? 要是那么简单,早就派人那么去干了,可问题是别人为何干不成这样的壮举? 曹操心情愉悦至极,大度的冲刘平笑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你立此大功,那些许小过也瑕不掩瑜。” 程昱主管内政,对农桑之事也略有所知,他沉吟道:“据在下所知,蚕子此物知冷怕热,故而只有春秋时节才能养殖,可此时已近隆冬,这个时节已经没人可以养蚕了,你们是如何养的?” “这还不简单,给蚕室烧炭加热啊。” “烧炭?”程昱吓了一跳,同时问道:“那得花费多少炭钱?” “不多,不过三百万钱上下而已。”刘平说的满不在乎。 程昱长出了一口气,三百万钱听起来不少,但是在这样海量的绢帛面前已经不值一提了。 他回想起来不免一阵脸热,当初还觉得刘平一个小厮出身,永远改不了贪图小钱的毛病,可是这厮如今张口就是三百万钱,还是而已,这气魄连自己这个兖州大总管都比不上呐。 曹操哈哈笑道:“我就说,平儿如此聪明,岂会做赔本的买卖?” 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了,当初自己可是觉得他会亏光的,可是如今却赚的盆满钵满。 好在也没人敢出来笑话他。 程昱昂头算了算,就算付了工钱和炭钱,这匹绢帛的价值无论怎么衡量,净剩都要在四千万开外,他欣喜的冲曹操低声道:“看来,乐安郡有望了呐!” 曹操已经想明白,当初刘平答应田楷的使者,考虑一个月,怕不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吧。 如今只需要拿出一半就可以买下乐安郡了,剩下的充作军费,也不至于再紧张。 他微笑着点点头:“没错,不费一兵一卒,不费任何钱粮,只靠一个女子带领数千农妇操劳两个月所得,便轻取一郡之地,平儿这次立的功劳比以前可要大得多。” 刘平赶忙道:“这次多亏大哥出钱出力,这里面还有大哥垫付的两百万钱,里面还有伯母的体己钱。” “停停停,你又开始分功劳了是吧?”曹操没好气的笑道:“昂儿既然出了两百万钱,那就还他四百万,我还不知道这些都是你的主意,他什么都没干,府库就翻了一翻,也该知足了吧。” “多谢父亲,”曹昂清楚,自刘平到来不过两个来月,父亲就两次给自己加兵,这次虽然立功不小,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给自己加了。 不过正如父亲所说,自己的确什么都没干啊,只要跟着刘平那小子,躺着立功赚钱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反正刘平立功之后都不用说,第一个便会分给自己。 这时,曹操冲着刘平道:“这次终究是你立功最大,让我想想赏你什么好。” 他如今又头疼了,官是没法再升了,总不能把程昱的官职封给他。 至于赏钱,如今的刘平可不在乎几百万的钱。 赏美女,上次已经赏过,再赏的话他恐怕消受不过来。 封爵?那必须由皇帝来封,可是如今的皇帝还被劫持在长安,无法上奏疏讨封。 曹操揉了揉脑袋道:“这样吧,以后整个任城郡的屯田都由你来管辖。” 任城郡在山阳县之上,刘平身为典农中郎将,本就与郡守相当,不过当初曹操不相信刘平的能力,才让他管辖一县之地。 如今曹操对刘平再无怀疑了,把整个任城郡交给他管理也算实至名归。 “多谢伯父,侄儿敢不用命,”刘平应道。 任城郡的地盘要比山阳县大了三倍有于,流民有十数万之多,光屯田军兵就过千了。 这一千军兵虽是屯田兵,但是好好训练一下,能成为一支劲旅也说不准。 谁说屯田兵不能打仗了? 曹操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灵娥,沉吟片刻道:“你便是外人口中所传之神女?” “都是别人胡说的,”灵娥低着头,低低的声音道:“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哪是什么神女,不过是照着少爷吩咐照办而已。” “嗯!”曹操点点头道:“要说,这次你所立功劳也是不小,这样吧,我封你为典农校尉,其余九人封为典农都尉。” 他想着,这几个女子既然有这等本事,万万没有只养一季的道理,来年还要接着养,封她们正式官职也好行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想到曹操竟然封一个女子为典农校尉,这有点太颠覆大家的认知了。 不过想到曹操信奉法家,又提出唯才是举,用人本就不拘一格,大家便不足为奇了。 这灵娥带领的几个女子操劳两个月所得,拿出一半便能买下一郡之地,剩下一半可以充作军费,这样的功劳不亚于任何大将所立之功,封个校尉又算什么? 更何况大汉王朝本就不吝惜对女子的封赏,封侯爵的都有好几位。 灵娥跪在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位老爷是谁啊,开口就封自己一个女子为典农校尉,那岂不是跟韩大人平级的大官? 程昱在旁边提醒道:“还不快谢曹使君大恩?” 曹使君? 这人便是曹使君? 灵娥跪在地下如遭雷击,她再是不谙世事,也知道这整个兖州的最高长官便是曹使君。 她们这些流民能在这乱世苟全性命,有地种,有饭吃,全赖曹使君庇佑。 万万没想到,竟然就是眼前这个人。 而自己初时认为不过是个小小校尉的少爷,竟然是曹使君的侄儿,怪不得韩大人如此怕他。 “回禀使君,奴婢不过是少爷身边一个丫鬟,不敢受此厚封,只愿尽心竭力伺候少爷即可。” 曹操点点头道:“这话说的也对,你们皆是平儿的侍妾,说起来我也算的你们的长辈,不过受封与伺候平儿并不冲突,你们若能早些为平儿产下一男半女,我还另有封赏。” 灵娥幽怨的看了刘平一眼,连侍寝都没有,我自己咋能产下儿女? 刘平突然一拍脑袋道:“差点儿忘了,这次幸亏节儿把邺城的桑叶全都采摘送来,要不然养蚕养到一半,所备下的桑叶便吃光了。” 刘平邀功可是一个也不能漏,更何况那次也真正多亏曹节帮忙,他现在都不知道曹节怎么办到的。 “节儿?”曹操已然明白,女儿假传他军令,正是为了刘平的养蚕大业,也同样是为了给自己分忧出把力。 可自己还把女儿给禁足了,此时想起来不免心存些许愧疚。 —————————————————————————————————————— 第二章奉上,求票求票,睡觉睡觉 正文 第28章曹节之“死” 或许节儿会冲自己使几天小性子吧,曹操微笑着摇摇头。 在所有儿女之中,曹节是唯一一个敢揪他胡子的人,当然,这源于他对曹节自幼的纵容与宠爱。 也许只有在曹节面前,他才能找到做慈父的感觉,对于其他儿女,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严父。 不过曹操想着,对女儿宠爱归宠爱,这三天的禁足是一刻也不能少的,要不然她更是无法无天了。 只是可以变通一下,可以命人把吃喝被褥送进静室,也可以把六博棋送进去,让她和丫鬟打发时间,反正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她大不了就是几天不理自己罢了,想到这里,曹操又是会心一笑。 就在这时,只见外面突然慌慌张张跑进一个小厮,曹操仔细一看,竟是他刺史府的人。 那小厮扑通一声跪倒曹操跟前,带着哭音道:“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要死了……” “哪个小姐?”曹操心里一惊。 “是……是三小姐……” “你说什么?”曹操疾言厉色,双手青筋暴起,採住小厮的衣襟,生生把小厮从地上拽了起来,瞪大眼睛要吃了那小厮一般。 曹节在曹操女儿之中排第三,故而下人们一直称呼其为三小姐。 那小厮吓得脸色刷白,嘴唇哆嗦着:“三小姐……三小姐要……死了……” 曹操身形晃了晃,扔下手中的小厮,一言不发的转身,小跑到一匹马跟前,跨上马,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绝尘而去。 刘平和曹昂不知所以,也心急火燎的赶紧寻马,追了上去。 …… 刺史府内宅的静室大门敞开着,屋里挤了许多人。 奄奄一息的曹节静静的躺在硬板床上,奄奄垂绝,玲儿跪在床头嘤嘤哭泣。 原来,她们主仆二人被关进静室之后,曹节的病情越来越重,玲儿不住拍门求救,门口那两个妇人乃是卞夫人心腹,她们的得到卞夫人命令后,对玲儿的求救置若罔闻。 直到今日早上,玲儿发现小姐的意识竟然渐渐开始模糊,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继而便昏迷不醒,眼看就要不行了。 玲儿害怕至极,情急之下只得对门口妇人大叫小姐要死了。 门口看守的两个妇人不敢怠慢,赶紧报知卞夫人。 卞夫人也怕闹出人命,便打开了房门,见到曹节果然命在旦夕,于是去报知正室丁夫人。 丁夫人乃是一家女主,她马上派人去给曹操送信。 同时她怕后宅的曹嵩岁数大,接受不了,于是严令暂时不要告诉老太爷。 “卞氏,节儿在老爷心中何等分量,你应当清楚,你安敢将其关在此地?”丁夫人怒气冲冲的冲旁边的卞夫人声色俱厉道。 卞夫人却显得不那么紧张,她虽是妾室身份,却也并非任由丁夫人揉捏的受气包,只因她受宠日久,为曹操生下三个儿子,而这三个儿子都已成年,且各有各的本事。 她轻描淡写的道:“妾身也是受老爷指派才给节儿禁足,要不然,妾身闲着没事,找节儿的麻烦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她病了?” “呵,”卞夫人冷笑一声道:“这满府上下谁不知道节儿,一犯了错就装病,妾身哪知道她当时病的是真是假?” 其实,她当时就已经确定曹节是真的病了,但是却存着自己的私心。 曹节整日跟曹昂刘平厮混在一起,而曹昂对这个妹妹极为看重,若是知道妹妹被禁足,必然会向老爷求情。 可曹节所犯乃假传军令的罪过,她一个小姑娘假传军令,老爷也不会多想什么,但曹昂若是求情,性质就严重了。 曹昂乃是大公子,是个武将,这种罪过他也敢求情,以老爷多疑的性格,难保不会多想。 莫非,节儿假传军令是为了你?你一个公子,想图谋什么? 卞氏想着,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令曹昂在老爷心中失一分,她的儿子便多一分机会。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曹昂知晓此事,曹节已经坚持不住了,导致她祸水东引,引蛇出洞的计划直接破产。 “郎中,郎中怎么还没到?”丁夫人怒喝道。 “已经有人去请,马上就到,”有下人低声回应。 不多时,就见一个年过半百的郎中背个药箱匆匆而来,他是兖州最出名的孙郎中,平常刺史府有人病了都是请他。 孙郎中上前闭着眼睛为曹节把脉片刻,突然睁开眼,大惊失色道:“此乃瘴气,大家赶紧出去,此疾极易传至他人身上。” 瘴气便是此时的疟疾,属于不治之症,且有极强的传染性。 由于这个时代对这种病灶束手无策,常常导致成千上万的人死亡,造成千里无鸡鸣的惨状,故而被认为那是神灵对人间的惩罚。 众人闻听曹节患上的乃是令人闻名变色的瘴气之疾,均瞠目而视,心惊胆战。 丁夫人随即命令道:“大家先出去说话。” 所有人忙不迭的跑出房门,屋里又只剩下泪眼婆娑的玲儿。 别人怕传染,她可不怕,小姐要是有什么闪失,她也活不下去了。 “难道没有医治之法?”丁夫人也曾耳闻,瘴气无药可救,但还是忍不住问孙郎中。 孙郎中摇了摇头道:“回禀夫人,确是无方可治,还是赶紧给小姐准备后事吧。 另外,万不可让别人接触病人,病人故去后应将尸体燃烧干净,以防止传至他人身上。 这几日咱们兖州已发现数例这种病人了,奉劝诸位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众人闻言更是胆战心惊。 孙郎中说完,便背着药箱要走,正碰上曹操带着刘平和曹昂急匆匆赶了回来。 “你说什么?节儿的病无方可治?”曹操怒容满面的瞪着孙郎中,他们刚才已经远远听见孙郎中说的话。 孙郎中吓得赶紧跪下:“回禀使君,瘴气之疾乃是百病之首,在下才疏学浅,确实没有听闻有何医方可以医治。” 曹操听得心如刀割,女儿虽然假传军令,但那也是出于为其分忧的目的,最终立下了大功,他还没来得及奖赏,却已染上如此重疾。 难受就难受在,不知情的他,还下令将女儿关在静室禁足…… 如今知道了原委,想要对女儿补救,女儿却已听不到他说话,这如何不让人心痛? 曹操是当世枭雄不假,但他也是一个父亲。 “节儿病了,难道今日才有人知晓?这静室,是何人看守?”曹操声音低哑,眼睛扫了一圈,所有人吓得心里打了个突儿。 那守门的两个健壮仆妇赶紧跪倒在地下,颤声道:“是……是我等二人看守……只是……我们也不知道小姐……小姐病的如此之重啊……” “你们胡说,”屋里的玲儿哭着大声喊道:“我从昨夜就一直在喊小姐病重,你们两人却装作听不见。” “可-有-此-事?”曹操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仓郎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瞪着血红的眼睛,慢慢朝那两个仆妇走过去。 “老爷,我等皆是受卞夫人之命啊。” “是卞夫人让我们这样做的,饶命啊,老爷。” 两人见老爷杀气腾腾,吓得连忙往后爬,曹操紧赶两步上去,一剑此中一个仆妇,透胸而过,拔出宝剑后又砍向另一人的脖颈。 两人同时倒在血泊之中,鲜血喷洒了曹操一身。 曹操连杀二人,然后转身,提着滴血长剑,瞪着卞夫人道:“我让你把节儿禁足,难道你没发现她已经病重?” 卞夫人见曹操杀红了眼,吓的腿一软,赶紧跪下,她自然不敢承认明知曹节病重还将其禁足的事:“老爷,妾身还以为节儿又是装病,确实不知她是真的病了啊。” “不知?你这糊涂之头,要来何用?” 曹操岂不知儿子之间各怀心思,导致他们的母亲也在后面各自助力,只不过当时气糊涂了,正碰上卞氏,便让其将女儿禁足。 可是如今想起来,节儿与昂儿交好,卞氏岂不借着鸡毛当令箭,怎能善待于她? 即使她知道节儿真的病了,也会毫不犹豫的打击报复。 曹操越想越气,他率领军士四方拼杀,内宅却为了争宠危机四伏,这是后院起火啊。 “还我的节儿!” 他手提滴血宝剑,冲着跪地的卞夫人,挥剑便砍,卞氏下意识的伸臂去挡。 “父亲!” “父亲!饶过母亲吧。” 不知什么时候,曹丕兄弟已经站在了人群里,见到父亲竟然要杀母亲,赶紧冲了出来,跪倒在地。 曹植曹彰各抱住父亲一条腿, 曹丕也伸臂试图挡住父亲的宝剑,只可惜稍稍有些迟,这一剑同时砍伤了曹丕和卞氏两人的手臂。 也是曹操并没有杀他们的心思,要不然他的宝剑何等锋利,早就将两人的胳膊斩断了。 ————————————这是求谅解的分割线——————————————————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走的晚,到现在才码了这些,只能明天继续了,求谅解,求票。 正文 第29章曹节的“遗愿” 曹操手中宝剑还在滴血,摇摇晃晃的转身,想去静室见女儿最后一面。 孙郎中赶紧冲过来拦住,劝道:“使君,那瘴气之疾极易传至他人身上,您身系兖州数十万百姓之安危,不可进去啊。” “滚开!”曹操怒吼一声,一把便把孙郎中推开。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人群后面传来苍老的哭声:“节儿,还我的节儿……” 众人闻听这声音,自动低着头闪开一条通道,只见头发花白的曹嵩脸上老泪纵横,拄着一条拐杖,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身后两个丫鬟想要扶他,都被他推开。 本来丁夫人知公公岁数大了,且这几日偶感风寒,怕他接受不了这个噩耗,便命人刻意瞒着曹嵩。 只是她却忘记了,曹节跟曹昂曹丕等这些成年孙儿不同,这些孙儿们平常有事就不用每日向大父请安。 可是曹节一个大小姐能有什么事? 自从曹嵩到来之后的这几个月,她每日早上都去向大父请安,陪大父说说话,撒撒娇。 老人嘛,都喜欢过含饴弄孙的日子。 相比于其他孙女儿在曹嵩这个大父面前战战兢兢,话都不敢多说,也只有曹节敢在他跟前放肆的说笑,越是如此,他越是宠爱这个三孙女儿。 毕竟是做过当朝太尉之人,难道还缺了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之人? 他都已经习惯了曹节时时腻在自己身边,可是今日骤然没来,他不免心存疑惑,便派人出去打听,这才知道,曹节竟然被卞夫人禁了足,故而来不了了。 曹嵩闻听,顿时勃然大怒,区区一个妾室,敢禁他节儿的足,曹府这是要翻天么? 正要派人把丁夫人叫过来训斥一通,问问她是怎么管的这个家,这时候消息又传来,曹节竟然已经命在旦夕。 曹嵩再也坐不住了,抄起拐杖便直接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下,手臂正在流血的卞夫人,不由分说,抡起拐杖就打在卞夫人肩上,怒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给我节儿禁足,你还我的节儿……” 曹丕兄弟又赶紧跪在大父面前,拦住大父的拐杖。 挨了一拐杖的卞夫人委屈的坐在地下失声痛哭起来,她有私心不假,可是禁足是老爷下的命令,曹节之死是因为瘴气之疾,不禁足难道就有药可医么? 可是,如今怎么所有人都似乎把曹节之死迁怒到自己身上? 自己太难了。 曹嵩、曹操、曹昂、刘平四人没有听孙郎中的劝告,毅然进了静室,他们要见曹节最后一面。 看着床上躺着面如金纸的曹节,小命已经去了大半,只剩一口气在,刘平心里极不好受。 他又不傻,如何感觉不到曹节对自己的好感。 而且曹节又聪明,又可爱,人长得也好看,虽然爱使点小性子,但是对自己一心一意,如不是嫌她岁数太小,刘平早就坦然接受了。 不过他现在不接受,不代表他不喜欢曹节,他觉得等这个小妹子再大上几岁,早晚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是万万没想到,小萝莉养成计划还没开始,便已经要夭折了。 尽管他知道,瘴气之疾就是后世的疟疾,后世有位女士提取的青蒿素正是医治疟疾的良药。 尽管他明白,青蒿素并非取自青蒿,而是从一种叫黄花蒿的茎叶中提取的。 可是用脚指头想也明白,那提取过程必然纷繁复杂,需要极其高明的医学知识和复杂的医用器材。 刘平是个文科生,从没接触过医学,又处在这后汉时代,想要提取青蒿素简直痴人说梦。 难道这小妹子真的无药可救了么? 这时候,曹嵩坐在床沿上,抚摸着孙女儿的头发,哭的老泪横流,没想到刚刚一日不见,便与节儿阴阳两隔,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颤声问跪在床前的玲儿:“节儿……此前可有未了之愿? 若是有,老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她完成,让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小姐……小姐昨夜昏迷之时,口中一直在念叨……平少爷的名字,还有蚕室……”玲儿泣道。 曹节虽然平常装的对刘平发狠,甚至还要处心积虑的整刘平,但是她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 曹家祖孙三人自然也知道她这小女孩要面子,想往刘平面前凑,却怕别人笑话她,只不过大家都不点破罢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刘平在她心里如此重要,人都昏迷将死了,还在念叨刘平的名字。 刘平听了更是痛心,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念叨平儿的名字倒也不奇怪,”曹嵩疑惑道:“这蚕室又是哪儿?” 刘平吸了吸鼻涕道:“当初我为了育蚕子,在府中建了一座蚕室,节儿曾在那里教人读书识字,莫非她说的就是那里?” 玲儿点点头道:“正是那里,要不然小姐也没有去过别的蚕室,那几天小姐教灵娥识字,自己倒开心的不得了,比她自己当初识字都高兴。” 玲儿时时陪在曹节左右,曹节有什么事自然瞒不过她。 刘平听得心里一阵酸楚,这小妹子得好为人师到什么程度? 教会别人识字竟然令她如此开心,都处在弥留之际了还念念不忘。 曹嵩沉吟片刻,叹口气道:“那我就做主了,趁着节儿还有一口气在,把她送到平儿那蚕室吧,如此她当可以含笑九泉了。” 虽然孙女儿不能生着嫁给刘平,但是让她死在刘府,她应该也能瞑目了。 这个时代有一种传说,未出阁的女子早夭,心中怨气不散,便会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升,唯有给这女子找个早夭的男子配成阴亲,方能化解。 此时曹节还有一口气在,让她在刘府中死去,她当不会有怨气,也能早早投胎转世。 曹嵩说完,看了一眼曹操。 曹操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对于父亲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把将死的女儿送到刘平府中,不知刘平会不会心存芥蒂。 刘平此时没心思介意这些,他正在想着,即使提取不出青蒿素,那何妨直接熬黄花蒿水给她喝。 反正青蒿素都在里面了。 死马当活马医,试一下总比不试强。 这时候曹昂红着眼道:“就让我去送节儿吧。” 他弯腰抱起曹节,大踏步出门,根本没在意瘴气之疾会不会传至他身上。 ——————————————这是加油的分割线———————————————— 现在去码第二章。 正文 第30章寻找病患 刘平和曹昂把曹节带回到府中,玲儿自然也在后面跟着。 灵娥等人慌忙收拾房间,她们此时已经知道,当初教她们认字的“表小姐”竟然就是曹使君的女儿。 想到她的身份那样的高贵,竟然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还对她们悉心教导,此时却看到她气息奄奄,众女子无不声泪俱下。 一回到府中,刘平立即命人出去采集黄花蒿来熬水。 黄花蒿并不是稀罕的东西,自古至今野外到处都是。 曹昂则一直守在妹妹的床前,他见刘平端着一碗药汤样的东西进来,忍不住问道:“这是何物?” “药!”刘平吹了吹药碗道:“或许对节儿的病有效。” “瘴气之疾乃是百病之首,根本无药可医,你这药能管什么用?”曹昂颓然道:“这都是节儿的命。 我现在才想起来,她小的时候我带她外出,碰到一个自称龙虎山来的道士给他算过命,说她出阁之前会有一场大灾,极有可能要她性命,我当时气不过,还把那道士揍了一顿,现在想来,若是不揍那道士,他或许有破解之法。” 大汉王朝在独尊儒术之前信奉的是黄老之学,从朝廷到民间大部分人都相信,道人身上有各种神秘异术。 曹昂敢打道人,也的确够混不吝的,大约是那道人说他妹妹有大灾,气急眼了吧。 刘平坐在床边一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把昏迷的曹节扶起来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不试试我这药,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节儿死?” “你这药方是哪几味药?” “不过是黄花蒿熬的水,要什么药方?” “只是黄花蒿水?”曹昂眉头皱了起来,一般的药方都要七八味药,多的十几数十种。 刘平的药方倒好,只有一味,还是最常见的黄花蒿,这让曹昂如何不疑惑? 用这么常见的黄花蒿熬水,治疗百病之首的瘴气之疾,听着怎就不那么靠谱儿。 不过此时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配合着刘平,将妹妹的嘴捏开,将药强行灌入她口中。 虽然撒了大半,但总算灌进了一些。 如此过了两日,刘平不住的更换黄花蒿熬水,然后给曹节灌入,曹节虽然没有气绝,但是也丝毫不见好转。 身上还是一阵冷一阵热,没有任何意识。 这两日之中,曹昂衣不解带,始终守在妹妹的床前,瞪眼看着妹妹,熬的眼中全是血丝。 这两日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这场病灶已渐渐形成瘟疫,悄然在兖州传开,据说已经有上百人染上了这瘴气之疾,甚至已传入了军中,恐慌情绪在渐渐蔓延。 病灶无影无踪,看不见摸不着,看上去的确就像是上天要惩罚兖州。 刘平接连给曹节喂了两天药也不见任何效果,心里不免自己也疑惑,是黄花蒿水药效慢还是根本就无效? 他也不是大夫,无法做出判断。 不过他却想出一个办法验证一下,那就是再找一个或者多个病患,同时灌入黄花蒿水,看看有没有效果。 若是有病患能治好,那就说明这药有效果,只不过药效慢,可以继续给曹节灌药。 若是所有病患都没有治好,那说明这药根本就没用,只能给曹节安排后事了…… 打定主意之后,刘平找来了管家,让管家陪他去外面找病患。 管家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无奈的答应。 不过刘平并非完全没有防护,而是用细麻布做了两个简易的口罩戴上。 此时兖州的街头骤然冷清了许多,所有的店铺都已关门,大街上几乎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下让刘平犯了难,得了病的万万不会到处跑,这让他上哪儿找病人去? 突然他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傻了,找病人自然要去医馆找了。 “带我去孙郎中的医馆。” “诺!” 管家带刘平来到孙郎中医馆。 孙郎中是兖州最有名的郎中,他的医馆门面极大,不过此时也已经关了门。 自从瘟疫爆发之后,所有病患都来找孙郎中看病,但是这病他根本就看不了,只能把病人往外赶。 愤怒的病人把他的匾额都给摘下来砸碎了,孙郎中也只能躲在里面不敢出来,暂时歇业。 此时医馆门前一片狼藉,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人,坐在大门旁边的墙根下,倚靠着墙,另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在砸门,此外再没别人了。 “郎中,你快开门,救救我母亲,”那青年边砸门边发出宏愿:“若是能救得了老母,我愿与你为奴。” “去去去,”门里面传来孙郎中愤怒的声音:“你找别的郎中吧,这病我真的治不了,我要是治得了,还至于连招牌被人砸了都不敢出门?” 那青年看了看碎了一地的招牌,想想的确如此,郎中哪有放着钱不挣,把病人往外赶的? 看来是真的没办法啊。 他突然跪在老母面前失声痛哭起来:“母亲,早知道如此,咱就不离开北海了,你也不至于染上这等恶疾,都是儿害了你啊。” 只可惜,他的母亲昏昏沉沉,已经听不见他说话。 刘平正是来此寻找病患的,可是眼前只有这一例,于是走上前去问那青年道:“这位大哥,我这里有个方子,或许能救令堂,不知你敢不敢一试?” “你能治得了瘴气之疾?”那青年抹了一把眼泪,疑惑的抬头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刘平,思虑了片刻道:“你如何医治?” “你带上令堂随我回家,服用我的汤药。”刘平道。 “你收留我们?”那青年眼前一亮,在这个时候,谁还敢把病患往家里带? 此时天已过午,如今整个兖州的客栈全都关门了,要是找不到地方住,他和母亲今夜只能露宿街头。 刘平本来就要观察自己黄花蒿水的药效,自然要把他们带回去,微笑着道:“当然收留你们,要不然如何给令堂喂药?” “我愿一试,我刚才说过,如若能救得了家母,我愿终生与你为奴,”那青年言辞肯定道。 他虽然不相信眼前这少年能治得了瘴气之疾,但却能给他提供住的地方,这个时节他母亲即使没病,在外面冻一夜也冻坏了,更何况已经生命垂危。 他背起母亲,跟随刘平回到府邸。 灵娥等人立即收拾出两间干净的房间,让那青年母子居住。 那青年大为感激,心想这位小哥倒是心善,而且能在兖州住这等宅邸,恐怕不是一般人吧。 只是不知道他图什么。 刘平让灵娥熬好黄花蒿水之后,端来给那老妇人服下。 那青年看了一眼昏迷的母亲,不由心如刀绞,毕竟他也听说过这瘴气之疾乃是百病之首,世间并无药方可治。 他也知道,老母亲染上这种恶疾,一只脚恐怕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另一只脚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或许就在今夜。 至于相信刘平,纯粹是为了给母亲找住所,并非相信刘平的药能治好此等恶疾。 青年打开随身的包袱,取出所有的铜钱,准备去寻个寿材店,为母亲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木。 只是不知道这时候寿材店还开不开门,不管他,大不了把寿材店门砸开。 他正要出门,就听背后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儿啊……为娘有点儿渴了……咱们这是在哪儿……” 那青年猛地一激灵,回头,只见母亲的眼睛竟然慢慢睁开了,虽然依然很虚弱,但是母亲毕竟醒了。 青年手中给母亲做棺材的铜钱不觉掉在地上,他瞬间变得欣喜若狂。 这真是神药啊,一副药,不过两个时辰,竟然治好了百病之首的瘴气之疾? 他此时都有点做梦的感觉,要不是掐一把大腿觉得疼,他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母亲,儿去给您倒水,并谢谢恩公。” 正在这时,刘平走了进来。 他要随时看看这黄花蒿水的疗效,没想到一进来就见到那老妇人竟然醒了,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黄花蒿水对疟疾效果很显著,只不过有的人耐药性高,有的人耐药性低而已,只要持续给曹节灌药,治好她的病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只见眼前的青年突然跪下,抱拳道:“在下早有言在先,你若治好家母的病,在下愿终生与你为奴。 太史慈听候主人差遣!” —————————————这又是你懂的(求票)的分割线————————————— 收武将了,要打仗了。 从前三章就喊着打徐州,这都三十章了,还特么没出兵,我越来越佩服自己的鬼扯能力。 当然,这出自于你们的包容,耐心的听我鬼扯,由衷的感谢。 另外,本书明天开始上推荐了,咱们共同加油。 正文 第31章懵逼的太史慈 太史慈半跪在刘平跟前,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态度极为诚恳。 他乃东莱黄县人,虽自幼家贫,但练的弓马娴熟,箭法精良。 北海相孔融闻知此事,十分称奇,于是数次遣人动问其母,并奉送赠礼作为致意。 太史慈乃至孝之人,因为孔融如此厚待其母,在孔融被黄巾军所围之后,太史慈单骑突破重围见孔融,建议孔融率军突围。 不过,孔融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选择固守待援,于是太史慈又单骑杀出重围,向当时的平原相刘备求助,方解孔融之围。 经此役之后,太史慈母子也看得出来,孔融其人虽有贤名,德行出众,若处在太平盛世或能成为治理一方之能臣,但此时早已天下大乱,孔融绝非乱世明主。 乱世枭雄需要的是狡诈与心狠,方能伸张大义与天下,而孔融那一套仁义道德,在这乱世行不通。 太史慈既然单骑救北海,已经报答了孔融厚恩,于是带着母亲准备投奔同郡老乡,此时的扬州刺史刘繇,以建功立业。 没想到路过兖州,其母却染上了瘴气之疾,幸被刘平所救。 刘平看着眼前半跪着的太史慈,此时他的心情只能用一句卧槽来形容,这三国还真是处处有惊喜呐。 没想到从大街上随随便便捡回来一个人,竟然是个超一流的武将。 刘平可知道,这家伙可是能跟江东小霸王孙策打个平手的勇将。 他在后世玩《三国群英传》,每次抓太史慈都很费劲,没想到此时捉到一只活的太史慈,而且成了他的奴仆,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快快请起,”刘平连忙搀扶起太史慈,然后看了一眼他的母亲,然后笑着道:“老夫人病体刚刚好转,还需继续服药。 我马上命人把药端来,老夫人服下之后好生静养便是。” 刘平明白,对太史慈这种人,欲收其心,只需厚待其母即可。 果然太史慈见刘平心心念念不忘母亲之疾,心里更为感动,他是个言出必践之人,既已认刘平做主人,除非刘平主动将其驱离,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做背主之事。 可是以刘平之鸡贼,送上门的名将岂能驱离? 打死都不能够啊。 他招来灵娥等几个少女给老夫人喂药,并在刘平的授意下要给老夫人量体裁衣。 他们二人待在现场不便,于是来到院中,太史慈又一次跪地道:“多谢主人厚待家母,太史慈日后便为主人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请问主人名讳,小的也可铭记于心。” 刘平淡淡的笑道:“我乃曹使君帐下,任城郡典农中郎将,刘平是也。” “主人是屯田官?”太史慈脸上略带一丝失望之色,他有一句名言,“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 其志向就是要凭着一身武艺平定四方,建功立业,要不然他也不会离开北海了。 可是没想到,认了个主人竟然是个屯田官,以后恐怕只能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打交道了,这还立个屁的功业? 刘平自然能看出来他的灰心丧气,却也不慌不忙,反正以后他这个屯田官有的是仗打,不过他的打法可能跟别人不同罢了。 简单说就是:能出阴招,尽量不用明招,能背后坑人,绝不当面打脸。 他笑着对太史慈道:“你记住我的一句信条,‘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这句话的精髓在于一个‘苟’字,你要好生记得。” 太史慈心里听着更不是个味儿了,大丈夫当纵横驰骋,博一个名扬天下,哪有拿这么颓废的话当信条的? 不求闻达于诸侯,就是说打了胜仗也不让人知道呗?那这仗打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时候刘平继续道:“你先编入我手下屯田军校之中,做一个普通枪骑兵,我再给你改个名字,嗯,就叫……大慈吧……” 想想太史慈一个普通枪骑兵去挑战对方大将还挺带感的,当然,在真实的战场上,武将单挑的机会并不多。 刘平走后,只留下太史慈在风中凌乱:“是大慈,还是大糍粑?” 这主人的言行,怎么琢磨都是个胸无大志的怂货啊。 他垂头丧气的回到屋里,此时灵娥他们已经走了,他母亲喝过药,又喝了碗参汤,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此时已经能靠着床头坐着了。 “我儿怎么没精打采的?可是那位少爷难为你了?” “那倒没有,不过没想到主人是个屯田官,而且……他以苟全性命为信条,与儿之信念颇为不合。” 老夫人微微一笑:“你是这么看待那位少爷? 为娘却不这么认为,为娘觉得,我儿终于得遇明主了。” “啊?”太史慈满头雾水:“我看主人分明没有什么大志向啊,母亲何以这样认为?” “方才为娘问过了那几位姑娘了,那位少爷姓刘,”老夫人拍拍床沿,示意太史慈过来坐下:“你想啊,他既非曹氏子弟,却在兖州住这么大的宅邸,必为曹公所看重。 曹公那是什么人?那是公认的世之枭雄,在曹公帐下听命,如不低调行事,必会为曹公所疑,所以为娘认为,少爷此举,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啊。” “母亲言之有理,”太史慈仍然不解的问道:“可是母亲如何能看出来,主人心怀大志的?” “为娘看的出来,来送药的那几位姑娘都还是处子之身,试想,世间有几个少年人能忍耐的住身边美姬之惑? 那位少爷有这等忍耐力之人,岂会胸无大志,老老实实做个屯田官? 所以说,我儿勇武有余,却需要跟那位少爷好好学学这乱世的生存之道,相信为娘的眼睛,你尽心竭力扶保那位少爷,日后必能壮志得酬。” 太史慈听得眼前一亮,胸中郁闷尽散,冲母亲恭恭敬敬的道:“多谢母亲,儿受教了。” …… 刺史府,曹操坐在公房内,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这几日的瘟疫蔓延竟然有愈演愈烈之势,据各郡县报来的公文,每日都有数十人染上瘴气之疾。 如今整个兖州染上恶疾的总计得有两千余人了,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上涨中。 荀彧自鄄城写来书信,为防止瘟疫继续蔓延,建议每个郡县都设立专门的病患收容之地,将所有染病之人强行收纳其中,并派军士把守,禁止任何人外出。 曹操虽然照做了,但是依然没有阻断瘟疫的扩展,染病之人还在持续增加。 正因为此,有数地报来消息,已有大批流民出现外逃之势。 更令曹操忧心的是,连军士也发现了数个逃跑之人,虽然已被抓住就地正法,但他明白这也并不是长久之计。 基于这种情况,现在出兵徐州已是不可能了,如何能尽快稳定局势才是最重要的,幸亏刘平织下那么多绢帛,军饷倒还能应付。 “使君,听闻当今世上最好的郎中乃是有神医之称的华佗,如能找到这位华神医,或许能解兖州之危,”程昱叹口气道。 ————————————————这是更改的分割线———————————————— 多谢书友们提出来,邺城这个时候还是袁绍的地盘,荀彧最后保住的兖州三城应该是鄄城、范县、东阿,这是个硬伤,所以把荀彧驻守地都改成鄄城了。 这是我的历史知识被打脸了,惭愧,惭愧,以后还是要好好学习啊。 这本书尽量按照正史的脉络来,但是猪脚注定会改变历史走向的,这一点大家会做好心理准备的吧…… 最后,求票求票求票 正文 第32章曹曹昂颓了 曹操摇了摇头道:“可是据传,那位华神医行踪不定,天下云游,如何才能找到他?” “使君可派出斥候,四方找寻,那华神医名头那么大,所过之处必定留下踪迹。”程昱道。 曹操微微颔首,如今所有大夫都束手无辞,只能寄希望与找到那位华神医了。 “昂儿如今在干嘛?”曹操命令斥候出发后,突然问道。 程昱捏着胡须叹口气:“据传大公子自从进了刘府,并未见其出来。” 曹昂作为大公子,这种境况下不露面,的确不太妥当。 “此子也太不知轻重缓急了,”曹操眉头皱了起来,一拳重重锤在桌上。 虽然失去女儿他也很痛心,但是作为一方诸侯,永远都要把政事放在第一位,把个人感情压制在心里。 他一直将曹昂当做世子来培养,此时曹昂最应该做的是代他巡视各州县,以安定人心,巡视各军营,以震慑宵小。 可是曹昂却因为失去妹妹,而被打击的一蹶不振,这种表现,令他极度失望。 妹妹固然很重要,但这兖州的地盘,治下数十万百姓以及数万军队难道不重要? …… 刺史府内宅,卞夫人的卧房内。 卞夫人斜躺在床上,手臂缠着厚厚的麻布,曹丕兄弟三人跪在床前。 “你们兄弟都看见了吧,”卞夫人凄然道:“为了区区一个曹节,你父亲竟然要杀我,可见在你父亲心中,咱们娘四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曹节,更何谈曹昂?” 兄弟三人低着头,曹植道:“大哥乃大夫人所养大,且允文允武,追随父亲征战数年,在父亲心中,我等的确是比不过大哥的。” “废物!”卞夫人怒斥道:“大夫人养大又不是亲生,他曹昂的母亲不过是个丫鬟,算起来他身份比你们兄弟还低,你自己心虚什么? 更何况,论文采,植儿你强他数倍,论勇武,彰儿远胜于他,论沉稳,他更不可能与丕儿同日而语,难道你们兄弟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曹昂? 他能征战立功,难道你们就不想想如何为父分忧?” 其实,她这三个儿子皆是人中龙凤,各有各的长处。 曹植文章名满天下,曹彰勇武世所罕见,曹丕虽文武稍差,但沉稳持重,不像曹昂那般率性而为。 曹昂若碰到看上眼的人,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人看,碰到看不上眼的则爱搭不理,曹丕则对谁都彬彬有礼。 卞夫人有时甚至痴想,若将三个儿子的优点置于一个人身上,同时身具曹植之文,曹彰之武,曹丕之稳,可强曹昂十倍吧? 只可惜,这只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三个儿子各占一样。 三兄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曹植道:“如今父亲最为忧心的便是瘟疫,儿与那天柱山乌角先生颇有交情,儿这就去请他来为兖州百姓施法祈福消灾。” 那乌角先生便是左慈,乃是汉末著名方士,世人皆传他能明五经,通星纬,明六甲,役使鬼神,坐致行厨,名头极大。 “那还不快去?”卞夫人急道:“记住,要让你父亲知晓此事。” 她们做这事是给曹操看的,当然不能默默无闻的做,反而要把事情做大,越大越好。 这时候曹丕突然道:“儿想起一事,前几日听闻,华佗神医的弟子李当之正在河内行医,儿何不去把他请来,以解兖州之危?” “如此甚好,先将此事禀报你父亲,”卞夫人道:“如能医好满城百姓,你在你父亲心中必然地位大涨。” 眼见两个哥哥都想到了为父分忧的主意,只剩下曹彰幽怨的看着母亲:“那儿能干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干,你就去军营,缠着你几个叔父让他们教你骑射即可。”卞夫人道。 曹彰虽然年幼,但从小一身蛮力,很得几个叔父的喜爱。 而且他毕竟是公子,有他在军营以习练骑射为由待着,其父也能放心些。 打发走了这三个儿子,卞夫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就不相信,三个儿子加起来,真的比不过你曹昂。 你最好就在刘府一直颓废下去别出来,等你出来的时候就会发觉,天,已经变了。 …… 刘平知道黄花蒿水对瘴气之疾有奇效之后,赶紧去刺史府公房找到曹操。 “伯父,侄儿已经找到治疗这瘴气之疾的奇药,请您赶紧下令,让满城百姓服用,有病治病,无病也可预防。” 曹操在见过曹丕兄弟之后心情好了许多。 信奉法家的他,虽然不大相信那乌角先生施法能治好瘟疫,但是满城的百姓却相信乌角先生道术通神,有乌角先生前来施法,至少可以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其实他最大的期望寄托在曹丕身上,派斥候出去寻找华佗,无异于大海捞针,如真能找来华佗弟子李当之,也不失为万幸。 他又听闻此时曹彰正在军营习练骑射,军中将领皆交口称赞此子神勇,他听了大感欣慰。 虽然他明白三个儿子都有争宠之意,但这毕竟是为父分忧的阳谋,无人可以挑剔。 相比之下,曹昂就太过于令人失望了。 这时候听刘平说寻到了奇药,他不由得嘴角翘了翘:“平儿,这可是瘴气之疾,素来无药可医,不知你找的的奇药是何物?” 刘平从身后取出一支黄花蒿草道:“就是这个,用此物熬水喝,就能治疗瘴气之疾。” “黄花蒿?岂会如此简单?”曹操凄然道:“若是蒿草就能治好瘴气之疾,节儿又何至于丧命?” 他自然不相信,百病之首的瘴气解药竟然是遍地可见的蒿草,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解,那还叫什么百病之首? 刘平听曹操说起曹节,他也无语了,这些天他依然在持续给曹节灌黄花蒿水,但奇怪的是,曹节却并未见好转,依然时冷时热。 要不是用参汤给她续命,这些天恐怕饿都饿死了。 曹操想起女儿,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酸楚,揉了揉眉心道:“平儿,伯父知道你是想为我分忧,你有这心,就比你大哥强的多,可你又不是郎中,就不用多费心思了。” 刘平见曹操死活不信,只得作罢。 不过他回去之后立即把韩浩招来,命他在任城郡熬好黄花蒿水,强令所有人服用。 兖州他说了不算,但任城郡却是他的地盘,他可以随意下命令。 此时他早已将韩浩调到任城郡上任,管理一郡屯田。 如今的韩浩手下有十数万的流民和一千屯田兵,下辖一个叫做大慈的枪骑屯田兵…… ——————————————求票的分割线—————————————————— 两更送到,睡觉睡觉 正文 第33章丁夫人之怒(五千大章求票) 两日之后,曹丕果然把那位神医弟子李当之请了回来。 曹操大喜过望,亲自出门相迎,并对曹丕大加赞许。 此时晚辈之中,能为他解决忧心之事的,也只有这个二儿子了。 当然刘平这个侄儿也想为他分忧来着,只不过选的方法不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方子,拿根黄花蒿就想治瘴气之疾,着实有些好笑。 还有曹植曹彰二人也在费心,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请来神医对这瘟疫最为直接有效。 “有劳李神医奔波百里,前来医治我兖州百姓,神医如能为我兖州解此疾患,过后我必然重谢,”书房内,曹操对李当之的态度极为诚恳。 他无法不诚恳,若任由瘟疫蔓延下去,把兖州变成千里无鸡鸣之地,他这个兖州刺史也就完了。 李当之四十来岁,颌下留着短须,穿着粗布麻衣,看上去跟个普通农夫没什么两样。 “使君不用客气,医者仁心,为病患去疾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李当之道:“家师也曾传授过医治瘴气之方,不过在下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也不知有效无效。” 曹操闻听他有药方,当即大喜过望,那可是神医华佗的药方,岂有无效之理?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先生需何种药材,我这便派人去取。” 李当之点点头,当场写下几十味中草药的名字交给曹操。 他的药方倒并非真的用全几十味药材,只不过药方对于郎中来说乃是核心机密,不能轻易示人,所以他开下那么多,就是为了乱人耳目的。 曹操也无意得到他的药方,立即命人去取药材。 “待药材取来之后,劳烦先生先配置一副,不瞒先生说,小女亦染上此疾,我要去给小女医治。” 他已经知道女儿还有一息尚存,要不然曹昂也不至于一直在那里守着了。 他这几天被这瘟疫闹得焦头烂额,虽然没有过问曹节之事,但不代表心里没有这个女儿,如今找到了神医弟子,听闻他有药方,心中不免又燃起希望,第一反应就是先救女儿。 李当之颔首道:“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曹操心中大为高兴,看了一眼旁边泰然自若的曹丕,欣慰道:“为整个兖州百姓用药,就由你来辅助先生,人手、药材必须全都跟上,若出现任何寻衅滋事,阻挡用药者,你可自行处置。 另外,去军营找你叔父和彰儿,让他们带领军马保护先生,维持秩序。 如这次能顺利消除这场瘟疫,我必重重赏你。” 曹操并不是要医治一两个人,而是给全州数十万百姓用药,这可不是个小差事,需要调动多方人手,汇集所有州县的药材,用大锅熬制,然后让每一个百姓前来领服。 这事本来由曹昂来做最为合适,毕竟做这件事,全州百姓感念他这个使君的同时,必也会感激舍药的公子,这可是获取声望的绝好机会。 可是一想到曹昂,曹操的心又沉了下去,要是昂儿能有丕儿这般识大局,那就好了。 听完曹操的话,曹丕周身热乎乎的,这么大的任务交给自己,这是要让自己取全功啊,他赶紧抱拳道:“为父分忧乃是做儿子的本分,儿不要什么赏赐。” “嗯,为父心里有数。” …… 此后的两天,细雨夹着雪粒一停没停,天气愈发的寒冷。 但是这种天气也没有阻止全兖州百姓领药的热情。 曹丕命人在各郡县都用大锅熬上李当之开的药,让百姓免费领取,并且为那病患收容之地专门送去了汤药。 与此同时,曹植请来的乌角先生在兖州城设坛作法,为百姓祈福。 一时间,这兄弟二人在民间声望大涨。 …… 李当之配的药同时送到了刘府。 刘平在曹操那里吃了闭门羹之后,对黄花蒿水的药效也有点拿不定,何以对太史慈之母有神效,对曹节却完全无效。 难道,太史慈之母得的真不是瘴气之疾? 现在只能等任城郡的百姓服用之后看疗效了,反正每隔几天各郡县都要统计发病人数上报。 虽然此时刺史府下令全州服用李当之的药,但是任城郡毕竟已经服用黄花蒿水两天了。 到时候任城郡跟其他未服用黄花蒿水的郡县一比对,就能看出有没有效果。 对于李当之的药,刘平选择跟黄花蒿水轮换给曹节服用,毕竟李当之是华佗的弟子,他也不敢说华佗的药方无效。 此时曹节已经在这张床上躺了四五天了,曹昂也衣不解带的在床边坐了四五天,一刻也不曾离开。 他困了就趴床上睡一会儿,醒了就瞪眼看着妹妹,如今他头发散乱,眼睛熬的血红,一脸困顿之相。 刘平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曹昂,不由得心中大为叹服,看来这家伙对妹子的感情还真是不一般。 正想劝慰几句,突然门被打开,丁夫人竟然带着丫鬟来了。 如今曹丕兄弟各自做着争取民心军心的事,而他的儿子却躲在这斗室里不出门,让她如何不急? 如今一看到曹昂这狼狈相,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愤愤道:“昂儿,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难道在你心里,兖州数十万百姓还比不过节儿?” “兖州百姓有父亲照管,用不着我,”曹昂颓然道:“可是节儿没有我不行,她自幼就胆小怕黑,我怕她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会害怕,我在这里,能送她多远就送多远。” “糊涂!”丁夫人被激怒了:“你是大公子,兖州未来之主,你父亲能为你照料到几时? 你如此这般,即便能做一个好兄长,又如何做一个好主君? 你可知如今曹丕曹植他们都在做什么?他们在一点一点蚕食你在你父心中的地位,等有一天,你的地位被蚕食干净了,咱们娘俩将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丁夫人自己虽然没有生养,但却一手把曹昂养大,在她心中曹昂跟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 作为一方诸侯的夫人,她自然清楚,将来只有把曹昂扶上了世子之位,她的晚年才有保障。 若是让卞夫人的任何一个儿子做了世子,说她们母子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为过。 所以,她们母子也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可是眼前的曹昂却有气无力的道:“儿也知道此时该当去为父分忧,可是一想到节儿还奄奄一息躺在这里,儿心里便如刀绞一般的痛,任何事都做不成。” 丁夫人见劝不动曹昂,不由叹了口气,回身开始劝刘平,说到底,刘平也是这根绳上的蚂蚱。 “平儿,这些天你当也听说曹丕他们在干什么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且与你大哥休戚与共,你要劝你大哥赶紧振作起来,去给你伯父帮忙这才是正道。 若是你大哥失势,咱们几人都没好果子吃。” “大哥乃是至情至性之人,侄儿如何劝得动,”刘平自然听说过曹丕三兄弟此时的所作所为,于是微微一笑道:“不过伯母放心,这场瘟疫还没有结束,至于谁立大功还没准呢,或许大哥所立之功,远胜于二哥三弟他们。” 若是任城郡服用黄花蒿水真的对瘴气之疾有效,管他什么神医弟子、乌角先生,将来能一扫瘟疫的还得看他刘平和曹昂。 这功劳必令曹丕兄弟难以望己方项背。 可是丁夫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听了刘平的话瞪大眼睛道:“平儿你说什么胡话?你们俩就在屋里整天守着节儿,这功劳还能从天上掉下来砸你们头上?” 刘平点点头道:“伯母,您静观其变即可。” “莫名其妙,你们俩就在这里做白日梦吧。”丁夫人不明白刘平的话,带着小丫鬟气呼呼的出门。 “吩咐下去,马上以大公子名义在南市设一粥棚,我亲自前往舍粥。” 为穷人舍粥是大户人家行善积德,赢取声望的不二法门。 如今曹植请来乌角先生设坛做法,为兖州祈福消灾,令曹植在百姓心中声望大涨。 又有曹彰在军中,与军士同吃同住,深得军心。 若是曹丕请来的李当之再消除瘟疫,拯救全州百姓之命,天知道他们三兄弟在兖州军民心中,声望涨成什么样子。 他们兄弟涨,意味着曹昂这个大公子在民间声望下跌。 丁夫人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想出以曹昂名义舍粥这么一个办法,能为曹昂挽回多少是多少吧。 小丫鬟却在旁边劝道:“夫人,你看如今人心惶惶的,又下着雨雪,都没人出门,咱们舍粥有人去领么?” “不管有没有人去领,我们都要舍,至少给老爷看看也是好的。” …… 刘平见曹昂摇摇欲坠的样子,于是劝道:“大哥,小弟在这里照看一会儿,你好几天没睡了,先去歇息一下吧。” 曹昂使劲摇了摇脑袋道:“愚兄不困,不过得去拿凉水洗把脸,你先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节儿。” 这时候小丫鬟玲儿端着一碗参汤进来,这些天她也没有好好休息。 作为一个自小跟小姐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一般的归宿便是等小姐嫁人之后,给姑爷做个通房丫头,若是姑爷心善,再将她升为妾室,将来若能生下个一儿半女,以后的日子就有保障了。 可是如今她的小姐曹节已经生命垂危,若是真的撒手西去,在没人给她撑腰,那么她也将沦落为普通丫鬟,甚至下等丫鬟。 “平少爷,您扶起小姐,奴婢给她喂参汤吧。”玲儿哑着嗓子道,在私下里她都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抛开那些功利的想法,她跟曹节的感情也是真挚的。 毕竟曹节这人大大咧咧,从没把她当做丫鬟看,说两人亲如姐妹也不为过。 刘平将曹节扶起来,玲儿正要给小姐喂参汤的时候,意外发现小姐的小指动了动。 “平少爷,是奴婢眼睛看花了么?奴婢看到小姐动了。”玲儿使劲揉着眼睛,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 刘平摸了摸怀中曹节的额头,此前她身上要么就冷的厉害,要么就热的厉害,此时却是不冷不热,正常人的体温。 就见曹节长长的睫毛突然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小缝。 “小姐,您醒了?”玲儿大喜过望,激动的参汤都泼了出来,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本以为小姐要走了,她自己前途未卜,没想到小姐却还阳了,让她如何不高兴? “那位李神医的药真的是神了啊,竟然连瘴气之疾都治好了。” 此前给曹节服用刘平的黄花蒿水好几天了都没效果,服用李当之的药不过两天便有了反应,当然会被认为是李当之的药起作用了。 这时候曹昂并没有走多远,听到玲儿的叫声,赶紧折返回来,看到妹妹的眼睛慢慢睁开,一个大男人竟然愣在那里也流泪了。 这么多天不眠不休的陪伴,就是怕妹妹黄泉路上害怕,他这个做哥哥的要送妹妹最后一程,万万没想到,妹妹竟然活了过来,令他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李神医不愧为华佗弟子,用药当真不凡。” 此时连刘平都在怀疑,难道自己的黄花蒿水真的无效? 这时候曹节终于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恢复,发现自己躺在刘平的怀里,微弱的声音道:“刘平哥哥……这些天……是你一直陪在节儿身边么……” 曹昂一愣,刚想跟妹子说,这些天一直陪着她的是自己,却听玲儿抢着道:“是啊是啊小姐,这些天平少爷一直待在这里陪着您,不眠不休,从没离开过,奴婢看着都感动不已呢。” 曹昂:“……” 你这奴婢怎么睁眼说瞎话,刘平常常陪在这里不假,可是从没离开过的是我啊。 他想要训斥玲儿,却见玲儿冲他偷偷拱拱手求饶,示意他不要揭破。 就见曹节虽然依然虚弱,但眼睛瞬间弯成月牙,也明亮了许多,嘴角微微翘着,声若蚊蝇道:“节儿……就知道……刘平哥哥……不会抛下节儿不管的…… 节儿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一会儿睡在火炉边……一会儿睡在冰面上……但是节儿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有个人……一直陪在节儿身边……节儿那时就知道……一定是刘平哥哥……” 刘平眼眶湿润,无意间把曹节紧紧搂了搂。 这个妹子为了帮自己,不惜假传军令而被禁足,染上恶疾,都到了弥留之际还在叫自己的名字。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她的青睐? 曹昂在边上,心里酸的跟喝了一坛子醋一样,妹子听说一直陪着她的是刘平,精神立马好了许多,要是换成是自己,她应该不会吧。 妹子长大了,早晚是要交给别人的啊。 只是便宜了刘平这小子。 不生气,不生气,刘平是我兄弟,好在肥水没流外人田。 可心里还是发堵,是怎么回事? 渐渐的,曹节精神越来越好,说话也顺溜了,她才注意到曹昂也站在旁边:“哥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啊,你身上怎么这么脏?” “咳咳,”曹昂锤了锤胸口,虎着脸道:“我这就去洗。” …… 今日便是各郡县上报瘟疫灾情的日子。 曹操端坐在公房内,沉着脸问眼前的程昱道:“都报过来了么?” “回禀使君,除了泰山郡、东郡、任城郡没有送到之外,其余郡县已经送到了。” 曹操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不悦之色:“为何这三郡没有送到?” “大约是近日天降雨雪,道路泥泞难行,故而送迟了吧,”程昱猜测道。 “嗯!”曹操强压怒火,如今各郡县百姓用李当之的药两天了,他急着看那药有没有效,这三郡竟然连公文都送迟了,怎能让他不气? 程昱把其余郡县公文送到曹操手里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那三个郡县送公文的人到了,而且任城郡还是韩浩亲自送来的。 “让他们在外面跪着,”曹操冷着脸命令。 此时外面还在下着雨雪,这是刻意惩罚三个郡县的人了。 哪怕是韩浩又怎样,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而已。 “诺!” 曹操急切的打开各郡县送来密封的公文。 “怎么会这样?”曹操瞪大眼睛,看着泰山郡送来的公文,脸上带着吃惊的表情。 “如何?”程昱看着曹操的脸色,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上次泰山郡报来的公文,三天不过新出五十例病患,如今三天过去,怎么反而多出三百例,而且已有五十人病亡。” “这……”程昱大惑不解:“如此说来,李当之的药方非但没用,反而加速了瘟疫的蔓延,还导致死亡加剧?” 曹操急切的打开各郡县新送来的公文,与三天前的公文相比对,果然均是如此,新发现的病患与死亡人数均比三天前多了数倍。 “可恶,这李当之简直是在祸害我兖州百姓,传令下去,捉拿此贼,并令所有郡县停止用他的药,”曹操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 程昱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不用李当之的药,我们该用谁的药呢?外面还跪着三个郡县的来使,不如把他们的公文拿过来看一看。” “还有什么可看的,这么多郡县皆是如此,难道他们三个郡还能例外?”曹操气呼呼的道。 ————————————————这是告病的分割线————————————————— 五千字大章奉上,有点发烧,今晚就这一更了,明晚继续,晚安。 差点忘了例行求票。 正文 第34章韩浩报喜 曹操此时感到了一丝恐慌,他本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李当之身上,没想到的是,李当之所用华佗药方不止完全无效,反而令病情加剧,这让他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瘟疫还在继续蔓延,而且愈演愈烈,难道真的是天要灭曹么? 要是止不住瘟疫,流民跑光了不说,恐怕连军兵都跑光了,他这个兖州刺史靠什么保住地盘? 可是如今,连神医华佗的药方都不管用,他实在想不出世间还有哪位郎中比华佗还高明。 更令他自责的是,那药方明显有加剧病情的作用,他还急迫的拿去给女儿服用,这下女儿不死也给他害死了吧。 这时候程昱也是一脸颓相,派人去找华佗的主意本就是他出的,没想到现在是这么个结果。 “使君,外面那三郡的人还是叫进来吧,咱们总要统算一下如今到底有多少人染上了瘟疫,然后再想其他对策。” “叫进来吧,”曹操有气无力,他们只是公文送的迟了一会儿,在雨中跪这么半天,惩罚也够了。 不多时,浑身湿透的三个人被叫了进来。 韩浩是典农校尉,所以走在最前面,脸上竟然难掩一丝喜色。 曹操顿时心头火起,自己都快急疯了,你韩浩还这副表情,你是幸灾乐祸么? “公文拿上来,”曹操强压怒火。 泰山郡和东郡的两个信使恭恭敬敬把公文送上,韩浩却站在原地没动。 “韩校尉,你的公文呢?”程昱也不高兴了,你韩浩没长眼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属下是来报喜的啊,所以没有公文上报。”韩浩乐滋滋的答道。 “没有公文?”曹操终于忍耐不住,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你任城郡新增那么多人染病,新亡那么人,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喜? 你韩浩难道觉得我的宝剑不够锋利?” 他仓郎一声抽出宝剑,砍掉一个桌角。 他觉得,这三郡与其他郡县应该差不多,新染病患与病亡人数都会成倍的增加。 可是韩浩竟然前来报喜,简直狗胆包天。 韩浩吓得连忙跪下道:“我任城郡没有新增病患,亦没人病亡啊,旧有病患半数以上均已痊愈,已离开收容之地,属下觉得这是大喜之事啊,估计再有个两三日,这瘟疫就在我任城郡绝迹了。” “你说什么?”拎着长剑的曹操和捏着胡须的程昱同时惊问。 这韩浩的话也太离奇了,整个兖州都服用了李当之的药,导致所有郡县新增病患及病亡人数都成倍增加,唯独你任城郡没有新增病患,旧有病患还痊愈了,瘟疫在你任城郡绝迹。 你当你任城郡是天选之地? “难道你任城郡没有服用李当之的药?”程昱疑惑道:“那也不对,你那旧有病患是如何痊愈的?” 没有新增病患或许是因为没服李当之的药,可是旧有病患痊愈,那说明服用了对症良药了啊。 他们如今满天下找的,不就是对症良药么? “快说!”曹操已经迫不及待的听韩浩解释,可是这厮慢慢吞吞,令曹操恨不得一剑砍过去。 “至于为何这样,小的也不知,”韩浩老老实实道:“只不过几天前,刘大人命小的在任城郡熬制黄花蒿水给百姓们服用,小的猜想,或许跟此事有关吧。” “平儿,又是平儿?”曹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任城郡与其他郡县唯一的不同,就是服用过刘平的黄花蒿水。 如今任城郡竟然一例新增病患都没有,而且旧有病患都痊愈了一半,这不是黄花蒿水的神效是什么? 曹操感觉心里一阵发堵,前几天刘平的确拿根黄花蒿草来找过他,告诉他或许能治疗瘴气之疾,他还笑话刘平又不是郎中,不要瞎操心,静等神医弟子李当之来即可。 可是后来的发展却让他无法预料,真正拿着神药的刘平被他赶了出去,等来的神医弟子配出的药反而加剧了瘟疫流行。 这不是有眼无珠么? 这时候程昱欣喜的冲曹操施礼道:“恭喜使君,贺喜使君,平少爷竟然找到了治疗瘴气的神药,这次所立功劳比以前可都大呐。” 程昱算是彻底服气了,自从见到刘平之后,似乎每次到了危急关头他都站出来解围,算算他这几个月都立几次大功了? 只不过这次的功劳比以前可要大的多了,毕竟是救了整个兖州啊。 “只是在下倒有一事不明,”程昱又道:“平少爷既然知道黄花蒿水能解瘴气,为何只给任城郡百姓服用,不告诉我等,让我等在整个兖州散药? 这黄花蒿草野外遍地都是,又不是什么珍贵药材。” 当时刘平给曹操献药的时候,程昱并不在场,故而有此一问。 曹操脸上顿觉火辣辣的,心想他也告诉我了,我当时不是没信么? 若是当时早听信刘平的劝告,此时这场瘟疫大概早就解了,也不用那么多人白白死那么多人。 当然,他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要不然他的脸往哪儿搁? “咳咳,既已找到治疗瘟疫良药,就不要再提这些了。” 他突然想起来,既然平儿早就知道黄花蒿水可以治疗瘴气,那么他应当会给节儿服用吧。 坏了,节儿要是不服李当之的药,只服用黄花蒿水定可痊愈,可是若服了李当之的药那就不好说了。 李当之的药明显不对症,而且有反作用啊。 “去刘府,”曹操当机立断,他要去看看女儿到底怎么样了,万一女儿服用李当之的药导致殒命,他可要自责一辈子。 一声令下,他急匆匆带着程昱韩浩等人直奔刘府而去。 …… 刘平府里,曹节喝了参汤之后,精神在渐渐好转,虽然只能斜靠在床上,但已经能说能笑了。 曹昂见妹妹无恙之后,便去梳洗打扮了一番,回来之后坐在床上冲刘平戏谑道:“看见了吧,李神医的药方果然不凡,这才服用两天,节儿便已经药到病除。 所以说,用药还得对症,亏你当初还给节儿灌什么黄花蒿水,我说无效你还不服气,这下服气了吧?” 曹节醒了,刘平也很高兴,但是却彻底证明自己拿黄花蒿水当青蒿素的设想是错的。 毕竟曹节服用了那么多天黄花蒿水一点效果都没有,可是服用李当之的药两天就好了,这是赤果果的被打脸呐。 可笑他当初还拿根黄花蒿去找曹操,信誓旦旦的说那就是治疗瘴气之疾的灵药,最近这段时间可是没脸再去见曹操了。 玲儿跪在床上一边给曹节梳着头发,一边笑着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吧,您昏迷的时候平少爷不知从哪儿听来个方子,用黄花蒿熬水给您灌下去,奴婢看着那水就苦涩的要命,结果来,却完全无效,白白让您喝了那么多苦水。 最终还是二公子请来的李神医,两副药就给您治好了。” 刘平被两人笑话的满脸发烫,他们说的毕竟是事实,又没法反驳。 至于他用黄花蒿水治好了太史慈之母,看来那老妇人的确是被误诊了,她得的大概是普通风寒吧。 这时,就见管家突然跑了进来,急慌慌的道:“少爷,外面来了许多百姓,他们说是专程从任城郡赶来叩谢少爷救命之恩的……” ————————————————这是感恩的分割线———————————————— 我知道又会有人骂我短小,这不马上继续么。 另外感谢几位大佬的打赏,本想在这里打上名字感谢一下,可是大佬的网名我竟然不会打,这就比较尴尬了。 总之就是感谢吧。 正文 第35章杀人庸医 “任城郡的百姓谢恩?”刘平瞪大眼睛,接着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欣喜的道:“让他们进来。” “少爷,不过是一帮百姓而已,让他们全进来么?”管家疑惑的问了一句。 “对,让他们都到这里。”刘平命令道。 曹昂在旁边纳闷:“贤弟,你任城郡的百姓对你谢什么恩? 他们大约误以为李神医的药是你送去的,故而把恩情都记在你的头上了吧。 看来百姓都是知道感恩的啊。” 他的神色闪过一丝忧虑:“可是这李当之乃是二弟请来的,这次拯救了全兖州百姓,二弟不止在父亲面前立了大功,更不知让他俘获多少民心。 而愚兄又让父亲那么失望,哎——” 想起最近发生的事,不由的他不患得患失。 也许母亲说的对,他不应该为了陪弥留的妹妹而置兖州数十万百姓不顾,可他就是这样至情至性的性格,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会这么选。 但是这么选的后果就是,会令父亲对他失望,会令二弟趁机收买民心,在父亲心中地位大涨。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只有一具身体,总不能劈成两半,一半陪妹妹,一半为父分忧。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刘平听闻任城郡百姓来谢恩,心里却有了底。 刘平琢磨着,若是自己治下的百姓们是喝了李当之的药痊愈的,韩浩定然会告诉大家,断不会闹这种乌龙出来。 可是百姓们却涌到了自己门前,这说明是黄花蒿水起了奇效啊。 既然靠黄花蒿水治好了病,同时可以判断,李当之的药方无效。 那还怕曹丕个屁。 他眨着眼睛冲曹昂笑道:“大哥,你难道忘了小弟跟伯母说的话?瘟疫还没有结束,拯救全兖州百姓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是咱俩也没准儿。” 曹昂想起那天母亲来时,刘平说过的话,不由的噗嗤笑道:“愚兄自然记得,愚兄还记得母亲笑话你在这里白日做梦,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只可惜,李当之的药对节儿有如此神效,说明他的药对症了,如今大概已经将全兖州百姓治好了。 到现在你还嘴硬,看来母亲说的话当真没错,你就是在做白日梦。” 这时候就见管家领着三十来个衣着朴素的农人来到门前。 农人们大约是第一次进如此豪华的府邸,虽然一个个低着头,但不住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景色。 “这位少爷便是你们要叩谢的任城郡典农中郎将刘大人,”管家给农人们介绍。 农人们一听,全都跪倒在地下冲站在台阶上的刘平磕头,口中纷纷道:“多谢刘大人救命之恩呐。” “多谢刘大人。” “多谢刘大人。” …… 曹昂看着,怕事情闹大,传出去倒成个笑话,于是从后面转出来冲大家大声道:“你们恐怕谢错人了,治好你们的乃是李神医,并非这位刘大人。” 农人们抬头看他,却并不认识这人是谁。 但是听了他的话,一个四十来岁的农妇突然哭嚎起来:“那是个什么神医?简直就是个杀人庸医。 我家有两个儿子,本来服用刘大人的药已渐渐好转。 可是后来老大服用了那狗屁神医的药,当天晚上就没了,幸亏老二没赶上,这才得以活命。 如今老二继续服用刘大人的药,已然痊愈了,若那庸医不来我们任城郡祸害百姓,我家老大也不会死啊。” “那就是个杀人庸医,”另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咬牙切齿的肯定道:“我家夫君服用刘大人的药大有好转,所以没去领那庸医的药,如今病灶已除,可是我家妹婿贪小便宜,觉得不领白不领,结果喝了之后,第二天就没了。” “正是如此,那就是个杀人庸医,听说有不少死去亲属的乡亲,要结伴到兖州来打死那姓李的呢。” 众人纷纷诉说着所见所闻,尽是服用了李当之的药而丧命,服用刘平的药而痊愈的。 他们这么说倒把曹昂给闹懵了,这情形好像跟想象中不一样啊。 原以为二弟请来的李当之拯救全兖州百姓,百姓们会感激李神医和二弟。 怎么现在他们好像闹得民怨沸腾的,还得了杀人庸医的名号,而百姓们感激的却是刘平。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等等,你们知道刘大人给你们用的什么药?”曹昂瞪大眼睛问道。 “自然知道,据说不过就是黄花蒿熬的水而已,但是用最简单的药材,治好了百年不遇的瘟疫,这才是大本事呐。” “是啊,刘大人真是有大本事的人,听说他带领山阳县农妇织绢,两个月便赚了两千钱,如今又救了咱们整个任城郡的百姓,咱们任城郡能有刘大人主政,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若在从前发生这种瘟疫,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去,可正是因为刘平给他们用药,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 农人们比较质朴,对于这种救命大恩,不到跟前亲自磕头叩谢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任城郡患过病的没患过病的全来了。 他们这些还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大批人陆陆续续赶来。 这时又有消息灵通者议论:“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姓李的庸医是使君家二公子请来的,而咱们刘大人却与使君大公子交好,咱们得盼着大公子将来能主政兖州,才能留下咱们刘大人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大公子与咱们刘大人这等贤明之士为友,说明那大公子也是英明之人,使君大人目光灼灼,岂能不选大公子?” 此时曹昂已经呆住了,瞪大眼睛像半截木头般戳在那里。 真正对瘴气之疾起作用的竟然就是刘平贤弟的黄花蒿水,百姓感他大恩的同时也在感恩自己。 可笑自己一直说他的黄花蒿水无用,直到刚才还在说,真是该死。 而且如此看来,真正救了节儿也是他,而不是什么李神医,这姓李的不止没就节儿,还差点把节儿害死? 莫说任城郡的百姓要来打死那姓李的,此时连他曹昂也想去打死那混蛋。 想到这一层,曹昂突然激动的回身晃着刘平的肩膀颤声道:“贤弟,你究竟是人是神?你怎么知道黄花蒿水对瘴气之疾有效?” 他是个马上战将,力气大的要命,这一激动,把刘平都快晃散架了。 “大哥,大哥,咳咳,冷静,冷静,有话慢慢说。”刘平连连说道。 其实他听到百姓们的议论,此时也有点后怕,原来李当之的药竟然有反作用,幸亏曹节喝了没事。 看来人跟人的体质不一样,对药的耐受性也不一样。 曹节大概属于对药力不怎么敏感的那种,所以黄花蒿水对她起作用得比常人多数倍,李当之的药想要伤害到她也得多数倍。 这时候就见曹昂这货一扫阴霾,冲刘平哈哈大笑道:“原来这立大功真非白日做梦,真正救了兖州百姓的就是你啊。” 他知道刘平的性格,刘平立了大功必然会分给自己,这下又是什么没干,躺着立功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好意思的。 至于二弟,现在甭担心他收买人心了,他还是先好好想想怎样应对任城郡百姓的怒火吧。 屋里,玲儿的脸红的跟块红布一样,她们主仆二人能清清楚楚听到院里所有人的对话。 玲儿低头玩弄着衣角,嗫喏着道:“奴婢只是个小丫鬟,又没什么见识,这才误会了平少爷的药,平少爷不会怪奴婢吧? 他看起来脾气挺好的,不会打奴婢吧? 要是打奴婢的话,可要让他轻点儿打啊。” 曹节看着玲儿的囧样,嫣然一笑道:“刘平哥哥温文儒雅,岂是那种随意惩罚奴婢之人? 不过他要是打你,我可不拦着,谁让你那张快嘴笑话他的药来着,就算不打你的身子也打了你的脸了。” …… 兖州城,北市,数口支起的大锅里熬着药草,前来领药的百姓排成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 这个时代信息流通极慢,也只有任城郡有了刘平舍的药做对比,百姓们才能分辨出来,原来李当之的药有反作用。 而其余各地,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是瘟疫本身就要死人的啊,却也没人敢怀疑李当之这华佗弟子的药方。 所以来领药的百姓依然排成数里的长龙,需要曹丕带领上百军兵在旁边来回维持秩序。 李当之此时跪坐在一张小桌后面,捏着胡须气定神闲,桌上摆着茶和果品。 有两个小厮专门伺候着他,一个为他打伞一个为他斟茶。 “二公子,你不用如此紧张,不过死了几十个人而已,可是自古至今,哪场瘟疫不是死个几万几十万人的? 关键在于我这药方没有任何问题,必能能消除这场瘟疫,二公子的大功已经手拿把攥了。” 李当之自信满满的道。 这些年他游走四方,练出一身医术的同时也练出了一副看人的火眼金睛。 从荆州到冀州,任何一家割据诸侯都存在庶子争宠之事,想来这兖州也不例外。 只要他能给曹丕立大功,这好处还能少得了么? 曹丕腰挎长剑,冲李当之深施一礼道:“这次多谢先生帮忙,去除这场瘟疫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对他来说,死几十个普通百姓算什么,重要的是他能在父亲面前立大功。 ——————————————又是求票分割线——————————————————— 一定又有人要开骂了,作者你还要点脸不?每天两更还好意思求票? 我负责任的讲,为了票,我就豁出去不要了。 用票砸死我吧 正文 第36章庸医挨打 “多谢二公子,”李当之朝曹丕拱拱手,信誓旦旦道:“在下敢断言,除非家师亲自到此,天下再没有第三个人能根治这场瘟疫,二公子拯救全兖州百姓,功德无量啊。” 曹丕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很是满意:“全仰仗先生。” 长长的队伍在有条不紊的领药,领到药的人服下之后便来向曹丕和李当之叩谢。 虽然仍然不断有人病亡,但是大家对曹丕和这位李神医还是颇为感激的。 大家寻思,毕竟这药又不收钱,李神医乃是华佗弟子,即使医不好病还能医死人不成? 至于那么多人病亡,不过是天欲收之罢了,非人力所能及。 曹丕很满意百姓们对他恭敬的态度,虽然这对他来说一文钱都不值,但是让满城百姓口口相传,他这二公子的仁德名声却很重要。 因为这样的名声早晚有一天会传到他父亲耳朵里,民心向背对于一方诸侯的父亲当十分看重吧。 而他大哥曹昂所缺失的正是这一点,曹昂并不善于与人交往,作为大公子,曹昂能看上眼的人也不多,如今更是弃全州百姓于不顾。 如此一来,在民众的心里,哪个公子对百姓好,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曹丕正在浮想联翩,突然远处涌过来百十名百姓。 那些百姓也不排队,直接朝他们这边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有的手里还拿着棍棒。 看这样子就不像来领药的,倒像是来寻仇的,曹丕见来势不善,赶忙把身边的都尉叫过来:“拦住那些人,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都尉也发觉情形不对,赶忙组织军士阻拦。 他们虽然有百十名军士维持秩序,但是分散的太远了,此时他身边只有二十来人而已。 那群百姓说话就到了近前,有人高声叫道:“打死那个杀人庸医,他根本就不拿咱们百姓的命当人命,咱们兖州不知被他医死多少人。” 又有人冲排队的人群劝道:“乡亲们,不要喝那些药,那不是治病的药,是杀人的毒药,你们难道没发觉,身边的人死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了么?” “混账!”曹丕气的怒火中烧,冲都尉道:“拿下这帮妖言惑众的暴民。” 都尉看了看身边二十来个军兵,对面却有上百人,苦着脸道:“二公子,他们人太多,怎么拿?” 没有使君的命令,他总不能在兖州街头对百姓大开杀戒吧。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有人指着李当之高喊道:“那个坐着的便是那杀人庸医,咱们亲人就是死在他手里,大家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 一声呼喊,上百人直冲李当之而去。 这些人正是任城郡失去亲人的百姓亲属,他们亲人患病后本来服用刘平舍的药,虽未痊愈,但已经渐渐好转。 但后来听闻二公子请来的神医也开始舍药,既然是神医开的药,喝了之后应该好的更快才对,可是万万没想到,喝了之后非但没好的更快,反而死的更快了。 这让民众们如何不生气,你这神医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此时,愤怒的人群围住李当之,不由分说,拳脚棍棒相加,就是一通乱揍。 李当之猝不及防,想要冲出去,可是面对百人饱含怒火的老拳,他如何能够? 不过片刻,他便被打的蜷缩在地下,双手紧紧抱住脑袋装死。 但是依然不知道有多少只脚往他身上踢。 “反了,反了,”曹丕在人群外面急得脸色刷白,冲都尉大吼道:“还不快去调人?” 虽然他父亲当时对他任命的时候曾说过,有阻挠用药者他可随意处置。 但是他也没有勇气向军士下令,在兖州街头公然屠杀百姓,即使下了这样的命令,那帮军士也未必听他的。 此时只能多调些军士过来,把那帮暴民控制住。 那都尉刚走,就见从另一个方向,有个将军带领约有二百余名军兵过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乐进。 乐进最近过得可不是那么顺当,本来调到大公子麾下,以为前途无量呢,着实令他高兴了好几天,没想到大公子却因为妹妹的事,瞬间颓废了。 这事传的风言风语,甚至有不少人传言,大公子已经令使君极度失望,被禁足在刘府不让出门,而二公子又是请神医,又是舍药,一时风头无两,已经取代了大公子在使君心中的位置。 本来乐进是不信的,但是见到曹丕手持使君军令来军营调人时,也不由得他也就信了几分。 曹丕知道他是曹昂的部将,于是专门给他安排了个巡城的差事。 一个从曹操起兵之时便跟随在左右的将领,竟然成了巡城官,让乐进有火也没处发。 谁让他的主将颓了,这位二公子又新立如此大的功劳呢? “乐将军,速抓这群暴民,救李神医。”曹丕顾不得他是曹昂的部将,赶紧冲他下命令。 乐进不敢怠慢,率领手下军兵迅速过来。 那可是全副武装,手持长矛的二百精锐军士,迅速把百姓们包围了。 百姓们发泄了怒火之后,见到这么多军士也是害怕,放开已被打的灰头土脸的李当之,众人低着头围在一起。 “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曹丕咆哮着,眼见李神医已被打的没人样,他鼻子都气歪了。 乐进不得不从,冷着脸下令道:“抓人!” “为什么抓我们?怎么不抓医死那么多人的庸医?” “将军,我们都是任城郡的百姓,我等亲人服用刘大人的药都快痊愈了,可是后来服用这庸医之药后,大半数以上殒命,难道该抓的不是他?” “你们说的可当真?”乐进听着百姓们的申诉,心念电转。 用了平公子的药痊愈,服了庸医的药殒命,如若这些百姓说的都是真的,平公子岂不是又要立大功? 平公子立大功跟大公子立大功还不是一回事儿? “千真万确,我们这么多人说话还能有假?” “将军若不信可以去任城郡随意打听,此事任城郡人尽皆知。” 百姓们纷纷申辩道。 “放屁,”李当之竟然跳了起来,两只眼睛被打的乌青,鼻子上留着鼻血,浑身都是脚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好在他刚才护住了脑袋,并没受多重的伤。 “简直是妖言惑众,天底下除了老子的药方,谁能治的了这场瘟疫?还不把这帮暴民抓住处死?” 曹丕冷冷的看着乐进,乐进却拱手道:“回二公子,末将觉得,应速将这群百姓送往刺史府,好让使君得知此事。” 乐进眼瞅着自己的主将不止没颓,还要借着此事咸鱼翻身了,这群百姓就是最好的证人,他怎么可能傻到把证人抓起来? “乐将军,别忘了,我可是父亲任命的舍药主官,父亲有言在先,任何阻挠用药者,均有我自行处置,你难道敢抗命不成?”曹丕冷着脸道。 “二公子,此事干系重大,末将还是觉得应立即报知使君。”乐进抱拳坚持道。 “大胆乐进,你敢抗命?你是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父亲放在眼里?”曹丕咆哮了起来。 这时就见远处一队骑兵飞驰而来,曹丕定睛一看,领头将领的竟然是自己的小叔父曹纯。 曹丕心中大定,冷笑道:“乐进,此事不用你管了,回军营等着受罚吧。” 不消片刻,曹纯便飞马赶至,坐在马上环视一圈,脸上面无表情道:“奉使君之命,停止舍药,捉拿庸医李当之。” ————————————————又又又求票了———————————————— 感冒一直没好,码字有点慢,我都怀疑是不是最近书里写到瘟疫遭报应了。 正文 第37章名师低徒 “叔父,您是不是搞错了?”曹丕愣在了当场,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下令停止用药,捉拿李神医? 曹纯虽是叔叔辈,但却比曹丕大不了几岁,两人平常关系还不错,他语气稍稍和缓道:“丕儿,此事你不要再管了,这庸医害人无数,不抓他怎能消除兖州百姓之愤恨?” “叔父,这话从何说起?”曹丕疑惑不解。 李当之擦擦鼻血也跳了起来:“是啊,我不远百里到你兖州来治疗瘟疫,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你说我医死人,难道你们曹氏想要卸磨杀驴不成?” 曹纯对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冷笑道:“没有你,我兖州的瘟疫早就消除了,也不至于死那么多无辜百姓,抓起来。” “叔父,”曹丕兀自不解道:“你这话侄儿怎么听不明白?” “丕儿,你还不知道吧,任城郡的百姓已被平儿用黄花蒿水治好了,要不是这庸医作祟,害死诸多人命,瘟疫已在任城郡消除,丕儿,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跟你父解释此事吧。” “被刘平治好了?”曹丕知道小叔父出言谨慎,绝不会乱说,他瞬间跟失了魂一样,双眼空洞无神,无比的落寞,喃喃自语。 刘平跟大哥穿一条裤子的,被刘平治好跟被大哥治好不是一样么? 自己忙里忙外忙活了半天,倒落了个杀人帮凶,大哥什么都没干,竟然就把大功捞到了手里。 这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身边有个刘平? “简直一派胡言,”李当之大肆咆哮道:“用黄花蒿水治疗瘴气之疾,闻所未闻,你们说我医死人命,可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行医几十年了,医术也是十分了得,却从未听过黄花蒿水治瘴气一说,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治,瘴气还能被称为百病之首? 曹纯冷笑道:“还敢嘴硬,好,马上就让你心服口服。” 李当之也挺胸,瞪着青眼圈大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曹氏如何让我信服,看完病就抓郎中,你们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以后还有哪个郎中敢到你们曹氏地盘行医?” 这时就见远处缓缓行来一辆马车,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马车吸引。 不多时,马车到了近前,曹纯也跳下马来。 有小厮搬来马凳,掀开车帘,从车厢里低头下来一位清瘦老者。 李当之一见这老者,顿时目瞪口呆,跪倒在地磕头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众人一听他叫师父,也都愣住了,他的师父岂不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华佗? 这老者正是华佗,当初曹操派出的斥候终于把他寻见了,华佗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一听兖州发现了瘟疫,便赶忙跟着斥候过来了。 面前李当之冲华佗磕头,华佗却侧过身去,不愿接受,语气平淡道:“你虽跟我学医数年,我却并未正式收你为徒,不要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 其实华佗真正的弟子只有两个,一为广陵的吴普,一为彭城的樊阿,这李当之的医术虽也出自华佗,但华佗却嫌其性格偏激,并未让其行拜师礼。 此时听他在兖州医死那么多人,更不愿意收他了。 众人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敢情这李当之是假的神医弟子。 “打死他!” “打死他!” 来排队取药的兖州百姓全都围了过来,以前他们慑于李当之神医弟子的名头,即使病患死的突然增多,也认为是天数使然,没人敢怪罪到李当之头上。 如今连神医都不认他这个弟子,说明他学艺并不精,那些死了的病患岂不是他误诊导致的? 面对汹涌的喊声,曹丕更是落寞,民心是争取不到了,先想想怎么消除民愤再说吧。 这李当之真是害人匪浅。 可是李当之跪在地下还是不服气,大声道:“师父,徒儿虽然没学到您的本事,但那药方总是您的吧,怎会医死人? 他们却说用区区黄花蒿就医好瘴气之疾,您能信么?” 华佗冷笑一声,摇摇头道:“瘟疫起因不同,一张药方岂能治疗所有瘟疫?吾之良药,彼之毒药啊。” 他顿了顿又道:“瘴气之疾乃是感受疟邪,伏于少阳,出入营卫,邪正交争所致,而黄花蒿之所以入药,是因其有清热、解暑之功效,用黄花蒿解瘴气之疾,似乎并不对症,但是古方中记载,这黄花蒿亦有截虐之效。 能想到用此方者当是一位医道高人,不知他在何处,我倒真想拜见一下呐。” 一听华佗都想拜见这位医道高人,曹纯忍不住笑道:“华老先生过谦了,用此方者不是什么高人,他是我的一个侄儿,如今就在兖州,华先生想见,直接把他叫来便是。” “年轻人?”华佗疑惑不解的看着如此年轻的曹纯,他的侄儿应该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不简单啊不简单,竟然能知道这种古方,且行之有效,佩服佩服,常言道受人一字即为师,该当我亲自前去拜访才是。 劳烦将军引荐一下吧。” “好说好说,我那侄儿并非难相与之人,我们这就去,”曹纯爽朗的答道。 然后他下命令把李当之抓起来,并把那大药锅掀了,省的再有百姓误食害人。 待曹纯带着华佗走后,乐进看着一脸失落,摇晃而去的曹丕,他心里乐了。 平少爷不声不响就把大事给办了,这次大公子非但不会变成咸鱼,恐怕赏赐不少吧。 赏赐倒是其次,关键是大公子在使君心中地位不止不降,还要上升啊。 他挥了挥手,把围着任城郡百姓的军士撤了。 此时兖州百姓没处领药了,大家茫然不知所措,任城郡的百姓便出来宣传了:“你们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我们刘大人就住在兖州,你们何不去他府上求药?” 可是兖州百姓也有疑虑,刘大人是任城郡的父母官,任城郡百姓前去求药还说的过去,他们一帮别郡百姓去求,人家凭什么给你? “既然华神医都说黄花蒿水有用,咱们自己熬不就行了么?” “你现在还敢乱喝?谁知道刘大人的药方里,除了黄花蒿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药?” “可是,刘大人府上并没有舍药啊,咱们这么多人去求,人家就算好心给也没那么多吧?”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叫道:“你们听说了么?刺史夫人正在南市舍粥,她那粥就是刘大人配的药粥,还不快去领,去迟就没了。” 这一声喊无异于指路明灯,所有人撒开脚丫子浩浩荡荡往南市而去…… …… 丁夫人在南市舍粥已经两天了,除了有十几个叫花子天天来喝,喝完就走之外连个鬼影儿都没见。 毕竟这时候百姓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谁也不愿意为了一口粥而染上瘟疫。 这倒便宜了那几个叫花子,他们贱命一条,反正也没吃的,也不怕瘟疫,这下倒能天天都能喝饱了。 “夫人,咱们熬这么多粥,没人来喝也会让人笑话的吧。”小丫鬟苦着脸看着丁夫人。 丁夫人之所以想出舍粥这么个主意,也就是试图为曹昂挽回一点民心,没想到却没人来领,毕竟她的身份在那里,这要是传扬出去,必会沦为笑柄。 可是她也想不出其他什么主意了。 “吩咐下去,收拾收拾,明天不用来了,”丁夫人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灰溜溜回去,恐怕卞氏会笑死。 卞氏的儿子曹丕在北市舍药,排队排出数里,她们兴师动众带了七八个府里的小厮来舍粥,竟然舍不完,她自己都感觉尴尬。 卞氏明面上不敢笑话,背地里肯定笑惨了。 小厮们忙不迭的开始收拾锅灶,这大冷天的谁愿意在这儿待着,又没有人。 突然,小丫鬟跟见了鬼一样指着远处:“夫人夫人,你看,那不是大少爷和平少爷来了?” 丁夫人一看,果然是曹昂和刘平这俩家伙,他们背后还带着几个下人,每个下人们都背着硕大的包裹。 丁夫人一看这俩家伙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娘为了你们在这里舍粥,被人嘲笑,这时候了你们俩还有脸来? 就听刘平笑呵呵冲小厮吩咐道:“先别收拾,马上就有大队人来领粥了,把火点起来,多加水,把这药加进去就是药粥。” ·丁夫人翻了翻白眼,这么冷的天,这个时候了,鬼才会来。 ——————————————这是好困的分割线—————————————————— 我这手残的码速,一章要用两个半小时,不过一章也将近三千字了。 再厚着脸皮求票吧 正文 第38章百姓疯了 周围已渐渐变黑,天空中还飘着毛毛雨雪,天气更冷了。 要说这时候还有人来领粥,丁夫人打死都不信,这一白天了,也只有那几个不怕死的叫花子来领过而已。 更何况早就有人告诉过她,如今全兖州的百姓都在北市那里排队领药呢。 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相对于免费的粥,还是保命的药更重要一点,谁会为了一碗粥浪费了取药的机会? 丁夫人琢磨着,总之这次舍粥是失算了,还不如不来,这次非但没有为儿子挽回声誉,反而成了世人口中的笑柄,还连累的儿子也受人笑话,如此一来,令他在他父亲心中的印象更差了吧。 这时就见刘平正吩咐奴仆们支锅,把他们带来的大包裹打开,竟然全是黄花蒿草。 刘平不住的张罗着,命奴仆把黄花蒿草熬水之后倒进未舍出去的粥里,再续米继续熬,刘平做的极度认真。 “你们两个白日梦没醒呢?这个时辰了,天这么冷,还飘着雨雪,熬这么多粥,还把那么苦的蒿草加里面,谁会来喝?这不是白白靡费粮食么?” 话音未落,就听远处传来阵阵呼喊之声,竟似有千军万马杀过来了一般。 丁夫人脸色变了,只见远处突然涌过来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百姓。 百姓们手里有的拿着瓦片,有的拿着葫芦瓢,争先恐后,一个个跟疯了似的往这跑。 曹府众小厮们只感觉头皮发麻,舍了这两天,只便宜了十几个叫花子,怎么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多人,好似全兖州的百姓都来了一样。 丁夫人又惊又喜,诧异的冲曹昂和刘平道:“你们两个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过来?” 不过她马上就担心了起来,这么多人同时往这涌,恐怕连锅都得掀翻了,弄不好得踩死不少人。 就在这时,一大队军兵从斜刺里冲了出来,拦住了疯狂的百姓。 为首的将领正是乐进,他率领的乃是手下那一千军士。 百姓们见到这么多军兵,顿时不敢往前冲了。 乐进喜滋滋的过来单膝跪倒:“末将参见夫人,大公子,平公子。” 曹昂点点头,伸手示意他起来。 “大哥,你不交代几句?”刘平戏谑的道。 “交代什么?”曹昂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一直陪着妹妹,实在困坏了。 “这么好的收买人心机会,算了,我替你说吧,”刘平急了,冲乐进道:“乐将军,你让军兵向百姓传达大公子的话,就说药粥管够,为了全兖州百姓安危,今夜我们就算不眠不休也要让每个百姓喝上药粥,让大家不要挤,自动排好队。” “好嘞,”乐进知道刘平这是在给大公子积攒口碑,乐呵呵的传达命令去了。 不消片刻,眼前秘密麻麻的百姓们纷纷跪地。 “大公子仁德!” “大公子仁德!” …… 呼喊声山呼海啸一般,足足喊了一盏茶的工夫,百姓们才纷纷起身,自动排队去了。 此前他们也这么喊过二公子的,不过却被证实,二公子请来的李当之根本就不是神医弟子,他那药方也不对症,以致于许多人枉死。 如今有任城郡百姓的奔走相告,有华佗神医亲自认可,此时兖州所有百姓都相信,只有这里的药才是治疗瘟疫的良药。 刚才他们是怕抢不到才那么着急,如今既然大公子承诺,药粥管够,那还着什么急? 安心排队就是了。 他们不一会儿又排成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龙,乐进带领军士维持秩序。 丁夫人看着眼前场景不由大为叹服,点了儿子脑门一下:“你就是不如平儿会说话,你看,就这么短短几句,就令所有人感念你的仁德。 所以说,你做了好事,得让别人知道是你做的,别人才会感激你呐。” “有平弟帮我做就行了,”曹昂耸耸肩,笑着道。 “你这孩子,”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已经去忙碌的刘平,心里不由暗想,幸亏昂儿当初不听父命,执意去接大父,这才先一步认下平儿这个兄弟。 平儿这家伙做事,总有惊人之举,有他在昂儿身边,自己也就省心多了。 要不然以昂儿那直脾气,早晚被曹丕兄弟算计。 “等一下,”丁夫人突然想起来,“你们往粥里加黄花蒿就说是药粥,这不是骗人么?” 曹昂正待回答,突然就见远处驰来一队快马。 有眼尖的百姓指着为首之人高声道:“快看,那是曹使君。” 竟然是曹操亲自到了。 原来曹操带领程昱等人到刘平府中,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女儿,心中感慨不已,不免对刘平更是感念了几分。 又听说刘平和曹昂去舍药去了,便想去看看,出门正碰上曹纯和华佗,于是相约一块儿到了这里。 此时所有百姓全都跪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山呼:“曹使君仁德,大公子仁德。” 曹操坐在马上甚是得意,挥手冲民众示意,大声道:“曹某身为一州之刺史,护佑百姓安康乃应尽职责,曹昂身为我儿,为诸君舍药亦是本分,诸君安心领药便是,服下定可痊愈。” 百姓们又是一阵欢呼。 曹操心中大感欣慰,这次昂儿又跟着平儿立大功了,而且这次不知俘获多少民心,平儿这家伙还真是个奇才。 他们一行人来到粥棚边上下马。 刘平和曹昂赶紧过来见礼。 曹操微笑着冲二人道:“你们两个小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次又立下如此大的功劳,让我想想该赏赐你们点什么。” 曹昂不好意思道:“这次我没有及时为父分忧,不敢领功。” “亏你还知道?”曹操瞪了儿子一眼:“要不是平儿立下此等大功掩盖了你的过失,此次我必不饶你。 不过以平儿的性格,得了功劳必然又要鬼扯到你头上,我也不想听他费心思乱扯,你把药分发下去,也算立功了。” 说到底,曹操因为刘平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良方,瘟疫即将祛除,此时他心情大好,也能包容曹昂的过失了。 曹操想了想,正色道:“封昂儿为振威将军,平儿继续担任典农中郎将,加封常威将军。” 刘平:“???” 常威将军? 刘平一阵尴尬,咋不叫来福将军咧? 他以前做的典农中郎将属于半军半政的官员,如今这个常威将军虽然名字不大好听,但却是类同于五品的杂号将军,属于正式军职。 虽然此时诸侯割据,武将官职都由各诸侯自己分封,但是诸侯们为了平衡属下将领的军衔也不会胡乱封赏,毕竟各诸侯自己才是个刺史州牧级别,绝不会封出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这样位比三公的将军出来。 此时曹操手下最为信任的第一大将夏侯惇也不过是相当于四品的奋威将军,而曹昂虽为大公子,此前军阶也不过是类同六品的殄虏护军。 当然,后汉时期还没有实行九品中正制,所谓的品级只是类同于后世官制。 刘平琢磨着,看来瘟疫祛除,给自己加封了武将官职,这是准备要打仗了啊。 这时候丁夫人看着百姓们不住领药,忍不住问曹操道:“老爷,为什么平儿把黄花蒿水放入粥里,就成了药粥?这不会吃出人命吧?” 她刚才就这疑惑问曹昂,曹昂还没来得及回答,曹操便来大肆封官,可是对她来说,这疑惑仍然未解。 怕就怕本来做好事,结果闹出人命变成坏事。 曹操微微一笑,回身看向华佗。 华佗走过来,冲刘平恭恭敬敬的道:“想必这位小将军便是想出黄花蒿方之人?” ————————————啦啦啦啦求票啦啦啦啦啦—————————————— 正文 第39章发兵东莞 刘平凝神看了一下那老者,却不认识,听他问起黄花蒿水的事,于是点了点头。 “不简单啊不简单,如此年轻便能想出用黄花蒿水疗治瘴气之疾,老朽华佗甚为佩服。”华佗捋着胡须,态度十分诚恳:“你如能在医道上继续深研,将来成就必超过老朽,只可惜你做了将军。” 这貌不惊人的老者便是传说中的神医华佗?刘平大感惊喜,很想问问他有没有著出《青囊书》。 但是他也不敢问,毕竟他现在虽极力低调行事,但表现的已经太过于逆天,要是再什么事都知道,那更没法跟人解释了。 旁边的丁夫人也是诧异不已,华佗的名头她也是听过的,忍不住问道:“难道华神医也认为平儿的黄花蒿水能对症?” 华佗点点头微笑道:“自然对症,其实不用老朽说,那整个任城郡不已经为平公子奔走呼号了么?” 丁夫人这才放心下来,听儿子跟刘平又封了将军,更感高兴。 …… 一场瘟疫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虽然枉死了几百个百姓,但对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来说,没人会在意这些事。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曹操就开始着手征徐州之事。 本来所有军备都已准备妥当,只不过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耽误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如今既然瘟疫祛除,东征之事自然要继续进行。 其实对于此时的兖州来说,无论北边的袁绍还是南边的袁术,势力都远大于己,不可能与他们开战,兖州要想扩张地盘,唯有吃下与己相当的徐州。 徐州与兖州同为天下十三州之一,面积相差不大,人口相对于多山的兖州来说还要密集一些,只不过在这诸侯割据的时代,看一方诸侯实力强弱并不在人口多少,而在于主君是否雄才大略。 徐州之主陶潜素有忠厚之名,若处在太平盛世,主政一方当极为合适,可是处在这乱世,他想守住自己的地盘便比较吃力了。 更何况他又处在徐州这四战之地,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之下,即使曹操不取,也必被其他势力取之。 譬如,此时正驻扎在小沛的枭雄刘备。 曹操任命曹昂为兖州留守,曹纯刘平辅之。 这也是他给刘平和曹昂封武将的原因,要打仗了,刘平手下的一千屯田军虽然战力比较渣,但是毕竟是军兵,不求他们打仗,协助守城,吓唬当地怀有二心的士族还是能办到的。 他又令荀彧夏侯惇继续驻守鄄城,守住兖州北方门户。 他选个黄道吉日,杀了当初刘平和曹昂捉回来的徐州都尉方闿祭旗,自己带曹仁曹洪夏侯渊李典于禁等一干武将,率领四万人马,号称二十万,浩浩荡荡向离兖州最近的东莞郡杀了过去。 刘平很庆幸曹操没有让他陪同东征。 因为他对这段历史太熟悉了,曹操此次征伐徐州,差点令他曹氏集团就此灰飞烟灭。 曹操自主政兖州以来,对当地世家大族多有打压,而且命人杖杀了辱骂他的大名士边让,这导致当地门阀士族集团对曹操敢怒不敢言。 曹操大军在时,这些士族们没人敢多嘴多舌,可是据史载,他率领大军一离开,陈留太守张邈迅速串通陈宫迎猛将吕布入兖州,那些被曹操打压怕了的士族们纷纷献城投降,整个兖州迅速落入吕布之手。 曹操徐州没拿下来,老家又丢了,一时间进退两难,好在荀彧夏侯惇保住了鄄城、东阿、范县三城,总算让他有了立锥之地。 那时候绝望的曹操都有投奔袁绍的想法,好在经过程昱苦劝之后才没投奔,后来跟吕布鏖战了两年,才把兖州重新夺回。 对于刘平来说,他最大的作用不是帮曹操取下徐州,而是帮曹昂守住兖州。 因为以曹操的能力,手下将领之忠勇,拿下徐州是早晚的事,就算此时刘备在帮陶潜守城,也不可能挡得住曹军的攻势。 刘平要做的是,不能让曹操后院起火,最好现在就去把张邈和陈宫杀了,让他迎不成吕布,兖州不就安全了么? 要知道,此时曹昂手下有三千军马,曹纯手下有七千,这是一万守备军,刘平手中还有一千屯田军,若是没有外敌入侵,这些军马镇压本地豪族足够了。 “什么?贤弟你想进驻济阴县?”刺史府的公房内,曹昂一脸的诧异。 曹操走后,这刺史府的公房就由曹昂使用了。 留守的曹昂曹纯刘平这三巨头每日都要在这里碰头。 “那里并非险要之地,你驻守那里干什么?更何况陈留有张邈主政,你在他之侧驻军,岂不令他心寒?”曹昂道。 其实张邈跟曹操的关系非常亲近,袁绍曾几次让曹操杀张邈,曹操都没听,而且曹操东征前曾说过,若是他此次东征没回来,就让曹昂带领家眷投奔张邈。 只是曹操不知道的是,他杀边让之后,张邈见他对士族如此心狠手辣,同为士族集团的张邈心中对他的态度已经起了变化,他出征之后第一个反他的便是此人。 “我进驻济北,是为了防备河内太守张扬来攻,想不让张邈心寒太简单了,我率手下人马偷偷进驻便是,”刘平随便扯了个理由,他自然不能告诉曹昂,他是杀张邈去的。 更何况若是张邈不反,他把人先杀了,谁知道他杀的是个即将反叛之人? 大概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他错杀了好人。 最好的情况是,待张邈反叛之后,他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张邈阴死,这样既解决了这个祸害,还能再立个大功。 他手里可是有普通枪骑兵大慈这个大杀器,想阴人应该不难。 所以他才提出来,偷偷进驻陈留之侧的济阴县。 这时候曹纯坐在旁边似笑非笑的道:“平儿,你想防范张扬,完全可以驻扎在白马或者燕县,那里是我兖州边境,不是离张扬更近些?你进驻济阴,离边境还远着呢。” 防备张扬只是刘平随便扯的一个理由,哪考虑过地理问题? 更何况他手里只有一千兵马,还都是半农半兵的屯田军,防备个屁的张扬。 于是他继续编理由:“大哥,我手下毕竟兵马薄弱,必须留出缓冲之地据险以守才行,我观察过济阴地形,那里就有这样的险地,你就让我去吧。 更何况我手里只是一千屯田兵,防守兖州有我不多,无我也不少。” 曹昂此时对刘平信任至极,见他坚持,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更何况刘平这点兵马战力薄弱,对于防守兖州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待刘平走后,曹纯才道:“昂儿,你怎么就答应他了,我看他这就是怕待在兖州有危险,想逃跑吧。” 也难怪曹纯会这么想,兖州是曹操的大本营,此时曹操带走了主力,兖州正是空虚的时候,若是外敌来攻,必然先打兖州。 所以说起来,此时的兖州其实是个比较危险的地方,猜想刘平离开是为了逃跑,也在情理之中。 —————————————这又是无聊的分割线—————————————————— 又到过渡章节了,虽然很无聊,但是厚着脸皮求票吧 正文 第40章密室阴谋 刘平辞别曹昂之后,率军出发了。 曹昂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当他认定一个人之后就会毫无保留的信任。 虽然他也不相信刘平驻军济阴县是去防范张扬的,他也不明白刘平的意图是什么,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刘平的要求。 就像前几次一样,他不清楚刘平养蚕能不能赚钱,但还是倾其所有的帮忙,他不清楚刘平的药有没有效,还是给妹妹灌了下去。 虽然他不清楚的事有很多,但他却清楚一点,那就是刘平绝不会害他。 刘平此时坐在曹昂的大宛马上,心中感慨不已,曹昂这样的人,才适合做朋友呐。 临行前,曹昂愣是把自己的大宛马交到刘平的手上。 用曹昂的话说,他的任务是守城,估计没有骑马的机会,刘平第一次领军出征,需要一匹好马。 就冲这份信任,刘平觉得,就值得他对曹昂肝胆相照。 马匹对一个武将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战场杀敌的助力,更是关键时刻保命的工具,比后世车子对一个人重要十倍,可后世还有人宣称,车子与老婆概不外借…… 刘平率军并没有走大路,而是专捡小路行军。 他不能让人知道,有这么一支小股军队驻扎在了陈留周围,要不然就起不到奇兵的效果了。 要不能出奇制胜,他简直是作死去的,因为他知道手下这一千屯田兵战力有多渣。 这些军兵虽然穿着军装,但平常的主要任务就是管理流民种田,论战斗力也就比集合起来的流民高一丢丢而已。 不过刘平也有自己的大招,那就是他身边有太史慈这个超一流的枪骑兵。 当然,他本着苟全性命与乱世的原则,他此时穿的也是枪骑兵的军装,这支军队名义上的主将是典农校尉韩浩…… “主人,咱们这是去干吗?”太史慈坐在旁边的马上,满头雾水。 他见刘平穿着枪骑兵的服饰,而且带领军队专走小路不走大路,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心想莫非真如别人传言,主人这是带领我们躲开兖州那是非之地,逃命去了? 想想他的人生信条,还真有可能。 刘平平静的道:“你安心跟着就是,到时候有的是你立功的机会。” 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行是去杀张邈的,要不然就显的未卜先知了,他没法跟人解释。 太史慈偷偷撇了撇嘴,逃命就逃命,还骗我去立功,去那四六不靠的济阴县能立什么功?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你这逃命的会去,其他人,谁会去? …… 徐州刺史府的卧房里,年近六旬的陶谦缠绵病榻上已有数月。 榻前站的是别驾从事糜竺和驻守小沛的刘备。 “玄德公,你就应下吧,”陶谦额头盖一块条巾,有气无力的道:“如今那曹操攻打我东莞郡甚急,我东莞守将虽在苦苦支撑,但我无法为其派出援兵,城池早晚都被曹操拿下。 曹操若拿下东莞,必然挥师南下来攻彭城,这可就打到了我徐州城边了啊。 如今我又缠绵病榻,恐怕命不久矣,且小儿无赖,无法担此重任。 玄德公乃汉室苗裔,非公不能安此州啊。” 此时曹操已经攻打东莞郡三天了,虽然死伤了两千人马,但东莞郡已经岌岌可危,攻破城池只在旦夕之间。 陶谦虽然得到城池告急的消息,但是依然不敢派出援兵。 他清楚,徐州军的战力与曹操手下的青州兵相去甚远,若派兵驰援东莞,与曹军在郊野决战,正中了曹操围点打援之计,必败无疑。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曹操拿下东莞之后南下,一步步蚕食他徐州的州郡,那样很快徐州城就会成为一座孤城,也是个死路一条。 陶谦也没办法,对一方诸侯来说,军队的战力才是硬道理,拒城以守都打不赢,出城决战死的更快。 更何况此时的陶谦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他的两个儿子是什么货色他这做父亲的很清楚,比他更是不如,若是他一死,这整个徐州就算拱手让给曹操了。 于是思来想去,便萌生了将徐州让与刘备的心思。 刘备乃是汉室宗亲,手下有关张二位骁将,且是公认的当世英雄,由他来镇守徐州,当能保全城池,以保住他全家老小。 “哎呀,陶使君这是说的哪里话?”刘备连连摆手道:“我受陶使君之邀来帮徐州守城,使君辟出小沛让我等安身,我刘备已是万分感激,若我将徐州占为己有,这天下人怎么看我刘备? 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陶使君且安心养病,我有一计,可让那曹操自动撤军,不敢南下。” “玄德公有何计策?”陶谦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若不是曹军把他逼急了,他岂会甘心将地盘家业拱手让与他人? 陶谦再是忠厚,也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刘备抚着胡须道:“那曹操自就任兖州刺史以来,对当地士族多有打压,且杖杀名士边让,整个兖州士族苦曹久矣。 如今他立足未稳之际便亲率大军倾巢而出,可谓犯了兵家之大忌。 昔年我与中牟陈宫,陈留张邈均曾有交往,我可给此二人修书一封,劝二人联合当地士族反曹,则曹兵自退。” “张邈,陈宫?”陶谦皱起了眉头略感失望道:“张邈与曹操交情深厚,至于那陈宫,曹操得以就任兖州刺史还是陈宫迎立,这二人能反曹?” 刘备微微一笑道:“使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二人均是士人出身,且均是边让之挚友,曹操连名士边让都敢杀,他们作为士人之一岂不胆寒? 故我认为,此事必成。” “好吧,”陶谦精神好了许多,略显兴奋道:“若玄德公一纸书信便退曹兵,则全徐州百姓均感念玄德公恩德,玄德公借此机会领了这徐州牧岂不正好?” “保境安民乃刘备应尽职责,此事休要再提,休要再提,”刘备连连摆手道。 几人又交谈一会儿,陶潜似乎累了,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糜竺冲刘备使个眼色,退了出来。 门口关张二将正在等候。 糜竺冲刘备拱手道:“玄德公,我明日午间在家中备下酒宴,请玄德公到我家中一叙可好?” 刘备欣喜的还礼道:“多谢先生,刘备必准时前往。” 待糜竺走后,关羽躬身道:“方才陶谦主动让徐州,主公为何不领?” 他们三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刚才陶谦的话,关张二人在外面也听得清楚,所以才毫不避讳的问及。 “我等自起事靠的便是仁德之名,岂能趁人之危,巧取他人城池?不过……”刘备沉吟了片刻:“我看那陶谦的确命不长久了,这陶谦虽不如曹操那般打压士族,但对待这徐州士族也多有怠慢。 我此次计退曹兵,这徐州士人岂不感念我的恩德?” 其实对徐州士人集团来说,即不满意陶谦,更害怕曹操,仁义满天下的刘备才是最好的选择。 刘备正是看清楚这一点,所以不着急自坏名声从陶谦手里取徐州,只要陶谦一死,徐州士人集团自会将城池拱手相送。 关羽看着糜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悟道:“所以主公才与糜竺结交?原来如此。” 糜竺正是徐州士人集团的领袖…… ——————————————这是着急的分割线———————————————— 完了,三个半小时才码了一章,我是不大适合写权谋么? 正文 第41章兖州危急 刘平率军到达济阴县境内之后,怕走漏风声,并没有进城,而是下令在山里安营扎寨。 反正济阴县周边全是山,随便找个山谷都能隐藏他这一千人马。 同时,他派出数路斥候分散出去打探消息。 此时陈留太守府内,有四人席地而坐,每人桌前都摆着酒菜,这三人乃是张邈,陈宫,吕布,张辽。 张邈首先端起酒樽冲上首的吕布道:“这杯水酒,恭迎吕温侯入陈留,有吕温侯坐镇,整个兖州必传檄而定。” 说着一饮而尽。 吕布面无表情,端着酒樽发愣。 他这一生颇为传奇,先是并州刺史丁原的部将,后被人唆使杀死丁原,依附董卓,又被王允唆使杀死董卓,旋即被董卓旧部李傕击败,然后又依附袁绍,又被袁绍猜忌,依附同为并州军士集团的张扬,又为张扬所不容,而被张邈迎入了陈留。 在整个后汉时期,他反叛主君次数当能排进前三。 “曹操东征,兖州全境空虚,的确是入主之良机,只不过,听闻此时兖州乃曹操之子曹昂坐镇,其手下尚有万余人马,总不能指望我与张辽二人全歼吧?” 吕布端起酒樽浅饮了一口,微微摇了摇头。 若论个人武力,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他自不会把曹昂这小儿放在眼里,可是行军打仗并非只靠武将勇猛,手下总得有兵才行。 他从张扬那里出来,只带了家眷,身边没有一兵一卒,只有张辽一个武将而已。 所谓兖州各郡传檄而定,纯属扯淡。 各郡表示效忠有什么用,他和张辽再勇猛,也不可能抵得过曹昂手下一万军兵。 “吕温侯放心,这些在下早有准备,”张邈笑着站起来道:“此前我已联络兖州境内各家豪族,他们均对曹氏心怀不满,听闻吕温侯到来,无不欢欣鼓舞,出人出钱。 此时他们已为吕温侯准备下了两万人马,吕温侯可还够用?” 曹操对境内豪族打压,杖杀边让,这时候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他带领大军一走,所有豪族都心思萌动,听闻张邈迎来了吕布,大家为了赶走曹操,把自己的家底全都贡献了出来。 这兵荒马乱的,每家豪族都养有一定数量的僮仆食客,这一凑,竟然凑了两万人出来。 本来张邈是不敢反曹操的,毕竟曹操带兵出征了,又不是死了,终究还会回来,曹操手下青州兵有多厉害,他很清楚。 只不过他接到了刘备一封信,信中说,如若他起兵反曹,刘备便说服陶谦让徐州兵拖住曹军。 若曹操退军,徐州军便从后面掩杀,与他前后夹击曹军,则曹操必亡。 这样一来,张邈内有各豪族同心协力,又有吕布张辽新加盟,外有徐州军做外援,此时起兵反曹,胜算当在九成以上,于是张邈便下定了决心。 吕布听得有两万兵马,不由眼睛一亮,将酒樽端起来一饮而尽,兴奋得站起身搓着手道:“如此一来倒也简单了,我亲自带这两万人马,击败曹昂小儿,攻取兖州城当不在话下,等曹操回师,兖州已尽入我手,岂不快哉?” 说着昂天大笑起来。 就算这两万人马只是杂牌军,但毕竟已多过曹昂一倍,再加上他的勇猛,攻取兖州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主公,”张邈已经改了称呼:“取下兖州之后,可要厚待这些出人出力之人呐。” “那是自然,到时,我吕布与诸君共治兖州,”吕布满口答应,豪气干云。 他本来在张扬处为张扬所不容,离开张扬之后正不知何处容身,正在苦恼愁闷之际才来到陈留。 没想到一转眼手下竟然有了两万人马,还得到全兖州豪族的支持,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这时,张辽站起来道:“我与你共同前往。” “不用,”吕布摆摆手道:“区区曹昂小儿还用不着你我二人同去,有这些兵马,我一人足矣,你留下来保护我家眷即可。” 张辽皱了皱眉,心中略感不悦。 他与吕布张扬都属于并州军事集团,曾经都是刺史丁原手下战将,如今新得人马,正是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时候,他岂甘愿做个为吕布保护家眷之人? “我可为你做先锋啊。” “你是不相信我的本事?”吕布眉头挑了挑,他常年行军打仗,自然懂得驭兵之术。 他新得的这人马,说白了就是一帮普通百姓,还算不上什么兵,正是他在这帮新兵面前建立威信的时候,这是他将要打造的核心班底,他可不想别人染指,就算张辽也不行。 张辽虽然心中不快,只得点头答应。 这时候陈宫站出来打圆场道:“张辽将军手下也不能无兵可用,在下可随将军带主公家眷进驻濮阳,一来那里离兖州近些,二来那里有我留下的五百人可归张辽将军调用,你看可好?” “如此甚好,你们就进驻濮阳,”吕布意气风发的抢先命令道。 “好吧!”张辽沉闷的答应了。 随即张邈发出讨曹檄文,传遍兖州各郡。 此时原来驻守各郡的军兵,绝大部分都已让曹操抽调到东莞前线,各郡豪族纷纷杀死曹操任命的郡守响应。 只有任城郡和夏侯惇荀彧驻守的鄄城、东阿、范县除外。 任城郡大部分都是流民组成,并没有特别大的豪族,更何况刘平这个典农中郎将刚刚救了大家的命,深得民心,那几家小豪族刚要冒头,便被流民们自发组织起来给灭了。 而夏侯惇驻守的三城是为了防守兖州北方沿线,本就留有部分军兵,即使有豪族也不敢吱声。 吕布倒也不含糊,立即率人进攻兖州城。 此时曹昂与曹纯刚刚知道,原来兖州大部已经落入敌手,而吕布已经兵临城下。 曹昂叔侄二人又惊又怒,登上城头,只见城外密密麻麻都是敌军。 虽然穿的五花八门,连军装都没有,显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但架不住人多啊。 难就难在,曹昂曹纯手下除了乐进带领的那一千军马,其余也不是最精锐的军队,最精锐的青州兵已经被曹操带走了。 “叔父,待侄儿下去与那吕布决一死战。”曹昂毕竟血气方刚,父亲让他留守,转眼地盘就在他手上丢了个七七八八,让他如何气得过? “不可,”曹纯连忙阻止,冲着城外叫阵的吕布冷笑道:“昂儿你出去岂不正中吕布下怀?我们据坚城以守,他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上来。”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刘平了,忍不住道:“平儿这小子还真是奸猾,他逃的可真是时候。” ——————————————好困的分割线———————————————————— 我这手残党,码字越来越慢了。 正文 第42章兖州鏖战 吕布在城外叫了半天阵,城上也没人搭理他,随即下令强攻。 两万人马同时向城墙涌了过去,同时搭上云梯开始攻城。 城内曹昂下令放箭,一时间箭如雨下。 吕布本以为新收的这两万人马不过是一帮普通杂役,战力应当不怎么强,没想到却发现了意外之喜。 羽箭飞过来,许多人都能用随身佩刀拨开,几波羽箭过去,并没有射中多少人。 片刻之间已经有许多人将要爬上城墙,要不是守军放下了滚木,他们就攻上去了。 其实这些豪族所豢养的庄客,大都是身手敏捷的游侠儿,要不是身手不错,能保护豪族安全,养他们来做什么? 这么一帮人组成的军队,虽然攻城毫无章法可言,但攻城又不是阵地战,本就不需要什么章法,只要身手敏捷能躲开城头射下的羽箭就行。 吕布简直大喜过望,如此一来,拿下兖州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此时在城头指挥的曹昂曹纯却是叫苦不迭。 谁知道吕布带来的这帮人,大部分跟猴子一样,羽箭对他们杀伤力并不大。 万一不小心漏上来一个,得至少需要十几个军兵过去才能将其迅速杀死。 他们人手本就少,再被对方以一敌十,更显得捉襟见肘了。 这场战斗一直打了一天,到了天黑吕布才鸣金收兵。 吕布久经战阵,他虽然清楚,此时兖州守军也已成强弩之末,只要继续攻城就能一鼓作气,当夜就能拿下城池。 但他手下这帮人毕竟是散兵游勇,虽然个个身手不错,论意志力却远远比不上正规军队,咬牙坚持并非其长项,连夜攻城死伤必然惨重。 如今奋战了一天,得需要休整。 不过也不用担心,照这样下去,明天就可以很轻松的攻破城池,没准中午就能去兖州刺史府吃饭了。 这一天下来,双方均死伤两千多人,这对曹昂来说已是极大的失败。 按说守城的一方居高临下,应该具有极大的优势才对,可是如今双方算下来,死伤的人却差不多,照这么拼下去,首先坚持不住的是他们,毕竟他们的兵马只是吕布的一半。 情况如此危急,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挺得住。 照这样看来,他即使给父亲送信,让父亲火速回军也来不及了,这一来一回至少七八天的时间,看现在的情形,他绝对守不了七八天。 一时间曹昂陷入了绝望之中,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刘平那小子,嘴角不由的微微翘起,这小子还真是明智,能提前知道逃走。 不过能逃一条命是一条命,他即使没走,此时也应该跟自己困在一起,逃不出去了。 自己战死倒也没什么,与兖州共存亡本就是自己作为大公子的职责所在,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后悔就后悔在没让刘平带上母亲妹妹及大父一起逃,那可是他最在乎的人,他绝不希望看着这几个人跟他一起死在这里。 曹昂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刺史府,只见门前冷冷清清,居然连守门人都没有。 外面战事再急,于城内又有何干? 曹昂心里一惊,拔出腰间佩剑,迈步入府。 只见府内下人正在来来回回抱柴火堆在刺史府正厅四周,此时那里已经堆满了薪柴。 这是要干什么? 曹昂连忙提着剑跑过去,踢开门口的薪柴,只见正厅里,母亲端坐在主位上,边上是卞夫人和父亲的几个侍妾,再下面便是曹节姐妹和一帮年幼的弟妹。 “昂儿,你回来了?”丁夫人面容平静,声音飘忽。 “母亲,你这是要干什么?”曹昂不住的把薪柴踢离正厅墙角,但是薪柴已经堆积太多了,他一个人如何踢的完? “昂儿,别费力了,城破之时,我等这些妇人决不能落入吕布之手受辱,这是最好的安排。” 原来丁夫人虽在府中,但也时刻关心着战局,当知道已经即将守不住的时候,她毅然决然将所有跟曹操有关系的女人集合起来,准备城破之时自杀殉节。 曹昂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心如刀割,泪流满面的跪在正厅门口,放声痛哭道:“母亲,儿子没用,守不住这兖州城,不过母亲放心,就算敌军攻入城内,也必先踏过儿的尸骨。 黄泉路上,儿继续侍奉母亲。” “糊涂!”丁夫人大声呵斥道:“我等不愿受辱,自杀殉节,乃是因为我等都是妇人,跑不掉,你是堂堂男儿,除非碰上吕布,谁能拦得住你? 城破之时,你何不杀出城去,寻你父亲引兵西归,为我等报仇?” 曹昂闻言一阵犹豫,不知该听母亲的,杀出去引兵回来给家人报仇,还是与城池共存亡。 他的大宛马虽然已经借给了刘平,但以他的武力,即使骑一匹普通战马,在乱军之中逃出去的希望也很大。 但是父亲把整个兖州交到他手里,这才几天之间便已尽数丢失,连累母亲妹妹全部身死,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父亲? 即使能苟活下来,岂不一生都要活在自责之中? 还不如死了痛快。 丁夫人说这话时只因她自己已抱着必死之志,可是曹操的几个年轻小妾却不是这样的心思,低着头嘤嘤哭泣。 她们还年轻,不想死啊。 “都干嚎什么?”这时内堂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曹嵩拄着一根拐杖出来,所有哭泣之人全都止住了声。 丁夫人一见公爹,连忙起身把主位让出来,待曹嵩坐定,丁夫人才站在旁边道:“公爹,您来干什么?即使吕布入成,他也不一定杀您啊。” “废话,我乃曹家辈分最高之人,难道还不如你一帮妇人?”曹嵩说的斩钉截铁,望之俨然:“我若落入吕布之手,吕布必会以我来要挟操儿,操儿岂能放开手脚为我等报仇? 与其陷操儿于不义,还不如城破之时,我与你等共同赴死。” …… 刘平率军躲在山里,心里如同日了狗。 他此时已经听斥候来报,吕布率领两万大军杀奔兖州而去。 他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一句卧槽来形容,史书中只是说,张邈迎吕布入陈留,兖州各郡望风而降。 所以他才偷偷驻兵济阴县,等着张邈一反,就让太史慈带领一千军马杀过去。 太史慈穿着普通枪骑兵的衣服,混在普通枪骑兵之中,突然袭击之下,斩杀吕布张辽的机会很大,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千军兵。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特么吕布身边还有两万人马。 教条主义真是害死人啊。 如此一来,刘平再带人冲出去就是找死了。 不过随即又有斥候来报,有位武将似乎保护一干女眷向濮阳而去。 刘平一听,当即判断,这应该是吕布的家眷,因为史书上说,吕布入兖州正是以濮阳为大本营。 他顿时有了主意,先把吕布老巢端了,再把他老婆小妾女儿劫了再说。 都说吕布这个人虽然勇猛,却有妇人之仁,倒看看他在不在乎他的老婆小妾和女儿。 ——————————————这是求票分割线————————————————— 正文 第43章偷袭濮阳 刘平带领一千人马,确切的说是韩浩带领一千人马,一路急行军,直奔濮阳而去,试图能在吕布家眷入城之前截住她们。 济阴与濮阳离的很近,不过一天便已经赶到了。 等到的时候才发觉,濮阳城已经四门紧闭,刘平不由得泄气,看来还是没赶上啊。 不过他可不敢用区区一千人马攻打濮阳城,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对方武将引出来,让太史慈实施斩首行动。 如果史载没错,此时濮阳内应该是张辽和陈宫。 陈宫是文人,不足为惧。 可张辽那是什么人?那是后来敢拿八百军兵硬冲孙权十万大军军营的主儿,把他吊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刘平把军马带到一个山谷之中,然后让韩浩带领两百军兵前去叫阵。 韩浩都快哭了:“将军,末将只是个屯田校尉,上阵杀敌并非我所长啊,我只带两百人去叫阵,敌将若杀出来,我岂不是送死?” 刘平气的想踢他,没想到这货如此怂包,于是翻了翻白眼道:“谁让你跟他们硬拼了?我只是让你去诱敌,你把敌军引过来,我们埋伏在此处,打他个伏击。” 这时候太史慈在旁边道:“主人何不让我前去叫阵?” “韩浩毕竟是个将军,你见过枪骑兵前去叫阵的?”刘平没好气道:“好好在这儿埋伏,待会儿还等着你擒住来将呢。” 韩浩撇了撇嘴,让我一个校尉前去诱敌,指望一个枪骑兵擒来将,真不知道你刘大人咋想的。 若是我都不行,这枪骑兵能行? 韩浩不情不愿的带领两百人出发了,心中还不住的求神灵保佑,但愿敌将胆小,别出来。 他猛然想到,是不是应该直接告诉对方,前面有埋伏,千万别出来? 可是那样刘大人会不会把自己打死? 韩浩带带人立在濮阳城下,列阵是没必要了,他们屯田兵虽然学过的列阵,但也从没练过。 再说,区区二百人还列个什么阵? “城上的人听着,任城郡典农校尉韩浩在此,谁敢站我?”韩浩弱弱的叫阵。 “什么玩意儿?”城头上张辽满头雾水的问旁边陈宫:“韩浩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也就是刚刚入城不久,本地豪族为他们提供了五百食客,算是濮阳城守军了。 “这韩浩原是曹操手下山阳县典农都尉,两个月前随曹操义侄刘平保菜立功,被提拔为典农校尉,如今已负责任城郡屯田了。”陈宫本就是曹操手下,所以对兖州军政人物都很熟。 “这都什么跟什么?”张辽撇了撇嘴道:“一个屯田官也敢来叫阵?莫非,他现在所带之兵都是屯田兵?” 陈宫捋着胡须道:“当是屯田兵不假,不过他敢前来叫阵,必有埋伏,据我所知,这韩浩手下可是有一千屯田兵,绝非只有二百人。 吕布将军让我等为其保护家眷,我等守住濮阳即可,故而将军不用管那韩浩叫嚣。 待吕布将军攻陷兖州城,我等自可领上一功。” 陈宫不提吕布还好点,一提到吕布,张辽心中便极为不忿。 凭什么吕布能率军出去攻城略地,而他只能窝在这里保护其家小? 并州边临匈奴、西羌,并州男儿皆是武勇之辈,连妇女都能载戟挟矛,弦弓负矢,万万没有敌方叫阵,自己不敢出战的道理。 更何况张辽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牌,不过是一千人,又全是屯田兵,就算全出来他张辽又何所惧? “陈先生太过于小心了,”张辽笑道:“我带两百人马,足可以斩其一千首级,陈先生在此观战即可。” “张辽将军,不可出战啊,他叫阵就让他叫去,你即使击败这韩浩,又有什么意思?”陈宫气急败坏的道。 可是张辽已经下了城楼,持枪上马,带领两百人杀了出去。 张辽之勇猛非常人可以理解,一般人也干不出,敢带八百军兵冲击十万大军的军营,这种头铁的事情出来。 韩浩见城门打开,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我不是已经提醒你,我是屯田官么? 这么简单的诱敌之计你都看不出来,你得有多傻? “贼将休走,张辽在此,”张辽边带领军兵冲锋,边大声喊道。 韩浩当即差点吓尿,张辽那也是当世名将,这谁能打得过? 本想钓条小鱼,没想到钓鱼出一条鲛鲨,埋伏那些人能有啥用,让张辽几个冲锋就冲散了。 韩浩果断拨马,带着人就跑…… 躲在远处山顶观阵的刘平一阵牙疼,你总得接上阵,招呼两下再跑吧,可对方一出来你就跑了,这特么谁看不出来是在诱敌? 不过好在张辽早就知道他有埋伏,只不过他是想连埋伏的人一块儿杀而已。 韩浩骑着马跑得快,手下那帮步兵自然跟不上,好在张辽手下那两百人也是步兵。 于是就形成了张辽骑马在前面追韩浩,濮阳步兵跟在后面追任城步兵的局面。 韩浩差点儿没跑吐血,好不容易进到了山谷。 张辽也追了进来,停下马观察一下地形,这倒是个绝佳埋伏点,应该就是这里了。 果然耳中听见一阵喊杀声,从山谷两端各杀出一哨人马,将其堵在中间。 不过对方骑兵并不多,两端各有十名枪骑兵,这二十匹战马已经是刘平的全部家当,其余的几百人都是步兵。 张辽冷笑一声,心想干掉这二十名枪骑兵,剩下的这几百步兵岂不任我斩杀? 不用等到手下步兵赶到,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这时候,两边同时发起了冲锋,依然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张辽手握长枪,虽被二十名枪骑兵包围,但毫无畏惧。 这个时代武将比的是气力与枪法纯熟,还有人马合一的程度,这几方面张辽都远胜于普通枪骑兵。 那些人的长枪一碰张辽的长枪便给磕飞了,根本没法打,转眼之间就有七八人被挑落马下。 张辽越打越兴奋,心想屯田兵就是屯田兵,骑上了战马也不能称其为枪骑兵,简直太弱了。 这时就见一个器宇轩昂的枪骑兵杀到跟前,对他当胸就刺,张辽漫不经心的挥枪轻轻一磕,试图像刚才那样把来枪磕飞。 没想到的是,两枪相撞,他的右手一阵发麻,来枪没磕飞,他自己的枪倒是给磕了出去。 关键是那枪骑兵来枪太快,直接扎入他的袢甲丝绦,双膀一叫力,直接把张辽给挑飞了。 ————————————————求票分割线———————————————— 正文 第44章不服再战 大意了!张辽飞在空中就在想,这么大力气还是个普通枪骑兵?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枪也摔飞了,还未起身,便被几十根长矛指住了脑袋。 这一幕被跑的气还没喘匀的韩浩看到,顿时傻眼了,我的老天爷,一照面挑飞张辽,那可是当世名将张辽啊! 自己手下还有这么牛逼的枪骑兵? 其实单论武力来讲,张辽与太史慈应该差不多。 即使太史慈稍胜半筹,想要战胜张辽也要在千个回合开外,张辽之所以一照面被挑飞,纯粹是因为大意所致。 谁特么能想到,这个穿着普通枪骑兵服饰的家伙,是个超一流武将啊? 但这足以把韩浩震惊的七荤八素,不由想起刚才刘平的安排,让自己一个校尉去诱敌,让一个枪骑兵擒住来将,这似乎早已在刘大人预料之中。 刘大人还真是高深莫测呐。 一个武将失去了战马就如被砍断了双腿,战力十不余其一,尤其是被包围之后,又没有三头六臂,如何应付四面八方扎过来的数十根长矛? 张辽还想挣扎几下,但是很快就被一张大网兜头给罩住了。 这是刘平临行前刻意准备的,就抓武将来说,拇指粗的麻绳编织成的大网实在是不二神器。 他早就想好了让太史慈阴人,岂能连大网都不准备? 太史慈端坐马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张辽,肚里忍不住一阵好笑,主人让自己穿上枪骑兵服饰,苟是苟了点,但似乎能收到奇效。 那就是能出其不意,要不然战胜张辽还真要费一番力气。 而且他隐隐觉得,主人带领军马进驻济阴县,绝不是来避祸的,而是早有筹谋,似乎他早已预料到曹氏今天这局面,所以提前从兖州调出军马,如今又百里奔袭濮阳。 现在看来,他们这支军马已经成为兖州地界上,曹氏唯一一支可以机动的军队了。 他不由想起母亲当时说过的话,主人绝不是个甘心安安稳稳屯田之辈,而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之人。 可笑自己当初还笑话他苟全性命于乱世的信条,还怀疑他此次行动乃是带领军兵逃跑,想想都让人脸红。 张辽被推进中军帐,看见端坐在正中也穿着枪骑兵服饰的刘平,旁边站立着韩浩和枪骑兵太史慈,他顿时茫然失措。 特么主将也是枪骑兵? 你曹氏的军制也太乱了! “张辽将军,你可服气?”刘平笑呵呵的问道。 “服个屁!”张辽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怒视太史慈:“不过是大意,着了道儿而已。” “大意?”刘平心中微动,笑着道:“你觉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打得赢我这奴仆?” “我能打十个!”张辽昂首挺胸,傲然道。 张辽自然有他自己的傲气,在当世武将之中,能战胜他的人不会超过双十之数。 一招被挑飞,即使吕布都不可能做到,更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枪骑兵? 那小子或许有骨子蛮力,但是武将比的又不单单是气力,还有人马合一和枪法纯熟程度,这些作为常年征战的他,要远远高于一个普通枪骑兵。 “好!”刘平击掌站起身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跟我这个奴仆再比一次,你若赢了,我便放你离去。” “所言当真?”张辽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此番被俘,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眼前这小子还如此托大,让自己跟那枪骑兵再比一次。 自己刚才只是大意失手,若是正视对手,即使不能打他十个,三五个还是不在话下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当真,”刘平微笑着点点头。 其实对于如何处置张辽,刘平也有点为难,放是不可能放的,打死都不能放。 可是杀了吧,却实在有点可惜。 张辽不同于吕布,吕布那是专业弑主,导致信用破产,最终袁绍不敢信任,同为并州军事集团的张扬也不敢信任。 但张辽却是以信义著称,对于这样一个武力、智力、忠诚度三高的武将,如能收降就太好了,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好!”张辽昂首道:“如若不能取胜你这家奴,任由你等处置。” 这时候太史慈在旁边冷笑道:“你如今本就为我等任意处置,何必等到不能取胜之后?” 张辽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已经是相当于一场打赌了。 既然是打赌,双方赌注就要对等,对方出的赌注是放自己一条命,自己能有什么赌注押给对方? 最后他想了想,反正自己又输不了,随口乱说便是,他咬了咬牙道:“如若我输了,我愿降曹。” “呸!想得美,”太史慈啐了一口道:“你若输了,跟我一样,终身与主人为奴,你可愿意?” “行行行,愿意愿意,”张辽满口答应,心想我能输给你,做梦去吧,真要输给一个普通枪骑兵,还不如一头撞死。 刘平不由惊奇的看着太史慈,这家伙已经是个成熟的奴仆了,都能给我招募别的奴仆了。 其实太史慈也早就听说过张辽的大名,只不过他的志向是追随主人建功立业,既然如此,何妨身边多个帮手。 要是让张辽降了曹,那他跟主人反而成了竞争对手,这是太史慈不愿意看到的。 刘平命人把张辽的绑绳松开,发还他的兵器。 等张辽拿着长枪,又跨上自己的战马,这才相信刘平是真的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不由心里琢磨,这个少年将军托大是托大了一点,倒有几分信义,若是将来他落入自己手里,自己不妨也放他一次。 刘平把太史慈拉过来,低声吩咐道:“好好打,别让这家伙跑了。” 太史慈微微一笑,低声道:“主人放心,跑不了他,看我如何堂堂正正再擒他一次。” 两人端坐马上,重新对峙。 “北地郡守张辽!”张辽冲太史慈抱拳,自报家门,他当初在大将军何进手下的官职正是北地郡守。 “任城郡典农校尉韩浩帐下屯田枪骑兵,大慈,”太史慈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什么东西! 张辽催动战马,挺抢便向太史慈扎了过去…… ——————————————这是福利分割线———————————————— 春节发福利了,给大家介绍一个萌妹子(……的新书《回到明朝做昏君》),一个妹子居然写历史文,书中还开车,画风自己脑补吧…… 正文 第45章信义张辽 张辽不想节外生枝,为了求稳,这一枪用上了全力。 本以为能一枪毙敌,万万没想到的是,对面太史慈的枪竟然把他的枪给拨开了,而且震得他双臂隐隐发麻。 咦! 这家伙不止力气大,枪法似乎也很纯熟。 当下不敢怠慢,双方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瞬间两人便战了三百多个回合,太史慈丝毫不落下风,张辽却是又惊讶又心急,有这等武力之人,岂是一个普通枪骑兵? 等等,大慈,太慈? 张辽一拨马退后两步,大声道:“你可是单骑救北海的太史慈?” 其实如今太史慈在天下也已小有名气,毕竟他为全忠义与孝道,单枪匹马在黄巾军中杀进杀出,救北海太守孔融,被世人传为美谈。 张辽琢磨,天下能跟自己大战三百回合且不落下风的武将都是数的过来的,名字里有个慈的也只有太史慈一人了。 “你管我是谁,”太史慈不管不顾,又重新杀了过来。 其实他也在暗暗佩服张辽的武力,此人不愧为并州名将,要想取胜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张辽只得再次抬枪应战,此时已经确定对面就是太史慈了,心中不禁万马奔腾。 太特么鸡贼了,你太史慈也是当世有名有号的人物,却穿一身普通枪骑兵的衣服,还改名叫大慈,这是明摆着要阴老子。 偏偏老子还上了当。 两人又战了数百个回合,张辽气力渐渐不济,枪法也有了一丝散乱的迹象。 其实像他俩这种级别的战将,只要自己枪法不乱,外人很难取胜。 但打的久了,靠的是气力绵长,这方面显然太史慈稍胜半筹。 张辽不由心焦气躁了起来,这可不是在校军场上的普通比试,自己输了是要给对方做奴仆的。 一想到这一层,张辽心中便要骂街,还以为那小子厚道,实则纯粹是在阴人,故意把太史慈打扮成枪骑兵跟自己打赌。 自己甭说打十个,打一个都费劲。 可是这赌约已经定下了,输了要给那少年为奴,太特么羞耻了……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打,我必然取胜,”张辽突然一拨马,向濮阳城方向逃去。 太史慈一见张辽要逃,赶紧催马便追。 张辽玩了命的跑,不过片刻便奔驰到濮阳城边,高声喊道:“打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张辽心中大定,只要进了城,就死活不出来了,上哪儿让自己为奴去? 听着城门在背后嘎吱吱缓缓关上,张辽才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安全了。 陡然间他感觉头顶一阵凉风,卧槽,又是大网…… 张辽又被大网罩住了,瞬间冲城内冲出几十个军兵,拿长矛指着他。 城门嘎吱吱打开,太史慈信马由缰进来,冲罩在网里的张辽笑吟吟的道:“你倒是跑啊?咱们的赌约今日便要分胜负,何必等到明日?” 张辽:“???” …… 原来,这又是刘平耍了个小招。 那帮濮阳追兵追到山谷之后,自然被他的一千军兵给包围全歼了。 他让自己的军兵换上濮阳兵那五花八门的衣服,让韩浩带领装作溃兵逃回濮阳城。 反正韩浩扮逃兵有经验了。 陈宫又不认识那帮新收的军兵,见溃兵逃回来,赶紧打开了城门收纳,并下城墙询问张辽将军去哪儿了。 一下城墙便被韩浩给抓了…… 韩浩武力虽不怎么样,但是抓陈宫这个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刘平兵不血刃的进入濮阳城,并在城门口布置下了大网。 那时张辽与太史慈正在专心致志的苦战,根本没发现这些异动。 此时张辽被五花大绑,又被送到官署公房刘平的案前。 刘平低头皱眉揉着太阳穴,在看韩浩刚刚报上来的战况,他头也不抬的问道:“谁赢了?” 张辽低着头羞愧难当。 本来他枪法已露败相,谎称明日再战,没想到进城门反而被抓了。 这还是今天第二次被同一个人抓,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而且如今连濮阳城都丢了,吕布的家眷还都在城里呢,他将如何去面对吕布? 他虽然对吕布的为人不怎么满意,但吕布毕竟是信任他,才把家眷交给他的,如今落到这少年手里,岂能保住名节? 这时候太史慈在旁边躬身施礼道:“主人,我把这逃奴给您抓回来了。” “哦?这么说你把老张赢了?”刘平抬起头来虚伪的问道。 张辽:“……” 太史慈在背后推了张辽一把道:“老张,主人问你话呢。” 张辽咬了咬牙,被困着单膝跪倒:“你若放过吕布家眷,张辽任由主公差遣。” 刘平大喜过望,主人与主公虽有一字之差,实际上却也差不多,就是抛弃朝廷以及诸侯任命的官职,成为自己的家臣。 至于吕布家眷,他当然要利用一下,不过也没必要杀死。 关键是收了张辽,他手下就有两个超一流武将了。 “好好好,”刘平笑着过来给张辽解开绑绳,又冲太史慈道:“大慈,你去跟老张好好介绍一下我的人生信条,让他好生领会。” “‘苟’是么?”太史慈笑着,此时他对这个字已经完全没有负面情绪,而且他还有了新的理解。 所谓“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就是不要让诸侯知道自己,然后悄默声的去要诸侯的命。 只有先苟着,才能做到出其不意。 关于这套理论,太史慈觉得自己有话要说,完全可以给老张上一课…… 待二人走后,刘平把韩浩报上来的战况,重重的拍在桌上。 早就知道手下屯田兵战力渣,没想到是这么个渣法。 方才围歼那二百濮阳兵,韩浩报上来的死伤竟然有二百三十多人。 看起来双方数字虽然差不多,但张辽一进谷没多久便被擒住了,那时候步兵才刚刚赶到,这是在对方主将被擒的情况下,打他们伏击的战损。 这就比较令人气愤了。 虽然不得不承认那帮濮阳兵身手比较敏捷,但在这冷兵器时代,主将被擒,基本上士气就降到极点了,可是自己这边死伤居然还比对方多三十多人。 这还是一千人伏击两百人?感觉好像是自己被伏击了一样。 其实想想也难怪,平常这帮屯田兵比普通军兵日子过的舒服多了,他们任城郡一千屯田军管着十数万流民种田,每一个军兵手里都有或大或小的一点点权利。 估计平常克扣克扣流民口粮,调戏调戏俊俏小媳妇这种事没少干,这么一帮**,战斗力能强悍到哪儿去? 最为令人头疼的是,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打过仗,这次还是第一次上战场。 陡然间见到一颗颗头颅被砍下,一具具身体被刺穿,鲜血淌成了溪流,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有许多还是平常跟自己嬉笑打骂的伙伴的尸体,据韩浩来报,此时军士中间哀鸿遍野,明明打了胜仗,取下了城池,倒像是打了一场大败仗一样。 他的军士们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士气降为零。 ——————————————又是求票分割线———————————————— 第二更送到,睡觉喽 正文 第46章将门虎女 ()?前面解释过,鼓舞士气的桥段删掉,上一章重写了,给已经看过的朋友再解释一遍。www.s.com ———————————————正文分割线—————————————————— 听闻刘平要捆绑吕布家眷,张辽连忙跪下:“主人,你不是答应在下,不伤吕布家眷性命?” “是啊,”刘平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我没说要杀她们,但吕布是兖州叛军首领,作为他的家眷,我却不能放过。” 张辽使劲拍了一下脑门,又特么大意了。 太史慈推了一把张辽道:“老张,这儿没你事,你去歇着吧,我陪主人去就行。” 两人大摇大摆进入官署内宅,吕布家眷被护送到濮阳后就安置在此处。 这个院落并不太大,各处房门均紧闭着。 刘平走上前,推开正房的门,正待迈步而入,突然一柄利剑刺了出来。 持剑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红衣俊俏少女,她口中娇斥:“登徒子,受死吧。” 刘平一惊,这一剑来的如此迅捷,很难躲开。 好在太史慈在旁边早已全神戒备,剑都来不及出鞘,直接轮起来向上一挑,剑尖被挑高,擦着刘平的头顶刺了过去。 好狠的丫头,这一剑差点要了老子命,刘平吓得腿都软了。www.s.com 他本就不会什么搏斗术,这样的突然袭击自然躲不开,本以为不过是一帮弱女子,却没意识到吕布的家眷会拳脚功夫。 “主人,请稍等片刻,待我为主人收拾妥当。”说着,太史慈长剑出鞘,跳入房内。 刘平惊魂未定,坐在台阶上喘粗气,就听身后传来“叮叮当当”兵刃撞击之声伴,随着女子阵阵惊呼尖叫之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声音停止,身后静了下来。 太史慈出来抱拳道:“主人,都已经捆好了。 由我在这里替主人守着,就算老张来了也进不去,她们喊破喉咙也没人理,请主人放心享用。” 刘平冲他翻了翻白眼,你竟然用“享用”这个词? “嗯!”刘平站起身,重新进入正房,只见屋里一片狼藉,瓷碗瓷罐碎了一地。 地下捆着六个女子,口中均塞着布团,看着刘平的眼神中流露出慌张之色。 这六个女子之中,一个三十来岁一个二十来岁,大概是吕布的夫人与小妾,那袭击刘平的红衣少女大概是吕布的女儿,剩下的三个均是丫鬟的打扮。 刘平冷笑着,蹲到那红衣少女跟前,这丫头刚才差点杀了自己,就冲她下手。 “果然是将门虎女,好身手。” 红衣少女惊恐的瞪大眼睛,鼻中喘着粗气,虽然被绑,但是在地下扭动着身躯往后退缩。www.s.com 刘平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脚髁,伸手就把她脚上绣花鞋脱了下来,露出两只纤纤玉足。 红衣少女鼻中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眼角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脚就代表自己的贞洁,如果给其他男人看了,就是不洁旳女子。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看到的男子必须娶那女子才能保全其名节。 当然刘平对这种封建糟粕持无情的批判态度,要是看了女人的脚就要娶她,那自己上一世,过一个夏天就看几千几万只女人的脚,为什么还是只单身狗? 刘平拿着两只绣花鞋出来,就见太史慈一脸惊愕的看着他:“这么快?” 刘平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神特么这么快。 “传令下去,杀回兖州城。” …… 曹操攻打东莞郡已有数日,虽然城内守军不过五千,但防守异常顽强,已令曹军死伤三千有余,依然没有攻破城池。 虽然这么难打,但是要攻伐徐州,此城却不打不可。 只因这东莞郡与彭城郡成犄角之势挡在徐州城前面,若放任不管,直接攻打徐州,极易被此城守军切断粮道,那样曹军将不战自溃。 不过经过数日的攻打,此城已经岌岌可危,攻破城池指日可待。 在这冷兵器时代,攻取一座城池本就麻烦,围困半年一年的都时有发生,所以曹操也不甚着急。 “报——”传令兵高声喊着,进入曹营中军大帐。 “禀使君,”传令兵跪在地下,惊慌失措的喘着粗气:“张邈陈宫叛乱,迎吕布入兖州,兖州各郡县均已反叛响应。” “什么?”不只是曹操,大帐内曹洪曹仁等一干武将闻言也站了起来。 这消息太过于令人震惊,没想到这才带兵出来几日,便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兖州城如何?”曹操急问。 其实各郡县反叛他,倒也不令人意外,他知道平常打压豪族过甚,那些豪族们本就不服他。 只要兖州城还在,家人无碍,他就可以回去慢慢收拾那些豪族。 “小的出来时,吕布攻打兖州城甚急。” “可恶,早知如此,就把那些豪族杀干净,”曹操恨恨的道,他突然想起来:“不对,吕布哪来的兵?” 吕布这个人反复无常,天下皆知,谁还敢借给他兵? “是兖州各郡县豪族给吕布凑的兵,约有两万余人,他们个个身手敏捷,以一当十,弓箭不能近其身,城破恐怕就在一两日内。” 曹操心中大惊,兖州城是他的老巢,若是让吕布攻取,不仅他的家眷将尽入吕布之手,他自己以及手下这支军队也将面临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局面。 “下令,停止攻城,回兵兖州。” “使君,”程昱道:“难道不做准备,直接撤退?” 大军出征需要准备数月,想要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算赶紧收拾,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程昱主管内政,这些辎重积攒不易,全都丢了委实可惜。 “这时候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曹操气急败坏道:“辎重丢了可以再置办,若是兖州丢了,我等去何处置办?” 程昱脸色灰暗道:“这传令兵自兖州到此也需要一日一夜的时间,我等即使即可回兵,也需三日才能抵达,无论如何都赶不及了。” 曹操脸色灰暗,沉吟不语,程昱说的没错,他手下骑兵很少,多是步兵,即使现在就启程,赶回去也要耗时良多。 也许此时……兖州城恐怕已经丢了。 “无论如何,也要先打回去再说,”曹操咬牙切齿道。 这时又有传令兵进帐。 “禀使君,我方南二十里,西十五里各有一支军马袭来,每支军马人数过万。” “不好,”程昱脸色一变道:“徐州派出这两支军队,这是意图拖住我们。” ——————————————这是求票的分割线—————————————— 正文 第47章收买人心 ()?此时的徐州城内,糜竺府上高朋满座。www.s.com 糜竺乃是徐州富商,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府邸占地数十亩之巨。 宽阔的正厅内,跪坐了数十人,每人桌前均摆着好酒好菜,旁边均有个年轻的侍女照应。 正坐上的乃是前来帮助徐州守城的刘备,糜竺与徐州士人首领陈珪则在他一左一右。 “玄德公好计策,”陈珪举起酒杯赞叹道:“一纸书信便退曹兵,恐怕当年子房用计也不过如此吧。” 糜竺也冲刘备举起酒杯附和:“的确如此,这曹操乃是当世枭雄,手下青州兵战力强悍,如非玄德公,恐我徐州危矣,我等二人代表这满城士绅敬玄德公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 他与陈珪,一个是豪族之首,一个是士族之首,既然开了口,满屋子的豪绅均举起酒杯,满口夸赞刘备智计过人,仁义无双。 前几天他们还因为曹操举兵来犯而人心惶惶,谁都知道曹操是专门打压豪族士族的,若曹操占了徐州,必定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可是曹操手下兵强马壮,名将如云,徐州却连个像样的武将都找不出来,必定不能抵挡曹军攻势。 正在这时,驻守小沛的刘备带着关张二将前来驰援徐州。www.s.com 如此,徐州便有了关羽张飞这样的当世一流武将,令人心中大为安定。 而且消息传来,刘备一纸书信便说反了张邈陈宫,令曹操后院失火。 如此曹操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再攻打徐州? 于是刘备便成了徐州城的大救星,确切地说,是徐州士族豪族的大救星,今日满城士绅齐聚糜竺府上,前来感谢刘备恩德。 刘备本就是要收买徐州士绅之心,满饮一杯,大气凛然道:“如今天下大乱,黎民倒悬,我辈当思与民休养,以求上报朝廷,下安黎庶。 可那曹操为一己私利,兴其不义之师,天下有识之士无不愤之。 刘备不过以萤火之光,稍尽绵薄之力而已。” “天下谁人不知玄德公仁义之名,玄德公太过于自谦了,”陈珪捋着胡须沉吟道:“只是……那曹操乃是当世枭雄,手下兵多将广,此番后院失火,固然能退去,但那兖州士绅为张邈所凑之兵岂是曹军之对手? 张邈吕布立足未稳,以曹军实力重新平定兖州当是不难,过后那曹操岂不又要卷土重来?” 众士绅在下面纷纷点头议论,对陈珪所说的话深以为然。 刘备微微一笑道:“诸君不必多虑,我已禀报陶使君,令我手下关张二将各领一万人马出征,二将固然不能取胜,但却能拖住曹军,令其不能回援,则张邈吕布必能迅速攻下兖州,平定各郡,那曹操在兖州早已民心尽失,此事应当不难。www.s.com 到时,我徐兖二州前后夹击曹军,则曹操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灭亡指日可待,徐州便永无后顾之忧了。” 众士绅闻言,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曹操一直对徐州虎视眈眈,乃是徐州第一大患,如若直接把曹军击溃,把曹操杀死,那样便一劳永逸,他们也可以永远享受平民无法得到的特权。 众人心悦诚服,纷纷夸赞刘备之策上佳。 这时候糜竺站来冲众人道:“经此一役,诸君都看明白了吧,在此乱世,想要保全州郡,还得需要勇武之将。 这关张二人乃是当世一流勇将,非此二人不能保全徐州啊。” 他说完便坐下,整个厅堂又陷入一片寂静,众人都开始沉思。 糜竺这话说的相当露骨了,关张二将是刘备手下,非此二人不能保全徐州,岂不就是在说刘备? 关键此时已经传出陶谦病危的消息,糜竺说这样的话,其心已经昭然若揭。 …… 刘平率领军队连夜疾行,终于在日上三竿时,赶到兖州城外四十里的一座山坳里。 他临行前还是决定带上吕布家眷。 要不然以吕布之勇,当世无敌,即使把他单独钓出来,太史慈一个人也肯定打不过,就算再加上张辽也没有十足的胜算,更何况张辽面对吕布肯不肯用全力还两说。 带上吕布的家眷做人质,那就多了一层保险。 此时兖州城保卫战已经进入白热化,曹昂手下军马死的死伤的伤,仅剩四千余人了。 吕布虽然也折损了六千多人,但是他手下毕竟兵多,拿下兖州只在今日。 此时吕布手持长枪端坐在马上亲自督战,眼见已有数十人爬上了城墙,并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便有上百人顺着他们身后的云梯涌了上去…… 吕布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大定,只要打开了突破口,剩下的就好办了,看这情形,中午就可以去曹操的内宅吃饭了。 至于曹操的女儿小妾,自然要照单全收,赐给手下这些立功的将士们以鼓舞士气。 敌人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时曹昂正在城墙上指挥,眼见城头上涌上来的叛军越来越多,他不由的心中大急,只要开了这个口子,整个城池就算破了。 他亲自拔出佩剑,带领乐进等几十名军兵冲上前去砍杀,以期堵上这个口子。 不过他与乐进都是马上战将,此番到了地下,却未必比那帮游侠儿组成的叛军灵活多少。 眼见涌上来的叛军越来越多,他早已忘了母亲让他冲出去的嘱托,而是抱着与城池共存亡的心思。 他知道家里母亲已经在厅堂堆满了薪柴,只等这里城破的消息传过去之后,便燃起大火,大父母亲妹妹都会在大火中灰飞烟灭,这更加激发了他的必死之志。 连家人都不能保全,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他便不要命的在城头乱砍乱杀了起来,他这一拼命,效果还不错,虽然身上伤了几处,但是那帮叛军却不敢近身了。 在城下的吕布看着城墙上那个勇武的青年,穿的是将军的服饰,用手中长枪一指,对身边一个军兵头目道:“那小儿必是曹昂,传令下去,谁若能擒杀此人,入城之后,我便将曹操女儿赏赐于他。” “主公,杀其兄而辱其妹,此招甚毒啊,”那头目笑道:“不过,我喜欢。”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传令的小兵跑过来,跪倒在吕布马前:“禀主公,有人送来这个。” 那小兵将一只绣花鞋举过头顶…… ————————————求求求求票———————————————————— 正文 第48章诱敌深入 ()?吕布看着那只红色的绣花鞋,如遭重锤击打,差点从马上摔下来。www.s.com 如今女子的鞋子大多是自己手工绣制,即使花样相仿绣工也不一样,吕布如何不认识这就是他女儿的绣花鞋? 他当即闪过一个念头,女儿以及家眷出事了,于是沉声问道:“这是何人送来?如今人在哪儿?” “小的是西路斥候,方才发现有大队人马踪迹,正待回来禀报主公,却被他们发现被抓了,他们倒也没难为小的,给了小的这只绣花鞋说要送给主公,就把小的给放了。” “他们是谁?有多少人?”吕布急问道。 他把家眷交给张辽护送至濮阳,本以为万无一失,毕竟世间能战胜张辽的武将不多,兖州地界又如此空虚,没想到的是,如今不仅家眷出了事,更冒出来了大队军兵,这令他如何不急? “回主公,小的只看见那旗子上绣着‘夏侯’二字,至于人数,看那营盘规模,足有万人以上。” “夏侯?”吕布心里一惊,难道是夏侯惇来了? 他早就得到消息,曹操东征带走了绝大部分猛将,兖州留守诸将之中,他能看得上眼的也就面前城内的曹纯和驻守鄄城的夏侯惇了。 夏侯惇与荀彧守卫北方三城,毕竟还要防备袁绍,手下兵马并没有被全部抽走,三城应当能凑出来万余人马,而且夏侯惇的武力应在张辽之上。 若是夏侯惇闻听兖州危急,倾巢而出,攻取濮阳抄他家眷也不难办到。 “可恶,这夏侯惇竟如此下作,欺负几个弱女子,”吕布紧紧攥住长枪,手上青筋暴起,大声喝道:“下令,停止攻城,先随我去斩杀那夏侯畜生。www.s.com” “什么?主公,破城即在顷刻,不能停止啊。”旁边的军兵头目急忙拉住吕布的马缰绳,苦劝道:“我等为攻取兖州已死伤数千人,如若此时停止进攻,岂不前功尽弃了?” 眼见攻上城头的军兵越来越多,只要再过两三个时辰,兖州城就全线告破了。 当然,破城之后还要绞杀残余曹兵,也还得需要半天或者一天的时间。 不过吕布看到女儿绣花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一刻也不能再等了,他这人虽有虓虎之勇,却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唯利是视,有妇人之仁。 他可以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却绝不是一个好主君,因为在他心里,女儿妻妾远比攻取兖州城重要,这不能说他错,但是他的角色错位了。 “停-止-攻-城!”吕布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手中长枪缓缓立起,冷冷的看着那军兵头目。 只要听见那头目再敢多嘴,他会毫不犹豫的一枪刺过去。 要不是听闻对方有万余人,他只需带领轻骑去救人即可,也不用把所有人都撤回来。 那头目吓得打了个寒颤,赶紧应声:“诺!” 随即营地上响起一阵铜锣声,这是撤军的信号。 军队如潮水般退了回来,苦就苦在好不容易杀上城头的那百十名军兵,又不来不及顺着梯子再爬下去,只能在城墙上奋战而死。 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军队已聚拢在吕布身边,当初那两万人马如今已经仅剩一万三千余人了。 “随我去斩杀夏侯惇!” 吕布大吼一声,带领这剩余的军马,由那斥候带领,向“夏侯惇”所部杀了过去。www.s.com 他们西行二十里便已入山,好在这附近的山丘并不险峻,谷中的道路倒也平坦,并不影响行军。 又前行十余里,远远的就见前方扎了一个硕大的营寨,看规模足以容纳万人,怪就怪在营寨口竟然连个看守的军兵都没有。 不过那里却随风飘来阵阵女子尖叫之声。 吕布心急如焚,顾不得身后步兵,催动赤兔宝马杀了过去,在进入寨门的时候,突然马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耳中听见机廓声响,几十支羽箭从两侧射了出来。 吕布暗叫不好,赶紧挥动长枪,挑开袭来的数支羽箭。 这羽箭虽然没有射中他本人,却射在了赤兔马身上好几支,好在并没有致命伤。 这时候他身后的步兵也赶到了,顺利进入营寨,竟然发现整个营寨空无一人。 吕布率人进入中间的中军帐,里面也是空空如也,只有正中地上扔着另一只绣花鞋…… “可恶!”吕布又急又怒,他刚才还听见女子的尖叫之声,想来此时妻女名节已损,他咬牙切齿的大声道:“夏侯惇,我必将你碎尸万段!随我追,” 他们穿过营寨,只见前方里许的确有黑压压一帮军士在逃跑。 这群军士中约有二十骑左右的枪骑兵,其中几匹马上似乎趴着女子,而一匹枣红马上趴着的女子一袭红衣甚为显眼。 吕布百爪挠心,立即跨上已然受伤的赤兔,率兵追了过去。 他突然发现前方那队军士左右分开,二十余枪骑兵向左,剩余的步兵向右,分散奔逃。 原来前方道路分叉了。 吕布持枪指着前方逃跑的步兵吩咐道:“你们向右追,我一人向左追。” 既然要追击,自然是步兵追步兵,骑兵追骑兵,他们本来的目标是攻取兖州城,所以并没有骑兵,只有他胯下的赤兔一匹马。 不过眼见押着他妻女的那二十骑全都是普通枪骑兵的服侍,并没有武将,就算他一个人去追又何所惧? 但令他焦急的是,他胯下赤兔马已然受伤,速度也就等同一匹普通战马,追了一会儿并没有拉近与枪骑兵的距离。 “稍微放慢些速度,别让他跟丢了,”刘平骑在大宛马上,身前趴着的是被捆成粽子般的吕布之女。 为了解兖州之围,把吕布的军队从攻城前线引回来,他可谓煞费苦心。 他这一千军马显然不是叛军的对手,甚至叛军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他只能虚张声势,并借用了夏侯惇的名头。 当然,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擒住吕布。 只要抓住了这个叛军主将,剩下的那一万多人来自不同的豪绅家族,没了主心骨就成了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所以他又耗费心机把吕布从军队之中单独调了出来。 “放心吧,跟不丢,”太史慈笑道:“看我一会儿如何擒住那贼厮。 诶?老张,我一会儿要是跟吕布打起来,你会帮忙吧?” 张辽骑在马上心里很矛盾,吕布带他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毕竟另投新主,献了城池,导致其家眷全部被俘。 为报效新主而去反杀旧主这种事,虽然吕布常干,但是张辽却干不出来。 “到时候再看,”张辽虎着脸道。 说话间,他们竟然跑出了大山,原来这条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兖州城下。 此时曹昂曹纯乐进正坐在城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三人身上均带了伤。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叛军已经功上了城头,眼看兖州城就要失守,叛军却突然退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叛军攻打城池这么久,死伤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攻下城池么? 可是唾手可得的城池竟然不要了,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突然有军兵惊慌失措的报告:“大公子,你看,那不是吕布又回来了?” 三人急忙趴到垛口上观看,可不是么?远远的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却能看见那是一个身穿银盔银甲的将领。 当时吕布在城下穿的就是这么一副铠甲。 不过他身前似乎多了二十骑身着黑盔黑甲的枪骑兵。 曹昂等人知道,吕布带领的军兵穿的五花八门,那枪骑兵一定是他兖州兵。 紧接着就发现,那枪骑兵竟然跟吕布打起来了。 “咦,吕布的军马去哪儿了?”乐进大惑不解。 “不管去哪儿,反正不在他身边,此时正是擒杀吕布大好良机,”曹昂喜道:“待我率骑兵杀过去,与那二十骑合兵一处,共杀此贼。” “昂儿不可,”曹纯冷峻的说道:“今日之事太过于诡异,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可轻易出城。” 曹昂急了:“叔父,我若不去帮忙,那二十骑枪骑兵如何是吕布的对手?” “二十骑枪骑兵重要还是兖州城重要?”曹纯断然反问道。 ——————————————求票求票求票分割线———————————————— () 正文 第49章双英战吕布 ()?最终曹昂也没出城,毕竟今天这事太离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在城头上远远的看着。www.s.com 刘平料想手下的军兵把叛军引远了,也就停下了马。 吕布见妻妾女儿均绑在这群枪骑兵马背上,于是横枪立马,强压怒火道:“贼子,赶紧放开我妻女,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呵,她们如此年轻貌美,落入我们手里,岂能放过?”太史慈故意激怒他。 吕布陡然发现了混在枪骑兵队伍里,低着头试图躲避的张辽,还穿上了曹军枪骑兵的盔甲,他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张辽已经降曹。 想到这一层,他肺都快要气炸了,用枪一指大怒道:“好你个张辽贼子,我放心将家眷托付与你,你却用来换取荣华富贵,夏侯惇允你多少好处? 夏侯惇何在?” 在他心里,只有夏侯惇是他不得不正视的对手,至于眼前这群枪骑兵,除了张辽外,他还不放在眼里。 就算张辽他也有必胜的把握。 要不是怕误伤家眷,他早就杀过去了。 “杀你何用夏侯惇?”太史慈当先纵马过来,挺抢便刺。 “送死!”吕布冷笑一声,甩枪想要磕飞太史慈来枪。 这一下他只用了三成力气,对付一个普通枪骑兵足够了。 没想到的是双枪一磕,来枪只偏了数寸,势头却一点没减。www.s.com 吕布大惊失色,没想到这枪骑兵如此大的力气,不过他也当真身手了得,赶忙在马上下腰,堪堪躲过来枪,且手中之枪向太史慈小腹扎了过去。 太史慈不敢怠慢,赶紧回枪防守,心中忍不住想,自己同样一招能把张辽挑飞,这吕布不仅躲了过去,还能瞬间还击,无怪有飞将之称。 当下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越打吕布越是惊奇,曹操手下的普通枪骑兵竟有这等本事么? 不可能,若人人都是这等身手,曹操早就一统天下了。 这一定是曹氏手下哪位名将,故意穿上枪骑兵的服饰阴人,难道这就是夏侯惇? 其实他也只是听说过夏侯惇的名声,并没见过其人。 刘平在后面观战,只见不过百余回合,太史慈已渐落下风,只能疲于应付,毫无还手之力。 眼前张辽又不愿与旧主作战,剩下的枪骑兵上去只是添乱。 情急之下他将吕布之女拽下马来,拔出腰间佩剑横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大叫道:“吕布,你还不下马投降?我可要斩你女儿首级了。” “你敢?”吕布被激怒,赶紧回马,想要冲过来。 但是太史慈紧扎几枪,把他死死拖住。 “父亲,不要管女儿,”这时候,那吕布之女居然主动把脖颈凑到刘平的剑上。www.s.com 这小丫头竟然为了不让父亲分神,主动求死。 幸亏刘平手中宝剑撤的快,饶是如此,她脖颈上依然留下了一道血痕。 “绮儿!”吕布偷眼看到,顿时心如刀绞,发出冲天之怒,用尽全身力气把太史慈杀的连连后退,他陡然间撤马向刘平杀了过来。 太史慈急忙稳住,再想要拖住吕布却也来不及了。 刘平大惊失色,自己只是个文科生,单挑吕布可不行。 正在这危急时刻,张辽一催马挡在了刘平跟前,沉声道:“休伤我主。” 张辽不愿主动向吕布进攻,但是他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吕布杀自己的新主。 吕布怒火中烧,抖枪向张辽刺来,此时太史慈也赶到了,变成两人合斗吕布的局面。 这吕布也当真了的,在当世两大名将夹攻之下,依然不落下风,三人堪堪战了个平手。 虽然三人杀的精彩,但刘平在旁边却无心观看,这样下去得斗到什么时候? 有心想故技重施,迫使吕布之女出声,以分散吕布心神,却见那小姑娘对刘平怒目而视,紧紧的闭着嘴巴。 这小丫头如此刚烈,连死都不怕,恐怕如何动她都不会出声了。 而且敢于主动赴死的人,本身就值得敬佩,刘平也不忍心再动她。 “给我打!”刘平指着地下吕布之妻妾冲一个枪骑兵道。 “好嘞!”那小兵抡起马鞭就朝吕布妻妾臀上腿上抽了过去。 虽然这手段有点下作,但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刘平却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如若不能尽快擒住吕布,等他手下那兵马发现追击的仅有一千人而不是一万人,万一分兵回来,死的就是自己了。 刘平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生死面前,哪管什么仁义道德,阴谋阳谋? 只要能战胜敌人就是好谋。 吕布妻妾显然没女儿那般刚毅,几鞭子下去便哀嚎连连,哭天喊地。 吕布虽然勇猛,但是对待家眷却是个心肠特别软的人,听着她们哭嚎,心神顿时乱了,连带着手中的枪也沉重了许多。 他一个人独占张辽太史慈本就十分吃力,再加上耳中这些干扰,不免有些分神,瞬间被杀的手忙脚乱。 突然太史慈一枪横扫,张辽也是一枪横扫,吕布终究没能躲开,被击落马下。 几个枪骑兵瞬间祭出捕将神器——大网,将吕布罩住,连人带网一块儿捆了起来。 城墙上曹昂等人都看傻眼了。 此前他们觉得这队枪骑兵恐怕瞬间就会被吕布消灭。 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枪骑兵竟然与吕布杀了一百个回合没有落败,这可不是一般武将能做到的。 他曹氏诸将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不超过十人,而对方只是一个普通枪骑兵…… 紧接着又杀出来一个枪骑兵,两个普通枪骑兵竟然与飞将吕布战了个平手,最后还把吕布擒住,这说出去谁信? “这两人真英雄也,我却不知,原来我曹氏军中竟然有这等军校,不知是何人所部。”乐进忍不住叹道。 他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过身为统兵之将,谁不想拥有这样武力超凡的手下? 其实他曹氏勇武之将不少,但那都是身居高位的名将,自然不会甘于人下。 曹昂则在旁边长出了一口气:“不管如何,终归是我曹氏军士把吕布擒住,这场叛乱应当可以平息了。” 这几天他可是在鬼门关走了数遭,眼见已经绝望,却瞬间有了转机,虽然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转机从何而来。 眼见那群军校越走越近,曹昂头上的雾水越来越重,那领头的怎么那么像刘平贤弟? ————————————————这是感谢的分割线———————————————— 多谢蜜桃、茶????、333%、沉默纪年x、月下的情缘、穷奇xx、三生烟火等诸位大佬的打赏(不会打的字均用x代替)。 还有一位抠鼻子的颜文字书友名的打赏。 一键感谢!!! 我会继续努力!! 正文 第50章点火 ()?等那队军兵慢慢走近,轮廓越来越清晰,终于能分辨脸庞的时候,曹昂瞬间变得欣喜若狂了起来:“真的是刘平贤弟,我的天呐,他竟然抓住了吕布。www.s.com” 这时就见刘平在城下挥着手高声笑道:“大哥,快开城门,我偷袭了濮阳。” 偷袭濮阳? 曹昂一愣,随即看着马上驮着的几个捆着女子和五花大绑的吕布,瞬间有点明白了,难道吕布的家眷在濮阳? 所以才能解释,为什么叛军攻上了城头反而退去,应当是这家伙拿吕布家眷相要挟之故。 曹昂想通了这一层之后简直高兴坏了,自言自语道:“哈哈,我就说这家伙是不会丢下我们偷逃的,他驻兵济阴县,正好抄了吕布老巢。” 当初刘平提出驻兵济阴县的时候是以防守河内太守张扬为借口,但是这鬼话曹昂并不相信,你说你防守张扬,为什么不直接驻兵到离边界更近的白马或燕县去? 济阴县离边界还有几百里路呢。 只不过他出于对刘平的信任并没有阻拦,直至后来叛军围城,他还庆幸,幸亏刘平早就走了,要不然也会陪在这里一起死。 如今想来,济阴县离边界虽远,离濮阳不是很近么? 这家伙还真是个福将,走到哪儿都能立大功,这次立的功劳可就更大了,拯救了兖州城,也就相当于拯救了整个曹氏的地盘。www.s.com 这时候曹纯在旁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感觉脸有点发烫。 当初刘平提出去济阴县的时候,正是他怀疑刘平逃跑了,还出言讥笑。 没想到的是,刘平非止没逃,还立下了如此大功,解了兖州城之围。 想起来自己太过于小人之心了。 曹昂突然想起一件急事,赶紧叫过一个传令兵道:“速回府报信,平少爷偷袭濮阳得手,又在兖州城下生擒吕布,叛军退了。” 他可记得,母亲在厅堂周围摆满了薪柴,只等城破的消息传过去,母亲将点燃大火,全家妇人以死明志。 如今危机解除,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母亲,让她赶紧把薪柴撤了,省的有危险。 曹昂带领曹纯乐进二人下城墙,在城门口见到刘平后,整整盔甲冲刘平深施一礼,一切感激尽在不言之中。 兄弟见面,恍若隔世。 “大哥,赶快整顿军马,咱们去把那叛军杀个干净,”刘平道。 …… 刺史府内安静的怕人。 正厅内,丁夫人带领诸妇孺就这么干坐了一夜。 她们明知道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夜,谁也不舍得睡着。 刚才还听见城外有喊杀之声,此时却突然停了,丁夫人面无表情道:“战事当已结束,准备点火吧。www.s.com” 那几个年轻的侍妾又抽泣了起来。 也许明知将死,胆子也大了,有个侍妾突然跪在丁夫人跟前哭道:“夫人,我还不想死,您放我出去吧,我趁乱出去,混在流民之中,必然不会被叛军抓住,等老爷回来,我还要侍奉老爷啊。” 其余几个侍妾也全都跪下来,苦苦哀求。 丁夫人面沉似水,无动于衷。 她当初虽然强令曹昂城破之时逃出去,但是她清楚,以曹昂的脾气,必然不会抛下家人独自逃走,城破之时,也就是儿子的死期。 没有了曹昂,她活在世上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所以对于死亡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一丝期待。 她没说话,卞夫人却当先站出来,冲那几个年轻侍妾大声呵斥道:“死则死矣,有什么可哭的?这些年你们享曹家之锦衣玉食,如今曹家有危机,你们却想着逃? 即使你们能逃得出去,将来老爷带兵回来,能放过你们? 还不如在此慷慨赴死,将来子孙后代祭祀,也少不了你们一份。” 卞夫人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有底气的,丁夫人只是把所有女子圈禁在这儿,并没有强求男丁。 卞夫人三个儿子之中,曹彰武力卓绝,即使城破,逃出去应当很容易,曹丕弓马弱不少,但趁乱或许也能杀出去,只有曹植是一介书生,性命堪忧。 不过兄弟三人此时都已换上了平民衣服,若兄弟相互照应,三人同时逃生的机会也是有的。 即使能逃出去一个到他父亲身边,曹昂战死后,他父亲也别无选择了。 至于卞夫人自己,压根儿就没想着给儿子添乱,只要她儿子能被立为世子,她即使死了也是含笑九泉的。 经她一番呵斥,那几个小妾再也不敢出声,有一个妾室突然想起了刘平,恨恨的道:“平儿那小滑头,既然明知道兖州会有危险,他自己偷偷逃走,也不告诉我等一声。” “就是,他要是早就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提前躲出城去,何至于今日赴死?” 一想到这一层,众妾室纷纷开始咒骂刘平不是个东西。 刘平作为一个晚辈,时常出入刺史府,平常待人彬彬有礼,所以众侍妾感觉这孩子还不错,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显露出了本性。 明明知道有危险,自己偷偷逃了却连风声也不透露,简直太自私了。 这时候曹节突然眨着眼睛,辩解道:“我觉得刘平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哎呀,节儿就是心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想?”一个侍妾惋惜道:“平儿这家伙不通知我们也就罢了,千不该万不该把节儿你也抛下,你对他的心思,他难道不懂?” “要我说,节儿就不应该对这种人倾心,这种自私自利之徒,就该喝口凉水噎死。” 此前曹节为了刘平假传军令一事早已传开,曹节因此被禁了足,还差点死在静室里,听说她弥留之际都在喊刘平的名字。 后来虽然一场风波过去,但曹节的小心思再也保不住密了,变成整个刺史府人尽皆知的事。 不过大家觉得,除了刘平此前身份卑微一点,这桩亲事似乎也不赖。 关键是老太爷都默认了,别人还敢多说什么,更何况刘平立功越来越多,在老爷眼前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老爷也希望找一个能干的女婿吧。 所以整个刺史府内宅上下早已经把刘平当做姑爷来看待,只不过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而已。 可是如今刘平的表现令所有人失望,敢情他只在意自己的小命,根本没把曹节放在心上。 这时候连丁夫人都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节儿,下辈子你看人可要准一点,别再看上这种人。” 曹节依然瞪大眼睛,脸上无比坚定的重复道:“刘平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时候突然有传令兵高声道:“报——” 丁夫人脸色骤变,知道城池终于破了,凄然命令:“点火!”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malegod打赏 正文 第51章大救星 ()?门外有个奴仆举着火把专门等着丁夫人的点火命令。www.s.com 听闻丁夫人下令,便毫不犹豫的将火把扔到薪柴上。 那薪柴是早已晒干的干柴,一遇明火,立即熊熊燃烧了起来。 厅堂内一众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大火吓得惊慌失措。 面临死亡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除非丁夫人这种心早已死了的人。 传令兵:“???” “禀夫人,平少爷偷袭濮阳,抄叛军老巢得手,又在城外生擒吕布,叛军退了,快救火啊——” 什么? 屋里一众女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平儿抄了吕布的老巢?还生擒了吕布? 叛军退了? 众女人顿时反应过来,那自己还死什么? “救火!快救火!”丁夫人大声命令。 可是她们准备的太充分了,薪柴堆的很高,大火瞬间就窜上了屋檐。 屋里烟熏火燎,越来越喘不过气。 “扶着老太爷,从后堂出去!”丁夫人随即命令。 几个年轻的侍妾架起了曹嵩,赶紧往后堂跑。 好在这个时代的厅堂都是有后门的,前面被大火封住,一时之间还没蔓延到后面。 她们急匆匆把薪柴推出一条小道,所有人堪堪逃出来,大火已经烧上了屋顶,整个厅堂轰然倒塌。www.s.com 一众女人死里逃生,不禁心有余悸,每个人脸上都抹的黑一道,白一道,宛若小鬼一般。 曹嵩是被半架着逃出来的,鞋都跑掉了一只,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过他却坐在后院石凳上,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指着眼前一众女人道:“平儿这小子总有惊人之举,你们一个个刚才怎么议论他来着? 不顾你们偷着逃了? 他是去做大事去了,偷袭濮阳,生擒吕布,杀退叛军,这哪一件事不比你们重要? 他要救的不光是你们,还有整个兖州和曹氏。 你们这一帮见识短浅的妇人呐。 哎!” 曹嵩宛如一个智者一般,微笑着摇头叹息。 其实刚才一众女人在议论刘平的时候,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心里也是犯嘀咕的。 刘平这小子,平常自己待他比曹丕等几个亲孙儿还好,都准备把最宠爱的孙女儿许给他,他真的不管老夫,自己偷逃了么? 按说不应该啊,他不像是那么无情冷血之人呐。 直到传令兵报来消息,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刘平早就安排了后手,并非不管自己,而是真正去办大事去了。www.s.com 他心里不禁暗自叹息,好悬,幸亏自己方才没跟着随声附和,要不然这会儿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刘平这小子,又救了老夫一次。 几个方才议论刘平的妾室这会儿被曹嵩说的脸一阵发烫,低着头不好意思应声,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嗫喏着言道:“我等妇道人家,平常只知道伺候人,哪懂平儿这种做大事之人的心思,还是老太爷高明。” “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平儿也不是外人,他应当不会怪我们的吧。” “这平儿如此年轻便有此壮举,我看将来必成大器,节儿真是好眼光,怪不得她刚才一直相信平儿必有苦衷,果然如此。” 众妾室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锋突变,又开始夸赞起刘平来了。 不过这时她们说的倒是真心话,要不是刘平,她们此时恐怕都已经葬身火海了。 此时最开心的当属曹节,她双手抱拳抵在黑一道白一道的脸上,弯成月牙的眼睛里满是星星。 原来,刘平哥哥真的不是抛下自己不管,他的确是有大事要办…… 听着一众人满口夸赞刘平,她更是开心。 “昂儿呢?”丁夫人却在担心儿子,于是问那传令兵。 传令兵愕然道:“方才还在城墙上,现今小的不知。” “混账,拉下去,杖责二十,”曹嵩先怒了。 这厮禀报时为什么不把军情直接说出来,害的自己如此狼狈,连刺史府的厅堂都烧成了一片瓦砾。 “该打!”众女人恨恨的齐声道。 又派出人去探问,不多时来报,大公子跟平公子曹纯将军正在商讨进剿叛军事宜。 丁夫人方才安下心来,对刚才怀疑刘平也感到一阵愧疚。 这家伙如今跟昂儿几乎穿一条裤子,自己竟然怀疑他一跑了之,实在太不应该了,但愿这些话不要传到他的耳朵里。 一派喜气洋洋之中,只有卞夫人强颜欢笑。 她人虽然活了下来,但是曹昂却也没死,意味着她安排儿子逃到他父亲身边去的计划泡汤了。 相比于她的生命,她觉得把其中一个儿子扶上世子之位更重要。 又是这个刘平坏了她的计划。 …… 此时在城门口,曹昂、刘平、曹纯三人正在激烈的争执。 确切的说,是刘平和曹纯在争执,曹昂被吵的晕头转向。 “平儿,你现在要进剿叛军太过于大意了,”曹纯道:“你可知道,经此一役,城内军马不过剩余三千来人,而叛军却有万余人,而且个个身手矫健,以一当十,我们如何打的赢? 此时我们应当固守城池,以待你伯父回军才是。” 刘平刚才劝曹昂立即率领人马出城剿灭叛军,曹纯却激烈反对。 虽然曹纯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刘平却有自己的判断。 曹操就任兖州刺史以来,虽然对豪族士族多有打压,但是却无法阻止这些世家大族豢养食客,此次叛军正是由各豪族的私人武装组成。 历史上的曹操乃是经过两年鏖战,击败吕布,重新平定兖州之后才把这些私人武装消灭干净,那时才成为真正的兖州之主。 而刘平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进程,此时兖州豪族大部分私人武装被韩浩带领着在山里绕圈子,如若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消灭这支叛军,那么兖州地界上的豪族就再也兴不起风浪了。 “叔父,如今吕布被擒,这帮叛军没有了主将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毫无斗志,正是剿灭的大好时机,”刘平道:“此时兖州各豪族已经与我们撕破脸皮,若任由这些军士逃回去,即使伯父回军也要一郡一县的平定,到时不知兖州又要陷入多久的动乱,我们是经不起这些乱子的。 至于如何用我们三千人击溃那万余人,我们当然不能跟他们硬拼。” ——————————————求票分割线———————————————————— 感谢花椰菜大大,蜜桃大大打赏 () 正文 第52章挑拨离间 刘平当然不会坑曹昂,让他用三千人去硬拼豪族联军一万三千人,那简直是去送死。 而且刚正面也不是刘平的风格,对刘平来说,不耍点阴招儿还叫打仗? 其实,这数十家豪族私人武装组成的联军,与四年前讨伐董卓的十几路诸侯何其相似。 当时诸侯联军数倍于西凉军,却拿董卓无可奈何,只是因为各路诸侯各怀鬼胎,全都观望等待保存实力,等着别人去送死,自己好坐收渔人之利。 甚至联军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互相掣肘牵绊,甚至攻伐之事也有发生,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眼前这些豪族联军虽然规模小了许多,但性质是一模一样的。 如今他们的首领吕布已经被擒,只要挑起他们内部的矛盾,不用打,恐怕他们自己先乱了。 “叔父,刘平贤弟说的对,不能放这帮叛军回各自州县,”曹昂道:“如若任由他们各自回去,再想平定兖州恐怕要旷日持久了。 此时将其全部消灭在兖州城外,乃是一劳永逸之策。” 我带走两千人,给叔父留下一千人守城,当也够用。” “昂儿,你是大公子,兖州以及我曹氏未来全系你身上,你岂能冒此奇险?”曹纯依然苦劝道:“我何尝不知道消灭这帮叛军,对于我曹氏平定兖州有千般益处,我们现在不是实力不足么? 罢了,你既然执意要打,那就让我跟平儿前去,你留下来守城。” 曹纯虽然是叔辈,但与曹昂年龄相仿,从小在一起玩大,感情自然不一般。 他知道曹昂乃是大哥的心头肉,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用两千人去攻打一万三千人,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以为你们俩是孙武韩信? 但曹昂对刘平已经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毕竟那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都让刘平办到了。 他满不在乎的冲曹纯呵呵笑着道:“叔父难道还不相信刘平贤弟的本事? 他既然说能打,那就必然能打。” 接着曹昂戏谑的看了刘平一眼:“这小子比我还惜命呢,你以为送死的事儿,他会干?” 刘平不由的翘起大拇指笑道:“知我者,大哥也,咱们必能马到成功,剿灭叛军。” “你们俩在痴人说梦!”曹纯见两人执意要去,气急败坏的摇了摇头,却也无何奈何。 他大哥临行前任命的兖州留守是曹昂,不是他。 最终他们两个没有理会曹纯的劝阻,带着两千人马出发了…… 队伍里,乐进一直在找寻生擒吕布的那两人是谁。 这样的战绩传出去都可以名扬天下了,何以两人只是甘心做个普通枪骑兵? 但是刘平不说,他也不敢问。 他仔细观查刘平那二十名枪骑兵,却发现每个人都十分精干,却并没有哪两个特别突兀。 不得不说,太史慈与张辽都不是那种粗糙显眼的猛将类型。 太史慈从外表上看只不过是个精神的年轻人。 而张辽,由于做过郡吏的缘故,看上去还有一丝文气,若脱下这身铠甲,倒有几分像店铺的掌柜。 …… 东征曹军大营。 “啪” 曹操将一个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满脸怒容道:“可恼可恨,待我亲自与那贼兵决一死战。” 两天前消息传来,张邈陈宫迎接吕布叛乱,兖州城岌岌可危,曹操当即不顾一切想撤军回援。 兖州是他的老巢,更是他粮草辎重来源之所在,被叛军攻取,他这支军队便成了无根之木,没有了粮草供应,饿都要饿死在旷野之上。 没想到的是,徐州城却迅速派过来两支军马,每支约有万余人,各由关羽张飞率领。 这两支军马也不与他正面作战,而是不住的在旁边袭扰,宛如两条露出毒牙的毒蛇,死死的咬住了他。 如此一来,他想撤军也不那么容易了。 曹操深通兵略,若是撤军时被人从后面追着打,极易造成溃败。 大军崩溃之后有多少兵马也没用了,都是任人宰杀的牛羊。 而且按照时间推算,等他带领大军回去,兖州城大概已经失守,他需要重新组织攻城战。 若吕布据守城池不出,又有这么两支军马在后,他如何敢放心攻城? 所以他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两支兵马击溃,然后才能安心回去收复失地。 可是那关张二将却极为油滑,打的急了便退回彭城郡据守不出,只要曹军一撤,他们便立即攻出来,搞得曹操烦不胜烦。 曹操揉了揉眉心,稳定了一下情绪,这个时候保持冷静比什么都重要。 他缓缓的对帐内诸将道:“如今昂儿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想必兖州城已然失守。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先与那关张二贼决一死战,然后再回军与家人报仇雪耻。” 他说这话时带着悲凉的语气。 他与诸将家眷皆在兖州,若是城池被叛军攻破,他们的家眷岂能逃脱? 那些兖州豪绅对他曹氏恨之入骨,若抓住了他们的家眷,男丁必然全部被杀,女眷必然名节不保。 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与奇耻大辱啊! 一想到这一层,大帐内陷入沉寂之中。 每个人心里都是怒火中烧,不能自已。 他们恨不得立即把躲在彭城不出的关张二人碎尸万段,然后肋生双翅,赶紧赶回去,为家中男丁报仇,解救家中女眷。 “大哥,我现在就带领兵马攻打彭城,”曹仁站起来,咬牙切齿的大声道:“我要亲自带人攻城,就不信杀不死他关张二贼。” “大哥,我也亲自带人攻城!” “使君,我也愿往!” …… 一众将领都急眼了,站起来纷纷抱拳请缨。 大帐中的都是曹氏集团高级将领,每个人都有统御一方的能力,若不是被逼急了,断然不会亲自带队攻城。 在攻城战中,武将的作用并不比一个普通小兵大多少,当然死亡的几率也不比普通小兵小多少,但是武将亲自带队,却能极大的提振士气。 在冷兵器时代,军队的士气是最重要的取胜因素,曹操刚才叫嚷着,亲自上阵与贼兵决一死战,正是为了振奋军士的士气。 “好!既然如此,我与诸君亲自擂鼓,”曹操站起来,悲愤的大声道。 此情此景,程昱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些名将可是曹氏的基石,让他们亲自带队攻城,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不过曹使君这明显是要孤注一掷,如此那些名将不知能剩下几人。 可是不用这种方法,如何能尽快攻下彭城,击杀关张二将所带军马? 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啊! 这时,突然帐内跑进一个传令兵…… ————————————这又是求票的分割线—————————————————— 今天有点事,码字晚了,到现在才一更,不过肯定有第二更的,大概到下半夜了,建议明天早上再看。 感谢年唐三璟打赏。 正文 第54章勤劳的太史慈 太史慈说动了黄头目之后,冲张辽使个眼色,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们两人正是奉了刘平之命,前来分化瓦解这帮反叛联军的。 此前韩浩只是利用熟悉的地形,带着追兵在这大山里兜圈子,虽然跑了大半天,但并没有跑出去多远。 刘平为太史慈和张辽找了个本地向导,很容易就寻到了这帮叛军。 毕竟一万多人过境,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太史慈和张辽又来到了一个姓白的头目跟前。 这白头目三十来岁,本来带了一千多人前来,此时只剩八百来人了,正坐在那里心有余悸的叹气。 他们这些游侠儿,好勇斗狠,平常打架殴斗乃是常事,但是陡然间见到战场的残酷,血肉横飞,血流成河,成百上千的人在他们身边死去,这已经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 更何况吕布根本不把他死伤的兄弟当回事儿,好不容易攻上了城头却轻飘飘一句话就撤兵了,更令他感到心灰意冷。 “大哥可是第一次战场厮杀?”太史慈凑过来一脸凝重的道:“有点怕人吧?” “难道你不是第一次?”白头目斜了太史慈一眼,心想这家伙装什么大瓣蒜? 突然见到这么多人惨死,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吧。 太史慈点点头,正色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就吓尿了。 咱们这些人,平常在各自主家也是人五人六的被待若上宾,在这里就这么死了多不值。 所以……我想带弟兄们先撤回老家,回去照样吃香的喝辣的,闷了还有小丫头陪着,总好过在这里白白送了命。 不知你们走不走?” “你们要走?”白头目颇有找到知音的感觉。 但是他带着一丝疑虑道:“我等私自逃跑,要是吕布将军回来,岂不要拿我等是问?” 其实他早就想撤了,只不过没人提出来,他也不敢开这个头。 此时既然太史慈做了出头鸟,他只需要跟着就行了,自然满心欢喜。 “吕布?”太史慈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他拿咱们当人看么? 且不说他还能不能回来,即使回来,还有谁能服他? 我再去串联几家,到时咱们同时撤退,他能奈我何?” 白头目站起身来,冲太史慈拱手道:“如此甚好,兄弟你快去吧,到时候咱们一块儿走。 对了,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大慈,这是我们家账房老张,”太史慈一本正经的介绍张辽。 “好人有好报啊,大慈兄弟,老张大哥,”白头目感激涕零的冲二人道:“你们快去,最好多联络几家,只要想撤退的人数过半,谁若挡我,我便杀谁。” 张辽:“???” 两人离开白头目之后,张辽拉住太史慈:“你跟他说的怎么跟刚才说的不一样?” 太史慈刚才鼓动黄头目自立山头,游说白头目却是撤回本家。 太史慈白了张辽一眼:“这是主人的神机妙算,你学着点就行。” “什么神机妙算?我看就是蝇营狗苟,”张辽撇了撇嘴道:“我们手中有两千人马,直接冲杀,将这帮叛军斩尽杀绝便是,何必做这等苟且之事?” 他张辽可是敢用八百军兵冲击十万军营的主儿。 如今自己一方手中有两千人,对方也不过一万三千来人,差距也不是那么大嘛。 “‘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你懂不懂?不懂就先闭嘴,”太史慈没好气道:“等我回去再好好教你主人的那套信条。” 太史慈自从与张辽一战之后,对那刘平那套“苟理论”已经有了新的认识,并且还能举一反三。 他觉得,主人所谓“苟全性命,不求闻达”并非真的在这个乱世苟活下去,而是要在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实力,让别人对自己掉以轻心,然后才能做到出奇制胜,给对手致命一击。 老张不就刚刚中招了么? 不求闻达于诸侯,其目的是为了要诸侯的命呐。 对于这些感悟,太史慈觉得完全可以做老张的师傅,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教他的时候。 太史慈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又流窜到一家姓蓝的头目跟前…… “大哥,你觉得咱们即使追上前面那帮军兵,把他们全都杀死,又有何益?”太史慈痛心疾首道:“咱们终归没有拿下兖州城,若是东征曹军回援,咱们这帮乌合之众岂是曹氏青州兵的对手? 到时必死无疑。” 蓝头目点点头道:“大慈兄弟,不知你有何高见。” “如今除了降曹,还什么退路可走?”太史慈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叹息。 “降曹?”蓝头目诧异道:“我们反叛曹氏,再降曹氏,那曹操能放过我们?” “大哥这就有所不知了,”太史慈自信满满的道:“我等向曹操投降,他若为难我们,以后谁还敢降他? 更何况,我听闻那曹操乃是心性豁达之人,必不会为难我们。” “大慈兄弟为我等指条明路,可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蓝头目放下心来,但是依然心有疑虑:“只是单单靠我们两家恐怕不够,还需多联络几家,到时谁若挡我,我便杀谁。” “好嘞,我这就去联络,”太史慈看着满脸感激的蓝头目,乐呵呵的带着张辽走了。 他们又到各处流窜,跟每个头目都见了面,并亲切的进行了交谈,而且是在明目张胆之下。 每家头目都觉得太史慈是去为自己串联帮手的,不免对此人的无私大度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看人家,为了自己的生路,简直操碎了心呐。 “搅屎棍子!”两人离开最后一家头目,张辽看着前面得意洋洋的太史慈,忍不住出声嘀咕。 这家伙跟为所有头目分别指了三条截然不同的路,要是一会儿行动起来,这些人岂不人头打成狗头? 偏偏所有头目还都对他感激涕零,觉得他是个大好人。 “你说什么?”太史慈回头,眉毛扬了扬威胁道:“你难不成还想再飞一次?” “不不不,”张辽赶紧陪着笑,对于太史慈的武力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毕竟当时他全身心的与这厮单挑,也被挑飞了。 “我是说,你大名鼎鼎的太史慈将军,如今不靠拳头吃饭,改靠嘴皮子吃饭了,我老张佩服的紧,佩服的紧。” “这还差不多,”太史慈得意的笑了笑,突然又凝神:“我怎么听着你还是在骂我?” …… 徐州城,刺史府内一片缟素。 陶谦刚刚病故。 此前刘备用计,一纸书信劝反张邈陈宫,令曹氏后院起火,大部分城池尽失,仅剩下一座兖州城,还被吕布攻打的岌岌可危,指日便可拿下。 不止如此,刘备又派关张二将带领军马拖住曹军,令曹操无法回援兖州。 此时的曹操在旷野上进退两难,失去了后方粮草供应,他手下四万大军估计很快就要土崩瓦解。 除此心腹大患,满城豪绅自然都把刘备看做徐州的大救星。 陶谦临终前又一次提出将徐州让与刘备,刘备却依然以帮忙守城,不敢窃取为由推脱。 不过陶谦一病故,陈珪糜竺二人立即率领满城豪绅,共同再三恳请刘备领徐州刺史。 刘备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 现在去码第二更,求票求票,又是求票。 正文 第55章妙计无双 , 虽然是在陶潜的丧葬期,但是众豪绅脸上却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其实陶潜对这徐州的豪绅也并不友善,大家心里早就盼着陶潜赶紧死了。 而刘备是他们共同所立,手下心腹只有关张二将,在徐州没有半点根基,想要治理这么大的地盘,不依靠他们这些豪绅,又能靠谁呢? 所以这是一个合作共赢的局面。 众豪绅簇拥着刘备来到糜竺府上。 按说刘备做了刺史,应当住刺史府才对,可是如今陶潜的丧事还没办完,所以刘备依然借住在糜竺府里。 反正糜竺的宅邸大得很。 一进糜宅,只见四处张灯结彩,乐手们开始鼓瑟吹笙,这情形倒把刘备闹得满头雾水。 “糜先生,这是何意?” 糜竺微微笑道:“刘使君不必介怀,我已备下薄酒,这一来是恭贺刘使君领徐州刺史,这二来自然是庆贺那曹贼殒命了。 刘使君妙计无双,不费一兵一卒便除此心腹大患,我等佩服之至,一会儿咱们还要遥敬那曹贼一杯。 他奔波百里到咱们徐州来做客,结果把命都交代在此,咱们不敬他一杯水酒,他在阴曹地府岂不笑话咱们徐州士绅不懂待客之道?” 众人闻言开怀大笑了起来。 虽然此时还没传来曹操身死的消息,但是曹军此时进退维谷,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不死还有天理么?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有人笑着道:“曹贼之死,纯属活该,他不安安稳稳的当他兖州刺史,却非要兵犯我徐州,我等敬他一杯,他在地下也会感到羞愧吧。” “他要是知道羞愧,就不会兵犯我徐州了,要我说,此次徐州得以度过这次厄难,还是因为咱们刘使君妙计得当。那曹贼也太过于不自量力,明知咱们刘使君在徐州,还亲自带兵来犯,岂不是自己作死?” 众人笑逐颜开,均为除去曹操这心腹大患而开心不已。 这时候旁边的陈珪抖开一张纸,笑道:“近日我闲来无事,做了一篇《悼操赋》,抄录者倒也不少,如今我把它写出来,赠与刘使君。” 陈珪乃是当世名士,所作的文章自然追捧者甚多。 众人展开那篇《悼操赋》一看,无不笑的前仰后合。 原来那篇文章太损了,虽然名字是悼念曹操的赋,但是通篇都是讥讽曹操不自量力,兴不义之师,兵犯徐州却后院失火,导致一败涂地,最终结论正是“死的活该”。 这样一篇文章在天下流传,恐怕曹操死了也能气的再死一次。 突然,门外有个糜家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送一封书信到糜竺手上。 糜家是大富商,为了时刻掌握天下形势,他们在各州郡都安排有眼线打探消息,随时报与糜竺得知。 糜竺微微笑着,展开书信一看,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身形晃了晃,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糜先生,发生了何事?”刘备看到糜竺的异常,忍不住问道。 糜竺将书信递给刘备,语气极度失落道:“吕布家眷与陈宫被曹操义侄刘平所擒,逼迫吕布从兖州撤军,如今那吕布也被擒于兖州城下,反曹失败了……” “这……”刘备看着书信,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自己计划安排的很完美,而且事态也的确是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在行进,他也成为徐州豪族救星,如愿以偿的得到整个徐州的地盘。 可是如今风云突变,吕布竟然失败了,事情的关键竟然是因为曹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义侄,这实在让他想不通。 那叫刘平的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又是怎样准确找到吕布家眷的,那吕布的家眷就没人护送么? 刘备尴尬的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方才一帮人还在吹捧他妙计无双,一纸书信便退曹兵,可是转眼间这妙计就失败了,这让他脸上怎么挂得住? 众人的吹捧自然也就变成了嘲笑。 这时候那鼓乐手还在卖力的吹奏,糜竺脸上像被抽了两耳光一样难看,气急败坏的大声道:“别吹了,走走走,都给我走。” 他安排下鼓乐,原因之一就是庆贺曹操这心腹大患之死。 可是如今兖州城没有拿下,曹操后院的火,灭了,那曹操又变成了进可攻,退可守,局面又变成了老样子,还有什么喜事可言? 看着刘备那张难堪的脸,糜竺知道自己马屁拍到马脚上了,这时候响着的鼓乐简直就是对刘使君的讽刺。 谁能想到,这反曹大计,会坏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刘平身上。 一众鼓乐手吓得连滚带爬的收拾家什跑了。 陈珪的《悼操赋》还呆呆的拿在手中,脸上窘态毕露,趁乱默默的把纸张撕的粉碎。 他陈汉瑜也是天下有名有姓的名士,作了篇讥讽悼念曹操的赋,此时已经流传了出去,可是没想到曹操竟然没死,这可就沦为天下人笑柄了。 被讥讽的是他自己啊。 他冲刘备拱了拱手,狼狈的道:“我家中还有要事,改日再来拜访刘使君,告辞。” 今天这酒宴是无论如何也没脸再吃了,还在这里站着简直就是被人当猴看。 他这一走,众豪绅也都告退。 这帮人所盛赞的刘使君妙计并没有成功,再待在这里也是尴尬。 而且曹操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恐怕要继续攻打徐州,这刘使君能不能顶得住还两说,自己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后路吧。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刘备和糜竺在风中凌乱…… …… 曹操终于攻破了东莞郡城池,率军进入城内。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东莞郡的守将恶毒至极,在城破之前就命军士把所有粮草辎重全部烧光,就连老百姓家里都一粒也不剩。 曹操闻听消息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把这守将满门腰斩于市。” 这东莞郡虽然是个多山的穷郡,但却是徐州的门户,他不得不打。 不过虽然土地贫瘠,地广人稀,总是一个拥有数万人口的大郡,攻下来总得有所得吧。 围攻这数日以来,死伤数千军士,靡费不知多少粮草,可是得到的却只有数万难民。 这让他如何不气? ————————————————求票分割线———————————————— 两更送到,睡觉喽 正文 第56章巨大包袱 , 曹操坐在郡守府内头疼不已,这东莞郡守将竟然给他来了个坚壁清野,釜底抽薪。 如此一来,打下这一郡之地简直赔大了。 固然得到近八万百姓,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可是如今粮食被烧的一粒不剩,这八万人就是八万张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全部饿死吧。 现今是隆冬时节,到明年秋收至少还要十个月的时间,这十个月里,百姓吃什么? 他兖州屯田所得的粮草,能养活手下军队已经很吃力了,不可能再拿出那么多余粮,养活八万人十个月。 除非把城门打开,任由百姓变成流民,让他们自寻生路,那样保证东莞郡的百姓会跑的一个不剩,对曹操来说岂不更亏? 这个时代的诸侯,谁都明白百姓便是兵源,百姓便是粮草保障这个道理。 若是没有了百姓,拿下一座空城还有什么意义? 曹操坐在郡守府一筹莫展,这东莞守将还真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或许这就是那东莞守将临死之前报效主君的最后一招吧。 那贼厮把这么大的包袱甩过来,他即使能接的下,必然也把他兖州的粮草耗光,他也就没有余力再去攻打徐州了。 更何况他兖州的粮草根本就不够养活这么多人。 曹操闷声不说话,手下诸将也不敢多说,场面沉静而压抑。 “大哥,我有个计策,”这时候旁边的夏侯渊站起来,抱拳道。 “哦?说来听听,”曹操面无表情。 他知道这个连襟作战勇猛,性格刚烈,但对使用计谋比较忽视,此时听说这个人竟然有计策,倒颇令他意外。 “我等拿兖州苦心积攒的粮草来养活这东莞郡百姓,也太过于可惜了,但若任由其逃散,更是可惜,”夏侯渊道:“不如将所有百姓遴选一下,将年逾半百之人与垂髫孩童全部驱离,则此间百姓至少能减半,如此我们抽出部分粮草,或许能撑到明年秋收。” 不得不说,夏侯渊这个想法虽然违背天理,但却是个最简单实用的办法。 把没有耕种能力之人全部赶走,只留下青壮供给口粮,则粮食压力瞬间减半,明年的收成却半点不减。 不过曹操当然不能这么干。 “行了,行了,你赶紧坐下,”曹操摆摆手,不耐烦的道:“不会出主意,就别乱说。 这等逆天违理,违背人伦之事也能干? 只把耄耋老人与垂髫儿童赶出去,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如此一来,留下的那四万青壮失去父母儿女,岂不恨我入骨,随时反叛?” 虽然历史上的曹操做过屠杀徐州之事,但那是基于他父亲被陶谦所杀,他为父报仇之故,所以才把仇恨牵连到无辜百姓身上。 可是如今他的父亲在家安安稳稳享受天伦之乐呢,他对徐州百姓无仇无恨,怎么可能干这种强行驱离人家父母儿女的缺德事儿? 其实曹操对待百姓也是很不错的,作为一个雄才大略的一方诸侯,岂能不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 夏侯渊正待继续分辨,程昱又站出来反驳道:“夏侯将军此计不可行啊,国朝以孝治天下,若真这么办了,必然流传四方。 如此,将来我军攻取任何一座城池,城内百姓必会死心塌,全力以赴的帮助守军守城,我们可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夏侯渊悻悻的不再多说,这时候有个校尉来报:“禀使君,如今城内百姓都在街头观望,我们该如何处置?” 他们今天上午攻破的城池,那时候东莞守将已经将粮食烧干净,到现在天色渐黑,城内百姓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渐渐都聚拢到了街头。 “先拿军粮应付一下吧,”曹操的语气颇为无奈。 他顿了顿又道:“传令兖州,让昂儿再运一批粮草过来,当做应急之用,我等在此休养三日,然后火速回军,平定兖州各郡豪族。” 此时对曹操来说,继续攻打徐州已经不合时宜。 此前陶谦手下无大将,他手下则名将如云,自然可以放心攻伐。 可是如今徐州刺史换成了刘备,手下的关张二将不逊于他手下任何名将,甚至还有过之,如此一来他就要从长计议了。 这个时代的武将的作用虽然不如演义中那么明显,但却非全无用处。 一个敢于横枪立马,不惧跟敌将单挑的主将,对手下军士的士气提升是不可估量的。 关羽跟张飞就是这样的武将,其勇猛在讨伐董卓时他就曾见到过。 如今关张二人同时驻守彭城,想要攻取,不那么容易。 更何况,他此时的首要的任务是赶回去重新平定兖州,稳固后方。 虽然他着急回军,但这次攻城这么久,军士已经疲惫,不休养几天恐怕不能继续作战。 “诺!” 那校尉刚刚出去,曹仁握着一封书信匆匆的走了进来,急道:“大哥,大事不好了,刚刚收到曹纯来信,昂儿和平儿率领两千军马出城,平定叛军去了。 据信中说,叛军尚有一万三千余人。” 原来曹纯待曹昂和刘平领军一走,越想越不是味儿,于是赶紧赶回刺史府报告。 曹嵩和丁夫人一听曹昂和刘平竟然冒此奇险,当即着急万分,但两人虽然是长辈,毕竟不是军职,无法给曹昂下军令,命其撤军。 于是曹纯赶紧休书,给曹操送来,让曹操自己来管儿子和侄子。 “什么?” 曹操心头一惊,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昂儿平儿率两千人去攻打一万三千叛军,这俩家伙莫不是疯了?” 他可是听说过,那叛军虽是一帮乌合之众,但战力一点都不弱,甚至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 要不然也不至于两万叛军攻击一万守军的城池,还差点被攻下了。 更何况,论起野战,曹昂虽然也很勇猛,却远远算不上一流武将。 至于刘平,更是文弱,这么两个人领兵竟然要攻打叛军,这不是去送死么? 你们要是有这本事,干嘛不在叛军一来时就主动发起进攻? 那时叛军有两万人,守军一万人,差距还没那么大。 “传令,令昂儿和平儿赶紧滚回去守城,”曹操怒气未消,来回走了两步:“我等不用修整了,赶紧回军,要不然这俩家伙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求票分割线—————————————————— 感谢书友锈骨、故事的落暮打赏 正文 第57章三方乱战 , 谁都知道,曹操把曹昂当做世子来培养,听闻曹昂身涉险地,自然着急的不得了。 诸将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准备回去收拾收拾回军。 这时候曹操又命令道:“夏侯渊领五千人马,留下守东莞。” 夏侯渊:“???” 回去领兵平定各郡县豪族多痛快,特么就因为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就罚自己留下来守城? 这东莞郡本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多山穷郡,谁愿意留在这儿镇守? 更何况如今城内又没有半点粮食,即使兖州粮食送到,自己这个守将也将成为夏侯大善人,主要任务就是给百姓舍粥。 “诺!”夏侯渊虽然不情不愿,却不敢违抗曹操的军令。 “回军!”曹操咬牙切齿的命令,心里却是忍不住的琢磨,这俩家伙刚立大功就飘了。 率两千兵马就敢出城攻打一万三千人,回去先把这俩家伙好好收拾一顿,再教教他们如何用兵…… …… 曹昂和刘平此时正率军守在一座山谷里。 “贤弟,咱们什么时候进攻?”曹昂满身甲胄,坐在一块石头上,问躺在旁边的刘平。 他虽然信任刘平而领军出城,但是刘平的做法却让他实在看不懂。 据探报,叛军就在前方不过五里之处的山谷里休憩。 可是刘平却不让他主动发起进攻,反而在这座山谷驻扎下来,只把两个枪骑兵换上百姓服饰派走了。 这的确令人不解,两个普通枪骑兵能干成什么大事? 刘平双手抱头,眯着眼仰面躺在草丛里,有气无力道:“等到叛军快死绝之后,咱们去收人头即可。” “你莫不是在说笑吧?”曹昂噗嗤笑道:“你只是派了两个枪骑兵过去,就能把万余叛军赶尽杀绝? 你以为你派的那俩是天兵天将呐。” “大哥,等着瞧好儿吧,”刘平微微一笑,翻了个身,似乎快睡着一般。 “呸,吹牛,”曹昂撇了撇嘴,用一块布不住的擦着枪头。 …… 太史慈和张辽串联完毕之后便偷偷溜了。 他俩此时趴在远处一座小山包上的草丛里,向下看,对前方那帮叛军动向一览无余。 “你觉得,就凭你忽悠几句,他们就能自己打起来?”张辽不解的问道。 太史慈嘴里叼根狗尾草,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主人说能,就肯定能,要不然怎么办? 难不成咱俩下去把这一万多叛军全杀光?” “咱俩杀光一万多人那是扯淡,”张辽眼睛也盯着叛军道:“不过咱们毕竟有两千军马,要是由我率领,突然袭击之下,击溃这帮人完全可以做到。” “仅仅是击溃?”太史慈斜了他一眼:“主人要的是把他们全杀光,要不然等他们逃回各郡县,拒城以守,岂不更麻烦? 再说,你就算把他们击溃,咱们得死伤多少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更何况攻击数倍于己的敌人,”张辽讥笑道:“你以为你用这样的小伎俩,就能兵不血刃的杀光叛军?” 话音未落,只见下面的叛军全都站了起来,并且将兵刃端在了手中。 那帮叛军慢慢移动,分成了三拨,人数居然都差不多,似乎正在那里大声争吵着什么。 紧接着,其中两拨人打了起来,瞬间又把第三拨人裹挟了进去,在这山谷之中瞬间便展开了一场混战。 原来黄头目想要带领人马占山为王,蓝头目却是要率人马投曹。 这两方虽然都找不到刚才给他们帮忙的大慈兄弟了,但是那兄弟指出的路他们是认可的。 如今一方即将为兵,一方即将为匪,两方自然就是势不两立的仇敌,谁也说不服谁,黄头目这立志做匪的,自然要先灭了眼前这帮“曹军”。 白头目本来是要带领人马回家,但听说蓝头目要降曹,他们也知道曹军回来必定要追究他们反叛之责,所以也抄起家伙,先帮黄头目灭了“曹军”再说。 可是他们各支人马此前互相又没见过,这一乱战起来,谁还记得对面之人是什么主张? 反正只要不认识,自己不杀他,他便要杀自己。 杀吧! 转眼间山谷中便杀了个天昏地暗,血肉横飞,瞬间便不知有多少人倒下。 见到此情此景,张辽惊奇的看着太史慈:“这样也行?” 太史慈眯缝着眼,微微一笑,宛如一个智者,拍着张辽的肩膀道:“老张,你以后该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其实此时太史慈心里也对主人的安排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帮反叛联军来自不同豪族,本身内部并没有矛盾,若是不管他们,将来必然做鸟兽散。 可是主人安排他给每个头目指明出路,这每一条出路又是对立的,如此一来,便给他们强加了矛盾。 引导他们自相残杀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一场乱战足足杀了小半个时辰,山谷中已经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最后只剩黄头目带领的二三十个人和蓝头目带领的十来个人还站着,白头目则在乱战中已被杀了。 看着遍地的尸首和身边仅剩的这么点儿人,两方都琢磨,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儿。 特么本来有一万多人的,怎么自己倒杀成这样? 双方各自后退,准备各跑各的路。 草丛里,太史慈拍拍张辽的肩膀,得意的笑道:“如今懂了,咱俩是如何杀光一万三千叛军了吧? 现在就是该咱俩出手的时候了。” 张辽点点头,心里已对主人的计划彻底服气了。 他刚才还想着用两千军马击溃叛军才是正道呢,可是没想到一个军兵都没动,叛军死的已经仅剩三四十个人了。 真是兵不血刃呐。 对方就剩这么点人,他跟太史慈联手杀光,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各自携着大铁枪,从山坡上跑了下去。 “大哥,小弟来晚了,”太史慈边跑,边远远的打招呼,态度颇为热情。 蓝头目一见太史慈,顿时皱起眉头道:“大慈兄弟,你给我串联的人手呢? 他们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 “你说什么?”白头目闻言大声叫道:“那厮也说过给你串联人手?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两人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了。 “好啊,原来都是因为你!”两个头目瞬间便化干戈为玉帛,准备联手杀面前这两个罪魁祸首。 他们两家加起来还有四十多人,杀两人应当不在话下。 ——————————————求票分割线———————————————————— 第二更送到,睡觉 感谢锈骨打赏。 正文 第58章你们玩儿我 , “给我抓住这二人,抽筋剥皮,碎尸万段!”意识到被挑拨之后的黄蓝二位头目暴跳如雷,大声命令身边仅剩的下属。 本以为这位好心的大慈兄弟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还费心费力的帮自己去联络同伴。 没想到的是最歹毒的正是这位兄弟,他为自己指路的同时,还贴心的为自己找好了拦路虎。 如今所有弟兄全完了,直接把这罪魁祸首砍了都太可惜,不把他碎尸万段,怎能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这时候四十多叛军眼中喷着怒火,手中端着兵刃,冲太史慈和张辽渐渐合围了过来。 他们都是一帮好勇斗狠的游侠儿,平常打架群殴再是熟悉不过,四十多人围攻两人,还不瞬间把他们剁成肉泥? 此时太史慈却是一脸惊奇冲黄头目道:“大哥,自己人呐,我是你的二寨主,老张是你的账房,何以自己人杀自己人?” 张辽在旁边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演戏上瘾了吧? 都这时候了,还在演? 当下不管太史慈,他一个人端着数十斤重的大铁枪冲入人群,如同一只猛虎窜入了羊群一般。 那帮游侠儿再是身手矫健,以一敌十,那是相对普通军兵而言。 如今碰上张辽这当世一流猛将,个个全都成了泥塑纸糊。 他们的短兵刃一碰上张辽的铁枪就飞了,整个场面直如一个壮年人在碾压四十几个孩童。 张辽何等力气? 他的大铁枪一抡,便有二十来个军兵倒飞出去,撞石而死。 剩下的二十人在他娴熟的枪法之下,竟然没活过几个呼吸,便已尽数殒命。 “老张,你着什么急?给我留几个过瘾,哎!”太史慈招手大喊,但是话音未落,人已经死光了。 黄蓝二位头目站在后面,惊讶的张大嘴巴,像半截木头般愣愣的戳在那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这尼玛还是人么? 一个账房先生,竟然有这等武力,你不是该用算盘的么? 等等,那大慈说他是账房先生,事实已经证明,那大慈嘴里哪有句实话? “你们到底是何人?”黄头目攥着钢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口气听起来严厉,但早已虚了。 “大汉兖州刺史曹使君治下任城郡典农校尉韩浩麾下枪骑兵,太史慈,”太史慈笑呵呵的自我介绍,并且郑重的介绍了同伴:“那是张辽。” 张辽:“???” 介绍你自己头衔一大串,介绍老子这么草率? 一听见太史慈,张辽两位的名号,黄蓝两位头目好似头顶响了颗炸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来他们就觉得有这等神力之人,当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大慈就是单骑救北海的太史慈,当年他在数万黄巾军中杀进杀出,毫发无伤。 而账房老张则是并州集团仅次于吕布的名将张辽。 黄头目当即气的想哭,你们两位当世名将玩儿我是吧? 一个要给我当二寨主,一个要给我当账房,你们俩是认真的么? 他与对面的蓝头目对视一眼,果断扭头就跑。 碰上这种武力如此强大还耍阴招的武将,不跑还等什么? 太史慈张辽也不追赶,但是手中长枪瞬间飞出,长枪把二位头目透胸而过…… …… 另一面山谷之中,曹昂坐在石头上等的心浮气躁。 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两个枪骑兵也不见回来,刘平似乎躺在那儿真的睡着了。 那这是干嘛来了? 要睡觉回床上去睡,让那神女姑娘伺候不好么? 至于刘平刚才说让他等着去捡人头,他觉得根本就是一句玩笑话。 那帮叛军有多厉害他可是亲身经历过,个个身手敏捷,远高于他手下的普通军兵。 派两个枪骑兵过去就能把他们赶尽杀绝? 编故事也没这么编的。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曹昂心里判断,这必是那俩枪骑兵偷了马逃回来了。 仔细一看,奔驰而来的却是一名传令兵。 “禀大公子,平公子,曹使君有令,命你二人赶紧率军回兖州守城,不得有误。” 原来曹操预料,在骑兵与步兵混杂的情况下,大军从东莞郡撤回兖州,最快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而曹昂和刘平贸然出城,危险至极,所以曹操派出传令兵骑快马先回去传令,命二人赶紧滚回去。 传令兵马不停蹄,先回兖州见过曹纯,问明方向,便火速赶来传令了。 闻听命令,曹昂有些意兴阑珊。 虽然他不奢望全歼叛军,但既然不听小叔父劝阻,风风火火率军出城,总得捡几颗人头回去,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可是他兵还没动地方,让他撤军的命令先到了。 他可以不听曹纯的,但却不敢违背父亲的军令。 如此一来,空手而归,这不是打他脸么?恐怕曹纯会笑死他。 曹昂与曹纯年龄相仿,两人之间虽然开的是玩笑,但这种把柄落到曹纯手中,恐怕曹纯会嘲笑他很长时间。 “诶,贤弟,别睡了,回家睡去,”曹昂推了推刘平,心中忍不住想这家伙也有失算的时候,这次听他的可是寸功未立,还白白遭小叔父嘲笑。 不过这家伙毕竟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又不是神,哪能事事算对? 刘平坐了起来,挠了挠脑袋。 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不知派太史慈和张辽去挑拨离间管不管用,要是没把叛军挑拨的内斗起来,他们还真得灰溜溜撤军了。 叛军要是不自己内耗,他率领的这两千人冲过去,那不是去捡人头,而是去送人头。 反叛联军再是互相不信任,只要他们发起攻击,也必然会同仇敌忾,共同御敌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远处太史慈和张辽扛着长枪,嘴里吹着口哨,溜溜达达回来了。 “主人神机妙算,大功告成,”太史慈一过来便得意洋洋的笑着报告。 “不是,大功告成是什么意思?”刘平心里一喜,听这话的意思,自己的计策奏效了? 可是奏效到什么程度呢? “你们两个怎么溜达回来的?难道不该赶紧回来报信出兵,尽剿叛军?让那余孽跑了怎么办?”刘平急道。 太史慈嘿嘿一笑:“都是死人了,要是还能跑,那就闹鬼了。” ————————————求票分割线———————————————————— 感谢锈骨大大,听一首歌?诉一段情大大打赏。 正文 第59章战场 , “什么都是死人?”刘平满头雾水的问道。 他之所以鼓动曹昂带兵过来,就是准备斩杀逃窜余孽的。 他想着,就算能成功挑起叛军内讧,也不可能互相残杀的那么干净,他这两千军兵正好来帮忙。 可是听太史慈话里的意思,叛军自己就能搞定,这忙不用帮了? 曹昂听了更是诧异不已,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太史慈还没说话,张辽却抢着道:“一万多叛军,一个不剩,全都死了,主人神机妙算,我佩服之至。” 如今张辽算是彻底服气,此前他心里还嫌弃,主人命太史慈挑拨离间的做法太过于蝇营狗苟,不如堂堂正正的率军冲锋痛快。 可是当叛军自相残杀,仅剩四十来人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误会主人了。 他张辽已经从军征战十几年,深知战场上从来就不缺乏阴谋诡计。 而此时的诸侯混战都是为了抢地盘,无所谓正义与邪恶,这些阴谋诡计自然也没有正邪之分,只要能战胜敌人,把自己损失降到最低,就是最好的计策。 主人的计策只用到了他们两个人,就把敌军杀的一个不剩,自己一点损失都没有,这样的计策若不完美,还有什么是完美的? 此时他已不觉得,当初认这么一个看上去有些怂的主人有任何委屈,相反,他觉得很庆幸。 用舌头杀人,比用刀枪杀人可是厉害的多呐。 曹昂却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你们说什么?叛军全都死了? 你们可知,谎报军情,乃是杀头之罪。” 张辽笑了笑道:“前面又不远,大公子亲自去看便是。” “走,去看看,”曹昂当即命令。 这两个枪骑兵说的话他自然是不相信,自己都没动手,叛军怎能全都死绝了呢? 如今主力不在,兖州地面上,曹氏哪有力量能干净利落的消灭叛军? 他与刘平二人骑上马,率领两千军兵慢慢摸过去。 虽然他父亲命他火速撤军,但是偷偷去看看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要是不看,他恐怕睡觉都睡不安生。 翻过两道山梁,当曹昂看到山谷之中密密麻麻躺满了尸体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瞪大眼睛,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也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只见万余叛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淌成小溪的鲜血已经渐渐凝固,空气中弥漫着冲天的血腥气,现场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这……这到底是谁动的手?”过了老半天,曹昂才缓过劲来:“贤弟,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贤弟,贤弟,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吐了?” 刘平弯腰又吐出两口胆汁,一万多身躯不全的尸体啊,太特么渗人了,看一眼都令人头皮发麻。 虽然此前他也经历过小规模的战役,但那战况毕竟不如眼前惨烈。 这可不是屏幕上群演装扮的,而是切切实实的一万多具死尸,让他一个现代人如何接受的了? “我……我没事……” 这种血腥场景,刘平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可是曹昂却对战场司空见惯,他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却想起来,刚才刘平让他等着来捡人头来着,那时他还不相信,现在一看,这还真是捡人头呐。 一兵未动就消灭了所有叛军,这不又是躺着立功? 他兴奋异常的拍着刘平的肩膀笑道:“哈哈,真的就只派出两个人,便把叛军杀的干干净净,你这家伙还真是神鬼莫测,这次我可跟着你又立大功了。” 曹昂这几巴掌差点把刘平的胆汁再拍几口出来。 太史慈在后面听着不由撇了撇嘴,心想其实老张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只派我一个人去,也能把这一万多人杀光。 “下去,把所有首级全都取回来,”曹昂兴奋的命令道。 古代记功一般都是人头功,但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一般来不及取人头,而且人头携带起来也不方便,也有退而求其次割耳朵记功的,不过那数据就有点水了。 此时那帮叛军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人头岂不任由曹昂收割?这可是得了全功。 曹昂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么多人头堆到叔父曹纯跟前,看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刘平脑中瞬间脑补那场景,差点又要吐了,他可是还有密集恐惧症呐。 “大哥,要不……让乐进在此处理后事,咱俩先回去?” 刘平实在没有勇气去看那万余颗人头。 这倒不是他胆小,只因他此前一直生活在和平的国度里,从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此时他亲眼见到战场的残酷,心中不禁为后世那守卫和平的卫士们致敬不已。 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守护,才让刘平这样的普通百姓不曾接触过这些暴虐的杀戮。 曹昂见刘平脸色发白,刚才又呕吐,还以为他病了,于是点点头道:“也行,愚兄先送你回去休息。 乐进,你速收完人头,赶紧回去报功。” “诺!”乐进喜滋滋的答应,大公子得此全功,作为部将,自然也能分到些许功劳。 乐进此前一直在好奇的寻找擒住吕布的人是谁,后来见刘平派走了两个枪骑兵,乐进就琢磨了,莫非正是这两个人。 直到两人回来,乐进仔细观察,那个精干的青年他不认识,但是那个长胡子的中年,怎么有点像当初董卓的部将张辽? 张辽本是大将军何进的部将,何进死后,就归属了董卓。 当初乐进也曾跟着曹操参加过诸侯联军讨董卓之战,不过与张辽属于敌对阵营,只是在战场上远远的见到过,所以不敢确认。 不过乐进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太可能,张辽与吕布同属并州军,张辽怎么可能跟吕布打起来。 更何况张辽乃是当世虎将,怎么可能甘愿做平公子手下一个普通枪骑兵? …… 曹昂跟刘平率先回城,并带两百军兵护送。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见一个俏丽的绿色身影在走来走去,等走近些才看清楚,那是曹节。 曹节一见他们,便带着小丫头玲儿跑着迎了过来。 “大哥,刘平哥哥你们可回来了,听闻你们出去,全家人都快急坏了,所以派我在这儿等你们。” 曹昂大感欣慰,这个妹妹没白疼,她口中虽说家人派她在这儿等,恐怕是她自己急坏了,在家里坐不住。 “刘平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受伤了?重不重?”曹节掩饰不住的紧张,急问道:“你们是不是打败仗了?” 带出去两千人,带回来两百人,刘平还脸色苍白一副重伤的样子,不是吃了败仗是什么? 曹昂:“???” 妹子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刘平? ——————————————求票分割线—————————————————— 要过年了,本以为放假能爆更,没想到特么比上班还忙,只能尽量保证两更。 正文 第60章背书 , “什么打了败仗?我们全歼了叛军,”曹昂急道。 来时的路上,刘平已经将所有经过跟曹昂说了一遍,曹昂听后惊奇不已。 这样打仗他还从来没遇见过,只派两个人前去挑拨,就让敌人自己内讧,用舌头杀人竟然比用刀枪杀人还厉害。 曹昂不禁暗叹,这家伙简直是个奇才,以前只知道他是个懂医的文弱书生,没想到他还通谋略,这样的一个全能复合型人才,此前却只是个低品小厮,说出去谁信? “吹牛,”这时候曹节却撇了撇小嘴道:“你还想诳我?一看你这手下就没像打过仗的样子。 而且你带了两千人出去,怎么只带回来二百人? 一定是你们兵分两路,那一路被全歼,你们俩见势不妙,便带这一路逃回来了。” 曹节虽是个小女孩儿,但她有个谋略大家的父亲,平常耳闻目染,对兵事也并非完全不懂,根据眼前所见做出的推断,完全合情合理。 而且……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 “不是,节儿,你现在怎么不相信大哥了?以前大哥说什么你都信的,”曹昂急了,他敏锐的感觉到,妹妹近来对他态度有所变化,开始敢于反驳他的话了。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清楚,好像是从刘平来了之后。 可这中间有什么联系么? 曹节还没说话,曹纯却从城门内出来,憋着笑道:“好了好了,兵将损失了没事,你们俩安然无恙的回来就行。 当初我劝你们俩不要去,你们偏不听,现在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了吧,哈哈……” 曹纯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他虽然跟曹昂年龄相仿,但毕竟是叔叔辈,曹昂对他的劝阻置若罔闻,让他面子上很是下不来。 如今见曹昂和刘平只带了二百人灰溜溜的回来,虽然损失了一千八百军兵,但至少证明他这个叔父是有远见卓识的,他心里的笑怎么也憋不住了。 两个臭小子不把我这叔父当回事儿,活该倒霉,看你们俩以后还敢不尊老? “叔父,你比我还大不了两岁,算什么老人言?”曹昂跟曹纯开玩笑惯了,说话也不会那么拘谨。 “你们等着瞧,等我把战利品运回来,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得了吧,昂儿,我又没嘲笑你,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忍不住,”曹纯见侄儿还在嘴硬,便退一步道:“我信你们俩有战利品,总行了吧?” 曹节的关注点始终在刘平身上,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刘平哥哥是真的受伤了?” 刘平不好意思跟曹节明说自己是被吓的,抚着额头强自笑了笑:“我没事,可能吃坏肚子了。” “没事就好,咳咳,”曹节轻轻咳嗽了两下,然后挺胸抬头,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道:“奉大父和母亲之命,令你两人马上回府,接受惩戒。” “什么惩戒?”曹昂皱起眉头。 “你们俩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喽,”曹节耸耸肩,摊开双手,又撇了撇小嘴。 原来曹纯跑到刺史府去告状时,曹昂和刘平已经带人走了,虽然是放了个马后炮,但曹嵩和丁夫人闻知此事,却着急的不得了。 不过曹昂毕竟是他父亲任命的兖州留守,他领军出征那是军事行动,曹嵩和丁夫人虽然一个是大父,一个是母亲,却不能干涉军事,只能干着急没办法。 恰逢曹节急的在府里待不住,想要去城门口等候,曹嵩和丁夫人便让曹节捎口信,只要曹昂和刘平一回来,就赶紧把他俩叫回府中。 只要回了城,军事行动就算结束了,作为大父和母亲,自然有资格把曹昂叫回去,刘平作为曹嵩的义孙,把他叫去也理所应当。 曹昂心里暗暗叫苦,冲刘平无奈的一笑:“走吧,这该死的乐进,怎么这么慢,回来我先打二十军棍再说。” 其实现在两人心里是有底气的,毕竟一兵未损,全歼叛军,没有让一兵一卒逃回各州县,为将来平定豪族创造了极佳的条件,这怎么算都是大功一件。 可是现在他俩却有嘴说不清,毕竟那人头功还没取来,兵马又少了这么多,跟人解释别人也不信。 而且用两千人全歼一万三千人,听起来已经很离谱,更何况出手的只有两个人,连曹昂自己都感觉在做梦一样,又如何说服他人? 曹嵩和丁夫人相招,曹昂刘平不敢不去,那二人毕竟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才这么着急的。 一回到刺史府,就见曹嵩怒气冲冲的坐在院子里,丁夫人则站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 虽然刘平刚刚救过兖州,救过他们的命,但是刘平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就是不对。 刘平跟在曹昂身后,两人真跟犯了错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此时说什么都没用,终归是让他们担心了。 “你们两个要气死我么?”曹嵩拐杖用力拄地,花白胡须乱飞:“你们两个是何等身份?一个是我的孙儿,曹氏未来之主,一个是我未……” 他刚要说“我未来的孙女婿”,但是陡然一想,这事还没定,便赶紧住了口。 顿了顿,曹嵩继续怒气冲天的教训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们不懂? 用两千人就敢攻打一万三千人,你们以为老夫这个做过太尉的不懂军事? 你们两个小儿以为自已有韩信之能? 我这里有部书,你们俩好好给我念十遍我听。” 说着便扔过来一卷竹简到曹昂刘平脚下。 曹昂乖乖的俯身捡起来,那是一部《孟子·尽心》。 “大父,我们……”曹昂依然想分辨两句。 丁夫人却抢着道:“昂儿,你也太不懂事了,你不想想,你是大公子,我曹氏还要指望你来发扬光大,你却做出如此冒失之事。 还有你平儿,你做这等危险之事之前怎么不想想节儿? 她知道你行此险招,在府里一刻也待不下去,马上就去城门口等候。 你们俩……哎!” 丁夫人不住摇头叹息,弄得刘平也有点后悔,难道当初鼓动曹昂出征真的错了? 早知道太史慈和张辽两个人就能搞定,也没必要让曹昂率兵出去。 可是,预先谁知道那俩货那么给力啊。 刘平和曹昂两人只能大声诵读:“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梏桎死者,非正命也……” 刚刚诵读到第二遍,就见曹纯一脸尴尬的进来,冲曹嵩和丁夫人势力道:“伯父,大嫂,咱们错怪他俩了……” ————————————————求票分割线——————————————————— 感谢血火moon大大打赏。 晚上有事,提前更,一会儿还有一章 正文 第61章俘获人心 , “什么错怪他们?”曹嵩怒气未消,冲曹纯道:“这俩家伙不顾家人担心,私自做那等危险之事,惩罚他们背《孟子》,难道还错了?” 曹纯一脸窘态,抱拳道:“伯父,昂儿和平儿真的全歼了叛军,如今把人头都运回来了,足足有一万三千多颗呢。 如此一来,各地豪族再无能力与我曹氏相抗,等大哥回军之后,那些豪族岂不任我宰割? 昂儿和平儿这又是立了大功呐。” 原来,乐进把人头功一运回城,曹纯顿时惊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脸上顿觉火辣辣的发烫。 这么说,那俩家伙还真是用两千人全歼了叛军?他们怎么做到的? 其实以少胜多的战役古来不少,但那领军者全都是古之名将。 曹昂刘平这俩家伙,算什么狗屁的名将。 于是他当即询问乐进,乐进为了给大公子脸上贴金,叙述之时,刻意强化了他们的作用。 只说是刘平派人挑起叛军内部矛盾,叛军本已在互相厮杀,死伤甚重,他们赶到之后砍瓜切菜一般将叛军全歼。 这样说,让人听起来好像他们也并非只是跟着收割人头,至少也动了手,蹭了点小功。 乐进这样信口胡编毫无压力,他知道平公子跟大公子好到穿一条裤子,平公子这功劳本就要分些给大公子的。 曹纯当然不信乐进的鬼话,作为一个常年领兵打仗的将领,军兵打没打张还看不出来? 乐进手下的军兵脸上干干净净,盔甲上一滴血也没有,这哪像打过仗的样子? 可是眼前那么多人头,却让他不由的不信,不管曹昂和刘平用的什么方法,叛军终归是被他俩全歼了。 可笑他刚才还在这里讥笑曹昂和刘平吃了败仗,不听他老人言,可眼前战功如此卓著,这是立了大功啊,这次丑可出大了。 想到刺史府还把刘平和曹昂叫回去惩戒,为了避免曹嵩跟着出丑,赶紧跑过来报信,没想到已经迟了,惩戒已经开始。 “啥?咳咳,”曹嵩老脸一红,揉着额头道:“这两家伙居然真的能用两千人,全歼一万三千人。 这……你怎么不早说?” “侄儿也是刚刚知道。” “你,你除了会放马后炮,还会干什么?”曹嵩忍无可忍道。 他也是做过大汉王朝最高军事长官之人,对于将叛军全歼在兖州城外,其作用之大不可能不懂。 各州县豪族既然已竖起了反曹大旗,虽然攻取兖州城失败了,但想到曹氏自然要跟他们秋后算账,他们自然要顽抗到底。 若任由这些叛军逃回去,恐怕每家州郡的豪族都会拒城以守,做最后的顽抗。 曹操回军之后,需要一个州县一个州县的平定,虽然必定能攻克,但那样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耗费多少时间。 曹氏能不能耗得起还两说。 可是刘平和曹昂毕其功于一役,尽数歼灭豪族叛军,此时各豪族手中即使还攥有部分人马,也绝不会太多了,如此一来,各豪族还敢负隅顽抗么? “咳咳,这个……”曹嵩脸上颇为难堪,强自辩解道:“不管怎么说,让家人为他俩担心,就是不对,老夫罚他们背《孟子》也没错。” 丁夫人听闻儿子和刘平又立此奇功,心里自然窃喜不已,这样儿子的地位更稳固了,不过她却强忍着不表现出来,也在旁边帮腔道:“公爹说的是,他俩虽然立了些微不足道的小功,但那样做也太危险了,应该接受惩戒。” “微不足道的小功?”曹纯咧了咧嘴,为难的道:“可是……可是如今满城百姓都跪在刺史府前,感念昂儿跟平儿之恩德呢,说他们是淮阴侯重生。 若继续惩戒他们,可是不妥?” “什么?”曹嵩一震,不由自主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百姓们都来了? 还说他俩是……淮阴侯?” 这就有点尴尬了,刚才曹嵩可是指着两人鼻子骂他们不自量力,还以为自己是韩信,可是如今全城百姓都在这么说,让他老脸往哪儿放? 不得不说的是,曹操虽然对治下豪族士族出手打压,但是对底层百姓真心不错。 首先,曹军的军纪在各诸侯中是最好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将来出现“马踏青苗割发代首”这样的事,就冲这一点,在这个人命贱如草的乱世,兖州百姓就十分感念曹氏恩德。 其次,曹操的屯田制度为曹氏俘获了大批底层民众的人心,虽然曹操的耕地与耕牛也不是白给百姓们用,但百姓们知道,那都是为了养兵,以保障他们们生命安全,百姓们也都理解,至少比流入豪绅家粮仓强些。 耕者有其田,生命有保障,在这民不聊生的乱世里,百姓已经很知足了。 从他们心底来讲,也不希望豪族叛军能够取胜,从而改变他们既有的生活。 只不过叛军势力那么强大,普通百姓虽然心里支持曹氏,却也不敢出头帮忙。 此时见到上万叛军人头被带了回来,游街示众,百姓们恐惧的心都安定下来。 这个世道,破城之后首先遭殃的就是老百姓,再没有一个军神一样的守将来保护他们,更令他们值得高兴的事了。 于是兖州城百姓成群结队的涌上街头,宛如一个盛大的节日。 最终这游行的队伍汇集到刺史府前,跪谢大公子平公子扫平叛军,安定兖州,能让他们继续过他们平静的小日子。 这时候,曹嵩看了旁边的丁氏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颇为落寞的道:“回去吧,还在这里丢人么?” 说着,便拄着拐杖,让两个小丫鬟搀着回后堂去。 丁氏也带着丫鬟走了,她脸上虽然始终努力绷着,实际上早已心花怒放,平儿助昂儿又一次俘获满城军民之心,看那卞氏还敢指派三个儿子生乱? 昂儿有平儿在旁边辅佐,自己其实不用再操多大的心了。 只是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跟平儿关系再稳固一下,把他牢牢绑在昂儿身边最好。 对此,她好像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 曹嵩丁夫人走后,曹昂出府,把感激的百姓们劝回去。 当然,他还没有傻到这时候就接受万民朝拜,只是谦虚的说,守城乃是应尽职责,百姓们要谢,应该谢大汉朝廷,谢他父亲。 劝走百姓之后,曹昂就要着手按照父亲军令,安排给东莞郡发送粮食。 曹操虽然把手中军粮全都留在了东莞郡,但是远远不够支撑到明年秋收,还需要把兖州的存粮大量往那边调拨。 兖州的粮食本来就捉襟见肘,此时又凭空多了那么多人口,自己也坚持不到明年秋收了。 不得不说,那东莞守将临死前玩的这一招可真毒,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把那么大包袱甩给曹氏,不止曹氏无力再去攻打徐州,连自己都要出现饥荒了。 ————————————求票分割线—————————————————————— 第二更送到,晚上有事,明天再更。 感谢书友图霸九州打赏 正文 第62章一笔生意 , 城墙上,曹昂看着一大车一大车的粮食被络绎不绝的运走,感到一阵阵心疼。 “粮草抽调过半,如此一来,我兖州如何能熬到明年秋收?这样一算,打下了东莞郡简直亏大了。” “东莞、彭城二郡乃是徐州北方门户,若想取徐州,非打不可。”曹纯在旁边叹口气道:“只不过没想到东莞守将对徐州如此忠心,即使城破身死也要坚壁清野,给我们留下如此大的麻烦。” 其实在这群雄割据的年代,各诸侯除了手下各自的核心武将,临死之前还要为自家势力着想的真心不多。 如今各诸侯名义上还是奉大汉朝廷正朔,手下各将领也都挂着朝廷武官的名号,真要打的急了,开城投降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毕竟曹操也是大汉兖州刺史,那东莞郡属徐州还是属兖州,都在大汉版图之内,没必要以死相拼。 可是没想到那东莞守将竟然如此决绝,让曹氏陷入了两难之境地。 兖州用自己的粮食养活东莞郡八万百姓,自己就犯难了。 这时候刘平在旁边突然笑着道:“大哥,我有个筹措粮草的主意,不知你想不想试试?” “哦?”曹昂笑了,“就知道你鬼点子多,不妨说来听听。” “咱们可以跟兖州境内的豪族做笔生意,让他们给咱出粮草,”刘平笑着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曹昂略显失望,各豪族手中有粮他是知道的。 这年代,豪族之所以为豪族,就是因为手里攥有大片的土地,而豪族最主要的财产,也正是家里大批的存粮。 此前曹操虽然打压各豪族士族,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派人上门去抢,那样影响太坏了,跟土匪没什么区别,不是曹操这朝廷刺史能干的事。 事实上,天下诸侯大都不敢这么做,多是派人上门催捐,能捐多少算多少,曹操也是这么做的。 如今兖州各豪族已经与曹氏撕破了脸皮,曹操回军之后必然要派军征剿,粮食自然也能抢到。 但那样留下残暴之骂名却不可幸免。 他曹氏本就名声不好,此次攻打徐州,糜竺陈珪等人率领豪族士族鼎力帮徐州,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若再打劫了兖州境内各豪族家产,恐怕名声就更臭了。 带来的恶果自然就是,将来攻取任何一个州郡,辖地内各豪族必然会不遗余力的出钱出力帮忙守军,共同抵御曹氏暴徒。 “你说跟各豪族做生意?”曹昂疑惑道:“我们手里除了有兵有将,哪有什么本钱跟他们做生意?” 曹纯也在旁边戏谑的笑道:“平儿是在开玩笑吧,如今各豪族跟咱们势不两立,哪会跟咱们做生意? 咱们手里又有什么是他们能看得上眼的?” “人头!”刘平手指瞧着墙砖,狡黠的一笑:“咱们手里有他们两万颗人头,把这些人头大略区分一下,再卖给他们各自主家,每颗人头两石粮,我看哪家敢不买?” “好主意啊,”曹昂眼前一亮,激动地一拍城墙:“这是明目张胆的敲他们竹杠。 他们此时应该在家已经吓破胆了,我们再把人头送上,强卖给他们。 哈哈,我都能想到那些家伙惊慌失措的样子。” 曹纯也在旁边揉着下巴连连点头道:“平儿这招虽然损了点儿,但却不失为上佳之策。 你们全歼叛军之后,此时各家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兵士,不过是任我宰割之徒。 以每颗人头两石粮的价钱卖给他们,他们恐怕不敢不从。 如此一来,也就把他们粮仓抽空了,我们得四万石粮食,应当能撑到明年秋收。 而且,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于我曹氏名声无损。 不错,不错。” 把叛军人头给各豪族送回去,属于赤裸裸的威胁。 你反叛我,我把人头给你送回来了,你难道不怕?把家中粮食拿出来消灾,难道不合理? 刘平这个主意其实就是跟各他们达成妥协,用他们全部的存粮,换取他们全家人的性命。 他们主动交出存粮,也就再也养不起食客,对曹氏也就再也够不成威胁,曹操回军之后也没有必要再费心费力的去征伐他们。 当然,曹操是不是非要杀他们而后快,刘平还不好判断,那要等曹操回军之后自己定夺。 “就这么办!”曹昂当即下定了主意,他是父亲任命的兖州留守,父亲不在,他就是兖州地界的最高军政长官,可以拍板决定。 毕竟那些人头在全城百姓面前已经展示过,属于他与刘平的战功一点也不会少。 而那些人头,他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若都换成了粮食,却解了兖州目前的缺粮危机。 …… 两日之后,曹操大军归来。 一路上曹操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儿子与侄儿贪功冒进,率领两千人就敢出城,攻击数倍与己的叛军,就算他这深通兵略之人都不敢轻易做出此事。 虽然他已经传令,强命二人撤回兖州守城,但不知能不能赶上。 有心再派出斥候,但是等斥候回去再回来,他的大军也已经回到兖州城了,实在没必要。 曹操是饱读兵书战策之人,深知自古以来那些以少胜多的战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曹昂和刘平只要守住兖州城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实在没必要拿小命不顾,做这等冒险之事。 说起来也怪他自己,他平常忙于军政,竟然没时间教授儿子兵略,此次回军,若他二人安然无恙,当好好教教他们用兵之道。 大军回到兖州城下,只见城门大开,百姓自由出入,城头上守军秩序井然,一派安定祥和之相。 这时候刘平和曹昂听到曹操率军归来的消息,早已站在城门口等候。 曹操骑在绝影战马上,一看这俩人没事,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恭迎父亲(伯父)得胜归来,”刘平和曹昂抱拳施礼道。 虽然此次曹军仅仅攻下了一郡之地,并没有完成当初的战略构想,还白白背负了个大包袱,战功算不上多么卓著,但总要给曹操脸上贴点金的。 曹操脸色并没有多好看,有心不想搭理这二人,给他们个下马威。 但转念想到,曹昂守住兖州也不易,刘平偷袭濮阳,生擒吕布,这二人也算立下了大功,要不然他这数万大军将面临无立锥之地的尴尬。 “回府!平儿也跟上,”曹操马未停,冷冷的道。 ————————————————求票求票求票—————————————————— 正文 第63章冒功之罪 , 刘平见曹操面色不善,猜想自己那以少胜多的战果曹操还不知道,这要是跟过去,恐怕免不了先挨一顿训斥。 但曹操坠了一句“平儿也跟上”,显然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于是只得跟曹昂硬着头皮前往。 刺史官署的公房内,曹操解开盔甲,将头盔挂在架上,然后跪坐在正中,曹仁曹洪两人分站两旁。 曹操要教训儿子和侄儿,算是公事,也算是家法,所以除了他曹家兄弟,没叫别人。 “说说吧,二位名将,出城平叛,战果如何?”曹操饮了一口水,斜了一眼前面如同犯了大错的刘平和曹昂,语气颇为冰冷。 曹昂抱拳朗声道:“禀父亲,我二人幸不辱使命,全歼叛军于城外,一个不留,尽数斩杀。” “胡扯!”曹操将茶碗重重拍在桌子上,茶水四溅:“你们区区两千人,敢妄言全歼叛军? 虚报战功,你二人可知是何等罪过?” “昂儿平儿,”曹仁连忙在旁边急忙插话道:“你二人守住兖州,生擒吕布,这已经是极大的战功,何必再做这等冒功之事? 还不快认个错?” 刘平曹昂击败了叛军,守住兖州不失,保住了所有将领的家眷,曹仁曹洪对他二人自然心怀感激,实在不愿看到他们立有大功反而因为冒功受罚。 “父亲,我说的千真万确,不带任何虚假,”曹昂坚持道。 “你们……”曹操顿时怒不可遏,本以为曹仁给他们个台阶下,两人顺势认个错,他也就就坡下驴原谅了,不再追究。 毕竟不说两人以前的功劳,单就这一次守兖州,功劳也是不小,曹操本就要奖赏他们的。 可是没想到曹昂竟然如此执拗,强咬着全歼叛军,又立了大功。 “大胆,谁可证明你们全歼了叛军?” “我……我可证明……”曹纯从外面走了进来,弱弱的道。 此前曹嵩骂他只会放马后炮,就是因为他报信报晚了,令曹嵩发了半天火,导致最后下不来台,没想到眼前同样的事情又要在曹操身上发生一次。 “你可证明?”曹操兄弟都愣住了,他们素知曹纯虽然年轻,但行事谨慎,不是个爱说胡话的人。 难道……刘平和曹昂真的用两千人全歼了叛军? 这怎么听着那么邪乎。 这时候曹纯低声道:“一万三千多颗人头游街示众,此事……全兖州城百姓皆可证明。 他二人所言不虚,叛军真的已经被他们尽数剿灭了。” 这话一出,曹操兄弟三人皆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张大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是,昂儿,平儿,你们俩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操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他本来想着回军之后,休养个三两天就重新派军出发,一个州县一个州县的征讨。 虽然军队疲敝,但也没办法,各州县豪族在造反之后已经将他派去的官吏杀了,此时兖州各州县实际上是在豪族手中。 没想到陡然听闻,刘平和曹昂已经将叛军尽数剿灭,那各处豪族还有什么实力跟他对抗? 曹昂捅了捅刘平,具体过程他也是听了才知道的,自然让刘平来说更为清楚一点。 刘平清清嗓子道:“诸位伯父都曾参加过讨伐董卓之乱,当时的诸侯联军战力如何,诸位伯父心里应当清楚。” 曹仁曹洪相视一笑,想起当年那乱糟糟的联军,无不摇头莞尔。 当时甭说齐心讨贼,就联军内部也是互相掣肘,互相攻击,那么多路诸侯都在互相观望,按兵不动。 只有他们和孙氏主动攻击董卓,他们却被西凉军杀的大败而归。 孙氏一开始倒是打赢了,却因后方不想看孙氏立功,故意粮草供应不上,最终孙氏也遭西凉军所败。 刘平顿了顿,继续道:“此时的各豪族反叛联军不过是规模小了数倍的关东联军而已。 吕布在时,这帮联军还能为了共同反我,而勠力攻城。 吕布一不在,那不过是一帮土鸡瓦狗,只消稍加挑拨,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要铲除他们,费不了多大力气。” 他本想明说,平叛其实只用了两个人,但他要把功劳分给曹昂,又不想过多的暴露太史慈与张辽的实力,于是没提这一层。 有曹纯的证明,有刘平的叙说,曹操自然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他激动的搓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一拍桌子:“好,好平儿,不止能在内政上立大功,连军政也不逞多让,好啊!” 他本来路上带着一肚子火气,还以为两人是冒进出击,还准备回来好好教教他们用兵之道。 没想到,刘平是看透了叛军本质,筹谋之下做出的军事行动,非但不是冒进,简直就是妙计。 这样的计策已经不是一个普通谋士能策划出来的,哪还用他教用兵之道? 如此一来,他就避免了让大军劳师远征,只需派出少量军队即可。 这时候曹仁曹洪也在旁边交头接耳。 在又跟曹纯确定之后,曹仁冲刘平挑起大拇指叹道:“平儿有勇……呃……主要是谋略过人,真奇才也,大哥应重重赏他才是。” “那是自然,”曹操欣慰的颔首。 刘平赶紧道:“其实,这次主要功劳还是大哥……” “行了行了,”曹操摆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沆瀣一气,你立了功劳又要分给昂儿,不过这次主要奖赏你,没他什么事。” 随即曹操传令道:“去后宅,把夫人请来。” 曹仁曹洪颇为纳闷儿,要奖赏刘平,请大嫂干什么? 刘平也满头雾水,伯父的奖赏无非就是金钱美女官位,这几招几乎都用过了,还能有什么新的招数? 丁夫人虽待自己也不错,可是她有什么奖赏给自己的新鲜东西? 不多时,丁夫人被请进了公房。 反正公房内没有外人,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丁夫人一脸狐疑的看着曹操,不明白夫君为何一回军就把自己叫进公房。 “夫人,我欲将节儿许与平儿,你看可好?”曹操微微笑道。 丁夫人是一家女主,关于嫁女之事,他自然要征得夫人同意。 丁夫人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她早就想着如何把刘平牢牢绑在曹昂身边,细想之下,联姻实在是不二的法门。 曹节自小是在曹昂背上长大,对哥哥的感情不一般。 若把曹节嫁给刘平,这两人的关系就变成了妹夫与大舅哥,关系岂不更近了一步? 丁夫人本想着等曹操回来之后便向他提此事,还怕曹操不同意。 曹节毕竟不同普通的大小姐,那是曹操最为宠爱的女儿。 没想到她还没提,曹操一回来便主动提出来了,倒省的她再多说。 “不行,我反对,”这时候,曹昂突然大声道。 刘平:“???” 所有人:“???” ——————————————求票分割线—————————————————— 感谢书友锈骨大大又又又又又打赏 正文 第64章婚事 , 刘平万万没想到,曹操竟然要将女儿许配给自己做奖赏。 曹节明明还不到十五岁,这也下不去手啊。 更令刘平以及所有人都惊奇的是,他还没说什么,曹昂竟然率先反对。 “节儿嫁给平儿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么,你为何反对?”丁夫人抢先诧异的问曹昂。 曹仁兄弟也感觉疑惑不解,对于刘平这样屡立奇功的青年才俊,自然要把他牢牢绑在曹氏的战车上。 最好的办法就是招他为婿,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刘平与曹昂好到穿一条裤子,刘平立下大功,第一个就想着分给曹昂,可是做梦也没想到,曹昂竟然反对让妹妹嫁给刘平。 “父亲,节儿是你的女儿,你不能把她当做赏赐,赏给别人,”曹昂嗫喏道:“更何况……节儿还未到及笄之年,现在将她嫁人……还为时尚早吧。” 众人渐渐听明白,曹昂不是反对曹节嫁给刘平,而是反对将曹节嫁给任何人。 说到底他只是无法接受妹子已经长大,即将嫁人的现实。 作为当哥哥的,自然难以忍受,在自己肩膀上长大的妹子成为别人的女人。 “未到及笄之年,早就可以嫁人了,”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听声音是曹节的丫鬟玲儿。 原来曹节主仆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只不过这话曹节不好意思说出口,玲儿代为喊出来而已。 众人自然知道,这话就代表了曹节本人的意思。 其实曹节的心思所有人都明白,要不然曹操再是想联姻,也不可能把最宠爱的女儿舍出去。 除了曹节之外,他还有好几个女儿。 而且曹节那两个姐姐岁数稍大,更适合联姻。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丁夫人对这桩婚事自然举双手赞成,她笑着冲曹昂嗔怪道:“节儿得平儿这样的才貌仙郎,自己都满意,你反对什么? 更何况,你父亲的命令,是你能反对的了的?” 曹昂知道自己反对也没用,而且把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嫁给自己最好的兄弟,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曹昂一转身,採住刘平胸前的衣襟,恶狠狠的道:“你要是敢欺负节儿,就算你是我兄弟,我也必会锤爆你的脑袋。” 说完,放开刘平,气呼呼的走了。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啦,”曹操摆摆手道:“此事先这么定下,将来选吉日再让这两个孩子完婚。 说实话,我也想留节儿在身边多待些时日。” 不止曹昂这当哥哥的接受不了,他这当父亲的也接受不了啊。 刘平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订婚,并非即日完婚。 要不然真让他娶个未满十五岁的小萝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虽然这个时代,未到及笄之年就成亲的有的是,但刘平毕竟有着现代人的思维。 十五岁的小女孩儿,特么初中还没毕业呢。 不过对于这桩婚事,刘平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首先曹节的颜值那是没的说,不亚于后世任何一位童星。 其次,曹氏可是这后汉时期第一大粗腿,成为曹家的女婿,这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衣食无忧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颜值…… “多谢伯父成全,”刘平微笑着拱手道。 “诶,还叫伯父?”旁边曹仁笑着道:“该改口叫岳父了。” “是是是,岳父,小婿有礼,”刘平连忙道。 曹操捏着胡须哈哈大笑道:“此前我当你是半个儿子,如今你作为我女婿,又是半个儿子,你可真成我儿了。” …… 刘平跟着丁夫人回到后宅,重新拜见了曹嵩。 此前拜见曹嵩是作为义孙,如今是以孙女婿的身份拜见,曹嵩喜不自已,禁不住感慨道: “想当初,咱俩连夜逃到山上,一夜都不敢出那岩洞,想来如昨日一般。 没想到如今你已成为我的孙女婿,真乃时也命也。 好,好啊。 将来,好好辅佐你岳父,成就一番事业,以你岳父对节儿的宠爱,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我也可以放心了。” 刘平点点头道:“孙婿敢不用命。” 刘平拜别曹嵩后回到府中,就见府中张灯结彩,灵娥带着几个女孩含笑迎了过来,冲刘平道喜。 她们听说了此事,也是喜不自胜。 总之自家少爷身份越高贵,对她们来说越安全。 刘平看着满堂的莺莺燕燕,感到一阵牙疼。 说起来他现在也是一妻十妾之人了,这要是在后世岂不让人羡慕死? 可都特么太小了啊! 灵娥含着笑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有什么可喜的?”刘平虎着脸道。 灵娥不知道为何会碰钉子,吓得低着头道:“少爷,您快去看看大公子吧,他刚才就来府中要酒喝,一会儿便把自己灌醉了,奴婢听他醉醺醺的说还要打你,不知为何。” 刘平挠了挠脑袋:“让他自己喝,等酒醒了我再去见。” 妹子被别人拱了,当哥哥的自然无法接受。 刘平是真怕,万一这个大舅哥在醉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 第二天,刺史府书房内,曹操与程昱正在议事。 “回禀使君,此时我兖州府库内存粮已不足三万石,我四万士卒恐怕支撑不过三个月,还需早做打算才是,”程昱叹口气道。 曹操揉了揉额头:“无需担心,等大军休养三两日,我便派军士征讨各州县豪族 如今他们食客已尽数让平儿昂儿歼灭,征讨起来应当不难,到时,我们便有粮了。” “可是……”程昱沉吟道:“固然豪族反叛在先,我们将境内豪族一网打尽,这事传扬出去,恐怕于使君名声不好啊。” 这种打劫豪族的事,即使最残暴的诸侯也得偷偷摸摸的干,要不然可真就臭了名声了。 虽然兖州的豪族们想要推翻曹氏未成功,但你也不想想人家为何要推翻你,还不是因为你打压的他们太厉害? 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把兖州境内豪族一扫而尽,将来再攻伐任何一座城池也就难了。 毕竟当今天下,除了曹氏统治的地盘上,几乎每一座州县都有豪族士族。 曹操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骂名,但是他有不能变出粮食,不这么做,如何养得起一粒粮食都没有的东莞郡八万百姓? “哈哈,我曹某人名声本就不好,那些自持清高的士人也从来就看不起我曹氏,其实我也用不着他们看得起,我只求受过我恩惠的百姓记得我的好就行。 有百姓们拥戴,我兵源就不会缺,如此那些豪族士族再是帮忙抵抗也无济于事。” 曹操一边摇着头一边自嘲。 他虽然这么说,但人活在世上,谁想担个残暴的骂名呢? ——————————————求票求票求票———————————————————— 刚刚查了,汉代女婿称岳父为“外舅,妇公”,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是叫岳父顺耳一点,反正咱是,就这样吧。 一会儿还有一更,不过应当很晚了 正文 第65章黄府义士 , 曹操是个很现实的人,好名声这东西谁都想要,但却不能当饭吃。 相对而言,他还是觉得百姓民心更重要一点。 只要有百姓的拥护,就不缺吃粮当兵之人,只要拥有了源源不断的兵源,才能助他打下更大的地盘,而不是在诸侯混战中被别人吃掉。 即想要抢光别人家的粮食,又不想让别人骂自己,怎么可能做到? 程昱无奈的点点头道:“我这就下去安排。” …… 韩浩带领五百屯田兵向泰山郡行去。 他后面跟着十辆大马车,马车上堆满了三千颗人头。 临行前刘平告诉他,用这三千颗人头换六千石粮回来。 对于这些人头,太史慈和张辽并不陌生,只因其中有一颗是那黄头目的。 那黄头目曾经还要让太史慈当他的二寨主,让张辽当账房先生来着。 “大慈兄弟,老张大哥,你说刘大人让咱们把人头卖给那姓黄的,那黄家能痛痛快快的买么?我怎么感觉心里没底呢?” 韩浩虽然心存疑惑,但是却一点都不担心安全。 他此前被一万多叛军追的满山里跑,那是因为他身边没有能打的武将。 如今他身边可是有张辽和太史慈这两个当世一流武将,还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他不明白刘平为什么给这两位名将改了名字,还把他们当做普通枪骑兵编入自己麾下,但是刘大人做事向来神鬼莫测,他也没必要多揣摩什么。 “那姓黄的敢不买?”太史慈瞪着眼道:“他造反还有理了?他要是不买,我就打到他买为止。” 张辽沉吟道:“这黄家乃是兖州地界上最大的豪族,如今其余各州县都在观望,只要拿下了黄家,其余各家自然就好办了,所以必须要将其打服才行。” “你们两个威武,”韩浩竖起大拇指,心想这还不是强买强卖? 有这么两个属下,他这典农校尉压力很大啊。 …… 泰山郡黄府。 “去去去,没轻没重的东西,”五十来岁的黄老爷不耐烦的驱离身后两个捏肩的小丫鬟。 他想要端起茶碗,却因为手得厉害,热茶撒到手背上,烫的拿捏不住,茶碗摔得粉碎。 “哈哈哈,黄老爷不用惊慌,只要管某人在此,那曹军又能耐黄老爷如何?”旁边矮桌前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汉子,呵呵笑着道。 此人名叫管亥,乃是黄巾军将领,当年曾兵围北海,向孔融借一万石粮。 只不过太史慈在他乱军之中杀进杀出,搬来了时任平原相的刘备相救。 在刘备军与孔融军夹击之下,管亥麾下军队被打散,他本人趁乱逃走,只能委身于各豪族府内做个食客。 不过以他的武力,在食客之中自然是拔尖的。 这黄老爷听闻反叛曹氏失败,早已慌了手脚,当初张邈游说之时,他出兵可是最多的,张邈曾经答应他,事成之后这泰山郡守就由他来做。 可是如今失败了,曹操回军岂不第一个拿他开刀? 他家大业大,逃又逃不掉,所以用重金把这管亥请了过来。 其实他也没指望管亥能挡得住兵多将广,实力雄厚的曹操,只求管亥能挡得住曹军几波进攻,他便有了能向曹操讨价还价的本钱。 只要曹操不追究他反叛之责,他稍微舍点钱粮也能接受。 “如此就全靠管义士了,”黄老爷战战兢兢道:“只是听闻那曹使君帐下名将如云,管义士能否匹敌?” 管亥大大咧咧道:“黄老爷何必忧虑,这曹操手下勇猛之将的确不少,我所俱者,不过典韦与两夏侯三人而已。 那典韦乃是曹操宿卫之将,夏侯惇驻守鄄城,夏侯渊驻守东莞,这三人均不可能到此。 如此,甭管是谁领兵前来,管某均敢于与其阵前单挑,只要败其主将,挫其锐气,泰山郡便安然无忧了。” 黄老爷闻言大喜过望。 当时张邈游说之时,他的确看中了泰山郡守的位置,于是孤注一掷派了三千人前往,并且由他一个远房侄子率领。 不知为何,攻打兖州失败后,当初那食客连同他侄子却一个也没有回来,此时他家中仅剩五百食客了。 他最怕的就是曹操派大军前来征讨,那样他的五百食客根本就守不住偌大的泰山郡城池。 听闻管亥敢于跟对方武将单挑,并且有确胜的把握,那就好办了。 他们是守城的一方,占据地利优势,他们主动提出与对方武将单挑,对方必然不会反对。 若管亥一战得胜,对方军士必然士气低落,他们趁势率军掩杀,首站定可告捷。 携得胜之势,再修书与曹操投降,价码就可以谈一下了。 “如此可就太好了,如若管义士能击败敌将,黄某必有重金相赠,”黄老爷听闻管亥大包大揽,忙不迭的许诺。 “击败敌将,不过小事一桩,望黄老爷不要食言。”管亥满不在乎的笑道。 这时,就见一个家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老爷,城外有……有曹军叫门,说要与老爷做生意……” “来的好快,”黄老爷面上一凛,问道:“来者多少人?领兵将领是谁?” “有二百人左右,领兵者据称是任城郡典农校尉,韩浩。” “谁?”管亥疑惑不解的问道:“韩浩是谁?没听说过。” 此时黄老爷一听来了只有二百人,心也就放下了,如此说来,击溃第一拨曹军进攻不过举手之劳。 “管义士恐怕没听说过,这韩浩本是山阳县典农都尉,最近不久才升为任城郡典农校尉,是个屯田官。” 管亥听完哈哈大笑:“屯田官也敢前来领兵,这曹操手下是无将可派了么?待我前去斩杀来将。” “管义士使不得,”黄老爷连忙道:“只需将其击败即可,无需杀人。” 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求降,自然不能再增加杀戮。 管亥站起身,拿起旁边倚在旁边的大铁枪道:“就依黄老爷,饶那来将一条性命,不过我可将其尽量羞辱一番,以挫对方锐气。”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轻抚水面黯然离大大打赏 正文 第66章泰山之战 , 韩浩率人到泰山郡城下时,发现城门紧闭,城头上还有军兵把守。 韩浩比较为难了,刘大人只是让他来卖人头的,没想到连城门都进不去。 他此次只带了两百人过来,还都是屯田兵,又没带什么攻城器械,根本不可能强攻,只能在城下叫阵。 好在城内并没有拒城以守,他一叫阵便有了反应。 城头上多了许多人,似乎围着一个四五十岁的锦衣老爷。 城门慢慢打开,从里面冲出一个手持长枪的武将,身后浩浩荡荡跟了足足有五百多手持兵刃的军兵。 没想到城内居然有这么多人,韩浩当即习惯性的想跑。 这些天,他一见敌兵就跑,都已经跑顺腿了。 但是一回身看到一脸冷峻的张辽和满不在乎的太史慈,韩浩顿时稍稍有了些底气。 “来将何人?我等并非是与你交战,而是要与黄老爷做一笔生意,”韩浩弱弱的强调了一句。 管亥是黄巾军出身,并没有多么彪炳的战绩,名头抬出来也不吓人,所以根本没有通姓名。 不过他看着韩浩那未打先怯的怂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做生意?如此说来,你们是商队? 甭管你们是什么队,把东西留下,滚回兖州去,让曹操派几个能打的过来。” “我们不是来打仗的,”韩浩又强调道:“请黄老爷出来说话。” 管亥撇了撇嘴,举起手中的长枪:“要黄老爷出来也不难,你能阵前接我三十招,黄老爷自然会出来见你。 如若接不了,把命留下。” 说完,管亥催动战马,挺抢向前,朝韩浩直杀了过去。 他虽然算不上当世一流武将,但也曾率领上万黄巾军横行数州,枪下死过的大汉军将不胜凡几,哪会把韩浩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放在眼里? 像这样的屯田官,虽然穿着一身盔甲,但跟普通百姓也没多大区别,三十招是给他面子,三招他都接不了。 韩浩果然下意识的拨马向后一退,就见身后张辽纵马疾驰,冲了上去。 管亥见韩浩竟然退了,反而冲出来一个普通枪骑兵,心里更是轻视。 那韩浩好歹是个军官,你一个枪骑兵也敢单独冲锋? 找死! 管亥简单粗暴,待张辽冲至近前,直接抡起大枪,向张辽头顶砸了过去。 这一下就能把那枪骑兵从马上砸下来。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面枪骑兵不闪不躲,双手攥枪杆向上一擎。 “当!” 一声脆响,两枪相撞,管亥顿时右臂麻木,长枪再也握不住,向后飞了出去。 管亥大惊失色,心想此人好大的力气,自己刚才恐怕大话说的太满了。 他没有了兵器,赶忙要回身败退。 张辽催动战马,长枪如毒蛇出洞,一枪就把管亥插了个透心凉。 张辽双臂用力,挑起管亥直接抡了起来,管亥那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只破布袋,被远远的扔了出去,摔在地下。 管亥一时还没气绝,抬头看到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面孔,正端坐在马上,若无其事的咬指甲。 “咦,原来是你,你还没死呐?”太史慈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管亥。 几年前,他救北海之时曾在战阵中见过管亥,不过他当时急着冲出去报信,并没有与管亥过多纠缠。 “太……太史慈!”管亥瞪大眼睛,终于气绝身亡。 即使不被挑死也被吓死了,当年太史慈在他上万军中杀入杀出,如入无人之境,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 几年过去,他依然忘不了那张脸。 城头上观战的黄老爷一阵心惊。 他本来对管义士寄予厚望的,没想到阵前一个回合便让人给挑了,不由吓得腿发软,幸亏旁边有小厮赶紧扶住了他。 “快,关紧城门!不要让他们进来。” 他原想给来犯曹军迎头痛击,好捞取求降的本钱,所以把手下五百食客全都派了出去,可是此时主将一死,那五百食客全都乱了,纷纷往城门口奔逃。 他若打开城门,那五百食客固然能逃进来,可是曹兵必然也要一起跟着杀进来。 那些食客们见城门竟然紧闭不开,不由在城下大骂姓黄的缺德。 太史慈张辽二人催动战马,挥舞着长枪,一通乱杀。 以他俩的武力,杀这些小卒不用耗费多大的气力。 韩浩在后面看着大乐,原来老子也有打胜仗的时候呐。 他大手一挥,手下军兵掩杀过去帮忙。 虽然他手下都是屯田兵,但是见到自己一方仅一个照面便挑杀敌将,士气大受鼓舞,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向前冲锋。 这就是勇猛武将,敢于单挑所起到的作用。 只要士气高昂,再熊包的兵士也能焕发出强大的战力。 而黄老爷那五百食客则兵败如山倒,被太史慈和张辽一通砍杀之后,死的死逃的逃,所剩无几。 城墙之上,黄老爷看着手中最后一支力量也被尽数剿灭,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此时他手中已经没有食客了,只剩下身边这十几个小厮和合族的老弱妇孺。 就这点人,如何把守偌大的泰山郡城池? 当然,他心里还有一丝幻想,若是他侄儿带领手下那三千食客能回来就好了。 即使他们攻兖州城有所损失,就算剩下两千也行。 有两千人把守的城池,曹军至少要出动上万人攻击,在他主动请降之下,曹操还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攻城么? 曹操乃是当世枭雄,自然明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乃是王道。 这时候韩浩在城下趾高气扬,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神气过,抬着头大声叫道:“姓黄的,还不打开城门,我们是来跟你做生意的,这岂是你待客之道?” “黄某不是个买卖人,你要做生意,去别处做吧,”黄老爷趴在垛口上,鼓了鼓劲道:“我城内还有甲兵三千,若冲杀出去,你们必然尸骨无存。 你回去告诉曹使君,我黄某愿意投降,只消保全我家产族人即可。” “呸,你还有甲兵三千?”韩浩笑道:“是阴兵三千吧。” 他手一挥,身后那十两马车赶了上来,掀开遮盖的篷布,每辆马车上都有几百颗人头。 ————————————————求票求票求票———————————————— 一会儿还有一更 感谢飘幻似雪大大打赏 正文 第67章万全之策 , 黄老爷看到那满车的人头,顿觉天旋地转,这莫非是……那三千食客的首级? 城下太史慈抓起一颗人头,用力一甩,人头飞上了城墙。 黄老爷吓得往旁边一躲,那颗人头滚到他脚下。 只见那人首须发横张,瞪大着双眼,正是他那远房侄儿之首级。 完了,全完了,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黄老爷身形晃了晃,噗通跪倒在地下,这次却没有小厮扶他。 原来那十几个小厮意识到黄家十有八九要覆灭,他们可不想跟着被砍头,早早的就跑下城墙,开门迎曹军去了。 黄府里,韩浩得意洋洋的坐在上首。 黄老爷则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跪在他前面瑟瑟发抖。 “老黄啊,你也太不识抬举了,”韩浩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笑眯眯的道:“我等大老远来跟你做生意,你却将我等拒之门外,是何道理?” 黄老爷有气无力的苦笑了一下:“将军说笑了,黄氏上下老老少少三百余口之性命,皆攥在将军手中,将军看上什么任取便是,何必羞辱于我?” 在这个时代,对待叛乱常规做法自然是,男人全部杀掉,女人全部抢走,家财全部充公,黄老爷觉得自己这一大家也不会幸免。 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咦,你这人,把我们看成土匪了么?”韩浩瞪大眼睛道:“说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取你性命做什么?” “难道将军不杀我?”黄老爷又惊又喜的看着韩浩。 韩浩义正辞严的道:“我们是守诚信的生意人,只不过要将那三千颗人头卖给你。 每颗人头两石粮,一共六千石粮,价钱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六千石粮?”黄老爷吓了一跳,一石相当于一百斤,六千石便是六十万斤,这是要把他家数个粮仓掏空啊。 “怎么?多了?”韩浩眉毛挑了挑。 “不不不,不多不多,”黄老爷连忙摇头。 对他来说,把家里的存粮全部交出来,能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 两日之后,刺史府公房内,曹操招来兖州文武议事。 刘平也被叫来,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曹操要准备征伐诸州县豪族了。 虽然各豪族的叛军主力都已被剿灭,但各家都在互相观望,尤其是看泰山郡豪族之首黄氏的马首是瞻。 现场意见分成了两派。 以曹仁为首的武将主张简单直接,派军队横推,顺手发财,反正各豪族已经没有抵抗能力。 以程昱为首的文官想的深远一些,主张先礼后兵,派人过去劝说各豪族放弃抵抗,即使有冥顽不灵者,派大军压境也要围而不打,逼迫其投降。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保全曹氏的名声,利于以后攻取别的郡县时,该地豪族不会逆反。 历史上的程昱的确曾亲自前去游说,劝说各州县不要反曹的。 “各州县豪族既已与我兵戎相见,对待他们还有什么值得客气的?”曹仁咬牙切齿道:“如若轻易放过他们,岂不显得我曹氏太过于妇人之仁? 不痛下杀手,如何立威? 如今他们手中兵马,九成已被昂儿平儿所灭,每州县只需派出一员大将,带领千余人马便可将其赶尽杀绝,永无后患。” 他说的大气凛然,实际上大家都明白,他其实是冲各豪族的粮仓去的。 “曹仁将军此言差矣,失人心容易,得人心难呐,”程昱摇头叹道:“天下非止我兖州,各州各郡均有豪族,土地连郡连县者比比皆是。 如若曹仁将军在兖州大加杀戮,岂不将天下豪族全都推到我曹氏对立面? 如此眼前是痛快了,可以后再攻伐别的州郡就要难上数倍。” “有何难的?攻取地盘靠的是兵强马壮……”曹仁继续辩驳。 这时候,曹操揉着脑袋道:“好了,不要再吵了。” 再这么争下去,恐怕争到天黑也没什么结果。 实际上曹操还是倾向于曹仁的主张,不管如何,先抢到粮食,撑到秋收再说。 可是程昱说的也不无道理,抢了别人粮食,哪还能留下好名声?从长远考虑,的确会带来不可预知的恶果。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突然有传令兵来报:“禀使君,各郡县的粮食送到了。” “什么?各郡县的粮食?”曹操一头的雾水,诧异的看向曹昂。 他虽然不解,但却知道,这一定是他不在时曹昂所做的什么事。 如今兖州城与各郡县还在敌对状态,各郡县怎么会送粮食过来? 曹昂赶紧站起来禀报:“父亲,这是您未回来时,儿下达的命令。 将各豪族叛军的人头卖回去,每颗人头两石粮,此时大约各豪族都已买了,所送来的粮食便是卖人头所得。” 其实这件事情韩浩办的相当顺利,他们从黄家取得粮食之后,并没有为难黄氏族人,这让所有观望中惴惴不安的兖州各地豪族全都吃下了定心丸。 原来交出粮食就能保命,连黄老爷都交了,自己还不赶紧交? 最终很快那两万颗人头都卖完了,把粮食都妥妥当当的运了回来。 “有这等事?”程昱脸上抢先露出喜色:“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豪族反叛我兖州,将其兵将人头送回去便是警告。 哈哈,用人头换粮食,天下人也不会说我等残暴,反而是大大的仁义呐。” 曹仁明白过来之后也在旁边欣喜的点头道:“如此一来,各郡县豪族就算是重新归顺我曹氏,我等取得粮食,也不用再派兵征伐了,此乃一举多得啊。 昂儿此举真妙。” 堂内众人纷纷点头,这一招把争吵双方的矛盾都解决了,曹仁坚决要打,还不是为了粮食? 既然各豪族主动交出了粮食,那还打他们做什么?又不是真的杀人上瘾。 对于程昱来说,用这种方式跟豪族和解,实在是再实惠不过,既得到了好处,又不损伤名声,简直是一本万利。 正在众人七嘴八舌夸赞曹昂妙举的时候,曹操却冷着脸咳嗽了两声。 众人这才注意到曹操脸色不善,赶紧齐声住嘴,堂内顿时一片安静。 曹操一脸肃然道:“昂儿从明日开始,把你麾下兵马好好操练一下,兖州政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平儿,从即日起,你以典农中郎将之职,担任任城郡,东莞郡,两郡郡守。” 说完站起身,袍袖一挥,径直走了。 只留下一众人站在堂内目瞪口呆,这件事情如此处理明明极为妥当,为何曹使君会生气? ————————————————这是求谅解的分割线—————————————— 明天除夕了,事情太多,真的只能一更,求谅解。 求票求票求票。 正文 第68章马屁马脚 , 现场一个个张大嘴巴,不明所以。 曹昂此举,明明办的十分妥当。 即保全了名声,又得到了利益,还跟各豪族达成了和解,免去刀兵之苦。 一举数得的事,曹操为什么会发怒? 刘平仔细琢磨了一下,问题似乎就出在跟各豪族和解上了。 曹操绝不是一个慈父那么简单,他还是当世枭雄,还是谋略大家,还是杀人如麻的一方诸侯。 与叛乱豪族和解不和解这种事,只有他本人才能决定。 而曹昂先一步做出与豪族和解的命令,显然是触动了他的权利。 想到此处的刘平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当初平完叛军,取全功就得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让曹昂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现在倒好,隐隐有种坑了曹昂的感觉。 其实刘平此前也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能立这么多功劳,完全是靠熟知历史走向和后世的知识架构。 至于如何揣摩人心,他还差的很远。 更何况像曹昂这种公子角色,干得不好,说明你没能力,干的好了,说明你想抢班夺权,这种度的把握本就很难掌控。 曹仁曹洪等人却没明白,他们过来拍拍曹昂和刘平的肩膀,安慰道:“你们俩别气馁,这件事情办的本身就极漂亮,等过后你父会理解的。” 程昱也过来道:“此事二位公子所用乃是万全之策,不过就是时机选的稍稍有点急了,在下这就去面见曹使君,向他陈明此事。 二位公子不妨先回去,等候消息。” 程昱是曹操的心腹,无论何时都能去见曹操。 他虽然也揣摩到了曹操的心思,但想到曹昂和刘平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却挨了训斥,也颇为两人可惜。 若是等曹操回军之后,二人再向曹操献上此策,由曹操来发布命令,必然又是一件功劳。 可是如今时机选的不对,做的冒进了些,倒触了一鼻子灰。 众人都走后,堂内就剩刘平和曹昂二人。 曹昂苦笑道:“走吧,让你白得了东莞郡那么大个包袱,我陪你喝酒解闷去。” 曹昂倒感觉不好意思了,这件事虽然是刘平出的主意,却是他拍的板。 听他这么说,刘平倒是满头雾水。 刚才曹操命令把东莞郡的郡守也让他做时,说话的口气颇为不善,他就觉得这肯定不是个好事儿,但具体有什么害处他还不清楚。 “大哥,我做了东莞郡郡守,怎么算个包袱了?” 两人索性弃马步行,漫步走在兖州街头,边走边聊,前后均有几十名军兵护卫。 曹昂叹口气道:“你还不知道吧,按照规矩,每年年终,各地郡守都要接受品评。 你此前乃是任城郡守,任职虽然时间不长,但屡立奇功,今年的品评应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只不过……你又背上了东莞郡这个包袱,两郡平均之下却未必第一了。” 刘平到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看来这古代也有官员考核啊。 东莞郡八万百姓此时全部靠吃救济,全都无事可干,谁任郡守都不会有什么政绩,简直就是个大坑。 “这品评第一有什么好处么?” “就是个虚名而已,要说好处嘛,品评第一者可以跨马游街,接受百姓赞誉,”曹昂突然色眯眯的笑道:“若是年轻的官员可就美了,如此风光,全城的姑娘岂不心仪? 诶?不对,不让你得第一就对了,你将来是要娶节儿的人,让别的姑娘心仪干什么?” 一说起这个,曹昂又要开始牙疼。 刘平听闻只是个虚名,也就不再多想,赶紧道:“大哥大哥,别说这个,喝酒去,喝酒去。” …… 刺史府的书房内,曹操冲程昱微笑着道:“那两个小子什么态度?” “看上去很失落,”程昱也笑着道:“不过使君是不是对他们严厉了一些,毕竟他们这事办的一举数得,十分妥帖。” “要是再不敲打敲打这俩家伙,都不知道该姓什么了,”曹操一边翻着公文一边道:“连饶恕叛乱豪族这种事都敢替我做主,那日后还要我做什么?” “怎么?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曹操突然抬起头,凝神看着程昱。 程昱赶忙摇头道:“不不不,使君这么做当然有道理,在下怎敢妄言。 只是……使君将那东莞郡也交给平公子,他今年的品评就无论如何也得不了第一了。” “平儿是我女婿,我女儿都给他了,他还要这等名声做什么?”曹操漫不经心的道。 程昱点点头,知道这便是曹操的驭人之术。 固然今年刘平功劳甚大,品评第一应当是毫无悬念。 但刘平毕竟是曹家女婿,属于至亲之人,若再品评第一,不免令外姓官员心灰意懒,甚至猜想曹操会不会任人唯亲。 曹操故意把东莞郡也封给刘平,这就相当于把他的第一强行拿下,这样便没人会多说什么。 至于刘平,亏是亏了点,但正如曹操所说,连女儿都给他了,他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左右都是他们一家人的事。 程昱告退之后,曹操一直在处理公文,不知不觉就掌起了灯,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曹操伸了伸懒腰,才觉的肚子饿了。 突然书房的门被打开,曹节小脑袋探了进来,左右瞧瞧发现没人,便拎着一只小食盒,笑吟吟的提衣裙进门。 “父亲,您还没吃饭吧,节儿亲手给您做了几个菜,您尝尝女儿的手艺?”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 “还是节儿知冷知热,一想到你要嫁人,为父的确不舍。”曹操大感欣慰,一边吃着女儿做的菜,一边笑着打趣。 曹节在后面给父亲揉着肩膀幽幽的道:“听说,父亲今天让刘平哥哥又当东莞郡守了?” “怎么?你也是来做说客?”曹操口中含着饭,抬头看女儿。 曹节连忙双手猛摇道:“不是不是不是,女儿觉得父亲就该好好给那两人加加担子,要不然他俩整天闲的没事干,还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口是心非,还没嫁过去就知道疼夫君了,刘平那小子好福气啊,”曹操叹了口气,戏谑的笑道。 “父亲,”曹节羞了个大红脸,低着头玩弄衣角,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话。 过了一会儿,曹操才正色道:“平儿是自己人,可是咱们曹氏基业不能全靠自己人来打拼,还需要许许多多的外人给咱们出力才行。 对于品评第一这种虚名,能给外人就给外人吧。 不过,为父这想法你可不要透露给平儿。 他自来我兖州之后一直顺风顺水,是该给他些磕绊,才能让他知道世事维艰,不至于把尾巴翘天上去。” “诺!” 曹节听父亲并没有真的生未来夫君的气,心里顿时安定下来。 待父亲吃完,收拾桌子的时候,曹节突然道:“那位李家姨兄来了三四天了,早就说要拜见父亲,父亲可要见他?” 曹操脸色顿时变得不悦,冷冷的道:“我没时间见他,让他明日找程先生,随便给他安排个差事便是。” ————————————这是拜年的分割线———————————————————— 过年了,过年了,给书友们拜年 感谢锈骨大大又又又打赏。 今晚上一更,吃饺子去喽 正文 第69章李炎之 , 随后的几天,刘平和曹昂都闲了下来,终日喝酒听曲,过得好不自在。 他们们觉得,此前正是因为干的太多,才受到了训斥。 既然那样,还不如过的轻松一点。 刘平虽然刚刚领了东莞郡守,但是却压根没放在心上。 东莞郡如今由夏侯渊镇守,百姓们除了吃救济也没事可做,他这个郡守自然更没事可做。 曹操闻听两人彻底放飞自我之后略感不悦。 当刘平初来兖州的时候,他那时没想着这个小厮出身的家伙能有多大本事,所以想用高官厚禄把刘平养起来,省的世人说他曹家慢待恩公。 可是后来刘平立下诸般大功,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令他意识到此前的确看轻了那小子,那家伙非但不是个庸才,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大才。 曹操之爱才自然不必说,他甚至不惜用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去将刘平绑上曹氏的战车,就是希望刘平能为曹氏平定四方出力。 可是他就甩了一下脸,这女婿竟然伙同儿子就此罢工了,让他怎能高兴的起来? 他并非不想让刘平做事,而是不想让刘平做过界的事。 既然这样,曹操决定彻底冷落这俩人一段日子,让他们好好反省一下,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于是后来的日子,曹操议事也不再通知他俩。 这段时间,曹操悄然发布了一道命令,为整个兖州妇人摊派了劳役,趁着冬季农闲时节每人上缴两匹麻布。 原来,曹操与文武诸将商议上次征徐州的得失,觉得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兵太少了。 若是兖州各郡都驻扎上一两千人,兖州城作为刺史治所所在,城内及周边驻守个一两万人,曹操领军东征之后也不会后方空虚,导致叛乱发生。 所以曹操痛定思痛,决定再招募两万常备军,以待下次征徐州的时候,不至于后院再次失火。 不过更多的军兵意味着更多的军饷,如今兖州又没有其他来钱的门路,只能在内部打主意。 冬季桑蚕养不成,但是织麻布却不受季节限制,所以才有了摊派给全兖州妇人的劳役。 为了鼓舞民间士气,丁夫人在刺史府内宅强令,府内女子与民间农妇等同,同需上缴两匹麻布,且不准任何人代劳,她自己带头,亲自动手织布。 在丁夫人的带动下,各文武官员家中女眷也开始主动承担劳役。 曹操听闻之后大感欣慰,盛赞丁夫人是真正的贤内助。 这一日,刘平日上三竿才起床,曹昂和曹节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年轻人。 这还是定下婚事之后,曹节第一次来刘府。 她不再像以前那么爽朗,反而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扭捏。 灵娥等人赶紧迎过去亲切的称呼她为少夫人,曹节红着脸没有反驳,心里还甜丝丝的。 反正她嫁过来都是早晚的事,这刘府的内宅早晚都是她做主,就当提前预演了。 曹昂虽然牙疼,却装作没看见。 他指着那青年向刘平介绍道:“贤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表弟,你的表兄,姓李名炎之,乃是胶西李氏子弟。” 那位青年冲刘平深施一礼,恭恭敬敬道:“这位想必便是妹婿了吧,在下李炎之有礼了。” 刘平仔细思量,历史上好像没有记载李炎之这个人,但是国朝历史记载的向来都是王侯将相,既然没有记载,说明此人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其实古今大部分芸芸众生皆是如此,真正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又有几人呢? 刘平连忙客客气气的还礼:“见过表兄!” 李炎之见刘平礼节周全,心中大感安慰。 此人是丁夫人妹妹之子,胶西李氏也是当地有名的世家大族。 不过李炎之的父亲虽是嫡子,却并非长子,按照宗法制度,他这一脉已经沦为小宗,无法继承家业。 所以李炎之的母亲便将他送到兖州,以图借助丁夫人的关系,在曹操手下混个前程。 但曹氏素来为士人看不起,曹操自然对士人集团也没什么好感,李炎之来了数日他都没见,后来又派人把李炎之打发到程昱处,让程昱酌情安排。 程昱自然知道曹使君怠慢的态度,随便给他安排了个主计室的差事,就是在一县之地管文书,算是最底层的小吏了。 刘平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表兄,文质彬彬,跟自己一样稍显文弱,恐怕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辈,于是告罪道:“请大哥先陪表兄去书房喝茶,小弟去去就来。” “有事先忙你的,”曹昂摆摆手,在这刘府里,他每天都来,自然不用客气。 刘平微笑着点点头,先走了。 韩浩这家伙,隔三差五就来送菜送东西,真的很烦人呐。 李炎之看着大表兄跟刘平如此熟稔,心里甚是羡慕。 大表兄可是大公子,当之无愧的曹氏未来之主啊,听说这表妹婿此前不过一个小厮出身,如今却跟大表兄亲如一人,而且娶到曹家最为受宠的三表妹。 可他一个世家公子,到兖州数日了,姨丈连面都不肯见,最后打发手下给了个主计室的闲差。 再看看眼前刘平的宅邸,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其奢华比他家的主宅还要强上数倍,这必是姨丈怕三表妹嫁过来受苦才赏赐的,而他却只能窝在官署分配的一间小房内。 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其实这个年代的士人多讲究修身养性,通过自我反省体察,使身心达到完美的境界,其生活并没有多奢靡。 相反,在这后汉时代,士人为了玩酷,还多装扮平民的生活方式,比如周瑜的羽扇纶巾,诸葛亮的躬耕于南阳,均是如此。 纶巾只有平民才戴,而以诸葛亮的条件,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到亲自躬耕的程度,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就是刻意为之。 但显然李炎之并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他还是觉得刘平这种豪宅美姬的日子,才是毕生所追求的。 李炎之随曹昂边走边看,只见远处曹节与七八个出水芙蓉一般的清丽少女在打闹嬉戏,忍不住问道:“大表兄,刘平表妹婿将来是要娶节儿的,他府中怎么养了如此多的美姬? 这……姨丈也能允许?” ——————————————求票分割线———————————————————— 春节快乐,给大家拜年了。 一会儿还有一更,不过估计十二点以后了 正文 第70章立功之难 “你说灵娥她们,”曹昂爽朗的笑道:“这十名美姬都是父亲赐给刘平贤弟的,又有什么不允许? 你莫看她们只是刘平贤弟的侍妾,不过领头的那位蓝少夫人是父亲亲封的典农校尉,其余九人则是典农都尉,均是朝廷命官的身份呢。” 一番话把李炎之惊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样也行? 女儿未出嫁之前先给女婿赐十名美女,这简直是良心岳父啊。 而且这十名美女全都封为校尉都尉这样的官职,再想想他李炎之如今的处境,简直特么的…… 眼前所闻所见已经把李炎之这世家子打击的不轻,心中仅存的一点优越感也荡然无存。 其实他来的路上也曾抱着极大的幻想,以他的家世与休养,必然能帮到姨丈大忙,姨丈满意之下,或许能将女儿嫁与他。 即使娶不到曹氏最为受宠的节儿表妹,退而求其次,能娶到宪儿表妹也不错。 他与曹宪年龄相仿,幼时曾在一起玩耍,可谓青梅竹马,有姨母在内宅做主,此事应当不难。 成为曹家的女婿,在这乱世算是有了保障,算起来比成为李家家主还要吸引人。 可没想到的是,姨母虽然待他不错,但在公事上却不愿为他向姨丈开口。 姨丈又不待见他,最终只安排了个主计室这样无关紧要的闲职。 以这样的身份,如何娶曹宪表妹? 李炎之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大表兄,这刘平妹婿到底立过何等大功?以致于姨丈如此厚待于他?” 曹昂斜了李炎之一眼,淡淡的道:“要说他立的功劳可就不胜枚举了,桩桩件件都是不世之功,要不是他,我曹氏或许已经不复存在了。” “咦?这般厉害?”李炎之惊奇道:“看表妹婿岁数也不大,竟有这等本事?” “那家伙简直不是个人,他是神,”曹昂想起刘平以往办的诸般事迹,忍不住叹口气,感慨万千。 正是因为有了刘平,他最近才能数次躺着立功,地位前所未有的稳当。 虽然父亲最近有些冷落,但是他相信刘平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不折腾点事情出来就不是刘平了。 能为父亲解决大麻烦,父亲想冷落都难。 正在这时,李炎之就见迎面闲庭信步走过来一个雪白头发的老妇人,身边有两个丫鬟搀扶着。 看那老妇人红光满面,头饰衣服极为华贵,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气。 “大公子有礼!” “老夫人有礼,”曹昂连忙恭恭敬敬的回礼。 李炎之见表兄都这么客气,也连忙躬身。 待那老夫人被丫鬟搀着走后,李炎之才偷偷问道:“这位可是表妹婿尊慈?” “不不不,”曹昂笑道:“那此前不过是刘平贤弟从大街上捡回来的流民,不过其子如今在刘家为奴,刘平贤弟对这老夫人尊敬至极,待之与母亲倒也无二。” 原来那老夫人便是太史慈之母,她的病自从被刘平治好之后,本想着留在刘府当个下人。 没想到刘平对她的尊敬简直超出了想象,不止什么事都不让她做,还专门调拨两个小丫鬟伺候她,相处如对待母亲一般。 曹昂虽是大公子,但见兄弟如此礼遇这对母子,他每次见了老夫人都恭恭敬敬的行礼。 这令太史慈母子感激之至。 此前她们居住在北海之时,孔融待她们再是亲厚,也远不如在刘平这儿这般,简直都找到了一家人的感觉。 那太史慈本就待母至孝,见刘平如此厚待母亲,自然对刘平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 李炎之听着就更牙疼了,一对流民母子蒙表妹婿赏识都有这般待遇。 相比之下,他这个世家子混的简直连狗都不如啊。 两人进入书房,坐地喝茶,不多时刘平进来,热情的招呼。 过了一会儿,曹节也进来了,落落大方的坐在他旁边。 “节儿这几天没睡好么?”刘平见曹节一脸倦容,不时的掩着嘴打哈欠,忍不住问道。 曹节还没说话,她身后的玲儿抢先撅着嘴道:“如今小姐夜夜织布到深夜,自然睡不好了。” “你们也织布?”刘平颇为诧异,陡见曹节右手中指上用麻布包扎着,显然受过伤,忍不住心疼道:“节儿的手怎么了?” 他最近几天,整日待在府中声色犬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歌舞姬,虽然听闻过曹操给整个兖州农妇摊派了劳役,却不知连刺史府内宅都在带头织布。 “不过是挤伤了,没什么大碍,”曹节嫣然一笑,满不在乎。 曹昂心有点疼,愤愤不平道:“节儿你也实诚,愚兄手下都是粗鄙军士,这种事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你未来夫君治下有十八万百姓,随便摊派给哪一家,不能给你挤出两匹麻布出来,你何必亲力亲为? 还挤伤了手。” 刘平点头道:“对啊,我新领东莞郡守这大包袱不久,那里的八万百姓都没什么事做,哪用得着你?” 李炎之在旁边听得唏嘘不已,敢情你把这一郡之首当做包袱是吧? 姨丈待人,这差距的确是大啊! 曹节受伤的手藏在身后笑着把道:“连母亲都在亲自织布,我又如何不能? 我跟母亲说好了,我这布织完就不上缴了,留着给刘平哥哥做衣裳。 好啦,今天不要说这个,咱们来此可是要给李家表兄想办法的,要不然大姐都要哭死了。” 李炎之闻言眼前一亮:“你说宪儿为我而哭?” “不是为你为谁?”曹节白了他一眼:“可是你如今连父亲的面都见不上,如何向他提亲?” 原来,不止李炎之有娶曹家女儿的心思,曹节的大姐曹宪与李炎之从小就相识,虽然多年没见,但想起幼时那个温文尔雅的表哥,也禁不住春心萌动。 不过这个年代,也就曹节这种最受宠的女儿才能稍稍影响父亲择婿的方向,大多数女孩的个人意愿根本没什么用处,完全看父亲一句话。 曹宪虽然钟情于李炎之,但眼看父亲给李炎之安排的地位,想必父亲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于是每日暗中忧虑不已。 李炎之苦笑着摇头叹息道:“以我今日之地位,即使见到姨丈开了口,姨丈又怎能同意?” “所以咱们才来给你想办法,让你赶紧立大功,让父亲对你也重视起来啊,”曹节急的小脸通红:“为什么刘平哥哥立个功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你立个功就那么难?” 曹节本就是急公好义的性格,更何况她跟大姐的感情也不错,于是主动招揽给大姐和李炎之想办法。 想来只要李炎之能立点些微小功,让父亲看在眼里,父亲必然要奖赏他,到时候他再提出来,把握或许大的多。 可是曹节一个小女孩能想出什么立功的主意? 于是她自然而然想起此前立功如麻的未来夫君了,便带着李炎之来到了刘府。 “刘平哥哥,你主意多,你快给李家表兄想想办法,我在大姐面前都答应了的,”曹节眨着眼睛看着刘平,仰着的小脸满是央求之色。 ——————————————求票求票求票———————————————————— 大年初一码字,好心酸 对了,我刚学一个骚操作, 正文 第71章君子六艺 , 曹昂也是刚刚知道曹节邀他来是为了李炎之,忍不住好笑道:“节儿你这话提的可真不是时候,若在往常,刘平贤弟所立之功随便分给李家表弟一分,也足够父亲对他重视。 可是如今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俩刚挨了父亲训斥,我被打发到军营练兵,刘平贤弟的品评第一都被父亲拿下。 现在我们俩在闭门思过,哪有什么主意?” 李炎之想起这刘府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心想这哪是闭门思过,简直是神仙日子嘛。 要是这也算闭门思过,他宁愿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 不过他也知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刘平能有这样的待遇,那是因为已经得到了姨丈的赏识。 而他,能不能迈进门槛都不知道。 想到此处,他有些泄气的道:“小弟的事让诸位费心了,也许我跟宪儿真的是今生无缘,既然没有什么办法,那就听天由命吧。” “那怎么行?”曹节瞪大眼睛:“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大姐嫁给她不喜之人?” 她虽然知道,父亲其实并没有生大哥和刘平哥哥的气,只不过就是借故想要把那品评第一的名号赏给外姓官员。 只是她也清楚,父亲总要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出来,最近暂时恐怕不会见大哥和刘平哥哥,那样立功从何谈起? 她却不知道,此时曹操是真的对这俩人有点生气了。 这时候刘平呷了一口茶,淡淡的问道:“不知表兄精于何事?” 曹节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看着曹节着急,他心里也不忍。 李炎之道:“愚兄对君子六艺颇为精通。” “君子六艺?”曹昂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你可不要跟父亲说你精通这个,要不然越说他越不待见你。” 所谓六艺是指礼、乐、射、御、书、数,乃是世家大族培养子弟所必须掌握的六种技能。 此前大汉王朝察举官员,六艺精通与否是考察因素之一。 李炎之作为世家子,自幼就苦练这个。 不过曹操首倡“唯才是举”,最烦的就是世家子所谓的六艺。 他常说,这些五花八门的技艺之中,只有射(射箭)和御(驾车)还算有点用,其余在这乱世一无所用。 曹操乃是一方诸侯,其终极目的自然是平定天下,礼乐书数在太平盛世还可修身养性。 而在乱世想要建功立业,靠的是的谋士的谋略与武将的勇猛。 曹昂摇着头对李炎之笑道:“刘平贤弟立功无数,可从来没用这些杂学,你想用这个立功,可就难了。” “这……”李炎之被说的很尴尬。 他也清楚,姨丈如今在领兵打仗,需要内政、外交、军政方面的人才,可是这些他一窍不通。 他平生所学,恐怕帮不上姨丈什么忙,立功也无从谈起,与宪儿表妹之事自然也就成了镜花水月。 想到此处,李炎之不免低头耷脑,灰心丧气。 这时候刘平突然问道:“不知,表兄能不能吃苦?” “能,我能,”李炎之肯定道:“为了宪儿表妹,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刘平点点头道:“那好,既然如此,你可到我治下东莞郡任职,我倒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东莞郡?”曹昂失声道:“那一郡百姓如今都在吃救济,能有什么功劳可立?” 东莞郡本就是曹操为了拉低刘平的品评,才强行压给他的,曹昂实在想不通,那鸟不拉屎的多山穷郡能有什么帮到李炎之的地方。 不过想到此前,他对刘平所作所为也看不懂,但是到最后刘平都把大功捞到手。 此时他自然不会认为刘平是在信口胡说。 刘平笑笑:“其实我也拿不定主意,总得亲身去看看才能知道。” “你想去东莞?”曹昂瞪大眼睛。 “东莞毕竟是我治下,我这个郡守不去才是玩忽职守,”刘平谈了谈衣上的灰尘:“反正我在府中也无事可做,就当出去散散心了。” 曹昂悻悻的道:“也是,可惜父亲让愚兄在军营练兵,要不然愚兄可以陪你一起去。” “大哥忙你的就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炎之听着两人的交谈,似乎刘平也没底,心里不免有些狐疑,不过如今他也没别的选择,于是沉吟道:“可是……程先生让我去做主计室,我若推脱,怕是不好吧。” 刘平摆摆手道:“无妨,我自会去跟程先生说明。” 李炎之知道这位表妹婿在兖州地位,自己见了程昱那是需要仰望的上官,而表妹婿与程昱只是同僚。 他去跟程昱说,程昱自然会同意。 曹节对刘平极为信任,她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满脸崇拜的看着刘平道:“刘平哥哥,你能帮忙就一定行。 节儿相信你,大姐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 “什么?你说平儿去了东莞?”曹操惊奇的看着程昱:“他去那里做什么? 他本想借故冷落几天女婿和儿子,好教这俩人明白,谁才是兖州之主。 这基业将来是要给你们不假,但老子还没打算给的时候,你不能强取。 但是没想到,今天却传来刘平离开兖州,去往东莞郡的消息。 “他不辞而别,看来是心有怨气,难道这小子对品评第一这种虚名还极为看重?”曹操沉吟片刻随即摇摇头道:“不应该啊。” “平公子乃是使君任命的东莞郡守,他去自己治下巡视乃是应尽职责,本就不须向使君辞行,”程昱微微笑着道:“若说平公子在乎虚名,在下也以为不可能。 当初他带领山阳县农妇织绢,并没有摊派任何劳役,而全部支付了工钱,若说所得全部为他个人所有也不为过,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全都交给了使君,可见平公子并不贪图钱财。 说到虚名,他用黄花蒿解除兖州瘟疫,却把这恩德之名全都让给了大公子,可见他对名声也不怎么看重。 这种不图名,不图利,一心只为使君基业之人,是为官之典范呐。” 曹操陷入了沉思之中,刘平给他解过多少危机,他心里自然都记得。 他也并非真的想把女婿一撸到底,只不过是女婿风头太劲了,须稍稍打压一下,不至于让别的官员显得一无是处。 可是若说刘平会无缘无故的跑去东莞郡巡视,他打死都不会相信,那小子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派人偷偷跟上,看看他去干什么了,”曹操淡淡的命令道。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为生活而奋斗忙碌的人的打赏 正文 第72章赶赴东莞 , 前几次曹操看不懂刘平的所作所为,结果被事实打脸,这一次他可不想再犯这样的失误。 所以派人偷偷跟着,到时候刘平万一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平儿带了多少人马?”曹操随口问道。 “只有两个家仆,”程昱道:“哦,还有那李炎之。” “就他们四个?”曹操皱起眉头道:“兵荒马乱的,这孩子也太大意了。” 刘平手下有一千屯田兵,作为郡守出行,尤其是去东莞郡那新平定之地,带上几百军马护卫也不为过。 可刘平竟然只带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都不愿意见,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炎之。 兖州虽然是曹氏的地盘,地面上相对来说比较太平,但些许的流匪还是有的,多则三百五百人,少则十几二十人。 这些流匪能随时随地化身为民,甚至白天是普通百姓,夜间蒙上脸便成为匪徒,军队清缴起来极难。 好在这些不法之徒不敢与曹军相抗,曹操也就把他们当做疥癣之疾,虽然恶心,但却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刘平竟然胆大到只带了两个奴仆出门,若是碰上任何一家小股流匪都能要他的命。 “速让于禁带五百军马,暗中护卫,不得有误。” “诺!”立即有传令兵下去传令。 曹操与程昱开始商议公事。 他们现在最紧急的事情便是摊派下去的劳役进度如何。 收缴上来的布匹能不能支撑新招募的两万军兵。 现在看来,他们当初想象的有点乐观了,一个农妇织做两匹麻布是不难,但是麻却不足了。 此时的麻布主要由大麻、苎麻和茼麻还有葛,用盐水或淘米水浸泡,再晒干,露出纤维,再用金属密梳子刮梳,成粗纤维,织造成布。 曹操骤然大规模的命妇人织布,妇人上哪找那么多麻去? 如今已有地方官报来数起民间械斗事件,均是为了抢麻而起的。 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危害,但却给兖州官员提了个醒,恐怕当初预料的麻布能收到一半就不错了。 妇人手中没有麻,就算杀了她们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布匹。 可是曹操如今已经把两万兵丁招了上来,开始训练,总不能把一半军兵再解散回家。 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奇招,能凭空变出军饷,不禁令他头疼不已。 此时他粮食已经不缺,足够坚持到明年秋收,限制军队的规模的依然是军饷。 如没有足够的军兵把守后方,他如何还敢放心的倾巢出动,攻打徐州? 毕竟上次危机还历历在目,如非幸亏留下刘平辅佐曹昂,而刘平几乎以一己之力击败叛军,如今他早已没有立锥之地了。 想起叛军,曹操突然问道:“那几个叛首怎么样了?” 张邈陈宫吕布这三个叛首被抓之后全部圈禁在兖州城,只不过曹操倒也并没有将其关入大牢,而是单独囚禁在几座独门小院里。 当然,吕布是要绑好镣铐的,要不然他发起疯来,天下没几个人能收拾的住。 至于吕布的家眷,曹操关押在一处极为隐秘的院落,还专门调拨了丫鬟仆妇前去伺候,生活待遇也不错。 “张邈陈宫只求速死,”程昱笑着回道:“只是那吕布,一直叫嚷着请降。 还说由他来为使君率领骑兵,使君自带步兵,平定天下,不过如探囊取物,说来真是可笑。 这厮固然勇猛,但反复无常,数次弑主,连袁绍张扬都不敢用他,天下恐怕没人敢用。” “张邈陈宫既然有求死之志,那就成全他,”曹操微微笑道:“至于吕布,其实也未必不可用,这厮最大的软肋便是其家眷,只要将其家眷牢牢控制在我手中,就不怕他乱来。 不过,若论起勇猛,我帐下典韦与吕布不逞多让,且对我忠心耿耿,何必非要用他?” 不得不说,虽然在演义中把吕布塑造为天下第一猛将,但在真实的历史中,典韦恐怕比吕布还强些,在濮阳之战中,典韦曾击败过吕布。 若论起忠心,恐怕是个人就比吕布强,更甭说典韦这等一心为主之人了。 曹操之所以不杀吕布,只因为曹操是个爱才之人。 他杀张邈陈宫毫无压力,但吕布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千里马,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他也不忍心杀之。 这时候程昱抚着胡须呵呵笑着道:“倒是吕布之女挺有意思,她恳求使君将其调到平公子帐下听用,她要立功为父赎罪。” “哦?为何是平儿帐下?”曹操闻言大感兴趣。 程昱摇了摇头笑道:“据说当时平公子为了逼迫吕布撤军,曾脱了吕大小姐的绣花鞋,这位吕大小姐便认定平公子是污她贞洁之人。 西凉女子皆是节烈之辈,对于污其贞洁之人,要么杀之,要么嫁之。” “有这等事?”曹操抚掌大笑:“将门虎女,恐怕平儿这小身格收拾不住这匹烈马,此事过后再说吧。 咱们还是再商议一下,这军饷从何而来。” …… 刘平带领张辽太史慈李炎之分成四匹快马一路向东,直奔东莞郡而去。 一路上李炎之都忐忑不安。 表妹婿太大胆了啊,只带两个奴仆就敢出门,他这身份岂不是移动的肉票? 若是被流匪绑了,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姨丈总不会看着未出阁的女儿守寡吧。 而且这两个奴仆,一个看起来一脸书卷气,宛若账房先生,另一个一脸不在乎,看起来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即使撞上最小拨的流匪,也只能是熟手被擒呐。 好在他们四个人并没有穿锦衣华服,而是一身粗布麻衣,大约这身份还能隐藏。 刘平带领三人没有直奔东莞城,而是城池偏北的方向。 这泰沂山区,在后世他曾经跟着驴友团,徒步来这里旅游过。 后世的这里,山高林密,风景秀丽,道路不怎么好走,是登山野营的好地方。 按说这种地方经济应该不怎么发达才对,可是当时刘平意外的发现,深山里有几个小村子却异常的富裕。 仔细打听过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小村附近的山上有铁矿,村民们随便开个小矿场,架几台磁选机就能一夜暴富。 如今刘平正是奔向一个叫做月山村的村落。 ——————————————求票求求求票—————————————————— 正文 第73章流匪之患 , 自古以来,国朝都把铁当做重要的战略物资,可见古代铁的产量并不高,还远不如铜的产量。 可是铁这种元素在地表并非稀有金属,为什么古人却不能大量炼出来铁呢?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华夏大地虽然不缺铁矿石,但古代没有深采技术,在地表裸露的矿石中,高品位的却不多。 到汉武帝时期,天下仅有四十九个产铁之处。 而古代冶铁工艺,简单说就是用陶土堆个铁窑,将天然铁矿石和木炭置于其内点燃,用手动鼓风,达到铁的熔点之后,铁水会自动流出来。 这样需要铁矿石的品味非常高,至少要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 不过现代炼铁工艺虽然改进不少,但最基本的原理并没有变化,所需要的矿石品味依然很高,现代人是如何解决的? 一方面靠进口高品位矿石,另一方面,对本土低品位矿石破碎,提纯,抛除矿石中含铁量低的杂质,只取其中品味较高的部分。 前一世的的刘平曾去选矿厂看过,其实原理非常简单,就是将矿石开采出来,用破碎机将石头挤压成核桃大小,让其滑过一个半面带磁铁的磁滚。 磁性较强的石块因为磁铁吸引,被吸了出来,磁性弱的便被甩掉,成为废料。 刘平觉得这样简单的工艺,即使在后汉这个时代,操作也是没有问题的。 首先,天然磁石不缺,在《吕氏春秋》中就有“磁石招铁”的记载。 其次,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后世那样高效的破碎设备,但他手下有人呐,反正东莞郡数万青壮都没事可干,大不了人工破碎。 要知道,在这年代铁的价值极高,远高于铜的价值,而人工价值却极低,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他能从世人眼中的废石之中炼出铁,那么曹氏的军饷危机将大大缓解,曹操也不用费心费力的给农妇摊派劳役了。 各诸侯要打造兵器箭矢,哪个地方都均缺铁,销路应该不难找。 此时刘平眼前的月山村是一个仅有百十户的山间小村落,他记得上一世到这里的时候,家家都住着小洋房,门口停着豪车。 可是如今的月山村,几十间低矮的茅草房,人烟稀少,一副衰败之相。 “主人,你确定咱们找的就是这里?”张辽不解的看着刘平。 他们虽然被带着来到这里,但却不明白刘平的意图是什么。 刘平对地形的记忆很是惊人,虽然这是两千年前,但山形几乎毫无变化,刘平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他来过的那个村落。 “没错,咱们找个地方先住下再说。” 四人下马牵着,步行入村。 突然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端着一杆长矛冲了出来,紧张的盯着他们:“你们是谁?来此所为何事?” 太史慈笑呵呵的上前施礼道:“大哥请了,我们是兖州城药铺的伙计,来此是到附近山上采药的,可否行个方便,找个地方让我们借宿几晚?” 这家伙现在编谎话张口就来,而且编的可信度还挺高。 那青年仔细端详四人,领头的两个少年看起来很文弱。 那年岁大些的脸上也带着一丝书卷气,只有眼前跟他搭话这人看起来很精干,似乎是个保镖之类的角色。 不过一个人保护三个人,终归没什么威胁。 那青年收起长矛,迟疑道:“歇息的地方倒是有,只是可没你们吃的。” 太史慈拍了拍马屁股上的半袋粮食道:“放心,我们自己带着呢。 若大哥给我们找到地方,待我们走时,这剩下的粮食就给你留下了。” “当真?”那青年眼前一亮:“就住俺家吧。” “敢问大哥高姓大名?家里可方便?”刘平问道。 “俺叫杨兴,家里只有老娘,姐姐和一个外甥女,如不嫌弃,俺家柴房可以暂时借给你们住。” 杨兴显得很热情。 显然他计算过了,那袋粮食足有三四十斤重,这帮人再能吃,几天时间也吃不完,剩下的给他全部留下,家里的窘状当大大好转。 刘平点点头,随着杨兴往家走。 一路上村里很少有行人,偶尔碰上一个也是面有菜色,扶着墙慢慢走,一碰就要倒的样子。 “杨大哥,”刘平突然问道:“你们村里的人呢?” 李炎之在后面听到刘平这称呼,心里感到可笑。 这表妹婿可是东莞郡守,却不知为何跑到这荒野山村来,在此地怎么也看不出来能立功的样子。 最关键他还管一个普通平民叫哥,他还真能放下身段。 大汉是个等级森严的王朝,平民世代都是平民,而贵族则永远都是贵族,连李炎之这样的世家小宗子弟都看不起平民的。 没想到刘平那样高的身份,一声哥竟然叫的毫无压力,令李炎之禁不住怀疑,这表妹婿来此到底是干什么的? 听闻姨丈组建了摸金校尉,莫非……他要靠盗坟掘墓立功? 那可是缺德之事啊。 这时候就听杨兴苦笑道:“如今人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没事都在家躺着,谁还出来?” “我等在兖州听闻,曹使君不是给东莞郡发放过粮食么?难道还不够吃?” 刘平记得当初曹昂调拨粮食的时候是按人头分的,虽然不至于让每个人都吃饱,但也不至于饿的都不敢出门呐。 一说到这个,杨兴便咬牙切齿道:“说来曹使君还真不错,的确给俺们发放了粮食,倒也不至于挨饿。 可是半个月前,俺们这里突然来了一伙流匪,先后洗劫了周围几家村子。 几天前又给俺们村送来一封信,说要俺们交齐十石粮,就放过俺们村。 所以俺们村的宿老准备给他们凑够这十石粮,俺们自然就不够吃了。” 夏侯渊发粮当然不会一个人一个人的发,那样他五千守军甭干别的了,光发粮都忙不过来。 最有效的办法是将粮食分发给各个村落,由村中宿老自行发放。 这也是古代赈济灾民通用的方法。 宿老想要优先给流匪凑粮,以消除灾祸,其他人自然无法反对。 “有这等事?你们为何不去东莞城报信,让守军过来给你们扫平流匪?”刘平感到气愤不已。 这流匪竟然也学会用武力威胁,收保护费了,这还了得? 若不扫平,岂不犹如跗骨之蛆,一直附在这些普通百姓身上吸血? “怎么没去?当流匪洗劫第一个村子的时候就去了,守军派来了几百人,驻守了好几天却没见流匪的影子,守军自然就撤了回去。” 这就是流匪的难剿之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想打却无处发力,大量军队又不可能长时间在这里驻守。 等军队撤了,他们又都冒出来了。 所以月山村宿老选择跟流匪妥协,从自己口中挤出粮食给他们,实在是无奈之举。 这时候李炎之吓得面如土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偷偷拉一拉刘平的衣袖,小声道:“表妹婿,这里有流匪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赶紧走吧。” 太史慈则虎躯一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这流匪有多少人?” 杨兴撇了他一眼,还以为他这反常举动也是吓的,瞪大眼睛道:“据说足足有百十人呢,均是穷凶极恶之辈。” 太史慈一听对方只有百十个人,还不够他自己划拉的,顿时兴趣索然道:“那流匪的首领禁不禁打?” 杨兴脸色顿时变了变:“这匪首是个狠角色,身高八尺开外,双臂力大无穷,据他自称叫做周仓。” ————————————————求票分割线—————————————————— 周仓在《三国志》中没有记载,但是在《山西通志》中有记载,希望不要考据。 感谢书友磨刀霍霍打赏。 正文 第74章饥饿之殇 , 太史慈尤其好斗,一听终于碰上了个能打的角色,顿时欣喜不已。 他自出世以来,也就跟张辽那一战和吕布那一战打的酣畅淋漓。 只可惜如今吕布已经被擒,自然不能再比试,而张辽成了他的兄弟,再打起来明知张辽不会伤害他,也就没那么过瘾了。 此时他倒颇为期待跟那叫周仓的匪首大战一番,但愿不要让他失望。 说话间,几人来到一座篱笆小院跟前。 北边是三间破旧的茅草屋,院子里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在摘野菜。 普通平民家里,也没法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为了生计,女孩该见陌生人还得见。 “舅父!”那女孩一见杨兴身后的刘平四人,赶紧站起身来,紧张的把杨兴拉到一旁,悄声道:“你怎么把陌生人带回家来了,万一是流匪怎么办?” “就你机灵,流匪全都穷凶极恶,怎么可能有这么文弱之人?” 杨兴笑了笑,冲刘平不好意思的介绍道:“这是俺外甥女。” 那女孩姓萧名婉,本是一个小吏的女儿,以前她日子过得倒也优渥,甚至她父亲闲来无事,还教过她抚琴吹箫。 几年前黄巾之乱,她父亲不幸被杀,她家里没有了男丁,萧家便容不下她们娘俩,将她们从家里赶了出来。 她只能跟着母亲来到外祖母家居住。 如今几年过去,萧婉出落得亭亭玉立,只不过身形稍显瘦弱,显得营养不良。 她低着头偷偷打量四人,依然对刘平等人不信任。 杨兴却不管她,将刘平引入西边一间柴房道:“委屈你们,就在这里歇息吧。” 李炎之看了一眼杂乱的柴房,眉头不由的皱了皱,待杨兴走后才道:“妹婿,你何等身份?何必要受这种委屈? 再说,这里有流匪啊,咱们还是赶紧赶到东莞郡,那里有夏侯姨丈的驻军,比此处安全的多。” 刘平知道他是害怕了,其实刘平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要不是想亲自过来看看,记忆中的铁矿是不是在这儿,他才懒的跑这荒山沟里吃这种苦头。 虽然身边有太史慈和张辽两大武将,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异外? 不过今天天色晚了,无论如何不能上山,只能先在这里凑合一晚。 至于流匪,这村子的宿老既然选择了妥协,流匪应当不会难为他们。 等以后腾出手来,再好好想想如何彻底剿灭这帮跗骨之蛆的问题。 几人借用杨家的锅灶开始做饭。 他们谁也没做过,最后还是太史慈笨手笨脚的将稻米淘洗一下,随便往锅中一煮。 让他那一双专门杀人的手去做饭,的确有些难为他了。 “这锅灶用的不顺手,要不然我能煮出色香味俱全的好粥,”太史慈给自己强行找理由。 “行了,别吹牛了,能煮熟就不错,”刘平看着那一锅就没什么胃口。 他都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把灵娥和小橙带上一个就好了,那样总不至于亏了自己肚子。 这个时代的烹饪技术虽然远不如后世,但此前以他的身份,纯天然的蔬菜和野生肉食管够,倒也没委屈他多少。 …… 杨兴出门后,领着外甥女来到西厢房。 土炕上铺着茅草,上面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俱已饿的奄奄一息。 听见脚步声,老妇人微微睁开眼睛,又慢慢合上,那少妇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兴不由叹了口气。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姐姐出嫁之后就算别家的人,虽然依然住在月山村,却不能再算村子里的人头。 所以宿老在分配粮食的时候,只有他们母子的口粮,却没有姐姐和外甥女的。 本来官府分配的粮食就不可能让人吃饱,如今又被流匪讨要去了十石,分配到每人身上的粮食就更少。 更何况两口人的口粮供四个人吃,如何能够? 最终他母亲和姐姐一口也不舍得吃,全都让给了他和外甥女。 毕竟宿老规定,村子里每个青壮都要参加乡勇,担负起守村之责。 虽然不敢跟那么多流匪硬碰硬,但是些许小毛贼还是要防范的。 杨兴就是乡勇的一员,肚子里总得有点吃食。 萧婉却不敢多吃,她每天忍着饿去附近山上挖野菜,把野菜和在粥里,与母亲和外祖母一起吃。 但是母亲和外祖母总是把自己的,大都拨到她碗里才肯吃。 “母亲,母亲,你快醒醒啊,”萧婉爬上土炕,使劲摇了摇母亲,发觉母亲气若游丝,身上发凉,她吓的哭着叫了起来。 杨母微微睁开眼睛,想要侧身看看女儿,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兴赶紧上前,摸了摸姐姐的额头,咬咬牙道:“可恨那二叔公见死不救,昨日俺差点把头磕破,他都不肯多给半粒粮食。” “二叔公”便是村中宿老,也是杨氏一族辈分最高之人,平常威望甚高,此时粮食全由他来分配。 杨兴昨日曾去求过二叔公,但那二叔公也没有办法。 粮食就剩那么一点,谁都想要,二叔公总要一碗水端平,自然不能多照顾谁。 其实抽掉十石粮出来之后,每个人都处在饿昏与饿死的边缘,只不过杨兴家更为严重而已。 杨兴看着眼前出气多,进气少的姐姐,心如刀绞,一拳狠狠的锤在门框上。 萧婉则跪在母亲身边,哭的涕泪横流。 这时,突然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萧婉停止了哭泣:“这是哪来的香味?” “好像是稻米香,俺以前在东莞城大户人家帮工时闻见过,”杨兴也感到疑惑不解。 这个时代的主食虽然还是以五谷为主,但五谷之中也有贵贱之分。 最美味的主食,莫过于稻米饭,普通百姓却无福消受。 劳苦大众的主食是五谷之中最为低贱的麦。 其低贱的原因,一来是麦好活且产量高,适合北方种植。 二来,此时的麦作为普通百姓的口粮,是连同壳、皮、麦麸一起,上锅蒸熟,做成“麦饭”,口感自然很差。 杨兴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家里,竟然能闻到稻米香味,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难道饿的出现错觉了? “杨大哥,家里有盐没?”这时候刘平突然走了进来。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道友你与我有缘,李羡君字太仙大大打赏 正文 第75章行善积德 , 刘平本来因那清水稻米粥煮的实在没味道,想来借点盐巴。 看到眼前场景,不由的一愣。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刘平赶忙走上前。 “母亲,母亲快要饿死了,”萧婉抹着眼泪,脸上一道黑一道白。 “怎么不早说?”刘平着急的冲杨兴喊了一嗓子,然后回身冲院里大声道:“快端一碗粥来。 不,把所有的都端来。” 太史慈端着一大瓦盆稻米粥进来,悻悻的道:“主人不是嫌没味道,不好喝么?” 杨兴看到稻米粥,眼睛都直了。 他此前以为,这四人不过是兖州城药铺派来采药的伙计。 刘平虽然年轻,却显然是四人的首领,大概是伙计头目,或者是掌柜的远房亲戚。 可是……普通伙计怎可能吃上白米? 而且那米粒晶莹纯白,就算不懂也能猜到,那是上好的稻米。 难道眼前这年轻人是……他们药铺的少东家? 萧婉以前吃过稻米,此时又闻到稻米粥散发出来的香气,她跪坐在炕上,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刘平。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人?”刘平急躁的喊了一声。 他生活的年代还没听说过有人饿死。 这得益于国朝安定的环境与袁公神奇的种子(此处应有掌声)。 他就算到了这后汉,一出手就抱上了曹嵩的大腿,紧接着便是曹操的各种赏赐,每日过得都是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日子,还从来没见过底层百姓的生活境况。 此时陡然见到竟然有人要饿死,而且是他治下的百姓,怎能不帮一把? “少爷是说……这粥赏给俺们?”杨兴欣喜若狂:“婉儿,你母亲有救了,快给恩公磕头,快!”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萧婉顾不得刘平是个青年男子,跪在床上冲他连磕了几个头。 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太史慈手中接过瓦盆,盛了一碗,扶起母亲,凑到唇前。 她母亲已经饿的昏迷了,稍稍喂下去一点,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无意识的张大嘴咬住瓷碗,三口两口就把一碗粥喝了下去。 萧婉赶紧又去盛了一碗,如此连喂三碗。 她母亲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匀称了许多,沉沉的睡了过去。 萧婉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又冲刘平磕头道:“多谢恩公,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这小丫头感觉有些羞愧,刚才杨兴领着刘平几人回来的时候,她还担心万一把流匪领回来怎么办。 可是刘平却用粥救了她的母亲,她们这穷家,又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人家…… 她一个豆蔻少女,想到要报答一个青年男子,脸颊莫名的一红。 杨兴也是感激不已,他已认定刘平必然是兖州城药铺的少东家,于是躬身施礼道:“多谢少爷舍粥之恩,俺们穷家小户,无以为报,只有这膀子力气。 您要采什么药跟俺说,俺去给你采。” 萧婉也在旁边道:“小女子也去帮忙,这周围的山,还没有小女子没爬过的呢。” 刘平听后大喜,这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泰沂山脉,要是有本地向导领着,更容易找到当时的铁矿在哪儿。 “好,这盆粥你们先喝着,要是不够我那里还有稻米。” “少爷是说……把这盆粥都舍给我们了?”萧婉舔着嘴唇,瞪着大眼睛看着刘平。 她和母亲这几年日子过得窘迫,早已忘了白米是什么滋味。 刚才喂母亲的时候,闻着稻米的香气,肚子里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不吃饱,怎么去帮我采药?”刘平淡淡的笑道。 一家四口很是感激,很快就把那一瓦盆粥喝个精光。 连杨兴的老母亲喝饱之后也恢复了活力,能在床上坐起来了。 她们自然对刘平感恩不已,虽仅仅是一瓦盆粥,却救了一家人的命。 不过她们一家倒是喝饱了,刘平就没的吃了。 萧婉红着脸低头,吞吞吐吐道:“若是……还有稻米……就让小女子再给少爷重新熬一份吧。” 刘平点点头。 萧婉手脚麻利的淘干净米,再次生上火,在灶台上忙碌起来。 一会儿便捧着一瓦罐粥送到柴房。 杨兴本要邀请刘平他们进正屋睡的,刘平谢绝了。 人家家里有女眷,自己四个成年男子,不方便。 萧婉心里更是感激,说明眼前之人毫不趁人之危,是个守礼的君子。 刘平轻轻晃着瓷碗,只见雪白的粥里配着切碎的菜叶,还没喝,便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他尝了一口,这粥显然加了盐巴,粘稠爽口,甚是美味,不由挑起大拇指,连连叫好。 听着刘平的赞誉,萧婉脸颊更红了,不自觉低着头,扭扭捏捏玩弄衣角。 面前的青年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显然还是个富家少爷。 她刚才救了自己母亲和外祖母,施恩却不图报,让她少女的心里怎能不小鹿乱撞? “看看,看看,这才叫粥,”张辽喝了一口也是大加赞赏,冲太史慈戏谑的笑道:“你熬的,那叫什么玩意儿?还怨锅灶不行?” “你行,你怎么不熬?”太史慈狠狠瞪了张辽一眼,端着空碗问萧婉道:“还有么?” 萧婉红着脸又去给每个人盛。 太史慈盯着她窈窕的背影,摇头自言自语的叹道:“这样好的女子,就应该想办法给主人弄到府里去。” “呸!”张辽啐一口,义正辞严道:“你以为咱家主人,是像你一样的好色之徒?”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把她带回府里,咱们就能每天喝到这么好喝的粥了,”太史慈瞪着眼道:“反正她在这里也要饿死了,我这也算替主人行善积德。” 李炎之躺在草堆上,心里暗暗叫骂,这里有流匪你们俩都不担心,还有心情谈论女子,你们两个心咋那么大呢? 关键表妹婿这做主人的也不制止他俩口无遮拦,这一家人简直是没上没下。 在他本家,下人哪敢如此放肆? 他心里装着满肚子的事儿,只喝了一碗就不想再喝了。 此时天色渐渐擦黑,几人吃饱之后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早早躺下憋觉。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只见小院里涌进二十几个人,中间簇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 “杨兴,二叔公给你送粮食来了,”那老者清了清嗓子,在院里高声喊道。 说完,有人手里拎着半袋粮食,放在茅草屋门前。 杨兴在屋里听到喊声,赶忙出来。 在他记忆里,这二叔公就从没冲他笑过,还主动来给他送粮食? 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李羡君字太仙,20171106232019602,万道无铭打赏(有漏过的勿怪。) 正文 第76章硬抢 , 在古时,一户人家在乡村的地位,是看家中有多少青年男丁的。 要是家里有兄弟七八个,这样的人家谁都不敢小觑。 杨兴家正好相反,只有他一个男丁,还有年迈的老母,被赶回娘家的姐姐和刚刚成年的外甥女。 这样的家境,在村子里自然谈不上什么地位。 要不然那家族势力庞大的二叔公,也不会硬卡着不给他姐姐和外甥女口粮。 女子出嫁算外姓人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他家势力太单薄了。 他的话,二叔公当放屁都嫌臭。 他们虽然都姓杨,但早已出了五服,所谓“五世而迁”,已经不算一个家族了。 此时杨兴陡然见高高在上的二叔公,对他笑的那样灿烂,还主动给送来了粮食,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二叔公抚着胡须,摇头惋惜道:“兴儿,前日你来借粮,非是二叔公心狠。 只是你也知道,咱们给那周大王凑出十石粮之后,咱们自己杨家的子孙还养不活,如何还能顾及外姓的女人? 你一个人拖累着她们三个,何其难也,以致于你也老大不小了,到现在也没娶亲,二叔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呐。 你侍奉老母,那是尽孝道,没人多说你什么,可是你连嫁出去的姐姐,连带着外甥女一起养着,又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 杨兴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挠着脑袋道:“二叔公,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老家伙一进门就如此苦口婆心,听着貌似在为他着想,但是杨兴知道,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二叔公话锋一转:“如今好了,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那周大王派来使者言道,周大王还缺一个压寨夫人,我第一个就想到那萧家女子。 那周大王力大无穷,日后必成大事,你外甥女若是跟了他,以后还不吃香的喝辣的? 对你而言,也少了个累赘,我再想办法给你撮合一门亲事……” “住口!”杨兴断喝一声。 他早就知道这老家伙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如今总算听明白了,没想到他竟然想把外甥女献给流匪。 杨兴这几年跟母亲姐姐外甥女三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也其乐融融,毫无怨言,怎么可能把她们当做累赘? 按说外甥女也到了出嫁年龄,若是给正正经经的找户人家也就罢了,可是献给流匪算怎么回事? “休得多言,那周大王缺压寨夫人,你们怎么不把自己家女儿舍出去?难不成,看我家好欺负?” “不识好人心呐你,”二叔公没想到杨兴拒绝的那么干脆,瞪大眼睛怒道:“那萧家女子不过是个外姓人,又不是杨家女子,在咱们月山一住就是好几年,难道她不该感恩,为月山献身?” 原来,几天前那流匪送来一封信,索要十石粮,要不然就威胁要屠村。 没想到月山村乖乖就把十石粮给凑齐了。 流匪一见这村如此好欺负,看来他们的凶名还是有点作用,所谓饱暖思yin欲,于是便附加了一个条件,让月山村再出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做压寨夫人。 只不过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粮食才是最主要的,所谓压寨夫人那是往好听里说,他们不过是要抢良家女子糟蹋,腻了便毫不留情的杀死。 既然抢都不用抢了,让他们直接送便是。 一接到这个条件,二叔公当即将各家族分支的族长请来商议,既然粮都出了,万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让村落陷入灭顶之灾。 真惹恼了那周大王,村子被屠的先例又不是没有,还不是被杀的被杀,被抢的被抢? 舍一女而保全整个村落,怎么算都划算。 可是舍谁家女,大家却起了争执。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只要不牵扯自己家人,谁都可以把这当成一笔买卖,而且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可是要让他们舍弃自家女儿,谁都不愿意。 毕竟哪个不清楚,女儿被献给流匪是个什么境遇? 这时候就显示出家族势力的重要了,大家自然而然就共同想到了萧婉。 其一,这萧婉不姓杨,在村里唯一的依靠就是其舅父杨兴,而杨兴无兄无弟,孤身一人,就算不同意也没辙。 其二,这女子是小吏的女儿,生的聘聘袅袅,看上去就比普通农家女有气度,且会抚琴吹箫,那流匪见了必然满意。 于是一众人气势汹汹来到杨兴这柴院,为了迫使杨兴同意,二叔公还抛出诱饵,允诺给他介绍亲事。 杨兴默默的从旁边拿起长矛,冷冷的道:“婉儿母女住在月山村,村子给她们什么了? 凭什么要让婉儿为月山献身? 这事,我说不行,就不行。” 众族长见杨兴竟然拿起武器,看样子要拼命,吓得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舅父,”萧婉在屋内听得清楚,生怕杨兴会出现意外,赶紧跑出来,躲到杨兴身后。 “婉儿,你快进去,这里没你事,”杨兴推了一把外甥女,却没推开。 这事本就牵扯到她,她怎能眼睁睁看着舅父为自己拼命? 这时候二叔公换了一副嘴脸,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同不同意,有用么? 上!” 他双手一挥,后面立即窜出来十来个手持长矛的年轻的后生,都是月山村自己组建的乡勇,竟然要硬抢。 这帮人打流匪是不敢,但是打自己人却很有把握。 十几个人端着长矛,冷笑着慢慢围了过来。 杨兴只有一杆长矛,端着不住倒退,身后的萧婉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住手!”这时就听柴房里刘平一声断喝。 他刚才隔着门听得也清楚,这种事自然不能不管。 “哪来多管闲事的?赶紧回去老老实实待着,要不然连你一起打,”有个乡勇喝道。 他们没想到柴房中竟然还藏着人,不过一看只有四个人,两个文弱书生,一个账房,只有一个青年看起来很精干。 众人也就放下心来。 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流匪来了,要粮给粮,要女人给女人,你们还算不算一帮老爷们儿?”刘平指着他们怒道:“如此助涨匪徒气焰,他早晚有一天将你们敲骨吸髓,你们自家女人也保不住。” “哪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信不信老子把你嘴给撕了。” “试试看!”张辽冷着脸从后面转了出来。 太史慈冲着瑟瑟发抖的萧婉笑着道:“小妹子放心,有我们哥俩在这儿,天王老子来了也把你抢不走。” ———————————————求票求票求票——————————————————— 正文 第77章争执 , “混账东西,简直不知死活。” 十几个乡勇放过杨兴,又冲刘平这边围了过来。 他们准备先收拾了这四人,然后再去抓萧婉,反正他们这么多人,萧婉总逃不出他们手心。 刘平倒背双手,气定神闲,身边有老张大慈,的确让他底气十足。 旁边的太史慈却打了个哈欠,显然对打一帮乡民没什么兴趣。 这么几块料,老张一根手指头就能挑了,根本用不着他。 “慢着!”这时候,二叔公突然断喝一声,冷冷的道:“既然杨兴不同意,咱们回去再议。” “二叔公,为何?”旁边有人疑惑不解。 明明十拿九稳的事,为何要放弃? “撤!” 二叔公不容质疑,扭头就走。 众人虽然不解,但二叔公威望甚高,也只能在后面跟着。 “他们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一世,从今日起,你们家休想再分到一粒粮食。” 走到柴门口的时候,二叔公头也不回,撂下这么一句。 “吓唬谁?从今日起,你家也休想分到一粒粮食,”太史慈懒洋洋的道。 粮食都是东莞郡发放的,他家主人正是东莞郡守,想给谁粮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时候萧婉默默的走过来,跪倒在刘平跟前,磕了个头,小声道:“多谢少爷又救了小女子一次,小女子不知如何以报,我……我……” 短短几个时辰,刘平救了她母亲,外祖母,又救了她,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了。 她除了会抚琴吹箫之外,又没有别的本事,且身无长物,如何报答救命之恩? 似乎只有一个方法…… 杨兴不明白,气势汹汹的二叔公为什么被刘平几句话就给吓退了,不过总算是退了,要不然动起手来他还真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多谢少爷相助,小的必定鞍前马后,为少爷采药,”杨兴过来跪地道。 刘平将两人搀扶起来,微微笑道:“些许小事,不必介怀。” 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但对杨兴与萧婉来说,却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这就是当权者与普通平民百姓的区别,不自觉间,他已经是掌握十数万百姓生死的大员了,这里面不知有多少个萧婉这样的苦命女子。 …… 二叔公带领众人急匆匆的回到杨氏祠堂,这是他们平常议事的地方,也是月山村最高权力机构。 众人坐定之后,有个家族族长问道:“二叔,刚才为何不让动手?虽然有那四人阻拦,但决计挡不住咱们这十几个子弟。” “糊涂,你没看见那四人器宇不凡,绝不是普通百姓,”二叔公沉吟了片刻,又道:“最重要的,你们没仔细看他们的马匹,神骏健壮,一看就是战马。 我猜,他们有可能是军士,跟他们冲突,难保会惹上麻烦。” 众人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此时听二叔公分析才意识到那四个人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这个时代的马是很珍贵的,这四个人每人都骑一匹,连仆人账房都有马骑,普通人家自然做不到。 而且若真的是战马,那就更严重了。 “难道……这杨兴攀上了高枝?”有个族长疑惑道。 二叔公摇摇头,断然道:“不可能,他要真是攀上了高枝,咱们一进去他绝不会跟咱们拼命,早就把高枝抬出来了。 我猜,那几人不过是路过,借宿在杨兴家,凑巧被咱们撞上了而已。 等那几人走后,这一家还是任咱们揉捏。” 那族长沉吟了片刻,皱着眉头道:“既然那萧家女子是来不及了,周大王今夜就要派人来取粮,压寨夫人的事怎么交代?” 原来他们与流匪约定,今夜就是交粮交人的日期。 这令他们陷入了难处。 众人开始扯皮,互相攀咬各自为村子做出的贡献,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自家女儿献出去。 这一吵,就吵到了深夜,依然没个结果。 最后二叔公站起来走了两步,一锤定音道:“各族抽签,谁抽到,谁家就出一个,这下公平了吧。” 月山村百十来户,分为八个大族,如今族长都在这儿。 众人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而且二叔公作为最大的一族,自然也要抽签,但愿自己这一族抽不到就好了。 不多时便做了八个竹签盖在桌面上。 八人陆续过去,随意掀开。 “空!” “空!” “空!” 空签上面什么都没写。 这时有个瘦高的中年上前,掀开,只见竹签上写着一个“去”字,这是抽中了标志。 “手气真特娘的好!”那中年敲了一下自己左手,带着狡黠的笑意。 众人正在庆幸自己没有抽到,看到那瘦高中年抽到了,脸上竟然这幅表情,不由的心里一惊。 “等等,你莫不是要拿你家四丫头去搪塞?那可不行啊,”有人失声道。 “怎么不行?我家四丫头难道不是黄花闺女?”瘦高中年翻了翻白眼:“你们要是不同意,咱们重新抽。” “你这是耍赖。” “不行,你要让四丫头去,岂不把周大王惹恼了?” 原来那瘦高中年家里有个四女儿,虽然年方二八,但幼时脸上被野兽舔过,幸亏救的及时,人命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那张脸却彻底毁了,半边脸没有了肉,牙都在外面呲着,平常小孩儿见了吓的都不敢哭。 这女子的脸实在太吓人,自然也没人敢上门说媒,成了家里一块心病。 众人听闻瘦高中年要用那四丫头顶缸,甭说周大王到时必然会勃然大怒,这大晚上的,来使见了恐怕也得吓个半死。 大家纷纷斥责瘦高中年不地道,但瘦高中年却不管那一套,他家可不像杨兴家那样任人揉捏,而且有一两个族长是他联盟,也在帮他说话。 要说重新抽,那几家抽到空签的又不乐意了。 这下又没个结果,几个人在这里争吵了半天,天色已近夜半。 “别吵了,”二叔公桌子一拍,怒喝道:“来使将至,你们一个个均想着自己的小家,岂不知月山整个村子都危在旦夕?” 众人都陷入了沉寂。 道理他们都懂,抽签又让瘦高中年钻了空子,重新抽,那些抽到空签的自然不干。 屋外山风呼啸,发出阵阵怪异的声音。 突然,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吹得灯火摇曳。 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我……我愿意去……” 他们仔细一看,竟然是萧婉。 ————————————————求票求票求票———————————————— 今天有事,提前一更。 感谢书友20171106232019602,傲骨风清打赏。 正文 第78章周仓现身 , 原来,二叔公扔下那句话走后,萧婉在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柴房里那富家少爷能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辈子啊。 得罪了二叔公,再也分不到粮食,一家人岂不全要饿死? 她本是个既孝顺又爱钻牛角尖的姑娘,自然起了舍自己一人,保全全家的心思,于是便偷偷跑了过来。 二叔公及众族长听说她主动献身,不由得大喜过望。 “萧姑娘真是深明大义啊,你放心,你去之后,你舅父一家我会好好照顾,”二叔公忙不迭的笑道:“还望萧姑娘念在居住月山这几年的份上,日后在周大王面前多多美言,少跟咱们月山要点粮食。” 二叔公琢磨着,萧婉不同于普通民女,她生的婀娜多姿,且多才多艺,那粗鄙的周大王多半会宠爱有加。 枕边风吹起来自然好使,至于能不能减免粮食不好说,可至少眼前不能跟她结仇。 萧婉凄然道:“小女子家人皆在月山,那大王若是听得进去,小女子自当尽力劝阻。” 二叔公心里大为安定,赞道:“萧姑娘之义举与昭君不逞多让,请受我等一拜。” 说着,他率众族长站起身,齐齐躬身,向萧婉施礼。 突然,屋外村子里数声犬吠之声划破夜空。 紧接着门被推开,伴随着冷风进来一个黑塔一般的汉子,身后跟着一个随从。 那黑汉子身形比普通人大了一圈,满脸络腮胡,眼睛如铜铃一般。 他大模大样的往中间一座,把脚翘到桌上。 此人便是周仓,他本是黄巾军出身,军队被打散之后,只能带着百十余部落草为寇。 不过虽然成了草寇,日子过得却异常滋润。 他这百十部下打任何一家诸侯自然不敌,但是洗劫村落却是手到擒来。 如今他发现,恶名闯出去之后,连洗劫都不用了,只消一封书信,各村中宿老就能乖乖把粮食女人给他送来。 他简直发掘了一条收保护费的产业链。 “还不快来拜见周大王?”随从冲着呆若木鸡的一帮族长喝道。 众人一听,凶名赫赫的周大王亲至,吓的无不噤若寒蝉。 这周大王的恶名他们是听说过的。 此前在隔壁村有一个自幼习武的青年,因为不服不忿,想要阻止乡勇抵抗,后来据说被这周大王生生给撕了。 这事许多人都亲眼所见,传的这周大王神力惊人。 所以月山村根本就没起抵抗的心思。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周仓瓮声瓮气的道。 “都准备好了,”二叔公弯腰陪着笑道:“粮食就在外面,大王立即可取,女子就在眼前,不知大王能不能看得上眼。” 其实周仓一进来就瞧见了萧婉,所谓灯下看美人,灯光下的萧婉羞怯万分,聘聘婷婷。 周仓脐下涌起一股暖流,没想到这荒野山村还有这等女子,连声叫道:“好!好!看来你月山的水土真是养人呐,照这样的女子,下月再给来两名。” 二叔公等一众族长全都傻了眼,萧婉这样的女子,他们村只有一个,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啊。 其余的乡野丫头,哪有这样的仪态? 只听周仓继续道:“至于粮食嘛,最近我又招募了不少弟兄,你们下月出二十石吧。” 众族长闻言,惊得全都张大了嘴巴,他们这么个小村,挤出十石粮已经是极限,所有人勉强能吊住命而已。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二叔公连忙跪下,连连磕头道:“我小小村子,要是拿出二十石粮,恐怕要饿死不少人呐。” “饿死不少,粮食不就省下来了么?”周仓恶狠狠的说着,指头捏在桌上,“咔嚓”一声,两寸厚的桌角竟然被他生生捏下来了巴掌大的一块。 这么一手,把所有族长都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下。 甚至有人还想起,今天下午在杨兴家的那个年轻人所说的话:助涨流匪气焰,流匪只会步步加码,敲骨吸髓。 可是不妥协又能怎么办? 他们倒是想去东莞郡求援,这周大王来无影去无踪,官军怎能找的着他? 而且,即使找到了,他如此神力,守军也必定比不上他神勇。 周仓看了看颤颤发抖的众族长,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如今我手下弟兄已有两百来号人,如今就驻在村外。 我这一支响箭,他们便冲进村子,你们一个人也别想活命,一粒粮食都别想留不下。 你们,是否想试试?” 他所言非虚,手里有粮,自然能招募到饿的活不下去的亡命之徒加入。 如今他的队伍已经翻了一倍,足足有两百多人了。 众族长吓得心胆俱裂,一百多流匪的时候都不敢抵抗,更何况如今变成两百多,更是不敢了。 可是答应了他,自己村子至少得饿死一半人呐,所以谁也不敢应声。 屋子中又陷入一片沉寂。 周仓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接受,于是肆无忌惮的盯着羞怯的萧婉,不由的欲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成其好事。 萧婉被盯得心里直发毛。 她本意是为了保全家人而献身,可是真面对这么个粗鄙汉子的时候,心里又先怯了。 只可惜,她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 正在这时候,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伴随着冷风进来的是三个人,正是刘平太史慈和张辽。 原来萧婉偷偷起身出门,太史慈便听见了,还以为她要起夜。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回来,便预料到不好,赶紧叫醒了刘平,跟了过来。 反正这荒野山村的夜晚,只有这一处亮着灯,很好找。 “少爷!”萧婉看到刘平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赶紧躲到刘平身后。 刘平则气定神闲的坐到周仓对面,微微笑着:“你是老周?” “谁是老周?” “我特么知道谁是老周。” 周仓:“???” 这谁呀? 一个文弱书生,一进来就大喇喇的坐在自己面前,竟然也不怕自己。 最令人气愤的是,美人竟然躲到他身后去了,还拉着他的衣服,显得很亲昵。 周仓勃然大怒,气的将桌子一蹬,站起身来指着刘平喝道:“放开那个女子!” 太史慈笑呵呵的走了过去,若无其事的在周仓箭头拍了两下。 周仓猝不及防,突然感觉有千钧之石压下,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下。 “你就是老周!”眼前,太史慈认真的道。 周仓:“???” ——————————————求票分割线———————————————— 最近有好多书友评论,不喜欢这一段,好吧,我改还不行么? 咱们继续,内政(赚钱),养兵,战争,平天下(推图)…… 正文 第79章屠村之危 , 其实周仓也没有那么菜,若是正大光明的与太史慈对战,当能撑住百十个回合。 可是周仓怎能想到,眼前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随手一拍,竟然有千钧之力? 太大意了啊! 被死死按在地下的周仓心下骇然,他很清楚自己的武力。 若是评选天下十大武将,必然没自己的份儿,若是评选百大武将,自己的名字必然在列。 可是排在自己前面的,那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眼前这个家伙即使不偷袭,力气也远大于自己,绝不是一个普通家仆。 “你……你到底是谁?干嘛……装成这幅模样……阴老子……” 周仓龇牙咧嘴,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往下滴,单膝跪地死死顶住太史慈的重压,不至于被压趴下。 太史慈若无其事笑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吾乃大慈是也!” 大慈是谁? 周仓一阵恍惚,莫不是太史慈? 他曾听管亥谈论起过,当初管亥兵围北海之时,被一个叫做太史慈的武将杀入杀出,简直杀破了胆。 当初他还笑话管亥,长别人志气来着。 眼前这青年若真是太史慈,那可就糟了。 周仓暗中思忖,为今之计,只有先逃出去,跟那两百手下汇合,然后杀回来屠村。 不管眼前是不是太史慈,终归只有一个人,自己若再加上两百军兵,必能将其手到擒来,碎尸万段。 他偷眼打量,对面是一个文弱书生,边上站着个账房先生,必然拦不住自己。 周仓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上一顶,然后顺势一滚,如同卯足力气发足狂奔的野猪一般,直直冲刘平和张辽冲撞了过去。 太史慈没料到这家伙还能从自己手下逃脱,连忙伸手去抓,已然来不及。 屋内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方才太史慈一出手便制住不可一世的周大王,已然令人震惊不已。 二叔公及众族长万万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竟然有如此神力。 今天下午幸亏没有冲他动手,要不然,那十几个乡勇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同时他们又心怀忐忑,这青年跟周大王动起了手,他虽然跟月山村没关系,但周大王必然会怀疑这是他月山请来的帮手。 周大王手下那两百流匪岂能放过村子? 眼见周大王要逃出去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恐怕屠村就在今夜了。 萧婉就站在刘平的身后,眼见周大王冲撞了过来,吓得花容失色,赶紧闭上眼睛。 完了,这一下,必然要被撞飞了。 那周大王如此庞大的身躯,如何能挡得住? 不过刘平都没躲,她自然更不可能躲。 闭着眼睛过了片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把她给惊呆了。 只见那账房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最前面,用一只手按住周大王的肩膀,周大王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这……这账房先生也不简单,如此看来,眼前这位少爷是何等人物? 就算她一个弱女子也能想明白,周大王那么大的块头,冲撞起来是何等的力道。 事实上周仓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力气本来就大,又是借着冲击的势头,一撞之下天下少有人能挡得住。 可是万万没想到,一个账房先生,只伸出一臂就把他给顶住了。 这家伙的力气,比刚才那人一点也不差啊。 刚才那若是太史慈,眼前这人,又特么是谁? 周仓心里大吐苦水,是自己武力降低了,还是名将不值钱,随处可见了? 张辽也不敢怠慢,伸出左手,採住周仓另一个肩头,双臂用力一扭,使了个巧劲,将周仓如同一个巨大的破布袋一般扔到墙角。 巨大的冲击令屋子都晃了晃,房梁上的尘土簌簌落了下来,众人一阵咳嗽。 “你特么还想跑?” 太史慈大怒,冲上前去踩在周仓背上,手里拿着一根顶门的木棍,一下一下照着周仓的脑袋搂头便打。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周仓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几棍子又把他打得晕头转向。 好在他皮糙肉厚,倒也能扛得住,可是眼前不得不承认,他是栽了。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两个妖孽,他也不会如此大意,敢这么轻易的孤身入村。 “报信,快报信!”周仓捂着脑袋大喊道。 那个随他进来亲随早已吓傻了眼,神力惊人的周大王都被人玩的跟个孩子一样,亲随哪敢乱动? 张辽冲那人瞪了一眼,那人顿时吓的跪在地下连连求饶。 这时就听屋外一声尖锐的响箭之声划破夜空,带动数声犬吠。 众人听到这声音,均是一愣神。 这时候血流满面的周仓却狞笑着:“你们以为老子没留后手?不消片刻老子的兵马就进村屠村,看你们能救得了几人?” 他倒也不是全无心计,刚才带着一个亲随入屋,外面还留了两人。 那两人隔着庄户听见里面动起手来了,赶忙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太史慈气的搂头就是几棍子:“让你留后手,让你留后手……” 这时候二叔公却带着几个族长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壮士,别打了,别打了,你就算把周大王打死,遭殃的还是我们月山村的百姓,还是把周大王给放了吧。” “大王饶命!” “大王饶命!” 他们觉得,进攻的信号既然已经发出,流匪大概已经开始入村屠杀,就算那二人神勇,如何能抵敌的住两百人? 死的还不是他们家人? 唯一的办法还是求周大王饶过他们。 刘平也不淡定了,不管这宿老族长做出什么安排,普通百姓却是无辜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治下百姓被流匪屠戮。 不过放了周仓那是不可能的。 “何为撤兵信号?” “杀光为止,没有,没有撤兵信号,”周仓本就是个亡命之徒,虽然在挨打,但是嘴里依然很强硬。 “去死吧,”太史慈手中棍棒蓄力,准备一棍打死周仓,然后出门去救百姓。 张辽也躬身道:“主人,请您先躲一躲,待我和大慈去杀退流寇。” 两百流寇对他和太史慈来说也不在话下。 “等等!”刘平推开窗户,一阵冷风拂面而来,半夜的小山村仅有几声犬吠,再无半点动静。 太安静了啊,若是流匪杀进村来,岂能没有喊杀之声? 这山村又不大,就算是流匪悄悄进村,被屠杀之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 过了约有盏茶的工夫,就听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阵阵盔甲撞击之声。 “平公子,末将于禁,奉命前来保护,”一声粗犷的高喊,响彻整个村落。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问涯,万道无铭,20171106232019602打赏 正文 第80章斩杀流匪 ()?于禁本奉命暗中保护,所以军队一直驻扎在月山村外,不曾进村。www.s.com 夜间的时候,村外突然来了一群手持刀枪的流匪,似乎要图谋不轨。 于禁先按兵不定,悄悄盯着他们要干什么。 直到响箭发出,看那帮流匪要进村了,于禁才命手下军士进攻。 五百训练有素的精锐曹兵斩杀二百流匪,还不如砍瓜切菜一般? 不消半盏茶的工夫,流匪已经被斩杀干净。 这一战离村还有二里地,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此处又多山地,所以村里竟然半点也听不见。 于禁既然打了一仗,已经暴露了行踪,再想要暗中保护已是不可能了,便直接进村来找刘平。 暗保变成明保,总之不能让刘平出事。 村子里只有这一个地方亮着灯,倒也不难找。 五百军兵,盔甲鲜亮,齐齐的站在祠堂门口的空场上,军容整肃,把二叔公等人吓的够呛。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月山这偏远山村来这么多兵呢。 更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最前面全副铠甲,威风凛凛的武将突然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冲那少年抱拳道:“平公子,末将奉命前来保护,村外流匪,末将已尽数斩杀干净。” 于禁此时的军职不过是陷陈都尉,而刘平的军职是常威将军,要比他高出好几级。 更何况刘平的地位在曹氏不一般,故而于禁丝毫不敢失礼。www.s.com 二叔公和众族长全都惊的面面相觑,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们猜到刘平主仆几人可能有隐藏身份,可万万没想到,那位如此威风的将军也冲他跪地行礼。 更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那将军竟然称呼其为“平公子”。 这年代,公子可不是随便称呼的,此前只有公爵之子才能被称为“公子”,当然,此时各诸侯之子也被尊称为公子。 难道……他是曹使君的儿子? 这可就大条了。 他们今天下午清清楚楚的听那仆从说:“从今日起,你家也休想分到一粒粮食”。 当时他们还以为是危言耸听,可眼前这人若真是个公子,他一句话,自己可不就是分不到一粒粮食了? 众人全都战战兢兢。 还是二叔公反应的快,他偷偷转身,冲萧婉施礼,悄声道:“萧姑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您跟那公子好好说说,放过老身这有眼无珠的傻子吧。” 他觉得刘平既然能为萧婉前来,那么萧婉在刘平跟前求情或许还有点用。 事实上萧婉如今也是懵懵的。 舅父从外面随便捡回来几个人,自己还担心是流匪呢,怎么突然变成了大官? 那武将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令人闻之丧胆的流匪杀了,好像比杀了只鸡还容易。www.s.com 这就太令这小姑娘不知所措了。 她此前只是个小吏的女儿,虽然也见过武将,但高级别的武将却没见过。 二叔公让她去求情,她心里早就怯了,如何还敢过去? “于将军快快请起。” 这时候刘平搀扶起于禁,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岳父竟然还派兵保护自己,看来他并非对自己完全失望。 可是岳父此前又对自己和大哥刻意冷落,要揣摩他的心思,还真是难呐。 其实人心之复杂,古今都一样,这一点刘平并没有什么优势可寻,可以说还完全没入门。 他琢磨着,看来自己身边还是缺这样的人才,不知为什么,到现在了郭嘉还没现世。 若是郭嘉来投,自己一定好好笼络,那人可是琢磨人心的顶尖高手。 荀彧得加油了。 于禁满脸肃容,站起身,冲身后招了招手。 有两个亲兵扔过来几颗人头在地下。 周仓被拎着出来,看见那几颗头颅,正是他手下头领的,再看看眼前军容整齐的曹军,不由得万念俱灰。 辛辛苦苦拉起的队伍,全完了! 他很清楚,他的队伍之所以能生存下去,在于跟诸侯军队打游击,真正硬碰硬只有被屠宰的份儿。 看来如今就是被屠宰了。 “你,你到底是谁?”他对刘平怒目而视,使劲挣扎了几下,太史慈的手却像铁钳子一样,根本挣不脱。 曹军于禁的名头他是听说过的,算起来武力应该在他之上,竟然对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恭敬。 太史慈一巴掌扇在他那大脑袋上:“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奴隶了,管那么多干嘛?” 周仓:“???” 这时候刘平冲于禁道:“不知于将军是即刻回去,还是留下?” “末将奉命保护公子,公子去哪儿,末将自然去哪儿。” 刘平点点头:“也好,早些安营,明日还有事情要做。” 既然岳父有这份心意,他当然要接着。 他明天就要开始探矿,选矿,炼铁,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身边有兵有将还是要妥当一些。 “姑娘,流匪已除,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刘平微笑着冲萧婉道。 “诺,诺,”萧婉听他说“我们回去歇息”不由得心中一颤,忙不迭的应声:“寒门简陋,恐委屈贵人。” 二叔公连忙迎过来道:“贵人哪能住杨兴家那破落之地,不如先暂住我家。” “我觉得那柴房挺好的,”刘平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这荒野山村,再好的宅子哪能跟他那深宅大院相比?在他眼里都跟柴房差不多。 军兵于是在杨兴家周围选址安营。 …… 杨兴半夜发现外甥女不见了,当即慌了神。 他知道这个女子极为孝顺,怕就怕今天下午二叔公那几句威胁的话,把她给吓住了,要钻牛角尖。 事实上那些话他也担忧,只不过让他拿外甥女换取粮食,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杨兴慌忙寻了出来,眼前的景象把他顿时给吓傻了。 只见远处不知多少军兵,正在举着火把扎营,而远处影影绰绰走过来几人。 其中似乎就有自己的外甥女萧婉。 “舅父!”虽然过了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但萧婉再次见到舅父却恍如隔世一般。 她本来想着踏出这个院子就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非但没事,还接了个大官回来。 刘平身后是于禁率领的整整齐齐五十名军兵,杨兴虽然看到了外甥女,但却被眼前这么多军兵吓得发颤。 东莞郡刚刚易主,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怎么知道曹军军纪如何? 在这个年代,百姓怕军兵跟怕流匪差不多。 不过好在杨兴看到,外甥女衣衫整齐,似乎安然无恙,而且那位好心的少爷走在最前头,军兵却似他的下属一般。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太傻太呆,执念,殇打赏。 其实也不是短小,一章两千字,本来写不下多少内容啊。 正文 第81章要钱 , 萧婉欢快的跑到杨兴身边,满脸都是劫后重生的喜色。 “婉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兴只盼着外甥女能给他解答疑惑。 为什么那么多军兵会对那位少爷如此尊敬。 他不就是个药铺的少东家么? 萧婉还没说话,于禁看着李炎之从柴房里出来,又看看这破败的院落已经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道:“平公子,您可是东莞郡守,难道就住这儿? 若是让使君知道了,他岂能放心?” 他的确不理解,身为堂堂常威将军,典农中郎将,任城郡,东莞郡两郡郡守的平公子,为什么悄无声息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荒野山村。 曹使君可是把兖州第一豪宅都赐给了他。 放着广厦美姬不去享受,却跑到这里来住柴房,这算什么癖好? 不过刚才于禁话里“东莞郡守”几个字,杨兴听在耳朵里却吓得两腿发软,颤声道:“郡……郡守?少爷……您是……” “怎么?你们难道还不知,这位平公子便是你们郡守?” 这话从于禁这个武将嘴里说出来,杨兴和萧婉自然坚信无比,吓得连忙跪在地下磕头:“小民(民女)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郡守当面,万死之罪,万死之罪。” 他们心里不禁胆战心惊,在大街上随便捡回来一个人,竟然是一郡之守,还让他住柴房,岂不是太不恭敬? 刘平却笑着把两人搀扶起来:“不知者无罪,请起,还要在你家叨扰几日呢。”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杨兴又想要劝说把自己的卧房让给刘平住,知道了他是郡守,家里再有女眷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了。 这可是手握大权的一郡父母官呐。 却听于禁在旁边劝道:“平公子,您住这里还不如随末将住军营。” 刘平打了个哈欠:“等你扎完军营,天都快亮了,都歇息吧。” 他到这里本就不是来享受的,此前有过做驴友的经历,什么苦没吃过? 他倒在草堆上倒头就睡…… …… 刘平第二天醒的时候天已大亮。 萧婉早就给他做好了粥饭。 她知道眼前这位少年并不是什么富家少爷,而是手握东莞郡数万百姓性命的一方大员,她时时刻刻都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就怕他一怒之下,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刘平倒是很随和,一边喝着粥,一边问笑着问道:“听姑娘说,你爬过附近所有的山,可曾记得此去西南有一座满是黑石的山峰?” 含铁量高的石头,表面在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石头内的铁元素会被氧化,所以大多呈黑色。 “有,从此地往西南走十来里有一座山,名字就叫黑石山,”萧婉低着头道:“不过那山上寸草不生,小女子也只是去过一两次。” 这几年萧婉为了挖野菜,的确将周围的山都跑遍了。 不过她跑的都是植被茂盛的山,连根草都不长的山,她自然没兴趣。 “好,吃过饭就带我去看,”刘平大喜,从距离上看,跟他印象中差不多。 有刘平的记忆,再加上萧婉的带领,很容易就找到当时那处铁矿的位置。 在山峰上,刘平掏出一块天然磁铁,吸在石头上便拿不下来。 这在后世来说,已经算是绝佳的矿石了,估摸着含铁量至少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年代,要是拥有这么大一座矿,很容易就能一夜暴富,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当然,他现在拥有这一片矿山也能一夜暴富,还省去了办各种手续的麻烦。 作为一郡之守,想怎么采就怎么采,没人来管。 不过以现在的炼铁工艺,这种石头与废石无异,根本不可能炼出一两铁来。 回到杨兴家的小院之后,刘平当即给东莞郡的夏侯渊写了一封信,让他预先调拨一批粮食过来。 此前他这个郡守只是挂个名,夏侯渊作为守将暂代郡守之责。 如今他这个正牌来了,如何分配粮食这种政事自然由他来管。 同时,他又给曹操回了一封书信,简要的提出他想要在此地炼铁的想法。 最主要的,他缺钱。 要人力采矿,破碎矿石,就要征调大批民夫,越多越好。 而且要制作磁选的机械,这些都需要钱。 而他,也没想着给自己留钱,所以手里穷的叮当响,只能再向岳父求助。 …… 兖州城,曹操的书房内。 程昱跪坐在曹操跟前,满脸忧虑的道:“近日又发生三起为抢麻而起之械斗,整个兖州所种之麻已被扫空。 当初所预计征收的麻布,恐怕能征收上来一半都不容易,请使君早做定夺。” 他是第一次给农妇摊派这种劳役,却忽视了麻根本就不够用,用征调的麻布充作军饷的计划即将落空。 现在已经闹得民间到处为了抢麻而械斗。 既然已经意识到当初的设想出现偏差,照程昱的想法,按锅下米,既然麻布只能收上来一半,那不如将招上来的军兵遣散一半。 可是对曹操这一方诸侯来说,军兵就是立业之本,都已经招上来了,且已经开始训练,哪有再遣散的道理? “传令曹爽,让他带领军士四方巡视,再有斗殴者,严惩不贷,”曹操沉吟片刻,又说道:“等收麻布时,缴不齐的农户令其修筑城墙替代劳役。” “诺!” “这里还有一封信,是平儿从东莞写来的,他要在东莞郡炼铁,你怎么看?” 曹操收到刘平的书信之后感到莫名其妙,天下仅有四十九处能产铁,这是朝廷文献明确记载的。 难道打下了东莞郡,碰巧东莞郡也能产铁,而朝廷一直不知道,又碰巧让刘平发现了? 这未免巧合也太多了吧。 不过,此时的曹操可不像刚开始那样,仅仅把刘平当成一个碰巧救了父亲的小厮来看待。 刘平此前做下的桩桩件件,哪一件事不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这个家伙似乎总能给人意外,所以曹操虽然不理解,但也并没有回绝,而是拿出来与程昱商议。 程昱笑道:“要说东莞郡能炼铁,在下的确闻所未闻,不过平公子精明能干,他绝对不会做无把握之事,至于如何回复,在下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兖州军饷奇缺,他又需那么多钱,还请使君斟酌。” 程昱被打脸打怕了,也不敢妄下论断,主要是刘平每次立功都令人防不胜防。 所以他固然不信,也不再明言反对。 曹操微微一笑,已经明白了程昱的意思。 你想怎么折腾,随你。 要钱,没有! ————————————————求票分割线———————————————— 感谢书友纣王爱你,萌里挑灯看贱,万道无铭打赏。 正文 第82章苦命人 , 程昱笑而不答,他当然是想这么做,但是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曹操摇摇头道:“平儿绝不是个为一己私利而向我开口之人,若说一文钱不给,也说不过去吧。” 他还记得,上次刘平养蚕之时前来求他,他不过赏了十万钱了事。 结果逼的刘平去冲曹昂借钱,还动用了丁夫人的体己钱。 虽然这些钱后来都双倍还上了,但刘平毕竟是替他分忧才这么做,他一开始仅仅出的那十万钱就显得有点小气了。 以致于后来刘平把数万匹绢交给他时,让他拿的心里都有愧。 “平儿信中所列用钱,大部分都是雇佣民夫的,这样吧,就准许他在东莞郡摊派劳役,另外再给他拨付五百万钱。” 如今东莞郡的百姓反正都在吃兖州救济,如今又未到春耕之时,那么多人全都闲着,让刘平去给百姓们摊派劳役并不花费兖州分毫。 在曹操看来,既然养着这一郡百姓,让他们干活哪还需要支付工钱? 只不过摊派劳役这种事得需要他首肯才行,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放权了。 至于那五百万钱,对于捉襟见肘的兖州财政来说也不算少了。 这还是在一万多新招募的军兵饷酬没着落的情况下硬挤出来的。 “诺!” 程昱咧了咧嘴,使君一开口就是五百万钱,的确是心疼啊,不过使君都发话了,他也不敢反对。 曹操把刘平的信放到一旁,这事算是带过。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近日想办法去寻些好酒来预备着。” “好酒?”程昱疑惑道:“可是有贵客到来?” 他知道,曹使君虽然也喝酒,但是酿酒极费粮食,所以曹使君对酒并不讲究。 曹操微微一笑道:“确是贵客,前几日荀彧来信,他曾修书与袁绍谋士郭嘉,劝其来投,郭嘉已有应允之意。 听闻此人极为好酒,我们岂不提前预备?” 郭嘉出自颍川郭氏,其人才识超群,足智多谋,经其伯父,袁绍手下谋士郭图推荐入邺城。 不过郭嘉很快就看明白,袁绍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何其难也。 碰巧同出自颍川的荀彧来信劝其归曹,郭嘉欣然应允。 程昱点了点头,此时郭嘉还没有多大的名气,所以程昱也没有多么重视,反而觉得曹使君为了迎接一人而专门寻找好酒有些太过了。 …… 刘平接到曹操的命令,可以随意摊派劳役,又有兖州运来的五百万钱,算计着也差不多够用了。 他本来还想着像当初在山阳县养蚕那样,给招募的人工发工钱,完完全全当成一场商业行为。 不过此时兖州财政大概真的紧张,能给调拨五百万钱也不容易。 更何况东莞郡的情况跟山阳县不一样,东莞郡的百姓如今都靠兖州养着,让他们出点力也是天经地义。 真要想善待百姓,等过后再给他们福利也一样。 反正这采矿之事不同于养蚕,是个长期的过程,一年两年是采不尽的。 又过了几日,夏侯渊的粮食也运到了一批,大约够整个东莞郡百姓两个月之用。 这些粮食本来就是要分发给百姓,如今刘平这个郡守要主动担责,夏侯渊自然巴不得。 为了这批粮食安全,夏侯渊又调拨出五百军士保护,防止万一出现流匪抢劫。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月山周围最大的流匪头目周仓正在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 周仓每日被太史慈盯着,非打即骂,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土匪头目,怎么就变成奴隶了呢? 关键他跑又跑不掉,打还打不过太史慈,稍有反抗便被揍的鼻青脸肿,常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以致于他觉得自己太可怜了,每日盯着房梁发愣,考虑是不是该解下裤带,悬梁自尽。 苦命人不都是这样的结局么? 刘平命人把粮食全都囤积在乐进扎下的军营里,如此一来,杨兴这个农家小院就成为他东莞郡守的治所了。 于是整个东莞郡的官吏全都赶了过来,候在篱笆院门口,等着拜见。 这个时代城池易主的事时有发生,绝大部分诸侯的做法都是,除了最高官员换成自己人之外,其余官吏全部留任。 毕竟各诸侯手里也没有那么多官吏可以任命。 这些东莞郡的官吏们虽然不明白郡守为什么不去东莞城,等着他们孝敬,反而住在这儿。 但东莞郡刚刚被攻下,他们哪能不来拜见自己的顶头上司? 更何况他们都在吃兖州救济粮,若不在郡守面前露面,如何能领到粮食? 如此一来,杨兴这个小院成为名副其实的东莞郡政治中心,带动的月山这个荒山小村都好不热闹。 众百姓们全都跑出来围观。 这些大员们,平常一个都不容易见到,谁能想到此时竟然齐聚月山村? 刘平却躲在柴房里一个也不见。 不用见他们刘平也能猜到,这帮官场老油条见面之后必然要哭穷,大谈自己如何难做,以求得更多的粮食。 刘平懒得听他们的鬼话,到时候他们能把民夫招来就行了。 而带领民夫干活的人他已经找好,杨兴就挺合适。 这个人可能管理能力稍差,但忠心没问题,到时候可以派兵辅佐他。 至于名义上的首领,刘平想要让李炎之挂名。 将来成功了,这主要的功劳自然是他的,但是不妨给李炎之提一提,也好让他在岳父面前露个脸。 当然这完全是看曹节的面子,要不然他才懒得管那个家伙。 不过李炎之依然不明白这表妹婿到底想干什么。 刘平躲在里面不出来,各官吏们心里没底,走又不敢走,此时能出入那军兵把守的小院之人便成了香饽饽。 包括杨兴在内。 看着一众大员们在杨兴面前毕恭毕敬,二叔公等众族长们全都胆战心惊的,这小子走了狗屎运,捡了个郡守回来。 如今他抱上了大腿,显然就要飞黄腾达了啊。 当初自己那么对他,谁知他会不会报复? 这一日刘平颁下了命令,让各官吏征调两万青壮过来,上山挖石头。 众官吏看着公文,全都傻了眼,让那么多人在这儿挖石头? 东莞郡到处都是山,要想用石头何必跑这么远? ————————————————求票求票求票—————————————————— 正文 第83章希望 , 这几天,杨兴已经大约熟悉了刘平的脾气。 这位郡守虽然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但待人谦和,丝毫没有别的官员那种盛气凌人之态。 而且自己将主房让给他住,他都以有女眷为由,甘愿住柴房。 往常所谓官员爱民如子那不过是嘴上说说,可是这位年轻郡守却是已实际行动表明了如何爱民如子。 杨兴心中早已暗暗起誓,这样的好官,自己日后甘愿跟着,为其肝脑涂地。 就是不知道郡守肯不肯收留自己。 没想到郡守给自己安排的任务了,竟然是带领五千人干活,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他自己是有膀子力气,让他干什么活儿都无所谓,甚至带领十个八个人也能勉为其难。 那样至少一回头能看见谁卖力气,谁偷懒。 可是带领五千人,如何看得过来? 那么多人,必然会有偷奸耍滑的,若是让他们白吃粮食不干活,岂不辜负了郡守一番厚待? “郡守,小的只是一介草民,您若吩咐小的卖力气,小的没有二话,只是……让小的带领那么多人,小的恐怕难堪重任呐。” 刘平微微笑着道:“一个人带领五千人,的确看不过来,不过我教你个办法,保准有效。 你可将这五千人按百人一组,分成五十个组,让他们自行选出一位领头人。 每组每天向你缴纳五千背篓石头,你只需要带领几个人计数检查即可,完成任务者,每组可得二百斤粮食。 完成多者可多得,未完成者减半。 当然,你一个人也记不过来,还需要找上十个八个相熟的帮忙,总之这事就让你全权督办了。” 其实这就是后世层层分包的制度,并且附加了一定的奖励和惩罚措施,让民夫自己管理自己。 要不然五千个人有五千个心思,难保这里面会有滥竽充数的,要是找人看着,那得需要多耗费多少人? 可是让他们百人为单位,他们自己就能盯着自己了,毕竟每天都有任务,别人少干一点自己就要多干一点,谁也不愿意身边有个偷奸耍滑的混子。 这种制度在后世并不稀奇,可是在如今就有些超前了。 杨兴听得脑袋一愣一愣的,刘平说的他没怎么听明白,但是却听清楚了最后一句话。 “俺?全权督办,这事万一让小的搞砸了,把小的脑袋割下来都不够啊,”杨兴苦着脸道。 虽然他搞不懂郡守在干什么,但是能征调五千人,看样子就不是个小事,他哪负责得起? 刘平拍着他的肩膀,老神在在的笑道:“保准行,你现在就去找十个帮手,事成之后,你们几个除了饭食管饱之外,给你每月两千钱的工钱,其余你手下人每月一千钱,去吧。” 民夫可以用粮食来奖励,对于杨兴这几个管理者,却需要花大价钱。 毕竟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需要制定一套完善的制度,等他走了也能保证顺利运转。 杨兴感到一阵眩晕,饭食管饱,还有两千钱的工钱。 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郡守,他都准备啐一口,骂一声骗子。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不仅管饱饭,还给钱? 他从记事起,肚子饿的时候比不饿的时候要多得多。 只因此地山多田少,即使有田也是山间薄田,百姓的日子过得尤其清苦,碰上风调雨顺的年景也吃不饱。 刘平给开出的条件,令他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 但眼前是郡守啊,有必要骗他一个平民百姓么? 他还担心的就是,郡守采石头要干嘛,若是没有进项,光出钱,即使是郡守也不可能长久吧。 接下来的时间,刘平开始采购磁石。 又铸造几个巨型药杵,用于捣碎石头,这些事都在同步进行。 不过刘平需要先把石头采下来储备着。 那些官吏们办事还是很利索,不过三天,五千民夫便已经征调过来。 有军兵在这里把守着,民夫没人敢生事。 杨兴壮着胆子,把刘平教给他的话,在民夫面前学了一遍,让他们自己组队。 民夫们听说在这里能吃饱,也是将信将疑。 他们此前家里的的粮食被烧个一干二净,从兖州运来的粮食,即使吃不饱,他们也认了。 毕竟是白吃人家的。 可是刚才听那姓杨的头人的意思,若是完成每天背五十背篓石头的任务,不止可得二斤粮,多完成还可以多得。 这不就相当于从山上挖石头卖么? 又不是筑屋修陵,天下哪有人会那么傻,买石头玩儿,而且还规定,石头越小越好。 据说大石头将来都要砸成小石头。 “杨头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实话跟你说,俺们兄弟俩只要吃饱了,有使不完的力气,甭说每天五十篓,就算不睡觉,一百篓也能给你背了。” 说这话的汉子叫牛大,三十来岁,身高有八尺开外,虎背熊腰的。 他家里有老娘妻子和一儿一女,此外他还有个弟弟叫牛二,跟他一块儿来了。 若是真如杨兴所说,他们兄弟一天能得八斤粮食。 如此一来,不光他们兄弟,连全家人都能吃饱饭。 杨兴心里也没底气,毕竟刘平给他许诺的听起来更不靠谱儿,于是弱弱的道:“郡守就是这么吩咐的,俺只是照他说的,传个话而已。” 牛大撇了撇嘴,瓮声瓮气道:“那你还说的那么漂亮干什么?自古服劳役哪有管饱饭的,俺们又不是没服过,你骗俺一天两天能行,还能骗俺几个月?” 他弟弟牛二在旁边拉了拉牛大悄声道:“哥,别说了,这是劳役,就算不给吃饱,咱也得服啊,要不然家里的粮食也断了,母亲大嫂和侄儿侄女怎么办?” 其实百姓服劳役就是免费替官府干活,百姓并没有推脱的权利,甚至一般要自带部分干粮,只有少数的大型工程,官府才管饭,但是那少之又少。 不过此时东莞郡百姓家里也没有粮食,全靠吃救济,也相当于官府管饭了。 众民夫看着杨兴这头人说话都没底气,自然认为他不过是说好听的话,骗他们多干活,实际还是吃不饱。 “算了,”牛大悻悻的对众人议论道:“力气废的多,吃的也多,他们肯定不会多给咱粮食,咱每天完成任务就行。” 对他来说,最难受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你一个希望,随即又破灭了。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爱知恩的牛奶浴,影打赏 正文 第84章磨工 , 开工之后,牛大背着背篓,磨磨蹭蹭的从山上下来。 以他的身躯和力气,甭说背这小个的背篓,就算再大一倍也能健步如飞。 可是根据他以往服劳役的经验,干的再多也没用。 干得多,耗力气也大,肚子饿的也快,又不能多得吃食,还不如像他这样应付了事。 往常只要能躲过监工的皮鞭就行,对于躲避监工的监视,他也有一套不成熟的办法。 不过随即就发现,他那套办法在此地不管用了。 这儿特么就没监工。 竟是让他们自己随意。 只有杨头人带着十个人在末尾检查每一背篓满不满,若是不满,这一背篓就算白背了,倒下石料之后重新背来,仅此而已。 至于如何采石,脚步快还是慢,累了要不要歇会儿,一概没人管。 牛大服过十几年劳役了,管这样的松散工地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虽然没人管,但他们一百人那五千篓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要不然据说要扣粮食。 不能给官府留下扣粮的理由,要不然还不往死里扣? 他们组的这一百人全是身强体壮的青壮年,虽然磨蹭着干,日头刚刚偏西,估摸着已经四千多篓。 这么着不行。 按这进度,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完工了,到时候总不能坐等天黑。 就算这里管的再松散,也不可能看他们一坐半下午吧? 这时候他迎面看到弟弟牛二背着一个背篓,压弯了腰的样子,还不停的擦汗。 牛大看了就好笑,这演的也太假了。 这时节,干这点活,哪来的汗? 而且牛二不过二十七八岁,身材比他还结实,正是浑身力气使不完的时候,让牛二背三个背篓都不至于压成那副样子。 看来弟弟一点都不傻,也学会偷懒了。 就是应该这样,反正干多也是白干,还多耗力气,多吃粮食。 不划算! 民夫们也不傻,那边杨兴在计数的同时,他们自己内部也有一个人负责计数,要不然不能蒙着眼干活,干多干少都不知道。 牛二识数,就负责在他们这一组里计数,比牛大这当哥的更了解完成多少了。 两兄弟交错的时候,互相眨眨眼睛。 了解,继续磨! 并且还要再走的更慢一些,腰更弯一些,演的更像一些。 好不容易磨蹭到天傍黑,他们一百人被安排到一个独立的帐篷里。 牛大代表他们这一组去领了两石粮食,牛大自己就扛着回来了。 这一天混的发懒,跟没干活一样。 如愿领到了两石粮,他们倒颇感意外,此前兖州救济,青壮男子每人每天不过八两粮食,勉强能吊住命而已。 在这里虽然没怎么卖力气,但是跟此前在家闲躺着也不一样,总是耗费些气力的。 不过二斤粮,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已经能接近吃饱了。 这比在家饿着、闲着要好太多。 但大部分人显然不包括牛大牛二这种块头的青壮,对他俩来说,二斤粮不过还是个半饱。 他们体量大,饭量大,只要一动,所使出的力气也大。 本来应该能被更多的背篓,但他们却不愿意多费气力,坚持跟别人背的一样多。 如此一来,这一个帐篷里,绝大多数人拿着小布袋喜笑颜开,只有他们兄弟脸上跟吃了黄连一样。 牛大牛二各自握着装有二斤粮的小布袋,相视一眼。 看着跟别人同样多的粮食,总感觉这账不对。 但是哪儿不对,他们又说不上来。 干一样的活儿,得一样的粮,明明很公平好吧。 难道怪他们兄弟饭量大? “牛大哥,”这时候有个同村青壮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俺看隔壁帐篷的,领了足足有三百多斤粮食,是不是杨头人欺负咱们?故意克扣咱们口粮?” “什么?”牛大闻言一愣,接着沉吟道:“不对呀,说好了背五千背篓石头,给两石粮食,这粮食还是俺看着称量的。 杨头人说到做到,没克扣咱们呐。 走,去那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按捺不住疑惑,来到隔壁帐篷。 虽说是让民夫自己分组,但大部分民夫还是以自己村子来划分。 毕竟同村的待在一起,互相帮忙,不至于被人欺负。 牛大进来一看,这帮人是他们县不知哪个村的,此前虽然见过,但叫不上名字。 这帐篷里甚是热闹,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每个人身前的小口袋里,粮食果然都比他们多了许多。 角落里有个青年在倒立,身前口袋更是夸张,已经快装满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牛大不解的指着那倒立的青年。 这年月谁都吃不饱,他们还有心情玩倒立? “那是俺弟,这是俺惩罚他!”有个看起来面熟的青年,笑呵呵的对牛大说道。 “惩罚?可是为什么他那口袋都快装满了?还有,你们粮食怎么比俺们多这么多?” “你还不知道呢吧,”那青年得意洋洋的道:“俺本来让俺弟计数来着,结果他竟然记错了,害俺们多背了三千篓。 结果你猜怎么着? 杨头人那里却记得清清楚楚,分粮的时候多给俺们分了一百多斤。 俺赏罚分明,记错数就该罚,不过却意外多得了粮食就该赏,所以罚他在那倒立。” “啊?” 牛大牛二等人闻言,嘴巴张的大大的,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原来多背了,真的能多得粮食啊! 这就有点太讽刺了。 他们这一天可是想着怎么偷懒怎么干来着。 明明能背两背篓甚至三背篓,他们却坚持背一个,还装着把腰压弯了的样子。 若是费点力气,明明中午就能完成任务,非要磨蹭到天黑。 要是用尽全力,甭说五千篓,就算一万篓也不在话下。 算下来,岂不是每人都损失了二斤粮? 牛大捧着胸口感觉有点痛,忍不住扇了同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牛二那大脑袋一巴掌:“同样是弟弟,谁让计那么清楚?” 牛二:“???” 计数计不清楚,那还计他干嘛? “牛大哥,带俺们去找杨头人去,俺们不累,咱们连夜干活。” “对,俺这一天就跟啥也没干一样,俺也去。” 一帮人确信多干真的可以多得粮食之后,全都明白,今天恐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于是想着能连夜找补回来。 反正他们今天并没有用全力,现在还没感觉到多累。 …… 杨兴分完粮食之后,呆呆的坐在门口发愁。 他当初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五千民夫看不过来,果然都在磨蹭。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背着个背篓简直如同孩童的玩具,还偏生装的弯腰塌背,谁看不出来? 看来虽说郡守让他用粮食来考量,但大家似乎没人相信,多干活可以多得粮食。 靠多赏粮食都没人真心卖力气,岂不是说他这个领头的太废物,如何对得起郡守如此错爱? 正在忐忑之计,突然见远处一拨人气势汹汹而来……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谭雅,提古雷查夫(这是一个人)打赏 这周没推荐,裸奔了,把票都砸过来,安慰安慰我这受伤的心灵吧。 正文 第85章炼铁 , 杨兴吓了一跳,这是要干什么? 只听牛大瓮声瓮气道:“杨头人,俺们要连夜干活,你给不给计数?” “对,俺们要连夜干活!” “俺们要干活!” 杨兴使劲揉了揉耳朵,莫不是自己听错了? 白天磨磨蹭蹭的不就是这帮人? “你们白天不好好干,晚上却要连夜干,这是何意?”杨兴义正辞严道。 牛大感到一阵羞愧,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俺们以为杨头人是在骗俺,多干活也不会多给粮食,没想到您真给啊。 您既然真的给,俺自然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干了。” 杨兴这才明白,此前这帮人对自己不信任,所以偷奸耍滑。 此时相信了,却要把白天的补上。 他心下大喜,忙道:“待俺去问过郡守,看他是否应允。” 过不多时,杨兴就回来了,垂头丧气道:“郡守不允,说有力气明天再说。” 对刘平来说,并不提倡夜里加班(作者心声)。 一来,再强壮的人缺少了睡眠,难保不会影响第二天。 二来,这时代又没有好的照明设备,即使干活,效率也不高,万一伤着几个,更得不偿失。 牛大等人只能悻悻的回去了。 第二天,这帮人如同疯了一般,每个人至少要背上两个背篓(三个没法背)。 牛家兄弟力气大,步子也大,所以在一百人中提前跟其他的人说明,他们单独结算。 别人力气比不过他们兄弟,自然也心服口服。 事实上每个组都出现同样的境况,偷奸耍滑之人,别人不知道,你身边的兄弟还不知道么? 这样的人组里容不下他,也就没人敢偷懒了。 到晚间,牛大他们组领到了足足五石粮食。 牛大牛二兄弟每人分到了十几斤,两人激动地都快流泪了。 这么算账就对了,如此一来,不仅他们两个能吃饱,连全家都能吃饱。 这膀子力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不禁对那杨头人,以及从未谋面的刘府君感激不已。 杨兴看着比昨天多了将近三倍的石头,简直不敢相信。 今天他随意的看了一下,虽然没人监工,但是没有一个人偷懒。 直到天黑,把这帮人赶都赶不回去。 谁都想着再多背一点。 甚至有几个头人来跟他商量,让延迟一个时辰,他们共同凑一斤粮食给他。 杨兴也曾服过不少劳役,从来只有凑好处贿赂监守,一天早点完工的,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贿赂监守晚点完工。 他这才服气,原来郡守教给的办法真的管用呐。 怪不得他如此年轻能当郡守,就冲这妙招,都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出来的。 过了一段时间,刘平开始命人安装磁石,筑造窑炉。 并且命人将铸成的十个巨型铁制杵臼安装就位。 臼体有一丈方圆,固定在平地上。 杵体是一根需两人合抱,一人多高的铁柱,用绞盘将其拉至三丈多高。 将石头置于臼体之内,突然松开绞盘,杵体自由落下,借助杵体的重量,将大石头敲碎成小石头。 当然,后世有更先进的破碎设备,此时刘平只能想出这种笨办法了。 石头敲碎之后,命人工再背上来,从上往下倾倒。 磁性大的石块被磁铁吸引,改变下落的方向,自动落入到一个凹坑里,这便是提纯过,可用于炼铁的矿石。 至于没被磁铁吸引的,则靠自身重量落下,沦为废石。 当然,在后世这种也并非废石,而是可以用来修路、制作混凝土的石子,价格也不便宜,但是在这时代却没什么用处。 等窑炉将要成型之后,杨兴才慢慢确定,郡守这是要在这里炼铁。 自己这山上的石头能炼铁,这打死也不能让人相信呐。 要是能炼铁的话,自己这村子何至于穷成这样? 开炉这一天,周围的百姓闻听此事,全都来看热闹。 郡守在此地炼铁这件事已经成为当地一大奇闻,谁不想过来看看,一时间人山人海,竟有数千人之多。 此前官吏摊派劳役的时候,大家都躲着不愿意来。 毕竟在家也是吃救济,到了这里还是吃救济,谁愿意多干活呢? 可是被强派来青壮陆陆续续把粮食送回家去,大家又开始后悔不迭。 原来这里的劳役跟别的劳役不一样,只要有膀子力气,踏实肯干,得到的粮食一个人绝计吃不完,还能贴补家里。 他们听闻,最夸张的是一户牛家兄弟,此前家里穷的叮当响,如今兄弟二人不到一个月竟然省下了将近三四石粮食。 照这个攒粮法,快赶上一户小地主家的收成了。 那牛二本来谁家姑娘也不愿意嫁给他,如今上门说媒的踩破门槛。 这段时间,到处都传扬着在此地服劳役的青壮,家里过上好日子的传说,弄得周围百姓全都心痒不已。 这一天,所有的青壮民夫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围在十个大窑炉旁边,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他们这些人全都得到了实际的好处,每天得到的粮食无论如何都吃不完,这样的日子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如今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好日子能不能延续下去。 他们也清楚,若是没有进项,全凭郡守一己之力支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长久的。 可是他们背的石头真的能炼出铁么? 马上就要有答案了…… “点火!” 刘平一声令下,十个窑炉里的木炭同时点燃。 每个窑炉都有两三个风箱,有民夫拼了命的往里鼓风,唯恐是自己操作不利,而导致炼铁失败。 现场近万人,鸦雀无声,似乎仅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全都静静的注视着窑炉的炉口。 山风呼啸。 一刻过去…… 两刻过去…… 三刻,突然前面有人惊声尖叫:“出水了!” “快看,出水了!” 众人仔细观看,只见炉口流出红红的铁水,落入方形泥范之中,迅速凝结成黑色的铁砖。 那帮民夫愣了足足有十个呼吸,紧接着瞬间发出轰天的欢呼。 他们背的石头里竟然真的炼出铁了! 牛大忍不住躺在地上泪流满面,牛二则疯了一般,抓住谁抱谁。 其余的几千民夫也都近乎疯狂,哭着,笑着,喊着……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狂欢。 炼出了铁,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不会中断,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了。 而其余来看热闹的则心里酸溜溜的,纷纷打听,不知这里还需不需要人服劳役。 要是需要的话,自己先去报名。 主动打听着来服劳役的,恐怕也只有这里了。 众民夫稍稍冷静之后,突然有人道:“刘府君怎么走了?” 他们这才发现,刘府君并没有参与他们的狂欢,而是带着两个家仆已经默默的冲杨兴家小院而去。 所有民夫这才突然想起来,正是这位少年郡守以一己之力开始在此地采石,炼铁,他们的好日子也正是由此而来。 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下,冲刘平的背影磕头,齐声高呼道:“府君恩德!”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我大汉还没亡,20171106232019602打赏 正文 第86章乐安之争 , 曹操坐在书房内,左右各坐一人,左边是程昱,右边是颍川戏志才。 戏志才经荀彧推荐至兖州之后,立即向曹操献策,尽迁东莞郡百姓至许县屯田。 此时许县所在豫东之地十室九空,荒无人烟,但豫东平原沃野千里,正是屯田绝佳之地。 而且稳固许县之后,可以将其作为跳板,以进图中原。 中原乃是大汉王朝政治经济中心,控制了中原,便有可能图谋天下。 否则总蜗居在兖州,日日想着死磕徐州,离中原越打越远,永远只能偏安一隅。 曹操对这个建议颇为赞许,由此可看出戏志才眼光长远,于是封他为军师祭酒,随时参谋左右。 当然,戏志才所献之策只是大方向,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不过程昱却为眼前之事发愁。 前些日子摊派给农妇的劳役已经征收完毕,收上来的果然不及预想中的一半。 如此一来,新招募的那两万士族军饷就不够了。 “禀使君,这劳役之事,依在下之见……” “先不要提此事,”曹操摆了摆手,知道程昱又要劝他解散那一万军卒,以保证军饷充足。 程昱是兖州大管家,自然要为军粮军饷之事考虑,这是他职责所在。 可是招上来的军兵已经训练了两个月,眼看就要成军了,让曹操再遣散一半,打死他都不能这么做。 曹操手里拿着一封信道:“我这里有个消息,参议一下可行不可行。” 程昱接过书信,大略扫了一遍,原来是袁绍一封亲笔信。 袁绍与曹操乃是发小,私交不错,这个时候两方更是战略同盟。 袁绍的主要对手是公孙瓒,而曹操的主要对手是陶谦(已经换成了刘备)与袁术,两方各取各的地盘,互不牵扯。 此时袁绍已将公孙瓒压缩在易京,幽州大部分已落入袁绍之手,于是袁绍便准备抽调大军东进,攻取青州。 只不过要攻取青州就饶不开乐安郡。 此前袁绍攻打乐安郡半年之久,乐安守将田楷却拿曹操给的两千万钱发了军饷,将整个城池献于曹操。 当时曹操给袁绍写了一封信,做了一番战略忽悠。 袁绍那时的主要对手是公孙瓒,的确没有同时攻取幽州和青州的实力,于是卖给曹操一个顺水人情,撤军了。 但此时袁绍的大军抽调出来了,自然要竭尽全力攻取青州,于是给曹操来了一封信,愿支援曹操五千万钱军饷,让他借道乐安郡。 说借道那是好听些,大军过境岂有不回来的道理,其实就是五千万钱把乐安郡买了。 曹操收到信之后,对个交易倒很感兴趣,主要是对那笔钱感兴趣。 他此时的主要目标在东南的徐州和南方的豫州,当然戏志才献策之后,他的目光又瞄向了西南。 不管怎么说都无法顾及北方。 慢说他此时还不想跟袁绍翻脸,就算撕破脸皮,乐安一郡之地也不可能挡住袁绍的大军,此时的袁绍占据冀州,并州和幽州大部分,财雄势大,远不是他兖州能抗衡的。 所以曹操觉得这笔生意可做。 这乐安郡本来就是用刘平所织的绢帛之中,抽出两千万钱买来的,短短数月时间,一转手就卖了五千万钱,怎么算都划算。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笔钱,他新招募的军卒就不用解散了,可以尽快的拿下彭城郡,以进取徐州。 程昱看了书信之后,与曹操的想法不谋而合,一边把书信递给戏志才,一边微微点头道:“值得考虑。 此前我等取乐安郡,那是为了趁袁绍与公孙瓒交战之际,尽取青州北海。 不过一场叛乱,已令我兖州大耗元气,错过了时机,袁绍已经腾出手来,再与其争青州便不合时宜了。 更何况,以戏祭酒之策,我等应着手经略西南。 如此一来,这北方的乐安郡在我手里已无用处,既然袁绍提出那么优厚的条件,让与他也无妨。” 这个时代的地盘,各诸侯抢来抢去,都是为了利益交换,谁也没有寸土必争的想法。 地盘是你的还是我的,完全看价钱出的合不合适。 曹氏如今如此缺钱,曹操和程昱均认为,袁绍这个价钱出的很合适。 “使君不可,”这时候戏志才断然道:“袁绍虽此时与我结盟,但其已占据冀幽并三州,若任其再攻取青州,恐早晚为我心腹大患,我等怎能眼看其继续壮大,还为其让开道路?” “戏祭酒此言差矣,”程昱反驳道:“我兖州哪有实力同时经略南北? 袁绍之壮大已势不可挡,与其争锋无异于以卵击石。 倒不如用这笔钱养兵,迅速向南扩充。” “为了区区一笔钱便出让战略要地,程令君这是出的什么主意?” “戏祭酒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是没有这笔钱,这新招募的两万军士,军饷从何而来,更何况这乐安郡于我等并非战略要地。” 两人越吵声音越大。 戏志才忍不住站起身大声道:“对我等不是,对袁绍却是,我等现在应千方百计限制袁绍壮大,而不是助涨其气焰。” “戏祭酒这是空口大话,我兖州总共不过区区六万军马,其中还有两万军饷没有着落,我等拿什么限制袁绍?更何况,袁绍是我兖州同盟,我等最大的敌人乃是刘备与袁术,不是袁绍。” 曹操听着不由得头疼起来。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程昱比较现实,拿了袁绍的钱养兵,向东向南向西发展,战略放弃北方。 戏志才的眼光则比较长远,若任袁绍发展不加限制,等袁绍壮大到一定程度,这同盟早晚都会破裂,到时候自己反而作茧自缚。 可是,曹操真的很急需那笔钱,要不然他新招募的两万军兵,去哪里筹饷? 要不是有那笔钱吸引,他才不舍得出让自己的地盘。 虽然他已战略放弃北方,那块地盘对他毫无用处。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来报:“禀使君,东莞郡平公子派来数量马车,说是给使君送的礼物。”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纣王爱你打赏 正文 第87章大礼 , 礼物? 曹操一愣,骤然想起近一个月前刘平给他来过一封书信,说要在东莞郡炼铁。 为此他还在军饷中硬是挤出了五百万钱支援。 并且他派出的斥候也回来报告,刘平在东莞郡摊派劳役,大规模取石。 从情形看,刘平是真的要决心炼铁无疑了,于是也就没再派斥候去探查。 曹操熟读各类古籍,据《山海经》中有载:“天下产铁之地三十七”。 至武帝元狩四年宣布盐铁官营政策,在天下置铁官四十九处,没有哪本记载东莞郡这地方还能产铁。 不过他虽然不能理解刘平之行为,但刘平此前所做的桩桩件件历历在目,他也就准备静观其变了。 反正损失也不过是五百万钱,军费再是紧张,他还能担得起。 以刘平此前所立之功,值得去冒这个险。 此时骤然听说刘平来给他送礼物,他当即想到:莫不是那小子真的炼出铁了吧? 那家伙此前可都是将不可能之事变成了可能啊。 曹操与程昱对视了一眼:“出去看看!” 两人站起身,迈步出去。 戏志才却在房内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 等咳嗽稍稍缓解,张开手,手心中竟然有殷红血迹…… 曹操带领程昱来到刺史府门前,就见并排着数十两马车,车上用油布盖着,似是方方正正的东西。 曹操心头一震,这时有个年轻的汉子过来跪地磕头,战战兢兢道:“可是曹使君在上? 草民杨兴,奉刘府君之命前来。” 刘平特意命杨兴抽出空前来。 这等报喜之事,曹操一高兴之下多半会有赏赐。 刘平既然选定了杨兴做领头人,自然要把赏赐给他。 不过杨兴却不知道这层意思,他将一封书信举过头顶,并且一挥手,所有车夫将盖着的油布揭开,只见每辆大车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尺见方的铁砖。 看着黑黝黝的铁砖,曹操和程昱全都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当场。 过了好一会儿,程昱才上前摸了摸铁砖,用手想要拿起一块,竟然得用好大力气才能拿起来,一块怕得有五十斤重。 放下的时候,发出清脆刺耳的金属撞击之声。 程昱顾不得岁数,小跑着挨辆马车取一块试一下,一直跑到头,又跑回来。 “使君,真的是铁,全都是铁!” 曹操按捺住心头的狂喜,打开刘平的书信一看。 只见书信上是刘平给算的一笔账: 每炉可出二十块铁砖,每天可出四炉,便是八十块。 共有十个炉,每日可产八百块铁砖。 每块铁砖重五十斤,每日可产四万斤铁。 按每斤铁十钱计算便是四十万钱。 如今送来的是十天的产量。 曹操看着这一串串数字,忍不住浑身一颤,再看看眼前数十辆马车 如此说来,一个月岂不是有一千多万钱的收入? 他知道,炼铁跟养蚕不一样,可不是只炼一个月两个月,那是往后每个月都有这笔收入。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曹操不禁仰天哈哈大笑道:“平儿果然是我佳婿,总能解我心头之急。 他竟然有这等能耐,真于东莞郡炼出了铁。” 要是有了这笔钱,即使不用摊派给妇人的劳役,军饷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东莞郡本来就是拿下来的一个巨大包袱,曹操都准备按照戏志才的建议,将全郡百姓迁往许县屯田。 可是刘平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炼出铁,每个月能给他上缴一千万钱的收入 如今他治下兖州任何一个郡所上缴钱粮,连这一半都没有。 这哪还是个包袱?简直是源源不断的钱仓啊。 程昱看到那封书信,不禁长叹道:“平公子手段,鬼神莫测,使君能得如此佳婿,真是兖州之福啊。” 作为兖州大管家,再没有比给他找到源源不断的收入,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程昱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操:“如此一来,各郡守品评,还能把平公子拉下来?” 曹操当初把刘平封到最穷的东莞郡,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名正言顺的把他品评第一给拉下来,以交给外姓官员。 可是刘平竟然变废为宝,短短一个来月,把最穷的郡变成了最富的郡,这是哪是减了功绩,反而又大大的增加了。 各地官员又不是傻子,这样的功绩还不是第一,谁还敢拿第一? 曹操摆摆手,哈哈笑道:“我平儿这第一拿的当之无愧,要是我强行给撤下,恐怕全兖州的百姓都不答应,就这样吧。” 既然是官员品评,还是要有一定依据的,要不然全凭他一句话,还品评什么? 刘平这功绩,令其他官员望尘莫及,这品评第一,恐怕给谁谁也不敢要了,曹操自然放弃了拿下的想法。 “你就是杨兴?”曹操情绪稍稍平复之后,冲杨兴道。 “草民……就是!”杨兴吓得战战兢兢回答。 前几天刘平如约给他发放了两千钱的工钱,已经让他高兴的快要晕过去。 当刘平告诉他,让他去兖州面见曹使君的时候,更让他激动的好几天没睡好觉。 曹使君是谁?那就是兖州的皇帝,自己一个升斗小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曹操随口道:“平儿,嗯,你家郡守在信中提起过你,言道你在炼铁中劳苦功高,如今我就封你都尉之职,日后好生报效你家郡守。” 他自然不能把女婿一直钉在那儿炼铁,所以对刘平提到的人不吝封赏,以待刘平离开之后能保证炼铁继续。 都尉? 杨兴懵了,都尉是啥? 听着好像是个官职,要不怎么是封呢。 程昱咳嗽两声,解释道:“都尉约等同于县令,还不快谢恩?” “这……俺……”杨兴嗫喏着,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当上县令。 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刘府君让自己面见曹使君的深意,原来是亲自写信给自己讨官来了。 这等厚恩,让自己如何报答? …… “咳咳咳” 兖州城一座私宅的密室里,戏志才剧烈咳嗽了一阵,对面前的曹丕道:“那刘平竟然在东莞郡炼出了铁,在下失算了。” 戏志才自从来到兖州后,一直与曹丕秘密接触。 他之所以献策,将俘获百姓迁往许县屯田,其一的确是真心实意为曹操谋划。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却是给刘平下绊,以助力曹丕。 要动迁百姓,首当其冲的便是东莞郡。 可动迁数万百姓哪是那么容易的? 国朝百姓全都安土重迁,看重祭祀,谁愿意远离故土,迁移到千里之外的未知之地? 路上不知死多少人不说,到时远离祖坟,祖宗如何祭祀? 刘平去动迁百姓,多半会闹出乱子,能激起民变也说不准。 可是刘平竟然炼出了铁,东莞郡也就不再是个包袱,曹操为了持续收入,也就不可能再动迁东莞郡的百姓。 他的计划自然破灭。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这是名字),ta.(这也是书友名字)打赏 正文 第88章过年了 , 曹丕冲戏志才深施一礼道:“请先生教我,该如何处之。” “是在下低估了那刘平,此子不可小觑啊,”戏志才叹了口气:“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曹丕略显失望,神情也有些落寞:“难道……要让我继续隐忍?” “若仅仅是大公子,在下略施小计,便可令使君对其完全失望,可是他身边有个刘平,太难了!” 戏志才微微摇头:“如此一来,隐忍是最好的做法,太过于冒进,若被曹使君察觉,反而不美。 反正曹使君春秋鼎盛,二公子有的是时间等。” 戏志才看着曹丕沉默不语,微微一笑道:“当然,二公子也不需完全沉寂,该在使君面前展示才能,还需稍稍展示才好。 要不然使君岂非觉得你一无是处?” “我都不知道父亲需要什么,如何展示?”曹丕琢磨,要想在父亲面前显露自己的才能,自然要在父亲最需要的方面显露,那样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要不然在父亲根本就不在乎的方面,展示才能又有什么用? 戏志才站起身,走到一副挂着的舆图前面,用手一指:“要知道使君想要什么,那还不简单? 彭城郡,就是使君下一步最想要的。” 将彭城郡作为打击目标,这一点不难推测,甚至是曹操既定的战略。 曹操目前的目标,不能向北,只能向南。 而正南方向是袁术的地盘,此时还不敢跟袁术开战,唯有向东南和西南发展。 向西南,经营许县,进而占据整个豫东的计划曹操已经认可。 不过那里十室九空,最缺的是百姓。 谁都知道,迁徙百姓会闹得天怒人怨,曹操视兖州为大本营,自然不想动迁兖州百姓。 戏志才本已向曹操献策,把东莞郡百姓迁往许县。 这计策即为曹操谋划,同时也把动迁百姓的包袱甩给刘平,可谓一石二鸟。 没想到刘平在东莞郡炼出了铁,导致动迁东莞郡的计划落空。 那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攻下彭城郡,俘获彭城郡的百姓,前往许县。 所谓的尽快,是指明年开春之前必须把百姓迁完。 要不然耽误了春耕,就算占据了豫东平原,那么多百姓也会一年无粮可吃。 所以攻下彭城郡,就是曹操迫在眉睫之事。 而此时的彭城郡由关张二将率领两万人马在镇守,不是那么好攻的。 徐州已经失去了东莞郡,若再失去彭城郡,徐州城将直面曹军攻击。 戏志才咳嗽两声道:“在下已为曹使君谋划了一整套攻取彭城之策,先说与二公子听,若使君考问诸公子之时,二公子可稍稍展示。 记住,不能完全展示,否则必会让使君怀疑,咳咳……” 曹丕大喜,马上将是除夕与上元节,父亲或许真的会考问诸位兄弟。 自己提前知道戏志才的答案,到时必能拔得头筹,令父亲刮目相看。 不过真如戏志才所说,到时只需把大方向说出来就可以了,要是把细节都暴露,岂不是不打自招? “多谢先生,先生还需保重身体。” …… 等杨兴带着都尉的头衔回到月山之后,刘平便将所有事务一件一件都交给他。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杨兴已经从一个平头百姓,变成等同于县令的朝廷命官,回想起来犹如在做梦。 如今的他,不止有一份俸禄,还能从矿山上每月领到两千钱的工钱,日子可谓一步登天,自然甘愿对刘府君肝脑涂地。 当刘平慢慢把诸多事务说给他听之后,他明白,刘府君要走了。 刘府君那么大的官儿,不可能一直钉在这里,如今这般细致的交代,这是要让自己替他看着这里。 对于刘平的信任,杨兴感动的差点流眼泪,几乎说两句话,就忍不住要跪下磕头。 一切交代完毕之后,刘平就要准备回去。 因为马上要过除夕了。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他可不想呆在这穷山沟里过。 想来还是他豪宅美女的日子舒服些。 虽然他的美女都没熟,还需要养。 其实这个时代最受年轻人喜欢的是上元节,只因上元节有看花灯的习俗,许多青年男女可以借着看灯的名义,等“月上柳梢头”,然后“人约黄昏后”。 当然刘平不是想着约,他家里已经快凑够一个班了。 只是因为他一个年轻人,过节的时候总想着热闹一些。 回到阔别一个多月的兖州,刘平竟然感觉有点陌生。 兖州这半年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 霜冻、瘟疫、围城,不过好在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百姓的日子相对平静,并没有受多大影响。 虽然兖州百姓不过勉强能吃饱,但比较而言,在这个乱世已经算不错的地方了。 年关将至,每个人都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穿出来,祈祷来年能过上好日子。 刘平没惊动任何人,让太史慈和张辽先回府,他一个人去刺史府,面见曹操。 再见到曹操的时候,曹操早已经将一个多月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 毕竟刘平又一次给他解决了大麻烦,找到了一个月入一千多万钱的长期稳定收入,这让他那两万军兵再不用担心军饷的问题。 那些铁他自己留下一部分,用于打造箭矢、兵器、盔甲,另一部分卖给了荆州刺史刘表。 此时的刘表占据荆襄富饶之地,远比他有钱的多,同时刘表为他牵制住袁术,也算他的战略同盟之一。 刺史官署的书房里,曹操笑着对刘平道:“平儿,这次你又立了大功,我却不知该赏你些什么好了,且让我好好思量。” 刘平本来笑得灿烂,闻言却忍不住虎躯一震。 赏无可赏,岂不是要死的节奏? 不过老岳父还在创业期,还不至于杀功臣吧。 他连忙假客气道:“小婿为岳父分忧,乃是应尽之责,请岳父不必挂在心上。” 曹操欣慰的点点头,这女婿居功不自傲,自己没看走眼,。 他只要不逾矩的老老实实办事,是个绝佳的人才无疑。 “嗯!你先回去歇息,除夕我将摆家宴,到时记得早点过来。” 刘平出门,正碰上曹昂,两人多日不见,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然后刘平去往后宅,拜见了曹嵩,丁夫人。 还见到了他的未婚妻子曹节,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摸了摸小手…… ————————————求票求票求票———————————————————— 正文 第89章家宴 , 刘平回到府邸时,家里已经在张灯结彩。 这也是灵娥等人和太史慈之母过得最富裕的一个除夕,虽然刘平这个家主不在,但是她们也要弄出一副喜庆的样子。 本来大家都记挂着刘平,担心他在东莞郡那穷地方会住不惯,灵娥甚至还想带着人去东莞,以随时照料他起居。 没想到刘平竟然赶在除夕之前回来了,满府之人自然欣喜万分。 这个除夕,这么多人在一起守岁,可就热闹了。 不过又听说刘平要在除夕时去刺史府赴家宴,大家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除夕是团员的节日,刘平这个家主去了刺史府,总感觉家里缺了点什么。 但是随即她们接到刘平的命令,府中任何人都可以接自己亲属来府,一起过节。 这下府中更热闹了,灵娥之母、小橙的弟弟等,各家都有亲属前来。 她们的家人们见到她们住着如此奢华的府邸,过着如此优渥的日子,心里十分踏实。 …… 曹操的家宴,自然也包括了曹氏以及夏侯氏诸兄弟的子女家眷。 女眷都去后宅,由丁夫人率领。 男的则在前厅,摆了上百张小桌。 还没入席的时候,曹昂作为大公子,且是所有晚辈里面的大哥,自然众星捧月。 曹昂始终把刘平带在身旁,给他一一介绍,这是曹安民,这是夏侯充夏侯楙兄弟,这是曹泰,这是曹震…… 似乎他的任务就是给刘平介绍兄弟认识似的,令一帮兄弟们羡慕不已。 大家虽然没见过刘平,但也听说过刘平的功绩,曹昂对他如此看重,他又即将成为他们的堂妹夫,一个个待刘平倒也亲热。 这么多舅哥,刘平虽然认不全,却也不敢怠慢,这些人后来可都是曹魏政权赫赫有名的人物,动不动就是列侯或者大将军之类的角色。 当然,刘平记住了曹安民。 未来曹安民跟曹昂一样,一起战死在宛城之战中,没赶上曹氏壮大。 刘平记住他的最主要原因是,他的父亲是曹德,当时就在曹嵩来兖州的队伍中。 那夜刘平只带着曹嵩逃了,却把曹德抛下没管,让其死在张闿的屠杀之下,刘平想起来心里还挺愧疚。 大概曹嵩心里也感觉有愧,所以对曹安民这个孙儿比别的孙儿稍稍亲厚一些。 这事后来曹操也没有怪刘平,毕竟在那情况危急之下,能救下曹嵩已经不容易了。 若是再加上曹德,或许一个人都活不了。 刘平那时候没有能力救曹德,如今可是有足够的能力救他的儿子曹安民,不至于让他丧生在宛城,想来也能安慰曹德的在天之灵了吧。 曹安民若不死,将来至少也是个列侯。 待到入席,刘平又被安排在曹昂身边,那可是极为尊崇的位置。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自然不能干喝,要后辈子弟才艺助兴。 那些旁支子弟不像曹昂刘平那样,无论何时想见曹操都能见上,有些关系稍远的,可能一年都见不上曹操一面。 这可是他们在曹操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于是有的舞剑,有的赋诗,好不热闹。 这种时候刘平就不掺和了,他的脸已经露的太多了。 那风头都隐隐有把曹昂压下去的势头,他还不想作死。 往常这时便是曹植大发神威的时候,他早就做好了一篇赋,对父亲一通彩虹屁猛夸。 取乐安,破东莞,驱瘟疫,平叛乱,反正素材应有尽有。 曹操听完哈哈大笑,抚着胡须道:“子建赋中所提功绩,全跟平儿有关,你们这些后辈要多敬他几杯,往后要好好跟他学着点,他所立之功才是真正的为父分忧呐。” 众人一听,可不是么,这些功绩大部分都是刘平干的,只有破东莞是曹操亲率将士打下来的。 只不过曹操打下来的只是个鸡肋,结果刘平还在东莞炼出了铁,算是令东莞这么穷郡重获新生。 一众长辈们全都颔首微笑,后辈们有曹操的指使,全都端着酒杯过来冲刘平敬酒,现场热闹非凡。 只有曹丕不被人察觉的咬了咬牙,子建还是太过于天真了,他做的这篇文章是夸父亲不假,但连带着刘平一块儿夸了。 谁不知道那些功绩都是他做的? 刘平不胜酒力,招架不住这么多人,最后还是曹昂给他化解了危急。 一帮后辈子弟才艺表演差不多之后,曹操已经微醺,站起身来笑着道:“今日是除夕,趁着大家兴致高,我便考一考你们一众后辈。” 他从腰间摘下一条玉带,举在手中道:“谁若拔得头筹,这条玉带便赏他了。” 一众后辈子弟听闻无不摩拳擦掌,拔得头筹,便能给曹操留下深刻印象,无论以后从军还是从政,都有莫大的好处。 于是大家都侧耳倾听曹操如何出考题。 “除夕乃团员祥和之日,我们就不武试了,用文试,”曹操沉吟片刻道:“我的考题便是,‘何以破彭城’,你们每个人都写下来,一会儿我要看。” 曹丕闻言,顿时心头狂喜,戏祭酒果然又算对了。 他那破彭城之策大概已经跟父亲商议过,而自己早就知道了标准答案? 如此一来,这头筹还有跑么? 曹丕按捺住喜色,只见周围众兄弟全都信心满满。 此时的曹氏宗族多在军中任职,又因曹操是个手不释卷之人,连带着诸位兄弟平常也多读兵书战策,一帮后辈自然也有样学样。 要说攻城之策,古兵书中得有上百种方法,只需要选出一种与目前形势相当的方法套进去,就是一篇完美的答对。 看着众人绞尽脑汁的冥想,曹丕心中窃喜,要是仅仅从如何攻城上想办法,那就不是戏志才这种级别的谋士能献出的策略了。 他拿起一片竹片,稍微沉吟,开始下笔狂书。 刘平自然也分到了竹片与笔墨,他皱着眉头琢磨了片刻。 岳父既然把这个当做考题,绝不是向一帮没有多少统兵经验的后辈问计,大概他心中早有答案。 此时的彭城郡由关羽张飞两位猛将镇守,城中有兵马两万。 而兖州新招募的军兵已经分派到各郡县镇守,如此一来,兖州是固若金汤了,可是剩下可调动的兵马还是原来那四万(其中五千镇守东莞,已经补足了)。 用四万兵马去攻打一个驻军两万的城池,怎么看都不那么容易。 要知道,当时同样这四万人,去攻打一个没有名将镇守,仅有五千守军的东莞郡还挺不容易的。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20171106232019602、南风叶落打赏,有没看到的勿怪 正文 第90章谁得头筹 , 刘平笑呵呵的悄声问旁边的曹昂道:“大哥,你怎么写?” 其实此时周围那帮作答的兄弟全都遮着盖着,毕竟头筹只有一个,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竞争关系。 只有刘平和曹昂不在意这个。 曹昂自然对刘平不设防,悄声道:“攻城嘛,自然要以绝对优势兵力攻之为上。 不过如今我兖州兵力不过两倍于敌,优势并不明显,当首先切断其粮道,然后在城池四面堆起高过城墙之土山,用箭矢齐射城头守军,然后攻城军趁机而上,则彭城可破。” 刘平点点头,曹昂说的这是常规也是最稳妥的攻城方法之一。 只不过这样打下来城池,必然损失惨重。 甭说守城一方占据极大的地利优势,就算死伤相等,四万大军攻下来城池也只剩两万了。 要知道,这四万军队可是曹氏集团的老本,要是攻取一郡之地便折去一半,估计曹操宁愿不要这座城池。 他刘某人更不可能正正规规的打消耗战。 “大哥,你难道不想着,把守军吸引出城池,野外伏击?”刘平试探着道。 说到底,刘平觉得自己现在太浪了,已经偏离了苟全性命于乱世的信条,所以不想要这头筹,准备把这好事让给曹昂。 让曹昂得头筹,对于他的地位也稳固一些。 “吸引出城池?那怎么可能?”曹昂摇摇头道:“论兵力,彭城守军远少于我,轮战力,彭城守军远逊于我,他们不拒坚城以守,怎么能出城与我决战?” 关羽张飞也不是生瓜蛋子,真要是野战,徐州军的战力远不如曹操手下的青州兵,这一点恐怕他们二人也很清楚。 要是轻易出城在野外开打,必输无疑。 而守住彭城却很轻松,这样想把他们吸引出来,岂不是痴心妄想? 刘平笑道:“钓不钓得上来鱼,完全看你给的饵够不够,合不合鱼的口味。 只要知道他们最想要什么,然后给出足够的诱惑,就不怕关张二贼不出城。” “那你说,徐州最想要的是什么?”曹昂知道,刘平这不是在向自己请教,而是有主意了。 于是他放下笔,饶有兴致的小声问。 趁他们这些后辈子弟答对的时候,曹操又与那些兄弟们开始饮酒。 不过他那些兄弟此时没心情喝酒,都在偷偷注视了自己儿子作答。 这看起来是一次普通答题,但是出题人是曹操,就不普通了。 要是答好了,极有可能影响儿子一生。 所以他们这些当老子的一个个比自己上战场还紧张。 即使拿不了头筹,也不能闹出笑话来啊,要不然这一生可就毁了。 “徐州最想要的当然是东莞郡呐,”刘平小声道:“徐州面对我兖州有两大门户,其一的东莞郡落入我手,徐州城将直面我兖州攻击,那刘备岂能高枕无忧,还不做梦都想夺回去? 若是我们以东莞郡为诱饵,你猜他们会不会上钩?” 任何高明的战略都是以知己知彼为前提的,刘平虽然不是什么谋士,但是他的优势不仅在于提前预知历史走向,更在于熟悉天下每一位诸侯及麾下文武的大体性格。 这一点任何一个一流谋士都比不过他。 这个时代信息传递极慢,而且处于军阀割据的时代,更阻止了信息顺畅传递。 那些高明的谋士之所以了解天下大势,大多靠口口相传,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颍川那一郡之地,能出那么多人才。 完全在于名士抱团,你知道一个消息,我知道一个消息,互相一交流,便成了大家都知道的消息,颍川正是信息最流通的地方。 而刘平却不用跟大家共享信息,他的信息已经是最全的了。 譬如刘备其人绝不像他的名声那样忠厚,而是彻彻底底的一位枭雄,其大志与曹操没什么区别。 张飞虽然貌似粗鲁,但却写得一手好字,喜欢结交文士。 关羽善待待士卒,对士大夫却颇为傲慢。 这三个人凑到一起,绝不会任由徐州直面兖州,定然会千方百计把东莞郡这个屏障再夺回去。 因此刘平判断,才做出那样的判断。 “你这样说,倒有几分道理,”曹昂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么答对?” 刘平笑道:“怎么答对大哥自己做主,这是小弟个人的一点想法。” 曹昂想了想,刘平的想法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是能把徐州军从彭城郡引出来,自然是最好了。 “可是,若以东莞郡为诱饵,徐州城直接出兵怎么办?” “刘备在徐州敢出兵么?别忘了袁术对他恨之入骨,也对徐州虎视眈眈呢。” 此前袁绍与袁术兄弟相争,那时袁术不仅有豫州,还有江东地区,实力远大于袁绍,但是那时刘备加入的反而是袁绍阵营。 后来袁术战败,一直想吞下徐州,恢复往日的荣光。 此时徐州刺史换成了刘备,袁术更想拿徐州,顺便干死刘备了。 刘备对袁术的防范不亚于对曹操。 同时面对两大强敌,刘备才不敢轻易动徐州城的守军。 刘平所说的话深深印入曹昂脑子里,曹昂越想越觉得刘平说的有道理,于是把手中的竹片扔了,又换了一个竹片重新写。 他想着,刘平贤弟既然这么想,必然也是这么写,到时候同时答对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 至于谁得玉带,对他俩来说真心不重要。 刘平贤弟要是在乎那条玉带,也不至于把那想法跟他分享了。 岂不知,刘平却是把刚才曹昂所说的内容写下来,递了上去。 待所有子弟把答对全都递上去之后,曹操带领曹仁曹洪兄弟三人开始评判。 戏志才当时献策的时候,他们三人都在场,所以他们都知道答案。 “嗯?仲权这是写了一整本兵书战策?”曹仁笑着道。 夏侯仲权便是夏侯渊的次子夏侯霸,后期多次参与讨蜀作战,此时他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他得写了足足有四五片竹片,且在引经据典,长篇大论。 “待我看看这是哪位能人,”曹洪笑道:“哦,竟然是子文,你把攻防图都画出来了?” 曹子文正是曹彰,他把几块竹片连到一起,画了一张图。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枫叶秋皇打赏。 正文 第91章胜出者 ()?曹操已经微醺,眯缝着眼睛,翻看着这些后辈子弟的答对。www.s.com 虽然这里面目前没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让一帮大多都没上过战场的后生,拿出戏志才那样的策略,的确也难为他们了。 戏志才那是人中龙凤,天下顶尖的谋士,岂是常人可比? 不过虽然没有特别亮眼的,但每个人的答对都中规中矩,可见各个后生平常都没少读兵书,就连曹彰画的那攻防图也并非随手乱画,而是有根有据。 这些令曹操心里颇感欣慰,这些后生可都是曹氏基业的未来与希望,如今都很用功。 “咦,丕儿这个答对……”曹仁眼前一亮,满脸欣喜道:“大哥,你看。” 说着,把竹片递给曹操,曹操接过来,只见上面只有八个字:“引蛇出洞,伏而歼之。” 曹操面上一喜,随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丕儿能有这等谋略?” 紧接着,曹洪也举起一片竹片,兴奋的道:“大哥,你看昂儿这答对,几乎与戏祭酒所献之策,别无两样,简直神了。” 曹仁曹洪二人本想着,既然众后生的答对全都中规中矩,那么自家儿子也不算丢脸。 可万万没想到,大哥家的两个侄儿几乎答出了完美答案。 这样一比,高下立判,一下子就把所有后生全都比下去了。 这两个侄儿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曹操拿着曹昂的竹片,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www.s.com 刚才曹操已经授意,此时一众后生又开始一拨向刘平敬酒。 都是一帮年轻人,自然有起哄的意思,谁让你娶我家最宝贝的妹子的,不灌你灌谁? 刘平已经摇摇晃晃快要坐不住,曹昂一边扶着他,一边给他挡酒。 “有高人呐!”曹操诡异的笑了笑,随手将竹片往桌上一扔:“就他俩吧。” 他们三个在这里评判,底下他们曹家夏侯家兄弟全都心不在焉。 这就像考完试等分数一样,谁还有心情喝酒? 虽然自己家的儿子是什么货色自己清楚,但谁不盼着出现个奇迹呢? 实际上这种时候,往往老子比儿子还紧张。 现场最不紧张的自然是曹丕,他提前早已知道了戏志才的策略,要不是不想暴露太多,他都能完完整整的把那整套策略写出来。 只不过那样就太明显了,于是含含糊糊写了八个字。 不过就这可是在父亲心中正确答案的八个字,不远超诸兄弟才怪。 此时他一方面佩服戏志才的料事如神,另一方面也在庆幸,幸亏当初在驿馆碰到了此人,也幸亏自己每日以师礼待之。 想来,冥冥中老天爷也在帮助自己吧。 他心情畅快,端起酒碗,站起身,走入向刘平敬酒的众兄弟中。 胜者,就要表现的大度一点,才不招人烦。www.s.com “咳咳” 这时候曹仁咳嗽两声,众人知道他有话要说,全都停止了喧闹。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静静的看着曹仁。 曹仁大声道:“答对评判已经做出,胜者乃是……子桓(曹丕)……子脩(曹昂)……” 曹丕闻言,身形晃了晃,端着酒碗中的酒都洒了出来。 他一开始听到自己的名字没什么意外,但是紧接着又听到了大哥的名字,这就让他不能理解了。 没有道理啊,自己能胜出,那是出自戏志才的提醒,怎么还有大哥的名字? 难道戏志才脚踩两只船,货卖两家? 这不可能,大哥不喜与人交往,他那样的脾气在别人眼里就是傲慢。 戏志才同样有着士人独有的傲骨,这样两个人绝不会尿到一个壶里。 曹丕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由沮丧透顶的回去坐下,这时候再去敬酒还有什么意思。 压过众兄弟,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他的眼里只有大哥一人而已,之所以费尽心机,就是要在不经意间,在父亲面前压过大哥一筹。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预先知道正确答案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压过大哥。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老天爷真的是在帮自己么? 现场曹家夏侯家众兄弟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哥什么意思。 让这么多后生答对,获胜的却是你两个儿子,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这是你故意要给两个儿子立威? 但是给曹昂立威大家还可以理解,为什么把曹丕也加上,难道是想借机传出什么信号? 譬如,曹丕也长大了,也是个干才之类的。 要真是这样,这里面信息量就大了。 那或许说明曹操并不满意只有一个世子候选之人,他想再加一个考察,或者干脆不满意曹昂了…… 众人虽然各怀心思,但是面上却纷纷对曹昂曹丕称颂,称赞两人深谋远虑,有良将之才。 曹昂此时却跟在做梦一样,晃了晃旁边已经快要醉了的刘平,悄声道:“贤弟,贤弟,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把答案告诉我,自己却写错了。” 刘平脸发烫,大着舌头道:“小弟……喝醉了……乱写的……” 曹昂才不相信这货是真的喝醉了,就算醉也是刚刚喝醉,刚才跟他讨论答对的时候还清醒着呢。 曹昂又不傻,自然猜到这是兄弟在给自己助力。 就跟他以往所立功劳一样,第一件事就是往自己身上扯。 这次更甚,他把正确答案告诉自己,他却故意写错,这样的好兄弟去哪儿找去? 把妹子交给他……虽然如此,一想到在自己背上长大的妹子即将被这人xxx,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 曹操看着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众人全都怀疑了,但他也不可能把这种未来军事行动的策略向这么多人透露。 其实他曹氏集团里能信任的人有很多,但能跟他共同参赞军机的核心成员却不需要太多。 目前只有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四人而已。 夏侯兄弟都在外面镇守城池,眼前只有曹仁曹洪,所以评判只能由他们兄弟三人担任。 曹仁站出来化解尴尬,咳嗽两声,借着酒劲玩笑道:“玉带只有一条,胜出者却有两人,至于怎么分,这种事就让大哥自己头疼吧,反正两个胜出者都是他的儿子。” 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觉得目前这个结果也不错。 虽然没得到什么,也没失去什么不是么? 曹昂和曹丕共同立在父亲跟前,曹昂抿着嘴笑道:“我是兄长,自然不能跟弟弟抢,这玉带就让给弟弟吧。” 曹操点点头:“嗯,做兄长的就应当照顾众兄弟,这玉带就赏给丕儿。” 曹丕接过玉带,心里却跟吃了个死苍蝇一样。 这本来应是如愿以偿,十拿九稳,如今倒好像出自大哥做兄长的大度,才把玉带让给自己的一样。 这到底哪儿不对了? 两人退回去之后,曹操冲刘平招了招手:“平儿,过来!” ————————————求票求票求票———————————————————— 感谢书友谭雅.提古雷查夫打赏 正文 第92章得将军 刘平觉得自己要是不装醉,就真的要被灌死了,自己还是个学生,酒量不大的好吧。 陡然听见曹操相招,赶紧晃了晃脑袋,走了过去。 “岳父,不知召唤小婿何事?”刘平抱拳道。 “方才……昂儿那答对,是你指点的吧?”曹操看着刘平,似笑非笑的问。 所谓知子莫若父,儿子的谋略如何,他这当父亲的如何不知? 曹昂虽然在战场上作战勇猛,但却远远达不到智勇双全的程度。 更何况片刻之间答出与戏志才一模一样的答对,那就更不可能了。 要知道,戏志才的攻彭城策,那是综合分析徐州文武上下心思,最后才做出的判断。 即使东莞郡防守空虚,刘备迫切夺回,也定然不会从徐州出兵,而是命令关羽或者张飞从彭城分兵。 如此便有了攻取彭城的机会。 当然,刘平的佐证就是,后来刘备坐镇益州,令关羽出兵樊城,自己却不出一兵一卒配合。 不管怎么样,曹操觉得,这样的通盘考虑,曹昂不可能想的出来。 联想到刚才答对时,刘平和曹昂窃窃私语,曹操觉得,即便曹昂答不出来,不代表刘平答不出来。 毕竟刘平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他干不成的事,所以自然而然的猜想,这正确答案必是刘平教的曹昂,而他自己为了掩饰,还故意写错了。 刘平被揭穿,尴尬的挠着脑袋思索,是继续抵赖到底,还是直接大方承认。 难道想低调,实力却不允许么? “你是怕风头太盛,引起我猜忌?”曹操端着酒碗,没好气的笑道:“你这孩子,太过于小心了,也太小瞧你岳父容人之量了。 我巴不得你们这些后辈个个才华出众,为我分忧呢,你能有此谋略,有什么可掩饰的? 把酒碗拿来,你根本就没醉,还装?” 其实不管曹昂的答对出自于他自己还是刘平,都令曹操欣喜不已。 至少后辈之中出现了比肩戏志才的人才,这人才还是在他长子身边,更是让他省了许多事。 他既然要把长子当做世子来培养,身边必然要为儿子安排一定的贤才辅佐,那样才能有个接班人的样子。 指引儿子走上正途,并建立少许的威望。 如今还没着手安排,女婿却突然蹦出来主动承担了这个角色。 而且女婿之才,似乎不在当世一流谋士之下,这本身不就很令人开心么? 曹操又不是嫉贤妒能之人,手下贤才越多越好。 他都能欣然接受戏志才那样过人的谋略,岂能嫉妒自己的女婿? 他们的对话,令边上还没走的曹仁与曹洪惊诧不已。 曹仁看着去取酒碗的刘平背影,皱着眉头道:“难道说……昂儿的答对出自平儿?这倒说得通了。” 对于曹昂,他也大概知道那侄儿的个性,出谋划策并非所长。 要说出自刘平,他就信服了,毕竟刘平做事太妖孽,令他们不得不服气。 前几天又从石头里炼出了铁,谁知道他能弄出什么幺蛾子,以后或许能从石头里炼出金子也说不准。 这时候曹洪却沉吟道:“那么……丕儿的答对,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么?” 要说军事谋略,曹丕还不如曹昂。 曹昂至少跟着父亲征战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曹丕却是连猪跑都没见过。 他就从没上过战场。 曹操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孩子们想为我分忧,我举双手赞成,但是要把力气使偏了,我必不相容。” 曹仁曹洪看大哥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脸上,突然变得怒容满面,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 两人心中不由打个突儿,曹仁试探着问道:“难道……丕儿与戏祭酒有私交? 戏祭酒那等多智之人,岂能做这等不智之举?” 此时知道这份谋略的,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再加上献策的戏志才,他们兄弟三个可以互相信任。 能泄露这个消息的只有戏志才了。 当然,刘平可能也猜出来了,但刘平与曹昂穿一条裤子,根本不可能告诉曹丕,那么曹丕的计策从何而来? 只有从戏志才那里。 曹昂在兖州已经算半个世子,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某人若真想为将来着想,要排班站队,也应该站到曹昂身后去才对。 比如刘平,立功之后曹操又赏官,又赏美女,连女儿都赏了,因为这与曹操对未来的规划是吻合的。 可是一个谋士,为一个不被看好的公子谋划,你们想干什么? “不可声张,”曹操摆摆手,想了想道:“此事还不好判断,需从长计议。” 想着这些,他感觉有些痛心,正如他所说,儿子要为父分忧,恐怕没有一个父亲会推辞,反而感到很欣慰。 可是若儿子动机不纯,私交谋士,恶意争宠,这就令他无法接受了。 此时曹氏仅仅占据兖州之地,在诸侯争霸中风雨飘摇,就如在钢丝上行走一样,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儿子不想着如何把钢丝变成康庄大道,却要争这条钢丝,如何令他不心寒? 这时候刘平端着酒碗回来,曹操立即又变得如沐春风。 当然,他们在这里说话很小声,不可能让周围兄弟们听见。 众人只看见曹操招刘平,刘平又去给曹操敬酒,曹操笑着喝了,同时又让刘平喝一杯。 大家均羡慕不已,在他们看来,这是曹操向刘平赐酒。 在所有后辈之中,能得到赐酒待遇的,只有刘平一人而已,看来这岳父对女婿还真是不一般呐。 “平儿,你上次炼铁,解我军饷之危,我还没赏你,”曹操笑眯眯的道:“我最近思量了一下,就给你麾下划拨一员战将吧。” “战将?”刘平疑惑道:“岳父这是要把哪位将军划归小婿麾下?” 高阶武官手下自然要有众多中阶武官和低阶武官。 刘平这个常威将军在兖州已经算是中高阶了,可他手下只有韩浩一个校尉,还是屯田校尉,刘平当即琢磨,这是岳父准备攻打彭城,要给自己加兵了。 上次在攻打东莞之前就给自己加了一次兵。 曹操却神秘的笑了笑道:“是个将军不假,不过你决计想不到,吕布之女如何?” “女将?”刘平头大了起来,顿时想起,那个刚烈的小姑娘。 当初为了逼迫吕布撤军,把吕布之女绑起来,把她的绣花鞋给脱了。 而且他要拿那姑娘威胁吕布的时候,那姑娘主动把脖子撞向他的剑锋,要不是撤得快,那姑娘早就香消玉殒了。 万万没想到,此时曹操竟然要把那姑娘划归到自己麾下。 她对自己恨之入骨,恐怕巴不得杀了自己吧? 正文 第93章良心岳父 “岳父,这能行么?”刘平诧异的看着曹操,不明白他此举到底是什么意图。 “有什么不行的?”曹操摆摆手,满不在乎的笑道:“如今她们一家皆为我兖州之囚,是杀是留,皆在我一念之间。 只是近来那吕布之女屡次让人递出消息,要披挂上阵,斩将立功,为父赎罪。 想她一介女流,再是将门虎女,武力又岂能高过我手下之猛将。 不过念其孝心可嘉,你就去看看。 那女子能用则用,不能用,一家人你就随意处置吧,不用再来报我了。” 曹操顿了顿,眯缝着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不管如何,若发现其有异心,立即斩杀,决不能有妇人之仁。 不能让她伤到你,明白么?” 对于张邈和陈宫,曹操杀得毫不留情,但是对于吕布,曹操却始终没有痛下杀手。 那是因为他爱惜吕布之才,不忍心杀之。 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曹操也就厌烦了。 像吕布这种屡次弑主之人,即使现在口口声声喊着要归降,并且狂言给他一支骑兵,天下可定。 但真要给他一支骑兵,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反叛?弄不好要步丁原董卓之后尘。 这样一个人,用是不敢用,留着还要时时提防他逃走。 毕竟他万一真的逃出来,兖州没几人能收拾的住他。 所以曹操也就不耐烦的起了杀心。 “那好,小婿就去看看,”刘平冲曹操笑了笑。 还没娶他女儿呢,却屡次赐女人给自己。 说起来,这还真是个良心岳父! 不过,那吕大小姐可不是个一般的女人,估计能打自己十个。 此时酒宴已近尾声,刘平和曹昂去后堂拜见了曹嵩和丁夫人。 过除夕了,要给二人请安。 出来时碰上曹节带着一个小姑娘在院子里玩耍。 问过之后才知道,这小姑娘是夏侯渊的侄女。 刘平想起来,这小姑娘后来外出时为张飞所得。 张飞知道她是良家女子,于是娶其为妻,之后生下的女儿成为了汉后主刘禅的皇后。 此时那夏侯小姑娘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可能长在夏侯渊这等勇武之将家中的缘故,虽是女孩子,眉宇之间却隐隐透露出有一丝英气。 刘平心想,原来张飞那风雅之人,喜欢这种气质的女子啊。 …… “琦儿,今日是除夕,待会儿咱们求求他们,给你把镣铐打开,你换上这衣裙试试合不合身。” 吕布之妻严氏手里拿着一件女子衣裙,在吕琦身上比量着道:“咱们没有新布料,这还是当年与你父亲成亲之时做下的衣服,如今改来给你试试。” 她们一家被囚禁在这座小院已经几个月了。 吕琦虽然是一介女子,但自幼跟父亲学习武艺。 固然比不过太史慈张辽这等武将,但是武力也远超常人。 为了防止其行凶,所以一直给她带着镣铐。 不过曹操倒也没有过多难为她们,还派人把她们在濮阳的衣物全都取了,送了过来。 吕琦惨然一笑道:“母亲,我等阶下之囚,不知还能活几日,还做什么衣裙?” “咱们被囚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曹使君也没有杀咱们,或许他真的大人有大量,能放过咱们呢?”严氏道。 “女儿数次托人传信请命,愿为其上阵杀敌立功,他都没应允,可见他并不稀罕咱们归降,既如此,这砍头之刀,不定什么时候便落下来了。” 她父亲因为见了她的绣花鞋,本来已经攻上城头的军兵都撤了回来,唾手可得的兖州城都放弃了,什么都不管,先去救她。 当她知道这些事之后,不禁心如刀割。 要不是她,父亲已经是坐拥数万军兵的兖州之主了,如今却只落个阶下囚的下场。 故而她当时下定决心,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救父亲。 只可惜,她托人传口信出去,愿拼上自己的性命,以立功为父亲赎罪,那些口信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信。 想来是曹操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们吧,毕竟那场战乱席卷整个兖州,差点令曹操无家可归。 更何况那曹操手下名将如云,根本看不上她这小女子身具的这点武力。 既然是这样,她也就放心等死了,只求来世再做父亲的女儿,以报答父亲大恩。 她本就不怕死,当时那人用剑架她脖子上相威胁,以乱父亲之心,她那时就想一死了之的。 可现在最难受的却是每日煎熬,不知屠刀什么时候砍下来,这种日子简直太难熬了。 “今日是除夕,不知父亲如今境遇如何,有没有酒喝,”吕琦看着窗外发呆。 听着远远传来的孩童追打嬉戏,欢声笑语,与这小院的肃杀之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父亲了。 突然,传来大门外开锁的声音。 此前即使有人送饭,也从来没打开过大门,而是从门上一个小窗口中递进来。 如今大门被打开,吕琦母女脸色顿时一变,难道要在除夕之时杀自己? 也好,早死早痛快,也省的每日受这样的煎熬。 进来的是刘平,身后跟着太史慈和张辽。 他琢磨,这吕大小姐可是个带刺儿的玫瑰,要不是带着这两大护卫,他还真不敢过来。 吕琦一见到张辽,气的杏眼圆睁,要不是他突然倒戈,自己也不至于被擒,导致父亲最后兵败。 这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个张辽。 “你还有脸来见我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吕琦冲着张辽咬牙切齿道。 张辽铁青着脸,低下头往后躲了躲。 毕竟他心里也有愧,背叛吕布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吕琦虽然生气,但是知道动手也是徒劳,自己根本不是张辽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个看上去不怎么正经的青年。 那家伙武力着实了得,自己上次都没撑过一盏茶的工夫便被他绑了,鞋还被脱了,害自己在眼前这人面前露了足,失了贞洁。 贞洁对一个女子来说,比命要重要。 这些全都拜张辽所赐。 “你说,你想立功救你父亲?”刘平喷着满嘴的酒气问道。 “怎么?你不是来杀我们的?”吕琦诧异的反问。 刘平倒背着手气定神闲:“杀你们,只需一句话。不过,你要是能为我办成一件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此话当真?”吕琦眼睛一亮,一脸决绝道:“你说,无论让我做什么事都行,只求你能遵守诺言,放过我父亲。” “我让你去为我杀一个人!” 正文 第94章守将人选 除夕过后,曹操立即派曹洪率领三千军马进驻许县。 既然曹操将许县当做曹氏未来重点经略之地,自然要有人在前面打前站。 此时的许县周边一片荒芜,几乎没有人烟,只有些许黄金余孽在此苟活,曹洪可以很轻松的扫荡干净。 此时的各诸侯中,北面的袁绍、张扬,南面的袁术、刘表,眼睛都盯着那些人烟密集的重要城池,谁也看不上这十室九空的豫东平原。 不过对曹操来说,得到这片地盘很容易,想要在此扎根就要费一番心思了。 此地沃野千里,总得有百姓耕种,才算真正拥有了这片地盘。 那么广袤的土地,只靠招募流民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下一步还是要大规模往此地迁百姓屯田。 而且正如戏志才所说,想要迁百姓,必须赶到春耕之前,那样熬到秋收,粮食就可以自给自足。 若错过了春耕,一等又要一年。 曹操既然打定主意,要迁徙彭城郡百姓,那样留给曹操取彭城仅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一过完除夕,当兖州百姓还沉浸在节日喜庆之中,等着下一个重要节日上元节的时候,曹操早已经在悄然整顿兵马粮草,为攻打彭城做准备。 刺史府的书房里,只有曹操曹仁兄弟二人。 “大哥,何人可任东莞守将,还需早做安排。”曹仁道。 曹操皱着眉头,微微颔首:“我这几日一直在思量此事,按说,昂儿是最合适人选,但是前几日之答对……” 说到这里,他蓦然停住。 按照戏志才的计划,既然要以东莞郡为饵,引诱彭城郡出兵,总要制造出东莞防守空虚,守将无能这样的假象出来。 否则继续让夏侯渊这样的勇武之将带领五千守军在那里镇守,彭城方面无论如何也不敢来攻打。 戏志才谋划,派一个年轻没有什么名气的将领,仅带两千守军驻守在城内诱敌,让夏侯渊带领三千军马埋伏在城外。 等敌方来攻打,守军死守城池,夏侯渊带人从后面骚扰。 反正不求取胜,只求能把敌军拖在城下十天半月,为攻取彭城赢取时间就行。 而且戏志才曾建议,最好是个公子在城内镇守,更能增加吸引力。 曹操曾想着,长子曹昂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带领少量军马做诱饵,毕竟是冒险,他想锻炼曹昂不假,但是把曹昂置身险地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更何况前几天的答对,戏志才似乎与曹丕有私交。 谁知道这是不是戏志才为曹丕谋划的一石二鸟之计,想借机除掉曹昂? 所以曹操今日单独把曹仁叫来商议。 此时能跟他共同参议此事的也就这个兄弟了。 “大哥,咱们既然怀疑戏祭酒有私心,那他这整套谋划还可信么?”曹仁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自然可信,”曹操肯定道:“不管他是如何想的,至少壮大我曹氏之心不会错,只是他会不会借机夹杂其他私货,我却不敢说。” 曹操与其他诸侯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有容人之量,能容忍手下人有私心。 就如后来官渡之战后,他将缴获手下官员通敌的信件看都不看,全部烧掉一样。 其实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作为一方诸侯若是揪着不放,那谁还给你卖命? 谁能保证手下全都是道德楷模? 一个优秀的君主应当漠视手下私心,只取手下能力中有用的部分才是。 所以曹操才不会因为戏志才疑似私交曹丕,而全盘否定他的谋划。 不管怎么说,这篇谋划是通盘考虑敌我双方,为曹氏做出的最佳选择。 此时曹仁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大哥想要锻炼儿子,却又不想把儿子放到危险的地方去,这让他做兄弟的如何敢劝? 他若劝曹昂去镇守,万一有什么闪失,他担待的起么? 可是半点险也不冒,哪能锻炼出人才?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来报:“两位公子前来请安。” “让他们进来,”曹操揉了揉太阳穴。 曹昂和曹丕同时进来,抱拳齐声道:“给父亲请安。” 曹操微微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两人看着气氛比较沉闷,曹丕突然长身道:“父亲,此次出征,儿也想到军前效力,杀敌立功。” 曹操心不在焉道:“你有这心就好,不过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弓马又不娴熟,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父亲,论弓马,儿虽然比不过大哥与四弟,但总好过普通军卒吧,眼看父兄皆为曹氏战场厮杀,儿在家里如何安心?” “你真有这心?”曹操抬头看着曹丕:“若是给你两千军马镇守一郡之地,面对上万敌军,你敢不敢?” “如何不敢?”曹丕心头狂喜,他是知道那份完整计划的。 镇守一郡之地,那必然是东莞郡了。 东莞郡既然是诱饵,绝不会只有两千孤军镇守,外面必然有援军。 虽然看起来危险,实际上无比的安全。 要钓鱼自然不能把饵给搞丢了。 关键能守住这座城,就是大功一件。 他大哥跟父亲征战了好几年,到现在手下才有三千军马,要是他起步就有两千,跟大哥相比也相差不远了。 其实这个计划在刘平的解释之下,曹昂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此时听父亲提起,也猜到了父亲的意图。 “父亲,我是做兄长的,岂能让弟弟去冒险?这镇守城池之事,还是我去吧。” “还是我去,”曹丕坚持道:“大哥勇猛过人,跟在父亲身边保护父亲,小弟也放心些,至于镇守城池,只需登上城头,亲自指挥即可,并不需要与敌军正面厮杀,正适合小弟前往。” “二弟虽文武全才,却从未统过兵,而愚兄已跟随父亲征战多年……” “好了,不要争了,”曹操微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兄弟有这等心思,为父甚为欣慰。 这次就让昂儿去吧,丕儿想要立功,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曹操已经想通了,守军看起来是两千,实际上却是五千。 而彭城郡统共才有两万驻军,顶多也就派出一万军马偷袭,说起来这并不是个多难完成的任务。 要是这点事都不敢让长子去做,以后怎么放心把大业交给他? 正文 第95章大战在即 计议已定,让曹丕先行告退之后,曹操向曹昂公布了全部计划。 曹昂这才明白,守军并非只有他两千人,城外还有夏侯渊埋伏的三千人。 那就是说,总共守军有五千了,敌方一共才有两万,即使能抽出一万五,顶多也就是三倍于己。 对于守城的一方来说,这个数字并不悬殊。 更何况他的任务只是把守城池十来天,拖住来犯之敌,使其不能回援就行。 曹昂当即拍着胸脯,信心满满道:“五千守军抵御万余敌军攻城,自然万无一失,儿闭着眼都能把城守住。” 曹操看儿子满不在乎,顿时脸色沉下来,厉声道:“你守住东莞郡,乃是攻取彭城关键所在,不可轻敌。 守住了,便是大功一件,要是守不住……你小命都要交待在那里,明白么?” “诺!”曹昂连忙正色回应,心中却依然琢磨,明明就是很容易啊。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布置当中,甚至出兵日期也已经定好了,就选在上元节这天。 按照军令安排,刘平这次没有跟曹昂一起,而是被编入到了攻城的队伍中。 曹操决定把刘平带在身边,让他参赞军机。 毕竟曹操心里很清楚,曹昂当时的答对正是刘平指点的,刘平的想法竟然能跟戏志才一般无二,这就很令人吃惊了。 又联想到刘平当初奇袭濮阳,逼迫吕布撤军,后来又挑拨离间,致使叛军内讧,兵不血刃的歼灭一万多叛军。 这些都足以说明,刘平这个女婿是个宝藏女婿,绝不仅仅会给他赚钱,其兵略令人不能小觑。 所以这次他让刘平随时跟在左右。 相比于戏志才,曹操当然还是更相信自己女婿一点。 听到这样的安排,刘平心情顿时十分美丽。 首先,这不是后来的宛城之战和征马韩之战,大部分时间,在曹操身边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其次他手下都是屯田兵,算是曹军作战序列里面战力最差的,自然也不会分配给他攻坚任务,正好符合他“苟全性命”的信条。 此时他手下人中,太史慈张辽的身份都是普通枪骑兵,能叫上名字的武将也就韩浩。 就韩浩自己说,韩浩都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武将,更多的时间在替刘平处理政务。 参加的这几次作战中,主要任务就是逃跑…… 虽然每次都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但这次是攻城战,他的经验发挥不出来啊。 曹操基于对刘平部下能力的综合考量,攻城是不需要他们了,所有有可能跟敌人交战的位置都不需要他们。 所以不出所料的,任城郡屯田军领到了押运粮草,看守辎重的任务。 对于这样的安排,刘平当然高兴,兴奋的跑去告诉张辽和太史慈。 这俩货当场无语了。 自己二人联手,连吕布都能擒获,竟然让自己二人押运粮草? 试问天下,何人敢来截粮? 不过两人也都是智勇双全之将,看着刘平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当然能猜到主人这是故意在韬光养晦,隐藏锋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所有功劳你都抢了,还要别人干什么? 押运粮草就押运粮草吧,反正跟了这样的主人,想要名扬天下,立不世之功是不大可能了。 一切战前安排,都在层序分明的进行中。 可是万万没想到,一场风寒却把曹操这个主帅给击倒了。 他每日发热不退,时常被烧的昏迷,躺在床上下不来床,如何骑马打仗? 此时华佗已经离开,云游天下去了。 李当之被关入大牢,待了一阵子又被放了出来,罚入军中为军卒看病。 他当初惹出那么大的乱子,要是一刀砍了就便宜他了。 这个人医术虽然比不上华佗等当世名医,但是毕竟跟了华佗好几年,比之普通大夫还是远远超过的,让他在军中任军医一职绰绰有余。 李当之对于曹操能饶过他自然感恩戴德,再没有了当时的傲气。 想到亲手害死了那么多人,也感到心里有愧,为了平复心中的不安,于是他尽心竭力的精研药学,为曹氏军兵看病。 这一番折腾,倒锤炼出一个名垂千古的药王出来,为后世所传颂。 刺史府内宅,李当之为曹操诊过脉之后出来。 外堂一屋子人,曹嵩坐在上首。 其余有曹仁曹纯兄弟,以及曹昂刘平等几个晚辈,还有以卞夫人为首的十数个小妾。 曹操从昨天开始,又烧的昏迷过去数次。 众人紧张的看着李当之,只见李当之抚着胡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众人心里一紧,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这时候,只见旁边有个小妾突然瘫在地下,尖声哭道:“老爷,您还春秋鼎盛,怎能说没就没了呢?您没了,让奴家怎么……” 李当之:“???” 谁特么说曹使君没了的? 众人:“???” “把这女人拖出去打死,”曹嵩满脸怒容道。 立即有两个奴仆过来,把那呆傻的女人给拖了出去。 “我儿到底病势如何?何时能够痊愈?”曹嵩紧张的问道。 “回太公,”李当之道:“曹使君所染虽是普通风寒,但这病情的确严重了些,需徐徐用药调理,至于痊愈……所谓病去如抽丝,在下判断,至少需要月余。” 曹仁等知道军事行动的人闻言顿时叹了口气。 如不出意外,马上就要出兵了。 可是现在曹操突然病倒,就打乱了所有计划。 若等曹操一个月,痊愈之后再打,拿下彭城郡也就错过今年春耕了。 这时候丁夫人的小丫鬟从房内出来,怯生生的道:“老爷醒了,让曹仁曹纯二位老爷和大公子平公子进去。” 这四个都是要参加攻彭城之战的人。 刘平知道,岳父定然会有安排,于是跟在三人后面,进入卧房。 室内一股浓浓的药草味道,丁夫人一直陪伴在塌边。 这时候也不用讲究什么礼数了,丁夫人冲大家点了点头,便退到了一旁。 曹操异常虚弱,额头上盖着一块湿布,微微睁开眼睛。 大家连忙过去,围在旁边,曹仁在最前面。 “军情紧急……容不得等,”曹操有气无力道:“此次出征彭城……就由曹仁……代我行指挥之事……你等需尽全力辅佐……” 正文 第96章敢不用命 这时候的曹氏还没有未来一统北方那样的势力,那时曹氏夏侯氏每个兄弟都是独当一方人物。 此时即使曹仁也不过三十来岁,自从起兵之后也一直跟随大哥作战,还没有独立统兵的经验。 为将与为帅不一样,为将只需要听从主帅安排,完成自己本职任务就行。 为帅却需要通盘考虑,任何细节思虑不周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曹仁听闻大哥竟然让自己代替他指挥攻彭城之战,心里不免胆怯。 “大哥……愚弟驽钝……这等大事,恐怕难以胜任呐。”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咳咳,”曹操有气无力道:“此时除了你……谁还可担此责……你是该历练历练了,咳咳……” 如今在曹操众兄弟中,只有曹仁曹纯在跟前,曹纯岁数太小,经验更是不足,只有曹仁是唯一的选择。 曹昂跟刘平那更不肖说了。 刘平琢磨着,看岳父这个样子应该是重感冒,只可惜他现在又没有抗生素,也是束手无策。 要不然可能一盒阿司匹林就能让他痊愈。 只不过也只能是想想,不像某位仁兄,魂穿了还带着一盒药,都不知道咋带的。 “昂儿,平儿,你二人……需尽心辅佐你叔父……不可率性妄为。” 曹操稍稍平息一下,又对四人道:“你们不用过于担心……即使这一战输了……我曹氏的也赔得起……你们四人……不容有失……” 说完这句话,曹操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昏迷之中。 刘平听了这句话,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想不到岳父这等人物,在乎自己四个,比在乎四万军队更甚。 他这是在用收买人心之术么?刘平看着不像。 虽然后世史书中对他多有贬义,说他狡诈阴狠,逆贼奸臣,实际上那大多是后世儒生们站在皇朝立场上,对他的恶意抹黑。 实际上他并非对所有人都心狠手辣,相反对自己家人反而有些絮絮叨叨,婆婆妈妈。 这点从他的遗书中能看得出来,那里面提到:婢妾和艺伎们平时都很勤劳辛苦,自己死了以后让她们住铜雀台,不要亏待她们。 余下的熏香分掉,不要用来祭祀,免得浪费。 各房的女人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学着编丝带草鞋卖钱养活,等等。 临死之前说的总该是真话吧,他所想到的全都是琐事,一句正事没提。 此时他大病之时所说,应当不掺虚假。 四人眼眶微红,共同抱拳: “兄长!” “父亲!” “岳父!” “我等敢不用命?” 虽然这些话曹操已经听不见了,但每个人说的异常认真。 …… 曹丕独自从府中出来,感到无比的失落。 父亲病成这样,所召见的也只有曹仁曹纯和曹昂刘平四人。 召见曹仁与曹纯倒没什么可说的,那毕竟是父辈。 可是连刘平都召见了,都没有叫自己进去,可见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刘平这个女婿,这让自己心情如何能平复得下? 固然现在曹氏还很弱小,不应该考虑夺嫡之事。 但是假如现在都没有让父亲重视自己,随着大哥立功越来越多,位置越来越重要,自己还有什么机会? 自古以来,不能继承大位的公子,甚至皇子,哪个不是在猜忌担忧中度过一生,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曹丕觉得,自己想要在父亲面前立功,并没有错。 只不过现在兖州最大的目标在于扩充地盘,增强实力,那就需要随父亲征战,只可惜自己镇守东莞郡的提议被大哥顶了。 要不然今日被召见的或许就有自己了。 他瞧瞧左右无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私宅。 密室内,戏志才在独自饮酒。 “先生,父亲并未答应让我去镇守东莞郡,反而派了大哥前去。”曹丕落寞的坐在戏志才身前,为其舀酒。 “咳咳咳咳,”戏志才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微微一笑道:“二公子就那么想去东莞郡?” “那当然,在先生的谋划之中,守住东莞郡不是大功一件?”曹丕瞪大眼睛道。 戏志才点点头,晃着酒碗若有所思:“那是自然,不过……关羽张飞均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东莞郡不是那么好守的,如若稍有大意,恐怕自身都难保。 这对二公子来说,不能去,或许坏事变好事呢?” “难道先生的意思,大哥会有危险?”曹丕惊声道:“不知徐州会使出何等诡计?” “在下又不是神,岂能未卜先知?”戏志才一饮而尽:“在下是曹使君祭酒,若是早就猜到了,岂能不出言提醒? 只能小心应对,见招拆招而已。 大公子若不加重视,必遭其败。” 曹丕沉思良久:“那我……是否应当去提醒一下大哥……让其不要轻敌?” 戏志才道:“若二公子将大公子视为对手,此事或许是二公子天赐良机, 若你们兄弟手足情深,二公子自可去出言提醒。 请公子自处,咳咳咳。” 曹丕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他清楚大哥心高气傲的脾性。 若是知道守军有五千人之后,必然会放松轻敌,如戏志才判断没错,大哥或许真的会有危险。 万一大哥…… 自己机会岂不来了? “多谢先生,”曹丕坦然重新坐下:“先生还需注意身体,不要被酒拖垮。” 戏志才自从来到兖州之后纵酒无度,始终咳嗽不止。 有一次曹丕还看见他口中咳出血来。 “二公子不用大惊小怪,”戏志才知道曹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擦了擦嘴角上的嫣红,冲曹丕笑了笑。 “我这病曾找神医华佗看过,他说要让我戒酒才给我医治,你猜我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让我戒了酒,就算给我治好了,我还不如立马死掉,结果把华佗给气走了,哈哈哈。 咳咳咳咳咳。” …… 曹仁暂时代替曹操做了主帅,施行攻取彭城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自然是把东莞郡摆出一副防守空虚的样子。 所以曹昂必须先赶到那里,然后让夏侯渊大张旗鼓的率领三千军马出城,假意回兖州,再偷偷在城外山上选个敌方埋伏起来。 “大哥,你一定要小心才是,那关羽智勇双全,张飞更是粗中有细,此二人均不好对付。”给曹昂送别的时候,刘平谆谆嘱咐。 “贤弟放心,你以为,我不知道正有人等着我兵败么,我岂会大意?”曹昂坐在马上微笑冲刘平拱了拱手:“你自己也要小心些,你又不懂骑射,不要轻易离开大营。 别忘了,你还要留着小命,咱俩一起平定天下呢。” 说完,大笑着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我只想在这个乱世苟活而已,”刘平看着曹昂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正文 第97章鼓舞士气 曹昂到达东莞郡,迅速跟夏侯渊做了城防交接。 夏侯渊带领三千人马大张旗鼓的出城,找到一个个叫做十里谷的山谷偷偷驻扎下来埋伏。 曹昂正式接手东莞郡防务之后,先去军营巡视了一番,好叫满城都知道,如今这东莞郡是他曹大公子镇守了。 曹昂巡视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军兵士气低落了不少。 这冷兵器时代,打仗打的就是士气,士气高昂的弱势一方战胜士气低落的优势一方,这种战例比比皆是。 而影响军兵士气的方面有很多,例如钱粮、领兵主将等等。 曹昂知道,此时军兵士气降低主要是由眼前形势所影响。 此前东莞郡是由夏侯渊镇守,此时换成了自己,在军士心里,自己的武力自然没法跟夏侯渊相比。 再者,军兵突然被抽走了大半。这么大个刚刚攻下来的城池,民心还未归附,只留两千人镇守,谁心里不发慌? 可是曹昂却有苦说不出。 总不能跟大家明说,其实夏侯渊并没有率领军马离开,目前的城防空虚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的。 谁知道城内有没有敌方斥候? 曹昂知道,任由这么士气低落下去不行,要不然等敌军攻来了,还没打,人心就散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召集手下将官商议。 其实此时他手下也没有叫的上名的将官。 两千人,分由四个都尉率领。 守备将军府内,曹昂坐在中央,四个都尉分列两旁。 “如今军士士气不高,你等可有对策?” 那四个都尉面面相觑,若在平常,他们都没有见曹大公子的机会,此时听曹昂问起,不免战战兢兢。 “回禀大公子,”有个都尉试探着道:“想要鼓舞士气也不难,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子何不从兖州调拨一笔钱财发放下去,则军士自然对大公子感恩戴德……” “放肆!”曹昂气的一拍桌子,厉声道:“难道军饷没有足额发放么?若是此处滥发赏钱,其他各处军士攀比怎么办?” 发钱的确是立竿见影的方法,但是如此一来就造成不公平了。 曹军所有军士的军饷是一样的,他为了鼓舞士气手下军士发钱,向程昱也张不开嘴啊。 那都尉吓得连忙低下头,紧紧闭上嘴。 “要不……”另一个都尉小声道:“大公子下令,强令士绅劳军?” “劳军?”曹昂皱着眉头问道。 “大公子恐怕不知,军士们口粮单一,常年不见荤腥,若是士绅们能为大公子劳军,必能令军士感激不已。” 此前东莞守将虽然把粮食都给烧光了,但是仓促之间却不可能把士绅百姓家养的家畜杀光,要是能杀了这些家畜劳军,也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可是曹昂迟疑了,士绅们岂能甘心情愿? 要是不情愿,岂不是明抢? 曹昂犹记得上次因为士绅的事,闹得父亲大怒。 要是现在自己明抢了东莞郡士绅,谁知道父亲会不会因此怪罪。 突然,曹昂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刘平告诉过自己,若是有事可以找当地士绅帮忙。 他当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样,试一试吧。 “你们拿我名刺,去几家较大士绅家里,”曹昂接着又叮嘱道:“记住,好言相说,不可动粗。” 他若是纵兵去抢的话,那么鼓舞士气倒简单了。 抢光士绅家钱财女人分给军士们,保准士气大涨,但是曹昂不能那么做。 四个都尉各拿了一张曹昂的名刺出门。 一出门口四人便互相埋怨上了。 “你说你出这馊主意干什么,你家养的猪羊能白白拿出来劳军么?” “就是,大公子又不让动粗,倒害的咱们像乞丐在上门讨饭似的。” “算了,大公子的命令不敢不从,要是那帮守财奴不肯施舍,咱们也没办法。” “施舍都出来了,还不是上门讨饭?” 四人虽然满腹牢骚,但还是各自拿着名刺去拜访士绅去了。 一个姓何的都尉拿着曹昂名刺去本城最大的士绅秦家。 他们这些驻军底层军官没有机会与当地士绅打交道,曹军军纪又比较严,所以何都尉站在秦家大宅门口的时候还稍稍有些胆怯。 毕竟传说有些乡绅都是手眼通天的,他们刚刚进驻东莞郡两个来月,还摸不清这里面的底细。 他忐忑的将名刺递给门口一个小厮。 “请在此稍等,”门口小厮见他浑身甲胄倒也不敢怠慢,不过又不认识名刺上的字写得是什么,赶紧拿着进宅。 此时秦乡绅正在会客,客人都是本郡头面人物。 “哎,我等还没向刘府君致谢,刘府君竟然不辞而别就回兖州了,”满头白发的秦乡绅不住的摇头叹息:“一大憾事啊!” 本来曹操都已经下定决心,将东莞郡百姓全都迁往许县的。 若是真的动迁,这帮乡绅不止土地家产全都没了,恐怕全家人的命都要搭在迁移的路上。 更令他们无法接受的是,无法祭祀祖宗,死后无法埋入祖坟。 这对他们来说,比立时死了还难受。 据说当时真有几个岁数大,接受不了的,的确想要自我了断,然后提前进入祖坟的。 没想到后来刘平在此地炼出了铁,彻底打消了曹操迁徙东莞郡百姓的主意,自然相当于救了他们全家人一命,并保全了他们家产。 所以这帮人一直感恩戴德,想要等到刘平回东莞郡城的时候致谢。 没想到刘平除夕前根本就没回东莞,直接回兖州了,让一帮士绅好生遗憾。 “刘府君仁德,救我全家不致流离失所,”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起身来,激动老泪纵横道:“可他却连我等一杯水酒都没喝上,大好人呐。 如今上元节已过,老夫想派人赴兖州向刘府君致谢,老夫愿拿出一半家财做谢礼,你们谁响应?” 这老者当初就是为了埋入祖坟,打算提前了断的,此时劫后余生,所以谢礼极重。 “老夫响应,”秦乡绅也点头道:“若不是刘府君,连命都没了,家财又算什么?” “老夫响应!” “老夫也响应!” 七八个老者全都应和。 这时候,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正文 第98章及时雨 ,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秦老者微微带着怒气看着那小厮。 下人如此沉不住气,让他在众人面前很没面子。 那小厮连忙站住,屏气凝神道:“回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将军,递上了名刺。” “将军?名刺?”秦老者已经众乡绅全都疑惑不解。 边上有个老者戏谑的笑道:“耿耿武夫也有名刺了?想要附庸风雅,何至于此?” “拿来我看,”秦老者接过名刺,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名刺上写的是“大汉兖州牧麾下振威将军——曹昂。” 振威将军不过是个杂号将军,并不稀奇,关键是曹昂那两个字把他给惊住了。 “这……近几日传言,曹大公子亲自镇守我东莞郡,难道传言是真的?”秦老者随手将名刺递给身边乡绅。 “这正是曹大公子的名刺啊,对了,此前听闻,在月山一位将军称呼刘府君为‘平公子’,不知与曹大公子是何关系?” “这你们不知道吧?”有个乡绅得意的道:“我妻舅就在兖州,前几日我专门派人打听了一下。 原来咱们的刘府君可不仅仅是咱们东莞郡守那么简单。 他还是曹使君的义侄和女婿,更是曹使君亲封的典农中郎将、常威将军,还是任城郡守。” 这几句话把众乡绅惊了个张口结舌,他们万万没想到刘府君还有这么多身份。 “你怎么不早说?要是如此高位,我等孝敬的这点财物还不够丢人的,刘府君岂能看在眼里?” “你们也没问呐,”刚才那人苦着脸道。 “等等,如此说来,那曹大公子岂不是刘府君的大舅哥?” “岂止是大舅哥,据说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一样。”那人又补充了一句。 “哎呀,你可耽误大事了,”秦老者气急败坏道:“他们这等关系,大公子来此驻守,咱们应当早早上门拜访才是。 如今倒好,却等着大公子来给我等下名刺,这如何对得起刘府君的厚恩呐。 还不快快随我出去请?” “正是,正是。” 何都尉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 这乡绅也太托大了吧,就算曹军军纪较好,不想动他们。 可那毕竟是曹氏大公子的名刺,不想动他们,不代表动不了他们。 就算你不想劳军,至少出来哭哭穷,做做样子,可是不搭不理算怎么回事儿。 是嘲笑大公子的刀不够锋利么? 正在这时,其余三个都尉陆陆续续都来了。 一个个垂头丧气,跟爽大了的茄子一样。 “娘的,老子去送名刺,那家门子竟然推说家主不在,我看就是故意躲在家里不肯露面,要不是大公子严令不准动粗,老子都想提刀杀进去,把那家主剁碎了喂狗。” “我去的这家也一样,也推说家主不在,莫非他们已经猜到了咱们的来意,早就串通好了?” “不管怎样,大公子又不让动手,看来让这帮舍命不舍财的家伙甘愿劳军是不可能了,咱们回去禀报大公子,再想别的办法吧。” 何都尉看三个同伴都碰了钉子,于是点点头,冲着门口恨恨的道:“我看大公子就是对这帮人太仁慈了,要是依着我,让我带手下住到这家里吃喝玩儿三天,保准弟兄们个个士气高涨。 咱们走。” 突然,府内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没见人,声音已然先到了。 “大公子亲至,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紧接着便有十几个衣着体面的老者走出门来,为首的秦老者看到有四个人,躬身施礼道:“不知哪位是大公子当面?” 何都尉突然见出来这么多人,心想看来这帮人也是怕啊,于是挺起胸膛道:“我等皆是大公子手下都尉,奉大公子之命,前来跟你商量劳军之事。” “劳军?好说好说,请带我等去拜见大公子,如何劳军,我等皆听大公子吩咐。”秦老者满脸堆笑,客客气气的道。 “是啊是啊,只要我等家里有的,如大公子需要,全部交给大公子便是。”其他人也在笑着随声附和。 “不是,你们可听清楚了?”何都尉以为对方听错了,让你们白白拿出家里的牲畜牛羊,你们干嘛还这么高兴? 但是看这帮人的表情,似乎又不像装的,莫非有什么图谋? 何都尉不知道,对这帮乡绅来说,他们本来要给刘府君送礼,以感谢救命之恩。 可是知道了刘府君那么高的身份,未必看得上他们的礼物。 如今刘府君的大舅哥派人找上门来,正好有了他们表现的机会。 “将军不用多说,想到能给大公子劳军,我等热血沸腾,一刻也等不及了,咱们快去!” 何都尉:“???” 特么这帮人有病吧? 四都尉面面相觑,看来满城豪绅都在这儿,他们说家主不在,倒也并非说谎。 “大公子可没说给你们回报啊,”何都尉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了一句。 “诶?将军是说的哪里话来?”秦老者笑道:“我等皆是心甘情愿,要回报那还是人么?” 何都尉觉得这些人一定是疯了,不过疯的却真是时候。 四人使个眼色,趁热带着他们回守备将军府,要是等他们清醒过来就来不及了。 曹昂坐在府里等了半天,没见派出去的人回来,心里觉得这事大概不太顺利。 想想也是,他曹氏在乡绅士族口碑中本来就不好,平常多有打压,这时候要让那帮人白白把东西拿出劳军,怎么可能呢? 把名刺发出去,要是那帮乡绅一毛不拔,他这脸可就丢大了。 曹昂从小就生长在官宦家族,他出生时虽然曾祖父曹腾已死,但是大父曹嵩承袭了费亭侯的爵位,并成为当朝太尉。 作为曹家的长孙,他自小就习惯了别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也就养成了他心高气傲的性格。 像今天这样,似乎求着一帮乡绅施舍一样,他从小还没这么干过呢。 正在后悔不迭的时候,突然有侍从过来报告:“禀大公子,外面来了好些人拜见,” 正文 第99章劳军 “叫进来!”曹昂心情郁闷,站起身来,走到滴水檐下,倒背双手站定。 只见不多时,何都尉四人带着十几个老者进来。 众乡绅一见曹昂这气场,就知道这是大公子无疑了。 “参见大公子!”众乡绅齐声拱手。 曹昂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大公子,老夫在田庄养了十头猪,还有两头驴,五十只鸡,都拿来给大公劳军了,”秦老者恭恭敬敬的道。 这时代,家畜没有大规模养殖的,这些已经是他田庄的全部。 曹昂闻听,眉头不由得挑了挑,他虽然不通农事,但这些听起来似乎不少啊。 这还没完,其余的乡绅纷纷道:“我家里也有五头猪,鸡不知道有多少,全都弄来就是。” “我家养了二十几头羊,我马上派人全都赶过来。” “……” 一众乡绅争先恐后,唯恐曹昂不要似的。 曹昂觉得不对,这帮乡绅怎么如此热情,自己明明跟他们素不相识啊。 正在犹豫着,突然又跑进来一个侍从:“大公子,外面有人来拜见,他说是个都尉。” “都尉?”曹昂挠了挠脑袋,今天真是见鬼了。 自己手下明明就四个都尉,哪儿又跑跑出来一个? 于是他先放下那些乡绅,命令道:“叫进来!” 不多时,杨兴带着牛大牛二进来,冲曹昂单膝跪地道:“俺叫杨兴,奉刘府君之命在月山炼铁。” 炼铁的事曹昂知道,却不知道父亲已经把杨兴封为都尉。 听他提起刘平,曹昂问道:“你们有何事?” 杨兴此时已经是炼铁的头人,再不像以前那样见官就怕了。 他正色道:“听闻大公子来此镇守,俺们那里别的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人手多,若是大公子有用的着俺们的地方,俺们就把所有兄弟都叫过来,帮大公子打打下手。” “哦?你那里能抽出多少人?”曹昂大感兴趣,这帮人不过是刘平征发的民夫,每日都在服劳役,竟然能主动提出来帮忙,倒很令曹昂意外。 “若是需要,大约能抽出两万人左右。”杨兴正色道。 此时冶铁的规模越来越大,整个矿区已经聚集了三万多人,杨兴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大头人了。 “两万人?”曹昂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来。 特么自己是来诱敌的,要是城内多了两万青壮,比敌军都多,还诱个屁敌? 曹昂此时有点琢磨过味儿来了,清了清嗓子问他道:“你们都是因我刘平贤弟而来吧?” 杨兴点点头道:“刘府君待俺们恩重如山,俺们矿区数万百姓正是因为刘府君才过上了好日子,俺们每人都感念刘府君大恩大德。 听闻大公子乃是刘府君大哥,大公子来此镇守,俺们怎能不来帮忙?” 曹昂又转头对着一帮乡绅问道:“你们也是因此才劳军的?” 秦老者带头道:“若不是刘府君,我们这些老朽之人怕早就死在迁往许县的路上了,更何谈什么田产家业。 大公子与刘府君亲如一人,只要大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就算把我们家搬空了也没关系,小小劳军算的了什么?” 曹昂长叹了一口气,百感交集,自己原来这是粘了刘平贤弟的光啊。 他走的时候,刘平告诉他,若有什么事可以找乡绅和百姓们帮忙。 他那时带着固有的成见,还不相信刘平说的,若是不强制,乡绅百姓怎么会帮忙? 没想到眼前这场景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乡绅们上赶着来劳军,农夫们竟然能主动凑出两万人打下手。 这就是所谓的万民归心呐。 刘平当初任东莞郡守的时候,谁都觉得这是个包袱,没想到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然让民心归附如此,这家伙简直是个奇才。 曹昂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不如兄弟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再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曹昂欣然接受了众乡绅献过来的肉食,分发到军营。 肉食在这个年代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即使普通农家一年到头也难以吃到。 曹昂手下只有两千人,大幅改善伙食之后,军兵果然士气大涨。 不过曹昂谢绝了杨兴他们帮忙的请求,要是那么多人过来,恐怕吓得敌军不敢来了。 …… 按照谋划,东莞郡先要摆出城防空虚的样子,引诱彭城郡关羽或者张飞出兵攻打,然后兖州军迅速出动,抄其后路,攻下彭城。 只不过此时各诸侯地盘边界,军兵把守并不那么严,百姓几乎可以随时来往,各地都有数不清的敌方斥候,大军出动想要保密是不可能的。 所以曹昂走后,兖州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要等到斥候来报,彭城已经出兵,并且走出一定距离,短期无法回援之后,兖州兵才能迅速扑过去攻城。 刘平送别曹昂之后便去刺史府内宅探望曹操的病情。 别人来探视只能到门口便被丁夫人派下的人挡驾了。 在内宅,自然是丁夫人这女主说了算。 但是刘平不同,他是曹操最后召见的四人之一,丁夫人待他几同于曹昂,故而门口之人也不敢阻拦。 刘平径直入内,此时曹操的病情依然时好时坏,不见好转。 丁夫人带着曹节每日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旁,人都憔悴了许多。 刘平看着两人的样子,忍不住道:“岳母,节儿,再这样熬下去,你们自己也要病倒了,让我在此照看一会儿,你们先去休息。” 丁夫人揉了揉眼睛,叹息道:“你岳父便是咱们曹家的天,他在这里躺着未醒,我们如何睡得着? 平儿,你有这心就好。 你也马上就要出征了,兵凶战危,刀枪无眼,你回去好好准备吧,不用记挂家里。 此地有我和节儿足够了。” “是啊,刘平哥哥,”曹节来到刘平跟前道:“你要去打仗,比我们要凶险的多,应当是我们更担心你才是,你快回去歇着吧。” 不由分说,便把刘平推了出来,看看左右无人悄悄地道:“刘平哥哥,在战场上小心些,节儿每日给你祈福,等你平安回来。”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刘平忍不住想要摸摸小手,想着岳父还在那里昏迷未醒,只好作罢。 他只好回到家里,刚进府门,就听见满院子回荡着杀猪一般的嚎叫。 “太史慈,俺x你老母。” 正文 第100章周仓效忠 “太史慈,你不得好死……俺要见主人。” 刘平纳闷儿,大慈这是又在搞什么事情? 循着声音找过去,迎面匆匆走来两个侍女吓得满脸惨白,见到刘平后站在小路便低头屈膝行礼。 “他们这是在干嘛?”刘平听着那粗犷的声音,似乎是周仓发出来的。 周仓被抓回来后,一直被太史慈牢牢把控着。 “家主……太……太吓人了……” 小侍女指了指前面一间空房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刘平索性不再问,直接上前打开房门,眼前场景也把刘平吓了一跳。 只见周仓赤着上身,被绑着趴在地下,背上血肉模糊,糊成一片,兀自流血不止。 而太史慈抱着肩膀正在沉思,任凭周仓怎么叫骂都充耳不闻,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还在滴血。 卧槽,这玩儿太大了吧? 周仓一见刘平进来,赶紧忙不迭的道:“主人,俺愿意归降,俺愿意归降,让俺做啥都行。 可太史慈这家伙不信,还总欺负俺。 你快管管他,要不然俺就没命了。” 周仓从一个横行无忌的山大王,一下子成了连人都算不上的奴隶,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日子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周仓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得死在他的手下,还不如乞降。 太史慈冲刘平憨厚的笑了笑:“这厮以前做流匪,害人无数。 不给他点教训,怎么对得起被他祸害过的那么多东莞妇人? 别听他口口声声喊着归降,前几天还想跑来着,幸亏我机灵,又把他给抓回来了。 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一个让他永远都跑不了的办法。” 刘平捋了捋思路,太史慈说的也没错,东莞郡已经是自己治下。 这周仓在自己地盘上不知造了多少杀戮,害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就算一刀砍了也不为过。 只不过他要是想投诚,倒也不是不可,毕竟处在乱世,不能用后世的标准来要求。 要是论起杀平民,自己岳父恐怕杀的更多。 “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刘平问道。 “主人请看,”太史慈得意的用一块抹布擦拭周仓的后背。 血淋淋的肉翻着,被抹布一擦,周仓疼的又跟杀猪一般叫了起来。 鲜肉用抹布擦,能不疼么? 刘平感到一阵作呕,仔细一看,太史慈竟然在周仓背上歪歪扭扭的刻了几个大字。 “刘平之奴” 这个时代用的可是隶书,笔画还贼多,这四个字由上而下,“奴”字已经到了腰部以下。 “背着这几个字,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赖不掉了,”太史慈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就是没算计好,‘隶’字没处刻,我正在琢磨给他刻左边还是右边。” 刘平惊诧的看着太史慈,这家伙也太有创意了,只要刻上了这个,将来周仓无论要投效谁,恐怕也无法心安理得。 敢情太史慈刚才一直在思考,“隶”字是刻在左臀还是右臀。 “别刻了,别刻了,”周仓惨叫道:“俺周仓吐口唾沫是个钉儿,发誓报效主人,就绝没有反叛的道理。” 刘平有几分相信周仓说的,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上,这人效忠关羽之后,听说关羽战死便引刀自刎了,可见他的忠诚度还是靠谱的。 这个时代的人,注重口头信誉要远远高于后世,反复背叛的人毕竟是少数。 于是吩咐人给周仓上药。 周仓皮糙肉厚,那些伤口只是疼,并没有伤到筋骨。 他重新过来给刘平见礼:“此后俺周仓就跟着主人了,鞍前马后,绝不反悔。” 此前他做山大王,虽然日子过得逍遥快活,但毕竟是匪,时刻要躲避各诸侯的军队,哪有什么前途可言? 自从被带回兖州之后,逐渐听说刘平在曹氏的地位,于是早就有了投效之意。 更何况如今太史慈在他背上已经刻上了名字,想投效别人也不成了啊。 刘平微微点头,这周仓武力虽然比不上太史慈张辽二人,但也算得上一员猛将。 “我这里倒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但凭主人吩咐!” “你去给我带一个姑娘回来。”刘平微微笑着道。 周仓:“???” 这是让自己重操旧业? “主人可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周仓拍着胸脯道:“告诉俺老周,这事俺在行。 无论下蒙汗药还是打闷棍,再难弄的姑娘都能弄来。” “想什么呢?”刘平看着跃跃欲试的周仓,敢情这厮当强盗当上瘾了。 “我让你去彭城帮一个姑娘,她是吕布之女,叫吕琦。 记住,务必要把她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 三日之后,刘平接到了大军出征的命令。 刘平立即赶到军营见曹仁,发现这位叔父一脸困顿,眼睛熬的血红。 大约这几天就没睡好觉。 同时刘平还发现一个不认识的,经曹仁介绍之后才知道,是戏志才。 “平儿,戏祭酒神机妙算,两日之前,关羽果然率领一万军马离开彭城,杀奔东莞郡而去,此时城内只有张飞所帅一万军马,正是我等攻取城池的大好时机。 我即刻率军出征,这粮草辎重就完全交给你了。” 刘平拱手道:“叔父尽管放心!” 戏志才在旁边插嘴道:“平公子切不可大意,粮草辎重虽在大军身后,但您需防备一人。 那便是屯于开阳的臧霸。 此人之前从属于陶谦,被拜为骑都尉,麾下孙观、吴敦、尹礼等将,皆是勇猛之辈,兵马约有五千余人,若是刘备说动他来抄我后路,可不容的小觑。” 臧霸从属徐州,但却自成一方,属于徐州这个大诸侯里面的小诸侯。 但他毕竟属于徐州的一份子,若是刘备再以利益诱之,难保他不会听从刘备调遣。 对刘备来说,最简单有效的逼曹军撤退的办法,自然就是断粮道了。 既然有这个可能,戏志才作为谋士,当然要把危机提出来。 刘平却满不在乎的笑着道:“小小臧霸,不足为惧,他要敢来,我必让他有来无回。” “平儿,不要说大话,”曹仁沉着脸道:“你手下又没有得力战将,军兵战力较差,虽把乐进所属三千人马调拨你麾下,但臧霸若倾巢来攻,你也不好应付。” “叔父就放心攻城吧,”刘平笑着道:“粮草辎重交给我,万无一失。” 曹仁攻城的兵员本就不足,刘平自然不能再让他分兵保护粮道了。 这时候戏志才眉毛挑了挑:“平公子可敢立军令状?” 正文 第101章 “军令状?”刘平晃了晃脑袋。 戏志才看出刘平的疑惑,笑了笑道:“怎么?难道平公子不敢?” 刘平听出了浓浓的激将法的味道,这厮不怀好意啊。 自己跟他有仇么?好像没有,这是第一次见面。 那想来只有一个解释了,因为曹昂。 再联想到前几天答对的时候,曹丕的答案,更印证了这个解释。 “立军令状倒也无妨,可我要是立了,且完成了,戏祭酒有什么说法么?”刘平决定来个反激将。 他知道这人活不长的,多气气也就气死了。 戏志才却是一愣:“军令状又不是对赌,你身为运粮官,安全押运粮草,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刘平笑了笑道:“既是应尽职责,如若我失误,自有军法处置,这军令状立来何用?” 想要做没本的买卖骗我上当,你也太天真了。 “说的是,军令状就不必了,平儿自然知道分寸。”曹仁大手挥了挥冲刘平道:“只是你需多方派出斥候打探。 运粮时可分小批多次运输,若那臧霸若真的率军前来,万万不可逞强出击,能战则战,不能战也不可勉强。” 其实曹仁安排乐进这样级别的武将负责押运粮草已经算是相当小心了,不可能再做出更稳妥的安排。 但臧霸若是真的敢前来,那必然早有准备,知道负责押运粮草的是谁,手下有多少军兵,并想好有足够的对策。 如若臧霸带领手下三员战将同时前来劫粮,四人合战乐进,乐进一个人不可能取胜。 所以曹仁提出小批多运,即使被臧霸劫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戏志才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听曹仁这意思,丢了粮草也没事,保命要紧是吧? 你们还能再宽容一点么? “诺!”刘平应了一声,臧霸要是真的来了,他就自求多福吧。 不过可以预知,太史慈见了臧霸一定很高兴。 只可惜戏志才没有对他的反激将接招。 …… 曹仁率领大军出征。 刘平这粮草押运官要走的慢一些,只因运输粮草辎重的队伍是由上百辆马车组成,马拉着那么重的东西走不快,自然跟不上行军的速度。 他也没有听从曹仁小批多运的安排,而是一次运了足够三十天的军粮。 原因有二,一来从兖州到彭城,运粮马队单程需要七八天的时间,来回都要半月了,小批运输实在不方便。 二来,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马车队伍浩浩荡荡行进,四千军士分列两旁守护。 刘平为了安全起见,没有穿那特别拉风的主将盔甲,穿上了那简直是活靶子。 他只是穿了一身普通枪骑兵的甲胄,混在张辽和太史慈身边。 毕竟这年代虽然没有狙,但百步穿杨的射手也是有的,他可不想重蹈岳父未来割须弃袍的覆辙。 小心得长寿啊。 刘平不肯露面,这支队伍里军阶最高的就是韩浩了。 虽然韩浩只是屯田官,但是却新进典农校尉,而乐进只是陷陈都尉。 此时韩浩正意洋洋的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走在队伍最前头,骤然有种小地主发迹了的感觉。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率领四千人的队伍。 “我兖州的山河,真是壮美啊!” “此时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 乐进虽然军阶比他低,但却是纯武职,自然看不上他小人得志,撇撇嘴道:“韩校尉可要小心些,临行前你没听平公子说么?臧霸有可能倾巢来劫粮。” “来就来呗,咱又不是应付不了。”韩浩提着缰绳,豪迈的笑道。 乐进气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好大的口气,又不是应付不了? 谁应付? 指望你们一帮屯田军?别逗了。 乐进听刘平说起过臧霸的事后,觉得自己担子很重。 那帮屯田军一个个养的肥头大耳的,要是有敌袭能不跑就不错了。 据说他们也就是擅长逃跑来着。 真正能打的也就是自己手下这三千正规军,大公子临行前还吩咐自己保护平公子安危。 又要保护粮草又要保护人,自己分身乏术啊。 …… 前方三十里,臧霸率领五千军士已经在此埋伏半天了。 兖州多山,在这茫茫的大山里,隐藏五千人简直太轻松。 相反,他们的斥候在兖州城外等候,却很容易找到曹军运粮队伍的踪迹。 臧霸坐在一块石头上,对面前的孙观、尹礼笑眯眯的道:“曹军运粮队伍中,最有名气的将领便是乐进,其余都没听说过,等他们至此,派神射手率先射杀乐进,然后咱们各带一队,三路合围,迅速驱散曹兵,粮草能拿的拿,不能拿的全部烧掉,不得延误。 此战虽然我军占尽优势,但此处毕竟是兖州地界,也需速战速决。” 他虽然名义上归属徐州,但是素来军饷物资都是自己解决,也算的上是个小诸侯。 不过一天前刘备突然派来使者,答应给他拨付一大批辎重,让他帮忙打个劫。 他认真考虑了足足有两三个呼吸,然后就答应了。 一来刘备允诺的那批辎重足够他眼红,二来打劫这事风险不大,说不定顺手还能再捞上一小笔。 这是里外里,赚两笔,平常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将军何必如此紧张,我们五千人对他们四千人,还用伏击?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孙观呵呵笑着道:“就算咱们现在率军扑过去,也能把曹军冲散了。” 臧霸得意的笑了笑道:“能以逸待劳打伏击,谁愿意硬拼? 咱们地盘人口少,比不得他们那些财大气粗的家伙,以最小的代价顺利完成任务,把刘使君的酬劳赚到手,那才是目的。” “将军所谓最小的代价是指?”孙观问道。 臧霸伸出三根手指,淡淡的道:“死伤不要超过三百人。” “哈哈,那咱们此次我们不是发大财了?” 其实,打仗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投入小,损失少,收益高才是最硬的道理。 这时候有斥候来报:“禀将军,曹军已至十里之内。” “准备迎敌!”臧霸一声令下,所有军兵攥紧了武器。 “神射手准备!” 正文 第102章一场乱战 “嗖嗖嗖!” 数十支羽箭划破长空,直奔韩浩而去。 韩浩坐在高头大马上正在搜肠刮肚,想吟出一首好诗,骤然便被十几支羽箭射中,一头再下马来。 “敌袭!” “戒备!” 乐进举起长枪,大声呼喝,粮车队伍迅速聚拢,手下三千军马训练有素,立即转为防御状态。 只有那一千屯田军显得有些慌乱,这种情况他们以前也没碰到过啊。 几个屯田军亲兵赶紧冲韩浩扑过去。 “将军!” “将军!” 众亲兵围住韩浩,看他身上被射的刺猬一样,心中无限悲愤。 韩校尉虽然平常口头严厉,但却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对待手下屯田军兵更是亲厚。 没想到他在此处意外身死,让周围一帮兄弟悲痛不已。 “将军,您就放心去吧,”有个小校流着泪道:“家里诸位夫人,弟兄们会为您好好照料的。” “没错,我等必竭尽全力。” “咳咳,”躺在地下的韩浩骤然咳嗽两声,猛地坐了起来,厉声道:“你们这些狗一样的东西,胡说什么?” 他突然看看像刺猬一样的自己,再看看周围亲兵,没一个人身上带箭,瞠目道:“不是,你们……你们都没中箭?” 韩浩不禁无语望苍天,敢情敌箭就光射我了啊! 老子不就想吟首诗,你们至于么? 幸亏他临出行前穿了两层盔甲,大部分羽箭即使射透也不过扎破皮肉,并没伤到筋骨。 其实这年代所谓的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也不那么靠谱,就算后世狙击枪子弹还要考虑风速呢,更何况那么大的羽箭,山谷之中还那么多乱流,能射到人就不错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韩浩运气好…… 乐进突遇敌袭,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刘平。 他清楚,辎重丢了,自己或许不至于死,要是平公子出了事,大公子第一个要捏死自己。 好在他看见刘平混在十几个枪骑兵中间,被人团团围住,并不显眼。 并且枪骑兵们都骑着马,想逃命绰绰有余,于是放下心来。 这时就见迎面冲纵马疾冲过来一将,手中挥舞着长枪,后面跟着千余步兵 “某乃孙观是也,乐进贼子,纳命来!”孙观高声喊着,由于冲的急,跟身后步兵稍稍有些脱节。 乐进心中一喜,这孙观虽然听说过,但名气并不大,趁这良好时机,以逸待劳,正好击杀。 他攥紧长枪,全身戒备,就见孙观从自己面前疾驰而过,直冲韩浩而去…… 乐进:“???” 乐进瞪大眼珠,你特么没长眼睛是吧?老子才是乐进。 韩浩正被几个亲兵扶着站起来,就见一员武将龇牙咧嘴,挥舞着长枪冲自己杀了过来。 口中还喊着“乐进受死”之类的狂话。 韩浩大骇,赶紧双手猛摇高喊解释:“认错人了,我不是!” 孙观哪会相信他不是乐进,乐进是这支队伍里最有名气的将领,自然是最拉风的那一个。 中了那么多箭还不死,这乐文谦当真不凡。 孙观胯下战马速度丝毫不减,韩浩吓得夺路狂奔,身上还带着数十只羽箭颤颤巍巍,场面十分惨烈。 韩浩虽然跑的快吐了血,但是他清楚该往哪儿跑,当然是往张辽和太史慈身边跑了。 这二位爷随便哪一个出手,都能把孙观当臭虫捏死。 他已经能看见,再往前五十步,太史慈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不过还要保护平公子,不敢冲过来而已。 在后面追击的孙观却产生了错觉,自己竟然吓得乐进夺命而逃,难道自己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要是再击杀乐进,岂不名扬天下? 想想就令人兴奋。 正在妄想的时候,陡然斜刺里冲过来一将,挺枪便刺,来势甚为凶猛。 “有眼无珠的家伙,受死吧!” 原来乐进看着韩浩跟个刺猬似的夺命逃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禁肚子里好笑。 那家伙刚才还要吟诗来着,刚才还口出狂言,气人来着。 现在被人追着屁股撵,活该! 紧接着乐进就感觉不对了,那肆竟然是往平公子身边跑,乐进肚里忍不住开始骂娘。 你韩浩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敢把敌将往平公子身边领? 当下乐进不敢怠慢,斜着冲了过去,刺了孙观一枪。 两将一交手,乐进就感觉稳了。 自己五十个回合之内定杀孙观,就这种货色,也敢率军来劫粮? 他却没看见远处的太史慈气的大口喘粗气。 孙观已经感觉到不对了,此人武力远在自己之上啊,他拨马往后一撤,横枪道:“你是何人?” “某乃乐进是也!” “刚才那跑的那又是谁?”孙观诧异的问道。 “不值得一提。”乐进瞥了瞥嘴。 孙观不由的腹诽,那人军职明显高于你,你却说他不值一提?你曹氏军制也太乱了。 不过这乐进的确不容的小觑。 这时候乐进正想纵马过去,取了孙观性命,陡然听到身后杀声震天,只见从侧后方分别杀出来两支军马,对自己已呈包围之势。 对方人数远胜于己,不禁想起临行前关于臧霸会倾巢来劫粮的警告。 乐进暗叫不妙,冲身后军士大喊道:“快去向曹仁将军报信。 列阵,快快列阵。” 此处离曹仁大营,虽然运粮队伍需要两三天,但是若派遣轻骑兵疾驰救援,半天时间也就到了。 面对这么多敌军,固守待援是最好的选择。 他手下率领的虽然不是曹军精锐的青州兵,但平常训练丝毫不差,三千人瞬间围成个环形阵,长矛一致对外。 背后是粮车与韩浩那一千屯田兵,刘平也混在几十名枪骑兵中间,不动稳如泰山。 不过他看到自己手下这一千军兵也成了被保护对象,心里不由的暗骂,特么老子躲你们也躲。 这一战之后不练死你们,老子跟你们姓。 臧霸瞬间就率军杀到近前,指挥军队将曹军围住。 他倒真没想到曹军反应如此迅速,等自己冲出来,对方的防御阵型已经结成了。 如此一来,就像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了。 虽然强行冲锋必然能够取胜,但是那样必然损失惨重,他地盘上人烟稀少,可经不起军兵的损失。 “何人敢战我?”臧霸出阵,高高举起手中长枪耀武扬威的高喊。 正文 第103章对赌 , “有何不敢?”乐进右手持枪,左手一抖缰绳,缓缓出阵。 敌军人数占优,若对方强行攻击,他的军兵恐怕抵挡不住,到时候粮草必然也不保。 要是单挑,他乐进又岂能惧怕? 臧霸笑了笑,大声道:“咱们这么干打没意思,你可敢加点彩头?” “什么彩头?”乐进疑道。 “若是你方胜了,我马上撤军,绝不动你一分一毫。” 臧霸攥紧缰绳,身体稍稍前倾道:“若是我方胜了……你也马上撤军,不过把粮草留下。 你敢不敢应战?” 臧霸既然把这次劫粮当做一笔生意,自然不能损失太多的军兵,所以才想武将单挑对赌。 乐进闻言大喜过望,要论单挑,对方没有一个人是自己对手,除非三个人一起上。 就这样他们还敢跟自己单挑,这是脑袋被驴踢了么? “有何不敢的,输了可认账?” “当着你我手下这数千人的面,要是输了不认账,以后还如何敢在天下英雄面前露面?” 臧霸沉吟道:“不过……我们这边有三员战将,若是三人共同战你,算欺负你,依我说咱们比三阵,一人只许战一阵,你敢不敢?” 臧霸不是不知道,若论起单个武将的武力,自己这边恐怕没有一个人是乐进的对手,车轮战都不行,甚至三打一都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毕竟孙观和尹礼那两人太弱了。 于是他思来想去,便想出战三阵这个方法。 说到底他们只忌惮乐进一人,乐进即使再能打也不过胜一阵,另两阵他们阵中无将了,岂不稳赢? 至于乐进输了认不认账,臧霸猜想,即使乐进赔上自己的名声大概也不敢认账,他担不起丢失粮草的责任。 不过就算他不认也没关系,输了,就能大大降低对方军兵的士气,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简直百日做梦,你算盘倒打的精,我们这边哪有三员战将?” 乐进一听,这条件就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岂能答应? 真拿老子当傻子呢。 他冷笑一声,怒喝道:“要单战,你们三个一起上,我又何所惧? 来吧!” 说着把枪一横,但等对方往前冲。 “等等,我们答应了,”浑身羽箭的韩浩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挥着手,忙不迭的应声。 那些羽箭有些扎进肉里了,此时又无法脱下盔甲包扎,所以暂时不能取下,看起来不免有些滑稽。 “韩校尉,你疯了!”乐进低声怒道:“战三阵,另外两阵谁上?难道是你么?” 韩浩莫测高深的看了乐进一眼,捂着嘴低声正色道:“实话告诉你,我没疯,估计一会儿那臧霸要疯。 你甭管了,这是平公子的命令,听命便是。” 乐进疑惑的回头看了人群中刘平一眼,只见刘平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依令而行。 刘平听到臧霸提的这条件,当时就有底气了,这条件简直就是送人头的。 手里还有一对大猫没出,比三阵已经稳赢两阵了,还能输? 王炸,谁要的起? 乐进却是满头雾水,平公子这是闹哪般? 自己即使取胜,那也是一阵呐,另外两阵,派鬼去打?不会真指望韩浩吧。 不过韩浩的命令他可以不听,刘平的命令却不敢不从。 毕竟刘平才是粮草押运的主将。 “爽快!”臧霸见对方有人应声,不管是不是乐进答的,赶紧顺杆爬,然后冲身边的孙观使了个眼色。 孙观心怀忐忑的纵马出列,他刚才已经跟乐进交过手,见识过乐进的武力,知道自己绝对挺不过五十个回合。 这可不是打擂台,输了点到即止,这可是真正的阵前厮杀,弄不好把命都搭上。 臧霸这是在坑自己。 孙观琢磨,不管了,挺二三十个回合就认输。 这时对面乐进挺枪,催动战马冲了过来。 孙观不敢大意,连忙沉着以对。 两马交错,乐进抖手一枪,向孙观肋下扎去。 孙观一惊,连忙想躲,却突然发现根本不用躲,乐进的枪偏的离谱,离他肋部还有半尺距离呢。 孙观不解了,难道乐进的枪法也不过如此? 他连忙挺枪还击。 两人你来我往,竟然杀了个难解难分,转眼一百多个回合下去,不分胜负。 孙观简直要怀疑人生,是自己的武力陡然提高了,还是乐进突然不行了? 按照刚才乐进展示的武力,自己绝对挺不过五十个回合啊。 原来乐进刚才突然想明白过来,平公子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派人去求援了,之所以答应臧霸,是在用缓兵之计。 明白了刘平的“妙计”之后,他甚是佩服,所以不介意跟孙观打的越久越好,最好能撑到援兵到来。 要是这么打,他能打一天。 正在他舒舒服服戏耍孙观的时候,突然敌阵中飞出两支羽箭,直奔他面门而来。 他暗叫不妙,这臧霸竟然使暗算。 虽然孙观当局者迷,背后观阵的臧霸却看得清楚,乐进这是在拖延时间。 所以偷偷招过来两个弓箭兵,突放冷箭。 他们离的如此之近,羽箭又准又快,乐进大骇,挥枪堪堪拨开两支羽箭,孙观的枪已经扎进了乐进腰间。 孙观双臂用力一挑,便把乐进给挑落马下。 乐进边捂着流血的腰往回跑,边回身大骂道:“无耻之徒,暗箭伤你爷爷,算什么本事?” “胜了就行,又没说过不让放箭,”臧霸撇了撇嘴道。 好在孙观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战胜了名将乐进,也没敢纵马去追。 乐进回到阵中,不免垂头丧气。 虽然有对方暗算在先,可是这一阵他毕竟是败了。 他是军中第一武将,输了之后对士气影响不可估量。 他耳边已经传来不可察觉的叹气之声,甚至有的军兵微微低下了头,有的眼神空洞,这都是士气低落的表现。 乐进无奈的回身看了看刘平,却见刘平端坐马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伸手朝他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不要着急。 乐进不明白,自己败了这第一阵,导致士气如此低落。 更要紧的是时间拖延不成了,平公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难道他还有什么妙计不成? 这好难理解。 胜过第一阵之后,臧霸大喜过望,最难啃的骨头都啃下来了,剩下的还不就是砍瓜切菜。 他冲身后的尹礼挥了挥手,低声道:“不用着急取胜,尽量羞辱敌将之后,致命一击,以继续降敌士气。 这次要一击必杀,不能让对方活着逃回去。” “好嘞!”尹礼满不在乎道:“看我把他筋脉一根根挑断,然后再刺破他喉咙。” 正文 第104章出其不意 由于乐进战败,曹军军兵之中笼罩着压抑的气氛。 这就是武将单挑的作用,主将是一支军队的主心骨,是精神的支柱。 主将单挑失败,精神支柱就倒了,军士没有了信心,战斗还怎么能取胜? 更何况此时曹军人数还处于劣势。 乐进对自己的意外失误懊恼不已,就算骂对方卑鄙无耻也没用,败了就是败了,影响了士气是实实在在的。 想到自己这一败,有可能导致粮草尽失,进而导致数万大军攻取彭城郡计划的失败,乐进都有种想要横刀自刎的冲动。 对面的尹礼却是意气风发,纵马在阵前来回跑了两圈,然后猛地拉住缰绳,战马发出响亮的嘶吼之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 阵前横枪立马,正是武将挑衅的一种。 对方已经无将可派,那还不是想怎么羞辱就怎么羞辱? 反正他越嘚瑟,对方士气越低,可劲儿嘚瑟就是。 这时,就见对面阵中缓缓走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是个青年,看服饰是普通枪骑兵…… 尹礼不禁昂天大笑道:“哈哈,军中无大将,枪骑兵亦可,并非我欺负你,我可先让你三个回合,绝不还手。 只是你死后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怪只怪你自己武力不济。” 臧霸早就料到对方已经无将可派了,对方正是落入自己安排的圈套当中,于是得意的一扬手,身后军士们顿时发出轰天的大笑。 枪骑兵充武将,这是把曹军逼成什么了? 曹军看到自己一方竟然派枪骑兵出阵,士气更是落入谷底。 枪骑兵啊,跟自己没什么区别,去单挑对方武将,除非见鬼才能赢。 “将……将军,你……说的让我三个回合……” 那枪骑兵似乎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眼神还有些呆滞,恐怕是脑子有病才被撵出来送死的。 尹礼大笑道:“当然三个回合,不过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现在就下马跪在老子面前叫三声爷爷,老子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不用三个回合,一个回合就够了,”太史慈猛然间收起呆呆傻傻之像,眼神中寒光四射,透出浓浓杀意。 他双腿一夹马腹,那枣红色战马嘶吼一声,如离弦之箭直冲向尹礼,挺枪便刺。 尹礼陡然间感觉那枪骑兵似乎换了个人一样,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压迫。 他一拨马头,同时努力侧身躲过来枪。 骑兵的威力,大多来自于战马冲锋所带来的巨大惯性。 只要躲过冲来第一枪,即使武力不凡的武将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调转枪头,刺中自己。 更何况对方仅仅是个枪骑兵。 谁成想太史慈战马冲击的速度丝毫没减,长枪却如毒蛇吐信一般跟随着他的身体移动,一枪如迅雷一般把他前胸刺穿。 太史慈单臂叫力,把尹礼那庞大的身躯挑过头顶,挑在枪上转了几圈。 同时纵马在阵前疾驰一个来回。 然后把尹礼像个破布袋一样扔在两军阵前。 “没意思!”太史慈撇了撇嘴,骑着马缓缓回入阵中,背影显得无比落寞…… 这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双方军兵共同目睹这一切。 整个战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耳中只闻山风呼啸。 每个人都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尹礼一时还没死透,昂面躺在地上。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战马交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别人没有看明白,他心里却清清楚楚。 那一枪自己明明躲过去了啊。 特么那人原地发力,竟然一瞬之间调转枪头,一枪刺穿了自己? 这种反应速度与力量,岂是一个普通枪骑兵能做出来的? 那特么只有当世一流武将才能办到吧。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思考,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在后面观阵的臧霸坐在马上晃了晃,差点没摔下来。 尹礼虽然不是什么武力超群的名将,但也随他征战沙场多年,算的上久经战阵。 竟然阵前被一个普通枪骑兵一个回合给挑死,连救援都来不及,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 可是这么离奇的事,就在他眼前发生了,这上哪说理去? 此时更难受的是臧霸身后那帮军兵,刚刚脸上还带着嘲笑对方的笑容,这时候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对面的曹军却发出一阵冲天的欢呼声。 虽然曹军军纪严,但实在激动的忍不住,士气转瞬爆棚。 太过瘾了,阵前一枪挑死敌将,还有比这更解气的事么? 乐进使劲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眼前看到的不是在做梦。 他陡然想起来,当初在兖州城头,不是眼睁睁看着平公子身边两个枪骑兵与吕布打成了平手。 后来他想找出那两个枪骑兵是谁,却一直没有确定。 此时终于释然了,怪不得平公子稳如泰山,原来是心里有底气。 有两个连吕布都能生擒的枪骑兵,还惧怕跟对方单挑不成? 只是……这等武将不会是无名之辈啊。 太史慈回到阵中,失望的冲刘平道:“那人太弱了,不过瘾,主人应当安排我去杀那臧霸。” 刘平笑道:“明知他弱,你还装结巴,这是演戏上瘾了是吧?” 说到这里,太史慈笑了:“咱穿普通枪骑兵的服饰,不就是为了出其不意么?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戏做足一点。” “嗯,你已将苟字诀深刻入骨,算是个老戏骨了,”刘平转身对张辽道:“老张,下一阵看你的,最好能把那臧霸活捉,则他手下军兵必然土崩瓦解。” “活捉?”张辽为难道:“刀枪无眼,万一失手把他打死怎么办?” 太史慈笑着在旁边接话:“你忘了咱们家传‘苟’字诀了? 他以为你只是个普通枪骑兵,必然对你不设防,如此一来,你近他身不就好办了?” 张辽点点头,这样一解释,貌似可行。 这时对面的臧霸使劲晃了晃脑袋,纵马出阵。 他琢磨,曹军枪骑兵里面难保也有比较出色的,但绝不会太多,要是个个都如此,那曹氏骑兵早就横行天下了。 而且尹礼刚才太大意了,下一阵换他亲自出马,他武力超过尹礼数倍,小心应对定不致如此。 就见对面又缓缓行来一个枪骑兵,他仔细一看,还有些面熟。 “卧槽,张辽!” 张辽:“???” 说好的出其不意呢? 正文 第105章可敢与我一战 臧霸未发迹之时,曾召集数人武力营救获罪的父亲,然后四处流亡。 那时张辽已被并州刺史丁原召为从事,并遵照丁原指令,带兵入京接受大将军何进调遣,何进给了张辽北地太守的头衔,又派遣他入河北募兵。 臧霸就是在那时候见过张辽,那时的张辽作为并州军武力仅次于吕布的人物,早已声名赫赫。 没想到此时在这里遇到,却穿上一身枪骑兵的服饰。 这要不是碰巧认识,把他当个普通军兵跟他单挑,岂不被他阴死? “你张文远也算的上当世名将,怎做出如此龌龊之事,装扮普通枪骑兵?”臧霸已经快气哭了。 怪不得他们那么痛快就认可了自己三战的提议,原来他们阵里隐藏着张辽这种级别的武将。 他此时已经不认为斩杀尹礼的那是个普通枪骑兵了,必然也是跟张辽同等级别的武将。 有这么两员战将,再加上乐进,三人押运粮草,自己还敢来劫粮,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我本就是普通枪骑兵,何来装扮一说?”张辽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认出来了,太史慈教给他悄然近身的计划已经行不通。 他缓缓举起长枪,语气冰冷道:“可敢与我一战?” “不敢!” 臧霸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然后拨马便走。 他倒有自知之明,让他跟张辽单挑,只有被吊打的份儿,还不如果断认怂。 而且经过刚才一战,尹礼一回合被杀,曹军士气大涨,相反他的军队士气却降低不少。 此时再与曹军硬拼,即使取胜必然也会损失惨重。 为了刘备支援那点辎重把他手下军兵拼光可不值得,于是他便有了退兵之意。 只要能顺利跑回阵中,张辽也不敢孤身追过来。 张辽一见臧霸竟然跑了,心中不由的大急,刘平的命令是让他活捉,要是让臧霸跑了,岂不是没完成任务? 当下催马便追。 只可惜臧霸跑的太坚决,根本就没给他近身的机会。 臧霸铁了心的往回跑,张辽胯下不过是一匹普通战马,自然追不上。 眼看再有两三百步臧霸就要逃回阵中了,张辽正想放弃。 突然“嗖”的一声,从后面飞来一支羽箭,正中臧霸后心,臧霸应声落马。 张辽大喜,边催马向前,边回身看了看,只见远处太史慈得意的举着弓,扬了扬。 要说神射,太史慈的箭术自然要远远高于普通弓箭手。 臧霸虽然落马,倒还没有致命,爬起身,迈开两条腿,继续执着的往回跑。 后方观阵的孙观见势不妙,赶紧催马过来营救。 臧霸大喜过望,孙兄弟果然靠谱,要不然自己仅凭两条腿,必然落入张辽手中,小命休矣。 眼见孙观离他不过五十步的时候,骤然掉转马头回去了…… 臧霸:“???” 特么你倒是接上老子再跑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张辽冰冷的枪尖已经抵在他的脖颈上。 原来孙观一估摸距离,张辽比自己先到,所以吓得赶紧跑了回去。 尹礼的尸体还在那儿摆着呢,谁不想活命? “我愿率部归降兖州,”臧霸脸上挤出笑容道:“你先把枪拿开,别伤着自己人。” “让你手下,放下武器!”张辽命令道。 臧霸不敢怠慢,被张辽押着走到阵前,冲着军兵大喊道:“咱们投降了,放下武器。” 其实他们以前在徐州也是独立发展的诸侯中的诸侯,当时陶谦收留他,他还对徐州有几分感恩。 但此时徐州牧已经换成了刘备,他就再没有归属感了,来此劫粮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使然,所以被擒之后归降也毫无压力。 臧霸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他说投降,其余人等不敢不从,纷纷放下了武器。 乐进在后面远远看着,自己这边的枪骑兵擒住乐进,并且迫令敌兵放下了武器,不由的心中大喜。 他此时已经确定,当初擒住吕布的就是这二人了。 只是他刚才离得太远,没有听见张辽与臧霸的谈话内容,所以依然不能确定张辽的身份。 虽然他心里疑惑,能把臧霸吓得转身就跑的人,必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但他是曹昂的部下,刘平的事他也不敢过多打听。 乐进过来之后,张辽便把臧霸交给了他。 “咳咳,”这时候刘平见危机解除,也冒了出来。 作为主将,总在后面苟着会被人笑话的。 张辽跳下马,恭恭敬敬的施礼。 乐进也在旁边连忙抱拳道:“平公子,这臧霸请降,请公子示下。” 臧霸见所有人对一个少年枪骑兵如此恭敬,惊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这是什么操作? 原来真正的大佬藏在这儿,也是个枪骑兵? 那自己一开始让人射杀的是个什么角色? 刘平淡淡的一笑道:“先带他去彭城,等回兖州之后再由岳父定夺。” 在真实的历史上,臧霸也就是率孙观等人在这个时候归降了曹操,被任命为琅邪国相,后来参加了官渡之战与赤壁之战,战功赫赫,官至镇东将军。 刘平的出现,虽然稍稍改变了历史的走向,但大的脉络并没改变。 …… 再说曹仁,率军攻打彭城郡已经两天了,城池依然没有攻下来。 不过他也并没有过分着急,城内有张飞率领的一万守军,本就不是那么好打。 反正他给曹昂下的命令是拖住关羽十五天,这场苦战才刚刚开始。 前方指挥作战的是曹纯,曹仁则带领戏志才、程昱二位谋士坐镇中军大帐。 “臧霸率人前来劫粮,二位先生可有何妙计?”曹仁黑着脸道。 原来,刚刚传令兵已经报来臧霸劫粮的消息。 曹仁当即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最怕的就是粮道被断,按说应当立即救援才是。 可是如今他也很难,这中军只剩下一千军兵把守,自然不能动,而其余的都已经投入到攻城前线上去了。 要想救援,必须撤回部分军兵,攻城战那么紧急,再撤回部分军兵,那岂不要前功尽弃? 戏志才斜坐在旁边,沉吟片刻道:“咳咳,将军,这还有什么可商议的?若是粮草被劫,我等数万大军将不战自溃,应立即救援才是。” 程昱却在旁边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道:“押运粮草的可是平公子,在下猜想,其必有破敌之策,不妨再等等看。” 正文 第106章你再说一遍 , “平儿有破敌之策?”曹仁疑惑的问道:“程先生何以如此判断,可有何根据?” 曹仁看着程昱,四万军队攻大一万守军的城池,优势本就不是那么明显,他也不想轻易抽调攻城的军队。 “我哪有什么根据,”程昱笑着摇了摇头道:“只不过是根据以往平公子行事做出的判断。 将军请想,平公子自到兖州以来,屡立奇功,哪一次不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这一次为什么不可以?” 这几个月来程昱的老脸都快被打肿了,那么大岁数不能不长记性。 不过他虽然屡次被打脸,但却一点没有记恨刘平。 他是兖州的大管家,刘平几乎做的每一件事都给他帮了大忙,所以他打心底里希望,这一次刘平也能创造出奇迹。 曹仁低头沉思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每次刘平做什么事都不被看好,但是最终他都做成了。 “咳咳咳,程令君这话,戏某不敢苟同,”戏志才剧烈咳嗽了一阵才道:“平公子所押运粮草何等重要。 非但关乎此次攻取彭城成败,若粮草被毁,我数万大军将面临分崩离析之危,岂能将这等大事寄希望于他过往屡立奇功上,岂不太过于儿戏了么?” 这么一说,曹仁刚刚稍微安稳的心又揪了起来。 戏志才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他们攻城的军队为了急行军,所带的粮草有限,仅够几天之用,大批粮食需要刘平后续送来。 若是刘平押运的粮草有什么闪失,他们所带的又耗光了,到时候城池还没攻下来,军中又断了粮,甭说攻城,这支军队恐怕都要烟消云散。 戏志才捂着胸口,脸憋成猪肝之色,沉声道:“臧霸若敢来劫粮,必定将我方虚实打探清楚,所带军兵必然多于我方。 这可不是毫无负担的战阵厮杀,见势不敌还可以撤退。 平公子以弱势兵力保护那么多粮草,又能往何处去退? 乱战起来,敌方只需放一把火就能将粮草烧个干净,平公子再有手段,该如何应对?” 从常理判断,刘平的军队对阵臧霸,虽然处于劣势,但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难就难在刘平的军队是押运粮草的,打起仗来还要顾及那么多辎重,那就不可能取胜了。 曹仁听得连连点头,心下打定主意,站起来大声道:“传令,命于禁所部从前方撤回,准备救援。” 程昱低下头也不再劝说等等看了,毕竟他也没有确定的把握刘平能化解这次危机。 这些粮草关系到数万军兵的安危,那可是兖州军主力,他也不敢冒险。 传令兵刚刚出去。 “报——” 又有一个传令兵拉着长音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倒:“禀将军,平公子所部,生擒贼首臧霸孙观,俘获敌兵五千,粮草一粒未损,正在押运途中,将如期而至。” “什么?你再说一遍,”曹仁瞪眼看着传令兵,忍不住从桌后绕了出来。 刘平手下只有四千人,其中还有一千屯田兵,不止能保护住粮草,竟然还能俘获五千敌军? 这听着就令人难以置信。 那传令兵看着要吃人一样的主将,吓得连忙又说了一遍:“平公子保护住了粮草,还俘获了五千敌军……” “他是如何做到的?” “平公子派人力杀尹礼,生擒臧霸,敌军不战而降。” “哈哈哈,原来如此,”曹仁忍不住激动的昂天大笑:“平儿这家伙,做事总能出人预料,的确不能用常理来考量。 凭这一事,就能给他记上一大功。” “的确不能用常人来度量平公子,”程昱在旁边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微笑。 这一次他相信刘平可是判断对了,要不然恐怕有人会笑话他捕风捉影的胡猜。 “将军,快把召唤于禁将军的传令兵撤回来。”程昱赶忙道。 “对对对,”曹仁高兴坏了,差点把这事忘了,忙不迭的拍着额头,对身边之人急道:“快去把传令兵叫回来。” “噗——” 曹仁程昱听着声音不对,连忙回头,只见戏志才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刚才戏志才依常理判断,刘平无法保全粮草,所以力劝曹仁赶紧撤兵去救援。 如今声音犹在耳畔,谁成想紧接着消息便传来,刘平不仅一粒粮草未失,还俘获了人数多于己方的敌军,这让他颜面何存?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再一激动,便忍不住大口鲜血喷出来。 “戏祭酒!”曹仁和程昱惊呼一声,连忙走过去扶住…… …… 再说曹昂镇守东莞郡。 众乡绅劳军十分给力,不止将家里所有能宰杀的家禽牲畜全都搬来,甚至有许多乡绅亲自去城外田庄坐镇,高价收购百姓家中饲养的家禽,源源不断送入军营。 对东莞郡乡绅们来说,报效大公子就是报答刘府君大恩,自然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 甚至还有乡绅还偷偷问曹昂,需不需要采买不可描述的女子来犒赏军兵,被曹昂严词拒绝了。 从没听说有如此劳军的,那样士气是提高了,可是腿软了还怎么打仗? 如今曹昂手下只有两千军兵,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他们这辈子肚里都没有这么多油水过,自然对曹大公子感激不已,军中士气高涨。 曹昂欣喜的同时心里暗暗感念,幸亏兄弟在这里为下的人脉,才令这么多乡绅不遗余力的帮忙。 想到以前刘平每次立功之后都要把功劳扯到他身上,所以他暗下决心,这次若能顺利完成任务,也要投桃报李,把一半的功劳划到兄弟身上。 “报——” 此时曹昂正坐在军营里,突然有传令兵远远的高喊。 曹昂心里一沉,该来的要来了吧。 三天前已经有斥候来报,彭城守将关羽率领一万军马杀奔东莞郡方向而来。 这正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所以曹昂一点也不意外,只是默默的布置好城防,严阵以待。 靠士气高昂的两千军兵把守城池,即使没有夏侯渊从后面骚扰,防守十五天难度应当不大。 有半个月的时间,曹仁足以能拿下彭城郡,失去了后方,关羽将不战自退。 “禀大公子,彭城关羽军在前方百里大沂山内,失去了踪迹。” 正文 第107章以死相拼 “为何?”曹昂猛地站了起来,瞪着传令兵怒斥道:“上万人的军队,能凭空消失?” 那传令兵吓得跪在地下瑟瑟发抖:“大沂山方圆百里荒无人烟……我方斥候不敢跟的太近……故而……” 这时代的侦查手段只能靠人跟踪,在人烟稠密的地方,斥候还可以化妆成百姓伪装,但是到了荒山里,平常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化妆都没用。 敌方军队行军也是有斥候在四方游弋,侦查反跟踪的。 曹昂皱着眉头来回走了两步,呵斥道:“多派斥候,再探再报!” 他们所布置的一切都是引诱彭城军来攻打东莞郡,如今彭城军倒是引出来了,却没有按预料中的直奔东莞郡而来,这是去哪儿了呢? 这其中必然有他所不知道的诡计。 “诺!” …… 大沂山内,关羽带领军队弃大路,专走难行的山间小路。 “前方还有多远?”关羽也在步行着,沉声问旁边一个壮汉。 那壮汉是周仓原来的喽啰。 当时周仓裴元绍带兵去抢劫月山村,山寨里还留了十几个喽啰看守。 后来裴元绍被杀,周仓被带走,那十几个喽啰便没有了主心骨,于是自动散了摊子。 由于害怕曹军继续清剿,兖州地盘是待不下去了,他们便逃往徐州地界。 好死不死又被彭城守军活捉,于是被征辟为向导。 “回将军,不远了,前方还有三十里。”那壮汉讪笑着答道:“俺们山寨就在这附近,每日大王都令俺来巡山,山路熟得很,错不了的。” “是啊是啊,俺们在这里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几个喽啰忙不迭的回答。 “你家大王呢?”关羽随口问了一句。 “俺家大王被恶人抓走了!”那壮汉眼眶微红。 关羽:“???” 到底谁特么才是恶人? “快速行军,直扑十里谷。”关羽大声命令。 根据那帮喽啰提供的消息,这里有支曹军在埋伏,这显然是等着他们攻城之时在后方骚扰的。 他们才隐藏行踪,就是要先扫清这支埋伏的军队,然后再放心攻取东莞郡。 关羽之子关平率领百十精干的军兵做先锋,在前面开路。 前行不过十余里便发现暗哨。 迅速清除之后,关羽上万军队悄无声息的逼近十里谷。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晚霞如血。 谷中果然扎了数百个帐篷,有人正在埋锅造饭。 关羽眯缝着眼睛冷笑了一下。 自一开始,兖州这等引蛇出洞的雕虫小技他会看不明白? 他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先吃掉这支伏兵,然后顺手收复东莞郡。 他琢磨,自己率军一万人,突然袭击眼前这正在埋锅造饭的三千人,务必做到全部斩杀,一个不留,那才算是完胜。 “进攻!”关羽跨上战马,一声令下,亲率五千人向谷中发起冲锋。 另有两位副将各率两千五百人左右包抄,大军如潮水般涌进谷内。 夏侯渊已经在此埋伏好几天了,他时刻等着彭城军攻城的消息,然后杀出去骚扰敌后。 结果还没想到斥候来报告,耳中却突然间听见帐外杀声震天,于是心里不由得一惊。 慌忙之间,他连忙出帐,眼见铺天盖地的敌军已经杀入了营地。 夏侯渊连忙上马指挥迎敌,只可惜他们毫无防备,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有许多人兵器还没拿在手里就已经被杀了。 夏侯渊大急,此时周围一片混乱,手下被杀得人仰马翻,想要组织军兵撤退已经组织不起来了,他情急之下挺枪便向敌将冲了过去。 他要生取敌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待看清楚敌将的容貌时,夏侯渊心顿时凉到了极点。 他认识关羽,在诸侯联军讨董卓时就已经见识过此人的勇猛,深知自己大概不是敌手。 但他此时已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身边一个军兵都没有。 眼看着身边士卒一片一片的惨死,想到此战有可能导致东莞郡失守,导致曹昂有危险,于是激起了他百分百的血气。 拼了! 宁死也要拉着关羽一起死! 他奋不顾身,挺枪朝关羽冲了过去。 关羽安然端坐马上,眼睛微微张开,齿间崩出两个字:“找死!” 他虽然不知道来将是谁,但天下就没有几个他看得起的武将。 两将交战,转眼间便打了百十个回合。 关羽不愧为当世超一流武将,虽然夏侯渊抱着必死之心,打法拼命,但是与关羽实在相差太远,这一会儿身上已经带了好几处伤。 而且关羽的大刀势大力沉,又快又狠,眼看再有十几个回合,必然被斩落马下。 正当夏侯渊心如死灰,作困兽之斗的时候,突然身后驰来四五十匹战马,为首一人正是他的侍卫亲兵首领。 “将军快走!”那侍卫首领高声喊道。 他们在此埋伏本就是准备骚扰敌后的,所以带的马匹不少,不过此时只能凑齐这四五十匹了。 侍卫亲兵纵马疾驰,直直冲关羽撞了过去。 关羽固然力大,但是那亲兵连人带马冲撞起来也不敢不躲。 他拨马一侧身,随手将那亲兵斩为两段。 夏侯渊一愣,又有两个亲兵冲了过来,挡在他面前,口中高喊:“将军快走!” 紧接着十几个亲兵挡在关羽跟前做人肉盾牌。 关羽随手横斩,两颗人头被砍了下来。 趁着这时机,剩下的二十余骑簇拥着夏侯渊向后逃了出去。 此时夏侯渊已经明白,自己就算拼了命也不可能伤到关羽分毫,白白送死而已,要是不逃,那些救他的侍卫亲兵也白死了。 “随我追!”关羽杀光身前阻隔的亲兵之后,夏侯渊已经纵马冲出重围,且跑出了一箭之地。 身边仅剩四五骑,其余之人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 关羽迅速招齐百余骑兵向夏侯渊追了下去。 他心气高傲,本来就想着杀光曹军,一个不留的。 此时军兵已经即将斩杀干净,若是放跑了敌将,这场胜利就要大打折扣。 夏侯渊他们是逃命,跑的自然很急,关羽带领骑兵追了一炷香的时间,并没有拉近距离。 不过他们这么追,总能追到对方无路可逃的。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前面是什么地方?”关羽边追边问旁边的喽啰。 “回将军,这座山叫日山,翻过这座山叫月山。”那喽啰答道。 正文 第108章无法沟通 , 关羽率人纵马疾追,他绝不能允许到手的敌将人头飞了。 “将军,前方怕不会有埋伏?”有个亲兵在旁边试探着道。 “埋伏?”关羽冷冷的哼了一声:“即使埋伏下千八百人,我何所惧哉?” 关羽可是个万马军中敢取上将首级的主儿,如今又带着这么多骑兵,怕什么埋伏?就算真有埋伏也足以能安然逃脱。 而且从刚才曹军全军覆没,敌将拼命不过,仓皇而逃的表现来看,这绝不像是预先安排好的。 此时夏侯渊带领四个手下夺路狂奔,心里却是万般懊恼。 三千军卒转眼间烟消云灭,仅仅剩下四名亲兵跟随,后面还有敌将紧紧追赶。 他自领兵打仗以来还从没输的这么惨过。 他现在慌不择路,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前面这条路通往哪里,要是前面没路了,他也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将军,我们四个再阻拦追兵一会儿,您放心往前,”有个亲兵边跑边建议道。 “不行,你们去了也是白白送命,要逃一起逃,要死一起死!”夏侯渊决绝的回道。 他平常对士卒不错,尤其待侍卫亲兵更甚,所以那么多人才甘愿用自己的肉身挡在关羽刀前,为他赢取逃走的机会。 可是如今只剩下四个亲兵,决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这几人为他无畏的去死了。 虽然他们这么逃下去也极有可能追上被杀。 但是此时让他抛弃仅剩的士卒独自逃跑,他做不出来。 不抛弃士卒,也就是他深得军兵爱戴的原因之一。 四个亲兵显然很感动,追随夏侯渊继续狂奔。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 今夜是个月圆之夜,视线不错。 突然,有个亲兵指着前方惊叫道:“不好,前面路断了。” 夏侯渊定睛一看,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原来前方百余步处的山路,被一大堆巨石挡了个严严实实。 那巨石堆得有一丈多高,骑马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夏侯渊一阵唏嘘,昂天长叹,难道天亡我在此处? “下马!” 他由亲兵掺着下马,准备徒手爬过石碓,继续脱逃。 他们的马过不去,关羽的骑兵自然也过不去。 此时他身上数处的伤口已经崩裂,根本没来得及包扎,鲜血不住的外流。 这样下去,不用等着关羽来杀,流血也就流死了。 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个,走一步算一步而已,总不能站在这里等死。 “是谁?” 这时候突然从巨石堆上面窜过来十数个青壮,围住了他们。 那些人全都是百姓打扮,手里有的端着长矛,有的拿着铁锹,紧张的看着夏侯渊几人。 为首的是一个壮如黑塔般的汉子,瓮声瓮气道:“你们是什么人?到俺们这里来干什么?” 夏侯渊流血过多,摆了摆手,亲兵试探着代为答道:“我等乃是东莞守军,你们可是附近乡勇?” 这个时代兵荒马乱的,许多乡间都自发组织了乡勇自保。 夏侯渊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也不敢确定眼前这些乡勇的态度,到底是倾向徐州还是倾向兖州。 他是个耿耿武夫,对民事不怎么关注,当时还曾向曹操建议把东莞郡的老弱妇孺全都赶出去,任其自生自灭来着。 若是让东莞郡百姓知道他曾提过这种建议,恐怕人人都恨不得生食其肉。 夏侯渊后来想想,自己也感觉心虚,那个建议简直是灭绝人伦呐,如今落入百姓之手,怕是那个缺德主意遭报应了吧。 “东莞守军?”那汉子闻言,眼前却骤然一亮:“你们可认识俺们刘府君?” “刘府君?可是平公子?”亲兵倒是机灵,听这汉子的口气,对平公子倒甚是恭敬,不由得心里一喜。 那汉子点了点头道:“俺听有人好像叫他平公子,不过俺只知道那是俺父母官,让俺们这些百姓过上了好日子。” 听到这句话,亲兵顿时大喜过望,急忙指着旁边流血不止的夏侯渊道:“这位将军就是平公子的叔父啊。” “那你告诉俺,俺们刘府君多大岁数,长啥样,”那汉子依然警惕的问了一句。 “平儿不到弱冠之年,身高七尺有余……身材稍微瘦削……文文弱弱的……” 夏侯渊没想到这帮百姓对刘平如此尊敬,于是顾不得虚弱,亲自作答。 “是是,俺信了,”夏侯渊未说完,那汉子已经欣喜的打断,毕竟未及弱冠之年的一郡之首也就刘平一人。 更何况夏侯渊所描绘刘平的样貌没有半点出入。 牛大冲身后一招手,大声道:“这是咱们刘府君的叔父到了,将军受伤了,快过来抬回去包扎治伤。” 他一声招呼,从石碓后面又冒出几十个青年,全都围了过来,态度甚是恭敬,看样子全都发自本心。 牛二蹲在夏侯渊跟前,诚恳的道:“俺背着将军,前面不远就到俺帐篷了,您先在那里歇息片刻,俺马上给您去请郎中。” 夏侯渊大为感慨,没想到刘平在民间声望如此之高,只报出这个名字,这帮百姓已然把自己当成亲人一样了。 要不是沾了刘平的光,自己恐怕老命休矣,要是有命活着回去,该向他好好致谢才是。 “快走,后面还有追兵!”夏侯渊急道。 经过这一耽搁,已经能清晰的听到马蹄声,能看到远远的一大团黑影如黑云一般压了过来。 “在咱东莞郡的地盘上,何人敢追将军?”牛大听了勃然大怒:“还有王法么? 待俺们给你拦住他。” “那可是当世名将,你们怎么可能拦得住?”夏侯渊急得直冒火。 后面那可是关羽率领的一百多骑兵,他们这几十个普通青壮想要拦住,岂不是痴人说梦? 恐怕不过几个呼吸全都人头落地了。 “您是俺们刘府君的叔父,俺们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您的周全,将军不用担心,俺们人多着呢。” 牛二却是满不在乎的笑着道。 “就你们就这几个人也叫人多?”夏侯渊觉得没法跟这些人沟通清楚了。 正文 第109章解救百姓 , 夏侯渊知道,乡勇不过是普通百姓,论战力,一千乡勇也未必打得过一百训练有素的军士。 如今即使再大的村落能凑出两三百青壮就不错了,眼前连一百人都不到,如何与关羽所率一百骑兵抗衡? 谁知道,眼前这帮青壮似乎并没有平常百姓那么怕军兵,夏侯渊都不知道这帮人哪来的迷之自信。 说话间关羽已经率军追到石碓跟前,只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十个青年,正背着夏侯渊往石碓上爬。 “站住!”关羽勒住缰绳,用大刀指着牛大等人沉声喝道:“你等皆是我徐州百姓,可认清楚了,你们所救乃是兖州军将,不要敌我不分。” 东莞郡数百年来都属徐州管辖,治下百姓祖祖辈辈自然都是徐州籍,如今城池仅仅被兖州攻下两三个月,不可能取代他们数百年来的归属记忆。 可是眼前这些百姓竟然背着夏侯渊逃跑,关羽猜想,他们定然是受到了胁迫,不得已才助纣为虐。 “你等放心,我乃大汉徐州牧刘使君麾下彭城守将关羽,奉命前来解救你等,不必害怕胁迫……” “当!” “当!” “滚!” 突然两块核桃大的石子飞过来,击中了关羽头盔,似乎还有人骂了一句…… 关羽:“???” 是自己没说明白,还是他们没听明白。 紧接着就听石碓上有人高声喊道:“谁对俺好,谁对俺不好,俺们自己分的清楚,用得着你来解救?” “哪来的赶紧回哪儿去吧,俺们已经有刘府君了,用不着你那刘使君来解救。” 这些百姓此前就算历代祖辈属徐州,但还不是该纳粮就纳粮,该服劳役就服劳役? 东莞郡山多田少,土地贫瘠,但是所缴的赋税却一点都不少,此间民众世世代代都是在半饥饿中度过,极少有填饱肚子的时候。 碰上灾荒年景,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 即使平常年月,家里有女儿的,都巴不得将姑娘嫁到别的郡县去,长此导致郡内青年娶不到妻的大有人在。 但是自从刘平在此炼铁之后,情况彻底改观了。 几乎在矿上做工的每家每户都能吃饱,甚至还能存下余粮。 虽然百姓们知道,土地还是那片土地,不可能多产出粮食,但百姓们也不傻,他们也清楚所炼出铁的价值远远高于种粮,他们的好日子非但不会中断,只会越过越好。 毕竟那矿山照他们这个挖法,再挖几辈子也挖不完。 如今东莞郡在矿上上做工的青壮可就瞬间成了香饽饽,娶妻再也不是难事,家里有女儿的也再不想着外嫁了,甚至外地家里有的姑娘还巴不得嫁到东莞郡来。 譬如那牛二,辞了七八个媒婆之后,早就娶了一家小富农的女儿为妻,如今妻子都已经有孕在身,这在以前的时候连想都不敢想。 他们虽然都是最最底层的百姓,但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以前祖祖辈辈过得那叫什么日子?自从刘府君来了之后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要不是听闻刘府君不允,许多人早就自发为其立生祠了。 眼前这关羽还口口声声说要解救他们? 谁解救他们,他们跟谁急! “快滚吧,坏人废话就是多。”有人不耐烦的道:“再扔可就是大石头了。” “你别以为拿着刀枪俺们就怕你,还解救我们,先解救你自己吧。”又有人扔了一块石头。 “一帮愚民,如此不知好歹!”关羽自然不知道百姓所想,闻言勃然大怒道:“如不赶紧把贼将送下,便是通敌之罪,休怪关某踏平你村落。” “上去,扒开一条通路,冲过去,通敌之人,格杀勿论。”关羽气呼呼的道。 他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竟然换来百姓用石头扔自己,简直不可理喻。 虽然那两块石头丝毫没有伤到他,但却代表了百姓们冥顽不灵的态度。 不过,就眼前这几十个百姓,都禁不起他几刀砍的,更何况他还有百十来个骑兵。 就这点人妄想救敌将,简直痴人说梦。 “呜——” “呜——” “呜——” 突然,耳中传来数声牛角号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紧着着传来震天的呼喝之声。 月光下那几十个青年身边人头攒动,突然出现数不清的多少人。 石堆上都站不下了,只能挤在两边山坡上,看着恐怕足足有数千人之多。 接着两侧山坡上陡然出现了数不清的火把,排成几丈宽的队伍向两侧包抄,夜间如两条巨大的火龙在山上舞动。 夏侯渊趴在牛二背上,看着这场景顿时傻了眼。 怪不得他们如此有底气,竟然有这么多帮手啊。 他久经战阵,兵员一打量,人数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眼前这场景,恐怕不下两万人呐! 就算乡勇战力再弱,这么多人,一人一石头也能把关羽给活埋了。 夏侯渊终于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下老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不知道平儿那家伙怎么让这数万百姓归心的。 关羽看着两边,整个人感觉不好了。 他虽然号称万人敌,但那只是夸张的说法,并不是说他真的可以一个人杀一万人。 要是每个人都拿着长武器,他连一千人也杀不了。 眼前这数千人虽然没拿长武器,但每人手里都拿着碗口大的石头…… 更何况两侧山坡上还有那么多人。 正在愣神之计,突然耳中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关羽借着月光一看。 只见两边山坡上滚下来数十块磨盘大的巨石。 那巨石顺着山坡如奔雷一般,越滚越快,直直朝他们冲了过来。 关羽不禁头皮发麻,这血肉之躯如何扛得住? “快撤!快撤!”他急声高喊着,拨马便退。 饶是如此,落后的七八十骑也被巨石压成了肉饼。 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两万青壮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 再说刘平,将粮草押运至军营之后,曹仁大加赞赏。 然后他就一直待在曹仁的中军帐里参赞军机,毕竟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谓参赞军机就是两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曹纯率领军队在前线攻城,可是张飞镇守东莞郡异常顽固,七八天下来已死伤了数千人,依然没有攻破城池。 距离与曹昂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曹仁也在中军帐急躁的走来走去,坐不住了。 突然有斥候急匆匆的来报:“禀将军,大事不好了,刘备亲率三万大军出徐州,直奔彭城方向而来。” 曹仁上前急问道:“可探查清楚?” “千真万确!”斥候肯定道。 曹仁腿一弯,差点坐在地下,这样还如何攻城? 刘平听了也感到纳闷儿,刘备怎敢轻易出徐州,他不怕袁术抄他老巢么? ————————————求票分割线———————————————— 推一本书《楚汉颠覆者》,也是王朝争霸文。 本文是王朝争霸文么?额。。。算是吧。。。 正文 第110章想不到的局面 , 袁术因当时刘备帮袁绍打他,从而恨死了刘备,并且他一直对徐州虎视眈眈,刘备怎么敢放心离开徐州? 刘平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刘备断定袁术不敢来攻,所以才敢放心亲率大军驰援彭城。 他不知道的是,这里面的事实还跟他有关系。 他此前将所炼之铁交给曹操,曹操因缺军饷又转手卖给了刘表。 刘表此人虽然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守住荆襄那一亩三分地,但是他的地盘却屡次被袁术攻打。 于是他得到那批铁后,顺手调拨给了麾下的江夏太守黄祖,只因江夏与袁术地盘接壤,双方互有征伐,黄祖用得上。 黄祖乃是勇武之辈,两年前袁术攻打襄阳之时,他被袁术部将击败,幸亏跑得快,要不然早就没命了。 黄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如今陡然得到这么多铁,他立即打造箭矢兵器,亲自带兵洗劫了袁术治下的弋阳郡。 袁术闻知之后勃然大怒,他袁公路此时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但也不是一个黄祖想欺负就欺负的,于是当即派麾下大将纪灵率军征讨江夏。 刘备得知消息以后顿时放心了。 袁术既然与黄祖开战,而且江夏与徐州一个在西南一个在正东,相隔近千里,袁术必然没有余力来攻打他的徐州了。 他当即命糜竺糜芳兄弟守徐州,他亲自率三万大军驰援彭城。 彭城如今已被围攻数日,要是彭城郡再丢了,他徐州将直面兖州的攻击。 更何况彭城守将是张飞,他不能不救。 刘平坐在大帐里冥思苦想,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信息太慢了,他不可能知道千里之外的江夏正在发生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战斗。 而这样的拉锯战每年天下都会发生数十起,他没记得史书中有过记载。 所以他当然就不会知道,正是他所炼出的铁,导致刘表这个猪队友献上了乌龙助攻,竟然在这个时候调开了袁术用于威胁刘备的军队。 不管如何,刘备率军来援的消息可把曹仁给急坏了,他攻城军总共才四万人,要是刘备率领三万军兵来援,他继续攻下去很容易被打个里应外合,那可是兵家大忌。 于是曹仁赶紧派人去请程昱来议事。 此时戏志才病重,已派人送回兖州医治,能给跟他商议的只有刘平和程昱了。 程昱匆匆赶来,都没来得及坐下,闻听消息之后,眉心立即皱成个川字。 他沉吟道:“如此一来可就棘手了,刘备援军足足有三万之众,若是派人阻击,去少了必然阻拦不住,去多了,城内守军杀出来又是个前后夹击之势。” “难呐,”他捏着胡须,微微摇了摇头道:“容我细细思量一下。” 曹仁急的在帐内走来走去,刘备援军顶多三天就到,他必须早做安排,哪有时间容程昱仔细思量? 当然,他如果此时召回攻城军队,率军撤回兖州也是一个选择。 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独立统兵,耗费这么多粮草辎重,死伤数千军士,却灰溜溜的无功而返,让他如何甘心? 更何况攻不下彭城,曹氏经营许县的计划也就宣告失败了,他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大哥? “不管怎样,城池是无法继续攻打下去了,让我亲率大军,先与那刘备决一死战如何?” 程昱知道他的用意,与刘备军决战之后损失必然不小,再攻彭城恐怕不太可能。 不过即使攻不下城池,歼灭刘备三万大军也是大功一件。 曹军本就比徐州军精锐,此时虽然人数已不足四万,但击溃三万徐州军还是有九成九的把握的。 他微微点点头:“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只不过,将军若带所有军队阻击刘备去了,城内守军杀出来,岂不对将军成前后夹击之势? 除非……有人依然佯攻城池,让城内之军不敢杀出……” 曹仁也微微颔首,他手中不足四万兵马,而且经过几日攻城已经疲惫,要想尽快歼灭刘备援军,必须以优势兵力才能速战速决,要是陷入僵局就更不妙了。 所以手下兵马需要全部带走,那哪还有多余能布出攻城的疑兵? 说到底还是缺兵啊。 大帐内一片沉闷,谁也不说话。 稍稍过了一会儿,曹仁和程昱突然齐齐的转头看向刘平。 刘平本来就感觉右眼皮老跳,看那两人同时看自己,就知道不太妙了。 若说多余的军兵,只有他麾下押运粮草的四千军兵还没动。 更何况还有新俘获臧霸的五千俘虏,加起来有九千人了。 “不是,叔父,你们不会让我去攻城吧?”刘平有点心虚,你四万精锐都攻打不下来,让我带这杂七杂八的军队攻城,那不是坑么? 他麾下虽然说起来有九千之众,但是那一千屯田兵是韩跑跑所率,连列阵都不会,更别提攻城,可以忽略不计。 臧霸那五千人刚刚投降,谁知道会不会临阵倒戈? 说起来能打的只有乐进那三千人,就这么点兵力,甭说攻城,张飞从城内杀出来都拦不住。 “平儿,不是让你真正攻城,只是让你摆出个攻城的样子,吓唬住张飞不敢出来就行。” 曹仁也知道他军队的构成情况,于是劝道:“经过这几日猛,城内守军损失也不小,他看,你有九千军兵围在城外,不能打人还不能吓人么? 他们哪能知道你军兵的虚实?” 这时候程昱也劝道:“是啊平公子,情况危急,能调动的只有你手下兵马了。 如今我猜城内兵马已不足七千,而且经过几日苦战,士兵均已疲敝。 你无需攻城,只需将九千军马在城外布阵,令张飞不敢出击就是大功一件呐。 要是攻城,反而就露馅了。” 刘平咧着嘴着干瞪眼,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此前彭城之战未起之时,他还想着苟在岳父身边图个安全,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如今竟然成了他率领一帮杂牌军,独自直面彭城守军的局面。 正文 第111章陷入危局 事情就这么不愉快的定了下来,由刘平率领手下所谓的九千军兵佯攻彭城,曹仁亲自带走所有精锐曹军迎击刘备。 之所以不愉快,那是因为刘平知道,城内守将可是张飞,是不可能被轻易吓住的。 张飞是个率二十余骑就敢抵御曹军最精锐虎豹骑的猛将,更何况如今手里至少有七千人,以他的胆量,什么事干不出来? 曹仁走后,刘平很没有了安全感,他要独立面对彭城郡了。 好在他的任务就是牵制住张飞,让张飞不敢追击曹仁,导致曹军腹背受敌就行。 如今他只有九千人,再围城已经是不可能,于是在城外排兵布阵。 具体操作就是让乐进率领三千人马列阵在前,这是他手下最能打的力量,当然要放到刀刃上。 让张辽跟着臧霸率五千军马布置在后面充数,要是臧霸敢起什么二心,张辽随时杀之。 同时让太史慈护卫在他旁边,亲率一千屯田兵居于最后面的位置,当然也是充数的。 其实刘平这个布阵也就是虚张声势,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若张飞敢于率军马出城攻击,只要攻破了最前面乐进的三千军阵,后面的六千人自己就溃不成军。 所以虽然人数占优,实际上刘平却像在拿根麻杆打狼,心里慌得一批。 …… 再说东莞方面,关羽退回军中,然后率领手下直奔东莞郡城而去。 他虽然没有杀死夏侯渊,但是已经其所部完全歼灭,夏侯渊也已经身受重伤,不可能再战,他战略意图已经达到了。 他此行的目的志在攻取东莞郡城池,并不是跟一帮百姓叫板。 虽然那么多百姓心向曹氏,但那不过是一群百姓而已,人数虽多,关羽并没有放在眼里。 在这大山里或许还有所忌惮,但是若到了旷野上,他只需派出三千正规军就足以将那帮暴民斩杀干净。 事实上夏侯渊也的确不敢让这群百姓出山。 这帮百姓在这里依靠熟悉的地形和取之不尽的石头,自保绰绰有余。 但他们毕竟是从没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百姓,连武器盔甲都没有,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若是贸然出山,只有被宰杀的份儿。 关羽率军还没到东莞城下,竟然收到了意外的大礼。 原来他手下的斥候小队抓了十几个乡绅回来,连其城外的亲眷下人足足有数百人。 据说这些乡绅都是为了给曹氏劳军,亲自在城外田庄采买物资的。 一时间没来得及回城,便被他们抓了。 关羽闻听勃然大怒,没想到短短两三个月,连乡绅都已经心向曹氏。 于是他下令把这些乡绅及亲眷捆起来,推到东莞城下,攻城的军队则跟在后面。 如此一来,守城的曹昂就比较为难了。 毕竟那些乡绅是为了给他劳军才出城采买的,如今被抓捆在城下,他不免投鼠忌器,不敢下令放箭。 他是个性情中人,心肠没他父亲那么硬。 有了那些人肉盾牌,关羽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攻到城下,然后迅速展开攻城。 那么大的城池,只有两千人把守,虽然士气高昂,但也不免捉襟见肘,更何况又不能放箭。 一时间城池岌岌可危。 第一天就被敌军攻上了城头,幸亏曹昂亲自带人过去阻击,这才把攻上来的人斩杀干净。 虽然勉强守过第一天,但多了那么多变数,曹昂估计,这城池绝对守不过十五天了。 …… 另一方面,曹仁率军阻击刘备。 曹仁手下近四万精锐曹军必须迅速击溃刘备的军马。 毕竟他是深入敌境,劳师远征,粮草运送较为困难,最怕的就是陷入消耗战的泥潭。 而且身后不知刘平能吓唬住张飞多久,若是万一唬不住,张飞冲出来,那刘平九千杂牌军绝对不是对手,到时他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危机。 没想到的是,刘备似乎早已猜透曹仁急着决战的心思,扎下营寨拒守不出,安心与曹仁对峙了起来。 这样消耗曹仁是耗不起的,于是亲率大军攻击刘备大营。 但是刘备早有准备,营寨扎的异常坚固,在曹军的冲击下安如磐石。 一时间,曹氏三方战场同时陷入了危局之中。 …… 兖州刺史府曹操的卧房里,曹操的病情略有好转。 此时他已经能斜躺在榻上阅览公文了,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前方战报。 如今各方战报传来,他也有点心焦。 本以为筹谋了那么久,即使他不亲自出马,让曹仁代他领兵只需依计划而行,攻取彭城应该轻而易举。 没想到意外迭出,却造成现在岌岌可危的局面。 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摇头道:“看来曹仁还是经验欠缺,应变不足啊。 大好的局面却让他指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战场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即使再好的计划也有出意外的时候,一个好的统帅,就是要在意外发生后做出正确的应对。 当然,那需要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判断,不过除了史书中记载的天才将领,很少有人天生就有这样的判断力。 这场军事行动曹仁只是做的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当然这次只是曹仁第一次独立领兵,曹操也无法怪罪他。 当初曹操刚刚起兵之时,也曾数次被打的一兵不剩,要不是老朋友袁绍相帮,他早就一败涂地了。 “刘平哥哥可会有危险么?”曹节在旁边看着父亲忧虑的样子,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曹操虽然不喜欢让家里的女眷干预军事,但是却知这是女儿在关心自己未来夫君,更何况女儿这些天来衣不解带的在床边伺候,孝心令他十分感动。 “放心吧,我不会让平儿出事的。” 这时候又有小丫鬟送进来一封书信,是荀彧写来的。 这些天戏志才已经病倒,程昱在前线,于是曹操便派人把战报随时抄送鄄城一份,让荀彧参与谋划。 曹操展开书信略微看了一遍,叹口气道:“传令,让曹仁撤军,另做打算吧。” 正文 第112章彭城之战 那封书信正是荀彧写来劝曹操撤军的,毕竟如今各方战场都已经陷入了危局,要是刘平没有挡住张飞,那么曹氏将满盘皆输。 而刘平手下仅有九千杂牌军,真正的主力只有三千人,按常理讲,绝挡不住张飞的进攻。 曹操其实也早有撤军的意思,只不过想着靡费那么多粮草,死伤那么多军兵,还稍稍有些犹豫。 如今有荀彧来信的力劝,曹操便下定了决心。 军队才是最主要的,要是各方战场全都崩盘,他那数万大军有可能一个都回不来。 如此一来兖州地盘也有可能保不住,他可不敢冒那样的险。 …… 与此同时,刘平在彭城外正焦躁不安,在这地方对阵张飞很危险呐。 传说中那货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刘平现在穿的是普通枪骑兵的服饰,相对来说还算安全一点儿。 张飞要取,也应该去取韩浩的人头。 想到这里,刘平不禁替韩浩默哀…… 韩浩已经很惨了好吧,身上那箭伤还没好呢。 当然,最好是张飞能小心谨慎一回,不要出来。 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两天了,安然无恙。 但是事与愿违,城门打开,一员战将率领军兵冲了出来,把刘平气的手脚冰凉,其实也有可能是吓的。 张飞终于率军五千攻出了城池。 此前他城池被围,消息被阻隔,突然猛烈攻城的曹军撤走,又有一拨在城外列阵,他还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所以不敢贸然出击。 直到他接到传令兵来报才得知,原来主公已经亲率大军前来解救,曹军主力迫不得已去阻击了。 如此一来,他便不将城外列阵的那九千军马放在眼里,他手下还有七千余人,差距并不悬殊。 不过他并非鲁莽之辈,并没有孤注一掷,而是决定先率五千人出城试探一下。 只要在万马军中斩杀敌将,敌军将不战自溃,毕竟以他的武力,能让他重视的敌将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张飞率领军马出城之后,远远看到了敌方主将在最后面,他也不敢冒险冲过去,于是率军堂堂正正冲击敌阵。 首当其中的便是乐进的军阵。 乐进一见出来那么多人,心里便暗暗叫苦,他的军阵必然抵挡不住啊。 “乐进匹夫,纳命来!” 张飞大吼一声,在乱军之中直冲乐进而去。 他在跟着刘备讨董卓是便认识乐进,料知杀此人应当用不了五十个回合。 乐进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双方你来我往战了三十来个回合,张飞已经大占上风,且越战越勇。 乐进则枪法散乱,渐渐难支。 张飞心中大喜,虽不能斩杀对方主将,乐进显然是这支前军的将领,只要斩杀乐进,则前军必乱。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进攻,力气也用到十足。 “受死吧!” 张飞一声怒吼,拼尽全力向乐进刺了过去,这一矛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更何况区区一个乐进。 事实上乐进的确躲不开,已经闭目等死了。 “开!” 陡然间耳边似乎响起一声炸雷,乐进却并没有被刺中的感觉。 睁开眼却发现身边已经多了那个一枪挑死尹礼的枪骑兵。 原来慌乱之中太史慈及时赶到,轮着长枪砸歪了张飞的长矛。 张飞顿时瞪大眼睛,满头的雾水。 他那无人可挡的一枪,竟然被一个普通枪骑兵给砸开了,这恐怕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而且砸开的同时还令他双臂微微发麻,这说明那枪骑兵的力气不在自己之下。 这能是个普通枪骑兵? 太史慈不多说话,挺枪便刺,只不过他为了救乐进,不得不提前暴露了实力,已经起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了。 张飞不敢怠慢,赶忙凝神还击。 这一场恶战打的可谓酣畅淋漓,转眼间便是百十个回合过去。 两人武力相差不多,即使张飞稍稍强那么一丝,想要取胜也要在千回合开外。 乐进自然不能在旁边看热闹,定了定神之后也加入了战团。 如此一来张飞便不是敌手了,他万万没想到曹军阵中竟然隐藏着能与自己匹敌的武将。 “你到底是何人?”张飞把马往后一拨,心知有这等武力之人绝不是无名之辈。 “你猜!” 太史慈又冲了过去,要是能在乱军之中杀了张飞,则彭城不攻自破。 张飞并非不知进退之人,若是对方只有一个人他倒可以斗一斗,可是两个人绝对打不过,于是拨马败走。 打虽然打不过,但退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这一败,手下军兵也跟着往回跑。 乐进犹豫了一下,纵兵追赶,不过追到城下,城头上乱箭射下来,乐进只得率军撤了回去。 其实追击也就是做做样子,即使城门大开,他这三千人也不敢追进去。 而后面,刘平根本就不敢让臧霸的军队参与战斗,毕竟刚俘获的军兵,忠诚度并不高,很容易被击溃。 张飞退回到城中,边上的亲兵知道他吃了败仗,吓得惴惴不安。 谁都知道,这位爷一生气就会鞭打士卒,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这些亲兵就要倒霉了。 张飞骑马在前面走,身边的亲兵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准备好酒,痛饮一场,明日便将城外曹军涤荡干净,哈哈哈。”张飞坐在马上突然大笑了起来。 亲兵感到很意外,败的这么惨,张将军竟然没有生气,还狂言明日便可扫清敌军,这可奇怪了。 “将军,城外军兵多于咱们,敌将又那么勇猛,您……” 张飞心情居然不错,跟亲兵解释道:“咱们正面冲锋之时,曹军后军为何不来两侧包抄? 咱们撤退之时,为何曹军只有前军来追赶,后军依然按兵不动?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这亲兵也是长久跟随张飞了,也稍微有些见识,听了张飞的话也感觉到疑惑了。 正面迎击敌军之时,后军两侧包抄对方后路,敌军撤退,要全军追击,这些都是常理。 “将军可知为何?” “那是因为曹军的后军根本就不敢动,那必然是一批未加操练的新兵,既如此我何俱哉?” “将军高见!” 张飞开怀大笑,继续骑马向前,路两边全是衣衫褴褛的难民纷纷躲避。 彭城郡骤然被攻击,许多住在城外的百姓困在城内无处可去,只能坐在道路两旁乞讨。 “咦,是我看花眼了么?我好像看见我们家大王了。”一个军兵突然自言自语道。 正文 第113章抓细作 “什么大王?”亲兵疑惑的看着那军兵。 那家伙是此前周仓团伙的一员,他们一起被彭城军抓住之后,大多数被编入关羽军中做了向导,剩下的几个被编入张飞的军中。 “就是我们被抓走的大王啊。” “等等,你不是说过,你们大王是被曹军抓走的么?”亲兵十分警惕,沉吟道:“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彭城,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不好,他定然已经成为曹军细作,潜入兖州就是为了刺探军情的!” 这几句交谈被张飞听见了。 张飞皱着眉头,咬牙切齿道:“细作在哪里,搜出来,看老子不活活打死他!” 战事未起之时,城门口虽有军兵盘查,但是敌军细作打扮成百姓的样子,军兵不可能盘查的出来,被其混入城内在所难免。 如今大战骤起,细作便可将城内重要军事情报,比如何处城防薄弱报与敌军,这对守城军非常不利,自然张飞对其恨之入骨。 “刚才一闪,好像又不见了,”那军兵挠着脑袋,疑惑的看着街道两旁的难民。 难民人数实在太多了,全都衣衫褴褛,许多人还在走来走去,想要从中间找出一个人来,难度不小。 张飞恨恨的道:“多调军兵过来,封锁附近所有街道,严加盘查,一个人也不许漏过。 若是抓到细作,老子重重有赏。” “诺!”亲兵立即开始调人,布置抓捕。 …… 十几天前,周仓奉刘平之命,到彭城将军府接应吕琦。 那时候刚刚过完除夕,大战还没开始,他扮做打散工的闲汉,很轻易就混入了城内,并藏身于一座城隍庙中。 他虽然没见过吕琦,但却听刘平介绍过吕琦的样貌,似乎是个姿色不俗的姑娘,想来她已经混入了将军府中了。 于是周仓也想混进去,与吕琦接头。 可是这年代并非你想卖身为奴,人家就能收的,乱世之下人命如草芥,为了口吃的多少流民都想到大户人家为奴,更何况是守备将军府。 吕琦是个绝美的少女,想要以女婢的身份卖身入府相对还容易一些,周仓一个傻大黑粗的汉子,想要卖身为奴竟是千难万难。 毕竟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活不下去的壮劳力。 他在后门这一等就是七八天,也没见府内有人出来买奴仆。 正待心灰意冷之际,这一日,突然后门打开。 一个精瘦中年人,看样子像是管家,带领七八个男男女女下人出门,不知要去干什么。 周仓一眼就认出了混在里面的吕琦,只因那姑娘太好认了。 她虽然穿着一身粗使女婢的衣服,但身材高挑,面容俊美,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英气。 不愧是吕布的女儿,那气质看上去就跟普通女子不一样。 那些人出门之后便分散开来。 周仓趁人不注意,偷偷跟在吕琦后面。 待转进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周仓看看周围没人,赶紧走过去悄声道:“吕姑娘,我是主人派来接应你的。” 吕琦看了周仓一眼,冷冷的道:“我不认识你,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着转身就走。 当时刘平答应吕琦,只要她能杀了张飞,便放过她父亲。 她别无选择,于是毅然决然的潜入彭城,并如愿以流民之女的身份卖身如守备将军府。 意图出其不意,刺杀张飞。 她知道,张飞武力远过于她,如不是近身攻击,攻其不备,她根本没有机会。 不过她却想的太简单了,将军府也是个等级森严的所在,岂能不防备刺杀? 能近身伺候的都是从徐州带来的亲信之人,吕琦作为一个刚入府的粗使女婢,只能干些洗洗补补之类的粗活儿,这么多天只是远远的见过张飞一面而已。 无法获取信任,成为内府女婢,她根本没有近身张飞的机会。 好在她虽没有成功,倒也没有暴露,今日突然碰见周仓,说要接应她,让她如何不警惕? “吕姑娘,你不用怀疑,我家主人是兖州的刘平公子,你难道不是他派来的么?”周仓悄声道。 一听见刘平二字,吕琦已经相信了几分,毕竟她的姓氏以及身份只有几个人知道,想到这里不由的愣了愣。 周仓继续道:“看姑娘这架势,恐怕任务没有完成吧。 以张飞的武力,恐怕天下没有几个人能轻易杀死他,不过我这里倒有个计策,不知姑娘想不想听?” 吕琦不置可否,静静的看着周仓。 周仓色嘻嘻的笑道:“其实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姑娘生的容貌出众,只需轻易动些手段,那张飞必然拜倒在姑娘石榴裙下,待他嘿咻之时,就是其防备之心最差之时,那时姑娘必然能一击致命。” 吕琦听着周仓的计划,气的俏脸通红,暗自攥紧了粉拳,要不是怕暴露身份,她早就把这人狠揍一顿了。 她虽然心中立誓,为了救父亲,把命搭上都无所谓,可绝不是用这种方式完成任务。 她晓得父亲英雄一世,若是将来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女儿用这种方式换来的,又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无耻!”吕琦牙缝中蹦出两个字,转身就走。 周仓还以为姑娘害羞,他跟在后面乐呵呵的小声道:“我就栖身在城东的城隍庙里,姑娘完成任务之后可去那里找我,到时我助姑娘离开。” …… 那亲兵封锁几条街,详细盘查却也没找到细作的影子。 报给张飞之后,张飞在府里大发雷霆,吹胡子瞪眼想要打人。 明明知道城内有细作却抓不到,让他如何睡得安稳? 下人们知道他的脾气,谁也不敢往前凑,唯恐被那位爷抓住活活打死。 瘦管家急躁的在外面走来走去,下人们不敢前去,他作为管家却不能不露面。 可是那位爷发起火来哪管他是不是管家,他都挨过几回揍了,但愿这次能活下来。 正想硬着头皮前去的时候,突然吕琦走了过来,盈盈施礼道:“禀管家,今日小女子好像听人说起过细作的事。” 正文 第114章审问 , “你说的当真?”瘦管家神色一震,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吕琦诚惶诚恐道:“奴婢今日在府内,偶然听到墙外有人议论细作,还说什么城隍庙之类的,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难道……细作藏身在城隍庙?”瘦管家犹豫了一下,思虑着一个粗使女婢偶然听到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本来这些属于军事上的事,他作为一个管家不应该管。 可是张飞因为抓不住细作而大发雷霆,他作为被殃及的池鱼,眼看就要挨揍了啊。 “啪——” 里面又传出来摔瓷器的声音,估计是把茶碗摔了。 紧接着张飞怒骂的声音传了出来:“人都死哪儿去了?管家,酒菜还没布置好么? 管家,你这家怎么管的?” 瘦管家咬咬牙把脚一剁,死就死了,且信一次。 他只得硬着头皮去见张飞,把吕琦说过的话又重述了一遍,然后道:“这只是一个女婢偶然听见的,至于是真是假,小的也不知道。” “什么?”张飞止住了怒火,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 “唔,不管是真是假,派人去看看便知。 传令,包围城隍庙,严加排查,不可放过一个!” 他也太不相信一个粗使女婢竟然偶然能听到细作的事。 可是那几条街上所有人都已经排查好几遍,就差挖地三尺了,依然没找到细作的影子,看来细作早已经溜了。 总不能为了一个细作满城搜捕,挨个排查,那样他七千军兵得忙活一夜,明天如何出去涤荡曹军? 反正派人去看看又不费什么气力。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亲兵就欣喜的来报:“禀将军,果然在城隍庙抓到了细作,那人凶猛的很,幸亏咱们带的人多,还是被他伤了十几个。” “真抓住了?”张飞兴奋的站了起来,对瘦管家道:“你这次立大功了,我必有重有赏。” “不敢不敢,您开心就好。” 瘦管家暗自擦了擦冷汗,心想不被你打死就不错了,谁还敢要你的赏赐?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次立大功是那位粗使女婢,要不然今日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一会儿可要好好奖赏她才是。 张飞拿起皮鞭大声传令道:“把那细作带上来,老子要亲自审问。” 不多时,周仓便被捆绑着,推到了院子里,双手反剪在背后,绑在一根柱子上。 张飞见绑着这么壮的一条汉子,不禁大喜过望,这人必然抗揍。 “摆上酒菜,老子要边喝边审,”张飞心情大好,拎着皮鞭走到周仓跟前。 “我招,我招,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招,别打。”周仓急了,忙不迭的说道。 他自从潜入彭城之后就一直扮做等活干的闲汉守在将军府后门,终于与吕琦接上头之后,知道了吕琦的难处。 于是他们便商议出这么个对策,由吕琦主动把他供出来,以助吕琦得到瘦管家的赏识。 瘦管家感恩,就会提拔吕琦为上等女婢,吕琦也就得到进入内宅的机会。 至于他被抓住之后如何脱身,他只要随便编些兖州劲爆的秘闻说给张飞听,张飞也没有时间验证真假。 而他肚子里早就编好了足以让张飞感兴趣的故事。 没想到张飞搂头就是几鞭子:“老子还没问,谁让你招的?该打!” 一边说着,皮鞭像不要钱一样抽在周仓身上…… 周仓:“???” 这是什么操作?周仓快要哭了。 敢情张飞这厮根本就不想从自己嘴中问出什么,他特么的就是想打自己。 周仓忍不住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此前太史慈打他的时候,他只要这么一叫,太史慈总是嫌吵。 于是总得找破布把他嘴堵上,接着打…… 有时候找不到破布,也就算了。 所以他的惨叫已经练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啊——” “啊——” “叫,接着叫,”张飞眼睛亮了起来。 命人回屋把酒坛子搬出来,喝上几口,抽几鞭子,竟然越打越兴奋,敢情拿周仓的惨叫当下酒菜了。 周仓赶紧绷住了嘴,原来这张飞这贼厮的口味与众不同啊。 所以他反而装死不叫了。 果然张飞索然无味,对于能从一个敌方细作嘴里审出什么话来,他不感兴趣,即使问出什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只是喜欢审问的过程而已…… “把这贼厮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要让他死了,明天接着审。” “诺!” 边上的亲兵松了一口气,过去拍拍周仓的脸,互相商量道:“可别让他死啊,有这么个壮实的肉墩子给张将军出气,咱们终于平安了。” 周仓只是装死,听到这话眼泪不禁往肚子里流,敢情费尽心机编的那些鬼话根本就没用上,能活命的条件竟然是因为自己抗揍,能给张飞那牲畜带来快乐。 屋内掌上了灯,张飞回屋,正想继续喝酒,却见矮桌前跪坐着一个婢女,正在低头给他斟酒。 “你是何人?”看她的服饰只是个下等女婢,张飞自然没见过。 这时候瘦管家从旁边出来,讪笑的道:“这姑娘叫刘琦,今天这消息就是她听见的,小的想把她提拔为内府女婢,特带来给将军看看合不合适。” 所谓内府女婢就是能贴身伺候张飞之人了。 吕琦把消息透漏给了瘦管家,让他躲过了一劫。 瘦管家见吕琦姿色不俗,又想奖赏她,作为一个低等女婢最好的奖赏便是提拔其为内府女婢。 那样若是被张飞看中,有可能成为妾室,到时他这拉皮条的也有功不是。 对于吕琦的容貌,瘦管家很有信心。 “快抬起头来,让将军看看。” 吕琦微微抬头,张飞果然愣了愣神。 “你先下去,”张飞冲瘦管家道。 瘦管家会意,微笑着躬身倒退了出去。 “你叫刘琦?”张飞跪坐到矮桌前,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放在桌上。 “是!”吕琦微微点点头,默默给张飞斟酒。 张飞又满饮一碗,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吕琦的手,呵斥道:“你可练过武? 你到底是谁?” ——————————————这是没脸求票的分割线—————————————— 正文 第115章刺杀行动 , 习武之人,长期攥兵器的缘故,虎口处要比普通人厚一些。 吕琦出生在民风彪悍的并州,即使女子也崇尚勇武,她又是并州第一武将吕布的掌上明珠,自幼在父亲指导下习武。 所以张飞一眼就看得出来,她的手与普通农家女子不同。 张飞端着酒碗略带玩味的看着吕琦,即使女子再怎么习武,岂能放进他的眼里? “小女子……小女子……”吕琦吓得跪坐在地下瑟瑟发抖。 猛然间气势一变,从裤管中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张飞刺了过去。 “匹夫,去死吧!”吕琦咬牙切齿的娇叱,只要眼前这人死了,她父亲就能活。 如此近身,对方又喝了那么多酒,必然一击即中。 张飞虽然早就看出来她一开始那惊恐状是装出来的,可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能使出这等攻击手段的,天下倒真没几个。 “烈马,我就喜欢骑烈马。”张飞冷笑着,随后用舀酒的勺子轻轻一磕,轻描淡写的便将吕琦的致命一击化解了。 接着他一拳打在吕琦肩头,吕琦如被重锤击中,倒退两步收势不住坐在了地下。 这时外面的侍卫亲兵听见屋内异动,想要冲进来,但是刚才又得到管家的暗示,于是站在门外高声问道:“将军,可需要我们?” “滚远些!”张飞怒道:“任何人不许进来!” “诺!” 侍卫亲兵们觉得如今将军玩的越来越花哨了,会意的笑着走远。 这时候要是不识趣,触碰了将军的兴致,被打死也活该。 屋内张飞玩着勺子把,慢慢踱步到吕琦跟前,泰然自若道:“我猜你不姓刘,而是姓吕,并州人士对吧?” 其实吕琦的容貌有几分遗传自父亲,又是这般的身手,张飞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身世上。 再想想吕布起事失败后被关押在兖州,一切就都想的通了。 吕琦满脸怒容道:“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你是吕布的女儿,还是一个女刺客,杀你?岂不太便宜了?”张飞冷笑了一下,昂首傲然对着北方道:“可笑那曹贼,打仗打不过,竟然派一女子行刺。 老子就教教他,什么叫‘赔了女人又折兵’。” 这已经不是好色不好色的问题,兖州派人行刺他在先,他若就势侮辱女刺客,就相当于打兖州的脸,曹氏也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毕竟世人都会笑问,你是派人去行刺的,还是送温暖的? 张飞趾高气扬,看着斜躺在地下艳若桃李的吕琦。 奇怪的是,吕琦虽然满脸怒容,却是毫无惧色。 “匹夫,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还能猖狂及时?”吕琦眉毛挑了挑,对张飞嗤之以鼻。 “那么多酒?”张飞哈哈大笑道:“对老子来说,那点酒还算多?” “不好,酒里有什么?”紧接着张飞脸色骤变,他感觉浑身渐渐麻木,手脚开始不听使唤。 “你大概听说过,神医华佗有一药方叫做‘麻沸散’把,”吕琦猛地站起来,从左边裤管又拔出一把匕首,揉身向张飞刺过去。 华佗的麻沸散是专门用来给患者动刀时解除患者痛苦用的,喝了之后全身失去知觉无痛感,这种药方李当之就有,临行前刘平特意让吕琦带上。 要不然她一个女子武力毕竟有限,行刺的又是张飞这等超一流武将,即使突然袭击也未必能一刺即中。 刚才张飞在外面打周仓之时,吕琦已暗中在张飞酒中下了那种药。 张飞大骇,若在平常,吕琦这一击他能轻易躲开,即使不躲,抬脚踹出去也能把吕琦踹飞。 可是他现在想抬腿,却发现腿抬的无比沉重,想挥拳,胳膊也渐渐不听使唤。 “来人,快来人,”张飞暗暗叫苦,只得强扭身躯,迈着沉重的步子想逃。 幸亏现在药力刚刚发作,他还没有到完全动不了的程度。 门外的侍卫远远的似乎听见屋内求救,互相对视一眼,将军刚才不让过去,怎么现在又喊来人? 难道他连一个女子都收拾不住,还要咱们帮忙? 只听屋里又传来张飞的一声惨叫:“有,刺,客!” 众侍卫不敢怠慢,赶紧冲了过去,踹开门,眼前场景把他们吓坏了。 只见张飞已经趴在血泊之中。 吕琦在张飞后背扎了两刀,准备第三刀扎向后颈,一击致命…… 众侍卫手中兵器纷纷扔出去,逼的吕琦闪身躲开,众侍卫则趁机把生死不知的张飞抢了过去。 “有刺客,有刺客,”众人一边围住吕琦一边高喊。 吕琦气的直跺脚,刚才就差一步,竟然没结果了张飞的命。 眼见聚拢的军兵越来越多,她一个人绝难应付,于是捡起一把长剑破窗而出,直奔柴房而去。 她要把周仓放出来,跟她一起杀回去。 柴房里周仓听见有人来了,吓的赶紧装死,陡然见是血葫芦一样的吕琦,连忙惊喜道:“姑娘,我可盼到你来接我了。” “少废话,跟我一起去杀张飞,他已经被我麻翻了。” “好嘞!”周仓想起刚才张飞打自己,眼睛里恨不得冒火,从柴房选一根碗口粗,近一丈长的树桩,冲出去就轮了起来。 有他这重武器的碾压,众亲兵几乎一扫一大片,不知砸死多少人。 待杀进刚才房内的时候,只剩地上一滩血迹,张飞已经不知被藏在哪里去了。 门外面不知还有多少军兵正涌进来。 “姑娘,人太多了,快随我杀出去。”周仓一边挥舞树桩守住门,一边高声喊道。 吕琦灵机一动,从地上被打死的尸体中,选一个跟张飞头型相似的,把脑袋割下来举在手中高喊道:“张飞已死,张飞已死。” 大晚上的,血淋淋一颗头颅,谁能辨认出是不是张飞的? 关键是现在张飞没法站出来澄清他没死,于是吕琦的话有许多人半信半疑。 任何一支军队,主将一死,士气必然降低大半。 众军士面面相觑,端着长矛看着杀神一般的两人,谁也不敢往前冲了。 …… 城外乐进的军队虽然整装待发,但是乐进却骑在马上肚子里暗叫,今夜老子恐怕就要马革裹尸了。 用两千五百人就敢攻打七千人驻守的城池,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比自己头铁?还有谁能比自己牛x? 可是……他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傻x…… ——————————————这是厚着脸皮求票的分割线—————————————— 正文 第116章你是首功 , 用两千五百人去攻击七千军兵驻守的城池,守将还是张飞,乐进觉得,若说出去,恐怕不被人笑为傻x都难。 可是军令如山,违抗军令也是个死,而且会死的身败名裂。 还不如这样送命,至少是个战死沙场,父母妻儿还能得到曹氏抚恤。 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军阵,虽然嘴上不敢说,可是心里不恨刘平那是假的,这是明摆着送死的事啊。 乐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平常好像没得罪过他,可他现在为什么非要坑死自己不可。 这时候,陡然见城头上有火光,然后就有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平公子有令,命将军即刻攻城。” “诺!” 乐进咬着牙应了一声,手中长枪一挥,众军士随他前进。 这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即使明知道这一战很危险,但只要主将命令,军士们就毫不犹豫的跟着往前冲。 乐进亲自率军冲到城下,周围一片静悄悄,城头上守军竟然也没发现。 三十几个军兵推着撞城锤准备撞城门。 这可是这个时代的攻城利器,主体是一颗几人合抱的巨树,底下安着轱辘,冲起来能产生巨大的冲击力。 不过守城一方也有应对措施,那就是采用巨大的门栓,门后面用许多粗柱子顶上。 所以即便是有撞城锤,几百次撞击也不一定能把坚固的城门撞开。 只见军兵们推着撞城锤,离城门还有百余步处就开始加速,然后越跑越快,眼看就要撞上城门的时候,城门突然打开了…… 门都没撞上,连撞城锤带推着的军兵一起冲进了城门里…… 看到这场景,乐进迷在当场,城门怎么会没撞就自己开的? 这可是四万大军围攻十几天,死伤数千人都没攻开的城门呐。 紧接着就听城门洞里有人叫骂道:“不长眼么?老子都把门开了还撞,可要撞死老子了。” 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周仓扶着腰出来,看见愣在原地的乐进,没好气的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城?” “你是何人?”乐进看了看,却不认识周仓,城门虽然开了,但开的太蹊跷,不知道会不会有诈。 他可是只有两千五百人,万一被关门打狗怎么办? “我家主人乃是平公子,他人呢?”周仓找了找,没找见刘平。 “在后军,”乐进心里一颤,是平公子的家奴把城门打开的。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原来平公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这是把攻进城门的首功让给了咱,咱还以为他要让咱去送死,还屡次腹诽他。 咱还算个人么? 思忖着,乐进回身看了一眼,虽然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乐进默然冲后方刘平的方向拱拱手,然后率兵入城。 刘平在后军见到了周仓和吕琦,听他们诉说刚才发生的事。 张飞被亲兵救走,已经不知所踪。 不过吕琦拿着假张飞人头一嚷嚷,恐怕所有人都相信张飞是真的死了。 毕竟真的张飞此时应该醒不过来,无法出来辟谣,假的也就传成了真的。 城内军兵没有了张飞这个主心骨,顿时四分五裂,有的想抵抗,有的想投降,有的想逃跑,早已经乱成一团。 于是周仓带着吕琦顺利的在城墙上发出信号,然后下城墙打开城门。 即使有几个想反抗的也被周仓杀了,没有了张飞,周仓可以在城内横行无忌。 这时候吕琦把假张飞的人头往地下一扔,神态无比失落道:“我没有完成任务,没有杀死张飞。” 刘平听完他们的诉说,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如此一来,彭城郡真的是唾手可得了。 “放心吧,你父亲的命保住了,”他淡淡的道。 吕琦虽然没有杀死张飞,可是起到了杀死一样的效果。 说起来,这首功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小女子。 “当真?”吕琦眼前一亮,她冒那么大的险,受那么多委屈,不就是为了这一句承诺么? 曹操已经把吕布一家人的命交给刘平,刘平当然可以一言处置,放吕布一条生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其实吕琦也听的明白,父亲保住性命不假,可是恐怕该关押还得关押。 毕竟当初那场叛乱的罪过太大了,差点颠覆曹氏,不是她立这点小功就能脱罪的。 好在总算是有了开端,她只要以后持续立功,她们一家人总有团聚的一天。 这时候刘平一挥手,命令道:“大军入城!” 只要不打仗,臧霸的降兵与他手下的屯田兵就可以用了,至少能对城内乱成一团的守军起到震慑作用。 在城下纠结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如愿把彭城郡拿下了。 如此一来,徐州以北,面对兖州的门户全都打开。 不过刘平知道,在历史上,曹操却没有顺势拿下徐州,只因曹操下一步把重心放在了经营许县,迎天子,进取中原上了。 直到官渡之战前,曹操才抽空灭掉了刘备,并俘获了关羽以及刘备的家眷。 虽然刘平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但大体的脉络并没有变,此时对曹操来说,强行攻下徐州,显然没有经略中原划算。 历史上的曹操正是在这个时期,利用许县周围大片荒无人烟的土地屯田,才获得了丰足的粮草,彻底在中原站稳了脚跟。 迎天子,更是经略中原之后的意外惊喜。 …… 曹操撤军的命令终于传到曹仁大营。 曹仁接到接到命令后,只能跟程昱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这几天亲自率人数次冲击冲击刘备大营未果,所带的粮草已经渐渐不济。 当时他安排刘平带领一帮杂牌军,能够牵制住张飞已经很不容易,自然不能再让刘平分兵给他运送粮草。 所以他带的粮草本来就不多,这么跟刘备耗下去是耗不起的,即使曹操的命令没有来,他也准备撤军了。 “哎!”曹仁摇头叹道:“耗费如此多粮草辎重,死伤数千军兵,彭城依然没有攻下,我有何面目回兖州去见大哥?” 程昱脸色也不好看,他是随军谋士,这次行动失败,他也难辞其咎。 “我何尝不是如此?发生这么多变故,我事前没有预知,事后没有良策,导致靡费良多,却无功而返,也是失职啊。” 正文 第117章彭城清点 当时曹仁被任命为彭城之战主帅的时候,心虚自然是难免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曹军所有主力。 只不过想到谋划那么周祥,只要不出岔子,他就可以一战成名,成为曹氏集团将来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万万没想到的是,自进兵以来岔子频出,不仅彭城郡没有攻下,反而令军队陷入战争泥潭,连东莞郡都岌岌可危,如不立即撤军竟有满盘皆输的危险。 算下来他这领兵的首秀算是彻底演砸了。 他琢磨,如此一来,自己在大哥心里恐怕就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不知以后大哥还给不给自己正名的机会。 “传令下去,收拾辎重,准备撤军吧!”曹仁无奈的命令道。 “诺!”传令兵下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忧虑,”程昱看出曹仁的心思,于是在旁边安慰道:“此战虽攻彭城未果,但至少平公子俘获臧霸五千人马,将军也算略有小功,曹使君当不会太过于失望。” 曹仁领兵战到现在,曹军总计死伤三千人左右,若是算上刘平得的臧霸五千人,军兵反而多出了两千。 这点小功虽然跟损失的粮草辎重相比不值一提,但勉强算是块掩盖此战失利的遮羞布吧。 曹仁却不屑用此小功遮羞,苦笑着点点头:“先生之言在理,我指挥失当,大哥该罚就罚,我也毫无怨言。 但是平儿押运粮草及时,收复臧霸五千之众,独率偏军抵挡彭城守军,这等功绩却不能因我失利而抹杀,到时我自会为其请功。” 程昱点点头,深以为然。 “报——” 突然有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进来,跪地气喘吁吁道:“平公子已率军攻克彭城。” “啥?” 曹仁张着嘴,程昱捏着胡子,两人同时愣住。 大帐内一片沉寂。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过了好一会儿,曹仁才缓过来。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刘平那支偏军是什么构成他心里能没数么? 除了俘虏兵就是屯田兵,能打的只有乐进的三千人马,还算不上绝对精锐,这样一支军队能牵制住彭城守军就不错了,竟然还能攻克彭城?开什么玩笑。 彭城他四万大军攻了这么多天都没攻下来,这才离开几天,就让刘平给攻下来了,这事做梦都不敢想啊。 那传令兵已经有经验了,清了清嗓子,从容不迫道:“平公子已经攻下了彭城,俘获徐州军兵六千,此时正在城内迎接将军北还。” “咳咳咳,”曹仁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瞬间变得欣喜若狂。 彭城郡是所有危机的症结所在,只要攻下了城池,就满盘皆活了。 首先跟刘备在这里对峙就失去了意义,要是刘备知道彭城丢了,恐怕也会立即撤军,毕竟刘备也没有重新夺回彭城的实力。 其次,曹仁可立即派一支军队去解东莞之围,反正不需跟刘备对峙之后,他军队充裕的很。 最重要的,他作为主帅,先前制定的战略目标完成了。 他这首秀虽然过程不怎么美丽,但结果却是完美的。 当然,他也清楚,一下子把他从地底底抬到云端的,完全是因为刘平的惊人之举,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但他毕竟是这支军队的主帅,麾下运粮官立了功,当然也要算到他头上。 “哈哈,平儿这家伙,总是让人这么……措手不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曹仁呵呵笑着,他才想起来,刘平的身份是运粮官。 他这个主帅竟然指望运粮官,带着押运粮草的军队攻城,脸皮再厚也不禁红了。 程昱老神在在的捏着胡须微笑,脸上一副我早就知道如此的表情。 …… 再说刘平连夜入城之后,就直接进入了将军府,然后什么都不用他管了。 乐进是宿将,自然把安民的榜文张贴出去,收拾俘虏,清点缴获之类的事也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管如何,他是第一个攻入城池的武将,这功劳是少不了的。 可他连城门都没推,门就自己开了,要是再不把这些杂事再办好,有什么脸面去领功? 好在臧霸看到兵不血刃拿下彭城之后,手下军士也真心归降,臧霸也能帮他的忙。 刘平率人进入将军府中,周仓看到自己被张飞绑的柱子,气的想要拿刀砍了,只可惜现在张飞已经不知所踪,他无法报仇。 府内的瘦管家看到刘平旁边的吕琦,吓得瑟瑟发抖,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提拔了一个女婢,才导致满盘皆输,丢失城池。 很快乐进就把战果统计了上来,刘平稍稍阅览了一下。 俘获守军六千余人,钱五千万,粮草辎重无数。 真可谓大丰收啊,怪不得各诸侯都在不遗余力的攻城抢地盘,原来攻下一座城池所获如此丰厚。 那些也就罢了,最重要的还是百姓。 彭城郡要比东莞郡富足的多,从名籍册来看,彭城郡治下百姓足足有十二万余。 刘平晓得,将来这些百姓大部分都要迁往许县屯田,有了这么多百姓,足以把许县变成中原重镇了。 三天之后,曹仁率领大军回城。 此前他已经命曹纯率军两万去解东莞之围。 实际上关羽在知道彭城失守之后,明白已经失去了攻城条件,曹军必然会分兵来救,他绝难抵挡,于是自己就撤军回了徐州。 所以曹纯还没到,东莞郡的危机已解,于是曹纯便又率军撤回来了。 曹仁入城之后,进入将军府,第一件事就是给远在兖州的曹操报功。 刘平牢记自己的身份,虽然入城的早,但一直没有往兖州递消息,毕竟曹仁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帅,报捷的消息要他来报才合理。 曹仁显然对刘平的做法很满意。 他坐在书房里拿着笔,微微笑着对刘平道:“你这孩子虚怀若谷,居功不自傲,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你岳父得你这等佳婿,真是福气。” “这只是应尽的本分而已,”刘平连忙客气道。 曹仁笑着,笔下在报功的时候,觉得对刘平堆砌再多的溢美之词也不为过,这也就是刘平想要达到的目的。 夹着尾巴做人,属于他的好处一点也不少就行。 正文 第118章第一功 曹操这几日身体虽然大好,但心情却糟糕透顶。 最主要的自然是军事行动失利,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经略中原的计划彻底破灭。 没有百姓,曹洪在许县镇守着一座空城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近日曹洪还送来书信,据探报,何仪、刘辟、黄邵、何曼这些此前依附袁术的黄巾余孽,新近归附了孙氏,得到孙氏粮草辎重的支持。 如今他们召集旧部,每个人手下重新聚集了万余部众,盘踞于汝南、颍川之地,对许县构成极大的威胁。 曹操都在考虑是否把曹洪撤回,等曹仁撤军之后,重新整顿兵马,攻下彭城之后再做计较。 这一日他勉强斜坐在卧室里的榻上处理公文。 他病体虽然日渐好转,但毕竟还没有痊愈,所以丁夫人和曹节还在旁边随时伺候着。 按郎中的建议,他此时应该卧床静养才是,但糟心事那么多,他在榻上怎能卧的住? 这时候,突然有个小丫鬟匆匆进来,给丁夫人手里偷偷塞了一份公文,悄声道:“夫人,这是刚刚送来的。” 丁夫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些天曹操每看一份公文就要多一分忧虑,这对他的病体绝无好处,丁夫人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恨不得把那些让人烦心的公文都挡在外面。 “很急么?你家家主还未痊愈,此时若让他增添忧虑,于病体无益,若是不急,这公文可以先缓一缓再给他看。” “那人说很急,而且那人说,这是报捷的公文。”小丫鬟悄声认真的道。 “报捷?何处报捷?”曹操本来已经头昏脑涨,突然听到了报捷二字,却不明白如今哪儿还有捷可报。 “拿来我看,”他心里琢磨,或许是曹洪击败了黄巾余孽吧。 可是彭城郡没有攻下来,百姓迁徙计划无法实施,即使把黄巾军全都荡清了又有什么意义? 故而这等捷报对曹操来说,吸引力不大。 丁夫人无奈,只得把公文递交到曹操手里。 只见曹操打开公文一瞧,眼睛便瞬间瞪的大大的,脸上的表情满是吃惊与惊讶,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 “夫君,你这是?”丁夫人满头雾水,不明白看到捷报怎会是这种表情? 紧接着曹操便哈哈大笑起来,不复之前病恹恹的,而是中气十足的大声道:“平儿,好平儿,不枉我把节儿许于他,最能为我解忧的便是此子了。” 说着,一掀身上的被子竟然下了床,激动的握着公文在卧室内来回踱步。 曹节在旁边诧异的瞪大眼睛问道:“父亲,又关刘平哥哥什么事了?” 丁夫人看到曹操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感到欣慰,笑着对曹节道:“还用问,必定是你刘平哥哥又立大功了呗。”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举着公文道:“没错,平儿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以一支偏军攻克彭城,我之忧虑尽解矣。” 他做梦也想不到,收到的竟然是曹仁的报捷文书。 这整份文书有大半是曹仁在夸赞刘平如何在危急时刻扭转乾坤,把岌岌可危的局面盘活,导致最后大获全胜。 这就是说,此战的战略目的达到,经略中原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曹操所有忧虑自然尽解,心中如何不喜? “夫君,你小心病体着凉,”丁夫人在旁边小心劝解。 曹操却浑然不觉,大笑道:“不必担心,平儿便是我之良药,有此大捷,我病已痊愈,这下我真得好好想想如何奖赏他了。 这等大功对别人何其难也,对他却是信手拈来。” 丁夫人听曹操如此夸赞刘平,心里也很高兴,毕竟刘平是曹昂的死党,刘平立功了曹昂也少不了。 她笑着对曹节道:“节儿,你父亲可是给你选了个好夫婿呐,他日成婚之后可不要耍小脾气。” “哪有?”曹节在旁边羞的小脸通红,刘平立大功,父亲如此赏识,她作为未婚妻子,自然与有荣焉。 几日之后,曹仁大军北还。 曹操心情一好,病体自然痊愈的快,几日之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公房里,众人欢声笑语,连夏侯渊与曹昂也都回来了。 曹操坐于首位,笑着道:“今日诸君商议,此战第一功当属何人?” 这时候夏侯渊当先灰头土脸的站起来道:“先不说功,末将三千人马尽失,导致无法袭扰关羽,东莞危急,若非平儿在月山所布置,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末将先请罚。” “嗯!”曹操脸色稍稍一沉道:“请罚之事过后再说,你先退下。” 夏侯渊躬身退了回去。 曹操又看了看手中曹仁表功的公文道:“昂儿苦守东莞郡,可算第一功?” 曹昂连忙站出来道:“儿不敢,若非刘平贤弟收士绅之心,尽心竭力劳军,这城池,儿也守不住。” 曹操微微点点头,继续看着公文道:“那首先攻入彭城郡的乐进将军,可算第一功?” 乐进连忙出来抱拳道:“这末将可不敢,平公子都给安排好了,末将连门都没推,未动一刀一枪便进了城,这哪算第一功?” “如此说来,刺杀张飞的吕琦可算第一功?可她又是平儿所派。”曹操看着报公文书,微微摇摇头自语。 众人早就听出来了,曹操这是在用排除法,其实他心里早有答案。 曹仁赶紧站起来,大声道:“彭城一战,我军本已陷入危局,是平儿砥柱中流,持危扶颠,挽狂澜于既倒,要我说,这第一功,非平儿无人敢领。” “是,若非平公子,这就是一场大大的败仗,如今却成了一场大胜,平公子自然是首功。” “我等附议。”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杆秤,对此战中刘平所起到的作用无人可以忽视。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这第一功就属平儿了,”曹操沉吟片刻,大声道:“就封平儿为奋武将军,另外,可将你手下有功之人报来,我一并封赏。” 此前刘平是等同于五品的常威将军,奋武将军则是等同于四品,这官职已经跟曹氏第一武将夏侯惇相当了。 刘平赶紧站起来抱拳道:“小婿请罪!” 正文 第119章身份暴露 既然曹操提出,让刘平把手下报来一并封赏,刘平就知道,恐怕大慈和老张的事盖不住了。 毕竟曹操的耳目神也不是吃素的,刚刚对阵臧霸那一战,太史慈一招杀尹礼,张辽生生吓退臧霸,这样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人。 如今曹操都主动提出来,刘平觉得是岳父要给他个台阶下,他要是不接着,就有点作死了。 不过他这一请罪,室内诸将却顿时满腹狐疑。 曹仁瞪大眼睛奇道:“平儿,整个攻彭城之战,你大部分时间都在我身边,你立此奇功,刚刚对你论功行赏,你何罪之有?” “就是,你做过什么过分之举了?还要主动请罪。”夏侯渊也在旁边大惑不解。 曹操捋着胡须,微微笑着道:“让平儿自己说。” 刘平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只因我私自收了几个奴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夏侯渊笑着松了一口气道:“大汉律例也没说不让收奴仆啊,要说收奴仆,我家都有上百个了,这算什么罪过?” 他们几人一开始还以为刘平背地里犯了什么事,一听原来是因为私收奴仆而请罪,众人不禁哑然失笑。 大汉王朝是允许贵族阶层蓄养私奴的,养来主要有两类,一种就是当作歌童舞姬,例如武帝皇后卫子夫,未入宫时便是这等身份。 另一种则是作为骑奴侍童身份作为扈从,例如大将军卫青从前就是骑奴。 不过那姐弟二人乃是奴仆之中的佼佼者,大部分奴仆都是作为主家的私产来对待,可以随意买卖的。 以刘平如今的身份,收几个奴仆那还叫事儿么,他要是不收才是怪事。 刘平只得老老实实道:“我那几个奴仆有几分特殊,其中一个叫张辽,另一个叫太史慈。” 一听这两人的名字,室内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傻了眼。 曹仁和夏侯渊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曹仁才道:“张辽,可是并州名将张文远?那太史慈,是否就是单骑救北海的太史子义?” 刘平看着众人吃惊的表情,无奈的点了点头,谁知道这俩货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乐进也才恍然大悟,怪不当时那中年人能把臧霸吓走,原来那是张辽啊。 而那个在张飞枪下救他一命的青年,几乎能跟张飞战个平手,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史慈。 夏侯渊缓过来后,狠狠锤了刘平一拳,笑道:“你小子可真行,让这等当世名将做你奴仆,亏你想的出来,这俩人竟然也乐意。” 若论武力,在整个曹氏集团,太史慈也就仅次于曹操宿卫之将典韦,张辽虽然稍弱,但也远胜曹仁曹洪等人。 “正是如此,”曹操微笑着颔首道:“这等人物岂能没有匡扶社稷,建功立业之心? 平儿把他们收做奴仆,无官无爵,长久之后他们心里岂能甘心? 故而早早该封则封,该赏则赏才是安抚人心之正道。” 曹操多疑不假,但也不要低估了曹操的容人之量。 其实,他早已经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只不过刘平是他女婿,且屡次力挽狂澜,救兖州于水火之中,又把所得巨额钱财一文不留,全交给了他,这要是刘平还有二心,那就没人忠心了。 而且他早已把刘平当做曹昂的班底来培养,刘平的人也就是曹昂的人,自然也就是他曹氏的人。 在这诸侯混战的时候,手下能人自然越多越好。 “诺!” 刘平点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叫来领封赏。” …… 刘府里,张辽和太史慈在院内石桌前对弈,气氛有些沉闷。 他们两人毕竟是当世名将,练就一身武艺,生当乱世,谁没有个平定天下,立不世之功,功成名就,封妻荫子的心思? 更何况太史慈的毕生志向就是带三尺之剑,升天子之阶。 可是自从入刘府为奴以来,快活是快活了,仗打的也痛快,人处的也不错,可是唯一的遗憾就是功爵没有着落。 两人不能一辈子总当个枪骑兵,这谁能甘心呐。 故而明知道今日曹氏论功行赏,他们两个却只能在这里下闷棋。 旁边周仓和吕琦在观弈。 吕琦自从回来之后便被解除了看押状态,只不过她为了救父亲,想继续建功立业,可惜又没有她的编制,便只能来寻周仓。 “你说,如何才能让将军信任我?”吕琦偷偷的问周仓。 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立功,可是假如刘平不信任她,像现在这样,她来刘府之后还要有人专门盯着她,以防她行凶伤人,以后让她如何立功? 周仓呵呵笑着道:“你这算问对人了,要想让主人信任还不简单?你这样就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上衣…… 吕琦脸一红,挥起拳头就打。 “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呐,”周仓挨了几拳之后把上衣退下来,露出背后的‘刘平之奴’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气呼呼的道:“你刻上这几个字,主人就信任你了。” “不干!”吕琦脸更红了。 这时有人来传令,让他们太史慈和张辽去刺史府一趟。 太史慈和张辽对视一眼,他们自从来到兖州,一直是刘府家奴的身份,还没有直面刺史府的机会。 如今却叫他们,不知所为何事。 …… 刺史府的公房内,刘平会同众人在这里稍稍喝了会儿茶。 侍从报过之后,太史慈张辽满脸狐疑的进来,众人一片哗然。 这些人虽然都不认识太史慈,但是当初各路诸侯讨董卓时,大多跟张辽对过阵,那时张辽还是董卓的阵营。 曹操满脸堆笑道:“平儿这孩子胡闹,让两位将军受委屈了。” 太史慈和张辽自然知道,这位大约就是曹使君了,人言曹使君求贤若渴,果然名不虚传。 “主人于我有救母之恩,于主人为奴乃是我等自愿,故而未曾受委屈,”太史慈认真的道。 张辽咬了咬牙,他是因为跟太史慈打赌打输了,只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已,于是也跟着道:“我亦是自愿。” “好啦,”曹操大手一挥道:“今日就封太史子义为建昌都尉,封张文远为鹰扬都尉,继续在平儿麾下效力。” 正文 第120章操练军马 “多谢曹使君,”太史慈张辽对视一眼,同时向曹操施礼。 两人心里大为快慰,如此一来,他们就正式划为曹氏武将序列,可以走武将升迁的渠道了。 虽然起步只是个都尉,但跟韩浩当初那典农都尉可不一样,而是跟乐进这种从曹操起兵之初便跟随的武将一样,是纯武职的都尉,职级也不算低。 曹操微笑着摆摆手道:“你二人继续在平儿麾下,给他把手下那帮屯田兵好生练一练。” “诺!” 刘平听了不由的笑笑,他手下虽然那一千老爷兵战力渣渣,但是武将却颇为硬核,有太史慈张辽,这还没算上周仓和吕琦。 这时候曹操咳嗽两声,众人知道他有事吩咐,顿时安静下来。 “如今彭城已经攻下,下一步要迁徙百姓入许县屯田,不过这些事就不需要你们劳心,自有各级官吏安排。” 曹操顿了顿又道:“你等首要任务便是好好操练兵马。 近日曹洪来信,颍川汝南之何仪、刘辟、黄邵、何曼这股黄巾余孽又死灰复燃,每人均聚起上万之众,随时有威胁许县之势,不日我将发兵,荡平这些贼寇。 最近新得兵马颇多,只是这些兵马战力良莠不齐,应好好操练才是。” 经过彭城一战,刘平俘虏了臧霸手下五千人,彭城守军六千人,这些军兵的战力与曹操手下的精锐青州兵自然是没法比的。 其实曹昂手下乐进所率领的三千军马也是当初私募来的,跟青州兵也没法比。 另外还有那各郡县的屯田兵,战力更是渣渣中的战斗机。 曹操下一步的军事行动目标已经很清楚,那就是扫平中原黄巾余孽,为将来的屯田创造一个安定的环境。 可是打仗不能总依赖青州兵,那样军队很容易疲惫。 所以曹操希望就这段时间,把所有战力较弱的军马紧急操练起来,即使达不到主力青州兵的程度,战力也要提升一大截才行。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刘平手下的那些屯田兵,既然是军兵,不能只会种田,也需要上马能战。 曹操锐利的眼神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臧霸五千军马划归曹纯手下,彭城所俘获六千军马划归夏侯渊手下,你二人负责操练,待进兵中原之时,我要检验你二人操练成果。 昂儿,平儿,你二人手下的兵马也一样,到时你二人手下兵马可别落于人后,给我丢脸。” 刘平听曹操这意思,似乎要拿中原那帮黄巾军练兵,以检验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这时候就见曹昂在冲他使眼色。 刘平明白曹昂的意思,曹昂手下军兵虽然也不是青州兵,但战力至少比新俘获的徐州兵还稍强一些。 可是刘平手下那是一帮什么货色? 那帮家伙每人手里都掌管着数百流民,平时克扣点流民口粮,调戏调戏漂亮小媳妇最是拿手,一个个日子过得美滋滋,全养成了一帮大爷,岂是短时间能调教的出来的? 所以曹昂示意他赶紧提出来,别到时因手下一战即溃而难堪。 刘平偷偷冲曹昂无奈的摊了摊手。 这话让刘平怎么说出口,难不成还没操练,就说自己手下的兵练不出来? 更何况刘平早就想练练手下那帮大爷兵。 上次对阵臧霸,乐进的军兵迅速组成防御阵型,他手下那帮家伙竟然也堂而皇之的躲进防御圈里,太特么搞笑了。 不过刘平也知道,就那么堂堂正正的练兵,想要短时间内让那帮人脱胎换骨恐怕不大好办。 所以他得好好想想,后世有什么练兵方法能短时期见效。 否则以韩跑跑的固有本事,不触即溃才是大概率事件。 到时候就真的丢大人了。 刘平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把脑中的兵书扒拉扒拉,随机便传来戏志才夭殇的消息。 其实这也在他意料之内,历史上的戏志才的确早死的可惜,只是有一点刘平却不明白,为什么有负俗之讥的他却跟曹丕搅和到了一起。 也许是因为当初曹纯的傲慢让曹丕钻了空子。 也许是戏志才自负有扭转乾坤之能,想要挑战一下高难度。 也许戏志才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些都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了,刘平但愿他不是被自己气死的。 不过,让刘平感到高兴的是,按照时间点来算,戏志才死后不久,郭嘉就该来了。 此前郭嘉曾入袁绍阵营,做了一段时间谋士。 不过精明如郭嘉很快就看出来,袁绍这个人只想要仿效周公的礼贤下士,却不很知道使用人才的道理,思虑多端而缺乏要领,喜欢谋划而没有决断。 想和他共同拯救国家危难,建称王称霸的大业,何其难也,于是毅然决然离开袁绍回乡隐居。 据史料载,戏志才死后不久,曹操便写信给荀彧,让荀彧继续推荐人才,于是荀彧便推荐了好友郭嘉,从此这个鬼才便为曹氏出谋划策,助曹操顺利统一了北方。 刘平读史的时候便很喜欢这个人,当然最佩服的还是他对一个个敌手心理状态的准确判断,要是郭嘉来了,刘平可要好好向他请教这揣摩人心的本事,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教。 …… 刺史府内,曹操练了一会儿长槊,直到大汗淋漓方休。 曹操允文允武,论文才,他是建安文学的开山鼻祖,论个人武力,也能堪比上等武将。 “近日接到文若书信,他已说动奉孝来投,我等需做好准备才是。”曹操边擦着汗,边跟程昱道。 “使君所谓准备是指?”程昱疑惑不解。 曹操笑着道:“据说奉孝这人放荡不羁,尤其好酒,你派人把兖州的好酒全都找来,莫要让他挑出毛病。” “使君为得贤才可谓用心良苦,”程昱摇摇头,无奈的道:“可是我兖州并无什么出名好酒啊。” 这个时代的酒都是纯粮食酿制的,可是如今天下大乱,粮食如此紧缺,百姓吃都吃不上,哪有余粮用来酿酒? 更何况兖州又是相对来说比较穷的州,更不可能兴起这种极耗粮食的酿酒业。 曹操虽然平常也喝酒,但是却不怎么讲究,这下让程昱去找好酒可就为难他了。 正文 第121章大练兵 对于练兵之事,刘平在府中思虑良久,终于选定了一套适合手下军兵的兵略,那就是后世抗倭名将戚继光所著的《纪效新书》和《练兵纪实》。 当然,最令刘平感兴趣的还是戚继光为倭寇量身打制的鸳鸯阵。 那是一种以十二人为一作战基本单位的阵形,长短兵器互助结合,可随地形和战斗需要而不断变化的阵型。 其中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敌方的重箭、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这二人主要负责防守。 再二人为狼筅兵,手执一丈长的狼筅,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 接着便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使用短刀的短兵手,如长枪手未刺中敌人,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 总之这是一套化整为零,将所有部队分化为一个个由十二人组成作战单元的阵型。 而每个作战单元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有的专门负责发号施令,有的专门负责防守,有的负责远程攻击,有的负责近身攻击。 刘平觉得若是配合流畅,这简直就是一套攻守兼备的变形金刚合体,一定范围内攻击绝无死角。 事实上戚继光也就是招募的普通百姓训练这套阵型,竟创出了十三战十三捷的惊人战绩,打造出赫赫有名的戚家军,并率六千部众,经横屿、牛田、林墩三战,斩倭寇五千余级。 一年的时间,共斩杀倭寇两万余,困扰朝廷上百年的沿海匪患被一扫而空。 按说倭寇的战力并不弱,若论单打独斗,当时朝廷的军队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戚继光就凭着这套阵型,训练了一批百姓,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便将那帮贼人斩杀干净,可见那鸳鸯阵到底有多厉害。 刘平训练手下的屯田军是准备去中原扫荡黄巾军的,说起来黄巾军不过也就是一批武装起来的流民,论战力必然比不上倭寇,刘平用鸳鸯阵去打他们,简直就是降维打击,都有点欺负人了。 不过那阵型中有许多兵器是戚继光独创的,譬如狼筅,长约丈余,前面尖锐如枪头,中间有数层多刃形附枝,呈节密枝坚状,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型的铁扫把,这需要刘平专门安排人打制。 …… 与此同时,这几天校军场上相当热闹。 曹纯接手的是臧霸整建制的五千军队,中底层军官俱全,所以运转起来非常顺利。 这个时代的练兵主要就是军阵与对练,为了练出一支精兵,曹纯规定每天要训练六个时辰,把一帮人训筋疲力竭。 好在曹纯与军兵同吃同住,故而军兵们倒也没有怨言。 “训练多流汗,战场少流血!” 军兵正在两两对练,曹纯骑着战马在尘土弥漫的人缝中间穿进穿出。 他咬牙冲军兵高声喊着:“如今虽是练兵,但你等均需将对面当做真正的敌人。 是敌人,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随时对你一击致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最好的保命方式,便是,杀死他!” 校军场上灰尘滚滚,军兵们个个灰头土脸。 臧霸和孙观在旁边观看了一会儿,便有十几个军兵因收势不及造成轻伤,但是简单包扎之后继续操练。 臧霸算是大开眼界,不禁叹道:“难怪兖州百姓比徐州少的多,土地比徐州贫瘠的多,却一直能对徐州形成攻势,曹氏如此练兵法,天下诸侯莫能当也。” “将军所言极是,”孙观也忍不住点头道:“当初将军带领我等投降平公子,今日一见,算是投对了,曹氏兵精而粮足,将来大业必成。” 臧霸不由想起当初被张辽追着屁股跑,没敢还手便被擒住,不得已被迫投降。 这对他来说可是极其丢人的事,孙观竟然哪把壶不开提哪把,又提了起来。 臧霸忍不住眉毛挑了挑:“既然军兵们都在操练,要不咱俩也练练?” “不是,咱俩就没这必要了吧。”看着臧霸活动着手脚,跃跃欲试的样子,孙观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不,我觉得很有必要,主要是我练练你。”臧霸不怀好意的龇牙咧嘴,挥拳便扑了上去。 就见臧霸追着孙观一通练,不一会儿便把孙观练的鼻青眼肿,嘴角流血…… 军士们看到连两位将军对练都是拳拳到肉,毫不留情,不由大加赞叹,训练更是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 校军场的另一边是夏侯渊所率领的六千彭城守军,他们正在操练军阵。 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与乌合之众最大的区别就是,正规军的进退都是有序的。 从基础的一兵、一伍、一列开始,一直到全军,都做到“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如此才能发挥集群最大的威力。 夏侯渊本是曹氏集团武力仅次于典韦与夏侯惇的武将。 不过典韦是曹操宿卫之将,很少领兵作战,夏侯惇长期跟荀彧在鄄城镇守,不在兖州露面。 因此曹操眼前诸将之中,夏侯渊可排的上第一号。 只可惜在之前的攻彭城之战中,就是他仗打的最窝囊。 手下三千军兵,被全部歼灭,仅剩三四个侍卫亲兵死保着他逃了出来,如不是误打误撞进入刘平炼铁的月山,命恐怕都没了。 他的战败也成为彭城之战失利的导火索,若不是关键时刻刘平逆转乾坤,他恐怕就要成为曹氏最大的罪人了。 所以曹操把这六千军马交给他之后,他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一定要把这支军队练出来,在将来荡平黄巾军的战场上拔得头筹,让大家看看,他夏侯渊的军队不是泥捏的。 当然,他觉得他最大的对手就是曹纯那五千人,曹昂的那三千军马人数少,他并没放在眼里。 至于刘平的一千屯田军,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闻听曹纯规定的操练时间是六个时辰之后,夏侯渊将时间提至七个时辰。 他同样跟军兵们同吃同住同操练,连家都不回,军兵们对他甚是爱戴。 “风!” “大风!” 夏侯渊手下的军兵,队列整齐划一,喊声嘹亮,高亢如云。 而此时,校军场远处的草丛里,韩浩带着一帮弟兄躺的横七竖八。 有军兵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将军,要不咱们还是别练伏兵了,也出去练练军阵吧,我刚才梦见刘将军了。” 正文 第122章郭嘉到来 “你懂个屁!”韩浩怒道:“咱们是什么货色你还没搞懂?什么时候打仗轮到咱们一帮屯田兵冲锋陷阵了? 养精蓄锐,正是平公子的安排,你就安心睡吧。” “可是我已经睡不着了呀,”那小兵委屈的道。 “贱骨头,睡不着就属羊!”韩浩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侧了个身,继续睡。 这时候就听草丛外面有人喝道:“韩浩,给我滚出来!” 韩浩一听是曹昂的声音,吓得连滚带爬的出来,讪笑道:“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就见曹昂叉腰站在那里,鼻子都快气歪了。 曹操那天安排练兵之时,着重提了一句,让他和刘平的手下,到时候别丢人。 其实他手下的军兵身经百战,由乐进率领,虽比不上精锐的青州兵,但相差也不大,倒也不至于丢人,他最担心的就是刘平手下那帮不堪重用的大爷兵。 韩浩带领的这帮军兵可是以善于逃跑著称,如不好好操练,见黄巾军都跑,真的能闹出笑话。 所以他才来此看看韩浩是如何操练的。 没想到一来校军场就看见两位叔父把手下军兵练的嗷嗷叫,却没找见韩浩。 一打听才知道,韩浩居然带人在这里练伏兵。 还真是“伏”兵,这特么不就是在这里睡觉么? “好大的胆子!”曹昂气的暴跳如雷,指着韩浩的鼻子臭骂道:“好你个韩浩,身为校尉,让你练兵,你带兵躲在这里睡觉,你若是在我手下,我现在就一刀砍了你。” 韩浩吓得低着头哆哆嗦嗦,刘平的确没给他布置练兵的任务啊。 可是他哪敢跟曹大公子还嘴。 待曹昂骂了一会儿,估计是累了,韩浩才试探着道:“要不……我带领军兵去练跑步?” “还跑?”曹昂火气瞬间又顶到了脑门上:“你带领这帮军兵,除了会跑,还会干什么?” 曹昂气的浑身哆嗦,搓着手,强压着随时拔刀的冲动,心想照这么看,完了。 这就是一帮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不如赶紧禀报父亲,把他们军服扒了,直接转成地方官吏,省的他们到战场上丢人。 这时就听韩浩欣喜的道:“大公子,平公子来了。” 就见远处刘平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十几辆马车,到近前了才看清,马车上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贤弟,你这是?” 曹昂不明白,刘平数日不见,这是鼓捣出来的什么东西。 看上去像是铁做的扫把,杆却又那么长。 刘平笑呵呵的道:“大哥,这是给韩浩练兵用的,咱们不用管,让他们自己练就行。” 说着随手甩给韩浩一部书。 韩浩刚才看到刘平运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傻了,这铁做的扫把也不能扫地啊。 直到刘平甩给他书,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曹训新书》,掀开一看,里面全是图画,画的似乎是要用这些铁扫把去打仗。 韩浩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能是兵器? 刘平正色道:“按照阵型好好操练,谁若不尽心,我就将其调到夏侯将军那里,听明白了么?” “诺!” 军兵们回答的异常干脆,这几天他们天天在这里睡觉,可是亲眼所见夏侯渊跟曹纯是如何练兵的。 调到他们手下就死定了。 韩浩也不敢马虎,毕竟有此前刘平所著《曹民要术》珠玉在前。 可是……这样的扫把拿出去当兵器,到战场上确定不会让人笑死? “大哥,方才来时,正碰上叔父派人来唤,说不定有要事商量。”刘平不理会曹昂的疑惑,拉着他要走。 这几天曹操带着程昱巡视各郡县去了,曹昂又在练兵,所以兖州事务交由曹仁处理。 不过如若有大事,曹仁必然会告诉曹昂一声。 刚才刘平来的时候正碰上曹仁的侍从去找曹昂没找到,所以刘平猜想一定是又有事了。 “贤弟,你这样练兵会出笑话的,不如……” “哎呀,大哥,你就甭管了,”刘平推着曹昂就走。 那图谱已经画的很详细,要是韩浩连图都看不懂,可以去死了。 事实上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本就是一本通俗易懂,图文并茂的书,当时发给普通士兵,只要能识字的都能看懂。 当然,刘平这是简化版,要不然光那鸳鸯阵就有诸多变化,例如可变成两小队的“两才阵”和三小队的“三才阵”,那些需要韩浩先带人练会基本阵型之后再说。 刘平二人匆匆来到刺史府,就见曹仁站在院里走来走去,脸上带着不悦之色。 “叔父,不知有何事?”曹昂恭敬的道。 曹仁指了指屋里,悄声道:“大才来了,咱们可不能慢待,如今你父正在往回赶,不如你先去照应一下,省的说咱们慢待贵客。” “什么大才?为何非得让我去?”曹昂不解的问道。 曹仁撇了撇嘴道:“就是颍川大才郭奉孝啊。” 刘平一愣,竟然是郭嘉到了,不过看曹仁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他不知道,当初曹操为了迎接郭嘉,让程昱派人准备好酒,结果程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找来兖州最好的酒,郭嘉一喝便直言酒淡,曹仁当时听着就不爽。 不过他毕竟有点涵养,脸上没表现出来,随意陪着郭嘉交谈,以等曹操归来,谁想郭嘉语出惊人,直接把曹仁给气出来了。 “那郭嘉断言,长安将有大事发生,问他是何事他又不说,如今天子被李傕郭汜二贼劫持在长安,能有什么大事?难不成那二贼还敢杀天子不成?” 曹仁气呼呼的摇头道:“等大哥回来我得提醒他一句,我看这郭嘉徒有虚名而已。” 刘平知道,任何谋士在投效新主之时,必然先把自己对天下形势的判断抛出来,并提出自己的谋划,以展示自己的才能,相当于后世求职的敲门砖。 诸葛亮初见刘备时的《隆中对》就是这样的产物。 郭嘉初到曹氏,自然也有一番对天下形势的分析,不过这些分析只能对曹操说,自然不能告诉曹仁。 “叔父,你可不要跟岳父说郭先生是徒有虚名的话,要不然到时就难堪了,那郭先生是真有大才的。”刘平不禁对郭嘉神往。 正文 第123章与郭嘉交谈 “平儿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认为长安将有大事发生?” 曹仁听到刘平口气里对郭嘉推崇备至,忍不住疑惑道:“如今李傕郭汜二贼劫持天子及文武群臣已近两年,这二人拥西凉雄兵十数万,拒潼关之险,坐视关东诸侯混战,无人顾及他们,长安城固若金汤,又能有何大事发生?” 刚才曹仁与郭嘉交谈,郭嘉说到此处的时候却卖了个关子,闭口不谈了,曹仁便以为这是郭嘉在危言耸听。 任何谋士初投效时总会抛出个惊人的言论,然后再加以分解,这种人曹仁见得不少,不过真有大才的却寥寥无几。 刘平微微笑着道:“叔父可了解那李傕郭汜二贼之为人?” 曹仁摇摇头道:“未曾了解,不过想来那二人即为董卓之部将,观董卓行事便知,此二人恐怕并非善类。” 刘平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二贼均非良善之辈,他们此前不过是西凉军普通军将,如今却骤然掌握大汉朝廷最高权力,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自古那最高权柄只能集于一人之手,如今却有两个人共掌西凉军兵,以这二人的气量,岂能和睦相处? 他们自己非打起来不可,想必这便是郭先生所谓的大事了吧。” 刘平的脑子里可是有整部三国志的,自然知道这一年即将发生的大事。 当初董卓被王允与吕布密谋杀死之后,西凉军没有了首领,随即土崩瓦解。 王允掌权之后开始大肆诛杀董卓旧部,李傕郭汜这两个不算西凉军高层的武将于是随大溜,遣散军队准备躲回老家去。 谁想碰上了谋士贾诩,那贾诩是西凉武威人,又是董卓旧部,自然也在王允清算之列。 于是贾诩为了自保,对这两人劝解:他们就这样孤身逃命,路上随意碰到个亭长都能将你等捉拿归案,不如带领部队向西,沿途收敛士兵,再进攻长安,为董公报仇。 如果能够幸运地成功,便可尊奉天子,征服天下。 如果不能成功,再逃走也不迟。 这便是贾诩版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不过贾诩没有料到的是,他实在高估了这两人的下限和智商。 这两人遵从贾诩之计,收拢旧部攻打长安,也就是西凉军战力彪悍,竟然真的被他们攻陷了长安城,并控制了朝廷,于是天子和诸位公卿竟然都成了他们的人质。 从此他们便在朝廷内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同时又互相猜忌,互相提防,如今已近两年了。 刘平知道,马上太尉杨彪将借用两人之间的矛盾,用了一个最为简单狗血,且充满桃色的挑拨离间之计,便成功挑起两人的矛盾,两人在长安城内互相功伐,大打出手。 刘平觉得,郭嘉所谓的大事恐怕就是指的这件事了。 正是因为两方内讧,所以才有了后来天子在郭汜护送下东归。 不过刘平知道这些,是因为他熟知这段历史,可是郭嘉也能推断出来就太了不起了,他可是完全是根据两人的心性作出的分析判断。 曹仁听了刘平的话,依然将信将疑道:“那郭嘉不过是一介布衣,难道还能预知未来? 罢了,等你岳父回来,且看他如何说。 你们两个先去陪他说会儿话,我就不进去了,这种文绉绉的人,我不习惯。” “这不是预知未来,这是洞悉人性,”刘平笑着道:“叔父您去忙,待我二人去见郭先生。” “什么洞悉人性?说的那么玄乎,”曹仁摇摇头冲刘平开玩笑:“我就不信他还能未卜先知。” 说完便背着手离开了。 刘平跟曹昂进屋,只见小桌前坐着一个青年在自斟自饮,那青年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生的温文尔雅,举止不凡。 曹昂对父亲请来的贵客自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道:“这位莫非便是郭先生?在下曹昂有礼。” 郭嘉连忙站起来,微笑着还礼:“原来是大公子到了,在下正是郭嘉。” 他站起来刘平才发现,这郭嘉个子好高,只不过身形比较瘦弱,正待施礼自我介绍,却见郭嘉已经冲他拱手道:“这位莫非便是平公子?郭嘉有礼了。” “在下正是刘平,”刘平一愣,没想到郭嘉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己,连忙还礼,疑惑道:“难道郭先生认识我?” 郭嘉笑着摇头:“在下久居颍川偏僻之地,如何见过平公子。 不过如今平公子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平兖州之乱,解瘟疫之疾,近来又攻克彭城,这天下谁人不知? 没想到平公子如此年轻,已经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业,在下甚为佩服。” 这几句话郭嘉说的很诚恳。 刘平没想到,自己的名气竟然这么大了,连郭嘉都已经听说过自己的那些事,由此可见颍川不愧为天下信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不过也有可能是郭嘉临来之前专门做过功课,他这种人岂会打没把握之仗? 要想为曹氏效力,自然要把曹氏内部人员情况打听清楚。 如今曹操不在兖州,正在往回赶的路上,郭嘉到来,由曹昂这大公子和刘平同时出面相陪,已经是兖州待客最高礼遇,郭嘉似乎很满意。 士人都有傲骨,都很在意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 “郭先生初来兖州,可还习惯?”曹昂笑着跪坐下来寒暄。 郭嘉也坐下来微微一笑道:“一切都好,不过我这人有个坏毛病,那就是无酒不欢,方才尝了一下兖州的酒,口味淡的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 刘平这才意识到,郭嘉碗里竟然是酒,史书上介绍他不拘小节,不治行检,且好酒如命,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刚来兖州就已经喝上了。 也就是他才气纵横,心里有底,要不然哪个刚来投效的,还没见到主君,自己敢喝酒的? 一说起酒,曹昂就不乐意了,他也是好酒之人,爽朗的笑着道:“要说酒淡,那是你没去我贤弟府上喝过他酿的酒,那真可谓天下第一名酒,反正我是不过三五碗就醉了。” 刘平府里的酒是经过刘平蒸馏提纯过的,度数虽然比不上后世的酒精勾兑,但比如今市面上卖的不知高出多少倍。 “天下第一名酒?大公子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吧。”郭嘉微笑摇头。 正文 第124章长安大事 “别的不敢说,要说品酒,在下可是行家,”郭嘉谈兴甚浓:“这天下美酒,莫不推杜康为第一,实则杜康美酒古法已然失传,反而不如高祖所立之新丰美酒,在下此前有幸尝过数次,当真可推为天下第一佳酿。” 汉高祖时,曾在临潼东北新建新丰城,迁沛中酒匠于此酿酒,新丰也成为关中重要酒镇,而“新丰酒”也随之名扬海内。 “只可惜,近两年来李郭二贼占据关中之地,新丰美酒再也无法流入中原了,那等佳酿却落入西凉那帮腌臜之口,委实可惜。” 郭嘉一边说着,一边为喝不到他认为的天下第一名酒摇头叹息不已。 “等改日郭先生去刘平贤弟府上,尝尝他的酒,先生必然不会再如此说。” 曹昂自从喝过刘平府中的酒之后就再也不想喝别处的酒了,在他心里,新丰酒算什么? 淡的跟凉水一样。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他在颍川那消息最为灵通之地,从没听说过兖州出过什么好酒,他来投靠曹氏,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没有美酒喝的准备了。 气氛一度很沉闷。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奉孝到了么?一听你到此,我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恕罪恕罪。” 竟然是曹操的声音。 曹操在外地巡视时收到郭嘉要来的消息,于是赶紧往回赶。 既然荀彧说他是大才,他可不敢怠慢,亲自倒履相迎才显重视,可是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他进屋一看,曹昂和刘平都在这里陪着,这才放下心来。 他不在,长子和女婿相陪,这规格也不低,郭嘉也不能挑理。 程昱和曹仁也跟着进来。 “见过曹使君,”郭嘉站起来躬身施礼。 曹操客气的拱拱手,到主位坐下。 众人重新坐定。 又是一通寒暄之后,曹操开始切入正题: “当今汉室倾颓,四方纷乱,黎民倒悬,我身为一州刺史,欲伸大义与天下,不知先生有何良策助我?” 他此前也只是听荀彧说过郭嘉的名声,但是天下有名的人多了,名过其实的也大有人在。 更何况这郭嘉在袁绍处待了不久便离开了,也没听说过为袁绍出过什么良谋。 郭嘉微微一笑道:“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使君所据兖州之地,田薄而民困,多山而无险,北有袁绍,南有刘备袁术,实非兴霸之地,又闻戏忠曾向曹使君谏言占据许县,进图中原,此实乃良策也。” 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进图中原那是戏志才的献策,跟郭嘉也没什么关系。 郭嘉顿了顿道:“如今群雄蜂起,互相征伐无度,其根源在于天下无主,其势与八百年前周室羸弱,诸侯纷争,何其相似。 使君既有伸大义于天下之志,何不效仿齐桓晋文,尊王攘夷,铲除奸凶,则霸业可成。” 曹操听的微微点头,郭嘉这话倒也不错,春秋时期齐桓公与晋文公都是打着周王室的旗号征战四方,建立霸业的。 不过如今天下大势虽然与当时大体差不多,但也有本质的差别。 当时周王室虽然羸弱,但是毕竟还戳在那里,可是如今天子与诸公卿都被劫持在长安,他又没有收到皇帝诏书,如何尊王攘夷? 清君侧么? 万一李郭二贼狗急跳墙,真行不轨之事,他就要背上害皇帝与公卿的罪名了。 听了这些话,在旁边听着的曹仁都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些事实谁不知道,那郭嘉说了一大通,等同于废话。 这时候郭嘉接着道:“自天子被挟入长安已近两年,如今李傕郭汜二贼把持朝政,视天子与满公卿如人质,满朝上下必然不满。 不过,李郭二贼均是胸无点墨之辈,跋扈而无谋,可以同患难,却不可以共富贵,若朝内有识之士稍加挑拨,这二贼必然反目成仇,互相功伐。” 此言一出,曹仁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果然就是他所谓的长安大事,可是番话他刚才听刘平说过啊。 虽然不知道郭嘉判断准不准确,但是刘平这家伙恐怖如斯,竟然能猜到郭嘉的心里去,听起来也太玄幻了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刘平一眼,却见刘平怡然自得,波澜不惊,曹仁不禁大为叹服。 曹操听到这里,心里也是暗自震惊不已。 此时长安虽然实际上在李傕郭汜手中,可那毕竟是天子所在,天下各路诸侯都在长安城派有细作,如发生重大事件,便日夜兼程把消息送回来,曹操也不例外。 他刚才进入兖州之时,刚刚收到细作传来的信息,李傕将皇帝劫持到自己军营,而郭汜则把满朝公卿也劫持到自己军营,双方军队在城内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这消息一刻也不耽搁便传到了他的手里,郭嘉必然不会比他先拿到,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郭嘉并不是预先知道了消息,而是通过判断得来的。 这郭嘉竟然能准确预料到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有这样的本事已然证明了他的能力。 只是有一点曹操还不明白,李傕郭汜相攻,对他想成为齐桓公晋文公有什么关系? 如今天子跟满朝公卿的形势比以前更危险了,弄不好李傕郭汜打起来,都有玉石俱焚的危险。 “二贼互相功伐,于我等有何益处?”曹操忍不住问道。 郭嘉道:“曹使君可记得,贾诩亦在长安。 这贾文和虽为自保,出那毒计令李郭生乱,导致生灵涂炭,但此人并非不明事理,我猜他早已对李郭失望,既然如今二贼相攻,他智计过人,定可想出令天子东归之策。” 这下轮到刘平震惊了。 历史上贾诩让李傕郭汜攻陷长安之后,目睹二人烧杀抢掠的行径也颇为后悔,于是对于李郭给他的官爵坚辞不受。 李郭在残害公卿时,贾诩还多次阻拦。 而且李傕手下羌人胡人在皇帝住处窥探,向皇帝索要宫女。 皇帝派人找到贾诩说:卿以前对国家忠心耿耿,恪尽职守,因此得到提升,享受荣宠。如今羌人与胡人塞满道路,卿应该筹划一个对策。 这件事又是贾诩出面解决的,可见贾诩对皇帝还是遵从的,在对李傕郭汜完全失望之后,利用自己对二人的影响,暗中助皇帝离开长安,完全有可能啊。 正文 第125章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历史上的汉献帝能够安然离开长安,顺利东迁,一直是个迷。 李傕郭汜攻陷长安之后,一直把皇帝和满朝公卿当做人质来对待,而且一扣押就是两年,可是两年之后,他们竟然放皇帝带着满朝公卿以及家眷离开了。 这的确令人费解。 当然有一种说法是,李郭二人目光短浅,觉得从皇帝身上该得到的已经都得到了,扣着也再没多大用处,所以皇帝恳求十几次东归之后,他们就答应了。 可是固然李郭这两人脑袋不灵光,看不到皇帝身上的价值,但是贾诩在他们身边呐。 那老谋深算的贾诩可是提出过“奉天子以攻取天下”的人,他岂能看不出把皇帝及满朝公卿留在长安的好处? 不过这件事在史书中记载很含糊,刘平也没找到确切的史料。 可是今天听郭嘉一分析,刘平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贾诩对李郭二人攻取长安后大失所望,在他后来诸般表现之中不难看出来。 假如他失望之后,暗中倒向皇帝那一边,为皇帝东归出谋划策,倒也说得通。 要知道他对李郭二人的影响力极大,有他出面劝说,或者出点什么计谋,应该不难促成此事。 甚至可以大胆的推测,连杨彪挑拨李傕郭汜的计谋都是贾诩出的。 此人既然被称为“毒士”,出个小小的离间计还不是手到擒来? 郭嘉猜的对不对刘平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刘平却可以确认,在不久的将来,皇帝能够离开长安,颠沛流离,九死一生的回到洛阳却是铁打的事实。 刘平不禁心中叹服,这郭嘉果然名不虚传,对未来的判断竟然精准如斯。 不过现在的曹操对天子离不离开长安并不怎么感兴趣,做齐桓晋文只需要打着尊王的旗号即可,不代表非得把“王”弄家里来啊。 事实上如今关东数十家诸侯,志向小些的都在绞尽脑汁保住一亩三分地,志向大些的都在闷头抢地盘,谁也没把天子以及朝廷放在心上。 曹氏集团在未来迎奉天子之前,也经过一场大讨论,基本上武将全都反对,坚持的只有荀彧、程昱、郭嘉、毛玠等几人而已。 “奉孝远道而来,一路车马劳顿,请先委屈一下,回驿馆歇息,这一两日我便在兖州为你安排宅邸。” 曹操笑着道:“反正你我每日均可相见,受教也非在这一日。” 郭嘉本想着趁机向曹操进言,只要天子一离开长安,立即派大军西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天子以及满朝公卿抢到手。 但是看曹操的意思,似乎并不相信天子能够安然离开,于是只能从长计议了。 毕竟如今各路诸侯都把天子当成个烫手山芋,曹操估计也不例外。 “多谢使君,在下告退!”郭嘉站起来,冲曹操深施一礼。 曹昂也站了起来笑道:“郭先生何时有空,随我到刘平贤弟府中尝尝他那美酒啊?” 曹昂一直为郭嘉刚才推崇新丰酒而耿耿于怀,所以准备让他尝尝鲜,让他心服口服。 “美酒?”曹操疑道:“这是所谓何事?” 曹昂抿了抿嘴接口道:“方才郭先生言道我兖州酒淡,我告诉他,刘平贤弟府中有好酒,他却不信。” 曹操闻言不由看了程昱一眼。 程昱脸色一红,此前曹操让他派人采买好酒以招待郭嘉,可是他已经尽力了,兖州周边的确没什么好酒。 曹昂接着对郭嘉道:“三日之后便是刘平贤弟的生辰,何不让他在府中摆上酒宴,咱们趁机去讨杯水酒?” 此前曹操准备将曹节嫁给刘平的时候,曾问他讨要过生辰八字。 曹操虽然不太相信这个,但是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也不能免俗。 刘平哪知道这一世的生辰?不过他此前也只是个低品小厮,自然也没人记得这些小事。 于是刘平便把自己上一世的生辰报给了曹操,曹操找人看过之后,他与曹节的婚事竟然是天作之合。 当然,他的生日也被曹府记了下来。 “哦?平儿的生辰竟然要到了么?怪不得你母亲和节儿在后宅裁剪新衣呢。” 曹操笑着冲曹昂道:“如今左右也无大事,待平儿生辰之时,让他在府中备下生辰宴,你们一众小辈可去他府上热闹热闹。 郭先生若有闲暇,不妨同去。 至于平儿府中有好酒,这我却没听说过,要是不合先生口味也莫怪。” 这是曹操授意刘平摆生辰宴了。 刘平自到兖州,立功如麻,他当然要给刘平提升地位。 这地位不光是官职,还要告诉所有人,刘平在他曹氏独一无二。 毕竟晚一辈子弟之中,还没有人享受这种赐摆生辰宴的荣光。 之所以让郭嘉一块儿去,那是因为看郭嘉岁数也不大,与刘平曹昂多多交往也没坏处。 毕竟历史上曹操曾把郭嘉当做托孤之臣的,无奈郭嘉死的太早了。 “如此甚好,”郭嘉虽然对美酒没报什么希望,但是对曹操的用意却猜的很透,他笑着道:“到时可要叨扰平公子。” “郭先生能亲至,是刘平的荣幸,” 刘平笑着答应,可想而知,自己这个生日可要过的众星云集了。 不光郭嘉要来,曹魏未来的一帮列侯也会到场,这荣耀要是在后世恐怕永远也享受不到。 只不自己要受累一些,多多准备蒸馏酒才好。 他们几人走后,曹操发现曹仁在发愣,忍不住问道:“你在琢磨什么?” “大哥,你说,那郭先生所说的长安李郭自乱,能是真的么?” 曹仁刚才一直在旁边观察,郭嘉一开始说那番套话的时候,曹操上身坐得很直。 但是当郭嘉说出所谓长安大事之后,曹操的上身微微向前倾,这显然是被郭嘉打动了。 “你自己看,”曹操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那是细作刚送回来的探报,递给曹仁道:“这是我刚刚收到的,送信斥候日夜兼程,此消息绝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早。 那郭先生真神人也,竟然准确预判此事发生,这等未卜先知之能,恐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曹仁仔细一看那探报,不禁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可是,可是平儿刚才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正文 第126章生辰宴 “什么?平儿也知道?”曹操眉毛微微抬起:“他如何说的?” 曹仁想了想道:“大体跟郭嘉说的差不多,他说自古以来最高权力永远只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而李郭二贼并非善类,绝不可能共同掌权太久,时间长了他们非自己打起来不可。” “有这等事?”曹操眉头拧成了疙瘩,自言自语道:“难道平儿之前见过郭奉孝?” “绝对没有!”曹仁立即断然道:“郭嘉自到兖州一直由我相陪,平儿跟昂儿还是我派人从校军场上叫回来的,他们不可能相见。” 曹操就不理解了,郭嘉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他已经很惊奇,难不成刘平也同样具备这样的能耐? 旁边的程昱捏着胡须,晒然一笑:“天下能人异士甚多,使君为何不相信自己女婿也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郭奉孝与平公子虽然预料结果一致,但细想之下,郭奉孝说的是李郭二贼不能共富贵,那是从人性方面分析。 而平公子说的是至尊之权不可能二人分享,那是从权术方面分析,他们的说法却也不尽相同啊。” 曹操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此,刘平和郭嘉虽然分析的结果一样,但是入手点却不一样。 这就像是解一道谜题,虽然最后都解开了,但是用的方法却不同。 如此那就只能说明,刘平也是自己推断的了。 曹操不禁哈哈大笑道:“平儿这孩子竟然有这等远见卓识,实出我意料之外,昂儿我可无忧矣。” 郭嘉本事再大,那也是个外人,当然不如自己家里人有本事来的受信任。 程昱和曹仁也深为叹服,这样的分析判断能力实非常人所能为。 他们却不知道,刘平那不是分析的结果,而是实实在在的预知未来,若让刘平明说,他都能准确说出皇帝离开长安的时间。 …… 刘平顾不上校军场上韩浩操练了,反正那鸳鸯阵他练的成更好,即使练不成也无妨。 那一千兵马本就是屯田军,战力渣渣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求到时候别太丢人就好。 刘平回去之后一直在府里忙活着蒸馏酒。 三天之后就是他的生辰宴,到时候来的人恐怕不少,酒不够就让人笑话了。 当然不是他亲自动手,而是教给下人们来做。 太史慈看着新鲜,也来帮忙。 太史慈自从受封之后顾虑尽消,他自然想起母亲当时说过的话,虽然主人以苟全性命为信条,但效忠主人将来必成大器,现在果然应了母亲当初的话。 他如今一受封便是建昌都尉,就看刘平这立功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他还要升迁。 当然,个人功业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刘平对他母亲的态度,说以母事之也不为过。 刘平吩咐专门调拨出两个丫鬟伺候太史慈之母,老太太每日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就算刘平见了都以晚辈自居。 有刘平这家主如此,府中各个下人都把她太史慈之母当成了老夫人,就连灵娥等侍妾也是如此。 太史慈本就待母至孝,眼见主人对母亲如此厚待,而母亲已经从一个贫寒农妇真的变成了雍容华贵的老夫人,太史慈自然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 所以虽然已经受封为曹氏校尉,但在他心里刘平依然是他的主人。 甭说是酿酒,再难的事他都肯做。 三天很快就过去,刘平的生辰宴的日子也就到了。 这一天曹节早早就到了,她虽然还没有过门,但早晚都是刘府的女主,而且灵娥这些侍妾们都很信服她,刘府这等大事她当然要来坐镇。 刘平收到曹节的礼物是一件新衣,那是曹节一丝一线纺成的麻布,又与丁夫人携手,亲手裁剪缝制而成的。 虽然不是多么华贵,但是心意满满,刘平很满足。 府中有曹节指挥灵娥等人张罗,他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看着所有下人们都在忙忙碌碌,他只能东看看西看看,却帮不上什么忙。 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便有客人陆陆续续到来。 刘平如今在兖州的地位炙手可热,又是曹氏后辈之中第一个受命办生辰宴的人,一帮同辈子弟自然要早早过来,以显示尊重,甚至许多旁支,还有少许巴结之意。 来的人当然没有空手的,都带着贺礼,或是玉器,或是字画。 不过这些人刘平还没认全,好在都是曹氏夏侯氏的子弟,曹节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于是大大方方出来给刘平介绍。 她的未来夫君能有今天的作为,她也感到与有荣焉,脸上掩藏不住的眉语目笑。 看着容光焕发的曹节,一众堂兄堂弟们更是对刘平羡慕不已,这可是曹氏最受宠的大小姐,结果被他给拱了。 再看看如此奢靡的宅邸和如云的美眷,一众人更是牙疼不已。 人比人,得气死。 快到午时的时候,曹昂去驿馆接郭嘉,共同赶往刘府。 本来曹昂应该也要早些去刘府的,可是为了显示对郭嘉的尊重,只能拖到这时候。 不过曹昂也庆幸没有早点来接,敢情郭嘉刚刚起床。 “有劳大公子,”郭嘉客气了一句。 “无妨无妨,”曹昂笑着回应。 两人共同上了马车,不过盏茶工夫便已经到了刘府。 这几天郭嘉每日都去刺史府与曹操纵论天下大事,经过几日了解,也熟悉了曹操的习性。 曹操个人生活并不讲究,只能说是将就,这一点从他那简朴的刺史府和平时的着装与饮食就能看得出来。 两人下了马车,也不用通传,直接进入宅邸,饶是郭嘉见识过人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郭嘉做梦也想不到,刘平的府邸精致程度竟然远超刺史府。 这时只见远处一个身着戎装的武将在四处巡视,一回头郭嘉才看出来,那英姿飒爽的竟然是位女将。 “这平公子好会享受啊,”郭嘉远远看着吕琦忍不住叹道。 正文 第127章不醉不归 吕琦如今的身份算是刘平的部将,所以每天都到刘府点卯。 今天刘府摆宴席,她这当下属的自然要来帮忙。 郭嘉看到英姿焕发的吕琦,不由的大加赞叹。 不得不说,吕琦自幼习武,身上有一种寻常女子难见的野性,那种独一无二的特质,会令许多男子产生想要征服的***。 曹昂看着郭嘉些微艳羡的表情,笑着介绍道:“那是吕琦,乃是吕布之女,如今算是刘平贤弟麾下战将。” “竟然还是名将之女,果然非凡,”郭嘉自然听说过吕布极其家眷被羁押在兖州的事。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红粉佳人,竟然做了战将,委实可惜了。” 他们两人相视一眼,露出只有男人才懂的微笑,同时摇摇头。 这时候刘平迎了过来。 郭嘉是他等的最尊贵的贵客了,当然曹昂身份也尊贵,不过曹昂到这里比到自己家还熟,已经用不着刘平亲自相迎。 这两人一到,大家坐定之后,刘平便吩咐酒宴开始。 有侍女抬着数只酒坛进屋,准备给大家舀酒。 曹昂咳嗽两声,等大家都静下来,他才朗声道:“今日咱们齐聚于此,是为了给刘平贤弟庆贺生辰,咱们共同祝他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不过我丑话可说到头里,这酒可烈的很,一会儿饮酒,每人不可超过五碗,如若过量,后果自负。” 此言一出,底下一众曹家夏侯家兄弟全都炸了锅。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妹婿的酒不管够还是怎么着?” “就是,常言道,酒随量饮,哪有喝酒之前先限量的。” “就咱这酒量,五碗哪够?五十碗还差不多。”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一般较低,跟后世的啤酒差不多,要不然郭嘉也不至于当水喝了,酒量大的喝五十碗真的不在话下。 众人一听只让喝五碗,顿时兴致全无,一个个摇头叹息。 郭嘉本来就觉得兖州没什么好酒,如今曹昂又提出限量五碗,顿时也觉得扫兴。 酒又普通,还不管够,这样喝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在旁边笑着道:“大公子,各人有各人的酒量,你岂能一而论之,就我而言,早饭之前都要喝五碗。” 众人虽然不认识郭嘉,但看到刘平和曹昂对他那么敬重,想必也是新来的大人物。 既然他都说了,众人更跟着起哄。 别人嚷嚷,曹昂可以不管,但是郭嘉说话他可不能不回应。 “郭先生,我这是为大家好,这酒烈的很,五碗已是极限,要按平时那个喝法,恐怕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就全醉了。” 他性格耿直,提前说出来的确是为了大家好,毕竟他们都不熟悉这酒的烈度。 郭嘉却笑着微微摇头,表示这实在是多此一举。 刘平作为主人,自然不能限制大家喝酒,于是在旁边道:“大哥,今日是我生辰宴,五碗也罢,五十碗也罢,反正早晚都要醉的,何必限量,大家不醉不归就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还是妹婿这话在理,喝醉了自然就不喝了。” “再小的酒量也不至于五碗就醉吧。” “好好好,算我多说话,”曹昂见刘平这么说了,只得悻悻的答应。 他随即指着一帮起哄的兄弟道:“你们一会儿试试,五碗之后能直着走出这门,我算你们赢。” “试试就试试,我还就不信了,一会儿我就走给你看。”夏侯惇之子夏侯充撇着嘴接话。 夏侯充跟他父亲一样,都是海量。 这时候有侍女过来给众人舀酒。 郭嘉也是品尝过天下各种名酒之人,对哪处产好酒了然于胸,反正天下各名酒产地,绝没有兖州这种粮食匮乏之处。 当时曹昂曾经吹嘘刘府的酒天下第一,他自然不信。 酿出名酒不是朝夕之功,那是需要传承的,只有老窖酿出来的才香。 若说天下第一,除了新丰酒还能有谁? 那新丰酒窖自高祖至今已将近四百年历史了,刘平到兖州才几个月?若说酿出的酒超过新丰酒,他打死也不信。 这时候,有侍女来给他舀酒。 “咦?这酒怎么是清的?”郭嘉揉了揉前额,满头雾水。 这个时代的酒酿出来,无论怎么过滤都是浑浊的,所以才有“一壶浊酒喜相逢”这样的话,但是经过蒸馏之后就能做到清澈见底。 郭嘉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有一股馥郁醇厚的香气扑鼻而来,好像把十几碗酒的香气凝聚到了这一碗一样。 郭嘉大为诧异,这酒闻着好香。 这时候刘平端起酒碗,大声道:“多谢大家来赴我生辰宴,感激不尽,请满饮此杯。” 说着强自一饮而尽,他酒量不大,但是这第一碗还是要喝的。 郭嘉早已心痒难耐,赶紧端起碗来,顿时感到香气扑鼻。 他满饮一大口,只觉入口绵柔,满口生香,咽下之后却如吞了一团烈火,瞬达四肢百骸,浑身如沐春风,舒服无比。 闭目细品,只觉回味悠长,如饮甘露。 “好酒!”郭嘉猛地睁开眼睛,将酒碗中剩余的一饮而尽,大声赞道:“大公子所言不虚,真可谓天下第一名酒。” 他此时才相信曹昂说的话,这的确是他喝过最为甘醇的美酒,比以前喝过的新丰酒要好上数倍。 那是因为这酒经过蒸馏提纯之后,随着度数的提高,酒香也浓缩了,自然比普通酒香的多。 郭嘉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我来兖州之前,早已做好无法喝到美酒的准备,没想到此间竟然有如此佳酿,要是早知如此,不用荀文若写信,我早就来了。” 刘平连忙客气道:“在下的酒能得郭先生如此谬赞,实在汗颜。” “并非谬赞,确实如此,”郭嘉道:“平公子真乃奇人也,不止允文允武,还能制出如此佳酿,如非要辅佐曹使君征讨四方,单凭此酒都能名扬天下了。” 郭嘉惊奇的同时大为快慰,以后要是天天有这种酒喝,那来兖州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喝过这种酒之后,感觉以前喝的全都是凉水。 曹昂也颇为得意,满脸都是谁让你不信的微笑。 这时候众兄弟也满饮一碗,随即就听屋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之声。 “咳咳,这是什么酒,好香又好烈!” 一个个龇牙咧嘴,吐舌扇风。 曹昂站起身来,冲一帮人道:“刚才谁说的,想试试喝五碗之后从这里走出去的?” 正文 第128章只应天上有 刘平提纯的酒虽然比不上后世白酒的度数,但也远胜于大家此时平常喝的。 此时众人已经知道深浅了,一碗下去,肚子里就已经感到火辣辣的,酒量小些的头已经发晕了,谁还敢说自己喝五碗没事儿? 众人听曹昂问起来,顿时有好事者叫道:“方才是夏侯大哥说的。” 夏侯充脸都绿了,赶紧讪笑着冲曹昂求饶道:“大哥大哥,小弟知错。 妹婿用如此佳酿招待,小弟要是喝过之后再呕吐出来,岂不可惜? 咱们慢慢来,慢慢来……” 众人见夏侯充认了怂,又开始冲他起哄,让他言出必践,喝五碗,走两步试试。 夏侯充又不傻,自然不肯。 闹腾过一阵子之后,刘平适时安排乐舞助兴。 要是这么干喝,恐怕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生辰宴就该结束了。 很快四个乐姬开始奏乐,两个舞姬上来翩翩起舞。 这个年代,良家女子好买,但乐姬舞姬却不好买,只因这些女孩子都是从小培养的,能出众的更是少数。 刘平托此前那位贪官老爷的福,府内的乐舞姬都是兖州顶级的,饶是一帮曹氏二代也不曾多见。 毕竟此时的曹氏仅仅据有兖州之地,曹操又崇尚简朴,手下之人自然不敢奢靡。 在场可都是年轻人,哪有不好这等风情的? 大家边喝边欣赏,好不自在,同时不免又发出一阵“这才是人过的日子”的感慨。 屋内推杯换盏,热闹非常。 郭嘉一边欣赏着乐舞,一边品尝佳酿,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酒到了一定度数,都有后劲的。 郭嘉本就是风流洒脱之人,此前数年在颍川隐居,也未曾接触过这等声色,此时陡然见到,也不能免俗。 这时候,突然有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冲刘平急道:“曹……曹使君来了……” 这小厮是前家主留下的,此前府内饮宴乐舞都要偷偷的进行,不敢声张。 曹操刚才进门,他们虽然不敢阻拦,但是他却可以比曹操跑的快一些来传禀。 刘平一听,不禁愣住,岳父怎么会来自己的府邸? 细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干什么违禁的事吧。 刚才还在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一众兄弟也全都心虚起来,虽然来给刘平祝贺生辰是曹操之命,但谁都知道如此奢靡会不会触了那位伯父的霉头。 乐姬舞姬自然也赶紧停住了,退到一旁,看着刘平的眼色,是不是该赶紧退下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 “怎么停了?难道不欢迎我们?”这时候曹操边说着,边带程昱迈步进来,脸上和颜悦色。 原来他出城公干,回来时路过刘府,想起刘平今日生辰宴,便也想进来看看。 刘平赶紧过来,把曹操迎到上座。 “平儿你也坐,今日是你的生辰宴,不用如此拘谨,我俩就是顺路过来看看,顺便讨杯水酒喝。”曹操笑着冲刘平道。 众兄弟们见曹操没有生气,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同时心中暗自腹诽,伯父虽说是顺路,但他毕竟是亲自出席一个晚辈的生辰宴,这是何等的荣光? 恐怕所有后辈之中,除了这位妹婿,无人能有此待遇了。 最吃惊的还是那小厮和乐舞姬,原来如今的家主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安排乐舞,曹使君来了都不用避讳,比之原来的家主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郭先生,不知平儿的酒如何?”曹操笑着问郭嘉。 收买人心并不能只靠金钱美女官位,知道对方爱好之后投其所好,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曹操既然他已经认可了郭嘉的才能,自然要把一切给郭嘉安排妥当,知道郭嘉好酒,若能给他找到一坛好酒,恐怕比赏他百十个金饼效果更好。 毕竟赏金饼对谁都适用,但是赏酒却是了解他爱好之后,针对他个人所做的安排,这中间还有情谊的成分,那才是获取部下之心的绝佳利器。 只可惜,他明明知道一坛好酒就能让郭嘉欣喜,于是早就让程昱准备,但竟然找不来入得了郭嘉法眼的,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他今天到这里来,有一半的原因是想看看曹昂口中的天下第一名酒到底靠不靠谱,是否能够打动郭嘉。 毕竟郭嘉对酒的口味很刁的。 “这酒,可合先生口味?” “啧啧,”郭嘉微微摇头,慢慢的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曹操心中一沉,如此高的评价,莫非是在说反话吧。 毕竟酿出好酒可不是朝夕就能办到的。 他略显尴尬的笑了笑道:“其实也无妨,大不了我派斥候从新丰暗中运一批过来赠与先生。” 他在关中所派斥候是打探消息用的,不过为了笼络郭嘉,让他们千里迢迢运酒也认了。 郭嘉早已九分醉,哈哈笑道:“曹使君此言差矣,与平公子之美酒相比,新丰酒不过味同清水罢了,余生若能日日饮得此等佳酿,余愿足矣。” “给我一碗尝尝,”曹操看郭嘉虽然已醉,但说的也不像是反话。 难道平儿酿的酒,还真能盖过新丰美酒不成? 有侍女过来给曹操舀酒,呈到他面前。 曹操平常也喝酒,仅仅一闻便闻出此酒的不凡,饮上一口,顿时如饮琼浆,忍不住叹道:“果然好酒! 平儿酿出如此佳酿,可谓又立一功,只是我竟然不知,回头给我也送去几坛。” 刘平的技能五花八门,每每令人出乎意料,所以能酿出这种美酒,曹操已经不觉奇怪。 当然,最令他高兴的还是能用这酒笼络住了郭嘉的心,所以才说刘平又立一功。 “诺!”刘平一边答应着,一边牙疼,恐怕自己要开酒坊了。 “郭先生既然喜欢就好,”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先生久居驿馆终是不妥,我已为先生寻下一处宅邸,先生近日便可入住。” 有贤才前来投效,曹操赐宅赐美女是常规套路,既然郭嘉不治行检,对于他的安排应该满意。 那宅邸也是富丽堂皇,并且安排十数名美女伺候。 谁想郭嘉虽然醉的厉害,却摇着头笑道:“再是人间绝色,岂有爽飒之姿?使君不必操心,在这刘府为郭嘉安排一客房足矣。” 曹操一愣,不解郭嘉什么意思,曹昂赶紧过来低声冲他解释,进门的时候碰上吕琦的事。 “这……”曹操沉吟。 正文 第129章宁愿一死 此前,在吕琦的几番恳求下,曹操将那吕琦划归刘平麾下,实际上已经是把吕琦赏赐给刘平。 可是如今郭嘉酒醉之后,竟然透漏出对吕琦有意,这就让曹操比较为难了。 要知道,吕琦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吕布的女儿。 吕布那也是当世豪杰,虽然兵败之后,曹操作为胜利者,将俘获的女眷当做战利品纳入后宅,或者赏赐给手下,也无可厚非。 毕竟历史上他们爷俩也没少干这种事,攻破一座城池,先把女人抢到手再说。 可是抢到手之后,却没有先赐给一个人几个月了,又改赐另一个人的道理。 曹操皱了皱眉头,看向自己的女婿。 刘平听了郭嘉的话,心里也有点恼火,这家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虽是酒醉之后的醉话,但是他不止如此明目张胆的赞赏吕琦,更要住到他家里来。 他这满园春色尽萝莉,那是需要养成的,他自己都没舍得吃,郭嘉一个外人住进来算怎么回事? 虽然太史慈张辽也住在这里,但他们都是奴仆的身份,住在这里也正当,可是郭嘉却是曹氏的客卿啊,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喝醉了。 要不然以他平常的智力,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你们把吕琦当成什么了?”他们还没说话,就听门外一声娇叱。 只见吕琦提着一柄宝剑迈步进门,白皙的俏脸气的铁青,高松的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 原来她刚才在门外值守,却意外听见郭嘉的话,于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 “若让吕琦冲锋陷阵,上阵杀敌,吕琦马革裹尸,绝无二话。 可是曹使君,您若让吕琦以身阅人,除了刘府,吕琦哪儿也不去。 您若强逼,我宁愿一死。” 她这几句话义正辞严,掷地有声,说着同时将手中宝剑抽出来,横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 这姑娘性格刚烈,可不光是做做样子,此时锋利的剑锋已经划破脖颈上的皮肤,血珠都渗了出来。 她自濮阳被刘平擒住,并被刘平捆绑,脱鞋,然后被捆着与刘平共乘一匹马从濮阳至兖州,数百里的路程,肌肤相亲是在所难免的。 在她心里,她的名节已被刘平所玷污,她也只能在刘平这里才算保全了名节。 所以她如今虽然身份尴尬,说侍妾又没有名分,说武将又没有职务,但她还是一直待在刘府。 如若曹操开口把她赐给别人,她真的宁愿一死,也不愿受这种奇耻大辱。 “吕小姐,你先把剑放下,”曹操摆摆手。 吕琦宝剑横在脖颈上,毫不为之所动,望之凛然,视死如归。 曹操苦笑了一下:“看这事儿闹的,平儿,这是你的府邸,你看该如何是好?” 刘平也没法跟一个醉酒之人较真,淡淡的道:“郭先生醉了,先把他送回去吧。” “嗯!”曹操站起身来,大声道:“今日酒宴就到此为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着,一挥衣袖,当先走了。 曹昂派人把郭嘉送回去,其余子弟自然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全都走了。 大厅里瞬间只剩下刘平和横剑在颈的吕琦。 “人都走了,把剑放下来吧。”刘平道。 吕琦刚才一直绷着,听刘平这话,似乎突然松了一口气,宝剑放了下拉,大口呼吸。 “你说,除了我这里你哪儿也不去?”刘平似笑非笑的道:“我那么对你们,难道你不想杀我?” “杀了你,我父亲能活?” 吕琦反问了一句,突然跪在刘平面前,抬着脸,决绝的道:“我们并州女子心眼实,不会说那么好听的话。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救父亲,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嗯!”刘平点了点头:“去上药吧,等你伤好了,我考虑让你跟你父亲见一面。” “真的?”吕琦眼睛一亮,露出欣喜之色,连忙冲刘平磕了个头:“多谢主……我……我……” …… 第二天刺史府内,曹操议事。 刘平也来了,在门前碰见揉着脑袋的郭嘉。 郭嘉一见刘平,顿时露出尴尬之色,冲刘平深施一礼道:“平公子,昨日酒醉的厉害,口无遮拦之处,望平公子恕罪。” 昨天刘平的酒劲着实厉害,饶是他平素智计过人,酒醉之后也跟普通人一样,不免胡言乱语。 不过刘平却相信酒醉吐真言,郭嘉或许真的喜欢吕琦那种类型的女子,可是从昨天吕琦的态度来看,那已经是老刘家的人了,郭嘉也只能是妄想而已。 “郭先生言重了!”刘平淡淡的道。 郭嘉看刘平态度稍显冷淡,就知道昨天或许真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由得后悔不已。 他之所以来兖州,那是为了报效明主,建功立业的,并非为了口舌之欲。 刚来几天就得罪了刘平这个深受曹操信任的女婿,对他来说可太不明智。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想挽救已来不及,只能以后再想办法补救。 曹操今天之所以让大家来议事,那是因为又收到了曹洪的来信,汝南颍川那四拨黄巾军活动频繁,有包围许县之势。 曹洪只有三千人马,所以又送信回来请援。 “你们看,许县之围,该如何解?”曹操问道。 郭嘉清了清嗓子道:“黄巾军虽有四万,但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使君随意派万余人马过去便可涤荡干净。” 曹操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跟黄巾军交过手,自然知道对方的底细。 当初他手下人马也不多,却击败了青州黄巾军百万之众。 其实那所谓的百万人马,九成都是军兵家属,大多都是老弱妇孺,甚至还带着农具与耕牛。 所以他俘获那些人之后,将军兵整编为青州兵,剩余的则直接带到兖州屯田,连人带农具全都有了。 所以许县周边的黄巾军,他也并没有放在眼里。 “郭先生此言极是,”曹操点点头道:“不过,大军刚刚经历彭城之战,需要修整。 命令曹纯与夏侯渊抓紧时间操练,十日之后,让他们进取中原,把那四拨贼众消灭干净。 昂儿,平儿,这几日你们好好操练,到时也考校你们俩练兵的本事如何。” “诺!” 正文 第130章奖励 , 议事已定,曹操顿了顿又对着众将道:“我知道你们都在艳羡我府内宝马,这次进讨中原就考校你们人头功,谁得第一,赏赐大宛马给他。” 曹操自身领兵打仗,自然知道一匹宝马对武将的作用。 他有两匹绝品宝马,一匹为绝影,另一匹为爪黄飞电,又有两匹上品大宛名马,其中一匹给了曹昂。 不过后来刘平擒住吕布之后,他又得了赤兔宝马,如此一来他就有三匹绝品宝马了。 剩下那匹大宛马也就进入不了他的法眼,于是准备拿出来赏赐给兄弟。 可是他兄弟那么多,又不知道该赏赐给谁好,所以便提出这次论功行赏的办法,把大宛马当做奖励。 当然,让他把绝影、爪黄飞电与赤兔拿出来赏赐给别人,他是舍不得的。 绝影是他平常征战所骑,爪黄飞电比较高贵,用于得胜归来之后显示他身份尊贵之用,赤兔是刘平抓吕布的时候刚刚得来的,得来时又受了伤,如今刚刚养好,他还没来得及驯服。 不过,虽然大宛马比不过他那三匹绝品宝马,那也是马中上品。 一听说曹操准备拿来赏赐,顿时把一帮武将撩的心痒不已,一片哗然。 天下哪个武将不想骑一匹宝马? “大哥,这不公平啊,”曹仁首先笑着道:“这次征战就没让我等去,岂非这宝马就是赏赐给妙才与子和了?” 这次进讨中原贼寇,说好了是以夏侯渊和曹纯为主力,曹昂和刘平辅助。 曹昂已经有了一匹大宛马,再得一匹一模一样的也无用。 刘平虽然没有,但他手下军兵战力太渣,不可能得首功。 那剩下的不就是夏侯渊和曹纯了么? 关键是,此战并没有多大难度,却赏赐宝马,曹仁自然心痒难耐,恨不得也领上一支军马参战。 曹操笑着道:“此战相对容易不假,以大宛马为赏赐也并非为此,最重要的原因乃是奖励其练兵有方。 为我兖州训练出一支精兵,难道不该赏赐么?” 其实这话也只是个借口,主要还是因为如今赤兔已经伤愈,他可以驯服那匹绝品宝马了,大宛马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夏侯渊和曹纯听了自然开心不已,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暗自较劲。 “大哥英明,我自当尽心竭力,斩将杀敌。”曹纯信心满满的大声道。 “我亦是如此,”夏侯渊笑了笑,这是非你即我的较量。 其余的非直系武将羡慕也没用,他们本身又不是主将,怎么轮都轮不到他们头上。 至于刘平,直接被无视了。 刘平那弱到爆的一千渣渣兵,不被打死就不错了,更别提给他挣得宝马。 刘平此前也觉得此战无所谓,只要不丢人就行,即使落于最后也情有可原,毕竟他那是一支屯田兵。 可是如今曹操竟然提出了彩头,那他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了。 毕竟曹操赏赐关羽赤兔的时候也跟割他肉一样,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把那三匹绝品赏赐出来。 所以大宛马已经是最好的了。 当初他骑过曹昂的大宛马,那真是又快又稳,只可惜后来还得还回去。 如果有他自己的一匹该多好,刘平打定主意,让韩浩这厮无论如何也要给他把大宛马挣到手。 …… 这几天韩浩在校军场上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们操练鸳鸯阵时,其余军兵操练间隙都围过来看热闹。 此前曹纯练兵,专练一对一格斗厮杀,这在混战的时候有极大的用处。 夏侯渊练的则是军阵,在冷兵器时代,大规模军团作战的时候,保持一定的阵列能将军队杀伤力发挥到最大。 可是韩浩练的大家就看不懂了,竟然将所有人分成上百个小队自行操练。 他们练的说军阵不算军阵,若说单体格斗,他却却又将十几个人组合在一起。 再加上他们手上拿的武器又都那么怪异,十几人竟然没几个重样的。 如此一来,组合在一起大家都觉的像祈雨时舞的大龙。 这一日,大家又把他们围住起哄。 “诶,他们练的可真好,怪不得这几天一直阴着,敢情他们练兵,把雨都求下来了。” “舞大龙的时候还要翻滚呢,要我看,他们还没练到家,要不然雨早就下了,如今才只是阴天。” “都看什么?不嫌累是不是?还不赶紧去操练?”这时候夏侯渊和曹纯骑着马过来,怒吼一声驱散了围观的军兵。 他们俩议事完毕,直接就到校军场来操练军兵。 毕竟心里着急啊。 可是一看到韩浩所练,饶是他们两人见多识广,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平儿这是在搞什么?”夏侯渊皱着眉头道:“他手下这帮屯田兵战力本来就差,再这么胡练下去,到时别被黄巾军给围住就麻烦了。” “不会,他们这帮屯田兵打不赢还不会跑么?”曹纯笑着道:“别的不敢说,他们这些家伙逃命那是一绝,就算被围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夏侯渊自从在十里谷一败之后,只要一听见“全军覆没”四个字便觉得刺耳,更何况两人现在正在较劲。 他斜看了曹纯一眼,眉毛扬了扬道:“胜败兵家常事,难道你曹子和就从没吃过败仗?” 曹纯知道此时夏侯渊心思敏感,不过他也不在乎,你夏侯渊打了败仗,三千军马只剩了四个,还差点把曹昂害死在东莞城里,难道不让人说了? “不好意思,败仗吃过,但是被全歼的败仗却没吃过。” “你……”夏侯渊被噎住,大声道:“曹子和,年纪轻轻莫要狂妄,马上咱们就到中原战场上比试,看看到时谁拿的人头功多。” “比试就比试,”曹纯年轻气盛,好胜心强,接手的又是臧霸成建制的五千军马,早已将那匹大宛马视为囊中之物。 两人不欢而散,各自操练自己的军兵去了。 这时候刘平来到了校军场上,把韩浩叫了过来道:“这次可有信心得首功?” “没有!”韩浩老老实实答道。 面对这怂货,刘平气的快要原地爆炸。 正文 第131章如何进兵 , “这次要是不把首功给我取回来,你们就别回来了,”刘平没好气的道。 他觉得是自己把韩浩这支军队给练歪了。 从一开始濮阳之战执行的就是诱敌任务,结果跑来跑去,也就跑顺了腿,除了遇敌就跑,别的似乎什么也不会。 这次刘平是真想把军队好好练一练,要是连见了黄巾军都害怕,那这支军队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既然穿上了这身铠甲就不能贪生怕死,要不然还不如趁早脱了。 比如刘平自己,就从来不穿铠甲。 不过他所谓的拿首功也就是给韩浩施加一下压力,至于训练鸳鸯阵效果怎么样,他心里也没底。 “必须首功?”韩浩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平公子竟然逼自己取首功,这不是开玩笑么? 他最知道手底下都是一帮什么货色,这么一帮子人,甭说取首功,能等到敌方冲过来还不跑就算赢。 “平公子,您太高看我们了啊,”韩浩苦着脸,目光躲闪着刘平道:“这几天人家都在操练厮杀与阵列,咱们却在这里练舞大龙,总不能到时把黄巾军给笑死吧?” 神特么舞大龙,刘平气的牙疼,好好的鸳鸯阵竟然被编排成了舞大龙? 不过刘平接着道:“放心,我会派战将辅助你们。” 韩浩一听,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知道刘平手下有太史慈与张辽两员大将,若是让这两位顶级武将跟着,或许还真可以远远看着那俩位爷搏一搏。 毕竟那两位有斩杀一万三千人的记录,那样的记录,即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 他们只需要跟着去捡人头就行。 “多谢公子,我等必然不会给公子丢脸,必然会为二位将军摇旗呐喊助威。” “哦,来了,”刘平一侧身,只见远处一员武将手持长枪,骑一匹战马扬起一溜烟尘,飞驰而来。 等来将越来越近,韩浩渐渐看清面容。 “卧槽,女将?”韩浩都快要哭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刘平安排跟他同去的不是太史慈,也不是张辽,而是吕琦。 “公子爷,您不是开玩笑吧,让女将出征,国朝从未有过。 咱们一帮糙爷们儿要是失手遭俘,顶多被杀,可是女将被俘,那岂不是便宜了贼人了。 您手下有太史慈将军和张辽将军,为何不用呢?” “少废话!”刘平淡淡的道:“这次进讨中原是为了练兵,太史慈张辽二位将军都已身经百战,不需要再练了,吕琦将军却是第一次上战场。” 原来,刘平安排吕琦见了父亲一面。 此前吕布带领叛乱豪族联军差点把曹操的兖州给端了,兵败被囚禁之后,他觉得自己妻女恐怕早就被曹操当做战利品赏赐给别人。 兵败之人,妻女受辱,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他妻妾还稍微柔弱一些,可是女儿的性格他最清楚,刚烈不亚须眉,必然不堪受那种凌辱,或许早已自杀以保贞洁。 可是见面之后才知,万万没想到,曹操竟然没有动他的女眷,反而对她们解除了限制,女儿还成了曹氏麾下的战将。 吕布虽然一直是曹操的对头,但听到这些也有点感激曹操了。 他又听说女儿为了保他性命,一直在谋求给曹氏立功的机会,吕布自然心疼不已。 他也知道,他背叛的次数太多,已经没人可信任他,于是提出,把妻女留在兖州做人质,由他带领军队为曹氏征战四方,以立功赎罪。 这消息传给刘平之后,刘平细细思量了一下,这么操作也不是不可以。 吕布这个人虽然反复,但是对家眷之看重远超他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看到女儿一只绣花鞋便放弃唾手可得的兖州。 可是用吕布毕竟有风险,谁知道他掌兵之后会不会想主意,偷偷把家眷救出去? 再说这次进讨中原只是为了打黄巾军练兵,让吕布去有点大材小用,所以刘平拒绝了。 吕琦见刘平不同意放父亲出征,便主动请缨自己前去中原战场立功,毕竟她现在不放过任何一个立功的机会。 刘平想了想便答应了,黄巾军战力较弱,吕琦虽是女子,但比何仪、刘辟那帮人强得多,应当没有什么危险。 这时候吕琦奔驰到他跟前,翻身下马,华丽精美的铠甲包裹曼妙的身姿,黑色长发轻轻飞舞。 她单膝跪地,抱拳脆声道:“吕琦听命。” “将军请起,”在校军场上,刘平气势十足大声道:“此去进讨中原,就请将军为我监军,如若发现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 “诺!” “如若发现滥杀无辜者,立斩不赦!” “诺!” “如若发现擅自劫掠,惊扰百姓者,立斩不赦!” “诺!” …… 刘平严明军纪,就是要手下军队做到秋毫无犯。 要不然这帮家伙出去没人管,擅自劫掠百姓,恐怕比土匪还土匪,到时候丢人的还是他。 要知道,曹操固然有过数次屠城的行为,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残暴的骂名,但是曹军大部分时间军纪还是不错的。 尤其中原是下一步曹氏重点经略之地,要是任由韩浩纵兵乱抢,恐怕会失去民心。 此时中原虽然十室九空,但还是有不少百姓的。 …… 十天之后,夏侯渊曹纯带领军队出征,四支军马加起来,足足有一万五千余人。 刘平和曹昂没去,他们两个人手下人马分别由韩浩和乐进率领。 军队浩浩荡荡,非只一日便到了许县。 许县久经战火,早已残破不堪,此时正在曹洪的组织下,收拾废墟,准备开始复建。 不过有黄巾军在四处生事,他手中只有三千人马,镇守城池有余,出城攻击却显不足。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援兵,曹洪欣喜不已,当即将四支军马主将请来商讨进兵对策。 所谓商讨也不过是他跟夏侯渊曹纯商讨,乐进和韩浩只有听着的份儿。 “自我进驻许县以来,四股黄巾贼人于周边活动频繁,大有将我曹氏逐出中原之势。” 曹洪首先道:“如今何仪在南,何曼在北,刘辟在东、黄邵在西,请诸位将军商讨一下,该如何进兵。” 正文 第132章韩浩的计划 , 此前中原久经战乱,百姓十余一二,且民生凋敝,无法养活大规模的军队,所以各诸侯无人觊觎此地。 不过这里却成了黄巾余党的抢劫乐园。 他们就像一群失去了天敌的野兽,将剩余的百姓视做可随意宰杀的牛羊,令本已困苦不堪的中原黎民雪上加霜。 但是自从曹洪率兵进驻许县之后,就像在这里扎下了一根钉子,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危机。 要是曹氏在此地扎了根,他们恣意抢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他们商议,最好的办法就是联手把许县这颗钉子连根拔除,令曹氏无法立足,然后他们才能把中原继续当成捕食乐园。 如今何仪、何曼、刘辟、黄邵四支黄巾首领各占一方,已经把许县给包围了。 之所以还没有攻打城池,那是为了让曹氏看清形势,最好能自动撤走,也省的他们动手。 “这帮贼寇也太不自量力,”曹纯冷笑道:“我带本部兵马,向南攻打何仪,十日之内,必能扫清贼人,将何仪人头带回。” 这四支黄巾军兵马,每支均有万余人,曹纯手下只有五千人,不过他知道,黄巾军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劫掠为生,所以他却有绝对自信,可以一战而胜。 夏侯渊也不甘示弱,毕竟首功有大宛马做奖赏,他沉声道:“我率军向西,也以十日为限,必破贼寇。” 他们两个各取一方,曹洪点了点头,看看剩余的乐进和韩浩,吩咐道:“乐进将军兵少,若主动攻打一方万余贼寇,未必能胜,可向东进军,保证粮道畅通即可。” 此时许县还没有开始屯田,所有的粮草都是从兖州运来的,若任由刘辟在东边骚扰粮道,曹洪的驻军会很被动。 乐进的兵马虽然不足以击溃刘辟主力,但是运粮也足以让刘辟不敢来攻。 “诺!” 乐进领命,心里乐呵呵的,他可成专业运粮军了。 三个方向都有了安排,只剩下北方空缺,曹洪看着低头不语的韩浩皱起眉头,沉思了起来。 如今黄巾军都是各自为战,互相协防并不顺畅,北方何曼的万余人马,完全可以等曹纯与夏侯渊回军之后再攻打。 可是留韩浩那一千军马干嘛,难不成协助他守城? 曹洪知道,曹操之所以派这些俘虏军、非主力、屯田军过来,是为了检验练兵成果的。 如今曹军主动出击,恐怕黄巾军再也没有攻打许县的机会,韩浩率军留在城里,如何能检验出成果? 更何况韩浩是刘平的部下,若龟缩在许县不出城,回去报功的时候刘平脸上也无光。 可是让他出城,只有区区一千军马,还是战力最弱的屯田军,能干什么呢? “韩浩将军,韩浩将军!”曹洪连叫了两声,韩浩才抬起头来。 曹洪突然想到个主意,他沉声道:“据斥候探报,由此向北五十里,有何曼之弟何芳率领两千余人,在劫掠村落,你可率军击破此贼众,那便是奇功一件。” 夏侯渊与曹纯均是攻击两倍于自己的敌人,如若韩浩能以一千人击败两千人,功绩应该跟夏侯渊曹纯差不多。 算起来刘平是把最弱的屯田军训练成次主力了,脸上也有光。 即使失败了也很正常,毕竟敌众我寡,练兵非朝夕之功,到时刘平面子上也不会过不去。 要不是顾及刘平,曹洪才不会费这么多心思。 “诺!” 韩浩心里却慌了,就算贼兵有一千人他手下那帮渣渣也不敢攻打,更何况对方有两千人。 关键此前他见到敌兵还可以跑,如今有吕琦做监军,要是想跑,那丫头可是能随意杀人的。 不过他却不敢违抗曹洪军令,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再想别的逃生办法。 商议一定,众将各自散去。 曹纯出门后便传下口令,令带齐十日粮草,立即出城南下,以显示他限期破敌军的决心。 夏侯渊也不敢怠慢,他作战的最大特点就是善于长途奔袭,穷追猛打,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 此战他要为自己正名,毕竟他与曹纯如今是竞争关系,击溃敌军是最基本的底线,速度还要快才行,所以传下同样的命令。 韩浩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城内待着了,于是也率军北上,迎击何芳。 吕琦也骑马持枪混在二十几个骑兵中间,不过她却起不到太史慈张辽那种出其不意的效果,她是女将,太显眼了。 许县周边十余里范围之内,村落还稍稍密集一些,再往中原腹地行进,便是一派萧疏的景象,野外随处可见白骨,村落里百姓十不余一二,还多是老弱病残。 只因年轻男子要么被抓去当了兵,要么被杀,年轻女子则大多被抓走当了战利品。 贼兵劫掠也无非就是抢钱抢粮抢女人,在这些穷苦村落里,钱粮毕竟很少,能抢的只有女人。 韩浩率军由斥候带领,行进到三十里的时候,发现一个村口有几具尸体。 那斥候穿着普通百姓的服饰,进村打听过之后回来报告:三天前贼兵刚刚洗劫过这里,抢走了少许粮食和几名少女。 韩浩眼前一亮,大声命令道:“已发现贼兵踪迹,赶紧追。” 吕琦看着大惑不解,她跟韩浩没有过接触,但是刘平命令她,如发现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显然这帮人极其畏战。 可是看韩浩的态度,好像很勇猛啊。 往前行进数里,又发现一个村落,依然有尸体横在村口,斥候去打听后,又是三天前刚刚遭劫过。 韩浩似乎更加兴奋,下令继续追。 吕琦却发现不对了,这些村落如此萧条,贼兵抢过一次之后大概不会再抢第二次,所以绝没有杀回马枪的可能。 韩浩行军速度又不快,这么跟着贼兵屁股后面跑,恐怕永远都碰不上贼兵。 可是你还不能说他这是在避战,他毕竟也在追击。 这时候斥候指着前方冲韩浩道:“禀将军,前方这条大路通往大青山,小的知道一条近路,可省不少路程,咱们必然能在那里截住贼兵。” “小路有伏兵怎么办?”韩浩脸都绿了,你逞什么能啊。 正文 第133章日出东南隅 , 那斥候见韩浩发火,不由吓得低头不语,才知道这位将军敢情压根儿不想追上敌军。 “此地是何所在?”韩浩问道。 那斥候显然对此地很熟,张口道:“此地已至尉氏县境内,这条路通往大青山方向,前面那个村叫秦家楼。” 韩浩抬头看了看命令道:“天色已晚,就在此地寻址,安营扎寨。” 他是这支军队的主将,所下命令吕琦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很何况此时天色真的不早了。 这时候从村里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胯下夹着一根木棍,嘴里还喊着:“驾,驾。” 自从刘平救过曹嵩以后,曹操自然也就没有在徐州屠城,正常情况下曹军军纪还是不错的,不敢随意骚扰百姓。 所以那小孩似乎也不怕他们,蹦跳着跑到韩浩跟前,抬着小脸问道:“你们是曹军?” 韩浩乐了,看来曹军早已名声远扬,出发前平公子严明军纪是对的,以致连中原这么小的小孩都知道拥戴他们。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蹲下来捏了捏小孩儿的脸蛋儿,问道:“我们是曹军,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吐!”那小孩口中突然吐出口水,韩浩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 那小孩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石头,向韩浩脑袋砸了过去,口中喊道:“恶人,去死吧!” 这竟然是一个小刺客! 韩浩大怒,左手抢过石头,右手抓住小孩胸襟把他举起来,恶狠狠的道:“谁家童子,如此无礼,看我不摔死你!” 那孩童虽然害怕,但是绷着小脸大声道:“你们曹军抢走我姐,都该死!” “等等,你说谁抢走你姐?”韩浩疑惑不解。 自从四年前讨伐董卓之战后,曹操便率领军队撤出中原,一直在兖州四处征战,直到曹洪入驻许县才算重新涉足此地,又怎么会做出抢略女子的事? 这时候突然从村落里急匆匆跑出几十个老老幼幼,全都蓬头垢面,穿的破破烂烂。 “小豆子!”里面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见那小孩儿被韩浩举过头顶,顿时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军爷,三天前您刚抢走我孙女,如今就放了我孙儿吧,我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下,连连磕头不止。 人群中又有个老者,看上去像个头面人物,站出来痛心疾首道:“军爷,您刚刚把我们粮食抢掠一空,没过三天又来,要是不想让我们活,就直接把我们这帮老老少少全杀了吧,反正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你说三天前是我们劫掠的你们?”韩浩更是满头雾水,三天前自己还在兖州舞大龙呢。 那老者拐杖拄地,气呼呼的道:“不是你,反正是你们曹军,要杀便杀,反正我们一粒粮食不剩,也无法存活了。” 韩浩一路跟着何芳的抢劫路线而来,他此时已经渐渐想明白,大概何芳那缺德龟孙儿劫掠此间百姓,一直打的是曹军的旗号。 此时黄巾军已经彻底沦为流匪,军服也穿的五花八门,没有了当初起势时那般,均以黄巾包头。 所以他们抢劫时,说自己是曹军,百姓们不辨真假,也就信了。 如今真的曹军来了,百姓们自然认为又来抢劫。 韩浩心里不由得大吐口水,这不是没吃到鱼惹一身腥,别人牵驴,自己给拔橛么? 特么自己什么都没捞着,恶名声倒是替人背了。 “老人家,我们是曹军不假,可三天前劫掠你们的不是我们曹军呐,”韩浩解释道。 那帮老少却是不信,他们哪能通过军服分辨出是何方的军队?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要杀就赶紧动手,不用耍什么花样。” 韩浩见这帮百姓不信,也颇为无奈,慢慢把那叫小豆子的小男孩儿放下来,回身吩咐道:“寻址安营扎寨吧。” “咱们也回去,”老者气呼呼的对周边人道:“反正三天前军爷们已经洗劫过一遍了,村子里就剩咱们这一堆老骨头,军爷什么时候来取,就让他取便是。” 说完便带着一帮老老幼幼回村。 原来,三天前何芳的确带领两千部众,打着曹军的旗号一路洗劫过去。 如今曹洪驻兵许县,显然曹氏有染指中原之意,这是要断他们的活路,所以他们也不介意给曹氏多拉仇恨。 不过此时百姓都困苦不堪,何芳虽然洗劫了这么多村落,粮食并没有抢到多少,只是抢到了二三十个年轻女子而已。 那姓秦的老者回到自己两进的院落里,天已黑了下来。 他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地主,但此前家里也有三五十亩田地,在这秦家楼也算是头面人物。 但是此时他家早已没有壮年男丁,土地也早已荒芜,家里粮食也早已被抢劫干净,除了院子还大点,家里已是一贫如洗,跟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父亲,您回来啦,”有个身着破烂男装的年轻人迎了出来,发出的却是少女的声音。 那少女虽然蓬头垢面,但是难掩其花容月貌,丽质天然。 “哎呀,罗敷,你怎么又把脸上的锅底灰洗掉了?”老者气急败坏的道:“快去涂上,那曹军又回来了。” 此时百姓女子最好的保命方式就是将胸束起来,打扮成男子,然后脸上涂满锅底灰,以此来迷惑贼兵。 秦罗敷就是如此操作,何芳来劫掠时钻进了灶台里,才有幸躲过一劫。 不过少女天性都是爱美的,她看天色晚了,猜想曹兵也不会再来,于是便把脸上的锅底灰洗掉了。 如今听说曹兵竟然又来,吓得她赶紧去用锅底灰把脸涂抹的黑黢黢。 “吃饭吧,”秦罗敷把饭端上来,不过是蒸的野菜树叶而已。 如今这家只剩她们爷俩,粮食当然也半点不剩,只能靠吃这个度日了。 “父亲,您多吃点,明天女儿再去挖。”罗敷孝顺的道。 秦老爹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的三个儿子都已被乱兵杀死,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还剩下了这个孝顺女儿陪在他跟前。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小村的夜空:“曹军又杀进来了,快逃啊!” 正文 第134章血案 , “罗敷,快躲进灶台,”秦老爹赶忙道。 没想到村外那帮曹兵如此无耻,三天竟然来劫掠了两次,刚才还假惺惺在安营扎寨,这明显就是杀了个回马枪。 其实他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抢的,最怕的就是女儿被贼兵认出来就麻烦了。 …… 此时天色已黑,秦家楼北面的大路上,圆月照的明如白昼,何芳的两千军兵正在村口驻足。 他本来一路向北劫掠,要携带抢来的粮食与女子去见兄长何曼。 可是此时曹氏往许县增兵的消息传到何曼处,四支黄巾军见曹氏铁了心要扎根中原,于是准备强攻许县,拔除这颗钉子。 走半路上的何芳收到兄长的书信,让他作为先锋官,后队变前队,向许县进军,于是何芳又杀了回来。 虽然月光明亮,但他们依然点起数十只火把,更是将周围照的亮堂堂的。 队伍最前面,何芳与二十几个骑兵骑在马上,每人身前都搂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 每个女子都面容呆滞,双目无神,身上仅有一条毯子裹体,胳膊大腿肌肤露在外面无法遮掩。 这些便是他们劫掠来的女子了,落入到这样一帮贼兵手中,遭受凌辱自然难免。 “将军,前面这个村落叫秦家楼,”有个亲兵在何芳旁边道。 何芳搂着身前女子,大手一挥道:“派人入村,驱赶百姓腾出房屋,今晚上不可闹腾太晚,明天还要赶路。” 此时的黄巾军已经与流匪无异,连营帐都不用带,反正无论走到哪里,直接把百姓往外一赶,民宅便是他们的营帐。 运气好时还能抓住民女民妇劳军。 这时候秦老爹又举着火把带着那些老老少少出北村口。 这些老人们简直快要悲愤交加,辱骂苍天不公了。 南边还有一支曹军在驻扎,北面的曹军竟然又杀了回来,这是不给他们活路了啊。 “你们曹军屡次三番前来,难道三天还要来三次不成?”秦老爹大声呵斥,他也豁出去了,反正已经活不下去。 “老东西,你特么识数么?”何芳怒骂道:“老子这是第二次前来。” 秦老爹还没说话,突然有个幼童的声音尖叫道:“姐,你们放开我姐。” 那声音正是小豆子发出的,所喊的正是何芳怀中的豆蔻少女,原来那就是小豆子的姐姐。 那少女依然眼神空洞,似乎已经不认识眼前那是她小弟。 小豆子挣开祖母的怀抱,哭喊着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突然最前面有个军兵抖手一枪,扎入小豆子的身体,将他小小的身躯挑了起来,举过头顶。 众军兵哈哈大笑。 他们这些军兵,视百姓如牛羊,杀死这么一个幼童根本毫无心理压力。 小豆子一时并未咽气,鲜血从嘴角流成一条线,眼睛死死瞪着何芳,喉头发出“哬哬”的声音。 “小弟!”何芳怀中女子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用力挣扎,却也挣不脱何芳粗壮的胳膊。 “小崽子,这么小就死,还没见过女人吧?爷赏你见见。” 何芳看着小豆子仇恨的目光,冷笑一声,将怀中女子身上赖以遮体的毯子一扯而飞,那女子惊叫一声,已不着寸缕。 何芳大笑着,蒲扇大手在她xiong前用力揉搓。 被挑在枪尖上的小豆子亲眼看到姐姐受辱,他目眦尽裂,气绝身亡,小小年纪却死不瞑目。 “老婆子也不活了,”他们祖母呼天抢地的哭喊着冲过来,又被一个军兵一枪刺透。 一转眼连杀祖孙两命,那何芳不知廉耻,还在当众侮辱那少女,而那少女早已因为悲痛昏厥过去。 军兵们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哈哈大笑,邪恶早已冲破了理智。 周围乡亲无不暗自落泪,不过这年月人命如草芥,这些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将军,大喜啊将军,”这时候,突然有两个军兵从村内兴冲冲的跑了出来,怀里还搂着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 听声音,那是一女子假扮的男子。 原来前哨的军兵进村,看看有什么危险,并把百姓赶出去,腾空房子给他们住。 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就是秦罗敷家的二进院了,军兵自然要进去检查一下,没想到意外听到灶台里有响动,仔细辨别竟然是个年轻女子,于是便把她抓了过来。 “你们这帮畜生!”秦老爹见女儿竟然被抓了,急的不顾一切往前冲,幸亏边上的乡亲眼疾手快,把他拉住。 那帮贼兵杀人不眨眼,冲上去也是白死。 “这有何喜?”何芳见不过又抓住一个女子而已,他们这几天都抓了二十几个了,也不算什么惊喜。 那军兵把秦罗敷按在地下,将她的脸扭起来。 又有个军兵举着火把照亮,并用随身水囊中的水浇在秦罗敷的脸上,清水冲去了污垢,顿时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面容。 何芳以及手下的军兵都看傻了。 他们虽然横行中原,抢夺女子无数,但从来没见过有如此绝色。 “这个赏你们了,”何芳将怀中昏厥的女子扔给旁边的军兵,眼睛却一直盯着秦罗敷不放。 他跳下马,蹲在秦罗敷跟前啧啧叹道:“没想到小小村落竟有如此美人,果真是大喜,前天竟然让你逃脱了。 哈哈,该当老子有此艳福,今夜就是咱们洞房花烛夜了。” 秦罗敷万念俱灰,她眼前已经看到那几个同村女子被凌辱成什么样子,当真不如死了干净,可是如今被人挟持,连死都死不了。 正在这时,耳中只听得南面传来一阵喊杀声,紧接着有马蹄声响由远而近。 众人回头,只见月光下一员战将飞驰到近前横枪立马,脆声道:“大汉兖州牧曹使君治下,典农中郎将奋武将军刘平公子麾下,吕琦在此。 你是何人?敢冒充朝廷官军?” 这几句说的豪气干云,掷地有声。 秦老爹等众乡亲感到一阵恍惚,他们本已绝望,没想到陡然听到朝廷官军的报号,难道这南面来的军队,真的会是官军来解救他们? 可是这两拨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曹军? 不管如何,这两拨人好像并不是一伙的。 何芳刚听到喊杀声的时候,本来心里一惊。 他收到兄长的书信,南方西方黄巾联军,均受到精锐曹军的攻击,看来曹军是真的要入主中原了,想来他们北方必然也会有精锐曹军。 可是借着月光一看,来的只有一员战将,等到近前,火光照亮了仔细一看,还是一员姿色不俗的女将,与旁边的秦罗敷各有各的气质。 何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今天老子这是交桃花运了么?一晚上要入两次洞房……” 正文 第135章鸳鸯阵的威力 见来的是一员姿色绝佳的女将,何芳手下军士顿时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 不知多少人看着吕琦曼妙的身材,忍不住口舌干燥,舔着嘴唇。 按照他们的规矩,劫掠来的女子当然要先伺候何芳,但何芳享用过后照例要再赏给他们凌辱。 这么说来,他们今晚上岂不是能享用这等绝色美人了?而且还是一次两个。 说什么不能折腾太晚,折腾到天亮都乐意啊。 何芳跨上战马,端着长枪呵呵笑道:“你们曹军真是客气,知道爷就这点爱好,还专程把你这等美人送来,曹使君的大礼,爷就收下了。 不过曹使君还是有点小气,只送你一个过来,爷这里可是有两千兄弟,就怕你受不到天亮。” 何芳怎会把一个女子放在眼里,一个回合便能手到擒来,到时在床上摆出十八种姿势。 听完何芳的话,众村民才知道,原来此前劫掠自己的不是曹军,而傍晚前来,在村南驻扎的才是。 只可惜自己有眼无珠,却把他们当成了匪徒一伙,对他们恶语相加,如今自己有难,他们却又不计前嫌的跑来解救,的确令人惭愧。 只是为何只有这位女将军前来,剩下的人呢? 若是只有她自己,如何打的过就这么多贼兵? 正在忧虑间,突然就听后面传来喊杀声。 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下黑压压数不清的军士冲了过来,众人心才安定。 原来刚才在南大营,韩浩接到斥候来报,黄巾军竟然又杀回来了,足足有两千人。 韩浩无语了,处心积虑的躲着,竟然还是没躲开。 他第一反应就想带着手下军兵逃跑来着,没想到一出大帐,就看见月光下吕琦横枪立马,威风凛凛,俊俏的面容极其冷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可是又想跑? 你们是大汉朝廷的军队,见了黄巾贼兵不战而逃,成何体统? 奉平公子之命,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吕琦慢慢把手中长枪举起,杀气腾腾。 韩浩不由打了个冷颤,他不是不想打,不是战力太弱,怕打不过么? 吕琦又冷冷的高声道:“既然选择穿上了这身军服,便没有回头路可走,这一战你可以输,但一定不能怂,不拼一把,又怎么知道你是人物还是废物? 不要让别人看不起! 你们若是还有点血性,就随我杀出去,杀光贼兵,斩将立功。” 说着,她一抖缰绳,当先拨马从大营飞驰了出去。 吕琦之所以恳求来中原战场是为了立功的,可是假如韩浩一直带着军兵逃跑,仅靠她一个人如何立功? 她即使杀光逃兵也没有意义,所以还不如关键时刻激一下这帮军兵。 连她这个监军都冲出去了,他们还敢好意思逃? 要是他们那么没有底线,即使逃回去,平公子也不会放过他们。 韩浩以及身后的军兵此时都跟木头人一样,异常安静。 不得不说,吕琦那几句话挺有煽动力。 既然是军将,打输了再逃也还说的过去,可是还没打就逃,那不就是怂么? 那吕琦一介女流都敢往前冲,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反而要逃跑,难道他们都不如一女子有血性? 这时候,韩浩身边有个亲兵试探着道:“将军,若是吕琦将军有什么闪失,咱们回去可没法跟平公子交代。 要不,干一家伙试试?” “干他娘的!”韩浩的血气也被激了上来,攥了攥拳头跨上战马,高声道:“老子带你们每次见敌就跑,以至于整个兖州都笑话老子是长腿将军。 今天老子不跑了,谁特么再跑,老子砍了他。 就算没操练过,是爷们儿,打架还不会么? 干一家伙再说。” 韩浩瞪着血红的眼睛,要吃人一样。 “干一家伙!” “干一家伙!” 众人齐声高喊。 屯田军再痞也是一帮血性汉子,一煽动,情绪便起来了。 韩浩拨马率领手下一千军兵杀出了营帐,追随吕琦而来。 吕琦见到他们,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翘,这帮怂货虽然迟了一会儿,但还是来了,并非无药可救。 其实第一次上战场之前谁都会怕,但是打上几次也就成老兵了。 “杀!” 吕琦举起长枪,高喊了一声,纵马疾驰过去,直取何芳。 对面的何芳刚才见竟然冲过那么多军兵,还一阵心慌,要是碰上曹军精锐主力,那特么就玩儿完了。 不过他所站位置地势稍高,仔细看了一下,按对方规模估摸,他们的军兵撑死只有自己一半。 而且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对方军阵好怪异,并非阵列整齐,而是东一簇西一簇分成了上百个小队。 更令人费解的是,对方军士手中拿的兵器五花八门,还有自己没见过的,类似个大扫把。 这都啥玩意儿? 何芳大喝道:“今夜破曹军,诛杀敌将者,赏赐美女一名。” 众黄巾军顿时兴奋了起来,嗷嗷叫着挥舞手中武器冲了上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刚一接触还没到他们近前,便被一丈长的大铁扫把给抵住了。 其实黄巾军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拿长枪短刀的都有。 手持长武器的向前扎,却又被对方的盾牌兵挡住。 身手灵活的,好不容易冲到近前,对方两侧却又同时冒出长矛,瞬间把他们的同伴刺穿。 这就是鸳鸯阵的威力所在,长短结合,攻防有序,以十二个人为单位,就像一只带着壳的大蜈蚣,浑身还生满了刺。 你砍不着他,他却能扎死你。 韩浩手下军兵方才被煽动冲了上来,两军未接触之时心里也是怯的。 只是双方一交手才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安全的多,对方的攻击几乎都被两侧的盾牌全给挡住了。 而且那个大扫把简直是神器,不止可以抵住对方,上面还有许多倒刺,可以勾住对方铠甲衣服,这时候手持长枪短刀的就能放心斩杀。 随着配合越来越熟练,他们渐渐熟悉了这组合的妙用,也就渐渐明白了,原来自己平常练的,不是舞大龙,而是极其厉害的阵法。 既然自己这么安全,又这么厉害,那还怕个屁? 干他娘的! 正文 第135章完胜 上百个小队瞬间如蛟龙一般冲入敌阵,左砍右杀,大杀四方。 不消片刻便有数百人被杀死杀伤。 与此同时,吕琦冲到何芳跟前,长枪如毒蛇出信一般,照他咽喉,挺枪便刺。 何芳本来没把吕琦放在眼里,但是见这一枪又快又狠,不由的吓了一跳,举起手中武器格挡,同时拼尽全身力气侧身躲闪,但还是被扎中肩头。 幸亏肩上有铠甲,没扎进去。 吕琦接着挽枪花,又连刺三枪,把对面的何芳扎的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要知道,吕大小姐的枪法从小得父亲真传,吕布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武将,可不单单是靠力气大,同时他的枪法也是一绝,对女儿教授自然毫无保留。 而且他为了女儿,还把枪法做了改良。 女子一般来说气力不如男子,所以拼力气显然非明智之举,他教给女儿的枪法主要从快、准、巧上下功夫。 所以此时的吕琦,固然比不过太史慈张辽等人,但是已有吕布的两三分威力,真正在马上厮杀,与周仓也不逞多让了。 最主要的,何芳才是个几流武将?根本就不入流,何曾见过如此快的枪? 未出十个回合便已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他边打边狼狈的大喊道:“等等,你姓吕,可认识吕布?” “那是我父!”吕琦答着话,手中的攻势丝毫不减。 我的乖乖,何芳闻言差点吓破胆,原来这是吕布的女儿,天下习武之人谁不知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句传言。 可笑自己刚才还想晚上把她摆出十八种姿势,甭说那吕温侯伸根小指头都能把自己捏死,就这丫头都能让自己挺尸。 他偷眼往旁边一看,只见他手下军兵虽然远多于曹军,但是已被曹军小阵冲击的七零八落,短短这一会儿,便已死伤过半。 而曹军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损失,此时双方人数已经差不多对等了。 何芳大骇,赶紧高声喊叫道:“曹军厉害,快撤,快撤!” 一边喊着,拨马便走。 听了何芳这话,曹军信心更足了,连对方主将都觉得自己很厉害,那看来自己是真的厉害。 不由更是砍杀的兴起,士气更加高涨。 在冷兵器的战场上就是如此,得势的一方根本不用鼓劲,只要士气起来人人便怀有必胜之心,击败敌人就如摧枯拉朽一般。 韩浩被二十几个枪骑兵围着,眼见自己手下的军队竟然节节胜利,这还是破天荒第一遭。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论个人战力,手下这帮屯田兵与黄巾军相差无几。 甚至在临敌经验上来说还不如黄巾军,而眼前之所以以人少战胜人多,完全依靠平公子那神奇的军阵。 又是平公子一本书,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果然刘府出品,必属精品呐。 如此看来,这首功并非遥不可及的事。 为了平公子的大宛马,拼了! “随我追杀,斩尽贼寇!”韩浩见敌军有要逃的迹象,于是高举着长枪高喊。 他感觉从来没这么豪气过,曾几何时,每次逃跑的都是他,如今有这神奇军阵在手,他也能追着敌人跑了。 韩浩武力值虽然一般,但毕竟胯下有战马,身边有二十几个枪骑兵,黄巾军又大都是步卒,韩浩冲杀起来竟然势不可挡。 再说吕琦,哪能让何芳逃走,双腿一夹马腹,便追了过去。 何芳夹在败退到黄巾军中,虽然他已不顾及手下兄弟死活,纵马践踏,但是毕竟有阻隔跑不快,仅跑了三五丈便被吕琦追上,一枪挑落马下,刚刚爬起来,枪尖已抵在喉头。 黄巾军见主将都被挑了,更是兵败如山倒,有的干脆跪地求饶,有的继续逃窜。 屯田军杀的简直放飞了自我,韩浩的命令是“斩尽贼寇”,敌跑当然要追了。 论跑,他们可是专业的。 逃窜的黄巾军大多被他们追上斩杀,然后把人头带回来请功。 一场遭遇战渐渐进入尾声,曹军以弱势兵力战胜强敌。 小村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细点战场,斩杀贼兵一千四百余人,俘虏三百余人,剩余的逃了。 而他们自己,只不过死伤了二三十个人,这又是创下了一个奇迹。 其实这还怪他们鸳鸯阵没练熟,毕竟后世戚某人用此阵对战倭寇,常常都是斩敌数千,自己一人不损失。 秦老爹带领村里老幼战战兢兢的出村。 刚才大战一起,他们便吓的躲回村里。 好在韩浩率领曹军杀过来,也没人再顾得上挟持秦罗敷和那二十几名少女,她们一起被救回了村子。 有老妪寻来衣服,给那二十几个神情恍惚的女子穿上,她们命算是保住,但是这一生算是毁了。 最庆幸的是秦罗敷,眼看就要步这些女子的后尘,竟然被曹军解救了。 秦老爹等人虽然退回了村子,但还是躲在院墙后面观阵。 此时他们已经分清了好人坏人。 那劫掠他们的贼兵草菅人命,见女人就抢,曹军到来却驻扎在村外秋毫无犯,未曾有一个军兵进村。 甚至小豆子吐了那将军一脸口水,那将军都没有为难他,可见曹军既然是大汉朝廷的军队,军纪真的不差。 此前太平盛世时百姓们常常抱怨当权者压榨太狠,但是天下乱了这十几年,人命如草芥,底层百姓不免全都人心思汉了。 秦老爹他们自然能盼着朝廷官军能取胜,不过他们也看得出来,官军人少,心里不免又捏把汗。 要是官军败了,匪军岂不还是该杀就杀,该抢就抢? 没想到的是,官军竟然异常神勇,以弱胜强,很快就击败了匪军,秦老爹他们才敢出来。 “将军神勇,真乃霸王重生,飞将在世啊,”秦老爹夸赞韩浩不吝溢美之词。 饶是韩浩脸皮比较厚,也脸红了,连忙道:“不敢不敢,那是我家主将,兖州刘平公子教导,保境安民,乃我等应尽之责。” “刘平公子如此教导军队?”秦老爹等人眼眶微红,多少年没听过有保境安民的军兵了? 那高不可攀的贵公子,竟然能把他们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儿,的确令人神往。 “父亲,不好了,”这时候秦罗敷突然之间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哭着道:“那些姐妹全都悬梁自尽了。” 众乡亲无不摇头叹息,这年代,女子遭受这样的不幸,也的确无颜再活下去了。 “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啊——” 只见远处吕琦站着单手持枪,一枪扎入跪在身前何芳的喉咙,鲜血溅了她一身…… 正文 第136章进军葫芦谷 吕琦是个女子,对黄巾军劫掠侮辱女人的行为感同身受,所以何芳虽然喊着投降,但是吕琦毫不犹豫把他杀了解恨。 她觉得,在刘府麾下诸将之中,连自己这种武力都是排倒数第一第二的,要何芳那废柴有何用? 眼见劫掠村落的匪首被杀,秦老爹等众乡亲都感觉大快人心。 可是他们也曾经见到过,黄巾军浩浩荡荡,绝不只是这么点人。 如今官军杀贼寇倒是痛快,可是官军走了,剩余的黄巾军回来报复怎么办? 这么多人在他们村口被杀,等贼寇余党回来,难免会迁怒到他们头上,他们还是任人宰割。 “这位将军,小老儿有一事相求,”秦老爹冲韩浩拱手道:“等你们回军之时,可否把小女一起带回兖州,将来送到那刘平公子府上做个丫鬟也可,小老儿感激不尽。” 他觉得刘平既然能调教出秋毫无犯的军队,人品应当不差,而且既然被称为公子,地位必然也不低。 而他女儿在这里,早晚都会被黄巾军抓去,血淋淋的二十几条人命尚摆在面前,与其将来生不如死,还不如忍痛把她送到兖州一个贵公子的府上。 至于是做丫鬟还是做妾,总算能有条活路。 韩浩闻言笑了笑,心想公子爷真的是好艳福,出来打仗都能碰上这等绝色美女上赶着往府里送。 想来就算给他挣不到大宛马,给弄个小美人回去,他也该满意了吧。 “父亲,您在这里,女儿哪也不去!”秦罗敷却在旁边决绝的道。 “傻丫头,我还有几年好活?”秦老爹叹道:“可你的日子还长,将来到那刘公子府上,你好生伺候人家,人家是贵公子,府上必然规矩大,你可不要像在家里那样使小性,人家吩咐你做什么,你应着就行。” “我不去!” “你要不去,我现在就撞死在这儿!”秦老爹气的胡须乱飞,作势要撞墙。 “父亲,女儿……女儿去还不行么……”秦罗敷跪地哭的梨花带雨,只得答应。 …… 韩浩连夜审问俘虏,得知此前何曼的老巢在大青山内,一处叫做葫芦谷的地方,距离此地不过二十余里。 此时韩浩手下屯田兵因为体验到鸳鸯阵的妙用,见杀敌如此轻松,一个个信心爆棚,纷纷请战。 既然他们已经证明了不比别的军队差,谁又甘心让别人笑话为长腿军呢? 韩浩自然欣喜不已,什么时候见手下军兵这么爷们儿过了? 这时候秦罗敷突然跑到吕琦跟前怯生生的道:“姐姐,大青山一带我很熟,要不我给你们做向导?” “打仗可不是儿戏,很危险的,”吕琦婉拒道:“我们让那帮俘虏带到葫芦谷就行,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回军的时候带上你。” 吕琦觉得,只是带路而已,完全没必要让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去冒险。 可是秦罗敷却坚持道:“兄长活着的时候常带我去大青山挖野菜,那葫芦谷很隐秘,因像个放倒的大葫芦而得名,只有一条入谷的路,漫山都是一人多高的野草,地势很是险要。” “你说全是野草?”吕琦心头一震,此时新草尚未长出,遍地都是干草,那样岂不正好用火攻? 她自幼也读过不少兵书战策,而火攻之计,几乎每本兵书上都会记载。 吕琦找到韩浩,将秦罗敷所述与她的想法跟韩浩一说,韩浩当即答应。 即使鸳鸯阵再神妙,用一千人去攻打一万人也不敢说结果如何,但是葫芦谷又仅有一条路,他们假如把谷内蒿草点燃,只需堵住出口,那上万人岂不全都烧死在里面? 即使完全烧不死,剩下的他们斩杀起来也就轻松多了。 此时天已近半夜,为了防止何曼的军队离开,他们决定连夜进军。 那样他们就可以在破晓前赶到,那时大多数人都在沉睡之中,正是纵火的最好时机。 计议已定,韩浩先命斥候回许县送这场遭遇战的捷报,然后率领手下军队,由秦罗敷带路,杀奔葫芦谷而去。 等到达大青山时,月已西沉。 这大青山里果然植被茂盛,遍山干枯的野草。 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谷口,那何曼也不是傻子,必然会安排下暗哨,若是惊动了就前功尽弃了。 韩浩让吕琦带领一百人,由秦罗敷带着,并没有走入谷的路,而是从侧面包抄过去纵火。 反正葫芦谷地势低,他们只需要从山上把火把点燃扔下去,等干草燃起来,就足以烧死熟睡中的贼兵。 而韩浩则带领剩余的军马守在前面,等火起之后再扑过去堵住谷口,出来一个杀一个,保准一个也逃不掉。 如此一来,这首功就稳了。 其他两支军队即使能击败敌军,恐怕也没杀的这么干净。 …… 曹洪坐镇许县,听说首功可以得大宛马时,他心里不免像猫挠一样。 大宛马谁不想要? 只可惜他的任务是守城,要不然他也想带军队杀出去。 他手下是三千最精锐的青州兵,自问战力不比夏侯渊的六千人和曹纯手下的五千人差多少。 如今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夏侯渊或者曹纯立功,那大宛马必然将会成为他们其中一人的坐骑。 天色刚刚破晓,曹洪起床来到书房,第一日战报已摆在了他的案头。 第一份是曹纯的战报。 曹纯率军向南攻打何仪,第一日便遭遇小股贼兵,围而歼之,毙敌八百,自损一百。 这是个中规中矩的战绩,以多打少,并不是多么亮眼。 第二份是夏侯渊的战报。 夏侯渊比较幸运,出城几十里便遭遇黄巾军主力,但是黄巾军一接触,感觉不是对手便立即败逃。 夏侯渊斩杀一千二百余人,自损百十人,正在追赶败逃的贼兵。 两方同时取得胜利,曹洪微笑着点点头,他要汇总一下,最后向兖州报捷。 两场初战均奏凯歌,看来离扫平中原贼寇不远了。 他掀开第三份韩浩的战报,只见上面写着:毙敌一千四百五十二,俘虏三百二十一,自损二十六(死五人,伤二十一)。 正文 第137天子之争 , 咦? 曹洪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韩浩手下只有一千军马,还都是屯田兵,就是因为那是刘平的部下,曹洪怕他们一无所获,以至于报功的时候刘平面子上过不去,才打发他们去攻击只有两千人的何芳部。 想来即使输也不至于输的太惨,大不了就跑嘛,反正他们也是出了名的长腿军。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毙敌一千四百多人,还俘虏了三百多人,看样子是把何芳的手下给全歼了啊。 更离谱的是,他们自身损失只有二十来个人,这样的战损比也太夸张了吧。 曹洪虽然知道,韩浩万万不敢虚报战功,但是这份战报的真实性,很难让他相信。 如此强悍的战力,还特么能是屯田军? “来人,速派斥候前去探查,此战战况到底如何。” “诺!”斥候领命出去。 韩浩昨天行军不过三十来里,斥候骑快马,不过两个时辰便回来了。 那人单膝跪地道:“禀将军,北征军昨夜于秦家楼斩杀何芳,大破其部……” 斥候所报数字与韩浩所报大体无二,然后接着道:“如今许县以北百姓,皆在奔走相告我曹军乃秋毫无犯之王师,北进乃是解救万民于水火,都在争相传颂我军为仁义之师。 如今韩浩将军已率军进攻大青山何曼军老巢。” “这……”曹洪呆愣了,这韩浩报的竟然属实。 他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平儿还真是个妖孽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一支屯田兵训练成如此精锐,哪还需要我担心他面子上过不去。” 曹洪琢磨,这样的战绩,已经远超夏侯渊和曹纯了。 关键是打仗的同时,竟然顺手俘获了民心,这消息将来要是报回兖州,必然比单单取得一场胜利更让大哥高兴。 曹洪随手把曹纯和夏侯渊的战报扔到一旁,他隐隐觉得这俩人恐怕要空欢喜一场,大宛马的事,估计要黄了…… …… 刘平在兖州也很忙。 自从他的酒被郭嘉赞为天下第一名酒之后,曹操的需求量也大了。 曹操不止要自己喝,还准备赏赐给手下有功的文武官员,所以刘平这样在府里小打小闹肯定不够。 他需要找地方扩大产量。 不过这些事根本不用他操心,老岳父早给他安排好了。 曹操把刘府西边的宅邸赏给了郭嘉,紧接着又把刘府东边数座宅邸,命府主腾空出来,用作酿酒之用。 那几家府主话都不敢多说,立马搬家。 如此一来,刘平只需要命人把院墙打通,刘府瞬间扩大了三四倍。 一晃七八天过去,这一天曹操命人来唤刘平去刺史府议事。 他到的时候,发现各文武早已经到了。 郭嘉虽然是他街坊,但已被任命为军师祭酒,深得曹操信任,随时陪伴在曹操左右,郭祭酒自然也少了许多喝酒的机会。 “平儿,坐,”曹操面色十分凝重。 他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据刚刚收到探报,郭汜、张济欲护送天子东归,前往弘农,此时天子车驾已出长安,诸君商讨一下,我方该作何应对。” 此前李傕劫持天子,郭汜劫持满朝公卿,在长安城内大打出手,相攻数月,死者数万,长安城已经变为一片废墟,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 后来同为西凉军巨头的张济从陕县率军赶去讲和,两人同意互换儿女做人质,方才罢兵。 同时天子恳求了李傕十几次,希望东归,张济也有把天子暂时安置在弘农的打算,于是天子在郭汜、张济、杨奉、董承等人的护送下,终于逃离了长安。 当然,郭嘉判断,天子得以顺利逃脱,贾诩在暗中也起了作用。 要不然李傕再傻也不至于无条件释放人质。 而且释放之后马上又后悔了,亲自率兵去追赶,差点又把天子夺回去。 这件事对无欲无求的关东诸侯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们此时人人拥兵自重,没人把天子当回事。 而且当今天子乃是董卓所立,他们本就不怎么认可,甚至袁绍还想谋立汉室宗亲刘虞为帝,只不过刘虞坚决不肯,只得作罢。 此时的曹操不过据有兖州之地,在天下各诸侯势力排名中得排到十名开外,所以对这件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 现在的天子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实权,大汉朝廷只剩个空架子,各诸侯最切实际的做法还是抢地盘,抢人口,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我们要做什么应对?”曹仁笑着道:“如今咱的兵马都要靠咱们自己养活,百姓都是咱们自己的百姓,何必顾念天子?” 此时兖州诸将以他为首,曹氏夏侯氏各兄弟也都不在,他的意见就代表了诸将的意见。 郭嘉却摇摇头反驳道:“子孝将军此言差矣,天子再如何那也是天子,我等岂能不顾念? 假若把天子迎至,我兖州岂不成为大汉都城所在,天下又有哪路诸侯敢攻打皇都? 而我们,则可以借用天子名义诏讨不臣,号令四方,曹使君自然就能成齐桓晋文之霸业。” “号令四方?”曹仁鼻中哼了一声道:“郭祭酒此为书生之言,试问当今天下,谁还听从天子诏令? 设身处地想想,假如天子诏书传至我兖州,我们听么?” 其实此时的天子诏书的确就是废纸一张,没有哪个诸侯会听。 后世所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实际上他一个诸侯也令不了。 “不得无礼,”曹操听曹仁言辞有些激烈,连忙制止他再说下去。 这时候有传令兵在门外高声喊道:“报,许县大捷!” 曹操知道关于天子的讨论不会那么容易达成一致,正好先打断一下。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曹操颔首笑道:“看来几位将军最近练兵效果不错,拿进来我看。” 传令兵举着战报送到曹操案前。 曹洪则是关心大宛马的归属,微微探着身子道:“是何人首功?子和还是妙才?” 曹操看着战报,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正文 第138章迎天子2 “这首功,不是子和,也不是妙才,竟然是平儿,”曹操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曹洪的战报上写得清清楚楚。 此前曹纯击溃何仪前锋部队之后火速行军,终于寻到其主力,两方决战于郊野。 一场血战下来,何仪不敌,于是请求投降。 曹纯接受,战后统计之下,共斩敌三千,俘虏四千,自损一千,然后得胜而归。 他五千对一万,能打成这样算是相当骄人的战绩了。 夏侯渊对上的是黄邵。 不过黄邵与夏侯渊一接触就知道打不过,马上率队逃跑。 夏侯渊那是以奔袭出名的将军,自然紧追不舍。 最终夏侯渊追上之后,力斩黄邵,将其兵马全部击溃。 所以夏侯渊的战绩看起来也不差,斩敌两千,俘虏一千,自损五百。 毙敌人数较少那是因为追击过程中逃散的不少。 而韩浩在秦家楼大捷之后,立即进兵葫芦谷。 一场大火之下,何曼的军队只狼狈不堪的逃出来三百来人,还被堵在谷口的韩浩守了个正着,全部斩杀干净。 何曼也逃了出来,也被吕琦所杀。 所以韩浩的战绩是,毙敌一万两千余人,俘虏三百人,死八人,伤四十人。 至于乐进,则没有战绩。 乐进率三千军马押运粮草,刘辟根本就不敢来劫粮,后来刘辟见其他三路联军皆被剿灭,感觉大势已去,主动跑到许县向曹洪投降了。 这也不能算是乐进的战绩。 如此一统计,谁是首功便一目了然了。 除去乐进外,每支军队都是对阵万余黄巾军,夏侯渊与曹纯虽然都取得了胜利,同时也都损兵折将,且没有收全功,毕竟放跑了许多贼兵。 而韩浩军则干脆利落的不像话,仅仅死伤不到五十人,便将万余贼军斩杀干净,只是在秦家楼遭遇战时逃跑了两三百人。 这里面当然有火攻之策运用得当的缘故,但谁规定的用巧计取胜不是胜利? 更何况韩浩所部人数最少,只有一千人而已。 所以曹洪在报功的时候连想都没想,直接将韩浩部报为首功。 韩浩部的主将是刘平,所以这首功自然归刘平所有了。 刘平对于韩浩的表现也很诧异,他本来觉着即使让韩浩训练了鸳鸯阵,但是毕竟操练时间短,且与曹纯夏侯渊人数相差悬殊,取得首功的可能性不大。 没想到韩浩竟然会用计了,还完成的这么漂亮,这倒令他刮目相看。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 曹仁突然哈哈笑着道:“敢情子和跟妙才白白争抢了半天,到最后胜出者却是平儿,我倒真想看看这俩人是什么脸色。” 此前两人较着劲,你争我抢,没想到却被刘平抄了空子,曹仁一琢磨就想笑。 曹操欣慰的冲刘平点了点头,他已记不清女婿给他带来多少惊喜了。 “如此短的时间,竟然把一帮屯田兵练成如此战力,练的不错。 更可喜的是,韩浩进兵同时,俘获许县以北大片百姓人心,这比一场胜利更为重要,可见你的确对手下军队教导有方。 这首功,你算的上实至名归。 待会儿去后宅,把大宛马骑走,那是你的了。” “多谢岳父,”刘平欣喜的拱手,终于有一匹自己的宝马了。 这可比后世的一辆宝马车还珍贵。 其他武将,包括曹仁在内,都羡慕的牙疼。 一匹马的好坏,只有在两将对决时才是差别显示最明显的时候。 刘平虽然也带兵打仗,但却是个指挥型的主将,并不与敌将对决,骑那么好的马不是浪费么? 可是偏偏他立功跟喝水一样容易,别人想跟他学都学不来,大宛马自然也没份儿。 这时候曹操站起身来道:“至于天子之事,等明日子和与妙才回军再作商议。 同时让子廉、元让、文若他们也把自己的想法报来我知。” 天子迎与否,是决定兖州和曹氏未来的大事,所以曹操也不敢乾纲独断,他要多多听取众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当然,主要还是听取他的兄弟和几个主要谋士的意见。 好在此时曹纯与夏侯渊均已在回军的路上。 派人骑快马去许县和鄄城,让曹洪、夏侯惇、荀彧写信阐述自己的看法,一天一夜也足够来回了。 众人散后,刘平喜滋滋的要去后宅牵马。 至于是否迎天子,那还用问么?要是不把天子迎来,以后还有没有曹魏政权都说不准。 天子虽然只是个空架子,不可能号令诸侯,但是却能把天下的士人贤才都吸引过来。 各诸侯虽然对皇帝爱答不理,但是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忠君报国思想在那些士人心里已经根深蒂固,那些士人依然把报效天子视为正途。 曹氏虽然显贵,但却是靠宦官发迹,素来为士人集团所看不起,更何况曹操曾经杖杀名士边让,让曹氏更在士人中间臭了口碑。 这几年曹操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招揽人才,但是肯来的却寥寥无几。 一个最鲜明的例子,荀彧早已为曹操效力数年,他都为曹氏推荐了戏志才和郭嘉,但其从兄荀悦,侄儿荀攸却不肯来。 历史证明,曹操自从把天子迎至许县之后,荀悦、荀攸、华歆、王朗、刘晔、韩嵩等一大票士人争相来投。 故《后汉书.祢衡传》云:“是时许都新建,贤士大夫四方来集。” 只可惜,现在认识到天子奇货可居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刘平刚走了两步,突然后面有人叫他。 “平儿慢走,”是曹仁赶了过来,他皱着眉头道:“我都不明白,你岳父是怎么想的,迎天子这种事还用讨论么,把那帮天子迎来干什么? 到时候天子发出诏令,你倒是听还是不听。 若是不听,与李傕郭汜何异,到时必然招骂。 若是听了,那这兖州还是咱们曹氏的么? 这兖州的地盘可是你岳父带领我们提着脑袋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如今平儿你也有份,朝廷又没支援咱们一粒粮食,咱们也不欠朝廷什么。 说到底,兖州是咱们曹氏,顶多再加上夏侯氏的,明日议事你可要站稳脚跟,莫要听了郭嘉那帮书生的蛊惑。 坚决不能把天子给弄来。” 正文 第139章照我秦氏楼 其实此时的曹氏就像一个大家族,大哥带领一帮同宗兄弟共同创业。 经过几年的辛苦打拼,终于打出了一片基业。 可是如今大哥竟然要把这片基业再找个主人,做兄弟的岂能甘心? 毕竟将来真把天子迎来了,至少曹氏的地盘不再姓曹,而是成为天子的领地。 曹操也不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一方诸侯,而是成了朝中的一个臣子。 难就难在,朝中还有许多个臣子,动不动就是三公九卿之类的高官,你还能只手遮天么? 所以史书上说,“太祖将迎天子,诸将或疑。” 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跟其他诸侯一样,虽然天子东迁,但是装作不知道,没看见。 在曹仁看来,刘平是曹操的女婿,也是曹氏的既得利益者,立场当然要跟他们这些叔辈站在一边。 刘平还没说话,突然后面曹操的声音传来:“子孝,你莫要把自己想法强加于他人,平儿自有他的主意。” 曹操是要多听取别人的意见,然后做出正确的判断,怎能容许曹仁在这里私下串联? 更何况刘平的见识不亚于任何一个谋士,他的看法曹操也很看重。 “是否迎天子,关系到我曹氏与兖州未来,平儿,你先去牵马,回去之后好好思量周全,怎么想的明日就怎么说。” “诺!”刘平点点头,去骑了大宛马。 果然是匹好马,跟曹昂的马一模一样,跑起来又快又稳,神骏非凡。 第二天过午时,西征军回城,吕琦把秦罗敷带回了刘府,拜见刘平。 秦罗敷一个农家女,哪见过如此豪华宅邸,一时看花了眼,再看眼前一个俊朗少年,穿的却是粗布衣服,还以为是个下人。 谁想吕琦介绍道:“这便是府主刘公子,快些拜见。” 秦罗敷不免胆怯,赶紧行礼,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平没想到,她们出征还能把传说中的美女带回来,笑着道:“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秦罗敷不禁羞红了脸。 吕琦忍不住叹服道:“公子好文采,竟然能出口成章。” 刘平翻了翻白眼,这在初中课文上背过。 在《陌上桑》和《孔雀东南飞》中都提到过秦罗敷这个名字。 既然有人考据过,《孔雀》中提到的使君便是孙策任命的庐江太守李术,那么秦罗敷是这个时代的人无疑。 刘平打量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姿色天然,月貌花容。 得着! 这时候,曹操派人来叫刘平过去议事,刘平赶紧前往。 既然他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进程,可不要这一世的曹操耳根子一偏,听信了曹仁的话,没有迎天子,曹氏大概率要凉。 他到时,曹纯和夏侯渊已经先到了,两人一见刘平,不免有些尴尬。 当初他们俩谁也没把刘平的军队放在眼里,各自把对方视作最大的对手,没想到他俩的战绩半斤八两,却被刘平手下的屯田军吊打了,这让两个做叔父辈的脸上如何挂的住? 两人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他。 不多时,所有文武陆续赶来,曹操入座。 “这是子廉刚刚来信,也是反对迎天子的。”曹操皱着眉头拍了拍桌上曹洪送来的书信,心里隐隐觉得,恐怕并非只有曹仁,大概所有兄弟都不同意。 曹操起家的核心班底就是这帮兄弟,他们的意见,曹操不能不慎重。 果然夏侯渊站起来道:“我也认为迎天子无用,如今的兖州军政皆是大哥你说了算,若是天子来了,就算咱们这些人还听你的,但是谁能保证各军将官吏不心向天子? 所以我认为还是不要惹那麻烦的好。” 刘平不禁看了夏侯渊一眼,别看这位夏侯叔父平常鲁莽,但是这次的担心倒也在点上。 事实上曹操终其一生都在头疼这个问题,手下的人才许多都是心向汉室的,还有许多心里到底支持谁,他也不知道,最具代表的便是荀彧。 曹氏夏侯氏兄弟自然可以信任,但是难保别有用心之人不会借着天子搞事情,后来果然也就出了衣带诏事件。 曹纯在旁边点头道:“妙才这几句话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说的话都没道理?”夏侯渊皱着眉头反问。 “你这是抬杠!” 曹操伸手压了压,示意两人别吵,如今这俩见面就掐,也只有曹操能压得住。 郭嘉却在旁边摇摇头对夏侯渊道:“妙才将军此言差矣。 天子乃一国之君,万民所系,只要迎奉,我军即为王者之师,可以天子之名诏讨任何不臣,且师出有名。 而任何人胆敢攻我,皆为犯上作乱,此为其一也。 其二,天子在我处,对诸将及贤才封赏便名正言顺,到时有识之士皆会纷至沓来。 其三,若任由天子漂泊在外,万一有什么闪失,天下不知将冒多出多少个伪天子,到时再想平定天下就难了。” “说的好,我赞同郭祭酒之言。”程昱点头表示支持。 “我自然说不过你郭祭酒、程令君,”夏侯渊执拗道:“但是我就觉得如今都听大哥的挺好,为什么非要在上面多个主子?” 这时候,突然有信使送来两封信,是夏侯惇和荀彧从鄄城送来的。 曹操打开一看,荀彧的意见是:“奉天子以令不臣,脩耕植以畜军资。” 夏侯惇的意见截然相反,他也是反对迎天子。 曹操叹了口气,果然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众兄弟全都反对,几个谋臣全都支持,这可就令他为难了。 事实上曹操再是深谋远虑,也有其局限。 郭嘉说的都有道理,他只要把天子迎来,就有了正义的旗帜,可是光有个旗帜半点用处都没有,想要争霸天下还是要靠实力。 再者,当今天子乃是董卓所立,而董卓被天下人视为逆贼,他立的皇帝,天下士人对其认可么? 反正他知道,至少袁氏兄弟肯定是不认可的。 那这样的天子,迎来有好处么? 或者说,好处多于坏处么? 曹操犹豫不决,他突然盯着刘平道:“平儿,你怎么一言不发?” 正文 第140章何以得天下 “小婿在想,当今天下是何人之天下,”刘平若有所思。 他又不能直接向曹操说明,迎天子好处远远大于坏处,到时各种人才蜂拥而至,会多到难以想象。 而且曹氏迎奉天子之后,随时向各诸侯发布诏令,诸侯们虽然知道那些诏令大概就是曹操写的,但却是以天子名义发出,他们也拿曹操无可奈何。 以至于后知后觉的袁绍羡慕的要死,连江东的孙策都想派兵偷袭许都,把天子劫走。 只可惜这么一个香饽饽,如今各诸侯都当成个累赘,刘平还要想办法让曹操下定决心接回来。 曹仁见刘平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随口答道:“这还用想?当今天下当然是大汉朝廷的天下,只不过被各诸侯分治而已。” “我却觉得不然,”刘平站起来,微微摇头道:“我认为这天下乃是万民之天下,百姓就像水,诸侯就像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强极一时的大秦,被陈胜吴广两个屯长振臂一呼,便被颠覆的风雨飘摇。 而高祖皇帝起事前不过泗水一亭长,只因顺应民意,虽屡遭败绩却兵员不缺,终能击败强大的楚贵项羽,开创大汉四百年基业。 故而我觉得,只要能俘获天下万民之心,让所有民众心向曹氏,则天下唾手可得。 可如何使得天下归心?” 刘平顿了顿,眼神肯定道:“奉天子以获民望,这便是最简单的捷径。” “平儿,你也主张迎奉天子?”曹仁瞪大眼睛,大惑不解。 郭嘉程昱等主张迎奉天子,他们虽为曹氏效力,但终究是外人,选择效忠于谁,不过是择一次主而已。 可刘平是曹氏的女婿,他本人以及后代都可以在曹氏基业这颗大树上采果果,他竟然也主张把天子迎来。 那曹氏基业谁知道将来他岳父说了还算不算? “子孝,让平儿把话说完,”曹操冲曹仁摆了摆手,眼中却泛着光,盯着刘平。 刘平沉吟片刻又道:“此次韩浩征讨何曼贼兵,只不过打出大汉朝廷官军的旗号,则许县以北百姓便奔走相告,赞其王师归来。 由此可见,当今天下百姓,人心思汉久矣, 假如大汉天子在我处,则岳父不再仅仅是一州刺史,而是大汉朝廷之能臣,必然为万民所仰。 更何况到时候,岳父只要把军权牢牢抓在手里,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说的好!”程昱忍不住拍着巴掌,喝了声采。 他主管兖州内政,最知道民心民意对一个政权的重要性,而刘平通篇都在介绍迎天子对获取民心的好处,故而正和他意。 郭嘉也微微笑着点头道:“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平公子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远见卓识,在下佩服之至。” 曹操大手一挥,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依平儿之言,迎天子,” 他刚才心里一直在左右摇摆,只不过刘平的意见相当于在迎天子的天平上加了一颗砝码。 最主要的是刘平那句话让他吃了定心丸,只要牢牢把军权抓在手里,又有什么可怕的? 看来他这个女婿,很了解他的心思啊。 …… 两天之后,刘平带着太史慈张辽周仓吕琦四员战将,还有手下一千军马出发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差事竟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主要是郭嘉的主意。 郭嘉觉得所有兖州要员之中,唯有刘平是真心迎天子的,由他去做联络官,与天子沟通,自然最合适。 而且此时天子的车驾由张济杨奉郭汜董承等人护送,也无需带太多军马。 只要天子若答应来曹氏的地盘,曹操会亲率大军前去相迎。 下一步曹操也准备把治所移至许县,从此扎根中原之地,以图谋天下。 回去之后刘平便向郭嘉吐槽,为什么出这馊主意,偏偏让他去。 郭嘉却笑着跟他说,其实这是为他好。 只要天子同意东迁,必然会封赏来使,到时候他作为曹氏的使者,白得个侯爵轻而易举。 这一点刘平倒是认同,历史上刘协在东迁的路途中,的确只能靠大肆封赏来维持队伍稳定。 车骑将军、骠骑将军这样位比三公的封号也随口可赏,更何况有名无实的列候。 甚至后世还有传说,两个农家女,用两把桑葚就换了皇妃的封号。 可是刘平也知道,刘协东迁这条路走的并不顺利,而是一路危机重重…… 太史慈闻听要去见天子,一路上却显得尤其兴奋。 他以带三尺之剑,升天子之阶为夙愿,没想到入刘府短短不到半年,夙愿就要达成,看来母亲当初对主人的判断真的准确。 只要安心报效,何愁功名不就? …… 天子刘协率领文武百官与嫔妃宫女,由郭汜、张济、杨奉、董承等护送,终于离开被囚禁了两年的长安城。 至于去哪儿,众人却产生了冲突,于是车驾停在了霸陵商讨。 郭汜希望他能移驾高陵,以便继续控制,可是张济希望他移驾弘农,那是张济的地盘。 其实刘协本人的想法是去邺城,那是袁绍的大本营。 袁绍此时占据冀幽并三州之地,正在谋取青州,可谓财雄势大,且袁绍出自四世三公之家,世代忠良。 只要他能到邺城,袁绍必然能助他兴复汉室,平定天下。 只不过他派往邺城的使者刚刚出发不久,郭汜见他已经摆脱了控制,便后悔当初放他东归了,想要阴谋把他再劫回去。 好在侍中种缉得到消息,秘密通知董承杨奉等人,把郭汜吓跑。 而就在此时,远在长安的李傕也后悔了放他,于是瞬间与郭汜化干戈为玉帛,又联合起来,准备将他重新劫回。 同时,张济因为与董承杨奉不合,也加入到李郭劫人的队伍之中。 紧接着双方大战于东涧。 最终护佑他的董承杨奉兵败,死伤无数百官家眷以及士卒。 后来幸亏杨奉手下大将徐晃及时率军赶到,才堪堪挡住李傕郭汜张济联军的攻击,他们得以仓皇败逃。 此时他们一行只能露宿在曹阳郊野,董承杨奉手下仅剩六百人护卫。 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还剩四百人左右,由伏皇后率领的后宫嫔妃宫女,由出发前的五百人也仅剩了两百来人。 这时候突然有黄门侍从来报:“陛下,前方发现大队军兵,不知是何方兵马。” ——————————————————这是求票的分割线—————————————— 3月6号上架,记得赏个订阅呀。 正文 第141章面见天子 刘协听了心里一惊,他今年只有十四岁,虽然贵为天子,但从登基开始就受各种势力控制,早已经吓成了惊弓之鸟。 此时他身边的护卫兵马只剩六百来人,还有这么多百官宫人,如何保护的过来? “速去请董承、杨奉二位将军前来,”刘协命令道。 “陛下!”不多时,董承与杨奉匆匆赶过来。 那董承乃董贵人的父亲,是原西凉军统帅董卓女婿牛辅的部曲,只不过他与李傕郭汜有嫌隙,为二人所不容,此时已完全倒向刘协这边。 而杨奉则是黄巾军余部白波军的将领,后来投靠了李傕,紧接着又阴谋杀掉李傕,不料事情泄露,于是引兵反叛,此时也成为了刘协主要拱卫将领。 “二位卿家,前方有不明身份之兵马,该如何是好?”刘协紧张的道。 杨奉心里也是一惊,他手下本来的军马早已在前面的东涧之战被消灭干净,此时身边那六百人是手下将领徐晃分给他的。 徐晃手下本来兵马就不多,再分出这六百人之后前去阻击李傕郭汜张济联军,必然抵挡不了多久。 所以他早已派人去联络此前白波军将领韩暹、李乐、胡才以及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希望他们能率军前来救驾。 杨奉琢磨,难道是他们的军队到了? 这时候刚才那个黄门侍郎又回来报告:“陛下,那支军队主将自称是兖州刺史曹操手下典农中郎将刘平,奉曹操之命,率任城屯田军前来迎奉陛下。” “是曹操的军队?”刘协颇感意外,他一直盼着袁绍能派兵马来护驾,没想到却盼来了曹操的人。 曹操仅仅据有兖州之地,在各方势力中不算出众。 这时候董承却在旁边冷笑着道:“陛下,这曹孟德也太过于狂妄,派人护驾,竟然派个典农官带一队屯田兵,他这是要保护陛下,还是羞辱陛下?” “宣那刘平觐见吧!”刘协无奈的道。 此时他们露宿与郊野,李傕郭汜随时打过来,派去向白波军求援的人还没有消息,能有人来护驾就不错了,哪还有的挑? 刘平独自过来,看了看眼前这个跪坐在的野地里的少年,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冕服早已皱皱巴巴,身后伏皇后董贵人等嫔妃宫女挤在一起,看起来跟一帮难民差不多,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臣兖州牧曹操治下典农中郎将,奋武将军刘平,拜见陛下。” “平身!”刘协虽然狼狈,但一直努力保持着天子威仪:“卿既姓刘,可是皇族?” 其实这时候,他还是希望能有皇族前来勤王,只可惜如今势力最大的皇族刘表刘璋都没有消息。 刘平摇摇头道:“臣庶民出身,并非皇族。” 刘姓起源自尧之后裔,本就是大姓,并非姓刘的都是皇族。 刘平虽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出生在哪里,但设想一下,要是皇族,也不至于卖身给曹家当小厮了。 刘协倒也不觉遗憾,反正眼前这刘平不过是曹操手下屯田官,仅仅掌管了一千屯田军,看来在曹操那里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故而是不是皇族对他助益都不大。 “卿既受命前来护驾,就划归杨爱卿麾下,待击退贼兵之后再行封赏。” “陛下,”刘平道明来意:“臣奉曹使君之命前来,是恭迎陛下驾临许县的。” “曹操让朕去许县?”刘协看了看左右的董承和杨奉。 他要选择诸侯辅佐,自然要选实力强大的,第一选择自然是袁绍。 曹操相对较弱,并不在他的备选之列,更何况是让他去许县那么个小地方。 董承和杨奉闻言均冷冷的哼了一声。 李傕想把皇帝抢回长安,郭汜想把皇帝控制在高陵,张济则想让皇帝移驾弘农,如今又来个想好事儿的,竟然想把皇帝弄到许县去。 可是李傕郭汜张济至少还都亲率大军前来,你曹操竟然只派了一个屯田官带领一千屯田军过来就想办成这等大事,你是真傻假傻? 这时候刘协也感到气愤,觉得自己被各派势力抢来抢去,不过是就让自己做个傀儡。 他决绝的道:“先皇定都洛阳,距今已近两百年。 祖宗宗庙皆在那里,朕将还都洛阳,天下各路义士若想勤王,去洛阳觐见即可,朕哪儿也不去。” 刘平心里好笑,敢情这小皇帝还挺倔。 只可惜,没有一兵一卒是属于他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摆布的下场。 实际上他到许县之后,曹操一开始对他还是不错的,供应各种皇室之物,都说是先皇的赏赐,曹操只是归还给皇室,以此来保全他的面子。 他在许县终于享受到了一个做皇帝应有的待遇,曹操及文武百官朝见,均符合汉官威仪,那时的他都感动哭了。 虽然他后来各种搞事情,但是曹操终其一生也没有篡他的位,即使未来曹丕逼他禅让,但也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封为山阳公,给他一县之地让他安度余生。 最后他比曹丕活的时间都长,得以善终,整个国朝史上末代帝王能有这待遇的真心不多。 设想他要去袁绍那里,以袁绍的脾气,未必忍的了他那么久。 这时候突然有斥候来报:“陛下,不好了,前方徐晃将军不敌,贼兵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刘协身后伏皇后董贵人等一帮嫔妃宫女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如今李傕郭汜已经与皇帝撕破了脸皮,再不会顾及她们的身份。 此前就有数百宫女被贼兵活捉,她们逃跑之时,都能听到身后那帮贼兵在抢夺女子,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刘协脸色也变了,冲杨奉董承道:“两位将军,如今该如何是好?” 杨奉看着刘平道:“既然曹使君派你前来救驾,你率部下先去前面抵挡一阵,我等护驾先行。” 刘平眉毛扬了扬,这厮想让自己去当炮灰,刚想反驳,董承却在旁边道:“这不过是一千屯田军,如何能抵挡住李郭兵马? 你又不是不知道,西凉军乃是天下最精锐的兵马之一,中原很少有军队是其敌手。 还不如让这支军队留下护驾,你派手下军马前去抵挡。” 这时候就听前面传来一阵喊杀声。 ——————————————这是求票的分割线—————————————————— 感谢怎么什么昵称都被使用了,无所谓SS,天泽龙王,tuas大大打赏。 正文 第142章护驾足矣 此前徐晃苦战,勉强挡住的只是郭汜一支军马,如今李傕也杀了过来,李傕的军马要比郭汜多数倍,双发加起来得有近两万人,徐晃自然挡不住。 而刘协身边只有刘平新带来这一千人马,还有杨奉的六百人。 刘协虽然不懂军事,但用脚趾头想也明白,绝不可能挡住西凉军攻击。 这时候他身后的伏皇后对二百余嫔妃宫女厉声道:“我等皆是陛下嫔妃宫人,需记清自己身份。 如今贼兵势大而无德,如若追杀过来,我等若遭俘,失节事小,汉室颜面受损事大。 故而,若真到那一步,哀家与诸位,均需先死以谢陛下。” 她们都是皇家的女人,是大汉天子的后宫,此时李傕郭汜已经无所顾忌,若是她们被李郭二贼抓住羞辱,则大汉皇室最后一丝颜面也荡然无存。 二百多宫嫔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平常口口声声愿为陛下而死,可真正到了这时候,谁能甘愿去死? 可是此时不死,落入李郭二贼手中,被折磨死的更惨。 刘协再也无法镇定,忍不住站起来向远处望去。 他们是在郊外,视野极好,只见远处黑压压的军兵杀了过来。 刘协胸口如遭千斤之石重压,快要喘不过气。 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难道真的要被李傕郭汜再抓回去,重新过那名为天子,实为囚徒的日子? “咦,不对,”杨奉突然在旁边道:“陛下,那来军似乎并非西凉军。” 紧接着他便欣喜若狂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那是来救驾的白波军,并非西凉贼兵。” “当真?”刘协本来已经失望的眼神瞬间亮了。 刘平却在旁边却不露声色,历史上有记载过这一段。 皇帝露宿于曹阳,西凉军攻来,白波帅李乐与右贤王去卑来援,虽暂时挡住西凉军攻势,但白波军很快就会败的更惨。 皇帝逃到黄河岸边,仅找到几条小船,得以渡河的只有伏皇后、董贵人、杨彪、董承以及皇后的父亲执金吾伏完等数十人。 文武百官多半被杀,剩余宫女嫔妃也全都惨遭侮辱而杀害。 这是天子东迁路途上最凶险的一次,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这时候,白波军统帅李乐以及右贤王去卑通禀之后,两人齐齐来到刘协跟前施礼。 “平身!”刘协兴奋不已,冲两人道:“卿带来多少军马?” “回禀陛下,我等带来精锐军马,共计三万余,”李乐雄姿英发,很有底气的大声说道。 刘协大喜,用三万余人马抵挡两万追兵,应当安然无虞了。 他激动的站起身道:“卿等救驾有功,待击退追兵之后,朕必有重赏。” “多谢陛下!”李乐豪气干云的道:“击退西凉追兵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有我等护驾,陛下可无忧矣。” “朕盼将军顺利凯旋,”刘协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站着目送两人率军离去。 刘平在旁边道:“既然他们声称能挡住追兵,陛下何不立即启程,等前面渡过黄河才算安全。” 既然明知道白波军等人挡不住西凉军,刘平觉得这时候还是赶紧天子启程为好,这里离黄河又不远。 “如今百官都已疲惫不堪,如何行进?”刘协见刘平建议快逃,认为他是怕了。 自己作为天子都没怕,刘平一个来护驾的典农官竟然先怕了,真不明白曹操怎么会选这种人前来护驾。 由此可见,曹操是真的没把自己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刘协说的也没错,他这个天子还能和皇后坐牛车代步,而公卿大臣以及嫔妃宫女只能步行,走了这么远的路,的确走不动了。 刘协微微带着不悦之色冲刘平道:“李乐去卑将军麾下有雄兵三万,护驾足矣,何必如此慌张? 从未见过你这等胆小怕事之臣子。” 这时候皇帝身边的杨奉也不高兴了,白波军和右贤王是他招来的,听刘平话里的意思,竟然信不过白波军能挡住追兵。 “此地有我等护驾,你率军去侧翼构筑防线,以防乱兵从两侧杀来,速速去吧。” 我特么的! 刘平心里一万匹神兽奔过,简直好心当成驴肝肺,劝他们快些走竟然被讥笑胆小? 反正他们也不相信,刘平也懒得跟他们争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刘平又不是救世主,虽然预知许多人将要惨死,但他也只能尽己所能,能救几个算几个,救不了就是他们命该如此。 他的目的是来接天子,只要皇帝死不了就行。 刘平告退,率领手下去保护侧翼。 太史慈见骑在大宛马上的刘平全程冷着脸,忍不住问道:“主人,你去面见天子,是不是受气了? 我看这天子也没什么,咱们不如撤吧,谁爱来护驾谁来。” 他此前想要升天子之阶,那是心里对天子存着莫大的敬畏之心。 可是刚才刘平觐见的时候,他们远远看着跪坐在野地里的皇帝,身边仅有六百来人护卫,诸公卿大臣头发蓬乱,形同难民。 太史慈心里的敬畏之心已失。 “MMP,”骑在大宛马上的刘平忍不住爆了个粗口:“一会儿西凉军杀过来,看他们如何应对。” 这时候周仓在旁边突然道:“主人刚才去觐见之时可曾见过杨奉账下的徐晃?末将此前曾跟其相识,原以为这次来能跟他叙叙旧。” 周仓以前是黄巾军,而杨奉此前是白波军,白波军也是黄巾军余支,所以周仓与杨奉账下的徐晃见过之后,也算惺惺相惜。 “徐晃在前线抵挡追兵,你们会见到的。”刘平说道。 他们行军十里,准备安营扎寨。 这时候突然有斥候来报:“禀将军,前方有两千余军马杀过来了。” 刘平一愣,难道白波军败的这么快么,没道理啊。 他却不知道,原来白波军与李傕郭汜的西凉军已经开打,不过张济却偷偷率部分手下撤出了战场,绕过白波军防线,过来劫取天子。 张济在西凉三巨头里实力是最弱小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李傕郭汜把持朝政的时候,他只能屯住弘农。 李傕郭汜在那里跟白波军血战,他可不能把老底都拼光,趁乱把天子劫回弘农才是正途,所以绕了过来。 “准备迎战!”刘平命令道。 ———————————————这是感谢的分割线———————————————— 感谢藿香正气白凤丸、160810214244716、孤独成瘾,未来在彼岸大大打赏,漏过的勿怪。 正文 第143章黄河岸边 “列阵,迎敌!”韩浩大声呼喝。 在经历秦家楼和葫芦谷两战,屯田军摧枯拉朽般战胜敌军之后,韩浩此时已经由从前的韩跑跑变成了韩热血,对手下军马信心十足。 鸳鸯阵虽然是化整为零的小阵,但也能将小阵组成大阵,就像机甲合体一样。 虽然此时面对两倍于己的凶悍西凉军,韩浩也丝毫没有怯意,更何况太史慈、张辽、周仓、吕琦四员战将已经横枪在阵前,那他还怕个空气! “冲锋!”韩浩回头见刘平冲他摆了摆手,主动发起进攻,这是士气高昂的表现。 对面的张济见对方竟然主动冲锋,不由哑然失笑。 西凉军长期与匈奴羌人作战,再回过头来面对中原军队的时候,占据有绝对优势,更何况此时他的军队两倍于对方。 张济估摸着,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将对方斩杀干净,然后很快就能把天子劫回弘农了。 就见太史慈张辽等四员战将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太史慈已经很久没有上阵杀敌了,手都有些痒痒,如今面对西凉军可算过了瘾,一根长枪如游龙一般上下翻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张辽武力比太史慈差不了多少,周仓与吕琦虽然稍弱,但那也是能堪比一流武将的角色。 还没等后面步卒杀上来,他们四人已经把西凉前军冲击的有些散乱。 步卒接上战之后,西凉军战力果然要远胜于此前何曼的黄巾军,屯田军并没有像此前那样摧枯拉朽,但是他们也丝毫不惧战。 太史慈张辽两人杀的兴起,互相打了个招呼,一左一右向张济冲杀了过去。 眼前的焦灼的状态把张济气的暴跳如雷,万没想到这么一支奇奇怪怪的中原军队,人数不过他的一半,竟然有要战胜他的趋势。 而且这么一支小小的军队之中,竟然有四员骁将,个个武力惊人。 是中原的武将不值钱了么? 陡然间就见两侧各有一员战将向他所在之地冲杀过来,张济大骇道:“挡住,给老子挡住!” …… 刘平率军走后,刘协跪坐垫子上,等待白波军胜利的消息。 只要白波军能击退西凉军,他们一行就算逃出生天了。 虽然白波军的目的也不纯良,但总归是中原军队,总好过野蛮不知礼数的西凉军。 到时只需不吝高官封赏,定能笼络住这帮人为他所用。 所以他也没想着赶快启程。 等白波军胜利,他给那几个主将赐了官爵之后,由他们护卫着再走更安全一些。 杨奉与董承一左一右,得意洋洋,白波军是他们招来的,杨奉此前还是那支军队的将领,这护驾之功,他得居首。 这时突然有人急匆匆跑来报告:“陛下,大事不好了,张济率军两千从侧翼杀过来,与兖州屯田军接上战了。” “什么?”刘协与杨奉董承同时发出惊呼,没想到白波军竟然漏掉了张济的军队。 好在杨奉的无心插柳,派刘平去防护侧翼,正巧对上了张济。 “陛下,那兖州军不过是一队屯田兵,如何是张济的对手?”董承急道:“不如咱们赶紧启程。” 杨奉也在旁边劝说:“屯田兵半农半军,西凉军只消一个冲锋便能将其冲垮,末将身边只有六百人,此时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协又紧张的站了起来,叹口气道:“只能如此了。” 一行人开始开始仓皇上路。 皇帝与皇后还能坐着牛车,一帮公卿大臣与嫔妃宫女可就惨了,本来就饿着肚子,还要步行逃命,一个个全都苦不堪言。 不过谁也不敢掉队,谁都知道,被西凉军抓住就是个死。 好在他们一路逃窜至黄河岸边,也没见张济的西凉军杀过来。 董承奉命去找船渡河,天子一行等在黄河岸边。 突然又有斥候慌慌张张来报:“陛下,大事不好,西凉兵杀过来了。” 刘协赶忙道:“可是张济的军队?” “不是,”那斥候气喘吁吁道:“白波军被击溃,是李傕郭汜引贼兵杀过来了。” 这时候他们耳中已经隐隐能听到贼兵喊杀之声。 刘协心里一惊,陡然想起此前刘平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刘平似乎预料到白波军虽然人多,却挡不住西凉军,劝自己赶紧启程,自己没听,还觉得他是怯阵,没想到真如他所料,却悔之晚矣。 要是早些启程,或许已经渡过了黄河,如今连船都没有,前有大河阻隔,后有追兵,难道是天要亡汉室么? 这时董承的声音从河面传来:“找到船了,陛下快上船渡河。” 刘协顺着董承的方向看去,只见从河上游飘下来几条小船,每条仅能乘二十来个人左右。 刘协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有侍者仓皇背起他当先上船。 等伏皇后再要上船时,后面的公卿军卒已经开始拥挤。 谁都看得出来,那几条小船加起来也不可能运送百人,如今谁也不管身份尊卑了,能挤上船活命要紧。 好在伏皇后的哥哥付德,持刀砍死伏皇后身边众多侍者,才把皇后推上了船,鲜血早已溅满了皇后一身。 还有许多官员士卒,把住了船帮,不让船行,董承大急之下直接挥刀向那一只只手砍去,船中落满了被砍落的手指。 小船虽被挤得满满当当,但登上船的毕竟是少数,还有数百公卿和嫔妃宫女被留在了岸上。 面对这等惨状,刘协昂天长叹,当初若听刘平之言,早点启程的话,即使船少,多渡几次也能从容渡河,只可惜自己没听…… 想那刘卿,或许已经死在张济军中了吧。 船刚刚离岸,李傕郭汜的大军就已经杀到了岸边。 李傕刚刚经过一场苦战,浑身杀的跟个血葫芦一样。 他骑在马上高声喊道:“末将千里迢迢来接陛下还都长安,陛下要去何处?” 刘协在董承身边说了两句,董承替刘协高声喊道:“陛下说了,自光武皇帝中兴,大汉都城就在洛阳,不在长安。” “不回来是吧?”李傕狞笑着用手中长槊指着没上船的一帮公卿大臣和二百多嫔妃宫女。 “他们难道陛下也不顾了么?那好,你若不回来,我让你无颜去见皇室列祖列宗。” 他回身冲着手下军兵冷冷的道:“这些都赏你们了。” 西凉军兵本就掠夺无度,此时又刚刚与白波军一场恶战,虽然取胜,但死伤惨重,幸存者一肚子火没处发。 天子已经上船,他们自然把火气发到这帮公卿宫嫔身上。 众军兵纷纷挥刀,瞬间便把满朝公卿及家眷全部杀死,数百人尸横当场。 紧着着,那帮军兵又纷纷扑向惊慌失措的嫔妃宫女。 不过转瞬之间,二百多宫嫔的衣服便被撕扯个干净,黄河岸边一片白花花。 此时刚刚开春,黄河上的风如刀割一般凛冽,众宫嫔羞愧难当,用手捂住身子,冻得瑟瑟发抖。 有几人不堪受辱,想要投河,却被军兵围住。 一众西凉兵似乎也不着急,哈哈大笑着,故意露给河中央的刘协看。 “天呐!”刘协仰天流泪了。 他倒不是在意那二百多宫嫔的性命,只因那是后宫的女人,被一帮军兵羞辱,他大汉皇室的颜面何存? “朕在此立誓,谁能替朕杀此贼,朕愿违背高祖白马盟誓,”刘协咬牙启齿道。 话音未落,只见李傕军背后一阵大乱…… ————————————这是上架的分割线—————————————————— 这是公众章节的最后一更。 3月6号凌晨上架了,恳请书友赏个首订,到时会有五更。 感谢无所谓ss,tuomas大大打赏 正文 上架感言(上架时间确定为3月6日中午12点,是中午,不是凌晨) 从没发过单张,马上上架了,有些话不吐不快,就在这里唠叨唠叨吧。 首先当然是感谢编辑,这本书从一开始就推荐不断,而且是精品文的推荐路数,让我一个萌新作者受宠若惊。 只可惜笔力有限,到现在才这点成绩,真是辜负了编辑大大的厚爱。 这本书从开书到现在近三个月了,一直保持每天两更(其中有不超过五次是一更),这在一个专职作者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是我这个作者是兼职(靠写书养不活自己),平常有自己的工作,只能每天晚上码字,回想起来还挺不容易的(无耻的偷笑)。 如今要上架了,首订是本书的第一份成绩单,希望看到这篇感言的大大顺手点个订阅,作者感激不尽。 下面再说一说本书。 其中被喷的最多的就是降智的问题,喷的最厉害的还是对曹老板降智。 这个真的没办法,前面都说了,本书是爽文,必须要突出主角,要是一群配角智商高,主角智商更高,那就成烧脑文了,我恐怕驾驭不了那种文风。 我觉得其实也还好吧,《三国演义》为突出诸葛亮,把周瑜和鲁肃都降智成什么样子了,不也是一样的道理么。 其次被喷的多的就是曹丕提前出来争宠了。 我承认这是一大败笔,不过我还是觉得,就算普通地主家庶出的小儿子,也不会对家产毫无想法,更何况曹氏虽然弱小,也是一方诸侯。 要是曹丕真有那岁数,我觉得不可能没点动作。 再次被喷的就是戏志才了,这恐怕损失读者也不少,不过后期已经改了。 嗯,还有很多被噴的地方,虱子多了不咬,作者只能强迫自己佛系对待。 接着说一下更新的问题,这一点真的是有愧,我知道有许多作者都是日更过万的,但是你们依然留了下来,真的是感激。 不过前面也说了,我还有本职工作,靠稿费也还不起房贷,所以只能白天上班挣房贷,晚上码字。 晚上只有四到五个小时的时间,我倒也想爆更啊,脑中有个完整的故事,不写出来也很难受,可是真的时间不允许,毕竟每天一睁眼就欠银行钱。 等将来成绩上去了,能全职写作了,再考虑爆更的事吧。 最后,还是订阅。 作者真不是个好差事,从发书开始就牺牲了陪家人的时间,社交也基本全断了,这样每天码出的字,真心希望每一位读者大大,能花几分钱订阅一下。 真的只有几分钱而已,连块棒棒糖都买不到,对作者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再次的感谢。 祝愿订阅的大大都能发大财。 祝愿白嫖的…… 最后再说一下,我这也是第一次上架,还以为都是零点呢,今天接到编辑通知才知道是中午十二点。 求订阅啊,您的每一个订阅作者都能看到。 正文 第144章无敌屯田军(第一更,求订阅)没鼓捣过上架,竟然早就开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刘协看着岸边李傕的军队,从后面乱成一团。 “陛下你看,那好像是曹军的那个将军,”刘协旁边的伏皇后竟然先看出来了,远远的指着道。 刘协顺着看过去,只见最边上骑着一匹火红大宛马的少年,不是被他赶走的刘平又是谁? “这……”竟然是刘平率军杀回来了,刘协顿感尴尬。 他此前以为刘平怯阵,所以劝他赶紧逃,他无情的拒绝了,结果导致满朝公卿被杀,那么多宫嫔在他面前受辱。 杨奉打发刘平去守侧翼,结果听张济军杀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不是一样的落荒而逃? 不过看这情形,刘平军队似乎好端端的。 难道一帮屯田军还能击败张济手下的西凉军不成? 原来此前太史慈和张辽从两侧直取张济,张济赶忙吩咐军兵把这两人挡住。 军士蜂拥而上,总算挡住了两人,张济这才放心,刚要松口气。 没想到的是一支羽箭飞过来,正中他咽喉,张济顿时摔下马来气绝身亡。 要知道太史慈可是三国时期数一数二的神射手,乱军之中射人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众西凉军兵见主将被杀,顿时军心大乱,四散奔逃。 韩浩率军不费多大的工夫便将张济军马杀散。 此时李傕郭汜已经惨胜白波军,向刘协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有白波军消耗了这么多西凉军,刘平觉得西凉军已成强弩之末,自己手下军马也能跟西凉军掰掰手腕了,于是也率军追了下来,正看见一帮军兵在耍liu氓,于是果断派军发起了攻击。 太史慈张辽以及屯田兵依然神勇无比,刚才那一战胜的轻松,并没有费多大气力。 可是李傕郭汜的联军却不一样,他本来有两万余人,后来张济偷偷调走了两千人,实际上西凉联军只剩了一万八千多人。 白波军有足足三万多人,其中还有右贤王去卑的匈奴兵,互相掺杂起来的军队战力也很强悍。 双方一场血战下来,西凉军虽然取得了惨胜,但此时已经仅剩五千来人。 更何况此时一个个色心正旺,浴火中烧,突然间生龙活虎的屯田军从背后掩杀过来,马上便被杀了个手忙脚乱。 屯田军的鸳鸯阵越来越得心应手,对阵一帮气力即将耗尽的西凉军,比当初对阵黄巾军还容易,如同上百台绞肉机般收割着生命。 太史慈骑马在乱军之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张辽很快冲杀到郭汜跟前。 他曾经短暂跟随过西凉军,郭汜认清他的面容之后,当时就吓了一跳。 “张文远,竟然是你?” 张辽话不多,抖枪便刺,郭汜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交战几个回合,果断拨马败走。 此时西凉军已经乱成一团,周仓与吕琦也杀的兴起,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尚在河中央的刘协众人看着岸上的场景都呆住了,竟然忘记往河对岸划船,就在河中那么静静看着。 他们本以为曹操派一支屯田兵来护驾,有羞辱天子之意,就算不是刻意为之,至少也是对天子不重视。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屯田兵战力如此强悍。 李傕郭汜手下的西凉军兵有多厉害他们是知道的,西凉兵碰上中原军队几乎就是吊打。 当初吕布占据长安,就是被他们这帮西凉兵给攻克的。 董承杨奉也是被西凉兵给打的一败涂地。 可是眼前这情形好像倒过来了,那帮兖州屯田兵手里拿着奇奇怪怪的武器,在全程吊打西凉兵。 这特么还能是屯田兵? 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屯田兵里竟然有如此骁将,简直把对面军兵视作无物,甚至连郭汜一照面没打就吓跑了。 “这刘平,真的仅仅是个典农官?”刘协忍不住问旁边的董承。 董承摇摇头道:“陛下,谁知曹孟德是怎么安排的,看这支军队,绝不是屯田军那么简单,那么刘平自然也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屯田官了。” “等安定下来,给朕务必查一查这刘平背景。”刘协命令道。 这时候就听身边伏皇后突然惊呼道:“陛下你看,那员战将似乎把李傕给杀了。” 刘协众人连忙顺着伏皇后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青年将军手中的长矛已经扎透李傕。 太史慈用长矛把李傕的尸体挑了起来,纵兵驰骋,边跑边高声喊道:“李傕已死,李傕已死。” 众西凉兵见李傕的尸体被人挑着,就像一面旗帜,吓得心胆俱裂,纷纷逃窜。 此时郭汜已经被张辽吓跑了,李傕再一死,西凉军再没能挑头的主将,顿时土崩瓦解。 船上的天子仰天长叹,感到大快人心。 两年来他受够了李傕郭汜二人的气,又拿他们无可奈何,没想到今天两人一个被杀,一个被吓跑,这是他做天子以来感觉最解气的事了。 只不过他刚才太过于激动,以至于说出了谁能杀李傕,他将违背白马盟誓的话,如今却收不回来。 当年高祖刘邦杀白马盟誓,非刘姓不能封王,刘协说要违背白马盟誓,就是说谁杀了李傕便封他个王爵的意思。 可是眼前这员战将显然是刘平的部将,也就是说,虽然是他杀的李傕,但功劳却是刘平的,难道他还真能封刘平做王爵? 那是万万不能的啊。 不封便是说话不算话,作为天子,金口玉言,岂能言而无信? 刘协一时间陷入焦虑之中。 此时岸上的战斗已进入尾声,西凉军死的死,跑的跑,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和鲜血流成的小河。 这里面有公卿百官的尸体,也有被杀士卒的尸体。 那些妃嫔宫女重新找衣服穿上,但衣服早已经被扯烂了,不免露出肌肤。 那帮女子一个个战战兢兢,心里忐忑不安,刚才她们虽然是被迫,但毕竟丢了皇室的脸,不知皇帝还能不能容下她们。 刘平命人清扫战场,收拾伤兵,此时岸边除了手下军兵就是眼前这帮宫嫔了,谁知道皇帝会怎么处置她们? 这时候只听河中央董承高声叫道:“刘将军,我等先去南岸,一会儿渡船回来接你,陛下命你去前去拜见。” ————————————这是求订阅下一章的分割线—————————————— 终于熬到上架了,好多大大留言鼓励(开心)。 感谢柚子有柚子、20190809211725285、哀汝生之须臾、202001281734017791、160810214244716、天泽龙王,无所谓ss、万道无铭、居、各位大大打赏(纯手打,有漏过的勿怪)。 正文 第145章劝说皇帝(第二更,求订阅) 此时敌军已除,刘协安心渡河,只可惜满朝公卿百官已经仅剩眼前这二三十人了。 董承和杨奉感到无比沮丧,他们本以为搬来白波军,能把这救驾首功抢下来。 万万没想到白波军跟西凉军拼了个你死我活,到最后却让刘平坐收渔人之利,抢了个诛杀李傕的大功劳。 这时刘协静静的跪坐在岸边,等待渡船回去把刘平摆渡过来。 突然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雷动,刘协心里一惊,不知这又是来了哪路军马。 转眼间就有铺天盖地的人马赶至。 为首的是两个身高八尺的将领,他们翻身下马,瓮声瓮气的问道:“天子在何处,白波军韩暹胡才前来救驾!” 杨奉看到这两人早已喜出望外,原来白波军此时已经分为三支,每支均有一万五至两万人不等,分别由李乐、韩暹、胡才率领。 而且三支军队并没有驻扎在一处。 当初杨奉给每一支军队以及右贤王去卑都送去了消息,结果李乐与去卑先到,与西凉军拼了个你死我活,到最后还没捞着功劳。 此时韩暹与胡才却一兵未损的赶了过来。 刘协见又是白波军将领,已经不像当初初见李乐时那么兴奋了。 此前李乐把胸脯拍的山响,说什么有他在自己可无忧矣,西凉军不过手到擒来,结果他三万人马让李傕郭汜两万人杀的大败,害的自己如此狼狈,损失惨重。 而且眼前这韩暹看起来桀骜不驯,行礼时都傲气十足,看上去不是那么诚恳。 刘协淡淡的道:“平身吧,有劳将军了。” 他接着又回身问董承道:“刘卿还没过来吗?” 董承回道:“怕是还要稍等片刻。” 刘平率领手下军马,分乘几条小船,渡过黄河,来见天子。 他还是要劝说皇帝跟他回许县才行。 过河之后才发现,眼前竟然冒出这么多兵马,按照时间节点来推算,应当是韩暹胡才护驾的军队到了。 此时韩暹带来两万人马,胡才带来一万五千人,他们立即把皇帝周边拱卫起来,实际上皇帝算是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这也没办法,天下动乱几十年,如今皇帝手中没有直系的一兵一卒,各路诸侯甚至豪强手中都有多少不等的军马,无论谁来护驾恐怕都有想控制皇帝的想法。 这韩暹也一样,天子跟前他势力最大,等将来回到洛阳之后,他居功自傲,强迫皇帝封他做大将军、光禄寺卿、假节钺,也算过了一把祸乱朝纲的瘾。 野地里,只有刘平与刘协二人,白波军兵士远远的禁卫。 刘协冲刘平微笑着点了点头:“刘卿受累了。” 刘平这次可算给他立了大功,不止彻底解除了追兵之忧,而且杀了李傕,也算为大汉皇室挽回了一丝颜面。 “护佑陛下乃是做臣子应尽之责,”刘平客气了一句,接着反问道:“陛下难道真的准备还都洛阳?” “祖宗陵寝宗庙皆在洛阳,朕为天子,岂能不去祭祀?” “可是洛阳已遭董卓焚毁,故都早已成为断壁残垣,百姓十无其一,无人可供奉朝廷,”刘平顿了顿道:“如今曹使君已在许县为陛下新修宫室,陛下何不都许县?” “刘卿不必再说,朕是不会去许县的,朕说过,除了洛阳哪里都不去。” 刘平本以为皇帝如今已经流离失所,连效忠于他的公卿百官都已经死的差不多,有人肯收留他,他应该欣然前往才对,没想到皇帝竟然拒绝的如此坚决,这倒令刘平挠头了。 史书中毕竟介绍的太泛泛,只是说后来董承传皇帝密诏让曹操入洛阳勤王,曹操率军到后觉得洛阳残破,于是劝皇帝去许县,接着就没下文了。 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皇帝下定决心,离开洛阳去许县的? “刘卿手下有战力如此强悍之军兵,有如此骁勇之战将,难道官职真的仅仅是个典农中郎将,奋武将军?”刘协眼睛直盯着刘平,满脸的不相信。 “确是如此,”刘平老老实实答道。 其实典农中郎将,奋武将军这样的官职在各诸侯那里已经算是不低,毕竟各诸侯才是个刺史州牧级别,不可能再封出更高的官职。 可是这样的官职在刘协面前可是不够看,毕竟皇帝的封赏的官职可以无限大。 “曹操既然有心护驾,那么刘卿何妨就留在洛阳,朕可封卿为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是汉武帝为霍去病所设,级别仅次于大将军,俸禄却与大将军相同,算是朝内顶级武将。 刘平一听,心里先乐了。 自己没把皇帝忽悠走,皇帝倒想把自己留下。 他深知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主要是身后有曹氏那颗大树,而皇帝封赏的骠骑将军,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反不如岳父封的典农中郎将实惠。 甚至还不如任城郡与东莞郡的郡守权力大。 让自己带着这么点人在洛阳当靶子,不是找死么? “臣多谢陛下厚爱,不过臣智术短浅,能力浅薄,恐难当此大任。” 刘协听他婉拒,脸上略过一丝失望。 他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毕竟是皇帝,这几年又辗转流离,跟各路心怀不轨之徒打交道,权术自然也涨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手中没有军事实力,若被一个大权独揽的诸侯控制,必然会变成一个傀儡。 唯有的办法就是把水搅浑,最好手下有两个派系,或者多个派系,他才能借力打力,左右逢源。 就像此前董卓在时,他并没有多大的施展空间,但是李傕郭汜时期倒相对好的多,虽然这二贼态度更为恶劣,但他却能成功挑起两人的矛盾,得以成功出逃。 如今他隐隐又有了这种感觉,他面前的白波军一家独大,而且来此,名为护驾,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攫取好处? 他刚刚离开李傕郭汜的掌控,马上又要掉入白波军的掌控,这让他如何甘心? 所以他急需要扶植一派势力用以抗衡白波军。 他现在也没得选,眼前除了白波军,就只剩刘平的曹军了。 虽然刘平率领的曹军只有一千人,战力再强悍也不可能跟三万多白波军抗衡,但是有刘平这个牵制总比没有强。 没想到的是,他想通过官位拉拢刘平,刘平却不上套。 正文 第146章皇族血脉(第三更,求订阅) 大队人马启程,往洛阳进发。 不过洛阳宫室残破,需要先派人去修整,此时荆州刘表已经答应出资,所以钱不是问题。 一行人到了大阳县便暂时住下,等待修葺宫室。 县城内到处都是废墟,皇帝只能住宿到百姓家里。 刘平没有劝动皇帝去许县,也只能命令韩浩在大阳县城找了一户百姓的房子暂住。 当然,只有他带领太史慈、张辽、周仓、吕琦住在这里,韩浩则住在军营。 任务没完成,刘平也很焦虑,闲极无聊之下,他用竹子刻了一副麻将,几人玩儿起了血战到底。 两天之后,河内太守张扬来拜见皇帝,并提供了军需粮草。 张扬属于并州军事集团,当初与张辽吕布同在丁原手下任过职,不过此时吕布已沦为阶下囚,张辽已投靠曹氏,张扬却是坐镇河内,成为雄霸一方的诸侯。 各有各的境遇,张辽并没有去跟张杨见面,可能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尽如人意吧。 皇帝住的民宅内。 刘协跪坐在地上,董承躬身施礼道:“陛下,派往兖州的斥候回来了。” 此前刘平刚来的时候,刘协认为他只是曹操手下一个掌管千人的屯田官,所以也不怎么重视。 甚至刘平劝说他赶紧撤离还惹怒了他。 不过紧接着事态进展却证明刘平劝他撤离的判断是对的,要是当初早听刘平的话,百官也不至于死的还剩这么几个人。 后来又见刘平的屯田军不止击败了张济的两千西凉军,还摧枯拉朽般的把李傕击败,手下战将并未费多大力气便挑死李傕。 他越来越觉得刘平的身份绝不会是表面看到的那样,仅仅一个屯田官那么简单。 所以便让董承派人去兖州暗访。 “刘卿是否真的仅仅主管一郡屯田?” “自然不是,”董承苦笑着摇摇头道:“陛下,这位刘将军的身份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本是曹家一个小厮出身,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曹嵩得以发迹,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清除瘟疫,拯救兖州一州百姓,后又率军奇袭濮阳,生擒吕布,扫平兖州叛乱,就在一个月前,他又以一支偏师攻取彭城,为曹孟德所立之功不胜枚举。” 刘平所做的事在兖州并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找个消息稍稍灵通些的就能问清楚。 甚至不用去兖州问,有些事在整个大汉十三州都已经渐渐传开,毕竟那些事都可以当做奇闻来传了。 只不过刘协一直被囚禁在长安,无法关注而已。 “哦?这刘卿如此年轻竟然做出这等壮举?”饶是刘协早已意识到刘平不是普通屯田官,听到董承这么一说,他也有点惊愕。 看刘平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居然已经指挥这么多场大仗,而且每次都是以少胜多,取得胜利,不禁令刘协羡慕不已。 他这个皇帝,最尴尬的就是手里无兵,所以只能任人摆布。 “这刘将军还有个重要身份,他乃曹孟德之婿,乃是曹孟德最受信赖之心腹,甚至远超其他几位公子,如今还是任城郡与东莞郡两郡郡守,”董承接着道。 刘协听了不禁黯然,怪不得当初用所谓骠骑将军来吸引他,他都无动于衷。 要是一个普通屯田官骤然得到那样的高官,恐怕早就跪地谢恩了。 可他既然是曹操这等心腹,既管军,又管民,都是手握实权的官职,自然看不上自己封的那虚衔。 “这等人才,虽姓刘,可惜不是我皇族血脉,又不能为我汉室所用,委实可惜,”刘协郁闷的摇摇头。 董承见皇帝兴致不高,便告退出去。 伏皇后从边上一个房间掀门帘出来,跪坐在旁柔声道:“陛下可是因为不能得刘卿那等贤才辅佐而心焦?” 他们二人数年患难与共,同生共死,早已超脱了普通帝后之间的感情。 伏皇后既是刘协皇后,又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听伏皇后问起,刘协默默的点点头。 伏皇后嫣然笑道:“大汉自高祖皇帝以来开枝散叶,距今四百年,流淌皇族血脉者怕不下数十万,陛下又怎知刘卿不是?” 刘协瞬间明白了伏皇后的意思。 其实皇室血脉是个很虚的东西,无法验证真假。 例如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岂不知单单中山靖王刘胜就有一百多个儿子,谁知道他的身份是真是假,但是正因为皇帝看中了他的才能,便将其认作皇叔。 刘平也一样,只要皇帝认可他是汉室宗亲,他的身份就不会存疑。 所不同的是,刘备是上赶着去认的,刘平却是主动提出来跟皇室血脉没有关系。 “此事再议吧,”刘协摇摇头,他已经知道刘平并没有攀附之心。 “不过,从刘卿清除兖州瘟疫,拯救万民之举来看,他乃心怀仁义之人,所谓医者仁心,将你我二人之性命交到他手,总比交到韩暹手上强些。” 这些年,刘协在宫内自己读了许多医书,所以对治病救人的医者有天然的好感。 …… 紧接着的几日,白波军统帅韩暹自持兵多,越来越跋扈,想向皇帝讨要大将军、光禄寺卿的官职,并要假节钺,开府。 大将军乃是百官之首,光禄寺卿乃是九卿之一,又是皇宫禁卫羽林军的最高长官,假节钺则是可以代皇帝行事。 百官都得听他的,皇帝的禁卫都是他的人,他还可以有一套独立办事机构,代皇帝发号施令,这就相当于又一个董卓诞生了。 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朝中仅剩的几个高官自然反对。 于是韩暹便准备动粗,杀几个重要人物立威,首要目标便选了董承。 董承杨奉一路护送皇帝到此,他们觉得自己才是功劳最大的。 杨奉在白波军中威望不低,韩暹自然不能冲杨奉动手,剩下能杀之立威的只有董承了。 白波军势大,董承手中没有可与之抗衡的力量,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投靠了张扬。 此时皇帝身边除了白波军,只剩张扬的河内军与刘平的兖州军。 刘平的兖州军只有一千人,势力太小,董承要保命,投靠张扬的河内军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张扬派董承去洛阳整修宫室,暂时避开了韩暹。 董承被迫离开后,刘协为安定诸将军心,索性大肆封赏。 封韩暹为大将军,封另一支白波军主帅胡才为征东将军,封张扬为安国将军,全部假节钺,开府。 不过刘协独独没有封赏刘平以及手下诸将,让太史慈张辽等人感到愤愤不平。 正文 第147章封侯(第四更,求订阅) “凭什么别人都封赏了,就咱们没封?”太史慈气的把手中骨牌一扔:“二饼。” “碰,”张辽面无表情的熟练码牌,随口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官儿迷,天子就算封你个大将军,又有何用? 四条!” “吃!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太史慈气呼呼的道:“那韩暹屁功劳都没立,凭什么能做大将军?” “碰碰碰,”刘平抢着道。 如今天子封赏有功之臣,就是他们这支队伍没有封赏,刘平觉得可能跟上次拒绝了皇帝让他留在洛阳有关。 毕竟当时他只要答应留下,皇帝都准备封他做骠骑将军。 可是他拒绝后,皇帝应该就明白,他心向曹氏,是不会倒向皇帝那一边的,所以皇帝也没必要给他委以重任。 不过刘平没有料到的是,皇帝高官不给封,难道普通官职也不封么? 虽然太史慈张辽等人明知汉室倾颓,皇帝封的官职不过是个虚名,但由皇帝直接封出来的官职,还是比各诸侯封的更正统一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关羽,一直把皇帝亲封的汉寿亭侯一直挂在嘴边的原因。 其实亭侯是有名号的侯爵之中级别最低的,而那时关羽也已经是坐镇荆襄的一方大员了,还是最为看重大汉朝廷认可的寿亭侯。 “天子识人不明,有功不赏,要我说,咱们直接撤得了,”太史慈气愤难平。 这两天把太史慈憋屈坏了,天天嘴里碎碎念。 他虽然也明白那官职不过是个虚名,半点实权没有,但那毕竟是皇帝封的官职,代表着无上的荣耀,说出去真的可以光宗耀祖的。 更何况他们在黄河岸边杀尽李郭贼兵,他枪杀李傕,救下了一帮受辱的宫嫔,这样的功劳怎么算都不小吧。 可是如今连给皇帝送粮草的张扬都封了安国将军,假节钺,开府,他们却连个骑都尉都没捞着,实在太令人气愤。 “四条。” “胡了!”吕琦在旁边眉开眼笑,一把抢过牌,熟练的插入自己牌中,两根小指夹着整齐的竹牌推倒,伸出白皙的小手到太史慈跟前,义正言辞的大声道:“给钱!” 这几天最开心的就是吕琦,她又不想着天子封赏,她只是要为刘平多立战功而已。 而此前对阵西凉军的两次大战,她作战勇猛,杀敌无数,立的功劳也不少了。 “咦?”太史慈挠着脑袋:“刚才老张的四条你怎么不胡?” “刚才还没上听!”吕琦理直气壮的道。 “不对,今天已经好几次了,你当我傻?”太史慈瞪大眼睛,暗中摸了摸钱袋中没剩几个钱。 “别废话,想赖账是不是?”其实吕琦就是刻意针对太史慈。 谁让他当初绑自己了,打是打不过,只能在牌桌上把他钱赢光报仇。 这时候周仓突然跑了进来道:“你们还在玩儿,皇帝来了。” 太史慈张辽吕琦的身份是奴仆,所以有陪主人玩儿牌的权利,周仓的身份是奴隶,只能在外面侍卫。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差距还是挺大的(主要是打不过)。 说话间,刘协已经带着一个黄门侍郎迈步进来。 刘协虽然是皇帝,但颠沛流离至此,已经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刘平比较纳闷儿,不知皇帝来此何事,不过还是带领四人冲皇帝行礼。 “众卿平身,”刘协微微抬手,看了一眼四人,他虽然知道这就是在李傕军中神勇无比的四位将军,却叫不上名字。 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竟然还有位女将。 “此前在黄河岸边,众卿救驾有功,朕一直未曾封赏,众卿可曾怨恨于朕?” 刘平等人刚才还在议论,不过皇帝问起,总不能明说。 刘协没等他们回答,冲旁边的黄门侍郎道:“传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兖州典农中郎将刘平,大智大勇,才德兼备,封平西将军,平陵亭侯,领光禄寺卿之职。 特此诏示天下,钦此!” 刘平知道,平西将军是四平将军之一,比此前的奋武将军要高了一级。 而平陵亭侯与后来关羽的汉寿亭侯是一个级别,都是亭侯。 关键是那光禄寺卿比较特殊,那是九卿之一。 虽然在后来朝代光禄寺仅仅主管祭祀、朝会等,甚至宋朝以后直接废并入了礼部,但是在大汉以及魏晋,光禄寺卿却是宫廷宿卫及侍从诸官之长(《晋书.职官志》“期门、羽林皆属焉,统武贲中郎将、羽林郎将、冗从仆射……”)。 皇帝的意思,这是让自己负责他的禁卫? 可是以前韩暹向皇帝讨要过这个官职,以便名正言顺的控制皇帝,皇帝没给他,如今却给了自己,这不是相当于把自己推到前面去跟韩暹对抗么? 不过那韩暹的意图也是挟天子,刘平觉得自己早晚要跟要起冲突,自己虽然兵少,但背后有曹氏撑腰,也不用怕他。 如今他有了这个职务,倒可以正大光明的护佑(挟持)皇帝了。 所以刘平没推辞,而是施礼谢恩。 “四位卿家名字报来,朕亦有封赏。”刘协既然选择刘平护卫,刘平手下的武将自然也要封赏。 而且他亲眼见过这四人有多勇猛,太史慈还杀了李傕,更需要封赏。 只不过他却不知道这四个人的名字,所以准备先传下口谕,然后回去,明日再补诏旨。 “末将太史慈,参见陛下!”太史慈恭恭敬敬的道。 “可是单骑救北海的太史慈?”刘协眉毛挑了挑,问道。 “陛下知道末将?”太史慈虽然嘴硬,但是心里还是很重视皇帝的封赏的。 毕竟他此前的夙愿就是升天子之阶,今天可是如愿以偿的站在天子跟前了,关键是天子还知道他得意的事迹。 “孔融当初报功之时,曾提到过卿家之名,”刘协点点头,传出口谕:“封太史慈为忠义将军,赐关内侯,领光禄寺少卿之职。” 太史慈此前是曹操封的建昌都尉,此时皇帝封他忠义将军,已经步入四品将军的行列,而且赐了关内侯的侯爵。 关内侯是侯爵里面最低的一等,可以享受侯爵的待遇,却没有封地,不过那毕竟也是侯爵。 最主要的是,这些官职都是大汉天子亲口封的,比曹操封的官职要荣耀的多。 太史慈一阵恍惚,谢过天子,然后感激的看着刘平,这货竟然激动了。 谁能想到当初在兖州街头,他仅仅为了给母亲寻一个住的地方而进入刘府,后来认主之后,半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是侯爵加身,将军到手。 想来母亲说的没错,这主人算是认对了,要是当初投奔了刘繇还不知道是什么境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让天子当面亲口封侯肯定是办不到。 “北地太守张辽,参见陛下,”张辽见天子又看向自己,于是主动报出名号。 他北地太守的官职是当初大将军何进封的,相比之下曹操封的鹰扬都尉就上不了台面。 刘协点了点头,张辽的名字他也听说过,并州军里仅次于吕布的人物,当时的地位比如今的张扬还要高。 刘协心中不禁慨然,怪不得这几人如此勇猛,敢情都是当世名将啊。 这等俊杰竟然被刘平收至麾下,当真令人羡慕。 “封张辽为建忠将军,赐关内侯,亦领光禄寺少卿之职。” 这是跟太史慈同样的官职,而且刘协的封赏的名号都离不开一个“忠”字,其用意一目了然。 张辽也感激的谢恩,他虽然嘴里喊着不在乎天子的封赏,但是作为一个武将,谁不想着能封侯呢? 这时候刘协看向吕琦,太史慈抢着道:“她乃是吕布之女。” “竟然是吕温侯之女?”刘协神色震了震,眼眶有些莫名的湿润了。 正文 第148章韩暹搞事情(第五更,求订阅) 当初刘协被董卓挟持到长安,董卓飞扬跋扈,秽乱宫廷,刘协看在眼里也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正是王允与吕布诛杀了董卓,为他雪耻。 虽然王允大权独揽之后也排除异己,清算凉州军,大加杀戮,但是却给了刘协作为一个皇帝应有的尊重。 只可惜好景不长,李傕郭汜就攻破了长安,王允被杀,吕布败走,他又彻底成了囚徒。 所以今天他一见吕琦,不禁又想起当初王允主政,吕布主军的时候,那段日子是他成为天子之后过得最有尊严的日子。 “刘卿,吕布是被囚禁在兖州么?”其实刘协已经知道,吕布就是被眼前这个刘卿给擒住的。 刘平点了点头:“正是!” “传朕口谕给曹操,吕布乃有功于朝廷社稷之臣,让曹操不可为难他。” “诺!” “封吕琦为虎牙将军,赐关内侯,领光禄寺丞之职。” 虎牙将军与刘平的平西将军相同,都是等同于三品的将军,比张辽和太史慈都高一个级别,不过职务却是光禄寺丞,比太史慈张辽又低了一级。 这么封赏显然是为了感念她父亲吕布的功绩。 吕琦对这官职并不敢兴趣,她也知道,虽然皇帝传口谕让曹氏善待父亲,但是并没有多大用处,父亲真正的命运还是掌握在眼前这位少年手中。 皇帝的口谕还不如陪他玩儿两把牌效果更好。 吕琦天资聪颖,不过练了几天就已经成了大杀四方的牌桌高手,把太史慈都已经赢成了穷光蛋。 最后,皇帝连周仓也封了将军的封号,赐关内侯。 比较讽刺的是,周仓封的是五品荡寇将军,可他自己本来就是寇…… …… 于此同时,大阳县一处民房内摆上了酒宴。 居中坐的是韩暹,胡才与身上绑满布条的李乐分坐两旁。 当时李乐战败之后,被部下死保着逃离了战场,手下军兵惨遭屠戮。 不过好在李傕郭汜急着去追天子,并没有时间对他赶紧杀绝,所以过后他收拾残兵败将,竟然还聚拢了近两千人。 李乐越想越窝囊,他本意是想趁韩暹和胡才没来之时,联合去卑击败李傕,到时候天子论功他必然是第一,到时候还不封他个大将军或者太尉什么的? 万没想到李傕郭汜的西凉兵那么厉害,他联合了去卑还输的一败涂地,手下两万兵马死的还剩下不到两千。 后来又听闻李傕郭汜在黄河岸边竟然被刘平的军马给击败,李傕被杀,李乐当时肺都快要被气炸。 敢情自己与李傕鹬蚌相争,让刘平给渔翁得利了。 于是李乐收拾残兵败将,渡河来找天子讨要个说法。 毕竟要不是他把李郭二贼的战力消耗殆尽,刘平怎么可能立下那等大功? 等来到大阳县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在如今的天子跟前,那是谁势力大谁说了算,并不是看你此前立过多少功。 现在势力最大的韩暹大权在握,早已经把大将军之职抢到了手,连此前势力最小的胡才也被封为征东将军。 而他只剩了不到两千的残兵败将,论实力也就超过刘平。 不过李乐与韩暹胡才毕竟都是白波军将领,韩暹待李乐还是不错的,一回来便给他摆下酒宴压惊。 白波军也是靠劫掠起家,所以一应物资并不缺,只不过这些他们不会供奉给天子。 “李贤弟你不用着急,”韩暹举着酒碗冲李乐志得意满的笑道:“如今我已是大将军,天子都在咱的掌控之中。 你不用担心,明日我便面见天子,奏请封你做征北将军如何? 先喝酒,给你压压惊。” 李乐从前与韩暹兵马差不多,但此时已经没有与韩暹分庭抗礼的实力。 他瞪着眼睛大声道:“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我跟李傕拼个你死我活,最后的果子却让那刘平给摘了。” “李贤弟你还不知道吧,果子并没有让那刘平摘走,”韩暹得意的笑着道:“天子封赏功臣,该封的都封了,连张扬都得到安国将军、假节钺,可刘平部并不在封赏之列。” “哦?这是为何?”李乐不解的问道。 “你想,如今有咱们白波军数万人护驾,天子不依靠咱们,难道还能依靠那刘平不成?”韩暹轻蔑的道:“就凭曹军那一千人,能有什么用处。 天子如今正是用人之计,岂会封赏无用之人?” “大哥高见!”胡才与李乐同时挑起大拇指。 如今该封赏的都封赏了,只留下刘平那帮人没封,似乎也只有韩暹这解释能说得通。 正在这时,突然有小校匆匆跑进来道:“刚刚天子去了刘平那里,同时传出诏令,已任命刘平为光禄寺卿,封平西将军,赐平陵亭侯。” “什么?光禄寺卿?咳咳,”韩暹呛了一口酒,咳嗽一阵,气的五官挪位。 “啪”的一声,将手中酒碗摔的粉碎。 他们刚才还在嘲笑天子看不上刘平那么点力量,结果一转眼就明发诏令,任命刘平为光禄寺卿。 那平西将军、平陵亭侯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高官显爵,与胡才的封赏大体相当。 但是那光禄寺卿的官职太重要了,皇帝禁卫的羽林军都是由光禄寺来辖制,此前韩暹一直也想把这个官职拿到手里,那样就可以把皇帝控制的死死的。 但是皇帝宁愿封他做大将军,让他假节钺,开府,都没有把那官职给他,可是如今竟然给了刘平。 这样看来,皇帝是在提防着他啊。 “刘平小儿,敢跟老子对抗么,是嫌自己命长了?”韩暹恼羞成怒,攥紧的拳头骨节作响。 “大哥不可鲁莽行事,”胡才赶紧站起来劝道:“刘平小儿虽然不足为惧,但他可是曹操派来的,要是对他动手,那曹操手下的青州兵岂是好惹的?” 曹操毕竟也是大汉十三州的州牧之一,虽然比之袁绍袁术等人弱小,但是比此时的白波军要强大的多。 “嗯!”韩暹重重的出了口气,恶狠狠的道:“那日我见刘平不过是一文弱书生的模样,明日朝会,你我多带几员战将,全幅甲胄,我就不信吓不死他。” 刘平的人马虽然不多,但背后站的却是曹操。 虽然曹操不可能抛下基业,千里迢迢率兵跑到这里来打他们,但是他们也没必要多树敌人。 最好能用他们将军的虎威把刘平吓跑多省事? 此前董承挡他的道,他扬言要大开杀戒,董承那西凉军将领都吓跑了,更何况刘平一个文弱书生,不吓尿裤子,赶紧夹着尾巴逃回兖州才怪。 正文 第149章上朝 此前韩暹见过刘平一两次,虽然也曾听说过李傕是刘平率军队击败的。 但当时李傕的西凉军已经拼掉李乐三万人马,早已成为疲惫之师,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谁碰上都能轻松取胜。 刘平能渔翁得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纯粹是捡漏而已,即使再强也不过千八百人,并没有强到令韩暹重视的程度。 韩暹现在比较忌惮的是河内太守张杨,主要注意力也都在张扬身上。 张杨手下的并州军虽然不过万人,但是论单兵,恐怕比他手下的白波军要强,综合起来战力不容小觑,韩暹不得不重视。 不过好在张扬似乎并没有想要与他抢夺天子,控制朝廷的意思。 这次张扬来救驾,压根儿就没把全部军队带来,随行的只有三千人左右,而且全部驻扎在城外。 张杨送完粮草之后,就一直待在城外他并州军大营中,平常并不在大阳县城内露面。 所以韩暹就像没有了天敌的野兽,嚣张跋扈无比,几乎已将天子视为囊中之物,把天子当成可以任意摆布的傀儡。 可是万万想不到,天子竟然敢违逆他的意思,把刘平封做光禄寺卿,这是把他数万白波军当成善男信女,要在他手里翻天么? “刘平小儿,明天朝会上莫要吓哭!”韩暹攥紧腰刀的刀柄,冷笑着自言自语。 “兄长威武!” 李乐胡才在旁边哈哈大笑,预感到要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 …… 天子走后,刘平手下众将都跟做梦一样,没想到自己一转眼就封侯了,还成为天子亲封的将军。 只有吕琦对这个并不怎么重视,看了一眼众人,撇撇嘴道:“原来都是官儿迷,你们还玩不玩了?” “怎么不玩?”太史慈如今瘾头也大得很,接着斜眼看周仓:“出去守门去。” 周仓却扭捏着嘀咕:“你看,咱都是荡寇将军了,能不能把韩浩叫来守门?” “你自己就是草寇,荡的哪门子寇?”太史慈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还不快去,又想找打?” “好嘞,”周仓答应的干脆,嘴里却碎碎念:“一言不合就动手,太粗鲁。” 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一个奴隶,还敢提条件,”太史慈看着周仓的背影,慢慢放下拳头。 紧接着一转头,脸上立即笑的跟开了花一样,冲吕琦道:“吕大姑娘,你都是虎牙将军了,军职比我跟老张都高,你看,欠你的钱是否缓缓?” 在牌桌上太史慈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已经欠了吕琦不少钱。 “不行!”吕琦看着太史慈的囧相,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但是俏脸依然绷着,断然道:“你也是堂堂的侯爷,忠义将军,还是光禄寺少卿,难道想欠钱不还,赖账不成?” “吕大姑娘,我这侯爷没俸禄,穷的很。”太史慈苦着脸道。 “都别闹了,”刘平笑着拍了拍手。 众人赶紧屏气敛神,垂手而立,等待主人发号施令。 “如今咱们也是朝廷大员了,今日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朝。” “诺!”众将齐声道。 刘协自继任天子以来,即使再狼狈,就算流离在荒郊野外也不曾辍朝。 如今总算有了个住所,虽然只是个农家院,但这些天,剩下的公卿以及韩暹等新贵们,每日都要上朝议事。 只不过以前刘平他们一直没有朝廷任命的官职,轮不到他上朝而已。 方才皇帝离开时明确告知刘平,以后每日都要带领手下参加朝会。 刘平的级别虽然只是个平北将军,但是职务却是九卿之一的光禄寺卿,当然有参加朝会的资格。 至于太史慈他们只是光禄少卿,本来没有资格的。 但是在黄河岸边满朝公卿几乎被屠戮殆尽,已经凑不齐那么多人了,所以皇帝也让他们参加。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如今韩暹在朝中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武将,动不动就以武力相威胁。 皇帝身边本来还有董承杨奉两位亲信武将,可是董承已经被韩暹吓跑了,剩下杨奉独木难支。 皇帝身边没有勇猛的武将护佑,所以大多时候面对韩暹的武力威胁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当刘协知道太史慈张辽身份之后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他曾亲眼见过两人的武力,而且他处在深宫都听说过这两人,名声自然远过于韩暹等。 有这两人作为光禄少卿往朝堂上一站,韩暹等人还敢猖狂? 所以刘协特意让刘平带他们一起去参加朝会,随时准备护驾。 “上朝诶,没想到咱有一天也要位列朝班?” 太史慈嘴里啧啧有声,听要参加朝会,不免兴奋不已。 在他心目中,能上朝的都是朝廷高官吧。 可是转念想到要在个农家院里上朝,又感觉怪怪的。 …… 第二天一早,韩暹率领胡才李乐等七八员部将全副甲胄,如同要上战场一样来到天子所在的院落。 自秦汉以来的规矩,所有臣子上朝都不能带武器,不能穿靴子,躬身小步快跑着进入殿堂,表示对皇帝的尊敬。 数百年来只有寥寥几人能享受“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的待遇。 可是韩暹胡才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恰逢乱世,杀官造反才得以有今天,妥妥的小人得志,哪懂那些汉官威仪? 所以他一直是穿着靴子,腰下挎着刀,带领部将前呼后拥,大摇大摆的进来。 这一幕剩下的少数几个大臣并不陌生,因为两年来李傕郭汜也是这样对待皇帝,所以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饶是如此,众朝臣也不免唏嘘不已,明明已经逃出了长安,没想到又碰上如此不知礼数的将领,这是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窝了啊。 陛下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周公辅政呢? 韩暹此时的身份是大将军,乃是百官之首,所以在朝臣中站班要在最前面,不过此时院子里只有跪坐在正中的皇帝和身边一个黄门侍郎,其他公卿还没到。 “陛下,”韩暹首先冲天子道:“听说你已经任命那刘平为光禄寺卿?” ————————————这是感谢的分割线———————————————— 嗯,本书首订在各位大大的支持下,成绩已经出乎我意料之外,再次感谢,两更奉上(今天就这两更)。 另外确定一下,本书每天更新时间,从明天开始,如无意外确定在每天零点左右,两章连更可能体验会好一点,大大们如果觉得太晚,可以第二天再看。 感谢书友晕倒的天堂鸟、20180817011317733、无量道道、醉爱的莉傻、清风瞟渺、枫叶秋皇、稳稳得、大熊家的哆啦A梦、狰、\uD83D\udc2F(不知道是不是乱码,qq连着打赏好几次的那位,)陈二狗、**悦天(名字不会打)大大的打赏。 正文 第150章得力之将 按照大汉上朝的礼仪,所有朝臣都要在外面聚齐,然后按照官职大小排成队伍,小步快跑着进入朝堂。 可是如今这些礼仪对韩暹来说都不存在,朝臣们都还没到,他已经率人冲进来,开始向天子发难了。 “刘卿诛杀逆贼,才堪大任,朕如此任命,有何不妥么?”刘协不卑不亢的道。 韩暹突然觉得今天皇帝的语气跟平常不一样,似乎说话有底气了许多,但却不知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陛下,臣率数万精锐千里迢迢前来护驾,忠心可鉴日月。 陛下安危乃是臣最为担忧之事,前些时日臣曾向陛下提及,那光禄寺卿之职若不让臣担任,臣将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故而臣以为,非臣,无人可担此职。” 韩暹说的义正辞严,直接来到刘协跟前,左手握在刀柄上,态度甚是无礼。 刘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本来跪坐笔直的身躯不由自主往后靠了靠,淡淡的道:“卿已是大将军,且假节钺,开府,平日里公务繁忙,朕心中委实不忍,岂能将这等琐事也劳烦卿亲力亲为? 那刘卿反正也无其他官职,如此职事还是让他去做吧。” “能为陛下分忧,乃是臣之荣耀,臣不觉辛苦,”韩暹又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免去那刘平光禄寺卿之职,将此职委任于臣。” 韩暹是站着,刘协却是跪坐着,所以韩暹一直俯视皇帝,无礼至极。 “朕昨日刚刚传下圣旨,岂能朝令夕改?”刘协皱着眉头道:“且刘卿并无过错,以何由免之?” “刘平才能不够,不堪此重任,便是理由!”韩暹断然道:“他一个文弱书生,身边不过千余人马,手下又无得力之将,如何护佑陛下?” 韩暹又回身随手一指身后诸将,傲然道:“陛下再看看臣麾下众将,哪个不是勇冠三军之辈,由他们充作羽林军,为陛下禁卫,陛下难道还不能高枕无忧么?” 韩暹再往前走,离皇帝不过三尺的距离,左手握在刀上,实际上就是在以武力逼宫。 这些都是韩暹近来的惯用伎俩,只要皇帝不按他的意图颁布诏令,他就会做出这种威胁的态势。 而皇帝每每都会妥协,屡试不爽。 可是今天的皇帝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垂头丧气,反而抿着嘴,稍显镇定,这倒令韩暹颇感意外。 气氛剑拔弩张,空气就像凝结了一般。 这时突然有人在后面大声呼喝打破了凝滞:“大胆韩暹,如此对待天子,你要谋反不成?” 喊话之人乃是太尉杨彪。 杨彪当初自洛阳跟着刘协一直到长安,李傕郭汜作乱时他尽节护主,如今又一路跟着刘协逃到此地。 不过他这个太尉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属于有名无实,所以从此前的李傕郭汜到如今的韩暹,谁也没把他当成威胁。 跟进来的众朝臣纷纷痛心疾首,谴责韩暹无礼举动,虽然韩暹的无礼冒犯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的谴责一点用处都没有。 如今的刘平作为九卿之一,自然也在进来的公卿里面,不过这个农家小院实在太小了,挤进三十来人已经满满当当。 参加朝会的大臣都是按照官职排名,太史慈张辽等人只能排在院墙外面。 刘平一进来便看见韩暹向皇帝发难的那一幕,似乎正是因他身上的光禄寺卿之职引起的。 其实刘平早就想明白,天子只有一个,谁都想控制,他想要把天子带回许县,最大的敌人就是韩暹。 没想到他还没动手,韩暹倒先逼皇帝撤他的职。 刘平心中冷笑了一下,站在院内所有公卿的最末尾处,静观其变。 见朝臣们到来,韩暹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他虽然不在乎那帮公卿大臣,但是张扬、杨奉却在那些人里面,他不得不慎重。 一来他不想挑衅张杨,真要把张杨给惹急了,率手下所有并州军来跟他拼命,他即使有必胜的把握,也必然损失惨重,到时不免重蹈李乐覆辙。 二来他也不想得罪杨奉,虽然如今杨奉手下仅剩徐晃带回来的几百军兵,但杨奉本人在白波军中威望不低,他总要卖几分面子。 不过如今他箭在弦上,又不能半途而废。 “诸君来的正好,”韩暹指着公卿队伍中的刘平,冲众官员道:“方才我正跟陛下商议,我认为陛下任命他为光禄寺卿颇为不妥。 他手下人不过千,又无得力之将,无法护佑陛下安全。 而我帐下皆万夫难当之猛将,我认为此职非我不可,不知诸君可有人反对? 如无人,就请陛下下旨。” 韩暹说话时,手一直放在刀柄上,诸位公卿慑于他的淫威,没人敢说话。 刘平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心想看来这韩暹还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要不然为何自己手下有什么人,他都不派人打听打听。 “我就反对!”这时就听院墙外面有人粗声粗气的高声喊叫。 只不过院门口被人挤得满满当当,看不见喊话之人在哪儿。 “谁?”韩暹气的暴跳如雷,满朝公卿都没人敢说话,还真有不怕死的人? “谁反对,可敢到我面前来说?” 这时就见周仓高大的块头挤了进来,大声道:“你韩暹算个什么东西,我周仓还怕了你不成?” 他站到韩暹面前,比韩暹还要高出半头。 一听这人是周仓,韩暹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他身后白波诸将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人皆是一脸惊愕之色。 周仓可是黄巾军中的名人,论武力那是数一数二的角色,他们白波军作为黄巾余部,自然听说过周仓的威名。 其中还有不少人认识周仓。 “你便是周仓?”韩暹脸色极其难看,疑惑的问道。 “还能有假?”周仓斜着眼睛看韩暹。 此前他在黄巾军的时候,连白波军的创始人郭太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韩暹根本不入流。 刚才他在外面听韩暹大放厥词,说什么他主人手下无得力之将,岂不知他主人麾下四将之中,他这个排名倒数第一的都能吊打他韩暹。 所以当即气不过,就大吼了一声。 “刚才谁说的我家主人麾下无得力之将的?”这时候太史慈和张辽也挤了进来。 正文 第151章硬刚韩暹 , 众朝臣一见太史慈和张辽进来,所有人眼睛都亮了,他们大多都见过太史慈和张辽在黄河岸边大杀四方的神威。 太史慈枪挑李傕,拿李傕尸体当旗帜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在他们心里,那可是他们追随天子以来,最觉扬眉吐气的时刻之一。 而且有几个亲近的大臣已经知道,那便是北地太守张辽与救过北海的太史慈,天子已经任命这二人为光禄寺少卿,只不过圣旨还没有明发而已。 这些天来,李傕几乎天天仗着武力威胁天子与群臣,要是有这太史慈和张辽作为光禄寺少卿,护佑天子,韩暹哪还敢放肆? 所以此时众公卿见到太史慈跟张辽都跟见到救星一般,人人嘴角都露出了微笑。 “什么时候奴仆也能进入朝堂了?”韩暹听太史慈和张辽喊刘平为主人,忍不住大声喝道。 虽然周仓很勇猛,但是他身后还有李乐胡才等八个白波军武将,那么多人联合起来未必就怕了周仓。 “朝堂威仪何在,哪有奴仆立足之地,还不赶紧滚出去?”韩暹张牙舞爪的大声呵斥。 众公卿听这粗汉还有脸提朝堂威仪,无不低头莞尔。 这货整天穿着靴子挎着刀,前呼后拥的上朝,哪管过什么威仪? 更何况他恐怕也不知道上朝的仪程是怎样的。 这时就见对面的张杨突然跑了出来,站到张辽跟前瞪大眼睛,大声道:“文远,怎么是你? 半年前你与奉先不辞而别,让愚兄好生愧疚,不想今日在此遇到。” 当时吕布与张辽在张杨处,张杨虽然不信任吕布,但也仅仅是不让他掌兵而已,其用意就是把吕布与家眷养起来。 对于张辽,张杨却素知其为人忠义,想要对他有所任命,可还没来得及安排,张辽与吕布已经不辞而别了。 张辽笑着对张杨点了点头,他如今已另投明主,对于张杨当初的做法已经无感。 “那是张辽?”韩暹顿时感觉脑袋大了一圈。 张辽乃是并州名将,是并州军仅此于吕布的人物,韩暹如何不知道? 他不由咧了咧嘴,一个周仓就不好对付了,如今再加上一个张辽,他们这八个人加起来恐怕也打不过张辽与周仓联手。 刘平这小贼到底什么本事,竟然能把这等猛将收为奴仆? 他身后白波军将领骇然的看着,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乐与胡才相视苦笑了一下,昨天商量着用他们将军的虎威把刘平吓尿裤子,如今怎么感觉自己反而隐隐有些尿意了呢? 到底是谁把谁吓尿了裤子? 这时他们身边一个白波军将领突然脸色惨白,尖声叫道:“那……那不是太史慈?” 太史慈听见终于有人认出自己了,微笑着不失礼貌的冲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吓得跟见了鬼一样的连连后退,腿肚子不由自主的乱颤。 当初太史慈在北海把一帮黄巾军杀破了胆,无论是什么级别的将领,上前只需一个照面便非死即伤。 当时兵围北海的黄巾军几乎把他传成杀神般的存在,此时认出太史慈的那个白波将领当时就在场,只不过远远看着没敢上前,要不然早就没命了。 这种人躲都躲不及,韩将军还让自己震慑他们。 那特么谁震慑谁啊? 一众白波军将领知道这是太史慈之后,无不脊背生凉,相顾骇然,脸上均露出了恐惧之色。 太史慈的大名谁没听过,在黄巾军中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死在他枪下的亡魂不知有多少。 自己这些人加起来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此时韩暹已经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本以为刘平是个软柿子,谁知道他手下竟然有这三大杀神。 那小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手下如何能聚齐如此多的勇武之将? 这时候刘平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太史慈三人呈扇面护卫在身边。 “听说,韩大将军认为我手下无可用之将,”刘平淡淡的道:“不知你看我手下这几块料,可用不可用。” “你……”韩暹被噎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刘平倒没什么怕人的,还是彬彬有礼的书生样子,但是他一边是张辽,一边是太史慈,后面还跟着个周仓,这阵势不由得他不怕。 将军的虎威,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气势。 “自然可用!”韩暹气息剧烈起伏,无奈的答道。 “韩大将军还说,我刘平不堪光禄寺卿之重任?”刘平气定神闲的向前迈了一步。 太史慈已经在摩拳擦掌。 韩暹不由自主的又到退一步,他知道,自己如果这时候还敢嘴硬,今天绝走不出这个大门。 只得悻悻的道:“你要任此职,随你任便是。” 他口气中全无方才嚣张气焰,显然已经认栽了。 此时朝堂上众公卿看到韩暹这幅模样,无不相视而笑,大快人心。 这些天来他们受够了韩暹及手下诸将的窝囊气,动不动就以武力相威胁,只可惜他们都是文官,拿那帮暴徒也无可奈何。 今天恶人自有恶人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陛下任命刘平为光禄寺卿简直是神来之笔。 此时刘协心里更是得意,长长的呼了口气。 自从进驻大阳县之后,其实最受委屈的是他这个天子。 那韩暹比之当初的李傕郭汜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来没把他当成一个皇帝,而是当成攫取权力的工具,稍有不如意便言语不善,就差当面拔刀了。 今天刘平算是给他出了口恶气。 不过刘协与满朝公卿痛快归痛快,同时每个人心中难免又有几分忧虑。 此时在这个小院里,刘平可以用三个武将威胁韩暹的性命,但离开这个院子,白波军势力强大,他岂不会报复? 到时说不准会变本加厉,甚至起杀心。 刘平手下不过一千军兵,绝对挡不住那么多人。 其实韩暹也早已后悔不迭,悔不该今天如此托大,轻易离开军营,让自己身涉险地。 他已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后先派兵把大阳县围住,那么这帮人岂不任自己收拾? 太史慈等三人再是勇猛,难道还能把他三万多人杀光不成? 刘平看着韩暹眼神漂移不定,也猜到今天跟韩暹硬刚了一回,若放这这家伙回去,恐怕要对自己不利。 可是杀了他,他手下那三万人马来给他报仇,谁人能挡? 正在左右为难之计,突然有黄门侍郎来向刘协道:“陛下,外面兖州曹操使者求见。” 正文 第152章兖州来使 , “曹操的使者?”刘协颇感意外的看了刘平一眼,然后道:“宣他觐见吧。” 刘平其实最近也把此地发生的事派人回报给曹操,不过却没有收到曹操的回信。 此时刘平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个时候岳父派使者来干什么。 韩暹在旁边冷眼旁观,满脑子都想着赶紧脱身,然后派兵围城,强逼天子把刘平的光禄寺卿之职给撤了,换成他自己,然后就能名正言顺的控制天子。 刘协及群臣看他眼珠子滴流乱转,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兵最多,势力最强呢? 不多时就进来一个清瘦的老者,刘平认识,那是刺史府的从事王必。 王必自曹操起兵时就跟随左右,后来一直担任佐吏,刘平虽然认识他,但平常并没有交集。 这也难怪,在兖州官场上,刘平平常打交道的都是曹仁曹昂程昱这种级别的人物,刺史府有什么事他直接就去找曹操,吏员自然接触不到。 王必进来之后先冲刘平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向天子施礼道:“臣兖州刺史府从事王必,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刘协手虚抬了一下,刘平为他数次解围,他对兖州来使也高看一眼,和颜悦色道:“卿家来此,所为何事?” 王必躬身道:“臣来此,一来奉曹使君之命,向陛下问安。 二来,曹使君新平定中原之地黄巾贼众,特遣臣向陛下报捷。 三来,曹使君近日已会同帐下典韦、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渊、乐进、于禁等诸将,亲率大军二十万,进驻许县,命臣奏明陛下,曹使君及麾下军将随时听候陛下调遣。” 王必的话一出口,在场众公卿顿时一片哗然,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多少人马?二十万?”刘协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此前他还觉得曹操弱小,兖州贫瘠,所以一心盼着财大气粗,兵多将广袁绍能来救驾。 只可惜他的使者派过去,袁绍却含含糊糊,百般推辞,令他非常失望。 万没想到,此前他看不上的曹操,势力已经壮大如斯,手下竟已聚起二十万军马。 关键是袁绍根本没想着救驾,而曹操的使者刘平早已在他的身边,且已经为他立下那么多大功,被封为执掌羽林的光禄寺卿。 想那曹袁二人同为世食汉室俸禄的达官显贵之后,且他们自身也是朝廷任命的一方大员,如今汉室有难,天子蒙尘,他们的表现却大相径庭,不禁令刘协唏嘘不已。 “曹孟德真乃仁义君子也,陛下应下旨表彰其功绩才是,”太尉杨彪面带喜色,看了一眼刘平,向刘协奏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其余的公卿纷纷出班,看刘平的眼神也变了,心中均想:他的大靠山到了啊。 此前刘平虽然用太史慈张辽镇住了韩暹,但众卿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刘平手下武将虽然勇猛,可是兵不过千,与韩暹差距太大了,曹军大本营在兖州,鞭长莫及。 可是如今曹操亲率大军二十万进驻许县,那已是中原腹地,离比虽然还有一定距离,但也不算太远了。 二十万大军呐,相比之下韩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手下这点白波军又算什么? 其实曹氏是靠宦官起家,本来与众公卿代表的文官集团是死对头。 宦官、外戚、文官、宗室是汉末时期朝堂上的最重要的几大势力,几方当初为了争权夺利斗的不亦乐乎。 可是汉室到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争的了,曹操终归是朝廷命官,众卿接纳起来总比韩暹这等靠造反起家的将领要亲近一些。 “臣身体不适,可否先行告退?”韩暹看着众卿神采飞扬的样子,铁青着脸向天子施礼。 他知道曹军的二十万必然是有水分的,这年代虚报军队数量以震慑敌军是通用做法,具体有多少军马,恐怕只有曹操本人和几个核心成员知晓。 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曹军要比他白波军强大的多。 更何况刚才王必所说的典韦、夏侯渊、曹仁、曹洪等武将却是实打实的,再加上眼前的太史慈、张辽、周仓,每个拿出来都是能吊打他们的狠人,他们一个惹不起。 想要动刘平,那可要掂量掂量了。 刘平身边的势力虽然弱小,但架不住他背靠的大树粗啊。 “卿家既然身体有疾,且先回去修养,”刘协看着韩暹落寞的样子,心里无比的爽利。 同时传下口谕:“封曹操为镇东将军,袭费亭侯。” 王必代曹操向天子谢了恩。 镇东将军乃是四镇将军之一,费亭侯则是当初曹腾的封爵,曹腾死后由其养子曹嵩承袭。 不过后来曹嵩被人弹劾,不止丢了太尉之职,连爵位也给剥夺。 如今曹操既然有报效朝廷之心,派遣女婿刘平前来救驾,且刘平为朝廷立下大功,所以天子也不吝对曹操封赏。 “有事且奏,无事退朝,”黄门侍郎尖着嗓子喊了一句,见没人应声,又大声道::“退朝!” “刘卿留一下,”众公卿散去,刘协突然冲刘平道。 刘平刚才见王必冲自己使眼色,显然岳父派他来有话对自己要传达,听皇帝留自己,只能先让王必跟太史慈他们先回去。 所有人走后,刘平跟着皇帝进了茅草屋。 屋内陈设很简单,不过一粗木桌一几而已。 “卿是哪里人士?”皇帝坐定之后,随口问了一句。 “臣琅琊郡人士。” 其实刘平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生自哪里,只不过曹嵩丢官之后是在琅琊郡避祸,刘平想来自己应该是那里人。 “卿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臣此前受过伤,许多过往之事都不记得,故而臣也不知道家中是否还有人。” 刘平怕他继续问东问西,所以直接编了个失忆的借口。 实际上他对这具身体的过往一无所知,也的确是失忆了,所以也不算欺君。 只是,皇帝留下自己不会是为了拉家常吧。 “琅琊郡,”皇帝自语了一句,突然抬头盯着刘平道:“卿家可曾想过自己是琅琊王后人?” 正文 第153章安得倚天剑 , 琅琊自高后吕雉执政开始立国,第一代琅琊王乃是高祖刘邦从祖昆弟刘泽,一直到十二年前顺王刘容逝世,琅琊国被废除,共存在三百七十年。 虽然中间王位几度更迭,但都是汉室刘姓子孙承袭。 刘平听皇帝这么问起他是否为琅琊王后人,不由的愣了。 听皇帝这意思,只要他一点头,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汉室宗亲,琅琊王之后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这具身体铁定不是。 要真是王族后裔,哪至于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即使想卖,曹嵩那时是去避难的,大概也不敢作死到收一个王族后裔做奴仆。 其实刘平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他大概看到了自己的实力,所以准备将一个皇族的身份强加给自己,然后把自己彻底绑到风雨飘摇的大汉朝廷这艘破船上。 可刘平熟知后面即将发生的事,大汉王朝已经不可复兴,曹魏将取而代之。 他一穿越过来便救了曹嵩的命,接着又搭上了曹昂,又即将迎娶小曹节,算是在曹氏站稳了脚跟,这已经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恩赐。 他于公于私都不可能从曹氏那艘航向正确的豪华游轮,跳到汉室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去。 将来扶保曹昂上位,兄弟携手平定天下,不香么? 更何况他又没什么天命所归的思想,大汉王朝到了今天,还不是汉室那前几代皇帝自己作的? “陛下,臣出身低微,命浅福薄,不敢做此痴心妄想,”刘平恭恭敬敬的道。 刘协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卿退下吧。” 刘平站起来,躬身告退。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刘协突然又叫住他道:“卿家且住,卿既已受任光禄寺卿,自即日起,卿麾下军马便为羽林军,卿可提任一人为羽林郎将,去吧。” 刘协摆了摆手。 “诺!”刘平躬身答应一声,没想到自己手下军队从最底层的屯田军一跃成为羽林军。 羽林军是皇帝禁军,虽然未必是战力最强的,但说出去却绝对是最威风的军队,当然也是军饷最高的军队。 这军饷自然是由他岳父埋单,但既然是天子亲封,想必岳父也不会在乎这几个钱。 至于羽林郎将,自然就由韩浩来担任了。 刘平退了出去。 刘协看着他的背影发愣,虽然刘平不肯承认皇族身份,但是此时让刘平作为光禄寺卿护佑,对刘协来说依然是最好的选择。 首先,刘平身后背靠强大的曹氏,由刘平率领人马护佑,即使韩暹手下有数万人也不敢轻易攻打,他自然也就安全了。 其次,刘平兵马仅有不到一千人,外围又有韩暹张扬等人牵制,刘平并不具备兴风作浪的实力。 这是一个互相牵制的局面,正是他想看到的。 刘平回到住所,王必正在那里等着他。 王必很兴奋,他此次出使,主要是来见刘平,其次便是向朝廷报功。 曹操手下谋臣不少,政治上绝对不会吃亏,此前曹军攻陷东莞彭城二郡没什么可炫耀的,那毕竟是诸侯之间的地盘互相抢来抢去。 但是曹军刚刚剿灭了四支黄巾军,那是响应朝廷号召,为朝廷平叛,那就值得大书特书了,当然要向朝廷报功,以求得嘉奖。 令王必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直接封曹使君为镇东将军、费亭侯。 王必知道,那几场仗打的并不大啊,可是封赏竟然如此之厚,实在出乎王必意料之外。 要知道,镇东将军已经与车骑将军卫将军一样,同属二品了。 意外得到这等封赏,回去之后曹使君必然高兴,必然重重赏赐他。 他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宏图大愿,要不然也不至于跟随曹操那么久,到现在还只是个从事,只要有赏赐,好好过日子,他就知足了。 刚才跟着太史慈张辽回来一打听才明白,皇帝之所以那么大方的封赏,有很大原因是看在刘平所立之功上,王必不禁对刘平也非常感激。 “平公子有礼,”王必指着桌上的一个黑漆长盒道恭恭敬敬的道:“临来前曹使君让在下带来这个交给公子,并吩咐在下告知,他已知公子在此地之难处,故而提前率军进驻许县,随时准备派人接应。 曹使君还让在下叮嘱公子,万事以小心为上,不可让自己身陷险地,如遇危急,无需管什么任务,赶紧率军撤回许县即可。” “岳父真的已经提前率军到了许县?”刘平惊奇的见王必点了点头,心里不免暖烘烘的。 他本来还以为王必是在天子面前诈言,夸大其词,毕竟曹氏有多少军马他还不清楚? 哪有什么二十万大军,满打满算,加上新招募的那两万,再加上他招降的军队也不过七八万人而已。 只不过经王必那么一诈,倒彻底解决了他一个难题。 本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韩暹,杀了怕他手下乱军报复,不杀又怕他起什么坏心。 要知道,白波军实力不容小觑,足足三万五千人马,曹氏大军若想发力,虽能将其剿灭,但必然也会损失惨重,刘平的目标只是皇帝,没必要跟白波军火拼。 方才在众人面前王必那么一说,定然已经把韩暹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了,也为他劝天子东归赢取了时间。 只是令刘平没有想到的是,曹军的人数虽然是夸大了,但是岳父亲自率军进驻许县却是真的,看来岳父还是非常在乎自己这个女婿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许县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就直接亲率大军前去了。 “这盒里装的是什么?”刘平说着,走上前去,打开锁扣,掀开盖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刘平握住剑身,拔出长剑,顿觉寒气逼人,剑身上镌刻着“倚天”二字,取自宋玉的《大言赋》“长剑耿耿倚天外”。 刘平知道,这是岳父随身的佩剑,并非与屠龙刀齐名的那把神剑。 他没想到岳父连随身佩戴的宝剑都派人给自己送来了,更觉心里热乎乎的。 王必又回身对太史慈和张辽道:“曹使君吩咐,万一有什么危险,让二位将军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把平公子安全护送回兖州,不得有误。” “诺!” 张辽和太史慈同时施礼,其实不用曹操发话,两人自会拼命护佑刘平安全。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小声道:“请为我通传,末将想去见平公子。” 听声音似乎是韩浩。 ————————————这是求谅解的分割线—————————————————— 正文 第154章还都洛阳(第一更) , “等着!”守在门外的周仓傲然道:“公子正在议事。” 如今的周仓神气十足,望之俨然。 他从一个奴隶,骤然受封为朝廷五品荡寇将军,地位已在曹操封的典农校尉韩浩之上。 在他眼里,除了刘平与太史慈三将再没别人了,自然也不再看得起韩浩。 “诺!” 韩浩低眉顺眼的答应,心里却委屈至极。 太史慈张辽能爬到他头上,他无话可说,毕竟那二人是当世名将,战功赫赫。 至于吕琦,那是女将,不止武力过人,而且姿色不俗,难保会不会跟平公子私下有什么rou体交易,这一点他也比不了。 可是周仓这种草寇竟然也能受封荡寇将军,一转眼从他下属变成他上官,他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自从练成鸳鸯阵之后,他韩浩先是率军平定何曼万余黄巾军,又在不久之前击败张济与李傕的西凉军,立的功劳也不比周仓小啊,可是他现在依然仅仅只是个典农校尉而已。 不过他也不敢流露出不满情绪,毕竟反过来想,他能有今天,已经很感恩了。 尤其是近来平公子把那练兵之法教给他,让他把一支战力最差的屯田军,训练成兖州第一流的军队,他官职虽然没涨,但是在军中地位却明显见涨。 “那个……周将军,不知公子还要议事多久,末将真的有急事求见公子。” “这本将军哪儿知道?你等得及就等,等不及就回,”周仓不耐烦的冲韩浩翻了翻白眼:“你老韩也跟了公子那么久了,怎的这点眼力价没有?” 这时候刘平走了出来,周仓立即换了一副笑脸,弯腰笑道:“公子爷,这韩浩吵到您了吧?末将这就让他走。” “韩浩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刘平冲韩浩招了招手道:“今日朝会,天子已将你麾下屯田军赐为羽林军,我也向天子表奏,如今你韩浩便是羽林郎将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平自己受封赏的同时,不能忽视属下。 对属下的提携,便是最好的获取忠心的手段。 更何况如今的韩浩已经不是当初的韩跑跑,而是成为真正的一员马上战将,鉴于他此前所立的功劳,刘平当然要奖赏他。 “羽林郎将,我是羽林郎将了?”韩浩惊叫一声,脱口而出。 慢说羽林郎将乃是从四品的将军,更是负责天子禁卫的将军,在以前这可是要挤破头的官职。 毕竟能天天在皇帝跟前露脸,所做什么皇帝都能看见,获得升迁的机会自然比其他军职多。 虽然如今的皇帝没什么权势了,可是羽林郎将这个官职说出去,也足以光宗耀祖啊。 “多谢公子提携!”韩浩忙不迭的冲刘平抱拳施礼,他自然知道这官职是刘平给他谋取的,心中自然感激不已。 旁边的周仓则羡慕的咽了口唾沫,两眼发直。 他刚才还暗中讥笑韩浩,白跟了公子爷那么久,到现在也不过还是个典农校尉。 万没想到那韩浩一受封便是羽林郎将,这可远比他那荡寇将军威风的多。 “刚才你说找我有事?”刘平冲韩浩问道。 “现在没事了,没事了,”韩浩讪讪地笑道:“这次是咱们第一次带军出来这么久,军士不免有思乡之情,故而士气低落,如今既然被赐为羽林军,定然能士气大涨。” 羽林军作为天子禁军,对军兵来说那可是无上荣耀,不知军饷要远高于普通军兵,同时也能转化为权力。 辛延年有一首乐府诗《羽林郎》,就是讲的一个羽林军士兵依仗权势,调戏酒家胡姓少女的故事。 “从现在开始,你便率军将天子及众公卿护卫起来,”刘平命令道:“吩咐下去,一切按照大汉礼制,谁若胆敢对天子不敬,立斩不赦!” 刘平杀气腾腾的道。 “诺!”韩浩吓得心里打了个突儿。 他领命之后,迅速调集军队,将皇帝居住的小院禁卫起来,同时也对公卿大臣派兵护佑。 曹军的军容自然比白波军要整肃的多,而且在刘平严令之下,所有军兵对天子以及公卿态度极为尊敬,一切礼仪如朝廷旧制。 并且太史慈张辽等诸将轮番在天子住所值守,有他们在左,韩暹及手下再也不敢对皇帝及朝臣不敬了。 这不免让天子及公卿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当年大汉王朝全盛时期。 而且刘平与白波军与西凉军将领不同,他文质彬彬,待人谦和有礼,毫无半点跋扈之态,虽是武将,但看起来更像个文官,这更能令满朝公卿接受。 有了强大军力保护,他们才能保持汉官威仪,要不然在李傕郭汜或者韩暹手中,他们也不过是人质而已,哪有什么尊严可言? 故而朝廷上下对刘平的做派交口称赞。 天子对刘平也很满意,觉得自己是任命对了人。 过了几日董承自洛阳传来消息,洛阳城虽大部分遭董卓焚毁,但城西故中常侍赵忠的宅邸却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所以建议皇帝移驾洛阳,暂时住在此宅,以等待皇宫修复。 刘协与群臣商议过之后,决定依董承的建议,立即还都洛阳。 毕竟赵忠的宅邸虽然比不上皇宫,但也远胜于大阳县这个农家院吧。 于是天子起驾,向洛阳进发,刘平随行在东归的队伍之中。 此时韩暹表面上也消停了,率领军队在外围护驾。 不过刘平总觉得这家伙不会那么善罢甘休,要不然他已经受封为大将军,开府,假节钺,已经到达了官职顶峰,那他还老老实实跟着干什么? 除非……他还想控制朝廷,为自己谋取更大的私利。 不过他不动手,刘平也没有理由对付他。 非只一日,他们终于到达了洛阳城这座大汉王朝旧都。 洛阳因地处洛水之阳而得名,自建武元年,光武皇帝刘秀定都于此。 不过在董卓胁迫天子及朝臣西迁之后,下令放了一场大火,于是昔日这座繁华的都城大部分变为一片废墟。 皇帝住进赵忠宅邸,由刘平手下羽林军禁卫。 同时韩暹也找了一座未遭焚毁的官员宅邸作为大将军府。 “刘平那小儿十分警觉,我等无从下手啊!”宅邸里,韩暹与李乐胡才在秘密商议。 ————————————这是感谢的分割线—————————————————— 感谢书友sterben殇、完全潇洒羽姐姐、怎么什么昵称都使用了呢、20171106232019602/20200303012449400、无所谓ss打赏。 正文 第155章密谋杀人(第二更) , 自从还都洛阳之后,河内太守张杨手下并州军赶到,张杨自持护驾有功,逐渐嚣张跋扈了起来。 当初他派董承前来整修宫室,如今宫室还没修好,他竟然已经私自将宫殿命名为“杨安殿”,意思是安刘者,张杨也。 于此同时,韩暹等人低调了许多,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过他们却没有放弃控制朝廷的想法。 只是如今刘平做了光禄寺卿,将天子以及众卿防护的很严,他们无法用武力威胁,想要控制朝廷及天子便无从做起。 于是韩暹等人自然而然生出想要除掉刘平的想法。 但是他们又怕引来曹操的怒火承受不起,所以他们的谋划是,假传皇帝口谕,把刘平调来杀死,然后嫁祸给张杨。 反正张杨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宫殿的的做法令很多人不满,到时候即除掉了刘平,又借曹操之手把张杨给灭了,对韩暹来说可谓一石二鸟。 “那小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不足为惧,只是他身边至少有太史慈或者张辽之一,咱们不是对手啊,”李乐皱着眉头道。 刘平也很谨慎,他派太史慈与张辽轮番在自己与皇帝身边护卫,一刻也不敢放松。 所以白波军虽然想冲他动手,但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毕竟白波军最终是要嫁祸给张杨的,自然不能闹的动静太大,人手不能调动太多。 可是人手少了,如何是太史慈或者张辽的对手? “太史慈张辽皆当世虎将,我等自然不敌,不过咱们也可找人帮忙,”韩暹眯缝着眼睛,智珠在握:“别忘了,杨奉将军手下徐晃徐公明亦有万夫不当之勇,如若能说动杨奉与我联手,何愁此事不成?” “徐公明自然可匹敌张辽,只不过,杨奉会与我联手做这等事么?”胡才在旁边沉吟道。 徐晃也是当世一流勇将,虽然比之太史慈稍有不如,但是跟张辽应该相差不大。 只要瞅准刘平身边是张辽护卫的时候,用徐晃抵住张辽,随便找俩小兵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死刘平,然后他们从旁边协助,再杀死张辽应该难度不大。 只是虽然杨奉徐晃此前也是白波军,而且他们还是杨奉招来的,可杨奉后来已经离开白波军,投靠西凉军了。 “如今天子身边有刘平护卫,杨奉在天子跟前地位已大不如前,除掉刘平,对他对我,都有益处,只要我等再以利益诱之,其必会同意。” 韩暹又冲胡才道:“由你前去联络杨奉,答应他,只要他调徐晃过来帮忙,事成之后,封杨奉为车骑将军。” “诺!” 胡才躬身领命。 …… 洛阳城里,刘平也找了一栋大宅子住下。 其实他身边只有太史慈等四将,太史慈与张辽还要轮番去皇帝跟前护卫,如此一来,人数更少,本用不了那么大的宅子。 可是如今有个头疼事,令刘平不得不寻大点的宅邸。 原来,当初黄河岸边那二百多宫嫔被李傕下令剥光衣服,luo体示人,后来刘平率军赶到,救下了那二百宫嫔。 可是这个年代,即使普通的女子身子被别的男人看过之后,便被视为不洁。 更何况她们都是皇室的女人,身子luo露在数千男人跟前,后来皇帝一看到她们就想起当初黄河岸边的场景,如何还能留她们在身边? 好在刘协总归还算个仁义天子,要是心狠之君,早就暗中下令把这些代表着皇室耻辱的女子秘密处决了。 他没有杀,当然也不能放,要不然任其流落到民间,更是皇室之耻,所以暗令刘平把这些女子全都圈禁了起来,将来一直圈禁到老死为止。 这下刘平的家里就热闹了,那可是二百多女子,不找处大宅子也住不开。 于是刘平找到宅子之后,不管是嫔妃还是普通宫女,把她们统统关在一个大院子里,平常派军兵把守,任何人不准外出。 以前的时候,后宫那是天底下女人斗的最厉害的地方,可是如今这些女人被团灭了,一个个犹如斗败了的公鸡,魂不守舍的。 她们心里也知道,有了黄河岸边那一出,她们不可能再有侍奉皇帝的机会,甚至今生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了。 “将军,将军,”在刘府后院的圈禁之地,有个年轻的嫔妃扒着门缝冲率军守在门口的吕琦道:“您能不能跟刘将军通传一声,奴家有个宝贝要赠于将军。” 幸亏刘平觉得,看守这帮宫嫔,吕琦最合适了。 要不然这帮女人平常满心都在琢磨如何取悦皇帝,要是派别的男性守将把守,难保不会受其媚功诱惑。 可是吕琦是女子,那媚功对她自然无效。 “呸,你省省吧,”吕琦红着脸怒道:“你说的大宝贝就是你自己吧? 我家刘将军才不稀罕。” 这些女子为了能离开圈禁之地,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既然她们已是不洁之身,已经不可能再侍奉皇帝,退而求其次,能侍奉一个大将也不错。 总好过在这里日日坐井观天,等到人老珠黄。 没想到刘平却不为所动,派了一个女将军来看守她们,让她们苦练的媚功无从施展。 “你怎么知道刘将军不稀罕我们?”又有几个嫔妃过来,扒着门缝,声音娇媚的道。 “就是,我们这里有二百多人,难道刘将军一个也看不上?” “奴家新学一房中秘术,劳烦你通传一下,问问刘将军想不想试试?” 吕琦脸羞的通红,暗骂道:“这种事也好意思说出口,不要脸!” 其实刘平也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顶得住那种诱惑,毕竟他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年轻人,所以他压根儿也不来。 虽然他知道这些女子已经不可能再见到皇帝,他就算监守自盗也没人知晓,更何况这种事以前董卓与李傕郭汜都没少干过。 这一日,刘平跪坐在厅堂里,突然有个黄门侍郎来传禀道:“奉陛下口谕,召刘平速去见驾。” “诺!”刘平点头答应,然后冲身后的张辽道:“老张,陪我走一趟。” 正文 第156章速战速决(第三更,为完全潇洒羽姐姐加更) 赵忠乃汉末著名宦官,桓帝、灵帝时,历为小黄门、中常侍、大长秋、车骑将军等职,封都乡侯。 他在职时以搜刮暴敛、骄纵贪婪见称,灵帝极为宠信,常谓“赵常侍是我母”。 中平六年,何进谋诛宦官,事情不密而消息泄露,赵忠和其余几个常侍设计伏杀何进。 袁绍、袁术等人闻何进被杀,入宫杀尽宦官,赵忠也在其内。 如今皇帝所住宅邸虽是赵忠私宅,但雕梁画栋,占地数十亩,是一个由七八个独立院落组成的建筑群。 不过自赵忠被杀之后,这院子便没了主人,后来董卓入京,将府中奴仆婢女全部据为己有。 后来董卓胁迫皇帝西迁,这栋院子便没人居住,到如今已经荒芜了好几年,到处都是齐腰深的野草。 皇帝皇后选了正中间一个院落,收拾出来居住,羽林军也主要是在那里护佑,其他的院子却是空着的。 刘平被那黄门侍郎领着,发觉去的并非皇帝住的院子,而是顺着甬道一直向东。 “等等,寺人这是要带我去往何处?”刘平忍不住问道。 那黄门侍郎回身道:“将军怕是还不知道吧,今日早些时候,因皇后喜爱东跨院池塘里的荷花,陛下已下令移驾于此,吩咐你到那里去见驾。” 东跨院比较偏僻,院内有个极大的池塘,此时正是夏季,池塘内荷花盛开,景色甚为优美。 伏皇后也是个年轻的女人,哪有不喜欢花儿的? 刘平点点头,跟着那黄门侍郎进入东跨院。 却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人。 按说皇帝要是移驾至此,刘平手下羽林军应该在此守卫才对。 “主人,有点不大对头,这里不像是陛下驾临的样子,恐怕有诈,”张辽警觉的低声在刘平耳边道:“咱们不如赶紧退回去再做打算。” “陛下相召见,我等岂能害怕而退回去?再等等看。” 刘平反驳,然后跟着那黄门侍郎进入正房。 里面也是空无一人,桌几上落满了尘土,一派衰败之相。 “将军请在此稍候,陛下马上就到,”那黄门侍郎躬身退了出去,并随手把房门给掩上。 刘平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突然房门被打开,韩暹率领手下七八个将领进来。 “哈哈,刘将军,没想到我会在此吧?”韩暹哈哈大笑道。 “竟是大将军相召?”刘平意外的道:“难道大将军假传陛下口谕,是想谋反不成?” 韩暹洋洋得意的道:“假传口谕又如何,这院落如此偏僻,又全都是我的人马,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只要你死了,又有谁知道我假传过陛下口谕?” 他脸色随即变得冷酷,咬牙切齿道:“你个小子,不好好在兖州搂着娇妻美妾享清福,偏偏跑到此地趟这趟浑水。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坏了爷的好事,抢了爷的光禄寺卿之职,今日你死于非命,也怨不得爷。” 本来他身为大将军,可以不用亲自来。 只不过他太恼恨刘平了,所以非要过来手刃刘平。 反正把刘平引入到这里,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就凭你们这几块料,你们以为能杀的了我?”刘平冷笑着,抽出倚天剑。 张辽也拔出腰间长剑,挡在刘平跟前,冷冷的道:“主人勿慌,且看我如何斩杀此贼。” “哈哈哈,”韩暹昂天大笑道:“张文远勇猛过人,本大将军自认不是对手,不过我为你介绍一个朋友,想必你也听说过。” 说着,他拍了拍手。 身后门又被打开,只见一员武将顶盔掼甲,神威凛凛的进来,向韩暹抱拳施礼道:“徐晃参见大将军。” “徐公明,你与张辽谁的本事大些,一会儿不妨比试比试,”韩暹得意的道。 此前他已经派胡才成功说动了杨奉助他,于是杨奉便把徐晃派了过来。 徐晃面容冰冷,慢慢拔出腰间长剑。 张辽心中暗暗叫苦,不敢怠慢,也持剑在手,全神戒备。 且不说他对阵徐晃没有必胜的把握,关键是对方还有那么多人,他专心与徐晃对战,哪还有余力保护主人? 此时不知道太史慈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 虽然张辽平时很烦太史慈那张碎嘴,但那厮的武力张辽还是佩服的,假如他在这里,两人联手绝对可以吊打这帮人,包括徐晃一起打。 “动手!”韩暹大手一摆,身后众将慢慢侵袭过来,徐晃则在旁边冷冷看着张辽。 其实徐晃与张辽的武力应该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不过韩暹也没指望徐晃能击败张辽,只要能打个平手,到时手下这几个人再在旁边帮忙,定能杀张辽于此。 只要张辽一死,刘平那个文弱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成功斩杀刘平,再把尸体扔到张杨的军营里,张扬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到时曹操大怒之下,再把张杨给灭了,他韩暹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刘平跪地求饶,然后横尸当场的样子。 可是眼前的刘平依然一脸淡定的样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之色。 他忍不住冷笑着出言道:“姓刘的小子,要是你死了,你远在兖州那娇滴滴的曹家小娘子就要嫁做他人之妇,难道你不觉得可惜? 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只要你跪地求饶,本大将军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刘平是曹氏女婿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要是刘平死了,曹操的女儿就要守寡,到时曹操更要兴兵报仇。 “跪地求饶?”刘平气定神闲的笑了,“你就那么确定,你能取胜?” “咦,你也是领过兵,打过仗之人,目前这局势,谁占优谁占劣,你还判断不出来么?”韩暹瞪大了眼睛。 这时门口突然有人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大将军,不好了,陛下带人朝这边过来了。” 韩暹脸色骤变,大声道:“快些动手,速战速决,徐公明,看你的了。” “诺!” 徐晃抱拳施礼,然后长剑一横,直接架到了韩暹脖子上…… 韩暹:“???” 正文 第157章后续反应(第四更,为怎么昵称都被使用了呢加更) 这下变生肘腋,韩暹做梦也想不到,徐晃会把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他明明是自己请来帮忙杀刘平的,怎么倒冲自己动手了? “徐晃,你这是何意?” 其实自从来到洛阳之后,周仓便找到了徐晃,两人相见之后做了详谈。 徐晃早就看明白,以杨奉的能力,无法作为主君在这乱世立足,投降一个明主辅佐才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周仓已经是曹氏部将,徐晃也有意降曹。 于是徐晃便去说降杨奉,杨奉答应了。 后来韩暹又派胡才来游说,借用徐晃杀刘平,徐晃于是将计就计,假意答应,然后关键时刻反把韩暹给控制住了。 刘平早就听周仓禀报过,徐晃已经同意投降。 而且历史上徐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投降曹氏的,从此对曹氏忠心耿耿,征战四方,所以刘平对他的投降丝毫没有怀疑,自然也对韩暹的刺杀毫不在意。 有徐晃张辽联手,白波军那几块料,真心不用放在眼里。 不过这些事张辽先前并不知道,他见徐晃临阵倒戈,这才知道,主人原来早已智珠在握。 这危机根本就不存在。 “放开大将军!”韩暹周围诸将均拔出刀剑,对徐晃大声嚷嚷。 刘平微微笑着,走到韩暹跟前道:“韩大将军,目前这局势,谁占优谁占劣,你还能判断出来么?” 韩暹气的想哭,这是刚才他的词儿,没想到转眼就被刘平用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事实已经很明显,徐晃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投降了刘平了,可笑他还傻儿吧唧的找徐晃来帮忙。 现世报,来得快! 只是剑已经被架脖子上了,他也不敢嘴硬:“那个……刘将军,怪我有眼无珠,与你为敌,这样,你让徐公明把剑拿开,以后你无论做什么事,我必不干涉。” 刘平抱着肩膀来回走了两步,突然站定,眼睛紧紧盯着韩暹:“天子是天下人的天子,不过你却一直把天子当成你韩暹的天子。 你赖在这里不走,不就是想着能控制天子,以控制朝廷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韩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刘平凝视韩暹,心中已经起了杀机。 此时的刘平已经不像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样,看到战场凶残就恶心的想吐,对于杀人之事也心存畏惧。 他已经渐渐熟悉了这个弱肉强食,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他心里明白,心怀仁慈之心在这个乱世行不通,仅靠苟且也不足以保命。 唯有自身强大起来,比凶残的敌人更残暴,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 他以前不想与白波军为敌,只想着能偷偷把天子劫到许县去,任务就算完成了。 可是天子只有一个,不止韩暹的白波军想控制,恐怕如今连张扬的并州军也想控制,而天子在这里日子过的舒心,也没有去许县的打算,所以刘平不想再等了。 反正他不杀韩暹,韩暹也要冲他动手,如今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此前他已经将这些事报回到兖州求援,曹操也同意了他的做法,准备亲率大军过来快刀斩乱麻。 “刘平,我乃朝廷大将军,你敢杀我?”韩暹感到一阵凉意深入骨髓,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额头上豆粒大小的冷汗流了下来。 今天是他想杀刘平在先,如今落到刘平的手里,刘平自然要杀他。 可是在生死面前,谁人不怕? “刘平小儿,你会后悔……”韩暹面目狰狞,话音未落,徐晃已经手起剑落,韩暹的人头被砍落下来,滚出老远,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此时张辽也迅速冲上前去,与徐晃联手,猛虎下山一样冲进白波军那几个将领堆里。 那几人见主帅都被杀了,早已肝胆俱裂,无心恋战。 不过几个呼吸,张徐二人便把剩余的七八个白波军将领斩尽杀绝。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打开,皇帝带领众公卿进来,太史慈在旁边护佑。 皇帝及群臣看到这血性场景都惊呆了。 此前刘协接到禀报,说有黄门侍郎把刘平给招到了东院。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下过招刘平觐见的命令,所以当即判断,那黄门侍郎必定是有人假扮的,那是有人要对刘平不利。 如今的刘协之所以能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天子,无论白波军还是并州军都无法控制他,最英明的决定就是任命刘平为光禄寺卿,负责给他和公卿禁卫,以至于各派势力达到了一种平衡。 虽然刘平没有承认汉室苗裔的身份,但刘平要是万一被杀,羽林军将会土崩瓦解,这种平衡就会瞬间被打破,他将重新落入白波军或者并州军之手。 所以刘协便急匆匆的带领几个公卿和羽林军赶了过来。 既然是密谋刺杀,必然准备充分,来的晚了恐怕刘平早已人头不保。 可是推开门一看,刘平不仅好端端的站在那里,韩暹等一波白波军将领早已身首异处。 “刘卿,你把韩暹给杀了?”刘协愣在原地,不由的满脸错愕。 他其实也隐隐猜到,策划谋杀行动的不是韩暹就是张杨,毕竟只有这两人才会觉得刘平挡了他们独霸朝纲的道。 可是万万没想到,韩暹会亲自前来,而且韩暹没杀成刘平,倒让刘平给反杀了。 刘平这家伙行事,总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随行而来的太尉杨彪以及太仆韩融等人内心无比的骇然,当场目瞪口呆。 “陛下,这刘将军可是闯大祸了啊,韩暹一死,他手下数万白波军岂能善罢干休?” “是啊陛下,那数万军马要是乱起来,刘将军手下这不足千人岂能抵挡的住?” 众公卿无不担心。 他们对韩暹没什么好感,但是韩暹手下的军马却让他们忌惮不已,那毕竟是有数万人呐,随便有两个低级将领振臂一呼,为韩暹报仇,李傕郭汜的悲剧岂不又要重演? 更何况这里面李乐胡才就不在,他们两个本就是白波军首领之一,最有可能做成此事。 “陛下,此时只有立即下旨,申斥刘平不当之举,然后提拔李乐与胡才,一个为大将军,一个可做大司马,希望以此平息白波军怒火。” 太仆韩融建议道。 正文 第158章分个皇妃(第五更) , “下旨申斥刘卿?”刘协厉声冲韩融道:“那岂不是说,要把刘卿推出去,独立承担白波军怒火?” 其实韩融的建议很恶毒,就是要向白波军表明,杀韩暹的是刘平,跟天子以及众卿没关系,他们白波军要报仇也去找刘平,不要把怒火牵连到众卿头上。 可是出了事便把责任推到臣下头上,如此溜肩膀,不担责的行为,不止会寒了刘平手下羽林军诸将的心,到时候恐怕没人再尽心为朝廷效命了。 而且那么做,未必能平息白波军怒火,刘协自然不能那么办。 “韩太仆建议臣不敢苟同,”杨彪沉声道:“首先,是韩暹假传圣命,要谋杀刘将军在先,假传圣命本就是死罪,刘将军为自保而杀人,本就没错。 其次,那白波军都是何等样人,堂堂大汉朝廷,岂能向他们妥协? 故而臣以为,此时该当与刘将军同心协力,共同化解危机。” 正是因为刘平的护佑,杨彪等朝臣才找到做公卿的尊严,要不然在韩暹手里跟在李傕郭汜手里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人质而已。 韩融竟然建议要把刘平推出去,向白波军妥协,那岂不是说,他们又要回到原来那种状态? 打死都不能够啊。 周围一帮公卿也开始对韩融大加挞伐,他们都是受刘平保护的人,心里自然对刘平感恩,就算与刘平绑在一起,与白波军玉石俱焚,也好过再回到从前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 韩融被一帮公卿喷的低下头,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也没想到,刘平进入朝廷不过短短一个来月,在众公卿心中威望已经如此之高。 他不过说了一句不利刘平的话,众公卿唾沫星子都快要把他淹死了,不禁后悔不迭。 其实他自己也是受刘平保护之人呐。 “众卿家不要再说了,”刘协摆了摆手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之时,应当齐心协力应对才是。” 刘协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因为刘平杀了朝廷大将军而恼怒。 相反,他心里还莫名一阵松弛。 当初他率众卿逃出长安,诏令关东诸侯前来救驾,当时想着,无论是哪支力量来救驾,总比李傕郭汜强的多吧。 可是万万没想到,韩暹与李傕郭汜也没什么两样,都已经封他为大将军、假节钺、开府了,还不满足,还要光禄寺卿之职, 这是要把大汉朝廷的价值榨干榨净。 故而刘协已经对韩暹以及白波军极度失望,此时韩暹身首异处,他也认为是死得其所。 只是现在令他忧虑的是,白波军毕竟人多势众,他们的首脑被杀,白波军必不会善罢甘休。 刘平背后虽有曹氏支持,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众卿听命,此间消息任何人不得透漏出去,违令者,朕必不相容。”刘协脸色铁青道:“宣张杨觐见。” 说完便走了出去。 “诺!” 所有公卿同时答应。 虽然消息隐瞒不了多久,但能隐瞒一时算一时,皇帝召见张杨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此时只有张杨的并州军能抵挡白波军。 只是并州军如今也隐隐有居功自傲的态势,若是他们出面压下了白波军,张杨怕不会变成另一个韩暹? 不过此时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不依靠张杨又能依靠谁呢? “先回府去!”刘平冲张辽道。 他已经传信给岳父,但是不知岳父的大军什么时候能到,虽然他杀了韩暹的事未必能盖的住,但也只能是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但愿能如愿等到岳父大军到来。 “公明将军,”刘平冲徐晃道:“回去之后,切记要小心提防杨奉,此人有可能反复。” 刘平知道,杨奉这个人在历史上反复背叛的次数也不少。 他初为白波军将领,后来背叛白波军而投靠了李傕郭汜,接着又与人合谋杀李傕,谋划失败之后引兵反叛了李傕。 历史明文记载,杨奉之所以前去迎天子,正是因为徐晃的劝说,而杨奉降曹,也是因为徐晃在旁边苦劝。 不过这杨奉答应降曹之后很快有后悔了,紧接着便又背叛了曹氏,最后被曹操击败而投奔了袁术。 而徐晃则一直是心向曹氏的,刘平怕杨奉反复之后会对徐晃不利,所以提前出言提醒。 没想到徐晃却满不在乎的笑道:“平公子多虑了,兖州曹公乃乱世明主,杨奉将军既然答应投降,就再没有反复的道理。” 刘平点点头没再说话,徐晃是未来曹魏重要战将,因治军严谨被曹操赞为“有周亚夫之风”,所以刘平才好心提醒一句,既然他不相信也没办法。 反正历史上的徐晃又不会早死,一直活到了曹丕称帝,被加封为右将军,还对关羽展开了追杀。 不过也要小心提防,毕竟他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走向。 别把徐晃给玩儿死就不大美丽了。 所有人离开后,刘平命人把这院子封锁了起来。 …… 白波军驻地的民宅里,李乐与胡才相视而坐。 其实刺杀刘平的行动本就不需要韩暹亲自去,毕竟有徐晃牵制张辽,剩下的人能轻而易举把刘平杀死,实在用不着韩暹这等级别的人物亲自指挥。 可是韩暹对刘平恨之入骨,非要去手刃刘平,李乐与胡才也没拦着。 谋划这么周祥,如无意外,应当万无一失,手到擒来。 “怎么大哥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事吧?”李乐看了看天色不早,随口说道。 “徐公明乃是万人敌,大哥又带了那么多人,杀刘平一个文弱书生,能有什么事?不必多虑,大哥必然又带人把那刘平的尸体送往张杨处了,咱们在此等着给大哥庆功便可。” 胡才端着茶碗一饮而尽,突然笑着道:“诶,我倒想起来,那刘平府上关押着二百多宫嫔,既然与皇帝撕破了脸皮,杀了刘平,是否一起把那二百女子抢来赏给军士们? 咱哥俩一人分个皇妃耍耍,岂不美哉?” “哈哈,我也正有此意,”李乐不怀好意的笑着:“反正那些女子皇帝也不要了,圈禁着也是可惜。”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小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方才我守在外面见那刘平带张辽与徐晃离去,他们浑身是血,韩将军却没有出来。” 正文 第159章求助于人 “什么?”李乐与胡才闻言,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站起身来。 “刘平竟然带着张辽走了,徐晃也跟着?”李乐上前,死死的盯住那小校。 那小校吓得后退半步,点点头道:“是,是,小的看见皇帝……带人也去过。” 原来,这小校是当时韩暹留在外面望风的,结果等了半天没见韩暹出来,却看到皇帝带着大队人马进去。 而过了一会儿,皇帝和刘平带着人走了,门口也被军兵把守住,小校意识到不妙,赶紧回来报信。 “徐晃竟然跟刘平混在了一起,看来大哥已经凶多吉少,”李乐眉头皱成了川字,忧虑不安的来回走了几步。 此次刺杀行动,他们所依仗的就是徐晃,可是既然徐晃跟刘平是一伙的,再加上一个张辽,韩暹带的那几个人很难有逃生的可能。 可笑他们刚才还想着暗杀刘平之后霸占刘府,瓜分其府里的宫嫔,看现在这情形,是被刘平反杀了啊。 一想到此,李乐便无比的懊恼。 “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集结军队,为大哥报仇?” 胡才急的跳了起来,瞪眼攥着拳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白波军由三支军队组成,韩暹势力最大,这次前来救驾,所有人已默认韩暹为领袖。 要是韩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两个就没什么主心骨了。 “等等!”李乐心机要比胡才重一些,他沉吟道:“刘平如今是天子近臣,冒然派军队围攻刘平,与围攻天子无异,非明智之举,先派人去探明情况再说。” 李乐招了招手,叫过来两个侍从,吩咐了几句。 那两个侍从领命出去。 李乐与胡才焦急的来回走着等消息,但愿能有奇迹发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两个侍从便回来了,冲李乐拱手道:“已然探查清楚,韩大将军与麾下诸将已全部身首异处。” 赵忠府那么大,他们随便找个地方爬进去就能看见韩暹等人的尸首。 李胡二人闻言,身形晃了晃,奇迹并没有发生,他们的首领果然没了。 “李贤弟,大哥带我等来此共享富贵,如今他被奸人所害,如不将刘平那小儿碎尸万段,为大哥报仇雪恨,恐令手下兄弟心寒呐。” 胡才眼中布满血丝,沉声道。 “此仇当然要报,”李乐瞪眼看着外面,思虑片刻道:“只是,大哥一死,他手下那两万多兄弟谁人来率领? 如若没人领头,那么多人岂不要土崩瓦解? 如此一来,咱们就只剩你我手中这点人马,如何报仇? 别忘了张杨还驻军在城外……” 此时的白波军之所以是洛阳第一势力,那是因为韩暹手下有两万人,胡才手下有一万五千人,再加上李乐残余的一千人左右,加起来共计三万六千人。 其余势力最大的是张杨的并州军,虽然论单兵,并州军战力稍稍强过白波军,但他们也不过万人而已。 可是以前韩暹在的时候,白波军能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如今韩暹一死,以李乐和胡才的威望,却无法号令韩暹手下的人马。 要是白波军四分五裂,甭说给韩暹报仇,恐怕他们自身都危险。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胡才瞪眼看着李乐,他知道,论智谋,李乐在他之上。 “为今之计,只能求助于一人了,”李乐叹了口气。 “求助于谁?” “杨奉!” “杨奉?”胡才叫了起来:“当初向他借来徐晃,如今徐晃却已投靠刘平,说不准杨奉也早已投曹了,咱们还能求助于他?” “杨奉投没投曹我说不准,但杨奉却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免除白波军四分五裂之人,”李乐笃定道。 杨奉是白波军宿将,资历与威望都远过于他俩,更何况他们还都是杨奉招来的。 若杨奉出面,或许真有重新统一白波军的可能。 “待我亲自去劝说杨奉,且问问他,若投曹,能得多大好处?”李乐继续道:“如若他能继续回到白波军,我们便认其为首领,连大将军之职都让他来做。 其实,这些日子我也在反复思量,咱们到洛阳干什么来了? 我看与其在此处处受制,还不如劝说杨奉,直接带领咱们劫了天子,再回长安。 到时咱们手里有皇帝,再占据关中之地,只要派兵守住函谷关,咱们便可以在关中称王称霸,岂不美哉? 我就不相信,这条件杨奉还不答应。” “可是,徐晃毕竟是他的部将,大哥又因徐晃而死,你即使能说动他,大哥手下部将又岂能认他?” “当然,我会跟他明说,他必须先杀徐晃为大哥报仇,如此才能收服大哥部众之心,”李乐冷笑着道:“一边是汉中王,一边是徐晃,杨奉是个聪明人,孰轻孰重,我相信他能分的清。” …… 刘带领张辽回府,命人严加防范。 毕竟白波军人多势众,不是那么好对付,好在韩暹已死,白波军还有张杨的并州军牵制,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他现在最大的盼头还是岳父的大军赶紧到来。 只要曹军一到,所有危机就全都解了。 “主人,你说杨奉真的会有二心么?” 张辽刚才听到刘平对徐晃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 “会!”刘平点点头,笃定道:“杨奉此人见利忘义,反复无常,绝非可信赖之人,所以我判断,他绝不会甘心降我。” “既然如此,那徐公明回去,岂不危险?” 张辽虽然是第一次见徐晃,但是他早就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声。 这等人物却屈居于杨奉麾下,实在可惜。 “或许如此吧,”刘平微微摇头叹息:“可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我所说的话他也不信呐。” “徐公明会有危险?”门外侍卫的周仓听到他们谈话,忍不住跑了进来。 他与徐晃乃是旧识,这次徐晃能甘心投降,正是他在中间牵线搭桥。 所以一听说徐晃危险,他比谁都着急。 “主人,可否让我再去跟徐公明说一下,他或许会信我的话,实在不行,我就把他绑来。” ———————————————————————————————————————— 感谢嘲火林叔大大打赏 正文 第160章惺惺相惜 周仓匆匆来到徐晃军营。 此时徐晃率军驻扎在城外,他的主将杨奉却在城内找了宅邸住下。 周仓与徐晃当初便惺惺相惜,如今再次见面,更是相谈甚欢。 徐晃一见周仓到来非常高兴,赶紧将其迎入帐内,态度甚为热情,毕竟周仓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公明,”周仓却是心急火燎的道:“我家主人方才是否跟你说过,要小心提防杨奉?” “平公子的确说过,”徐晃点点头道:“可是杨将军乃我主公,他已答应跟我共同降曹,我有什么可提防他的?” “你不想想,万一他又改主意了呢?要我说,你也别管什么杨奉了,你直接把军马与我家主人合兵一处,然后你就住到我们刘府去,咱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元福,你这话就不太近人情了,”徐晃摇头反驳道:“我再怎么说我也是杨将军部将,手下这军马也都是杨将军所有,他都已经答应跟我共同降曹,我再偷偷带着他兵马跑了,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 再说,平公子怎么就笃定杨将军不可信? 你家公子待人如此多疑,将来可能信得过我徐晃?” 徐晃说这话时已微微带着怒气。 毕竟他已经跟随杨奉多年,杨奉待他也算不薄,至少如今杨奉手下仅有的这五六百人完全由他来率领。 现在他们刚要降曹,可刘平竟然已经开始怀疑他主将投降的诚意,那他们这些人以后在曹氏还能受信任么? 他可听周仓说起过刘平在曹氏的地位。 那是曹操最为宠爱的女儿之婿,刘平本人受曹操信任程度,不亚于曹仁曹洪等兄弟,要是刘平怀疑他们,以后曹操岂能信任他们? “徐公明,你怎的如此执拗?”周仓一着急,声音不免大了许多:“我家主人不相信杨奉,又没说不相信你。 再说,我家主人向来料事如神,他的决断还从没出过错。” “我还从未听过世上有料事如神之人,”徐晃被激怒了,站起来大声道:“你家主人不过是个十七八岁少年,他就算有些本事,难道还是神仙下凡不成? 周元福,我待你若兄弟,你竟如此诋毁我家主公,若非看在往日面子,今日我必把你打出去。 慢走,不送!” 说着,徐晃气呼呼的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周仓。 其实主要还是刘平太年轻了,还没到弱冠之年,怎么看也不像是未卜先知的样子。 更何况徐晃觉得,如今杨奉手下不过这五六百人,不投降一个较大的势力,根本无法自保。 相对来说,投降曹操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徐晃自然也不相信杨奉会出尔反尔。 所以周仓所说,让他小心提防杨奉云云,完全是无稽之谈。 周仓见说不服他,气的就要动手,但是又知道打不过他。 两人沉默,大帐内一片寂静。 突然有个小校进来,徐晃认识,那是杨奉的亲兵。 那小校禀报:“禀将军,杨将军在府中相邀,有要事相商。” “公明,你不能去,”周仓断然道。 他对刘平的判断是深信不疑的,这时候杨奉把徐晃叫过去,定然没什么好事。 徐晃却跟没听见周仓的话一样,从旁边架上摘下盔甲戴上,大踏步走出大帐,视周仓如无物。 周仓急了,连忙跟了出去,却发现徐晃已经骑上战马,直奔洛阳城高大的城门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周仓也连忙骑上马跟了过去,徐晃的确待他不薄,他不能见死不救。 想来以徐晃的武力,就算杨奉想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要是他再在旁边帮忙,必能化险为夷。 徐晃的军营就在洛阳城外不远处,他们很快就进入了城内。 此时洛阳城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除了偶尔能碰上几个蓬头垢面的流民之外,再无半点生息,所以两个人的马都骑的很快。 天已渐渐黑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条大街,两边是高大的宫墙,陡然间徐晃发现前面摆了几排拒马桩,堵住了去路。 那是由削尖的圆木斜着搭成,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用的。 徐晃一愣,赶紧勒住战马。 周仓已经跟了上来,也发现了前面的异状,大声叫道:“公明不好,快撤。” 这条大街徐晃曾经走过无数次,从来没出现过拒马桩,徐晃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道:“元福,走!” 两人拨马回身,却见来路上也被摆上了拒马桩。 就在此时,两侧宫墙上突然出现了数百个人影,全都穿着黑色衣服,脸上蒙着黑色面巾,手里端着弓箭。 那竟然是数百个弓箭兵。 此情此景,徐晃不禁如坠入冰窖一般。 他来此是受杨奉亲兵传信,也就是说,只有杨奉才知道他这个时间会到这里。 可是半路上竟然有埋伏,那只能说明杨奉想杀他了。 他自然想起来,此前刘平就劝他提防杨奉,他没听,刚才周仓又专程跑来苦口婆心的劝,他依然没听,还差点要把周仓赶出去。 想到此,他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个耳光,这是不识好人心呐。 如今前后的路被堵住,这条街显然又是精挑细选过的,两边宫墙又极其高大,很难攀爬上去,他武力再强,也不可能从数百支羽箭下逃生。 只不过他悔不听人言,死不足惜,反而连累了周仓,不禁令他心如刀绞。 “受死吧,”宫墙上有个弓箭兵头目怒喝道:“射!” 数百支羽箭由上而下,齐齐的朝两人射了过来。 这条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物事掩体,徐晃飞身把周仓扑下马来,想要用身体为周仓挡箭,毕竟周仓是为他而来的。 周仓抱着他一滚,两人钻入到马腹下面,同时拔出腰间长剑拨打羽箭。 可是那羽箭实在太密集,弓箭手从上而下齐射,比射箭靶还容易。 两匹战马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发足狂奔两步倒地。 同时徐晃与周仓身上都已中了数支箭。 “元福,愚兄悔不听你良言相劝,导致今日之祸,还连累了你,”徐晃以剑拄地,又愧又悔:“若有来世,愚兄定当为你舍命。” 他知道,第一轮箭雨过后,很快就会有第二轮,马已经被射死了,他们很难抵挡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羽箭破空之声,只见前面墙上三个黑衣弓箭兵摔了下来,每人眉心都插了一支箭。 —————————————这是厚着脸皮求票的分割线——————————————— 正文 第161章身份不分高低 , 徐晃顿觉纳闷儿,埋伏的弓箭兵怎么能自己摔下来,难道他们还能自己误伤不成? 这时却听周仓在旁边捂着身上的羽箭,哈哈大笑道:“是太史慈那浑人到了,咱俩死不了了。” 太史慈虽然总揍他,还在他背上刻字,但是周仓知道,那厮的箭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 像这样同时射出三支箭,而且每支箭都能正中眉心者,除了那厮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太史子义?”徐晃惊叫一声,随即疼的龇牙咧嘴。 他自然知道,如今太史慈已经是天子亲封的忠义将军,关内侯,比他的官职高得多,且是天子身边最重要的羽林军首领,难道他能亲自来救自己? 这时,城头上那弓箭兵头目见自己人突然中箭,不禁大怒。 他们这数百弓箭兵占据有利地形伏击徐晃,就算徐晃有通天的本事也绝难以逃脱,可是没想到徐晃还有帮手,看样子还不止一个。 “不用管别人,先射死徐晃!” 那话刚说出口,已然暴露了他的位置。 “嗖!” 一支羽箭飞了过来,正中他的眉心,他身躯如一只黑色布袋,从墙上直直摔了下去。 其余弓箭兵见头目都死了,吓得一片哗然,只有二三十人放出了手中羽箭箭。 紧接着对面的羽箭却接二连三的飞了过来,每一支都正中他们身边同伴的额头。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他们根本没看清对方人在哪儿。 这时候突然从街道两侧传来喊杀之声,正是吕琦与韩浩率人赶到了。 数百弓箭兵再无心恋战,也不管什么任务,顿时一哄而散。 街上的徐晃周仓被射的跟刺猬一样,每人身上都插了数支箭。 不过好在两人都有经验,护住了紧要部位,倒也没有致命伤。 两人劫后余生,相视不禁慨然。 徐晃躺在地下冲旁边的周仓道:“元福,你今日冒死前来搭救,来日我必舍命以报。” “不用谢我,”周仓咧着嘴道:“那援兵都是平公子所派,咱俩性命都是他所搭救,你要谢,谢他便是。” 徐晃也知道,能调动太史慈、韩浩两位羽林军将领的,除了刘平那位光禄寺卿外,就连皇帝都不一定能调的动。 他点点头道:“我欠平公子一条命,日后必当厚报。” 这时候太史慈握着一把弓走了过来,气定神闲的蹲在两人跟前微微笑道:“伤势没什么大碍吧?” “多谢太史将军救命之恩!”徐晃一见太史慈,赶紧挣扎着要坐起来。 “公明兄不用客气,”太史慈连忙把他按住,一脸诚挚道:“我对公明兄神交已久,今日可谓一见如故,我有个提议,不如咱们义结金兰如何? 从此咱们兄弟,功劳不分大小,身份不分高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徐晃听了不由的深受感动,这太史慈也太敦厚了,他身为天子亲封的忠义将军,关内侯,无论身份还是武力,均比自己高不少。 而且如今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竟然主动提出与自己结为兄弟,如此厚道之人,天下哪儿找去? “咳咳咳,”徐晃正待说话,却听旁边周仓传来一阵干咳。 太史慈眉毛挑了挑,冲周仓道:“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你们继续,”周仓秒怂了,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能与子义结为异性兄弟,是我徐晃高攀,”徐晃诚挚的道:“可是现今我这幅样子,实在不庄重,不如改日咱们摆下香案……” 此时,他与周仓身上都插着数支羽箭,哪有这个样子,躺在大街上与人结拜的? “不要在乎那些细节,”太史慈打断徐晃道:“公明兄只需把我刚才所说再说一遍,咱们礼便成了。” 徐晃不知道太史慈为什么那么急,想来身为武将,的确不用讲究那么多,于是诚恳的道:“我徐晃愿与太史子义结为异性兄弟……从此功劳不分大小,身份不分高低……” “好好养伤,”太史慈等徐晃说完,便匆匆走了。 韩浩命人卸了两块门板下来,抬上徐晃和周仓二人。 周仓气急败坏道:“公明,你太敦朴了,太史慈那厮一肚子坏水,你跟他结什么拜啊? 还说什么身份不分高低,你知道他是啥身份,就跟他不分高低?” “他不是忠义将军,关内侯么?我才是什么身份,怎么算,都是我高攀他吧,”徐晃看着周仓的反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自从跟着杨奉迎奉天子以来一直在打仗,杨奉还没来得及为他讨封,所以他还仅仅是个骑都尉。 “他是忠义将军不假,可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平公子的家奴,你跟他结拜,且身份不分高低,你那不也成了家奴?”周仓道。 徐晃:“???” 这特么什么人呐? 神特么功劳不分大小,身份不分高低,敢情自己只看到他太史慈身份高的一面,没意识到他身份还有低的一面。 难怪在大街上要跟自己迫不及待的结拜。 …… 杨奉与李乐胡才坐在宅院里等待消息。 此时的杨奉早已式微,手下仅剩了五六百人,皇帝身边有刘平的人禁卫,他也插不上手,外围又有白波军、并州军这等强大势力,他杨奉已经从迎奉天子的第一功臣彻底沦为边缘人物了。 所以当初徐晃劝说他降曹,他便欣然答应。 降曹至少算是找了个大靠山。 可是如今李乐来劝说,并抛出让他一统白波军,然后把天子劫回长安,封闭函谷关,做关中王的想法,他想都没想就又答应了。 假如李乐的设想真能成功,那他就成了第二个李傕郭汜,比投降曹操自然要强的多。 当然,前提是杀了徐晃,为韩暹报仇。 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为了宏图大业他什么都可以抛弃。 所以几人立即定下中途伏击,射杀徐晃的计划,想必此时徐晃已经命丧黄泉。 三人正在这里静静的坐等好消息,突然有侍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方才埋伏的人逃回来几个,他们并没有射死徐晃。” ———————————————————————————————— 不在状态,第二更没写完,一会儿再更 正文 第162章为国除奸 , “为何?”杨奉讶异的站了起来,“那么多人去射杀一人,难道徐晃还能飞上天不成?” “是有位神射手突然到来,把徐晃给救了,后来韩浩也赶了过来,不过据他们所说,已把徐晃射成重伤。” “都是废物!”杨奉气的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子,桌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徐晃要是不死,他的计划就全落空了。 “神射手,又跟韩浩是一伙的,那必然是太史慈了,”李乐眉头紧皱道:“看来,定时刘平那小儿所派,可那小子是如何知晓,我等要对徐晃下手的?” 三人均是满头雾水,明明这计划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如今又都在这里,谁也没出去过。 难不成是派出去的弓箭兵泄露出去的?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最后李乐咬咬牙道:“不管如何,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为今之计,只有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动手攻破赵忠府,劫出天子,火速率军西归。” “可是……徐晃并没有死,韩暹手下能信服么?”杨奉忧虑道。 “无妨,既然徐晃已然重伤,咱们就说徐晃已死,再有我与胡大哥二人为将军证明,当能令韩暹部下相信。” 李乐想了想道:“另外,还需派一人去张杨处向其说明,若与我白波军为敌,到时必是两败俱伤。 他只需按兵不动,则我等事成之后,让天子封其为大司马,函谷关以西之地就全是他的。” 除了刘平,他们最忌惮的就是张杨,所以急需稳住这支军马。 “只能如此了,”杨奉点了点头,同时又迟疑道:“不过那毕竟是天子,这里又是皇都,咱们围攻天子,总要有个名头。” “清君侧!”李乐断然道:“就说刘平蛊惑天子,蒙蔽圣听,我等举义师为国除奸。” “好,就这么办!” 清君侧,自来便是造反者所能打出的不二旗号。 皇帝身边有了小人,作为正义之士,当然有义务为皇帝清除。 …… 自从杀了韩暹之后,刘平在城内派了许多细作,时刻监视杨奉李乐等人。 所以有弓箭兵伏击徐晃,并没有瞒过他的耳报神,随即派出太史慈与韩浩前去救援。 等救下徐晃之后,虽然天已黑了下来,但刘平立即去见天子。 既然杨奉等人已经冲徐晃动手,难保不会狗急跳墙,直接劫持天子。 而他手下只有一千人马,就算鸳鸯阵再厉害,武将再勇猛,也不可能是数万白波军的对手。 而且赵忠府不过是栋民宅,院墙又不高,占地又如此之大,白波军很容易就能攻进来。 “陛下,此地无险可守,臣建议暂时移驾杨安殿,”刘平对天子道:“那里宫墙高大,守卫更为严密一些。” 刘协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问身边的其他公卿道:“众卿以为如何?” “臣等以为刘将军所言极是!”以杨彪为首的众公卿众口一词,全都同意刘平的建议。 杨安殿并非重修,乃是因为被焚毁之后重新整装,此时虽然还没完工,但大体框架仍在。 最主要的是,那是原来皇宫的一部分,院墙足有三丈多高,相对来说,自然比这赵忠府要安全的多。 “如此,就依刘卿所言,移驾杨安殿暂住,”刘协微微颔首。 刘平手下的羽林军已经是他跟前最信任的禁卫军队,只可惜人数太少了,若白波军真的狗急跳墙,即使依靠杨安殿的宫墙也未必能守得住。 “传朕口谕,令张杨立即率军入城护驾!” 刘协站起身抄着手道:“既然张卿将此殿以“杨安”命名,安此殿者,必张卿也。” 皇帝传令之后,所有人立即收拾东西,匆匆连夜迁往杨安殿暂避。 杨安殿只是原来皇宫的一部分,此时修整宫室的钱虽然是刘表出,但当今天下积贫积弱,即使刘表也不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钱把整个皇宫翻修一遍,所以只能修一个宫殿。 如今董承还没翻修多久,到处都是未完工的半截工程,但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皇帝与皇后搬入正殿,其余公卿则在皇宫内随便找个没倒塌的宫室暂住。 其实整个皇宫就像一座小型城池,宫墙足有三丈高,墙外还有一条护城河,宫门与城门相仿,上面能驻兵防守。 刘平率军进入皇宫之后,立即命张辽接手布防,在这方面他是行家,即使太史慈也比不上他。 此时皇帝派去招张杨前来护驾的使者已经回来了。 结果是,张杨推说不在营内,随便找个副将应付,那副将又不敢随意调动兵马,使者只能悻悻而归。 皇帝听了除了能生闷气外别无他法,毕竟军队掌握在张杨手里,张杨抗旨不遵,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焦急之下也无心睡眠,便带领公卿到城门上探视刘平等诸将。 刚刚登上城门不久,就听见宫墙外杀声震天,远处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人举着火把冲了过来,不过盏茶工夫便把皇宫团团围住。 火光中杨奉骑着高头大马,全幅甲胄,身后跟着李乐与胡才二将。 “陛下!”杨奉催马上前,却有两个盾牌手挡在前面,显然忌惮太史慈的箭术。 杨奉抬头高声道:“臣杨奉一心协助陛下兴复汉室,匡扶社稷,无奈朝中有奸佞小人作祟,如不尽快除之,恐大汉天下将亡于其手,故而臣兴起义师,除此奸佞,以慰天下人心,请陛下准允。” “卿言,谁为奸佞小人?”刘协道。 “便是陛下身边,光禄寺卿刘平,”杨奉手中长枪一指,慷慨激昂道:“此人蒙蔽圣听,挟持群臣,臣乞求陛下将此奸佞交与臣手,杀之以谢天下。” “谁为忠臣,谁为奸佞,朕自有分晓,”刘协道:“你若觉得哪位朝臣不忠,待明日早朝上书弹劾即可,如今兵围宫城是何道理?” 刘协自然知道杨奉这是在找借口,把刘平交给他,自己也将落入他手里了。 “陛下已被其蒙蔽,臣以兵谏,实属无奈,”杨奉大声道:“就请陛下再思量一夜,明日破晓,如陛下依然袒护此奸贼,臣将攻入皇宫,强取其首级。” 正文 第163章愿为将军当牛做马 , “尔等意欲诛杀刘卿,下一步就该杀朕了吧?”刘协气的身体微微颤抖,站在门楼上大声责问。 “臣一心为社稷着想,何敢对陛下不利?”杨奉装的一脸诚挚的反问。 他随即又道:“不过,洛阳已残破至此,大军粮草无法供应,臣乞陛下回驾长安,臣定当率此四万部众,竭力护佑。” 听了杨奉的话,刘协心里一阵发紧,双手紧紧攥住墙砖,青筋暴起。 他九死一生带领满朝公卿从长安逃出来,一路上数百公卿死了九成以上。 如今好不容易到达洛阳,没想到杨奉竟然要把他重新劫回去,那跟当初在李傕郭汜手里做人质有什么区别? 他死也不想再回去。 可是眼前白波军势大,仅凭刘平这一千人,根本不可能抵挡。 “先回去再议!”刘协眉头紧锁,对身边众卿无奈的道。 众公卿也是一片哀鸿,他们都是劫后余生,跟着皇帝从长安逃出生天,如若再被带回去,那么真的就是十死无生了。 可是他们也知道,杨奉所谓的清君侧不过是个借口,即使把刘平交出去,也无法改变其想劫持天子的事实。 众人默默的跟在皇帝后面下门楼。 刘平本来跟在众卿后面,太史慈、张辽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冲他使个眼色。 刘平知道他俩有话说,便故意放慢了脚步。 待天子一行人走的稍远了一些,太史慈才满不在乎的笑着对刘平道:“主人可知道,当初我在北海黄巾军中杀进杀出,毫不费力,如今有老张在,想要保主人杀出重围应该不难。” 当初曹操曾经通过王必向他俩传令,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刘平安全,他们自然要照办。 人多了不敢说,单单让他俩保护刘平一个人突出重围,那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刘平想了想道:“不是还有一夜么?等明日再说。” “主人,趁夜突围更安全呐,”张辽也在旁边劝道:“你有大宛马,乘两个人应当没问题,让吕琦姑娘与你共乘一骑,贴身护佑,大慈在前面开道,我在后面断后,可保主人万无一失。” 不得不说,张辽的计划很是可行,刘平稍稍犹豫了一下。 其实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金手指就是熟知未来即将发生的事,能提前做出预判。 可是目前这窘境让他有点无奈了。 历史上记载,皇帝自进洛阳到迁都许县,留在史书上的不超过三十个字,非常简略。 这中间一定发生过许多事,是史书上没记载过的,就像目前这状况,所以让刘平无法判断。 可是刘平虽然不知眼前,他却知道未来。 他至少知道,杨奉绝对没有把天子重新劫回长安,正解应该是他岳父把天子给迎回了许县,从此才奠定了曹氏一统北方的基础。 所以,他也没必要现在就急匆匆的抛下所有人,仓皇而逃。 要实在不行了,再跑也不迟。 “就咱们四个人逃出去,周仓、徐晃以及韩浩等人岂不都要死在乱军之中?”刘平义正辞严的驳斥道。 他向前走了两步,回身撂下一句:“记住,我不能抛下你们任何一个人!” 说完便倒背双手,扬长而去。 看着他并不高大的背影,张辽心里却由衷的敬佩,忍不住叹道:“你不常说主人以‘苟全性命于乱世’为信条? 我看不然,这等不肯抛弃任何兵将之举,岂是苟且之人能做的出来的? 冲这等仁义,就值得我老张效忠。” 太史慈也感慨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主人虽不习弓马,却是真正的大丈夫。 明日不管怎么说,咱俩就算死也要保主人冲出去。”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对刘平不肯独自逃生,不抛弃军将的做法,均敬佩不已。 …… 刘平脚步很快,试图追上前面皇帝及公卿的队伍。 此时天上仅仅是一弯月牙儿,周围全是断壁残垣,一片黑漆漆的。 微风吹过,身边杂草树木簌簌作响。 突然,风声中夹杂着不知多少女子的哭声传来,把刘平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这里可是大汉皇宫,数百年来屈死的女人还能少么? 他顺着甬道赶紧跑了两步,拐过一道弯,看见前面火光明亮处皇帝以及公卿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走近一看,原来那些哭泣女子是圈禁在他府里的那些妃嫔宫女。 当时刘平想着,要是依然留她们在府中,必然被白波军抢走,倒便宜了那帮贼寇,所以也把她们带进了皇宫暂避。 只是进了皇宫之后,吕琦要带人去帮忙防守,自然没人再看守她们。 她们便偷偷跑出来,堵住了皇帝的路。 此时,两百多女子同时跪在皇帝跟前哭诉,求皇帝能谅解她们。 有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姓何的嫔妃跪在地下哭的梨花带雨: “陛下,臣妾未至豆蔻之年便已入宫服侍陛下,几年来臣妾对陛下全心全意,忠贞不渝,求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宽宥臣妾吧。” “黄河岸边之事,也非臣妾所能左右啊,陛下不是说过,臣妾舞姿如飞燕么?”另一个身材窈窕的赵姓嫔妃接口道:“求陛下容臣妾继续服侍,臣妾最近又习练了好几支舞呢。” “走开!”刘协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 在他看来,这些女子已经成为皇室耻辱,他是不可能再把她们纳入后宫的,没有下令杀她们已经是仁义了。 更何况此时的他自身都难保,眼看就要被杨奉重新抓回长安,前途未卜,哪有心情再跟她们计较这些? “刘卿,这些人已非皇室女子,朕将她们交由你处置,是杀是留,君可自处,”刘协看了一眼刚刚过来的刘平道:“朕要去乞求历代祖先庇佑,你们不要再来烦朕。” 说完,对眼前哭哭啼啼的宫嫔们看都不看一眼,由打灯笼的黄门侍郎陪伴离去。 皇帝不让跟着,所有公卿也都留下了。 这时候太仆韩融突然在旁边道:“既然陛下已革除这些女子皇室身份,要是将她们献给城外白波军,与白波军讲和,不知杨奉答不答应。” 众女一听韩融竟然要把自己献给白波军,一个个全都吓得花容失色。 谁都知道,落到白波军手里,绝对会死的很羞耻。 “将军,救命,不要把我等送给白波军,我等愿为将军当牛做马!” ———————————————————————————————————————— 感谢书友\ud83d\udc2f、20171106232019602、sterben殇、未来在彼岸打赏 正文 第164章曹操亲率大军杀过来了 , 刘平以及其他公卿不禁对韩融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 当初皇帝派韩融去跟郭汜讲和,郭汜手下已经没有多少兵马,所以同意罢兵,还发还许多留在长安的皇室典籍用品。 可是眼前的杨奉跟郭汜可不一样。 如今的杨奉兵强马壮,其目的就是劫天子回长安,岂会收了这些女子就能罢兵? 更何况,他攻破宫墙之后,所有一切还不都是他的? 不过韩融这么一说,却把那些女子全都吓怕了,皇帝既然已经把她们的生杀大权交给了刘平,那么她们的命运也全都是刘平一句话的事。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抱住刘平大腿,哭哭啼啼的哀求。 “将军,你要杀要剐都行,求将军不要把我等送给贼军呐。” “将军!” 刘平此前不过是个普通学生,最受不了女人跪在他面前哭,二百多个妙龄女子哭哭啼啼的求着给他当牛做马,真让人受不了。 “都回去等着!只要皇宫不被攻破,我保证你们都没事。” 有了这句承诺,众女子千恩万谢,看着刘平恋恋不舍而去。 她们清楚,回到皇帝身边已经无望,自己的命就攥在眼前这个少年将军手里,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自己在黄河岸边的丑事。 此时天已近三更,众公卿随便找个地方歇息。 刘平去看望周仓和徐晃。 两人身上的箭都已经取了下来,并敷上了药。 刚才太史慈过来,随口说出刘平不愿抛弃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两人听了大为感激。 徐晃一见刘平,便要挣扎着坐起来,感谢救命之恩,并说愿为他效犬马之劳。 他本已答应投曹,但是他也明白,他刚刚投效,不可能独立领兵,自然要划归到曹氏一位高级别武将麾下。 在他看来,能在刘平麾下效力是个不错的选择…… …… 第二天,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刘平便跟随天子已及众公卿登上门楼。 这一夜刘协在杨安殿内冲祖庙的方向跪了一夜,乞求历代先皇保佑。 这是他两年来住在皇宫内的第一夜,他十分不甘这是最后一夜,可是眼前这形势却不容他不这么想。 天色渐渐亮了,下面杨奉跨上战马高声喊道:“陛下,时辰已到,那国之奸佞可以交给臣,让臣斩首示众了吧?” “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天子?”刘协怒道:“朕就算血洒皇城也不会任你放肆。 你若就此退去,朕可封你为大将军,镇守长安之地。” 杨奉冷笑了一下,就算皇帝命他镇守长安,如不把皇帝及众公卿攥在手里,空有个大将军的名头又有什么用?能不能守住长安那只能靠实力说话。 可是皇帝若在长安,那他就是挟天子以号令天下,谁还敢来攻他? “既然陛下已被蒙蔽,臣不得不以兵相谏,”杨奉一挥手,他身后围城的白波军开始向宫墙移动。 城头上刘协脸色变得惨白,身形晃了晃,不得不扶住城墙才能稳住。 看来做囚徒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而且身边公卿越来越少,等到长安,他或许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了。 杨奉嘴角微微翘着,指挥手下军队攻打皇宫,那宫墙虽然高大,但守军实在太少了,他手下近四万人,用不了半个时辰便能攻破。 此时已有军士搭上简易云梯,开始攀爬。 “报——” 突然有斥候来报:“将军,不好了,曹操亲率大军杀过来了。” “什么?”杨奉心里一惊,忙问道:“有多少人马?” “看情形,怕不下五六万人,”斥候道。 杨奉整个人如遭重锤,在马上晃了晃。 他早就听说过曹操手下的青州兵战力极强,若是曹操亲率大军而至,那就麻烦了。 他现在有点叫苦不迭,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就一不做二不休,把皇宫攻破,此时早已离开洛阳数十里。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晚。 “撤军,快撤军!”杨奉大声命令,可是大军开始进攻,想要撤回也需要时间。 门楼上所有公卿见白波军开始爬墙,本已万念俱灰,甚至有人想着以死报皇恩,也不愿再被抓回长安受辱。 可万万没想到白波军竟然自己撤了。 突然,太尉杨彪指着远处惊叫了一声:“陛下,那是谁的军马?” 皇宫自然是洛阳城最高的建筑,他们所处位置视野极好。 众人顺着杨彪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有数不清的军马,排着整齐的阵列开进城内。 那军马全是清一色的盔甲,一样的制式武器,显得军容整肃,相比之下,前面的白波军就跟流匪差不多。 由于离的太远,他们虽然分不清是谁的军马,但却能认识那是大汉朝廷的军服。 “那是曹军,是曹军!”不过盏茶工夫,有眼神好的,已经隐隐约约辨认出,那军旗上是个“曹”字,不由欣喜的叫了起来。 曹操毕竟是兖州刺史,曹军也就是朝廷的军队,相比之下,自然比白波军强太多。 刘平也已经辨认出来,那是自己背后的大树到了,不由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历史的走向没有改变,终归还是曹氏把天子给迎走了。 曹军进城之后立即开始进攻。 此时曹军正是曹操亲自率领,麾下有典韦、曹洪、曹纯、夏侯渊、于禁、乐进等诸将,连曹昂因记挂着刘平,也主动要求随军而来。 典韦虽然勇猛,但主要负责为曹操护卫,其余曹洪、曹纯、夏侯渊、曹昂四人一马当先,各领一支军马分别向白波军展开了进攻。 白波军并没有什么勇猛之将,武力最强的也就算的上杨奉,可是连曹军几员战将之中最弱的曹昂都比不上。 且白波军战力与训练有素的曹军主力相比,相差甚远,曹军人数又占优,四支军队如蛟龙一般冲杀过来,在洛阳城内展开了屠杀。 皇宫城门楼下,夏侯渊一边对着李乐大砍大杀,一边轻松的对着门楼上刘平笑着高喊道:“平儿,你小子没事吧?” 对面的李乐哪是夏侯渊的对手,早已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刘平挥着手高声叫道:“夏侯叔父,我没事,你小心些。” 正文 第165章汉官威仪 , 夏侯渊把李乐杀的节节败退,同时曹军也在四处追杀逃散的白波军。 “曹卿手下竟有如此虎将,不知这是何人?”门楼上观战的刘协问道。 他与众公卿见此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李乐,被下面这员战将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心里不由大为快慰。 就差说一句,你也有今天? “回陛下,此乃臣妻之叔父夏侯渊是也,”刘平答道。 “朕想起来了,此前在曹卿表奏功臣名录中有此人,不过朕记得,在曹卿数次奏功名录之中,有位夏侯惇将军都在最前,不知那夏侯惇是否比此将更为勇猛?” 夏侯惇一直在鄄城镇守,刘平到来之后还没见过。 不过无论在游戏还是演义中,夏侯惇武力要远胜于夏侯渊,于是刘平答道:“此二人乃是兄弟,夏侯渊叔父恐怕难敌其兄。” “其弟都如此勇猛,其兄不知又该如何,”刘协叹道:“曹卿兵精而将勇,实乃朝廷之幸事。” 众公卿也纷纷点头称是,不少人眼见曹军如此精锐,攻击白波军直如砍瓜切菜,心中却暗叫可惜。 他们对平常谦恭有礼的刘平比较认可,自然希望刘平在曹氏的地位越高越好,掌控的军队越多越好。 只可惜刘平只是曹操的一个女婿,不是儿子。 想来曹操乃是统领一州之刺史,儿女自然不少,对待一个普通女婿,自然不会太过于在意。 在宗族观念中,女婿的地位与儿子还是没法比的。 众人正在为刘平惋惜,这时候就见远处一个青年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后面两位威风凛凛的将军率领整齐的军阵,如同阅兵一般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整个军阵旌旗招展,长枪林立,很是威风。 “贤弟,你这家伙一去这么久,连封书信也不给愚兄捎来,还非得愚兄来寻你,”那青年将领正是曹昂。 他手中拎着一颗兀自在滴血的人头,洋洋得意的道:“这厮是否得罪过你? 愚兄替你杀了,人头送给你。” 说着把人头往地下一扔,滚出老远。 刘平仔细一看,竟然是胡才的人头。 想来曹昂武力虽然比不过夏侯渊曹纯等人,但杀胡才这种不入流的角色还是很轻松的。 而且此时曹军还能保持如此整肃的军容,看来击败白波军也没费多大力气。 地下胡才人头须发喷张,瞪大眼睛,似乎死的颇为不甘。 这时候曹昂身后的于禁乐进二将同时下马,向刘平抱拳施礼,高声道:“末将参见平公子!” 这俩人都跟刘平共过事,尤其是乐进,在攻打彭城的时候还短暂划归过刘平麾下,所以见面极为客气。 那数千军兵也齐声高喊:“参见平公子!” 刘平冲他们挥了挥手,又对曹昂笑着道:“多谢兄长挂念,等将来回到兖州,小弟必陪兄长喝个痛快。” “你还不知道咱已经搬至许县了吧?你家是我亲自指挥搬的,依然是许县最好的宅邸,比我的宅子还要大上数倍,”曹昂哈哈笑着与刘平聊了起来。 这时候夏侯渊也一枪挑死了李乐,然后整顿军队。 远处曹洪与曹纯也把城内白波军风卷残云一般涤荡干净,白波军大多数被杀,极少数由杨奉率领,逃出洛阳城。 曹洪与曹纯也骑马过来与门楼上的刘平打招呼,态度甚是热切。 众公卿不认识曹氏诸将,于是问旁边的韩浩,韩浩作为羽林郎将,此时就护卫在旁边。 韩浩略显得意的一一为众人介绍,那是曹昂大公子,那是曹洪将军与曹纯将军。 结果众公卿听了都是满头的雾水,怎么感觉曹氏所有宗亲以及军将都对刘平都如此客气? 他不在,曹昂作为曹氏大公子给他选最好的宅邸,亲自指挥搬迁。 而且无论夏侯渊还是曹仁曹纯,对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们这哪像对待一个女婿? 看来这刘平在曹操手下地位与想象中不一样啊。 只不过公卿们还是有些担心,这帮曹氏宗亲对刘平是态度极好,可对待天子以及他们却视而不见。 这帮骄兵悍将,莫不会成为第二个李傕郭汜或者韩暹吧? 他们比李郭以及韩暹可要强悍的多。 其实曹昂曹洪等人早就认出来,刘平身边那是当今天子。 可是曹氏对于迎天子本就分歧极大,所有曹氏宗亲全都反对,只不过后来曹操力排众议,才压制住了众人,没人敢吱声。 只是没人吱声不代表他们就认可了这件事,就他们而言,还真没人把天子以及众公卿放在眼里。 所以无论跟刘平怎么说笑,却没人搭理天子以及公卿。 这更令满朝公卿包括刘协本人都感到不安。 这时候曹军整顿军马,队列整齐。 曹操骑着绝影战马从后面缓缓过来,只是他老远就下马,小步快跑着向前,然后拜倒行大礼,高声道:“臣大汉兖州牧,镇东将军,费亭侯,曹操拜见陛下!” 他这一拜,曹洪曹纯等人再是不甘愿,也跟在后面下马参拜。 众公卿心里稍安,曹操的举动还是符合汉官威仪的。 天子愣了愣没有说话,曹操与诸将也只能趴在地下,不能起身。 “陛下,曹使君在下面参拜,臣是否去开门?”刘平在旁边问了一句。 其实,这皇宫内所有羽林军以及军将都是他的人,就算皇帝不同意开门也没用了。 “去吧!”刘协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对旁边的黄门侍郎道:“让他们平身吧。” 刘平匆匆下去开门,他要亲自去迎曹操进皇宫。 看着刘平的背影,太尉杨彪不无忧虑的道:“陛下,如今外面曹军如此强悍,皇宫内苑所有羽林军皆是曹军,连光禄寺卿刘平都是曹氏之婿。 如此一来,陛下之安危就全系于曹镇东一身了。” “形势如此,如之奈何?”刘协抄着手微微摇了摇头,双眼空洞的目视前方,表情颇为无奈。 杨彪及众卿也只能摇头叹息。 手下没兵没将,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制于人。 “曹将军,如今乱兵已除,你手下军兵可于城外拱卫,你一人进宫参加陛下即可,”杨彪大声命令道。 他是当朝太尉,乃是天下军队最高武职,自然在曹操那镇东将军之上。 一听见杨彪竟然让所有军队出城,让曹操一个人入宫,曹氏诸将立即议论纷纷。 曹洪在旁边道:“大哥,这可不行,谁能知道当年何进之事不会重演?” 正文 第166章曹操的礼物 , 当年大将军何进就是孤身被诓进了皇宫,结果糊里糊涂被一帮宦官给杀了。 曹操听了曹洪的话却不以为然,笑着道:“今日情形与当日哪一样?如今平儿乃是光禄寺卿,皇宫内院所有羽林军将皆是他的人马,谁敢对我不利? 你等放心带人去城外驻守便是。” 曹洪等人想想也是没错,皇宫内的羽林军全都是刘平的人马,谁要敢动他岳父,他一声令下就全给咔嚓了。 刘平命人打开皇宫大门,即将要见到曹操,心中还稍稍有些忐忑,毕竟他没有把天子带到许县。 也就是说,他任务并未完成。 “小婿参见岳父,”刘平冲曹操行礼道。 曹操大步向前,拍了拍刘平肩膀,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所做之事,我具已听说,难为你了。 早知如此凶险,该让你多带军队过来。 不过也多亏你机敏,竟然能用区区一千人败张济、杀李傕、斩韩暹,这实非常人所能为也。 能有你这等佳婿,我心足矣。” 其实他当初派刘平过来主要是与天子联络,并非下手硬劫,所以就没有派太多的军马。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却出乎他意料,刘平竟然用区区一千人马干成了那么多大事,几乎把整个西凉军给打残了,还杀了白波军的首领韩暹,这样的战绩让他不佩服都不行。 要知道,当初他若派大军强行劫天子,不免要与西凉军与白波军正面硬拼,即使能战而胜之,损失必然也不小。 可是如今刘平基本上没什么损失,却已经把天子控制在手里,还给他挣来了镇东将军,费亭侯的官爵。 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做到如此圆满,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如今天子依然没有同意迁往许县,”刘平见自己任务并未完成,岳父还一阵夸赞,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我另有妙计,”曹操摆了摆手,老谋深算的笑了笑道:“咱们先去拜见天子,天子自然会同意东迁。” 他说着一挥手,从后面赶过来一驾马车,车上放着两口大箱子,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刘平将信将疑,跟在曹操后面。 此时天子已经移驾杨安殿。 他们翁婿二人到大殿门口,曹操摘下佩剑交给旁边禁卫的羽林军,然后脱下靴子,躬身亦步亦趋的进入杨安殿,对御座上的皇帝行参拜大礼。 “臣曹操,参见陛下。” 这套礼仪是大汉王朝臣子参拜皇帝的基本朝仪,只不过如今汉室空有其名,这套朝仪基本作废。 首先,他们在野地里或者农家院里上朝,靴子就不可能再脱了。 其次,李傕郭汜韩暹等见天子,就从来没摘下过佩剑,公卿们为了自保,也有带剑的。 结果曹操来拜见皇帝,竟然完全符合大汉朝仪,不禁令所有公卿汗颜。 如今朝廷内外军将全都是曹操的人,即使曹操想要行李傕郭汜之事,他们也毫无办法。 可是曹操没有,他依然遵守一个做臣子的礼仪,要知道,此时杨安殿还没有完工,地下与野地里也没什么两样。 众公卿不禁对曹操印象好了几分。 “曹卿平身!”刘协点点头,“卿不远千里,率军前来护驾,忠心可嘉。”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此乃做臣子之本分,”曹操恭恭敬敬的道:“此次臣带来诸多物事,归还于陛下,请陛下过目。” “归还于朕?”刘协疑惑不解:“不知是何物?呈上来。” 有几个羽林军抬着那两口大箱子进来,放到大殿中央。 曹操上前,亲自打开箱子,只见里面都是一些平常应用的日用品。 “陛下,这箱内之物皆是几代先皇赏暂存于臣祖、臣父处,如今带来归还于陛下,臣愿足以。” 原来,那箱子里都是几代皇帝赏赐给曹腾和曹嵩的皇室应用之物。 此前曹腾在汉安帝时期便任黄门从官,后来对汉顺帝、汉冲帝、汉桓帝皆有拥立之功,一生创纪录的侍奉过六位皇帝,被封为费亭侯,升为大长秋,故而皇室赏赐应用之物极多。 后来曹嵩就任太尉之职,袭费亭侯爵,皇室赏赐之物也不少。 此时曹操带来的就是当初的部分赏赐。 “卿家有心了,”刘协离开御座,从箱子之中拿起一只酒杯,沉思良久。 他带领满朝公卿从长安逃出来,一路上颠沛流离,御用之物早就丢失殆尽。 可是曹操竟然以归还先皇赏赐之物为名前来进贡,这其实是即送了应急用品,又保全了皇室的颜面。 毕竟这些本来就是皇室之物,他只是归还而已。 刘平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由大为赞叹,送礼还让对方收的坦然,这可是送礼的最高境界。 他知道,其实历史上的曹操与皇帝及公卿是有一段蜜月期的。 皇帝带领公卿流离转徙、漂泊不定,好不容易到了洛阳,又被韩暹那等粗人把持朝政,袁绍袁术这些大诸侯又不搭理他。 后来只有实力并不强大的曹操率军进入洛阳,驱逐韩暹张杨,并将皇帝迎至许县供奉,完全恢复了大汉旧制。 那时从天子到公卿全都视曹操为汉室栋梁之臣。 只是刘平觉得,难道这就是岳父所谓的妙计?靠这些东西就能让皇帝心甘情愿去许县? 恐怕不能吧。 要知道,这个皇帝虽然一生都在做傀儡,但他绝对不是个没有心计之人,也不甘于做个被人摆布的角色。 事实上他是很有主见的,绝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就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 果然,刘协沉吟了一会儿,放下手中酒杯,重新回到御座上:“曹卿救驾有功,朕赐卿为武平侯,驻守京畿之地,重建皇都,卿意下如何?” “谢陛下隆恩,”曹操不慌不忙道:“另外臣要弹劾一个人。” “弹劾?”刘协瞪大眼睛,颇感意外。 他意思很明显,他要重建皇都洛阳,是不会去许县的,没想到曹操并没有多说别的,反而要弹劾。 “卿要弹劾谁?” “河内太守张杨!”曹操正气凛然道:“臣方才得知,昨夜白波军围城,张杨竟然按兵不动,不肯前来救驾。 臣请陛下治其抗旨不尊之罪。 其若不肯认罪,臣愿亲率大军,为朝廷征讨。” 这一番话把刘平都闹糊涂了,张杨来不来救驾,跟天子去不去许县,有毛关系啊! 正文 第167章去许县好处颇多 , 刘协手指轻轻敲着御座的椅背,若有所思,莫非曹操想排除异己? 此时白波军已土崩瓦解,洛阳周边的势力就只剩下张杨的并州军了,曹操作为新来者,当然要扫清所有能威胁到他的势力。 刘协虽然也不想看到一家势力独霸朝纲的局面,但张杨昨夜对他的诏令推三阻四,见死不救却是事实,如不逼其认错,他皇帝威严何在? “就依卿家所言,下旨申斥张杨,至于大军征讨,且看其申报再说。” “诺!” 有官员去拟旨,送至张杨处。 不多时,就有黄门侍郎来报:“陛下,张杨帐下议郎董昭求见。” “宣他进来!”刘协道。 一听见董昭两个字,刘平顿时心中一动,想来这便是岳父所谓的妙计了吧。 他知道,董昭是曹魏后期重要谋士之一,岳父将来受封魏公、魏王的谋划都是出自此人之手,此时董昭虽明面上是张杨的人,但暗中早投靠了岳父。 刘平嘴角微微一翘,看向对面的岳父正对董昭怒容满面,不由心里一阵好笑,演技略显浮夸啊。 不过岳父这计划倒是很周祥,他首先义愤填膺的弹劾张杨,为的就是与张杨划清界限,表现出与张杨势不两立的样子。 然后顺势引出前来谢罪的董昭,而董昭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张杨的议郎。 东迁许县之策,若由岳父提出来,天子及满朝公卿必然心存疑虑,担心他想借机控制天子以及朝廷,但是由张杨的人提出来,自然没人会怀疑这是他的筹谋。 只是,董昭要怎么劝说皇帝去许县,刘平倒是很感兴趣,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唱双簧。 “陛下,昨夜张杨将军不在营中,耽误前来救驾时机,张杨将军归来之后悔恨不已,特遣臣前来向陛下请罪,”董昭伏地不起,态度看起来极为诚恳。 刘协冰冷着脸不说话,他自然不相信张杨的这一番鬼扯,想来张杨不过就是要保存实力,不敢跟白波军硬拼罢了。 或许,白波军举事之前早已找过张杨,与他暗中早已达成妥协。 “平身吧!”过了好半天,刘协才淡淡的道:“张杨打的一手好算盘。” “陛下若不信臣的话,臣敢对天起誓,昨日张杨将军的确不在营中啊,”董昭腿都跪麻了,扶着地好不容易站起来。 “张卿不在营中,他去往了何处?” “陛下应当知晓,今年天下大旱,各地粮食欠收,如今我军中粮草已不足三日之用,张杨将军去筹集粮草去了,”董昭摇着头无比痛心的道。 “唔!”刘协微微沉吟,他知道,如今天下大旱倒是实情。 此前他在长安之时收到奏报,三辅大旱,谷价腾贵,一斛谷值钱五十万(正史记载),长安城中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 于是他命令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煮粥救济百姓,但因为粮食不够仍然有很多人饿死。 “陛下,当今天下民生凋敝,家家均无明日之粮,”董昭继续痛心疾首道:“更何况洛阳周边久经战乱,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百姓十不余一,如今数万大军驻扎于此,粮草从何而来? 再过几日,恐怕不止军中要断粮,连宫中粮草也无法按期供奉了。” 此时皇帝以及公卿一应用度都是张杨供奉的。 一听说连他们的粮草都要断供,皇帝与众公卿都坐不住了,低声开始议论纷纷。 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如今的洛阳周边赤地千里,要想维持驻军以及皇室公卿用度,必须从外地调集粮草。 可是天底下哪个诸侯都缺粮,又从哪儿能调来粮食? 据说袁术手下军队都靠挖河蚌度日,袁绍的人马则靠采桑葚过活,且不说他们愿不愿供奉朝廷,就算愿意,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众卿商议一下,日后该从何处筹集粮草?”刘协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扫视殿内众公卿。 众卿全都低下了头不说话,他们哪有能力去筹粮? 大殿内一片寂静。 沉默了良久,董昭突然道:“臣有一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讲!” “臣听闻此次旱情愈往东愈轻,陛下何不带领众卿暂时东迁,至人口密集之地,以度此危机?” “卿以为,朕该移驾何处?” “鲁阳!”董昭胸有成竹道:“此县地处豫中,战火波及稍浅,民生稍微富足,可作为陛下首选之地。” “鲁阳?”刘协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曹操,又紧紧盯着董昭,似乎想看清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鲁阳县属于南阳郡,位于豫州与荆州交界处,离洛阳倒也不远。 可是这鲁阳离如今曹操的治所许县更近,到了鲁阳跟到了许县有什么区别? 刘协轻轻搓着手,在御座前走来走去,显然是下不定决心。 其实这正是曹操与董昭提前谋划好的,他们就是害怕直接提出让皇帝去许县,皇帝会有忧虑,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折中方案。 鲁阳虽然离许县比较近,但毕竟不是曹操的地盘,而且这话由董昭提出来,跟曹操更没有半点干系。 但是如今看皇帝的意思,似乎仍然有疑虑。 两人余光不易察觉的碰了一下,他们显然也没有料道,皇帝会如此固执,都已经逼到这种地步了,还不肯乖乖就范。 可惜,他们所有的妙招全都用完了,此时只能瞪眼干着急。 “刘卿,你意下如何?”刘协莫名其妙的问了刘平一句。 “陛下,臣以为,去鲁阳还不如直接去许县,”刘平直接了当的道。 刘协颇感失望的摇了摇头,顿时想起来,当初刘平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劝过他去许县,当时他就一口回绝了,如今却又问刘平做什么? 问了也是白问。 曹操却在旁边急的直瞪眼。 他跟董昭商量谋划的时候,就是担心皇帝被各派势力控制久了,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所以假如直接提出让皇帝去许县,怕皇帝担心又被他控制,故而才选了鲁阳这个地方。 可是刘平倒好,他直接提出去许县,那不是更令皇帝警觉么? 这孩子一直那么聪明,怎么这会儿倒糊涂起来了? “陛下,臣以为去许县好处颇多,请容臣回禀再做定夺,”刘平继续道。 正文 第168章刘平还能著书? , “讲!”刘协瞪眼看着刘平,看他还能说出花儿来。 “臣听闻,当年孝景皇帝曾下诏曰:‘农,天下之本也,令郡国务劝农桑,益种树,可得衣食物’,”刘平从容不迫,娓娓而谈: “当今天下诚如董议郎所言,民生凋敝,家无明日之粮,想来其根本原由在于自黄巾之乱以来,诸侯割据,战乱频发,百姓朝不保夕,流离失所,无法安心耕种之故。 如今臣岳父平定中原之地,首倡屯田,招募流民耕种,此定国安邦,安定黎民之良策也。 天子,乃是天下亿万黎民之天子,如今许县百姓得以重新安定而耕种,如若天子亲临巡视,上合先皇诏令,此为大孝,下安百姓黎庶,此为大仁。 此等仁孝之举,臣以为陛下不可不为。” 大殿里所有人都在听着刘平侃侃而谈,刘平说完之后,一片静悄悄,所有人都盯着皇帝的反应。 而此时刘协眼睛平视前方,一动也不动如雕塑一般,陷入了沉思之中。 首先,刘平说的是东巡,并不是迁都,作为一个天子,巡视四方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其次,刘平给出巡视的理由很充分,是为了效仿孝景皇帝,奖励农桑。 诚如刘平所言,亿万黎民都是天子的子民,如今他的子民们重新安定下来,他这当天子的岂能不去看看? “刘卿说得好,传旨摆驾,朕即日东巡许县。”刘协终于下定了主意,冲刘平微微着点点头。 曹操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平,这小子这张嘴未免也太能说了吧,竟然一步到位,直接把天子说去许县了,此前自己谋划半天,竟还不如他这一番说辞。 这女婿,真的是没有一天不给他惊喜啊。 其实刘平这一番言论之所以能说动皇帝,那是建立在曹操与董昭合谋铺垫的基础上的,要是平白无故抛出这么一番话,也未必能成功。 不过在曹操看来却是他们一番计谋没成功,倒是刘平的话打动了皇帝。 刘平把此次东巡上纲到仁孝上,天子要是不去,便是不仁不孝,那谁受得了? “陛下亲至许县,乃是臣之幸事,”曹操赶忙拜倒:“臣这就传令许县布置,随时恭候陛下驾临。” “曹卿有心了,”刘协道:“朕此次东巡乃是为励农而去,当年孝文皇帝首开‘籍田’之礼,卿于许县可划出一片田地作为籍田,朕要效法孝文皇帝,亲自耕种。 卿为朕寻一精于农事之人,朕任其为籍田令,辅佐于朕。” 当年汉文帝首开籍田制度,即由皇帝率群臣在专辟的土地“籍田”上行耕作之礼,以示重视农耕,同时籍田所获谷物供宗庙祭祀之用,以示孝敬祖宗。 掌管籍田的便是籍田令,隶属于大司农管辖。 曹操微微一笑道:“臣之婿刘平曾做《汉民要术》,乃是指导农耕之书,我兖州已颇受其益,更何况他又是典农中郎将,陛下何必另寻他人?” 其实刘平当初是想用彩虹屁讨好曹操,所抄的书取名《曹民要术》,但是曹操自然不敢在皇帝面前这么说,于是自己改名做《汉民要术》。 “刘卿还能著农书?”刘协颇为诧异的看着刘平。 自刘平到来之后,所表现令他刮目相看,不过那大多是在军事上的,若说刘平是个儒将,他倒还相信,可是刘平竟然能著农书,就令他非常意外了。 “如此说来,这籍田令就委任于刘卿吧。” “谢陛下,”刘平只得领命。 如今又当上了籍田令,看来自己在种田的路上是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他知道,曹氏此前在兖州屯田那是小打小闹,只有在以许县为中心的豫东平原大规模屯田,才掀开曹氏征讨天下的序幕。 正因为曹氏开始屯田,才保证了军粮源源不绝,为以后连续作战提供了强有力的后勤保障,是曹氏战胜各诸侯,一统北方的基础。 他这个籍田令虽然只掌管少数籍田,但是他倒想把这少数田地作为试验田,试行一下新式耕种法,将来推广到整个豫东平原,反正为曹氏积攒的粮食越多越好。 “陛下圣明!” 这时候曹操点点头,正色道:“臣将许县一县之地尽数划为籍田,到时祭祀宗庙之物必然远厚于历代先皇,此亦全陛下之孝道。” “不可废礼数,”刘协连忙道:“昔年孝文皇帝曾言,天子耕藉田千亩,诸侯百亩,那许县一县之地怕不下十万亩耕地,岂能尽数用作籍田?” “诸侯籍田超过百亩便是僭越,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籍田再多也不算废礼数。”曹操正色道。 刘协平静的看着曹操,深感此人行事妥帖。 其实此前祭祀宗庙都由朝廷府库拨钱,并非仅仅靠籍田收入,孝文帝划出籍田只是一个形式,为的是奖励农桑。 可是曹操竟然将一县不下十万亩耕地全部划为籍田,那就是说这一县之地所有产出,都可以祭祀祖先的名义归入内府,充作内帑。 所谓内帑便是皇帝的私房钱,主要用于皇帝、嫔妃、皇子、公主们的日常开支。 如今刘协可是史上最穷皇帝,一文钱内帑都没有。 他到许县之后,当然也不好意思问曹操伸手要钱,可是曹操把这一县之地划为籍田之后,这样的尴尬便不复存在了。 “如此,就有劳刘卿了,”刘协冲刘平微微笑着,深觉刘平劝他去许县是对的。 …… 两日之后,天子起驾,浩浩荡荡去往许县。 由曹军数万大军护佑,刘平自然也就没什么事。 历经这么久,迎天子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不过有一件事却令他比较苦恼,当初迎天子之前曾爆发过一场大争论,曹氏宗亲都是反对迎天子的。 如今把天子迎往许县,随军所有曹氏宗亲,如曹洪曹纯夏侯渊等全都开始埋怨刘平,就连曹昂也被几个叔父盯着,不许去见刘平。 这一日,大军驻扎在郊外,天黑之后曹昂偷偷逃出来,跑到刘平的营帐,如同情人幽会一般。 一进门曹昂便抱怨开了:“贤弟,你说你惹这些麻烦干什么? 把天子迎来,每日还要早朝,任何事都要向他禀报,这与咱们争霸天下有何益处?” “昂儿,你给我出来,”曹昂还没站稳脚跟,曹纯的声音便从帐外传了进来。 正文 第169章世外桃源 “回许县再说,不要在意诸位叔父,”曹昂无奈的一笑,拍拍刘平的肩膀,转身离去。 就听外面曹纯对曹昂一阵数落,似乎怪曹昂不该到刘平这儿来,但是曹昂根本就不听这个小叔父的,两人还争执了几句,声音渐行渐远。 对于曹氏宗亲的冷落,刘平无可奈何,倒也能理解。 这些天在东行的路上,曹操做足了一个做臣子的本分。 不止对皇帝及满朝公卿礼数有加,就连何时该驻扎,何时该启程,这样的小事也天天向皇帝请示。 这在曹氏诸将看来,大哥就是把权力交出去了。 他们从一开始跟随大哥打天下,早已习惯了大哥号令诸将,杀伐决断,可是如今骤然有人开始对大哥发号施令,他们心理上如何接受的了? 此前他们虽然也反对迎天子,但是万万没想到把天子迎来却成了这么个局面,故而对刘平这个始作俑者冷言冷语也不足为奇了。 不过,刘平虽然不在意曹氏宗亲的态度,却不能不在乎曹操的想法。 他知道,岳父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天天这么夹着尾巴,那绝对是在忍着,就怕万一在岳父心里种下刺就麻烦了。 所以还是趁早把刺拔掉。 “小婿有礼!”刘平趁着晚间到曹操帐里,见他正在借着油灯看书。 “是平儿,坐,”曹操抬头看了看刘平,眼睛又回到书上,漫不经心道:“怎么,这些天受你诸位叔父冷落,心里有气?” “对诸位叔父,小婿哪敢有气,”刘平跪坐在曹操跟前坐定,微微笑道:“小婿就怕岳父心里有气。” “你指的是在朝廷里?那些都不算什么。” 曹操放下手中书卷,目视着灯火若有所思道:“只是,当初奉孝文若等人都言道,奉天子以号令不臣,可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诸侯各自为政,不臣者十之**,天子诏令又能号令谁呢?” 曹操虽然听从郭嘉荀彧刘平等人的建议迎奉天子,但他毕竟不像刘平那样预知迎天子的巨大好处。 如今他心里并非没有疑虑,毕竟诸侯割据久了,大家都习惯了各自为政,谁还在意天子? 如此,他把天子迎来,是不是烫手山芋也未可知。 “谁也号令不了,”刘平笑着摇摇头,“小婿曾说过,迎天子其目的在于赢取天下士人之心,并非号令不臣。” “赢取天下士人之心,何其难也,”曹操一声叹息,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以排遣心中的烦躁。 此前曹操招揽人才不可谓不费力,为此专门在兖州建了求贤馆。只要稍稍有些名望的,便派人前去征辟。无论名声好坏,只要有才,他都可以任用。 可惜收效甚微。 只因一来区区一个刺史府征辟,对有名望的士人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二来,曹氏靠宦官起家,为士人所不齿。 三来,曹操曾杖杀边让,名声太坏。 以至于兖州离名士如云的颍川郡如此之近,到如今颍川名士里只有荀彧郭嘉二人在曹氏阵营,荀彧之族兄荀悦,其侄荀攸均是大才,却不肯前来投效。 这不免令曹操头疼不已,他素有雄才,深知征伐天下单单靠兵精将勇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文士辅佐其内政才行。 可是文士都不来,他总不能派人去抓。 曹操沉思了一下,继续道:“更何况,当今天子乃是董卓所立,世人连董卓都不认可,又岂能认可其所立之天子? 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益,一切等回许县再说。 你不用顾虑,也不要怪你诸位叔父,此事对也罢,错也罢,最终决定之人是我。 若是真的错了,我会一力承担。 明天还要赶路,早些回去歇息吧。” “小婿告退,岳父也早些休息。” 听了这番话,刘平心里暖洋洋的。 此时的曹操有这点好处,即使什么事情失败了,他也不怪罪给他出主意的人,他会把责任全都承担下来,以安人心。 譬如马上将要到来的宛城之战中,一场大败,他把失败责任全都揽到自己头上,也没有见史料上提及,他怪罪过郭嘉程昱荀彧等谋士。 而且典韦曹昂曹安民同时战死,他只哭典韦,不提曹昂,这些都是成就霸业的最基本素质。 帐外月朗星稀,凉风习习。 整个军营一片寂静,戒备森严,一队队巡逻士兵走来走去,不过见到刘平全都止步,躬身让他先过去。 …… 大军非只一日,到许县郊外时天已近黄昏。 许县自曹洪在此地驻军开始,便招募流民修建,此时已初具规模。 而且自从曹操将彭城郡百姓迁到此地之后,县城周边也渐渐有了人气。 一个个村落逐渐形成,此时炊烟袅袅,田间有星星点点的农人在收拾田地,路旁垂髫儿童在追打嬉戏。 刘协掀开车帘看到外面这一派田园风光,不禁唏嘘不已,对旁边的伏皇后道:“朕之天下竟然还有如此所在,曹卿真乃治世之能臣也。” 伏皇后一派端庄,看着皇帝兴致盎然,嘴角微微翘起:“陛下当日幸亏听从刘卿之言,要不然今日还不知在何处奔波。” 当初董卓一进京,便把刘协立为天子,但是从那时起他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天天所见都是刀光剑影与野中枯骨,这对帝后还真没享受过什么太平日子。 骤然间来到许县,看着农人能放心耕种,简直就跟进了世外桃源一般。 “刘卿所言不错,朕来此便是来对了,”刘协兴致勃勃道:“待安定下之后,朕倒想辟出一块田地,亲自耕种,体验一下农人之苦。” “如今这许县周边,皆是陛下之籍田,到时让刘卿辟出一块便是,妾与陛下共同耕种。” 两人相视,畅想起将来二人同时耕田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 大军到达城门口,许县县令满宠早已率所有官吏候在两侧。 “恭迎曹使君,”满宠满脸兴奋的冲曹操道:“使君,大喜啊。” 正文 第170章贤士大夫四方来集 满宠是曹氏著名的酷吏,以执法严厉著称,平常喜怒不形与色,他如此兴奋倒是不常见。 “喜从何来?”曹操坐在马上并未停留。 满宠跟在后面道:“昨日驿馆内来了许多名士,属下观之,皆是大才。” “名士?大才?”曹操不禁勒住缰绳,问满宠道:“都有何人?” 满宠大声念道:“有东海名士王朗,平原名士华歆,义阳名士韩嵩,另还有颍川杜袭,赵俨等十数人。” 满宠每念一个名字,曹操心里就震惊一分。 王朗乃是经学大家,早年师从太尉杨赐。华歆早年拜另一位太尉陈球为师,与卢植、郑玄、管宁等为同门,韩嵩则是郦西山中著名的隐士,至于杜袭,赵俨等皆是当今名士。 其实这个年代,名士不一定是贤士,但贤士必定是名士。 这些人此前曹操可是一个也征辟不来,没想到如今他根本就没有派人征辟,竟然十几个同时主动来到许县。 想来只有一点可以解释,天子的动向对天下来说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名士收到天子即将来许县的消息,所以提前来等候了。 “去把平儿叫过来,”曹操挥了挥手,让天子的车驾先过去。 他驻马在旁边,喜不自胜,忍不住想要昂天大笑。 那天晚上在他大帐里,刘平告诉他迎天子能收天下士人之心,他还有所疑虑,没想到在路上已经有这么多士人来投,这可是他想都没敢想的事。 这还是刚刚开始,便有这么多贤才来投,以后还不知道能来多少,这对他的地盘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不多时刘平纵马过来,看到曹操一脸的兴奋:“岳父,不知唤小婿何事?” “迎奉天子,实乃善策,如今驿馆已至十数名贤士,你代我去好生安置。”曹操笑着道。 “我?” “不是你,难道还要让你大哥去?” 其实对曹氏内部来说,曹昂是大公子,身份自然要高于刘平。 但这些贤士显然都是冲着天子来的,在朝廷里,曹昂的身份自然没有九卿之一的刘平高。 更何况刘平还是曹氏的女婿,由刘平出面接待,既代表了曹操,又代表了朝廷,简直是不二的人选。 “诺!”刘平点头答应。 当知道来的有王朗之后,刘平也想去见见那位被罗老头玩儿坏了的经学大师。 翁婿二人进入许县,刘平都找不到自己家在哪儿。 最后是满宠把他领回去的。 满宠虽然是酷吏,平常哪位贪官污吏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不过他清楚刘平的地位,一直都是客客气气。 “平公子这栋宅邸可是咱们许县数一数二的,这是曹使君亲自选址,大公子负责为公子搬的家,”满宠毕恭毕敬道。 “有劳满府君。” 刘平的客气让满宠受宠若惊:“不敢不敢,平公子有何事,直接吩咐便是。” 满宠走后,刘平站在自己宅子面前,不禁感慨,岳父真待自己不薄,这栋宅邸从门脸看就比兖州的宅邸气派的多。 门口的门子还是旧人,一见家主到来赶紧行礼,然后跑进去报信。 刘平进入宅院,眼见竟是将兖州整个宅子平挪过来了一般,陈设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是两侧曲径通幽,似乎大了数倍。 大一点好。 要不然太史慈张辽周仓都住进来也住不开,更何况还时不时有个吕琦,如今又多了一个徐晃。 在路上曹操已经知道杨奉部将徐晃投降的事,于是也顺势将徐晃划到了刘平麾下。 此时宅子里所有人都出来迎候,领头的竟然是曹节。 此前她听说,未来夫君竟然已经做了光禄寺卿,受赐平陵亭侯。 她虽然对官位没什么概念,但是从两个姐姐对她羡慕的眼神和语气之中就知道,夫君又做了了不起的事情。 想来夫君不过十七八岁就已经是九卿之一,的确很厉害。 她一听说夫君回来,便按捺不住,早就等在了这里。 后面是灵娥小橙等侍妾,她们早已提前搬了过来,就连从前的歌舞姬都没落下。 …… 曹操也回到了新建的衙署,曹洪曹纯夏侯渊也跟着。 此时夏侯惇驻守鄄城,曹仁驻守兖州,曹操跟前就他们三人。 “此前咱们就劝谏大哥,大哥却偏要听平儿的,”夏侯渊气鼓鼓的道:“如今倒好,把皇帝迎了过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曹纯也在旁边接口道:“汉室已经衰败至此,如今群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之,与天子何干?” 其实从纯军事角度来说,两人的说法并没有错,当今天下乱成这样,想要争霸天下靠的是军事实力,谁还会搭理一个苟延残喘的皇帝呢? “不懂就不要妄加揣测,”曹操大声呵斥道:“你们还是一帮叔父,眼光还不及平儿这个后辈十分之一。” 曹操一发怒,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他们本想着在大哥面前抒发抒发心中怨气,没想到先被大哥训斥了一顿。 “你们上马杀敌,领兵作战固然勇猛,但如今我曹氏地盘越来越大,能马上抢地盘,还能马上治地盘不成?” 曹操也觉得对兄弟们口气重了些,随即缓和道:“如何安抚百姓,组织耕种,征收税赋,囤积粮草这些都需要治世之才才行。 此前我为招纳不到这种人才而忧心,你等可知,自知天子前来,已有王朗华歆等十数贤才前来投奔,如非当初平儿力主迎奉天子,他们如何肯来?” “十几个人?” 夏侯渊是个耿耿武夫,但曹洪与曹纯却不是莽撞之人,他们也曾听说过王朗华歆这等名士的名字,也知道这等名士,以前是一个也征辟不来的。 “可是,我听说这王朗乃是经学大家,让他去主政一方,怕也不合适吧,”曹纯低声嘀咕。 曹操被噎了一下,王朗的确是研究经学的,著有《周易传》、《孝经传》等书,可是这跟安抚百姓,征收税赋之类的内政毫无关系。 他们曹氏如今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打仗抢地盘,至于教化,现在还谈不上。 这时突然有侍从进来:“禀使君,颍川荀悦、荀攸叔侄来投。” 正文 第171章谁再敢对平儿指手画脚 , “谁?荀悦荀攸?” 曹洪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算他们是武将,对政事不怎么关心,但是荀氏这对叔侄的大名他们也早有耳闻。 尤其是荀攸,何进掌权时期就任黄门侍郎,在董卓进京时曾密谋刺杀董卓,后因有人告密未能成功。 据传这荀公达足智多谋,乃是天下顶尖谋士之一,与郭嘉荀彧不逞多让。 作为其叔父荀彧的曾多次写信,想要为曹氏招揽他,但是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主动找上了门来。 “快随我出去相迎,不可失了礼数,”曹操扫视了发愣的众兄弟一眼,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若说王朗华歆等人,只需让刘平去接待即可,那些人如今至多是个郡守之才,还用不着他镇东将军,兖州刺史亲自迎接。 可是荀攸不一样,那是能帮他平定天下的人才。 能得到这样的人才,就算让他出迎十里他都愿意。 他一边走着心里一边感慨,看来平儿诚不欺我,这就是所谓的天下归心了。 若是能把天下才俊全部吸引到许县,何愁四方不定? 此时他才真正相信,刘平当初所言迎奉天子的莫大好处。 他急匆匆带领兄弟迎了出来,只见刺史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两人,均是儒生打扮,看上去气度不凡。 “哈哈,这是我之萧何陈平到了,”曹操老远便满脸堆笑,快步走向前去施礼。 当初荀彧来投的时候,曹操将其比作子房,如今又有萧何陈平,汉初俊杰快让他给凑齐了。 “曹使君谬赞,”荀攸叔侄忙向曹操还礼:“使君应期命世,必能匡济华夏,吾等来迟矣。” “不迟不迟,快快里边叙话,”曹操客气着,将叔侄二人迎入衙署,曹洪曹纯等人虽然稍显尴尬,但也跟在后面相陪。 众人刚刚坐定,茶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又有侍从进来道:“禀使君,门外有个叫孔融的求见。” “孔北海竟然到了?”曹操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孔融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乃是当今顶尖名士,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并称。 当今天子即位后,他任北军中侯、虎贲中郎将、北海相,时称孔北海。 最关键的,他是孔子二十世孙。 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距今已有三百年,儒家思想已经深入士人阶层之骨髓,每个士人都以孔门子弟自居。 若连孔子之后都来投效,那便说明读书的种子在许县,天下有哪个士人还敢妄自非议? 他冲荀攸叔侄拱拱手笑道:“请先慢坐,待我去去就来。” “没想到老夫今日能见一饭三吐脯之盛况,可喜可贺。”荀悦捋着胡须叹道。 “孔文举前来,也不稀奇,”荀攸则微笑着点头:“前日我曾听闻其作诗曰,‘郭李分争为非,迁都长安思归。瞻望关东可哀,梦想曹公归来。’ 如今曹公归来,他却是来迟了。” 曹操听了哈哈大笑,他不是不是知道,他祖父曹腾虽是汉初名相曹参之后,但毕竟是内侍出身,曹氏一族无论如何飞黄腾达,士人眼中终究会带着偏见。 可是万没想到,身为孔子之后的孔融竟然作诗盛赞,无疑对他曹氏的名声有莫大的好处。 想来,这也是因为他如今迎奉天子之故。 曹操带领众兄弟出门迎孔融,路上他冷着脸对三人道:“以后谁再敢对平儿指手画脚,我必不轻饶。” “诺!诺!”曹洪三人连忙低下头,可怜巴巴的答应。 都已经这样了,再去质疑刘平迎天子之策,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 许县新建之时,也效仿兖州建立了招贤馆。 不过兖州的招贤馆自从建立之后大部分时间都空着,有了这个失败的教训,许县的招贤馆也没耗费多大精力,房间数也不多。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从天子即将来许的诏令明发天下之后,天下士子蜂拥而至,全都挤进了这不大的招贤馆内,把仅有的几个侍从忙的手忙脚乱。 而且来的都是有名望的士人,让他们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挤一个房间,众人不免怨声载道,埋怨曹氏招待不周。 不过埋怨归埋怨,他们全都是为了报效天子而来,总不能天子还没见到就拂袖而去,众人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盼到天子驾临,曹操也回来了,众人总算是有了盼头,他们觉得以他们的名望,曹操必然会待为上宾。 “诶,你们听说了么?”一个士子从外面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荀仲豫、荀公达、孔文举都来了。” “天子在许,民望助顺,他们来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王朗在这些人里面岁数最大,资历最老,此时坐在檐下闭目养神。 “可是……他们被曹孟德亲自迎进了衙署,”那士子急道。 “什么?迎进衙署?”院里众名士一片哗然。 他们在这里挤好几天了,就算曹操刚刚率军归来,没顾得上给他们安排住所,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 毕竟人家刚回来,你要是挑理就显得有点小气了。 可是凭什么荀悦荀攸孔融来了,曹操便亲自相迎,另眼相看? 王朗猛地睁开眼睛:“曹孟德竟然厚此薄彼,这是看不起我等么?” 这时候突然侍从进来冲众士人道:“诸位先生,我家平公子前来探望诸位。” “平公子是哪位公子?现今官居何职?”华歆忍着怒气,在旁边接口。 那侍从道:“平公子乃是曹氏之婿,他的官职……好像是典农中郎将。” “只是女婿?还是典农官?”众士人血气上涌,全都炸了锅。 “我等均非无名之辈,没曹孟德这么看不起人的,抱歉,告辞!” “等等,就这么走了,哪还有颜面回去?且把这来人羞辱一番再走。” “老子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一会儿谁也别拦着老子。” 刘平进来的时候,看着满院子峨冠博带的老头挽胳膊撸袖子,吓了一跳。 卧槽,这帮老头要疯! 正文 第172章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其实这些名士们都是矛盾的,他们既想要报效天子的名声,同时还需要有施展抱负的空间。 要不然此前天子在长安时,或者东归路上流离失所时,怎么没见他们前去报效? 如今许县初定,曹氏势力虽然比不上袁绍袁术等,但这片地盘也足以撑得起朝廷架构了,所以这些名士们才纷纷前来。 他们作为当今天下最聪明的一批人,自然能认清楚形势,天子虽然是天子,但恐怕军政大权都要掌握在曹操的手中。 所以这帮人想要施展抱负,首先要得到曹操的认可才行。 可是如今非但曹操没有亲自前来看望他们,就连公子也没派一个,仅仅派来一个女婿,还是个典农官,让他们心里如何接受的了? “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王朗看着一帮,因被轻视而急了眼的士人如此做派,立即出言痛斥。 其实这帮士人岂敢真正动手?也不过是抒发一下心中不满罢了。 “你即是典农官,不好好组织耕种,来此作甚?”王朗冷声道:“回去告诉曹孟德,我王朗要面见天子,他若敢阻拦,我便参他个阻塞言路,把持朝政之罪。” 刘平满头雾水,自己好像没得罪过他们呐,谁把这帮老头逼疯的? “你便是王景兴?”刘平顺口道:“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天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 亏你还自称经学大家,《礼经》这类经典没读过?” 既然王朗口出不逊,刘平也不客气,没骂他“无耻老贼”就不错了。 王朗没想到刘平回的这么干脆,气的浑身哆嗦,指着他道:“无知小儿,老夫没读过经典? 那我且问你,乾,元亨利贞,作何解?” 这是《周易》中的一句话,王朗曾经著过《周易传》,自然对周易研读颇深。 既然曹操轻视他们,他自然要用自己的博学来难倒曹操派来的使者,以羞辱曹氏有眼不识金镶玉。 眼前这狂妄小子不过是个典农官,怕是曹操的赘婿也说不准,又怎能解释的了易经? “你可知作何解?”周围众士子同仇敌忾,齐声向刘平责问。 似乎难倒了刘平,就显得自己本事大,面子也找回来了似的。 “算了,这位公子才多大年纪,未曾研读过易经也是正常,”这时候华歆见刘平不说话,赶紧出来打圆场。 为难一下刘平,找回点面子就得了,刘平毕竟是曹操派来的人,以后要想为朝廷效力,少不了要看曹操的脸色,要是真闹的太难堪,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我等既然是来报效天子,曹孟德如何对我,又何必放在心上?”华歆接着劝道。 “乾者,天也,”刘平清了清嗓子,嘴角微微一翘,在后世那信息爆炸的时代,易经的各种解释在网上一搜恐怕不下几十种。 而且百家讲坛许多名家都讲解过,刘平并不陌生。 “天之阳,乃万物本源,称为元。天使万物流布成型,无不亨通,是为亨。天使万物和谐,各得其利,是为利。天使万物固持长久,是为贞。 不知我答的,可还合理?” 刘平一边说着,一边倒背双手,慢慢踱步。 周围众名士静静的听着,没人说话,院子里都是刘平清朗的声音回荡。 “这……” 随着刘平一句一句的解释,本来还想着看笑话的士子们,全都咧着嘴,得意的笑容僵在在脸上。 其实他们都清楚,谁来解释易经,只要能解释的通,便是一家之言。 你总不能说王朗的解释就对,刘平的解释就错,更何况刘平刚才一番解释,他们虽然没听说过,但也能说得通。 如此一来,所有士子不免对刘平刮目相看。 本来以为他不过是个赘婿典农官,又如此年轻,谁知竟然有如此才学,能解释的了易经。 要知道,这些名士们虽然也曾读过各种注解,但那都是别人的言论。 要拿出自己的见解,除了王朗这种皓首穷经之人,没几个能办的到。 “牵强附会,一派胡言!”王朗听刘平的理论与其相悖,忍不住怒道:“经典被你如此误解,简直害人不浅。” “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刘平冲着王朗,针锋相对道:“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 不过,说到天,我倒也有一问,不知现场可有人替我解答。” “你说说看!” 刘平低头想了想,突然抬头道:“我想问,天有头乎,有耳乎,有足乎,有姓乎?” 众士子面面相觑,接着发出哄堂大笑,前仰后合。 若说刚才刘平解释易经,还令他们眼前一亮,这么问就有点胡说八道了。 “简直是胡扯,有头有耳有足有姓那不就是个人么,那还是天?” “如此不学无术,曹孟德怎招你为婿的?莫非曹家小姐容貌……” 那人微微摇头,却也不敢随意评价曹操女儿相貌丑陋。 “尔等自称天下名士,原来竟然真的不通经典,”刘平摇摇头:“岂不闻,诗云:‘乃眷西顾,’如无头,如何西顾? 诗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若无耳,何以听之?’ 诗云:‘天步艰难,之子不犹,’若无足,何以步之?” 众人听着不由满脸错愕。 这番说辞,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但句句都引用诗经中的原话,你总不能说诗经是错的。 那不成离经叛道了么? “那你说,天乃何姓?”有士子不甘心,大声反问。 诗经中总没有天姓什么的诗句吧? “天子姓刘,你说天姓什么?”刘平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人一眼。 “妙哉!”那士子忍不住赞了一句。 周围众人对他齐齐怒目而视,那人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的低下了头。 这时候王朗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指着刘平怒道:“狂妄小子,不思如何报效朝廷,以求得建功立业,却只知逞口舌之利……” “等等,平公子,”华歆突然打断王朗的话,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然后凝神瞪着刘平道:“你可是姓刘?” 正文 第173章皇帝的绿帽子 “我正是姓刘,”刘平看着华歆,点点头,心想大概华歆听过自己的事迹。 果然华歆神色一震,欣喜的冲刘平深施一礼道:“在下平原华歆,久仰公子,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语气态度极为恭敬。 他这举动,周围的名士们都不不干了,纷纷出言指责,言语之中不免冷嘲热讽。 “华子鱼你什么意思?你来许县是准备报效朝廷还是报效曹氏?” “没想到你华子鱼是这种人,你要真想投效曹氏,直接去曹孟德府上即可,何必对其婿也如此?” “老夫羞于与你这种奴颜婢膝之人为伍!” 刚才王朗抛出“乾,元亨利贞”想要羞辱刘平的时候,华歆便站出来打圆场,已经让许多人不爽。 接着刘平一番言论,把他们打击的颜面扫地,他们还没想出怎么反驳,华歆却反而对刘平如此恭敬。 这是叛变了啊。 在众人看来,这华歆根本没想着报效朝廷,而是摆明了要投效曹氏。 其实这样做本来也无可厚非,可是你要抱曹氏的大腿,直接去找曹操就行,你华歆又不是无名之辈,何至于如此下作,去抱曹操一女婿的大腿。 而且这女婿还仅仅是一个典农官。 面对众人的纷纷指责,华歆怡然自得的环视一圈,手指点着他们轻蔑的道:“尔等还敢嘲笑这位平公子不思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岂不知平公子所立功勋,把尔等捆一块儿都难抵其万一。” “华子鱼,你风骨何在?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众名士简直义愤填膺,这华歆为了前程,连脸都不要了。 “哼,无知!”华歆脸色骤然变得冰冷:“不说别的,就单凭这位刘平公子清除兖州瘟疫,活人百万,试问尔等谁能做到? 说他不报效朝廷,岂不知他在黄河岸边一战,击溃西凉数万叛军,力斩贼首李傕,救天子于危难之中,试问尔等谁能做到? 天子驾临洛阳,韩暹跋扈,天子再次落入莽夫之手,又是这位平公子力挽狂澜,令韩暹授首,试问尔等谁能做到? 尔等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还有脸面嘲笑他人?” 这几句话一出,现场所有人全都变成了木头人一般,哑口无言,怔怔的看着刘平,把刘平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这华歆说的慷慨激昂,连刘平自己听着都感动了。 “莫非……公子便是当日救驾之人?”王朗也不再淡定,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刘平。 至于刘平所做的事,在场众人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的,毕竟天子身边发生的事那是当今天下第一大新闻。 谁都知道,天子东归,一路凶险,黄河岸边,李傕羞辱宫嫔,被一位叫做刘平的将军率军斩杀。 当这条消息传遍四方的时候,天下士人无不振奋。 毕竟宫嫔那是皇室的女人,李傕随意羞辱,那就是在打皇室的脸,这让忠君思想已深入骨髓的士子们如何受得了? 这时候有人率军斩杀元凶李傕,那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一般的存在。 可是方才刘平一进来的时候,众人已被气昏了头,更何况他岁数实在太年轻,在场的士人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跟那位救驾天神联系在一起。 “正是区区在下,”刘平见众人态度大变,自己也客气了起来。 “哎呀呀,老朽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敬失敬,”王朗如梦初醒,连忙拍着额头道歉。 旁边杜袭赵俨等一众人等都把刘平围了起来,连连施礼。 “公子如此年轻,竟已做下这等惊人功业,实在令我辈汗颜呐。” “更难得的是,公子不止军功卓著,连文采也如此斐然,实在令我等佩服,当真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呐。” 众士子纷纷点头。 本来刘平刚才一番言论就无可辩驳,而且对易经的解释也令人耳目一新,如今更知道他是位领兵作战,功勋卓著的将军,众人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 天下儒将之中又有这等文识的,绝无仅有。 众人赞誉过一阵之后,杜袭慨然道:“此次许县之行,能见到刘平公子一面,也算不虚此行。” “正是,”旁边有人附和:“即使将来回去,也有谈资了。” 他们的口气里,还是对曹操的冷遇感到失落,毕竟刘平再怎么闪耀,还是在曹操之下的。 人就怕比,荀攸叔侄与孔融可是曹操亲自迎入官署,这待遇一比,高下立判。 “子绪此言差矣,”王朗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刘公子乃是朝廷光禄寺卿,他来此探视,岂不比曹孟德强百倍?” 光禄寺卿乃是九卿之一的重臣,刘平来此探视,可说是代表了朝廷,甚至代表了皇帝。 相比之下,曹操不过是镇东将军,官职还在刘平之下。 如此一解释,众人眼睛全都亮了,对啊,自己本来就是前来报效朝廷的,有九卿高官前来探视,还有什么丢面子的? 不止没丢面子,反而是大大的长脸呐。 “景兴兄高见!” 众人顿时释然,又开始泰然自若。 刘平也乐得他们阿Q上身,与众人攀谈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至于他们提出什么时候能面见天子,刘平打着哈哈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刘平知道,许县是他岳父的许县,这些人什么时候能见皇帝,也只能是他岳父说了算,他可不会傻到私自把这些人带到皇帝跟前。 …… 第二天,一大早刘平去行宫见天子。 这座行宫是曹操命人新建的,虽然面积不如洛阳皇宫大,但是曹操舍得花钱,所以修建的雕梁画栋,亭台楼榭,极尽奢靡。 这两年来,刘协颠沛流离,天天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此时骤然住进这样的宫室里,心情自然不错。 刘协漫步在枝繁叶茂,繁花盛开御花园里,刘平跟在后面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该如何是好,特来请示。” “刘卿但讲无妨,”刘协怡然自得,语气和缓。 此时羽林军依然是刘平麾下的屯田军,太史慈张辽等将也随时宿卫宫中,所以刘协对刘平的信任非比寻常。 实在是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此前从洛阳带回的那二百宫嫔,臣……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次回军的时候,刘平也把那些女子带回来了,就囚禁在他府中侧院里。 虽然在洛阳皇宫的那天晚上情况紧急,皇帝命令他随意处置她们,可如今危机过去了,他得好好考虑考虑这些女子的处置问题。 那些可曾经都是皇室的女人,如今他囚禁在家里,在别人眼中岂不成他的后宫了? 毕竟那二百多花容月貌的女子都是他的女囚,他关上门可以为所欲为的。 可是给皇帝戴绿帽子,他还不想那么作死。 “朕不是已经下过口谕,何必再问?”刘协语气突然重了些。 随即又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朕颠沛流离,漂迫不定,未曾施半点恩泽雨露于她们,卿就酌情安置吧。 至于黄河岸边,其实也怪不得她们。” 刘协这个皇帝,自从登上皇位那一天就成为了傀儡,从没有一天真正掌握过权利,所以没有那么大的杀伐之心,更多的倒是同情之心。 刘平揉了揉脑袋,听皇帝这意思,那些女子他都没碰过啊。 可那毕竟是二百多妙龄少女,想想就令人头(xing)大(fen)。 一想起黄河岸边,数百公卿惨死在李傕刀下,刘协不禁黯然伤神:“如今许县初定,百废待兴,可惜朕身边人才凋零,连三公九卿都未凑齐,一念至此,朕寝食难安。” “陛下至此,天下有识之士必会纷纷来投,何必忧虑?” 刘协苦笑了一下,微微摇摇头道:“卿不必宽慰朕,朕乃董卓所立,恐怕天下士人心中之天子,乃是弘农王兄吧,如何会来投效朕? 只可惜王兄已遭董卓毒手,若他还在世,朕宁愿将皇位还与皇兄,朕去做一个悬壶济世的郎中,心愿足矣。” 刘协心地仁善,这些年被囚禁在宫中,闲来无事便苦读医书,倒练就了一身不凡的医术。 “陛下多虑了,”刘平抿了抿嘴,心想你以后有的是时间治病救人。 将来刘协皇位禅让之后被封为山阳公,一身医术终于有了施展的空间,免费为治下百姓治病,倒也活人无数,为百姓所爱戴。 让刘平觉得搞笑的是,那时与他共同行医的正是大汉王朝最后一任皇后,曹节。 而如今刘平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曹节已经成了他刘平的未婚妻子,如此算起来,他已经给皇帝戴上绿帽子了。 不过这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想起来还有些小窃喜。 刘协抄着手,盯着旁边一株绿植发呆。 他自幼勤奋好学,只可惜,如今身边连个给他侍讲的都没有。 至于刘平说的,天下士人会不会纷纷来投,他也吃不准,其实即使在他的心里,弘农王兄也比他得位更正。 而他是董卓扶上皇位的,天下群雄既然反董卓,又有多少人认可他呢? 这时突然有宦官过来道:“陛下,镇东将军曹操求见。” “宣!” 正文 第174章曹操受封大将军(二合一章节) 御花园的边上是一座豪华气派的御书房。 这座行宫虽然也建有宫殿,但那只是上朝或者重要场合才用,平常皇帝读书、处理公事、接见大臣都应在御书房里。 刘协对于皇宫这样的构造很满意,在书房待累了,出门几步便是御花园,放眼望去,满眼皆绿,有益身心。 他是个勤奋好学之人,此前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与饱学之朝臣探讨学问,若是把他放在几位先皇的位置上,他极有可能成为一代圣君,仁慈之主。 只可惜,江山被他几位先皇败的差不多了,如今他身边公卿都死的没剩几个,没有朝臣辅佐,他也感到回天乏术。 这时候,曹操亦步亦趋的进到御书房,见到刘平在这儿也不觉奇怪,毕竟刘平是光禄寺卿,皇宫禁卫正是由他来负责。 由此曹操倒更放心了,说是禁卫,其实跟囚禁只是叫法上的不同而已。 曹操拜倒,满脸喜色:“陛下,大喜啊。” “喜从何来?” “昨日颍川荀悦荀攸叔侄以及北海孔融来投,此时已在宫外候旨见驾。” “荀悦孔融?”刘协不禁失声,相对于曹操更看重荀攸的谋略,刘协则更看中荀悦孔融的学问。 荀悦乃是史学大家,学识渊博,孔融那更不消说,幼有贤名,家学渊源,这两人都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啊。 刘协不禁看了一眼旁边若无其事的刘平,心想这刘卿说的也太准了吧,刚才他还说,自己到此,天下有识之士自会纷纷来投,自己还有疑虑,结果一转眼就有两个顶尖大儒前来。 “快宣!”刘协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说道。 不多时,荀悦荀攸孔融在宦官带领下进入御书房。 “陛下,臣无能,让陛下受苦了!”孔融一见到皇帝,拜倒之后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陛下,臣有罪,未能为朝廷守土安民,臣羞于见陛下啊。” 他一边哭着,一边以头杵地,磕的“砰砰响”,刘平听着都感觉疼。 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这孔融自负于才气秉性,立志平定危难,匡扶汉室。 只可惜他仅仅是个文士,虽然在巅峰时期也曾据有青州之地,手下又有太史慈这等武将,但终究不善用贤任能,导致地盘全被袁绍之子袁谭夺了去。 孔融这一哭,刘协眼眶也湿润了,亲自上前,扶起他,颤声叹气道:“万方有罪,罪在朕恭,非卿之过也。 他袁氏四世三公,累食汉禄,如今朝廷有难,袁绍不思尽忠报国,却发不义之兵,将大汉疆土视为自家之地。” 刘协不禁想起,当初刚刚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给袁绍送信,希望袁绍来护驾,但是袁绍对他派去使者避而不见,倒是那时候刘平率军到了他的身边。 那袁绍心冷至此,手下又兵多将广,也怪不得孔融。 天子如此宽容,旁边的荀悦荀攸也深受感动。 他们荀氏子弟均对大汉皇室忠心耿耿,荀攸都准备逃亡蜀地避难,听说天子至许,便赶紧起身来投。 至于荀彧,当初力主迎奉天子,究竟是为了曹氏,还是为了汉室,又或者兼而有之,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众卿来此,朕心甚慰,”众人情绪稍稍稳定之后,刘协又坐回到座位上,他刚才还在忧虑满朝公卿惨遭屠戮,身边连个侍讲都没有,没想到转眼就来了几位学富五车的大儒。 “朕封荀悦为黄门侍郎,封孔融为将作少府,封荀攸为尚书左丞。” “谢陛下!”三人感激的同时拜倒。 这也就是他们投奔到许县目的,虽然镇守此地的曹氏势力并不大,但天子在此,天子封赏的那些朝廷官职,在其他任何一个诸侯那里都得不到。 “平身!”这时候刘协看着曹操继续道:“曹卿自洛阳一路护驾,如今又为朕举荐贤才,朕封卿为大将军,赐武平侯,假节钺,开府。” “臣智术短浅,恐不能胜任,”其实曹操早已将大将军一职视为囊中之物,闻言心中窃喜,不过总要推辞客气一下。 “如卿不能胜任,天下何人可以胜任?” “如此,臣谢陛下!” “卿可将麾下文武官员报来,朕一并封赏。” “谢陛下!” 曹操坐定之后,志得意满,忍不住看了刘平一眼。 大将军乃是百官之首,武平侯乃是县侯,且假节钺,开府,如今他的官职已经远远超过祖父,父亲,可谓光耀门楣了。 要不是当初听了刘平之言,又怎会得到这些封赏? 细想之下,迎奉天子尚且不止吸引贤才这一个好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给自己手下正大光明的讨来官职和爵位,这是任何一个诸侯所不能比拟的。 其实这一点对曹氏的益处显而易见,天下势力再大的诸侯,如袁绍袁术等也不过是刺史级别,不可能封赏手下朝廷的官职,更不可能赐爵位。 即使到了后来,孙权想要封赏手下,也只能赐一个类似于侯爵的名号,只享受爵位的待遇,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封爵。 而曹氏这里却没有这个限制,天子在此,什么爵位都可以封的出来。 这时候荀悦孔融等人都向曹操表示祝贺,刘平也跟随其后。 不过刘平却清楚,岳父这个大将军也当不了几天。 随即皇帝封袁绍为太尉,袁绍耻于上朝站班的时候站在曹操后面(根本没有站班的机会),不肯接受,于是曹操主动将大将军一职让给了袁绍,他改封做司空。 其实不管大将军也罢,太尉也罢,不过都是有名无实罢了,但袁绍就在乎这个。 众人重新坐定之后,曹操对刘协道:“陛下来许,天下士人闻风而动,如今招贤馆内另有十数位名士等候陛下数日,不知陛下见是不见?” 荀悦与孔融相视一眼,各自不易察觉的笑着摇了摇头。 想来所谓名士也不过尔尔,要不然像自己这般,曹公早就亲自带过来拜见天子了,何须让他们在招贤馆等候? 如今天下读过几天书的人都可以称之为名士,那名士未免太多了些。 “还有贤才?”刘协淡淡的问道:“不知是何人?” “有东海王朗,平原华歆,义阳韩嵩,颍川杜袭……等十数人。” “王朗、华歆?”孔融与荀悦忍不住失声,那些可都是天下闻名的人物,其中以王朗华歆为最。 王朗乃是有名的经学大师,对经书注解无人能出其右。 而华歆则是太尉陈球的门下,与名士卢植、郑玄、管宁的同门,又与管宁、邴原共称一龙,华歆为龙头。 这两位在士人中的名声不在自己之下,他们都等在招贤馆? 而自己到来,曹公却亲自迎出官署,并提前带来见驾,这好像不大对啊。 其实曹操之所以迎孔融,冲的是他孔子之后的身份,并非因他学识。 至于迎荀氏叔侄,则冲的是荀攸这位顶尖谋士,并非因为荀悦。 “既如此,那就宣其觐见吧,”刘协心中大悦,他对这些人大部分有所耳闻,没想到他们主动前来等候。 看来真如刘平所说,天下有识之士果然纷纷来投了。 “那王景兴最是持才傲物,若知臣等先于其拜见陛下,必会羞恼,不如臣等先告退。”荀悦主动道。 孔融也在旁边躬身道:“昔日臣与刘备公孙瓒曾共同求教于卢植,而那华歆与卢植乃是同门,如此算起来华歆算做臣之师叔了。 如今师侄先来拜见陛下,师叔反而在驿馆等候,岂是尊师重道之礼? 臣也请求先行告退。” 他们两个都没想到,在招贤馆眼巴巴等着拜见天子的都是大牛,而且已经等了好几天。 而他们两个来的晚,已经提前由曹操领着拜见了。 自古文人相轻,崇慕虚名,这看似不过是先后拜见天子的小事,可是在文人眼里就是了不起的大事。 虽然他们也不惧,但那些人必然也会得到天子重用,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能少惹一点麻烦自然最好。 刘协不禁略显失望道:“今日天下文士共聚于此,朕欲办一文会,共同谈经论道,岂非文坛幸事? 卿何必在意此等小节?” 天子这是刚来许县第二天,曹操不想扫了天子的兴,可是他为了能笼络荀攸与孔融,自然要带领他们先来拜见天子。 不过他也并没有忽视招贤馆那些名士,他也曾让刘平代他去看望,不知刘平能不能安抚下那帮人。 他看向刘平的时候,却见刘平偷偷冲他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放心让他们来即可。 曹操将信将疑,暗中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说。 刘平于是冲荀悦与孔融道:“来许县皆是为朝廷效命,天子驾前,那王朗华歆等人岂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想来他们并非气量狭小之辈吧。” “如此,臣谨遵圣命!”孔融和荀悦冲刘协道。 说完两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不是气量大小的问题,这关乎到脸面与地位,对有些人来说,简直比命还重要。 他们刚才一进来就看见了皇帝身边的刘平,却不认识。 只不过如此年轻却与皇帝坐的如此之近,想来是哪位皇室宗亲吧。 重新坐定之后,刘协命人到招贤馆传王朗等人觐见。 不多时,王朗等十数人全都进来拜见。 一见到天子,众人又是激动异常,许多人都像孔融一样,痛哭失声,以头杵地。 过了好一会儿,待众人情绪稳定之后,刘协道:“众卿四方而来,朕心甚慰。 今日鸿儒满座,以文论道,岂不快哉?” “臣等谨遵圣命,”王朗华歆等人坦然在旁边坐下。 荀悦孔融见王朗等人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之色,不禁心中疑惑,难道这些人如此大度,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时候曹操站起来道:“既是陛下文会,臣与刘平皆乃耿耿武夫,留在此处亦是煞风景,容臣等告退。” 其实他文武双全,也是天下顶尖文士之一,可是他的学识仅仅局限在诗文与兵书上,让他跟一帮经学家,史学家会文,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曹卿何必自谦,卿之诗文,朕亦有所耳闻,”刘协斜身看了一眼刘平道:“至于刘卿……” 他说道这里,稍微愣了一愣继续道:“刘卿乃是光禄寺卿,未曾深研经学道学也属正常,碰巧王卿华卿皆是此道大家,一会儿多听多学即可,如有不懂之处,可向两位卿家请教。” 他此前倒听说过刘平写过农书,却还真不知道刘平的学识到底怎么样。 想来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毕竟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地位逐渐降低,有学问的士人是不屑于自降身份,去写农书的。 “臣多谢陛下谬赞,”王朗站出来道:“于经学之道,刘公超出臣太多,刘公面前,臣不敢多言。” “正是如此,”华歆也站起来冲刘协施礼:“我等皆为刘公手下败将,岂敢言教?我等求教于刘公还差不多。” “卿等这是何意?”刘协满头雾水,盯着王朗华歆道:“卿所谓刘公是?” 这屋里除了他自己姓刘就剩下刘平了,可是王朗华歆等一帮经学大家怎么能成为刘平的手下败将,难道刘平派太史慈或者张辽用武力威胁? “正是光禄寺卿刘公啊,”华歆正色道:“此前与刘公辨经,我等皆非其对手,输的心服口服。” “你是说……刘卿辨倒了你等众人?”刘协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帮人里有王朗,那可是天下有名的经学大师啊,刘平才多大岁数? “咳咳,”王朗老脸绯红,“刘公之问,老臣的确不能作答。” 此言一出,不止刘协,连荀悦和孔融都诧异不已,敢情那少年不是什么皇室宗亲,而是传言救过驾的少年将军。 更令他们不解的是,他竟然能辨倒王朗华歆等人,看看那十几个人低头耷拉角的样子,似乎所言不虚。 两人不禁心里暗笑,怪不得他们如此随和了,原来威风已经被这少年将军给踩平了,哪还有脸在这里争什么先后? 曹操则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诡笑,他本来还在忧虑,派刘平去探视众名士,是否慢待了众人,原来刘平已经去把他们威风都给灭了。 “朕不知,身边竟有如此贤达,”刘协诧异的看着刘平道:“不知卿师从何人?” 正文 第175章《励农诏》 , “臣入曹府之前,曾跟一位隐居于琅琊的白渡先生学艺数年,臣一身所学,全部来自那位白渡先生,”刘平听皇帝问起自己的师承,张口就来。 毕竟他自到兖州以来,展示出来的能力五花八门,难免不会引起人怀疑,为此他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 反正当初从琅琊郡来的曹家人只剩下了他和曹嵩两个人,曹嵩高高在上,显然不记得他一个小小奴仆的过往,所以他才能放心胡编。 “白渡先生?”刘协疑惑的看向众名士:“朕未闻天下有此高士,众卿可曾听闻?” 众人纷纷摇头,不过王朗捋着胡须道:“天下大才隐居于山野,不愿出仕者大有人在,此真高士也。 荀仲豫不就曾隐居于颍川数年,闭门做学么?” 荀悦脸一红,这王朗话里的意思,自己出仕,就不算高士了? 正待反驳,刘协已经叹口气道:“能教出刘卿这等文武双全之人,那白渡先生必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只可惜朕无缘得见。” 王朗笑道:“此人虽未曾出仕,但其弟子却已为朝廷效力,陛下何必忧虑。” 刘协看了旁边的刘平一眼,心中却流过一丝苦涩。 他倒想让刘平为朝廷效力,可是他不惜抛出一个王爵都不能打动刘平,可见此人心如磐石,不知世间还有什么能打动此人。 接下来众人开始文会,不过就是把经典中的话拿出来,反复的辩证,各说各的理解。 中间几人甚至因各自解释不同,还争得面红耳赤。 这些刘平就不感兴趣了,也不想插嘴,如果当时不是逼到他头上,他也不想出那风头,毕竟他曾经以“苟全性命”为信条的。 可是苟着苟着却成为名扬天下的人物,这与他的初衷可不相符。 不过众人虽然争的是经典,中间倒也争论出几件有意义的事情。 譬如,将许县改名为许都,改年号为建安。 自此,长达二十五年的大汉王朝最后一个年号诞生了。 不知不觉已至午时,看众人谈兴稍淡,刘平瞅着空隙出言道:“陛下至许,本为奖励农桑而来,此善政也。 不过臣以为,天子乃天下人之天子,如今四方,民生凋敝,生灵涂炭,陛下何不拟《励农诏》明发天下,以解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刘协点点头道:“刘卿此乃谋国之言,朕自会发下诏书。” “臣以为不可,”孔融站出来反对:“许都不同于别处者,正在于屯田之策,如四方皆按令屯田,袁绍袁术等所据之地远大于许都,则许都岂不危矣?” 众人小声议论,许多人都赞同孔融的看法。 此时曹氏所控制的地盘只有兖州和豫州一部分,而袁绍已占据冀青幽并四州,若同时开始屯田,曹氏将无半点优势可言。 刘协犹豫不决,看向曹操,曹操却道:“臣以为,刘平之言甚善,如各州牧均按令屯田,对天下百姓乃是莫大的好处,百姓自会感念陛下仁德。” “如此甚善,就依卿言,”刘协下定了决心。 孔融等人却疑惑了,难道他曹孟德是心怀天下百姓之人?简直是开玩笑,他杀起人来比谁都狠。 可是曹操却谏言,让天子明发《励农诏》,这不是让天下诸侯都效仿么?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在座只有荀攸低头微笑不语。 文会散后,荀攸跟随曹操出来。 “公达方才笑什么?”出了宫门,曹操回身对荀攸道。 “我笑那孔融空有贤名,却才器粗略,看不透平公子妙计,”荀攸笑道。 曹操知道瞒不过荀攸这等智者,于是也笑着道:“平儿乃我之佳婿,万事自会为我考虑。 可想而知,若天子《励农诏》发出,四方流民必会纷纷涌入,到时我等劳力就不缺了。” 其实这正是刘平的想法,曹氏虽然在招募流民屯田,但这个时代信息流通太慢,普通流民知道的的并不多,所以招来的流民也不多。 但是天子的诏书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官媒,只要天子的《励农诏》一发出,那就相当于告诉天下百姓:皇帝在许都,现在曹氏在招募流民屯田,你们还不快来? 如今整个豫东平原十室九空,大片土地荒芜,缺的只是种田的人,流民来的自然越多越好。 至于其他诸侯会不会跟风,刘平并不担心,等袁绍袁术等明白过来,早已错过了这一季的耕种,一错过就是一年,这哥俩也没有机会再跟风了。 荀攸叹道:“主公有平公子这等贤才辅佐,难怪曹氏基业一帆风顺,扶摇直上。” 曹操心里欣喜不已,嘴上却客气道:“平儿不过是个少年郎,小聪明是有的,大谋略却还欠缺,曹氏基业若想壮大,还需公达这等高士群策群力才行。” “在下敢不用命,”荀攸拱手,心中却想,那刘平借用天子诏书招募四方流民,如果这还算小聪明,那么大谋略是什么? …… 冀州,邺城。 袁绍官署正在大排宴宴。 袁绍刚刚拿下青州,此时他手下已有四州之地,成为天下势力最大的诸侯,可谓志得意满。 固然他袁氏祖上四世三公,但也没有如今的袁绍这等割据一方来的痛快。 他一个庶子,已将袁氏威望推向了顶峰。 此时,宽敞的大堂内,鼓瑟吹笙,中央十数名妙龄少女翩翩起舞,两旁坐着的都是他手下文臣武将。 一曲舞罢,谋士郭图端着酒碗站起来,朗声道:“大公子新平定青州之地,如今主公坐拥四州,北方再无与主公争锋之人,我等何不再敬主公一碗?” 众人同时起身,谋士审配大声道:“祝主公早日率军渡河南下,平定四方,一统天下,立王霸之业。” “好,好,”坐于正中的袁绍连声叫好,端起酒碗爽朗的笑道:“大军凯旋之日,便是诸君功成名就之时!” 这时突然有侍从跑了进来,欣喜的道:“恭喜主公,据细作传来消息,天子于许县封主公为太尉。” “曹孟德居何官职?”袁绍端着酒碗,凝神道。 “据说,是大将军。” “啪!”袁绍手中酒碗摔的粉碎:“他曹孟德难道想挟天子以令我么?” 正文 第176章看我如何踏平许县 , 袁绍一发怒,所有人都尴尬的端着酒碗,怔怔的看着他。 大堂内一片沉寂。 “叮儿,”一个乐师不小心手抖,触碰到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不过此时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刺耳。 “把这厮拖下去,重责八十军棍,”袁绍暴跳如雷的冲那乐师怒吼,八十军棍那就是要活活打死了。 “滚,都给我滚下去!”他冲着堂中央不知所措的乐师舞女大喝。 “主公息怒,”郭图放下酒碗,冲袁绍施礼道:“如今主公坐拥四州之地,麾下精兵二十万,战将千员,天下莫能与当者,何须在意天子封赏之官职? 如今汉室名存实亡,天子狼狈出逃,与流民无异,其诏令何人肯听? 就算他曹操做了大将军,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无论家世、才能、名声,那曹操自幼均在我之下,”袁绍气的叉着腰来回踱步。 他自然知道大将军也好,太尉也好,都是虚名,半点用处也没有。 但他与曹操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当初在洛阳,他们一帮朝廷高官子弟没少干坏事,甚至还偷过人家的新娘子。 那时袁绍家世最为显赫,是那帮衙内们的头儿,曹操虽然主意多,却不过是他的小跟班。 后来天下诸侯共讨董卓,他被推为盟主,曹操依然是他的手下。 再后来,曹操兵败,手下军马死伤殆尽,还是他念及旧时友情,借给这个幼时玩伴兵马,才让曹操东山再起,得以割据兖州。 可是万没想到,那个自幼便被他压一头的家伙,如今骤然爬到他头上去了,让一向好美名的他如何受得了? “把诏书退回去,那太尉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袁绍气呼呼的道。 “那诏书不过是一卷废帛,曹操实力远不及主公,主公何必介怀?”郭图开解道。 “岂真是一卷废帛?” 旁边的谋士沮授摇着头:“在下听闻,近日天子《励农诏》发出,天下百姓闻风而动,纷纷涌入许县,就连我邺城百姓携家前往者也不在少数,长此以往,恐我冀州百姓尽去矣。 且天子都许,天下士子纷纷前往投效,其中不乏治世之能臣,主公不可大意啊。” “果有此事?”袁绍大为震惊,瞪大眼睛看向堂下众文武。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其实因《励农诏》明发天下,冀州百姓出逃之事最近刚刚兴起,众人也曾听闻,但却没人敢跟袁绍说。 只因当初天子逃出长安后,第一个就派使者来邺城,希望袁绍能派人护驾。 当时沮授就跟袁绍说:“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蓄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 但是邺城发生的事与当初曹氏的兖州差不多,袁绍手下诸将再加上郭图审配等人,均觉的迎来天子会削弱手中的权力,而争霸天下靠的是兵精将勇,把天子迎来百害而无一利。 所不同的是,当时曹氏宗亲虽然也反对,但是刘平力主,曹操听从了刘平的话,而袁绍这里却没有一个刘平这样的人物。 所以袁绍压根儿就没见那使者。 如今眼见曹操因迎奉天子而得利,众人又知道袁绍是个绝不肯轻易承自己认错处之人,保管谁向他提此事谁倒霉,所以没人敢跟他提及。 “可恼可恨!为何今日才告我知?” 袁绍见众人低头不语,就知道是真的了,气的一拳捶在桌子上,心里不免后悔不迭。 他自**游广阔,好结交名士,自然知道那里面不乏有大才者,若都去往了许县,为曹操所用,对他绝无好处。 更何况他治下百姓都纷纷前往,对于双方实力来说更是此消彼长。 不过后悔归后悔,但他嘴上却不能说,反而暴躁的道:“待我亲率大军,征讨许县,把天子迎回来。” “主公万万不可,”又是沮授站出来道:“今日曹孟德已非昔日曹孟德。 且天子在许县已立足,听闻已将许县已改为许都,主公贸然出兵攻打都城,所兴乃不义之师,与造反何异? 如今汉室虽衰,但当今天下毕竟还是汉室天下啊。” “那你说,该当如何是好?”袁绍坐下,没好气的说着,丝毫不觉得造成今天的局面,正是因为他当初没听沮授之良言的缘故。 “当今天子自登基以来颠沛流离,如今骤然安定,对曹操必然心怀感激,”沮授转而道:“不过,曹操乃世之枭雄,岂会真将手中权力心甘情愿让与天子? 时间日久,其必然跋扈,与李傕郭汜无异,介时天子定然心怀怨恨。 到时主公可派人联络天子近前非曹氏嫡系之臣,如董承伏完等,让其从中挑拨,若能拿到天子诏书,则主公奉诏讨贼,一呼百应,大事可成。” 袁绍细细思量了一下,再看看当初反对迎奉天子的郭图审配等人,此时已经低着头不敢说话了,他咬牙切齿道:“只能如此了,看来我与那曹操早晚要兵戎相见。 待来日,看我如何踏平许县,让其授首。” 此时他刚刚平定了青州之地,立足未稳,后面还有公孙瓒把守的易京未曾攻破,所以无法集中兵力向南用兵。 随即他还是命人把封他为太尉的诏书退了回去,虽然只是一个虚名,毫无半点用处,但是让他屈于曹操之下,他还是接受不了。 …… 天子《励农诏》发出之后,天下流民果然携家带口,纷纷涌至许都周边。 曹操大喜过望。 当初他经略中原缺百姓,还不惜派兵攻下彭城,将一郡人口强行迁往许县,中间不知废了多大气力。 如今看来,当初所费之力还不如天子一纸诏书好使,如今招来的流民已经数倍于彭城郡百姓了。 他不禁慨叹,幸亏当初刘平力主把天子迎来,好处简直一件接着一件。 如今有了人手,屯田之策就要立即执行。 曹操在他的大将军府议事。 “如今百姓已然不缺,急需安排耕种,”曹操坐于首位,扫视了一下各文武,威严的道:“屯田非比其他,需精于农事者主导才行,诸公看何人可任此职?” 正文 第177章屯田之术 , “那还用说,自然平儿最合适,”曹洪笑着道。 他们这些曹氏宗亲此前对刘平这个叛徒联合抵制,结果后来发生的事令他们羞愧不已,此时已经没人再敢非议刘平当初力主迎天子了。 众人平常见了刘平,均感觉不好意思,此时自然要卖个好。 “平儿是典农中郎将,又写过农书,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主导屯田最合适的人选,”曹洪一本正经的道。 曹操点点头道:“合适自是合适,但平儿如今身上的差事已经够多了,你想把他累死不成? 他现在主要任务是护驾,至于屯田,就不要让他参与了。 接着,曹操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刘平,半开玩笑道:“平儿如今已是九卿高官,除非天子,谁能调动他?” 刘平笑了笑道:“无论我官居何职,都是岳父之婿,但凡有所差遣,小婿哪敢不从? 不过,屯田非小事,小婿最近的确分身乏术,岳父还是委派他人吧。” 其实曹操此前已经跟他沟通过,他现在最重要的职责是把天子和朝臣不着声色的控制起来,让天子为曹氏所用,还不能让天子分曹氏的权力。 这一点,比屯田重要的多。 再说刘平也不能把所有的风头都占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既然曹操否定了刘平,众人均不再说话,大家明白,曹操恐怕心里早已有了人选。 果然曹操扫视一眼众人,沉声道:“最早向我进言屯田者乃是枣祗,当初与黄金军交手之时,他便对黄巾贼兵亦战亦耕之法感兴趣,并多方询问,恐受益良多。 在我看来,关于农事,在座诸位怕无人能比他更精通,我看他最合适。” 其实历史上向曹操首倡屯田的是枣祗与韩浩两个,只不过这一世的韩浩被刘平带跑偏了,而且已经做了羽林郎将,所以提出屯田策的就只剩枣祗了。 枣祗自曹操陈留起兵便跟随着他,也是深受信任之人。 众人一听曹操提出让枣祗主导,倒也没人提出异议,那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多谢大将军信任,在下敢不用命!” 此时枣祗就在大堂里,他赶紧站出来,胸有成竹抱拳领命。 他虽也是颍川人,但颍川名士要么胸怀韬略,要么满腹经纶,他却与众不同,反而醉心于农事。 这数年来已对屯田之术研究颇多,他自己也觉得,主导屯田之人,非他莫数。 “如今涌入许都百姓越来越多,整个豫东荒芜之地也不少,不知你打算如何屯田?”曹操问道。 枣祗显然胸有定见,轻轻咳嗽了两声,朗声道:“我打算将所有耕地全部收归朝廷,然后挑选青壮流民按军事编制,每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监视流民耕种。 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此等官职不隶郡县。 待将来收成与朝廷分成,官六民四。” 一听“官六民四”四个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虽然不懂农事,但也知道,在文帝景帝时期,那时轻徭薄赋,做到了“三十税一”,后来历代皇帝中做到“十五税一”,已经算是苛政。 没想到,这枣祗如此之狠,竟然要将收成大半给收过来,如此一来,曹氏粮食是多了,可是百姓恐怕要饿死了吧。 听了枣祗这么说,刘平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实在太狠了啊。 不过他却清楚,历史上的枣祗正是这样做的,而且史书上还不乏褒扬之辞:曹氏屯田对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作用,为统一北方创造了物质条件。 想来此时天下流民已经流离失所,饿死的不在少数,骤然有曹氏的地盘可以耕种,虽然盘剥的如此之狠,但总算是有粮可吃,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前来。 到了曹魏后期,屯田剥削日益加重,甚至分配比例竟达官八民二的程度,屯田民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引起了逃亡和反抗。 不过曹操自然没那么好心,此时能给他带来军粮,哪管百姓吃得饱吃不饱,他又不想做圣人。 “好,就依你之言,从即日起,所有屯田之事皆由你来主导,”曹操笃定道。 “多谢大将军信任,”枣祗躬身,信誓旦旦的道:“多不敢说,在我手下,每亩耕地可产粟米三石,朝廷收两石,一县之地若有十万亩耕田,可盈余二十万石粮。” 曹操听了大喜过望,一个县就能盈余二十万石粮,这豫东平原再加上兖州,可有二十几个县,那不是要收天文数字的粮食? 他站起身,走到枣祗跟前拍拍其肩膀道:“屯田之事,就全权委托与你,需要人手,你可随意调用。 不过,当日我已答应天子,许县所有耕地皆作为籍田,除许县外所有耕田,你可任意安排。” 许县的耕地曹操已经许给天子了,为的就是供养皇室,当时天子还封刘平为籍田令。 曹操回身对刘平道:“平儿来日可奏明天子,若籍田无人耕种,可令枣祗代管,将来皇室只需坐收所得即可。” “明日小婿便奏明天子,”刘平迟疑道:“不过,天子曾经传下口谕,想效仿孝文帝,选一块田地亲自耕种,想必他早有安排。” 一听见枣祗盘剥的如此厉害,刘平自己都不想把籍田交出去了。 首先,枣祗用军事编制将流民组合起来耕种,那样不免打击了每个人的能动性,到时反而成了吃大锅饭,效率未必会很高。 其次,枣祗压榨太狠,那样做,耕种的青壮流民饿不死就不错了,哪还有能力养活一家老小? 相对于枣祗的做法,刘平倒想试试,直接把土地按户分给流民,让其自由耕种,朝廷一概不过问,到时只约定一个分成比例。 至于效果怎么样,刘平也不敢确定,再差也不过是天子的收成少了些罢了。 “既然如此,那籍田之事我就不过问了,”曹操也不在乎,反正他都已经交给天子了,怎么耕种是他的事儿。 议事完毕之后,刘平回到府里,迎面却碰见笑吟吟的小橙和低头含羞的秦罗敷。 “公子,您回来啦,”小橙神秘兮兮的道:“罗敷姐姐要送您件礼物。” 正文 第178章房中术是什么 , “什么礼物?”刘平笑着,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姑娘。 他性子随和,平常对府中这些小丫头宠爱有加,除了偶尔犯错的时候会打她们板子以外,对她们从没严厉过,所以小橙等人也不怕他。 “主人,你随我们来,”小橙冲刘平招了招手,带他进了书房。 只见房内桌上叠放着一件新衣。 “这是罗敷姐姐这几日亲手做的,您穿上试试?” “罗敷做的?”刘平侧身。 只见秦罗敷低着头,声若蚊蝇道:“是,主人,奴婢手艺粗浅,不知主人能不能看在眼里。” 这姑娘自从进了刘府以来,感觉一步登天了。 她此前在秦家楼,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不止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天天担惊受怕,以锅底灰涂面,以防被流匪抓走。 可是自从进了刘府,非止能吃饱,饭食还相当不错,衣服自然是统一配发。 最重要的,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安全问题,即使从兖州搬迁许县的路上,都有数不清的军兵护佑,甚至听闻那领兵的将领就是曹昂大公子。 那哪还有流匪敢来抢她? 所以她非常感恩,平常干活手脚勤快,任劳任怨,难得她还有一手不俗的绣功与针线本事,自然得到满府上上下下一致好评。 如今的她再也不必用锅底灰故意扮丑,而是像小橙灵娥她们一样,天天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以幻想着有一天能被主人看上,然后生下个一男半女,以后的生活也就有保障了。 这时候,刘平走上前,抖开这件真正的汉服。 只见衣服缝制的针脚密实,下摆袖口等处细心的绣着云纹,即使他这个不懂的也能看的出来,绣工相当不错,心里不禁赞叹了一句,好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让我来试试。” 秦罗敷过来伺候更衣,他的手碰到秦罗敷小手上,感觉又滑又腻,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凉,还有些颤抖。 眼前秦罗敷低着头,高松的胸脯上下起伏,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 刘平看的春心荡漾,换上衣服后感觉很合身,于是吩咐道:“以后让罗敷与你们领同样的月钱。” 在府中的奴婢,按例每月都有一定的月钱作为零花,灵娥小橙她们在养蚕上立过功,所以月钱稍微多一点,每月有五百钱左右。 这些钱对刘平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虽然把赚来的钱全部交给了曹操做军饷,但曹操也不可能一文钱也不给他留,每个月总会有几十万钱的赏赐。 不过五百钱对秦罗敷来说却是不少,她激动的眼中范着泪花赶紧谢恩,她在这里生活优渥,还能领这么多月钱,她要把钱全都攒下来,以后交给父亲,也能让父亲过得好一点。 听刘平如此安排,旁边的小橙看着罗敷已经凹凸有致的身形,再看看自己胸前,不禁羡慕的牙痒痒,罗敷比她们大个一两岁,身形已逐渐长成。 不过羡慕归羡慕,谁让她还小呢? “主人,听别人说,您现在升了大官,是不是真的?”过了片刻,小橙突然问道。 “做了九卿之一,”刘平点点头。 “九卿那是什么官?”小橙与秦罗敷均是普通农家女出身,平常听说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郡守,哪听说过朝廷的官职? 小橙瞪着圆圆的眼睛,疑惑的盯着刘平:“难道比曹使君还大?” 若只论官职,在以前曹操为兖州刺史,刘平的光禄寺卿与他同为秩俸中二千石,算是平级的,但此时曹操已经是一人之下的大将军了。 “那自然远远不及。”刘平坦然道。 小橙噘噘嘴:“看来他们骗人,以前您就在曹使君之下,如今还是,哪算是升官了?” 刘平笑了笑,也没法跟她们解释,其实是曹使君也升了啊。 不过那些官职都是虚名,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他最重要的身份是曹操女婿,其他的都是浮云,要不然当初承认了皇族身份,或许王爵都能弄到手,那又有什么用呢? 小橙话多,嘴总是停不住,接着又问道:“主人,关在侧院里的那些女人都是什么人啊,奴婢每次去给她们送饭,她们都托奴婢稍话,说让主人放她们出来,侍奉主人。 还有一个偷偷让奴婢告诉主人,她学过房中之术。 不知那房中术又是什么?” 这个年代女孩子都比较单纯,有许多人在成亲之前都不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儿,往往需要母亲或者已婚的姐姐来告知怎么操作。 不像后世那般,网上有各种教材,每个人都经验丰富。 那二百多宫嫔自从在洛阳皇宫,被皇帝推给刘平之后已经死了心,知道再也没有进宫的可能了。 可是既然让刘平处置她们,一路从洛阳到许县,刘平却始终把她们关着,既不召也不放,令她们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她们既然能选入后宫,每个人均有不凡之姿,如今却只能聚在一个院子里空耗着青春年华,一个个哪能甘心? 她们平常能接触到的只有小橙这些去给她们送饭的女婢了,所以托小橙传话的时候,自然要捡重要的说,什么有诱惑力说什么。 “别听她们瞎说,”刘平感到头大:“她们可都是皇妃宫嫔。” “皇妃宫嫔?”小橙和秦罗敷吓得同时叫出声来,她们虽然不通世事,但皇妃宫嫔的身份却是知道的,如今骤然听闻被关押在别院里,让她们如何不吃惊? “主人,您关押皇妃,那不是要造反么?”秦罗敷也在旁边战战兢兢道。 “造什么反?”刘平毫不在意的笑着道:“你们不要多想,这都是皇帝安排的。” “皇帝安排您关押他的女人?”小橙瞪大眼睛,急的快要哭出来:“听戏文里说,造反是要满门抄斩的,奴婢被砍了头没关系,可是您年纪轻轻,又做了大官,被砍了头怎么办?” “谁要砍刘卿之头?”书房外面一个声音传来,竟然正是皇帝的声音。 正文 第179章天子亲临 , “天子到了!”刘平冲两个满头雾水的婢女说了一句,出门就见门外站的皇帝和伏皇后。 太史慈和张辽则无奈的站在后面。 皇帝说要摆驾刘府,他们也不能拦着,再说皇帝皇后驾临臣子的府邸,乃是莫大的荣幸。 “陛下皇后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刘平忙施礼道:“臣这就安排家人接驾。” “罢了,礼节就免了,”刘协看了看四围,指着远处亭台楼阁戏谑着笑道:“刘卿这也是寒舍?” “臣惶恐,”刘平赶忙道,若在其他朝代,皇帝对臣子这么说,臣子就真的惶恐了,可是在当今天子面前,刘平却怎么惶恐不起来。 刘协也不介意,带着皇后迈步进入书房,却迎面见到已经吓傻了的小橙和秦罗敷。 她们俩刚才还在想着自家主人或许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做了大官。 没想到皇帝却亲自来了。 此时陡然见到头戴十二旒黑色冕冠,身着冕服的少年,难道竟然真的是皇帝? “大胆,见帝后如何不拜?”太史慈冲上前去,大声说着,却朝两人使眼色。 “想必此乃刘卿侍妾,太史将军,不要吓到她们,”伏皇后说话的口气很轻,但语气里自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严。 “诺!”太史慈抱拳。 小橙和秦罗敷这才如同从梦里醒过来,确信眼前站着的真的是皇帝与皇后。 “奴……奴婢见过皇帝陛下,皇后……”两人连忙拜倒,心中骇然,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可是传说中才能听到的皇帝皇后啊,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等身份也能见到。 看来那些人所说,自家主人当了大官是真的,要不然皇帝皇后怎么都亲自来府上了。 “平身吧,”刘协虚抬右手,两人趴伏在地下没动,她们听不懂平身是什么意思。 伏皇后走上前去,柔声道:“起来就可以了,你们陪本宫去别处说话。” 两人起身,战战兢兢的跟在伏皇后身后,去院子里欣赏风景,心中却在担心,不知道主人囚禁皇妃,皇帝知不知道。 要是不知道,被皇帝突然撞见,岂不糟了? “那些宫嫔,刘卿囚禁于哪里,带本宫去看看,”伏皇后淡淡的道。 小橙与秦罗敷面面相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 太史慈张辽一左一后护卫在门口,书房内仅剩下刘平与刘协二人。 “奴婢缺乏家教,让陛下见笑了,”刘平道。 “无妨,”刘协站在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假山,声音和缓道:“朕听闻曹卿已开始招募流民屯田,且按官六民四分配,不知卿如何看?” “此的确苛刻了些,”刘平老老实实道:“不过当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许都又处于四战之地,非重兵不能把守。 养兵多,粮草自然不能少,大将军如此做,也是情非得已。” “朕来许都,本为奖励农桑而来,可曹卿如此苛政,岂不寒了天下农人之心,”刘协语气中透着无奈:“只可惜,朕刚刚问过曹卿,曹卿之语与卿相同。 为朕守许都,便要囤积重兵,屯兵便需粮草,需粮草便盘剥百姓,如此说来,这最终罪责,岂不都在朕头上? 朕来许都,是励农还是害农?” 如今皇帝身边有孔融王朗荀悦等一干文人士子,皇帝虽然不常出宫,但是那帮人却住在宫外,曹氏屯田之策自然瞒不过他们的耳朵,皇帝当然也能知道。 官六民四那种分法,在那帮清谈客眼里简直荒唐至极,自古就没有这么压榨百姓的。 皇帝受他们影响,也觉得太过了,于是召见曹操,想要让曹操下令休养生息,让利于民,结果却让曹操用刚才刘平那一番话给怼了回去。 皇帝苦闷,于是想到刘平还是通情理的,想让刘平去劝说其岳父,不要对百姓那么苛刻。 没想到一开口,刘平的话却与其岳父如出一辙,此时皇帝更苦闷了。 说到底,百姓都是他汉家百姓,曹操又是打着朝廷的旗号招募的流民,到时害的民不聊生,百姓岂不把所有怨气全都怪到他的头上? 只可惜,他太过于看重刘平,却忘记刘平是曹操的女婿,在大政上自然与曹操是一致的。 “朕之籍田,不知卿要如何耕种?”刘协回身,语气也重了许多:“难道卿也想如此盘剥百姓?” “臣已经想好了,”刘平从容不迫的答对:“许县籍田有十万亩上下,臣准备招募两千户流民,按人口均分于每户手中,直接与其签订七十年或者百年契约,任其自由耕种,朝廷不加任何干涉,到时按官四民六分配。” “这……”刘协先是一愣,随即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他本以为刘平这个籍田令耕种籍田,会跟曹氏屯田策一模一样,万没想到,刘平的屯田策与曹氏有天翻地覆的差别。 至于曹氏的按军事编制耕种与刘平的自由耕种,哪种方式好,刘协说不上来,但是刘平分配比例却是与曹氏倒过来了,相比之下,这已经是让利于民。 刘协不禁对刘平又燃起了希望,语气和缓了许多,沉吟道:“只是……官四是否也多了些? 卿不必在意朕,供奉先祖在于心意,不在于货物多少,只要能让耕种籍田之百姓丰衣足食,朕宁愿让出所有利益。” 他左右不了曹氏,但总能左右的了籍田,为了能在籍田百姓心中留下个好名声,他只留出祭祀祖先的收益,不要内帑也认了。 “陛下无需多虑,”刘平胸有成竹道:“据臣所知,许都虽在册耕田十万亩,但亦有许多荒地、边角、山地不在册,到时可鼓励百姓自由垦荒,其垦出之荒田,按官一民九分配。” 刘协看了看刘平,原来他心中早已有了安排。 虽然这听起来也很苛刻,但总比曹氏屯田策要宽松多了。 “如此,这籍田朕就完全托付于卿了,如今天下民不聊生,此朕之过也,到时可暗中给朕算一户,朕要亲自耕种,产出用于祭祀列祖列宗,向祖先赔罪。 此事卿不可告知他人。” 正文 第180章赐贞妇顺女帛 “陛下,您亲自耕种?这又是何苦呢,”刘平为难的道。 “不如此,如何显示朕思过之心?”刘协眨着眼睛,狡黠的一笑:“不过,非止朕自己耕种,不是还有刘卿你嘛?” “臣?臣不善于田间劳作啊,”刘平顿觉头大了。 “卿若不识田间耕作,农书是怎么著出来的?”刘协道:“卿虽非皇族,但毕竟是刘姓子孙,所产出之物既是祭祀刘姓先祖,卿休要推辞。” 刘平叫苦不迭,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文帝时期,皇帝率群臣在专辟的土地“籍田”上行耕作之礼,那也仅仅是做个样子,以显示对农耕的重视,可当今皇帝竟是要实打实的自己耕种来赎罪,还偏偏要拉他下水。 谁特么手贱,当时非要抄本农书的? …… 伏皇后带领秦罗敷与小橙去探视那帮囚禁的皇妃宫嫔。 其实她哪有那么好心,不过是知道皇帝与刘平要谈事,她借故躲出来,又闲极无聊,所以前去探视,一边显示宽容,一边幸灾乐祸罢了。 这两年来,皇室危若累卵,她与皇帝共同进退,同舟共济,总算有惊无险的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可那些后妃们却不识好歹,依然整日挖空心思诱惑皇帝,想着如何争宠,她虽是六宫之主,但毕竟是一个女人,心里如何不恼? 如今看着那些女人全都被囚禁,她脸上虽然平淡,但实际上早已如同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梅汁那般爽利。 “方才本宫见到刘卿身上所穿服饰,绣工甚好,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回来的路上,心情大好的伏皇后主动与跟在后面的秦罗敷与小橙攀谈了起来。 “是,是奴婢,”秦罗敷战战兢兢的回答。 “卿竟然如此心灵手巧,”伏皇后看着乖巧的秦罗敷很是喜欢,于是道:“本宫近日思量为陛下绣制冕服,只是当下国力艰维,无法寻来能工巧匠。 卿既有这等手艺,这绣制冕服之任,就交于卿如何?” “皇后殿下,奴婢,奴婢手脚粗苯,恐怕……有负殿下重托……”秦罗敷惊呆了,她为自家主人做衣服还可以,可是为皇帝做冕服,那就有点超出她的想象了。 那可是皇帝的衣服啊,她哪会做? “不妨事,”伏皇后大度的微微笑着:“卿可随时来找本宫,到时本宫自会教给卿该如何绣制。” 她随即对身后的羽林卫道:“传令下去,以后这位姑娘有事来寻,第一时间带来见本宫,谁若敢阻拦,本宫必不轻饶。” “诺!”那羽林卫抱拳答应。 旁边的小橙羡慕的牙痒痒,能随时进宫见皇后,还能得到皇后的亲自指导,这是何等的殊荣? 她们来到正院,却见刘府所有奴仆都已拜倒在院内。 皇帝虽说不用拘礼,但毕竟是皇帝皇后驾临臣子府邸,刘平却不能失了礼数,需按正规接驾之礼来安排。 “平身吧,”刘协站在滴水檐下接受刘府众人礼拜,陡然见到下面人群中有一白发苍苍的老妪,打扮甚为华贵,似乎是刘平的母亲,于是问道:“这位是……” “老奴乃是刘府奴仆,”太史慈母道。 “奴仆?”刘协皱了皱眉,看她的打扮,怎么都不像个奴仆啊。 “此乃家慈,”立在皇帝旁边禁卫的太史慈拱手道:“臣自幼丧父,乃家慈一手抚养长大,后来家慈染病,危在旦夕,是刘公妙手搭救,又接入府中,待若亲母一般。” “真乃节妇也,”刘协点点道:“赐贞妇顺女帛十匹,以为旌表。” 大汉王朝为表彰德行出众的女子,一般都是赐贞妇顺女帛,但大汉王朝数百年来,能得到朝廷赐帛的屈指可数。 所以帛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殊荣。 太史慈母早已感动的浊泪恒流,身形颤抖,幸亏边上有侍女扶住才没有摔倒。 这个年代,一个丧夫之妇拉扯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可想而知,中间酸楚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如今眼见儿子仗剑立与皇帝身旁,威风凛凛,也算如愿升天子之阶,封侯拜将,而她也得到朝廷的表彰,认可了她的德行。 此时就算让她立即死了,也值了。 想来她对刘平这个儿子的主公判断没错,当初她就断言,让儿子好好效忠主公,将来必会功成名就,如今果然应验。 “谢陛下!”太史慈母再次拜倒,看上去是在谢天子,实际上却是谢刘平。 “平身,”刘协却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他也很欣赏太史慈这等忠义之将,此前还想着能用官爵收其心,让其对自己效忠,可是看眼前这情形,恐怕无望了。 刘平不仅对太史慈有救母之恩,还待其母如亲母一般,这太史慈怕早已对刘平死心塌地,不可能再效忠他人了。 …… 皇帝皇后摆驾回宫。 刘平去找枣祗,让他为籍田招募流民。 虽然刘平的官职远大于对方,但枣祗现在受曹操委托,主导招募流民屯田之事,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都要在其手下任职,所以刘平完全按照曹氏的规制来办。 到了专门为枣祗设立的屯田官署,门前守卫都认识刘平,也不敢阻拦,直接把他迎了进去,并跑进去报信。 不多时,枣祗便率领手下一众屯田官迎了出来。 方才他们正在商议编制流民之事,枣祗突然听闻刘平到来,不由得心里疑惑。 曹大将军早已明说,此次屯田不让刘平参与,可是他又来做什么? 在屯田方面,刘平虽然仅仅是个典农中郎将,但却是朝廷的光禄寺卿,曹大将军的女婿,还是位侯爷,这无论哪个身份在旁边指手画脚都让他难做。 众人簇拥着刘平坐定之后,刘平开门见山道:“屯田之事,我不多加干涉,来此,是请枣公为我籍田招募流民的。” “平公子要折煞下官了,”一听说是为这点事,枣祗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这点小事,您只需打发下人来告诉下官一声便可,何必亲自前来? 许县在册耕田十万亩上下,不知平公子预备招募多少流民?” 正文 第181章什么是以下犯上 “两千户即可,”刘平淡淡的道。 “两千户?”枣祗惊叫了一声,满脸都是惊奇之色:“平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吧,两千户流民,青壮不会超过三千,却如何耕种十万亩耕地? 像这等规模之县,我等要招募八千青壮啊。” 也就是刘平身份尊贵,他不敢造次,要是换了旁人,他早就跳起来斥责对方不懂,瞎胡闹了。 对于农事,他已经潜心精研多年。 用多少人,耕多少地,如何把流民压榨到渣都不剩,还不至于饿死,他早已有了一整套心得,自问天下没有人比他更精通了。 “两千户,多了不要,”刘平坚持道。 “可是,平公子耕种乃是天子籍田,又是许都之耕地,所有人进进出出均能看见,若是人手不够,导致荒废了,介时大将军岂不责怪下官未曾指导公子?” 枣祗皱着眉头,继续说出自己的忧虑:“不知公子要把这两千人如何分派?需多少官员率领?” 在他看来,刘平虽然立功无数,但对组织耕种恐怕是真的不懂。 固然刘平所管辖的籍田产多产少都是天子的,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可那位置太显眼了,籍田荒芜,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首当其冲的还是他这个主导屯田之人。 与其到时让曹操怪罪,他还不如现在就派手下得力之人前去辅佐。 没想到刘平却翘了翘嘴角,平静的道:“我只需把籍田分给这两千户,让其自己耕种即可,何须官员率领?” “这……”枣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家伙所说越来越离谱了,没有能吏管理,让农户自己耕种,那帮愚民能好好耕种么? 大堂内一片寂静,其余官吏也从未听闻刘平这样,近乎玩忽职守的安排屯田的。 看着他们瞠目的样子,刘平没有理会,却反过来问枣祗道:“自天子《励农诏》发出,天下流民来投许都者络绎不绝,每户前来均是扶老携幼,枣公却只编制其青壮,不知其老幼又做何安排?” “即是屯田,我自然只用有用之人,耄耋老者,垂髫幼童,与我何干?”枣祗满不在乎的道。 “用其青壮而弃其老幼,此乃违背人伦之事,”刘平心中微微气愤,怪不得后世有人戏称曹氏屯田制为“屯田农奴制”,正是因为用了枣祗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 他只考虑青壮年,那样算起来,给他们四成粮食就足够了。 可是哪个青壮背后不是有老有少,一大家人需要养活? 给他们那点粮食,养活一大家人,怎么够? 而且那种按军事编制来统领流民的做法,耕作效率实在低下,所产出的粮食本来就少,到时候分到流民手中的更少。 “枣公这样做,将来是会出大乱子的。”刘平道。 枣祗见刘平没听从他的建议,反而指责起自己来了,站起身愤然道:“既然平公子这样认为,下官这就去向曹大将军请罪,辞去此职。” “大胆!”刘平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疾言厉色道:“我良言相劝,你倒以辞职要挟,到时出了事,就怕你枣祗担待不起。” 他一发怒,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包括枣祗心里都打了个突儿。 谁都知道他在曹氏的地位,不止现在深受曹操信任,更是曹操将来留给曹昂的人才,以他跟曹昂的关系,谁若得罪了他,在曹氏的未来就算完了,立多少功还有个卵用?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枣祗手下任峻连忙站出来,冲刘平连连施礼,其余众人也围过来替枣祗赔罪。 刘平没有搭理这些人,袍袖一挥,迈步向外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对他们,冷冷的道:“两千户流民,一户不能多,一户也不能少,如若耽误籍田耕种,别怪我先斩后奏。” 说完摔门出去。 待他走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急败坏的围着枣祗七嘴八舌: “哎呀,枣公,平公子在曹大将军眼里,怕与大公子不相上下,你如何敢跟他置气?” “他要两千户流民,你就给他两千户便是,将来他真要把籍田耕荒了,那是他的事,受损失的也是天子,跟我等有何干系?” “平公子所立大功无数,就算办砸一件两件,在曹大将军心中地位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咱们得罪了他,就太不值了啊。” 众人一边倒的劝说,枣祗心里也颇为后悔,刚才不该以退为进。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没用了,不过他对自己的屯田策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冲所有人做了个罗圈揖,沉声道:“事已至此,枣祗恳请诸公用命,将屯田之事办妥帖,让曹大将军放心,真要出了乱子,枣祗恐怕只能以此头向大将军谢罪了。” “不至于此,枣公屯田之策,思虑周祥,手下能吏众多,断不会出错。” “到时我等屯粮无数,天子籍田荒芜,以大将军之英明,即使平公子进谗言,也不会有事,枣公不必忧虑。” …… 这一日,袁绍的使者来了,明确拒绝接受太尉一职。 于是曹操主动上表,将大将军让与袁绍,他自己改任司空,反正这些虚名,曹操并不怎么看重。 这次袁绍便接受了。 虽然失去了大将军的官职,但袁绍这么一较真,曹操反而更高兴了。 此前虽然迎奉天子之后,文人士大夫以及天下流民纷纷来投,但他还是担心各诸侯不认可当今天子,如今袁绍闹这么一出,至少说明各诸侯是认可的。 如此一来,他就能借着天子做更多的文章,这更说明,当初刘平力主迎奉天子是多么明智。 接着便传来刘平大闹屯田官署的事,于是曹操把枣祗叫了过来。 “听说,平儿冲你发脾气了?”曹操跪坐在案前,平静的道。 枣祗见曹操并未生气,就知道曹司空胸怀宽广,对事不对人,不会因为刘平是他的女婿而偏坦他。 “回禀曹司空,平公子对下官屯田之策颇有微词,下官不敢苟同,故而平公子大发雷霆而去。” 曹操哼了一声,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厉声道:“你枣祗可知,什么是以下犯上?” 正文 第183章秦老爹寻女 “曹司空,下官……”枣祗没想到,曹操脸色变得如此之快,连忙躬身道:“下官知罪。” “刘平乃当朝光禄寺卿,大汉王朝最基本上下官礼仪,难道你也忘了不成?”曹操疾言厉色。 谁都知道刘平是他的女婿,是他最为倚重之人,谁若对刘平不敬,就相当于在打他的脸。 更何况刘平的才能在整个曹氏集团已得到了证实,如今刘平对他说什么话,他不管理解不理解,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可是这枣祗竟然如此执拗,不由分说就开怼,让他如何不气? “平儿为何对你有微词?” “平公子说,下官只考虑青壮,不顾及其老幼亲属,有悖人伦,会出大乱子。”枣祗可怜巴巴的说着,心中却是大倒苦水,曹司空不由分说就把自己训斥一通,这还不是偏袒他女婿? “可是,下官要是顾念所有老弱妇孺,百姓是高兴了,所筹集军粮便少了啊。” “哦?竟是如此?”曹操沉吟了一下。 不得不说,枣祗定下的分成是苛刻了些,但一切都是为了曹氏军粮考虑,这也怪不得枣祗。 毕竟一亩田所产出的粮食就那么多,给百姓多了,军粮便少了,若让他在军粮与百姓之间选择其一,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军粮。 “你觉得,你屯田之策,会出乱子么?”曹操语气和缓了下来,迟疑着问道。 “下官觉得万无一失,”枣祗挺起胸膛,笃定道:“即使些许刁民不服,可司空五万大军在左,又能闹出什么风浪? 下官觉得,要是缺了军粮,让军士吃不饱,才会出大乱子。” “言之有理,”曹操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平儿这孩子,对待百姓的确仁慈了些,想要争霸天下,心不够狠辣是不行的。” 他抬头对枣祗道:“就依你之策行事,回去把《礼记》好好研读。” “诺!”枣祗苦着脸应声。 …… 许都街上搭了十几个帐篷,那是专门为招募流民准备的。 有流民前来,便去帐篷内登记造册,然后划分给相应的司马带走。 此前的时候,每个帐篷跟前都要排上数里的队伍前来报名,但是如今人数已经渐渐少了,大部分帐篷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时值午后,负责造册的文书以及军兵们坐在帐篷内的地下,昏昏欲睡。 “军爷,请问这里招募流民么?” 有个军兵抬头,只见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肩上背着一个包袱,颤巍巍进了帐篷。 “你多大岁数了?”坐在最里面的一个伍长翻了翻白眼。 “小老儿五十有二了,”这老汉正是秦罗敷的父亲。 当初他为了给女儿找条活路,狠心让吕琦把女儿带去兖州,当时想着就算给大户人家做婢女,也好过被黄巾军抢走生不如死。 可是随即曹军就把许县以北的黄巾军给荡平了,他们的日子安定了下来,再没有贼人骚扰他们,秦老爹突然觉得,当初把女儿送走是否有点草率了。 再说,女儿去到大户人家里,甭管将来是嫁给一个奴仆也好,被主人收房也好,终归是出嫁了,岂能一点嫁妆都没有? 即使穷人家的女儿出嫁,多多少少终归要有点嫁妆的,要不然会被夫家诟病。 女儿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秦老爹越想越觉得不妥,于是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总算是凑了两千来钱,准备去给女儿送去,当做将来的嫁妆。 可是等他一路跋涉,到达兖州之后,一打听才知道,刘府已经搬往了许县。 他不免叫苦不迭,明明许县离他秦家楼不过几十里,他却来回奔波,多走了数百里的路。 秦老爹不敢怠慢,立即折返,又到了许县,可是这一番折腾下来,身上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却已经花去了大半。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听流民们相传,许县在招募流民屯田。 秦老爹琢磨,自己以后也要有个生计,虽然岁数大了些,但种田还勉强能为,所以一到许县看到有招募之处,便忙不迭的过来打听。 “别看小老儿显得老,但的确五十二,”秦老爹弓腰陪着笑,对那伍长道。 “你当我们眼瞎是吧?”伍长撇了撇嘴,不耐烦的道:“看你模样快到古稀之年了吧,滚滚滚,老子没工夫跟你磨牙。” 他们奉命,只招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劳力,岁数过大,或者过小的一律不收。 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是挺准的,秦老爹的确已经六十开外,只不过为了能选上,所以虚瞒了十岁。 他也没别的办法,家里的东西都已经变卖了,女儿还没寻到,身上就剩这点给女儿准备的嫁妆钱,要是没有生计,很快也就吃光了。 “军爷,小老儿有一膀子力气……”秦老爹继续解释。 “把这老头给老子赶出去,”伍长不耐烦的打断,挥了挥手。 立即从旁边过来两个手持长戟的军兵,不由分说把秦老爹往外推。 不过两人力气大了些,一下子把秦老爹推得摔倒在了地上,他背的包袱里传来哗啦啦脆响。 “等等!包袱里是什么?”那伍长耳朵倒挺灵敏,立即听出来那包袱里装着钱。 这年月流民身上有钱的可不多,导致他在这里坐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油水都没捞着。 两个军兵顾不得秦老爹反抗,硬把包袱抢了过来,放到伍长前面打开,里面还剩一千钱左右。 “嗯,我看你的确像五十岁左右,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下来,你可以去屯田司马处报到了,”伍长一边说着,一边把包袱拎起来,放到脚下。 他意思很明显,只要秦老爹把那那钱给他留下,他的笔一歪,就可以给秦老爹改岁数,秦老爹就可以去参加屯田了。 虽然那点钱少了些,但也聊胜于无,而他不过是随手一记而已。 如今曹氏地盘以屯田为主,所以每一个屯田兵在流民面前权利极大,私掠点财物不过是小事一桩,甚至把流民妻子女儿霸占的也不在少数。 “不,小老儿不报名了,”秦老爹赶忙扑过来道:“求军爷把包袱还给小老儿,那是我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啊。” “切,这兵荒马乱的,你女儿或许早就被卖到哪个ji院里去了,还嫁妆?”伍长冷笑着道。 正文 第184章风流一夜 “把包袱还我,”秦老爹大喊一声,想要扑过去抢回包袱,却被两个军兵死死按住。 “这钱哪来的?”那伍长见秦老爹如此不识抬举,撇着嘴喝道:“我看就是偷来的,放在这里算是缴公了。 再敢闹腾,把你送衙门里去,还不快滚?” 两个军兵于是松开了他,这番连喝带吓的,是个流民都会乖乖就范,自己就走了。 可是秦老爹却不一样,他知道,如今女儿还没寻到,要是没了这些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许县,不出三天就会饿死。 所以什么都不顾了,爬起身,疯了一样的冲向伍长。 “混账!”那两个军兵骂了一句,又重新抓住了他,一左一右採着他肩膀的衣服,直接提了起来,拎到帐篷门口,像个破布袋一样扔了出去。 秦老爹摔倒在街上,不禁欲哭无泪,他本想到这里寻个生计,然后再慢慢寻找女儿,没想到仅剩的一点钱也被这帮黑军兵给抢走了。 周围许多百姓在围观,却没人敢伸出援手,秦老爹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父亲,是你么?”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似乎正是他女儿的声音。 秦老爹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回身抬头一看,不是他女儿秦罗敷却是谁? 只不过几个月没见,女儿已不复从前面黄肌瘦的样子,而是穿着体面的衣服,云鬓高挽,面色白净,显得容光焕发。 “罗敷,真的是你?”秦老爹说着,抓住女儿的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秦罗敷也惊呆了,她和小橙刚刚从伏皇后那里回来,没想到在大街上却意外见到了父亲,还是被两个军兵给扔出来的。 “父亲,您怎么来了?”秦罗敷扶着父亲,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又冲帐篷门口那两个军兵娇声斥道:“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固然秦罗敷平常脾气温婉,但是骤然看到父亲被这么对待,也怒不可遏,忍不住跟那两个军兵理论。 那两个军兵却是满不在乎,虽然见眼前的秦罗敷和后面的小橙穿的都是大户人家婢女的服饰,但此时的许都以屯田为主,所有屯田兵以及屯田官直属屯田署管辖,而屯田官署的主官枣祗直接向曹操负责,所以寻常大户他们并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两个婢女。 况且他们的伍长乃是枣祗手下第一臂膀任峻的内弟,他们更是有恃无恐。 “咦,刚才伍长不是说那老头的女儿被卖到ji院里去了么?不知是哪家,老子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去跟这小娘皮风流一夜。” “哈哈,同去同去。” 两人放肆的笑着,在秦罗敷身子上打量,脑补她真的被卖到ji院,他们与之风流的场景。 像秦罗敷这样的容貌,在整个许都都属拔尖的。 秦罗敷毕竟不是那种泼辣的女子,被两人笑的满脸通红,气的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身后的小橙比她厉害的多,冲上前去攥着两只小拳头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主人是谁么?” “你们主人?到晚上就是我们俩喽,”军兵放肆的笑道:“只是你太小了,爷没兴趣。 不过那小娘皮既然是偷钱贼的女儿,我们将军可要审一审,看她是不是同伙。” 秦老爹见事情越扯越大,已是怕了,赶忙上前冲那军兵道:“军爷,那钱我们不要了,就当孝敬军爷,求军爷放我们走吧。” “老伯,什么钱?”小橙诧异的盯着秦老爹。 “别说了,别说了,”秦老爹连连摆手,现在他已经寻到了女儿,只要能安然离开就行,已经不指望再把钱讨回来。 “何事喧哗?”伍长倒背着手从帐篷里慢慢走了出来,他刚才在里面已经听见外面发生的一切,冷着脸道:“老头,你给老子说清楚,谁拿你钱了? 你要是坏老子名声,老子跟你可没完。” 秦老爹连忙双手猛摇,连连道:“没有,没有,军爷未曾拿小老儿钱,求军爷放我们走吧。” “这还差不多,滚吧,”伍长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两个容貌俏丽的少女,虽然心里痒痒,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许都的街头,他也不敢放肆。 小橙和秦罗敷在旁边看着秦老爹的表情,心里已然断定这军官必然抢走了他的钱,只是威胁不让说而已。 小橙气的小脸发白,娇声道:“别怪我没有告诉你,我们可是刘府的人,到时候谁跟谁没完还说不定呢。” “刘府?哪个刘府?” “废话,这许都有几个刘府?”小橙傲娇的说着。 甭说她家主人权势熏天,就是她本人都是曹操亲封的典农都尉,要是在许都街头,钱被几个小兵抢了都讨不回来,简直太可笑了。 “大胆,冒充刘府之人,你们可知是何罪?”那伍长怒喝一声,他自然知道,在许都敢称刘府的,只有刘平的府邸。 刘平自是他们谁都惹不起的角色,但是岂能任由这小丫头一说,他便信了的道理? 这时候正巧街对面来了一个官员,带着一群随从在巡视。 “满府君,您来的正好,这几个丫头冒充平公子府上的,您正好把她们拘押回去训话。”那伍长招招手道。 来人正是许县县令满宠。 满宠认识这个任峻的内弟,最近有许多流民都去他那里鸣冤,告这家伙欺压良善,私掠钱财,可是这些屯田兵都归屯田官管辖,屯田官不隶属于郡县,所以满宠也没法管。 如今在许都大街上闹出了纠纷,且被他撞见了,他就不能不管了。 “姑娘,你等从何处而来,欲去往何处?有何人可以作证?”满宠自然不敢确定小橙她们是冒充的,万一是真的,他满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万一是假的,被他放了过去,就是他的失职了。 倘若真是刘府的人,至少刘府在许都的基本方位应该知晓吧。 “我们刚从北边的皇宫出来,要回西边的刘府去,皇后殿下可以作证,”小橙挺着胸脯道。 正文 第185章欺君之罪 “皇后殿下?”满宠被噎了一下,没想到这小丫头口气如此之大,张口就让皇后给她作证。 那特么他也没法去求证啊。 “这丫头越说越离谱了,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能进得了皇宫,见得着皇后?”见满宠沉思了起来,那伍长张牙舞爪的叫嚷着。 若说他刚才还对小橙秦罗敷她们的身份将信将疑,那么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断定,这两人是假冒的了。 就算当今朝廷式微,那毕竟是大汉皇后,却也不是两个小丫头说见就能见的。 “满府君,假冒皇后之名乃是欺君之罪,你若不管,我们屯田军可要出手了。” 那伍长不怀好意的看着秦罗敷和小橙,心里琢磨着,把这两个女骗子抓回军营可有的玩儿了,老子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两个一起? “拿下!” “诺!”四五个军兵乐滋滋的把小橙和秦罗敷给围了起来。 见这场景,后面的秦老爹可吓坏了,心里不免后悔不迭。 方才钱被抢后认命就好了,如今偏偏生出这些事端。 女儿和她那个同伴,若是被当骗子抓进军营,还能有好么? 可是那小姑娘偏偏说皇后可以作证,她们两个能见到皇后?秦老爹也不信。 于是他上前拉着那伍长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军爷,她们两个刚才是在开玩笑的,求军爷放过我们吧……” “欺君之罪还敢说是玩笑?滚一边去,”伍长袍袖一挥,把秦老爹甩了个趔趄。 此时秦罗敷和小橙也有点害怕了,她们的身份自然没有假,可是这帮人都不信,若是被他们抓回去,失了名节,就算将来主人把这帮人杀了又有何用? 两人像两只受惊的小兔,惊恐的拉着手慢慢后退。 突然从街的另一面飞驰而来几匹快马。 小橙见到马上那人,不由的眼睛一亮,跳着脚挥手,高声叫道:“大公子,大公子。” 原来来人乃是曹昂和一干随从。 曹昂当初总去刘府蹭酒喝,而且刘府从兖州搬来许县,也是由他亲自护送,小橙自然认识这位大公子。 一见到他,算是见到救星了。 曹昂看见路边被军兵围住的小橙和秦罗敷,虽然叫不上两人的名字,但却知道这是刘平的侍妾,连忙勒住马缰绳,沉声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小橙委屈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大公子……他们不相信我们是刘府的人……要抓我们……” 接着小手一指那伍长:“他还抢了罗敷姐姐父亲的钱。” “可有此事?”曹昂眉毛立了起来,跳下马,手持马鞭朝那伍长走了过去。 此时那伍长以及军兵们都已吓成了木鸡一样,连见礼都忘了。 当小橙挥手叫曹昂的时候,那伍长就感觉到背后冷汗直流,谁不知道曹昂大公子与刘平公子的关系,这小丫头既然敢当面喊大公子,她们的身份多半是真的。 一想到她们真是刘平的人,伍长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他有几个脑袋,敢得罪刘平曹昂这等顶级公子哥儿? 就算他姐夫任峻亲自来了都没用啊。 “大公子,我,我,”听曹昂问起,那伍长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 “好大的胆子,连我贤弟的侍妾都敢抓,可是嘲笑我曹昂手段不够狠? 简直反了天了。” 曹昂气的暴跳如雷,挥起马鞭,搂头就向那伍长以及几个军兵抽了过去。 马鞭抽在脸上啪啪作响,一鞭就是一道血痕,几个军兵被打的在地下翻滚,惨叫连连。 “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 “小的有眼无珠,不认识少夫人啊。” 旁边秦老爹则惊奇不已,看样子这青年是位大人物,要不然也不至于打的军兵连手都不敢回。 能认识这等人物,女儿的主人自然也是不凡,女儿的身份当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这时候曹昂的亲兵去帐篷里,把他的包袱给取了出来,恭恭敬敬道:“老丈,这可是您的?” “是,是,多谢军爷,”秦老爹冲那亲兵连连致谢。 亲兵却侧开身,那可是平公子侍妾的父亲,他哪敢接受? 曹昂发泄了一通,把那几个军兵都抽的不成样子才住手,喘着粗气道:“满府君,这等败坏我曹氏军纪之败类就交给你了,你带回去严加审讯。” “诺!”满宠本就是出了名的酷吏,又有曹昂这句话,这几个军兵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再扒层皮。 更何况这些屯田兵胡作非为,搞得流民怨声载道,他早就想收拾这帮人了。 “这兵荒马乱的,即使许都也不太平,”曹昂重新跨上大宛马,冲秦罗敷与小橙道:“以后出门,记得带军兵护佑,刘平贤弟手下又不是没有兵。” “多谢大公子,”小橙和秦罗敷行了个礼,目送曹昂飞驰而去。 “罗敷,刚才这位是哪家公子?”秦老爹在旁边忍不住问道。 秦罗敷扶住父亲,心里略显得意的道:“这位便是当今曹司空的公子,跟我们主人相交莫逆。” “那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乃是曹司空之女婿,朝廷里的九卿,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官。” “我女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归宿,为父心里也就踏实了。”秦老爹忍不住叹道。 他虽然不懂司空、九卿之类的是什么官,但手下有兵有将的,必然是了不起的角色,不是他这普通百姓能想象的。 …… 刘平遵从皇帝的意思,在许县耕田中划出十亩,由皇帝亲自耕种。 同时刘平心里期盼着,但愿皇帝是心血来潮,很快能知难而退。 可是没想到,皇帝这田耕的异常认真,每天都穿着粗布便装,去田地上挥汗如雨的松土。 也许他就是抱着赎罪的心思,所以手都磨破了也不停下来。 刘平自然也不好意思在旁边看着,于是每每抱着个?头在田里装模作样。 这一日,他们又去田里开始劳作,乡间小路上走过来几十个流民,有老有少,携家带口的。 “你看那俩青年,有这么干活的么?”有流民笑着对他俩指指点点。 他们都是行家,远远看着那俩人劳作的姿势就不对。 正文 第186章签契约,分田地 “咱们是来屯田的,管好自己就行了,管别人做什么?”有个中年流民冲大家招了招手。 “胡三哥,听好多人说,此间屯田都是按照官六民四来分配,咱们劳作一年,留到手里的仅剩四成,如何养活一家老小?” 那被叫做胡三哥的流民显然是这帮人里领头的,他叹了口气道:“当今天底下也就皇帝这里在屯田,有四成总比一成都没有强吧。 只要有田地,咱们便好好耕种,别像那两个人一样,人浮于事,要饿死也是先饿死他们。” “那倒也是,咱们快去,去晚了,好田地都被别人占了,”身边流民们纷纷点头。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淮南赶来的。 占据淮南的袁术骄奢淫逸,根本就不顾念底层百姓的死活,其所治下的百姓们,日子过得苦不堪言,饿死的大有人在。 当皇帝的《励农诏》传至,他们便立即携家带口,扶老携幼,投奔许都而来。 但是到了许都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屯田竟然要缴官府六成,而且只选有劳作能力的人编入屯田民,剩下垂髫儿童,耄耋老者,均不在列。 这条件也太过于苛刻了。 众人商量了一下,苛刻归苛刻,但他们既然都已经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谁想当时接待他们的官员又一句话把他们支到了这里,让他们耕种天子籍田。 这帮流民更担心了,既然是天子籍田,恐怕盘剥的更厉害吧。 据说连袁术那一方诸侯每日都纸醉金迷,皇帝比袁术要大的多,生活自然更为奢靡,不剥削百姓,用度从何而来? 他们却不知道,眼前田地里那挥汗如雨的青年,正是当今天子。 众人随着指引,顺田间小路前行不过三五里,路边临时扎了个简陋的帐篷,里面坐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 “使君,我等是从淮南赶来,参与屯田的,”胡老三代表众人,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道。 那官员正是韩浩,他也是精于农事之人,且一直在替刘平管理民政,如今作为羽林郎将,既然皇帝和刘平在田里耕种,他便一边率军暗中保护,一边帮刘平管理籍田。 “坐吧,”韩浩轻轻拍着身前桌上的几张纸道:“既然你等前来屯田,我要与你签订一份契约。” 胡老三疑惑道:“这是何种契约?” “你等可选一识字的,自己看看。”韩浩说着,把身前的纸张推了过来。 “我便认识几个粗浅的字,”胡老三拿起纸张,艰难的读了一遍,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即又细细读了一遍。 他边上的众乡亲看着他的表情,越看心越凉。 普通百姓一提到契约就会想起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官员与百姓签契约,多半没什么好事。 “胡三哥,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是不是很刻薄?” “这大概是卖身为奴之类的契约吧,要是实在太苛刻,不如胡三哥带领咱们再回淮南吧。” “收成按官四民六分配,这是真的?”胡老三没有理会乡亲们,反而问韩浩道:“而且以户来算,按人口给我们租种田地,一租就是百年?” 其实官四民六的分成也不低,只不过有外面的官六民四作比较,已经算是很低的了。 众乡亲听了,一片哗然,这听起来好像比外面传言宽容的多啊。 首先,分配比例是倒过来的,民拿大头,官拿小头。 其次,田地一租就是百年,那跟把这些田地白给他们了有什么区别? 毕竟谁能活到百年之后? 一帮人七嘴八舌提出心中疑惑: “按人口给我们分配田地,孩童算不算?老人算不算?” “给我们分了田地之后,是不是我们想怎么种便怎么种,官府不加干涉?” 韩浩指着契约,笃定道:“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无论男童女童,老翁老妪,只要家里有出气的,每人均可分得十亩田地。 至于田地分给你们之后,你们如何耕种,官府一概不管。 只不过,将来分成却并非一成不变。 如若每亩地产出三石粟米,按官四民六分配。 若低于三石,每低一石,则每亩多交官府一钧粮。 若高于三石,每高一石,则每亩少交一钧粮,以此类推。” 刘平当时就琢磨,虽然籍田上地广人稀,但是也需要鼓励大家多产出粮食,亩产三石粟米是汉末平均水平,产出越高,虽然看似有所减免,但是实际上官府收到的粮食反而更多了。 韩浩继续道:“另外,官府鼓励大家垦荒,开辟出荒地所产出之粮,官府只征收一成。 这下都听明白了吧?听明白了就赶紧签。” 白送给流民田地,以五口之家来算,可分得五十亩良田。 即使按平均亩产水平,也可收一百五十石粮,交了官府后,一户净剩下九十石粮,过日子也足够了。 当然,一户人家青壮劳力顶多也就两个人,耕种五十亩地也不容易,可是这世道,谁活着不都是挺难的? 只要拼了命的耕种,一家人就能活下去,这样的好事,天底下哪儿找去,还不挤破头来签? 可是,令韩浩没想到的是,眼前所有流民全都面面相觑,忧虑重重,谁也敢不相信这是真的,自然也没人上前签契约。 “使君,请容我等商量一下,”胡老三冲韩浩道。 “白给你们地,你们还要商量?”韩浩气的鼻子冒火,摆摆手道:“边上商量去。” 胡老三领着一众乡亲到了旁边。 “胡三哥,那契约你看懂了么,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是啊,三哥,我总感觉官府不会那么好心,而且那个当官的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好人,巴不得咱们赶紧签的样子,要是咱们签了不该签的东西,到时候老少爷们儿就全完了。” 胡老三挠了挠头,他的识字水平也就是认识大部分的字而已,至于契约里有没有隐藏什么阴谋,他却不敢保证能看出来。 “那依你们之见,签还是不签?” 正文 第187章皇帝是骗子? , 众流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道:“对了,方才咱们路过的时候,不是有两个青年在耕种么,咱们何不去问问他们?” “这主意不错,”胡老三点了点头道:“看那两人耕作姿势笨拙,不像是常干农活之人,或许是哪家没落世家子弟,应当比咱们有见识。” 计议一定,他立即带着众乡亲又折返回去。 此时刘平正在田地里苦不堪言。 他在上一世都没干过农活,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又顺利抱上了曹氏大腿,天天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更没吃过这种苦。 如今晴空万里,太阳当头照,他地没翻多少,人倒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陛下,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臣实在翻不动了。” 他无奈的看着挥汗如雨的皇帝,这一片地,大部分都是皇帝翻的。 “卿累了就歇息一下,朕再劳作一会儿,”刘协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的轮着?头道:“朕自登基以来,一直被西凉人玩弄于掌骨之间,作为大汉天子,朕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在此耕种,想到将来祭祀祖先之物皆为朕亲手产出,朕心里才能舒坦些。” 刘平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头,用衣袖擦擦汗,心想你娃要赎罪,别拉上老子啊。 这腰酸背痛的,回去得让灵娥她们好好给按一按。 这时候,就见远处土路上匆匆来了一拨流民。 “小兄弟,你那样翻地不对,”胡老三走了过来,从刘协手里接过?头,亲身示范道:“翻地应该是这样,前腿弓后腿蹬,将腰腹之力传递于双臂……” 他一边说着,一边抡起?头,果然一下一下比刘协翻得深,而且均匀。 相比之下刘协刚才就是在刨坑。 “小兄弟,看你们不像会干农活之人,想必以前也是富贵人家子弟,”胡老三握着?头柄叹口气道:“都怪这世道,像你们这样的人物,本来应该躲进书斋里读书的,如今也跟我等粗汉一样,也成流民了。” 这时候,胡老三身后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露出小脑袋,从褴褛的衣兜里取出巴掌大的一小块黑乎乎的干饼,举过头顶,冲刘协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道:“大哥哥,你吃!” “朕……真怪这世道?”刘协蹲下身来,看着那小女孩儿,眼眶微微湿润,心里流过一丝苦涩。 虽是子不言父过,但大汉江山搞成现在这个民不聊生的样子,跟他几代先皇的暴政脱不开干系。 “你吃,大哥哥还不饿,”刘协接过干饼,又重新塞回到小女孩儿的衣兜里。 刘平巴不得跟这帮流民多攀谈一会儿,他活动活动肩膀问道:“你们方才不是去那边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有事想请教二位啊,”胡老三道:“前面那位官爷让咱们签个什么契约,咱又不明白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道道儿,所以过来问问二位。” “白纸黑死写得清楚,这里面能有什么道道儿?”刘平笃定的笑着道:“虽说缴纳官府四成多了些,但这里分到的地多啊,且鼓励垦荒,只要用心耕种,养活一家人应当没有问题。” “行,小兄弟,我们信你,”胡老三重重的点头,既然这两个没落富家子都说没问题,那大概真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匆匆带着众乡亲回到韩浩那里,爽快的定下了那份契约。 韩浩将签好的契约每人分一份道:“一会儿便会有人带你们去丈量田地。” 这时候已近正午,刘平二人也从这里路过,准备回去。 在路过帐篷的时候,韩浩微笑着冲刘平点了点头,他是暗中保护,不能暴露对方身份。 这举动却被一个细心的流民看见了,赶忙把胡老三拉到旁边低声道:“坏了胡三哥,我看那两个青年跟这当官的像是一伙儿的,咱们不会上当了吧?” “一伙儿的?”胡老三满头雾水,回转过身去,笑着对韩浩道:“使君,刚才那二位也签契约了么?” “他们哪用签契约?”韩浩漫不经心的收拾着桌上的纸张,随口道。 胡老三听了跟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那两个人为什么不用签,却非要劝自己签,这里面难道不是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一层,他把众乡亲聚拢起来低声道:“或许咱们真的是上当了。 虽然咱看不明白那契约有什么问题,但是听别人说,读书人随便在文字上捣弄一下,意思便截然相反。” 众人听了一片哗然。 “胡三哥,带我们去找那两个小骗子算账去,”有人义愤填膺的道。 “对,年纪轻轻就出来骗人,是该好好收拾。” “可是,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 “怕什么?把那俩小子揍一顿,然后契约一撕就逃。” 胡老三也气不过,没想到此间官府为了骗他们一帮流民如此处心积虑,简直防不胜防啊。 他带领气势汹汹的一众人去追两个骗子,不过盏茶工夫,他们就追上了。 “站住!”胡老三冲两人怒喝一声道:“我等诚心对你们,你们何须骗我等。” 话音未落,只见土路上灰尘滚滚,大队手持长戟的骑兵护卫着数辆马车飞驰而来,转眼间就到了近前。 马车停下之后,从车厢里陆续下来十几个峨冠博带的老者,冲前面那青年激动的施礼道:“陛下,您何至于亲自耕种啊。” “陛下,您乃一国之君,当朝天子,所耕者乃天下万民,并非这方寸之田呐。” 一众老者顿足捶胸,胡老三等人则满脸错愕,内心无比骇然:这青年……是皇帝? 虽然如今兵荒马乱,诸侯割据,但是在每一个百姓的心里,皇帝还是万民之主。 皇帝能是骗子? 这时刘协淡淡的道:“众卿不必劝朕,朕与刘卿在此耕种,所产出之物皆用以祭祀祖先,此事世间万民皆能做得,朕为何做不得? 百姓如此做,乃为全其孝道,朕如此,亦为孝道。” “陛下圣明!”孔融高喊一声,带头施礼。 正文 第188章进兵宛城 , “古有孝子卧冰求鲤,今有陛下亲自耕种,此皆为至孝也,”荀悦感慨万千。 只要所作所为扯上了孝字,那就是合礼法的,当今天子礼贤下士,温和仁善,为了祭祀祖先不惜亲自耕种,的确符合一个圣君所有行为规范。 “君明臣贤,何愁天下不兴?”荀悦看了看同样灰头土脸的刘平,不由的百感交集。 刘平是天子身边唯一一个掌握权势的臣子,没想到也能陪着皇帝在此种田,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 刘协本意是想背着满朝公卿,微服出来耕种,如今被发现,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出来了。 他恢复了一个皇帝的威仪,回身对后面胡老三等人心平气和道:“朕,何曾骗过尔等?” 那一众流民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感觉全身筋骨都在搐动。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田里耕种的竟然是皇帝,而他们还误以为是骗子,刚刚还想着揍他来着。 过了好一会儿,胡老三才战战兢兢的道:“陛……陛下,草民有眼无珠,方才口无遮拦,求您饶过草民吧。” “常言道,君无戏言,尔等放心耕种便是,”刘协又指了指刘平道:“此乃朕之九卿之一,又兼任籍田令,谁若阻挠尔等耕种,尔等可向他鸣冤,他必会为尔等做主。” 胡老三等人听了又是一阵骇然,敢情另一位少年也是朝中高官,他们这等身份,必然犯不上用一份契约来骗一帮流民。 那契约,自然都是真的了。 待所有人走后,有军兵带领他们来到一处荒废的村落里容身。 此时许都周边十室九空,到处都是这样无人的村子,他们连房子都省的建了。 每户人家都选一处没有倒塌的房屋,稍微收拾一下,作为自己的新家。 下午便有军兵带领他们丈量田地。 胡老三有妻子,有老父亲,还有一对儿女,共五口人,如愿分到了五十亩田地。 整整一下午他坐在自己的地头上,如同在做梦一般,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么一大片地都属于他了。 虽然只是租种,但一签就是一百年,百年之后他孙子恐怕都不在了,谁能看得了那么远? 若在以前,拥有这么一大片地,可以称得上富农了,甚至可以雇佣一两个短工来帮忙耕种,可是他如今不可能找人来帮忙,他们夫妻二人即可,实在不行老父亲也能搭把手。 毕竟按照分成,这五十亩地有二十亩的收成要交给官府,剩下三十亩才是他自家的。 即便如此,三十亩田的产出,也足够他一家五口人吃饱了。 胡老三傻傻的,一直坐到天黑才回到新家,简单的吃过晚饭,躺下之后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索性起身,拿起官府配发的?头,借着月光又来到了属于他的田地里,一?头一?头的翻了下去。 时间不等人,错过了耕种时节,会影响收成的。 他记得清楚,当时契约里定着,若是每亩田多产一石粮,则分成时可少交一钧,他五十亩田可就是五十钧粮,不是个小数目。 “胡三哥,你也睡不着?” 胡老三一抬头,看见同来的一个乡亲,正冲他笑着。 “小六子,你怎么也来了?咦,他们怎么都来了?” 胡老三刚才在闷着头翻地,此时仔细一看,只见月光下的田地里影影绰绰站了好些人,手里都拿着农具。 敢情大家都跟他一样,陡然间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谁也睡不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连夜起来翻地。 “这地是咱们自己的了,怎么耕种官府又不干涉,到时候再饿肚子,谁也怪不得,就只能怪自己懒了。” 那叫小六子的流民憨厚的笑了笑,扛着?头到自己田地上,狠狠的抡了下去…… …… 又过了几日,曹操司空府议事。 “近日有斥候来报,屯与宛城的张绣欲兴兵偷袭许都,我欲起兵征宛,诸君以为何如?” 曹操眯缝着眼睛,扫视了一下众文武。 这样的议事刘平自然也要参加。 当时刘平率军迎天子,第一战就是对阵张济的西凉军,阵中张济被太史慈一箭射死,西凉军大败。 张济的侄子张绣收拾残部逃走,投奔了荆州刘表,刘表便命其屯住于宛城。 宛城乃是天下最大的冶铁中心和六大都会之一,有“商遍天下,富冠海内”之美誉。 所以短短时间,张绣以原西凉军为班底,竟然发展壮大到上万人马,成为刘表插入中原的一颗钉子。 以前曹氏弱小之时,与刘表还是同盟,共同对付淮南袁术,可是此时曹氏占据中原之地以及兖州,势力已经不算小了,自然要将身边的钉子连根拔除。 这时候程昱在旁边道:“主公如今虽兵强马壮,不过那张绣手下有胡车儿之辈勇将,又有贾诩作为谋士,切不可轻敌,征伐宛城,需准备周祥才是。” “仲德所言极是,”郭嘉点点头道:“不过,那宛城之兵以原西凉兵为班底,当初西凉兵为平公子一千屯田兵所败,其军兵不足为虑,主公若亲率大军征讨,必能一战胜之。 所虑者,唯有贾诩而已。 至于胡车儿,如今主公麾下名将如云,在意那等人作甚?” 曹操微微一笑,对郭嘉的看法深以为然,他并没有把张绣放在眼里,所谓张绣要来偷袭许都,劫走天子云云,也不大相信。 毕竟双方实力相差太悬殊了,若是刘表不支持,只靠张绣袭击许都,无疑于痴人说梦。 只不过宛城插入中原,他必须要把这颗钉子给拔了,还有,宛城那么富裕,打下来必然能发一笔横财。 “平儿,你如何看?” “小婿以为,郭祭酒之言可行,不过,程令君之言也有道理,需要谨慎进兵才是,”刘平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历史上,曹昂正是死在宛城之战中,同时战死的还有典韦和曹安民。 他来到这个世上,当初救曹嵩是为了抱曹操大腿,抱腿成功之后,他要考虑未来的问题,曹昂便是代表了曹氏的未来。 他自然不能让曹昂战死。 “好!”曹操大手一挥:“既如此,我即日起兵。 不知何人可为先锋?” 正文 第189章天下最豪华先锋军 “我愿率本部人马,为兄长做先锋,”曹纯首先站了起来,抱拳大声说道。 他是曹氏宗亲诸将中岁数最小的,自然冲劲十足,且立功心切。 他话音未落,夏侯渊也站起来瓮声瓮气道:“我愿率本部人马,可为兄长直接斩杀张绣贼子,拿下宛城。” “这是我先说的,我也可率本部人马,攻克宛城,无需兄长出马,”曹纯急了。 “子和,你怎么又跟我争?” “是你先跟我争的!” 曹氏与夏侯氏两家联系的纽带在曹操这里,曹操是所有兄弟的大哥,所有兄弟也都服他,只是曹家兄弟和夏侯家兄弟之间却没有什么关系。 曹纯与夏侯渊自从中原之战之后,明里暗里一直在较劲,只不过他们的较劲只是为了证明,谁能为曹氏基业立更大的功劳而已。 “好了,你们两个都坐下,”眼看两人又争执了起来,曹操感到头大,忍不住出言呵斥。 俩家兄弟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自然要居中平衡,如今两人较劲,派谁去都有可能贪功冒进,自然谁都不能用。 “宛城乃六大都会之一,墙高沟深,且张绣手下有上万军马,麾下有胡车儿那等勇将,又有贾诩为谋士,岂是你们本部人马能拿下的?” 曹操一发话,两人谁也不敢再多嘴,全都悻悻的坐下。 堂内一片寂静。 这时候,刘平偷偷冲曹昂摆了摆手,示意曹昂可千万不要逞能。 那里毕竟是历史上的曹昂丧生之地,刘平可不想看到历史重演。 虽然刘平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但是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又跟历史吻合起来? 要是让刘平选择,他宁愿跟曹昂留下来镇守许都,也不愿让曹昂去冒那个险。 曹昂会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朗声道:“父亲,儿愿率本部人马做先锋,为父亲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刘平:“???” 这货对自己的手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曹操却已经捋着胡须,点头微笑道:“昂儿有此心,为父甚慰,这先锋官就由你来做。” 曹操对曹昂期待很高,既然长子是最合适的世子人选,那么从现在开始让他多立军功,在军中立下威望,对将来继承基业有莫大的好处。 反正做先锋只不过是扫清道路,确保身后的大部队能顺利通行,这任务危险并不大。 “只是,张绣手下毕竟有胡车儿这等勇将,你手下只有乐进一员战将,若胡车儿沿途设伏,恐无必胜把握,你可再从诸将之中挑选一人,与你同行,”曹操沉吟道。 “岳父,小婿愿随大哥一道前往,”刘平站起来,他当然不放心曹昂一个人做先锋,只能陪他走一遭了。 “好,你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曹操双手一拍,欣慰的道:“平儿麾下虽然没有军兵,但武将甚多,你们两个同去,我就放心了。” 刘平手下,原有的屯田军兵都已转换成了羽林卫,自然不可能再随军出征,可是他手下武将太多了。 太史慈、张辽、徐晃三人任谁都能吊打胡车儿,即使周仓吕琦恐怕也能与那胡车儿拼个不相上下。 再加上一个乐进,由他们组成的先锋军,可谓当今天下最豪华先锋军了,传出去估计都能让其他诸侯羡慕的眼红,曹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曹操还是叮嘱了一句:“你们切记,固然你们两个手下兵精将勇,但也仅仅只是先锋,切不可冒险攻城,宛城不是你们这三五千人能攻的下来的。 我将亲率三万大军,随后前往征讨。” “诺!”刘平答应了一声,心想其实根本不用攻城啊。 历史上的曹操征伐张绣,一开始张绣自知不敌,在贾诩的建议下主动投降了。 只不过进城后的曹操志得意满,贪慕张绣的婶母邹氏美色,将邹氏强行纳入军营中享用,令张绣感到羞辱。 同时曹操又送张绣爱将胡车儿不少钱,令张绣感到危机,所以才降而复叛,打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导致大军溃败,曹昂典韦曹安民战死。 刘平要做的,张绣投降可以,却不能给他反叛的机会,自可保曹昂万无一失。 “我等自会小心应对。” 曹操点了点头:“平儿处事,我自是放心。” 这时候程昱突然略显忧虑道:“仅仅张绣一个宛城,自然不能抵挡司空三万大军,可他此时毕竟已依附刘表,若刘表派来援军该如何是好?” 曹操扫视了一眼众谋臣,事实上他也担心刘表会派出援军。 此前他与刘表为了对付袁术,还算同盟关系,但自从他迎奉天子之后,已经隐然形成“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恐怕天下诸侯再没人跟他联盟了。 刘表占据荆襄富庶之地,手下兵将也不少,若是派军驰援宛城,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 “刘表绝不可能来援,”郭嘉笃定道:“司空只需列数张绣罪状,向天子请诏讨贼即可。 刘表乃汉室宗亲,且爱慕虚名,好于坐谈,立意自守,而无四方之志。 司空乃为朝廷平定四方,刘表岂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出兵援贼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曹操哈哈大笑,越来越觉得天子在手有诸多妙用:“奉孝言之有理,我军乃堂堂朝廷军队,如今奉诏讨贼,刘表那等好名声之人,岂敢对抗王师?” …… 曹操去向天子请诏,陈述张绣意图偷袭许都之事。 天子也不傻,自然知道,许都有曹氏五万大军驻守,张绣手下才有多少人马,岂敢率军来袭?这不过是曹操想让自己下诏,好师出有名罢了。 只是刘协对西凉军恨之入骨,虽然明白曹操的真实意图,还是很痛快的下了诏书。 况且曹操此时乃是朝廷的司空,代表朝廷平定四方也是他应尽之责,满朝公卿对他也是一片赞誉之声。 “刘卿也随军出征么?”天子随口问了一句。 “他与臣子曹昂,同为先锋,”曹操回道。 正文 第190邹氏的愤怒 “朕盼卿早日凯旋,”刘协表面上虽然很平淡,但是心里却对刘平羡慕至极。 刘平虽然只是一个臣子,但却能指挥军队,征战四方,而自己虽贵为天子,却没有一兵一卒真正属于自己。 这时候,华歆王朗孔融等人也过来对曹操附和道:“祝曹司空早日凯旋。” “曹司空劳苦功高。” 此时的众卿还视曹操为大汉朝廷的柱国之臣,平定四方的主导者,所以对他极为恭敬。 孔融近几日又写诗曰:从洛到许巍巍,曹公忧国无私,便是众卿心思集中的体现。 …… 宛城,守备将军府内,张绣与贾诩相对而坐。 “曹操即将亲率大军前来征讨,文和公何计教我?”张绣眉毛紧皱,用手使劲揉着额头。 当初他们西凉军追劫天子,与李乐的白波军一场大战,他与叔父张济偷偷率军脱离战场,意图绕过白波军防线,把天子及满朝公卿劫持到弘农,也过一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瘾。 没想到却意外撞上了刘平军队组成的防线。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刘平手下军队虽然不多,但是战力却异常强悍,他叔父张济竟然一战而亡,他只能带领残部南逃,投奔了刘表。 好在刘表收留了他,并让他屯住于宛城这块富庶之地,让他得以发展军力。 此时的他已经没什么野心了,只需守住这块地盘已经心满意足。 怎奈祸从天上来,天子竟然明发诏令,斥责他有不臣之心,要率军偷袭许都,特派遣司空曹操亲率大军前来征讨。 听到这份诏书之后,张绣不免欲哭无泪,天地良心,他这点军队还想偷袭许都,那不是自己作死么? 好在他身边还有足智多谋的贾诩。 这贾文和智计百出,算无遗策,当初指点李傕郭汜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物,都能收拾残兵败将,攻克长安,战胜并州头面人物吕布,挟持天子及满朝公卿,成就一番霸业。 如今贾文和定能想出良策,助他渡过眼前危机。 “在下无计可施,”贾诩却摇了摇头,叹道:“曹军势大,兵精将勇,且奉天子之诏令前来征讨,如非出现变故,将军万难取胜。” “天子诏令?”张绣没想到贾诩会说出这样的丧气话出来,哼了一声道:“天子在许,曹操想拿什么样的诏令拿不到?这诏令或许就是曹操自己写的。” “此事人尽皆知,但诏令自许都发出,即使是出自曹操之手,天下人也相信是真的。况且就算没有诏令,以如今宛城之军力,能挡得住曹军么?” “那依文和公之见,我该当如何?”张绣有些泄气。 “不若早降!”贾诩笃定道。 “可是,我叔父毕竟死于曹操之婿刘平之手,如今我统帅叔父余部,不思为叔父报仇,却要投降曹操,军将岂能甘心?”张绣有些忧虑,站起身来回踱步。 贾诩跪坐在地下,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道:“我等本为汉臣,如今天子在许,我等乃是报效朝廷,向天子请罪,何来投曹一说? 至于军将,还以为能重现当日,攻克长安之举呢?岂不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曹操不比吕布,吕布不过空有匹夫之勇,而曹操麾下有郭嘉程昱荀彧荀攸等谋臣,此皆人中俊杰,又有夏侯惇太史慈张辽等一干当世名将,将军与之相比,无任何优势可言。 如若率军相抗,或有全军覆没之危,只要跟军将们明说,他们明白便明白,不明白也随他去吧。” 张绣长叹了一口气,他也清楚,即使抛开天子诏书,以他目前实力,绝难与曹操抗衡。 可是让他投降谁都可以,就是投降曹操他接受不了,毕竟他叔父就是死在曹军刘平的手里。 “可是,刘景升待我不薄,在我落难之时,划出宛城之地让我等屯住,我等岂能如此无信无义,将城池献于曹操?” “将军以为,刘表让我等屯住于宛城全是好意么?”贾诩眯缝着眼睛道:“刘表虽无称雄天下之心,却也绝不能让他人侵犯荆襄之地。 如今曹氏日渐壮大,刘表不能坐视不理,让我等屯住于宛城,不过是为了牵制曹氏罢了。 说到底,咱们是被刘表当枪使了啊。” 张绣站定,眼神空洞的目视前方良久,然后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道:“如此,就依文和公之言,待曹军前来,我便开城投降。” “将军此乃明智之举,”贾诩微微颔首,然后作揖告退。 贾诩走后,张绣坐了下来,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将杀你叔父之仇抛到九霄云外了么?” 张绣回身,从后堂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绝色妇人,正是他的婶母邹氏。 此时邹氏杏眼圆睁,姣好的面容气的五官挪位,指着张绣斥道:“你叔父一直待你如亲子一般,如今他尸骨未寒,你竟要率军投降仇敌。 待将来,你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见他?” 张绣被骂的满脸尴尬之色,邹氏虽然年轻,却是他的长辈,他跪在邹氏面前道:“婶母有所不知,曹军势大,侄儿实在无力与之相抗。 与其将来满城生灵涂炭,西凉军全军覆没,不若让我独自承担这骂名,也可保婶母周全呐。” “懦夫,我用不着你来保全,”邹氏侧身躲开张绣的跪拜,疾言厉色道:“这不过是你贪生畏死,攀附荣华之借口罢了,当初你叔父简直瞎了眼,竟然视你若子。” 邹氏越说越是激动,浑身抽搐,泪流满面的道:“听说射杀你叔父之仇人叫做太史慈,主将叫刘平是么? 这仇,你不报,我报!” “婶母,你一介女流,如何报仇?”张绣急道。 “不用你管,大不了我与那二贼同归于尽,”邹氏咬牙切齿。 …… 刘平与曹昂率领三千军队晓行夜宿。 非只一日,便到离宛城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突然有传令兵来报:“禀大公子,平公子,宛城有来使求见。” 正文 第191章拿下宛城 , “把来使叫进来,”刘平跪坐在桌前,随口吩咐道。 “诺!”传令兵躬身出去。 “你猜这时候宛城派使者来,有什么事?”曹昂坐在对面皱着眉头,轻轻捏着下巴。 在这支先锋军里,曹昂虽是主将,但几乎什么事情都交给刘平来管。 毕竟曹昂觉得,刘平除了打仗不如他外,其余什么事情都比他强,所以他也懒的费那心思。 “这我哪猜得到,”刘平摆弄着手中的茶碗,笑吟吟的道:“或许有好事吧。” “怎么会有好事?”曹昂笑出声来,“贤弟战阵经验还是浅了,我猜,来使必然是来下战书的?” 两军对垒之前,下一封挑衅味道十足的战书,激怒一下对方是常有的事,当然也有可能做一番战略忽悠,迷惑一下对方。 总之阵前来使说的话,或者送来的信,要是当真你就输了。 “要是来人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斩了他?”曹昂陡然腰杆挺的笔直,握着腰间剑柄,眉毛挑的老高。 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儒衫打扮的使者,弯腰挑帘进帐,冲刘平和曹昂施礼道:“见过二位将军,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递上降书。” 他将一封书信举过头顶。 “诈降书?”曹昂冷笑一声,长身而起,没有接书信,反而“仓朗朗”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厉声道:“好大的胆子,以为我二人会相信?” 说着,便把明晃晃的长剑搭在使者肩头。 使者吓了一跳,连忙颤声道:“将军,我家主公是真的愿意投降啊,并非是诈降。” “大哥息怒,”刘平也站起来,把曹昂的剑推到一旁,对使者道:“你说你家主公要投降,我们怎知是真是假? 要是我们进城,被你家主公埋伏怎么办?” 虽然刘平知道,张绣此时请降多半是真的,但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半点险。 “那我家主公该如何做,将军才能相信?” “除非……”刘平低头沉吟一下道:“让你家主公,将军士所有兵器铠甲送来。” “我这就去回禀我家主公,”使者冲刘平使了个礼,揣回书信,退了出去。 过了足足有两个时辰,那使者又回来了。 不过这次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冲刘平和曹昂施礼道:“末将张绣,见过两位将军,末将已将所有军械铠甲送至大营外,请将军派人查收。” 这竟是张绣亲自来了。 曹昂心里不禁大喜过望,按说诈降也没有主将亲自出马的,更何况,铁是这个时代重要的战略物资,张绣绝不可能为手下军士准备两套兵器铠甲。 既然张绣亲自将兵器铠甲送来,已展示出足够诚意,那一定是真心请降。 曹昂万没想到自己二人竟然兵不血刃拿下宛城,他不禁看了旁边刘平一眼,这家伙这张嘴简直是铁口直断,他说有好事就真的有好事。 “张将军辛苦了,快请坐,”曹昂笑呵呵的一边与张绣客套着,一边给旁边亲兵使个眼色,让亲兵去查验兵器。 “此乃宛城户籍黄册,府库存粮,末将俱已封存,请将军一并查收,”张绣躬身又捧着一个包裹递给曹昂之后,才低头在旁边坐下。 曹昂接过包裹,看都没看,直接交给了刘平。 刘平坐在桌前,从包裹里拿起最上面一份类似于总目录的册子展开,只见上面简要列数了宛城的家底。 在册有六万多户,共计二十二万余人,当然,这只是在册的人数,实际人口要远远大于这个数目。 另有八千万钱与三十万石存粮,军兵一万一千多人。 刘平看的心里喜不自胜,宛城果然是个富庶的地方,这下岳父可发财了,要是岳父知道未费一兵一卒便有这么多缴获,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这时候曹昂的亲兵回来了,躬身道:“外面运来长矛一万一千四百二十杆,铠甲一万二千零五十副。” 这军械铠甲比张绣手下军兵还多了些,张绣赶忙解释道:“末将将库中军械也一并送来,故而数目对不上。” “将军深明大义,罢兵言和,不致生灵涂炭,让百姓免遭战乱之苦,实乃功德无量,在下必会禀报我家主公,为将军记上一功。”刘平坦然笑着,疑虑尽消。 实际上他应该是见过张绣的,只不过当时是在与张济西凉军对战的战场上,两人并没有打过照面。 他琢磨着,看来张绣第一次投降的确是真心实意,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张绣感到危机与羞辱,所以才降而复叛。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既然张绣军已经缴了械,刘平便和曹昂放心率军进入宛城,并派人将这消息送往后面曹操大营。 进城的时候,刘平看着高大的城墙与水波荡漾的护城河,心想假如张绣不投降,要攻克这宛城当真不太容易。 宛城并未遭受过大的战乱,所以城内商铺林立,秩序井然,街上行人甚多,比许都那新建的都城热闹多了。 三千军马进入城内,军纪俨然,秋毫无犯。 张绣准备周全,早已为刘平和曹昂分别安排了住所,是并派的两座府邸。 刘平进去之后,发现这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里面修的亭台楼阁,典雅庄重。 乐进留下五百军兵守卫,分别把守两座宅院,他自己则率军在不远处安营扎寨,虽然张绣军已经缴了械,但也不能放松大意。 …… 再说曹操亲率军马三万,麾下有夏侯渊、曹纯、典韦等诸将,又以郭嘉荀攸为谋士,浩浩荡荡杀奔宛城而来。 其实这一路上曹操心里并不踏实,宛城离许都如此之近,卧榻之侧不容他人安睡,他不可能不打。 但是三万军马虽然不少,攻打六大都会之一的宛城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像上次攻打彭城一样,把守军引出来野外决战还好一点,若张绣拒守不出,陷入攻城战的泥潭就不妙了。 不过攻打彭城有东莞郡作为诱饵,张绣就一座宛城,所有家当都在城里,饶是郭嘉荀攸智计过人,也不可能空手把张绣吊出来,攻打三两个月能拿下就算快的。 “给仲德传令,让他多准备粮草,”曹操骑在绝影战马上,肃然对旁边荀攸道。 正文 第192章美人计 , 此时程昱与曹洪坐镇许都,大军粮草筹集都由程昱负责,若战事旷日持久,所需粮草自然不少。 曹操话音未落,突然行军队伍旁边的土路上,一骑快马飞驰到他跟前,马上传令兵大声道:“禀司空,大公子与平公子已率军进入宛城。” “什么?”曹操身形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他刚才还想着面对宛城会有一场艰苦的攻城战,两三个月能攻克就很不错了,万万没想到曹昂和刘平的先锋军竟然已经进入宛城,这有点太出乎他意料了。 “两位公子前方驻扎,张绣献城投降,两位公子已率军进入宛城,”有经验的传令兵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糊涂!”曹操不由在马上晃了晃,急道:“两人怎如此鲁莽,万一张绣是诈降怎么办?进城岂不中了埋伏?” “平公子早已收缴了张绣军兵所有武器与铠甲,”传令兵擦了一把冷汗,深觉传令兵也是个很危险的兵种。 曹操愣了一下,既然张绣军没有了兵器,刘平与曹昂手下全副武装三千军马就足以应对了。 他随即心花怒放,忍不住捋着胡须昂天大笑道:“平儿真乃我之福将也,不费一刀一枪便拿下宛城,省去我大军攻城之苦,又是大功一件呐。” “恭喜司空,贺喜司空,得平公子这等佳婿,”郭嘉与荀攸在两边顺着曹操的意往下说。 曹操眯缝着眼睛,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不得不说,有刘平参与的所有事情都异常顺利,真不知是刘平的运气好还是本事大。 …… 天近黄昏,刘平坐在这座宅院的书房,随手翻阅原主人留下来的书籍。 看来这原主人也是个文人雅士,藏书竟然不少。 太史慈则在门口护卫。 突然,有军兵站在门口道:“禀公子,门外来了一妇人,自称是张绣派来劳军的。” “妇人劳军?”刘平不禁心中一动,这是闹哪一出? “把她带进来。” 不多时,军兵就带着一个浑身缟素的妇人,那妇人挽着一个食盒站在刘平跟前,低头行个万福礼:“贱妾见过公子,张将军派贱妾前来劳军。” 刘平打量那妇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螓首蛾眉,云鬓高挽,娇柔婉转,美艳不可方物。 一袭白衣,衣领开口很大,露出脖颈以下娇嫩的肌肤,那不可描述的沟壑若隐若现。 “你一妇人,要如何劳军?”刘平笑着道。 “贱妾亲手为将军做了饭菜,亦可陪将军小酌几杯,” “然后呢?” “贱妾可为将军舞上一曲。” “然后呢?” “然后……然后贱妾可用身子,慰藉将军一路跋涉之苦,”那妇人声音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风流。 她见刘平没有反对,便提着衣裙,款款来到刘平桌前,打开食盒,将几碟精致的小菜一一摆在桌上。 又拿出一个酒壶,斟满一酒杯,身体紧紧的贴在刘平身边坐下,柔若无骨一样贴在刘平身上,娇媚的声音吹气如兰道:“请将军满饮此杯。” 说着,把酒杯凑到刘平嘴唇跟前。 “呔,何方妖孽?竟敢迷惑我家主人,”这时候太史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屋里,指着那妇人大吼一声,吓得那妇人手一哆嗦,酒撒出来不少,抬头怔怔看着太史慈。 刘平趁势接过酒杯对太史慈摆摆手道:“大慈,你先出去,这里用不到你。” “好嘞!”太史慈爽快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 “将军慢走,”这时候那妇人却是美目流转,看向刘平的时候,那酒杯已经空了。 她又重新倒了一杯,笑语晏晏的对太史慈道:“贱妾虽为一介女流,却最为仰慕将军这等英武之将,贱妾既然奉命前来劳军,也敬将军一杯,请将军一定要赏脸。” 那妇人端着酒杯又款款来到太史慈跟前。 太史慈接过酒杯,那妇人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翘。 “呔!”陡然听见身后刘平又大喊了一声,那妇人吓的又是一哆嗦,赶紧回头。 刘平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那妇人心里不禁诧异,这主仆二人什么毛病? 她再回头时,太史慈已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大声赞道:“好酒,好酒,我可再赏你一次脸?” “那自然甚好,”妇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回到桌前,再倒一杯。 这时候太史慈突然揉着额头,身形摇摇晃晃,自言自语道:“这酒劲儿好大,怎的一杯就晕了呢?我困了,先睡……。” 话未说完,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酒桌后面的刘平也闭着眼睛道:“这酒劲的确不小,我也晕了……” “二位将军?将军?”那妇人连叫了两声,见两人没有反应,便起身关上房门,然后冲着倒在地上的刘平冷笑道:“你这小贼,杀我夫君,没想到也有今天吧?” 这妇人正是张济之妻邹氏。 当时她听闻张绣决意投降曹操,知道自己亡夫之仇指望张绣来报是不可能了。 后来打听到杀夫仇敌已经进入宛城,于是想出这么个主意,以自己色诱,然后在酒中下毒。 如今天可怜见,那小贼果然贪恋自己美色,毫不防备,饮下毒酒,毒发身亡,自己大仇总算报了。 不过邹氏只判断到,这座府邸最大的将军是她的杀夫大仇人刘平,她也只盼着能杀刘平一人。 却没想到意外给太史慈也喂了毒酒,而她夫君张济正是被太史慈一箭射死的,这仇报的更彻底。 “夫君,你的大仇,妾身给你报了,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邹氏抬脸流泪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躺倒在地的刘平恶狠狠的道:“小贼,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今天将你碎尸万段。” “呔!” 陡然听到身后又是大喝一声,邹氏吓的手一哆嗦,匕首当啷一声掉到地上,赶忙回头,却见太史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 “你……你不是睡死了么?”邹氏跟见了鬼一样,吓得连连后退。 “我突然又不困了,”太史慈眨了眨眼睛道。 正文 第193章邹氏被抓了 , “你不困了?” 邹氏秋水一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太史慈,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不困了是什么意思,自己明明给他喂的是毒酒啊。 这时候身后的刘平也坐起来,更把邹氏惊得目瞪口呆。 刘平伸个懒腰对她笑道:“酒已经喝完,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所谓的‘然后’了? 你是想先舞一曲呢,还是用身子慰藉本将军一路跋涉之苦?” 其实一开始,他听见有妇人前来劳军就起了疑心,曹氏在宛城吃亏就吃亏在女人身上,他岂能再犯同样的错?于是将计就计,跟太史慈演了一出双簧。 刚才那几声“呔”,就是两人配合,吸引邹氏注意力,然后把酒偷偷倒掉,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时候邹氏身体晃了晃,满脸的错愕,她即使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自己被那小子戏耍了。 不由气的浑身颤抖,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哽咽道:“你杀我夫君,又羞辱于我,如今落入你手,要杀便杀,休想得到我身子。” “咦?本将军哪里羞辱你了,是你主动的好不好,”刘平反驳道。 既然这女人这么说,刘平已经猜到她身份,原来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被岳父霸占的邹氏啊。 只不过这一世的张济是他杀的,所以邹氏来找他寻仇,就一点也不稀奇了。 “你……我……”邹氏语塞,不禁又羞又怒。 回想起来,刚才那小贼的确没有折辱自己,反而是自己装成个dang妇的样子,主动投怀送抱。 只是本以为那小贼会被自己美色吸引,饮下毒酒,可是万没想到,他刚才只是在戏耍自己而已。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邹氏倒显得十分硬气。 “好,那我便成全你,”刘平冷笑道:“既然你是前来劳军的,我手下有三千军兵,我便拿你去慰劳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 不过,你死后,于地下有何颜面见你夫君?” “不要,”邹氏凄厉的喊了一声,脸色大变,她知道自己若是被扔进军营,必死无疑,自己死后到了地下见到夫君,若被问及死因,自己该如何回答? 难道说劳军致死? 邹氏越想越难堪,回身想去撞柱寻死,却被太史慈及时拦了下来。 她死也死不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不要,不要……” 不过刘平还真没有无耻到那种程度,所谓用她来犒赏军兵只是吓唬她而已,侧身对太史慈吩咐道:“绑起来,先关到柴房。” 历史上曹氏兵败宛城,曹昂典韦曹安民战死,皆是因这妇人引起的。 刘平觉得,自己提前把她关起来,让曹操见不到这妇人,或许可以避免此次灾祸吧。 …… 当初张绣带领残兵败将南逃,也带着张济的全部女眷,后来张绣割据宛城,于是在城内找了一处僻静宅邸,让那一帮女眷居住。 张绣是第二天午时才得到邹氏女婢来报,邹氏不见了,张绣顿时急的不得了,立即派人满城搜寻。 只是昨天邹氏出门时天都晚了,又兼之她前去以美色诱敌,说出去不甚光彩,于是刻意背着所有人,所以张绣的人一直搜到深夜也没找见。 无奈之下只能找来贾诩商议。 “先生,如今婶母失踪,该如何是好?”张绣急的搓着手,走来走去。 “邹夫人可曾向将军提过报仇之类的话?”贾诩沉吟了一下,反问道。 “这……”张绣回想起那天婶母教训自己的情形:“提倒是提过,不过那时咱们不是已经决定降汉,我没有答应罢了。” “将军不用搜了,”贾诩捋着胡须断然道:“邹夫人与张济将军伉俪情深,夫人多半亲自入曹营寻仇去了。” 贾诩作为西凉军一员,对军内每一位战将的家事都有耳闻,更何况张济这种高级将领。 张济虽然是个粗鲁军头,但着实艳福不浅,所娶妻是一绝色女子,所以他不免对妻宠爱有加。 据说他那妻对他也是死心塌地。 后来张济被曹氏部将刘平所杀,偏偏刘平又是此次曹军先锋,先期进入宛城,于是贾诩不难猜到,邹夫人多半会孤注一掷,前去为夫报仇。 “这可怎么办?”张绣用拳头狠狠锤着自己有些疼的脑壳。 “如今一天都过去,曹军并无任何动静,”贾诩猜测道:“在下看来,夫人多半失手了,大约已落入那刘平公子手中。” “如此一来,婶母名节岂不有损?”张绣皱着眉头咬牙道:“我这就带人去把婶母抢回来。” “将军万万不可,”贾诩赶忙阻止道:“夫人行刺在先,我等已是理亏,将军再去抢人,岂不亏上加亏? 更何况我军军械已上缴,已不是曹氏先锋军对手啊。” 张绣攥着拳头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跟曹军拼了,也好过现在这样,连婶母被抓,他都无计可施。 …… 第二日午时,曹操大军到达宛城城外驻扎,刘平曹昂出城迎接。 大营的营帐里,刘平递上当初张绣所献的包裹,笑着道:“岳父,此乃宛城缴获,请岳父过目。” “有多少钱粮?”曹操漫不经心的接过来,他对缴获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毕竟宛城要是钱粮丰足,张绣何至于他大军未至,仅仅先锋军到来便忙不迭的投降? 多半是钱粮耗尽,要活不下去了,才为手下军兵寻找出路。 可是曹操打开册页之后,立即被上面的数字惊呆了,惊奇的失声道:“宛城竟有八千万钱与三十万石存粮,平儿你可曾查验清楚?” “这两天小婿已经派人核对过了,这册页上所记载的钱粮分毫不差,”刘平胸有成竹道。 “哈哈,说你是福将,你还真是福将,”曹操忍不住开怀大笑道:“这宛城缴获,比我所攻下来任何一座城池都大,更何况你们还没费一兵一卒。” 他顿了顿又道:“这张绣钱粮丰足之下献城投降,功劳不小,待我入城,摆下宴席款待于他。” 正文 第194章此城中有佳人否 , “尔等率军驻守城外,我自己随昂儿平儿进城即可,”曹操对众文武吩咐道。 此时张绣手下军兵已经缴械投降,没有武器铠甲的军兵自然没有任何威胁,曹昂刘平手下三千甲士足可以应对,所以也没必要让那三万大军进城了。 “诺!”众文武齐声答应。 曹操骑上绝影战马,身后跟着曹昂刘平,又有典韦曹安民护卫进宛城。 张绣早已将守备将军府腾空出来,交由曹操使用。 在将军府内,曹操见到张绣之后大为夸耀一番,并承诺带他回许都面见天子,请求天子封赏。 张绣此时已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即使后悔也没用了,强自笑着感谢曹司空恩德。 曹操对不战而屈人之兵,并意外得到了那么多钱粮,欣喜异常,并且颇有洋洋自得之感,于是吩咐在将军府内大排宴宴,招待张绣及其麾下文武官员。 酒宴很快就摆好了,曹操居于正中,首先端着酒碗站起身,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大堂内一片寂静。 曹操志得意满的大声道:“我奉天子之命率军前来征讨,难得张绣将军深明大义,弃甲免战,归顺朝廷,此实睿智通达之举。 诸君共饮此杯,待来日至许都天子驾前,我必为诸君请功。” 说着一饮而尽。 “多谢司空!” 张绣手下十数名文武也争先恐后的一饮而尽。 喝了第一杯,众人发现曹操并未责难大家,于是气氛热闹了起来,中间不免觥筹交错。 这时候曹操端着酒碗来到贾诩跟前,微微笑着道:“这位便是贾文和吧,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败军之将,羞于见人,司空谬赞了,”贾诩以袖遮面,连连摇头。 “文和智计过人,归顺朝廷,此乃明智之举,”曹操态度客气道:“只是,操有一事不明,当初天子出长安,文和为何不随驾东归,反而去往段煨处? 如若文和随驾,操岂不早受文和教诲?” 贾诩叹口气道:“只怪当初在下识人不明,将李傕郭汜误认为辅国之臣,劝其兵进长安,导致关中生灵涂炭,天子蒙尘,在下亦声名狼藉,实在无颜面对关东诸位贤臣。 段煨乃在下同乡,在下只能去往他处避祸了。” “文和说笑了,”曹操哈哈大笑道:“李郭之暴虐,非文和之过也。 如今诸君已归顺朝廷,文和与操同为天子驾前臣子,日后操有甚不解之处,还望文和不吝赐教。” 一边说着,一边亲昵的拉着贾诩的手,将酒碗中的酒干了。 “曹司空乃朝廷柱石,在下不过微末之臣,只要能为大汉朝廷出力,司空有所差遣,在下理应从命,”贾诩冠冕堂皇的道。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端着酒碗来到旁边一员战将跟前,忍不住出言赞道:“好一员骁将,想必便是胡车儿?” 其实胡车儿不过是一员二流战将,但是曹操却对其礼遇有加,伸手从身后的曹安民手里接过一个尺许的布袋,递到胡车儿手里。 “这些金饼就赏赐给将军,盼将军日后好生为朝廷效力。” 那竟然是一袋子金饼。 这年代,金饼是极其贵重的东西,曹操对胡车儿一赏就是一袋,令旁边看着的张绣心惊不已。 曹操方才拉着贾诩的手亲密交谈了那么久,已经令张绣感到不爽了,如今又赠给胡车儿这么多金饼,令他不由的不多想,曹操到底想要干什么? 贾诩与胡车儿是他手下一文一武最为倚重的两个人,要是他们俩被曹操拉拢了过去,曹操随时可以杀了他,而宛城不至于生出内乱。 不过曹操却没在意张绣,他此时心情已经好到了极点,自他起兵以来几乎一路坎坷,到如今总算走上了正轨,占据兖豫二州,天子在手,兵至宛城,张绣不战而降,让他拔除许都周边最大的一颗钉子。 如今算是他有生以来最为高光的时刻了,而且曹氏基业会在他手里越来越辉煌,将来能一统天下也未可知。 曹操兴奋之下与宛城众文武几乎杯到酒干,不知不觉这一场酒宴竟然喝到了天傍黑才散去。 所有人也都喝的七荤八素。 曹操来到将军府后宅,典韦负责护卫,曹安民负责照料,所以两人都没喝酒。 曹安民扶着曹操到床上躺下。 曹操酒酣耳热,喉咙发干,却突然瞪着布满红丝的眼睛道:“此城中,有佳人否?” 曹安民乃是他弟弟曹德之子,曹德死后,他一直带在身边,视若亲子,故而深知他所想所欲,有些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事都交给曹安民去办。 事实上曹安民也的确了解伯父的心思,一进城早就派人四处打听了,听闻伯父问起,忙上前道: “听闻,张济之妻邹氏风华绝代,乃宛城第一佳人,只不过前日突然不知所踪,有人传言,张济死于刘平贤弟之手,那邹氏为报夫仇,前去刺杀刘平贤弟。 既然刘平贤弟安然无恙,想来那邹氏或许在他手中,侄儿这就去他处,为伯父讨来享用。” “有这等事,怎么未听平儿说起过?”曹操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这等恶毒妇人,不杀还留之作甚? 罢了,再是佳人,敢对平儿不轨,就任由平儿处置吧。 我这当岳父的,岂能去抢女婿的女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曹操固然欣赏成熟的女人,对他来说,张济遗孀倒正合适,只不过这女人既然准备杀他女婿,他自然就不会再有想法了。 曹安民继续道:“据说,那张济女眷之中还有两个妾室,虽不及其妻邹氏,也俱是国色天香之辈,如今就在城西一所宅院之中,要不侄儿去给伯父请来?” “还不速去?”曹操不耐烦的道。 曹安民会意,赶紧溜了出去,没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回来了,身后带着两个浑身缟素的妇人,战战兢兢立在床前。 常言道,女要俏一身孝,那两个妇人容色晶莹如玉,看上去楚楚可怜,虽不及夫人邹氏,却也有中上之姿。 曹操看的春心大动:“你二人,可从了老夫?” 正文 第195章贾诩献计 , 听闻曹操问的如此直接,那两个张济的侍妾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侍妾犹犹豫豫道:“奴家……奴家愿意从了将军,尽心服侍。 只是奴家做了将军的人,只求将军将来撤军之时,带上奴家。” 在这个年代,侍妾的地位比较低,仅仅比女婢稍微高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两个侍妾显然没有邹氏对张济那么忠贞,刚才被曹安民带兵“请”来,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了,对她们来说倒也并不排斥。 伺候谁不是伺候?更何况她们的家主已经死了。 “快来,快来,”酒后的曹操早已饥渴难耐,坐在榻上,拍着榻沿眉开眼笑。 人妻正是他的最爱,能极大满足他的征服欲望,况且这两个身着孝服的女人还颇有几分姿色。 后面的曹安民微微一笑,识趣的低头倒退了出去,把房门给关上。 那两个侍妾主动宽衣解带,褪去外衫,浑身上下仅剩一个大红肚兜和短裤,肚兜下高耸的胸脯如两只白兔乱蹦,雪白的手臂和纤细的腰肢luo露在外面。 两女略含羞怯,低着头,同时扭动着身子,盈盈向曹操床榻走去…… …… 张绣回到临时的住宅,一个人独坐在灯下,看着摇曳的灯火发愣,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虽然曹操今天对他很热情,也答应将来在天子面前为他请功,可是曹操的举动却让他太担心了。 酒席宴上,曹操不止对贾诩客气异常,谁都听得出那言语中有拉拢之意,而且对他手下第一大将胡车儿当面赠金,大加赞赏。 这些张绣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若是曹操再许给这两人朝廷的官职,恐怕两人很难挡得住诱惑。 可是他都已经投降了,曹操还如此费心拉拢他的手下做什么? 那只能说明,曹操在为除掉他做准备。 一想到这一层,张绣顿觉浑身发凉,站起身来,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同时急切的声音传来:“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何事慌张?进来说话,”张绣重新坐下,努力在手下面前保持住镇定。 一个亲兵打扮的人进来,喘着粗气道:“今日晚间,曹操之侄曹安民带兵闯入老将军宅邸,将老将军两位夫人给抓走了。 据说,她们被带到将军府,献给了曹操。” “什么?”张绣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怒吼一声,重重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如果说邹氏被抓,那是因为邹氏行刺刘平,理亏在先,可是那两位叔父的侍妾什么都没干呐,却也被曹氏抓走,那对他来说就是赤果果的羞辱了。 叔父留下的一妻两妾,竟然被那翁婿俩给包圆了。 张绣气的飞起一脚,将眼前桌子踢翻,咬牙切齿道:“曹操安敢如此欺我?” “如今……如今外面有人传言……”那亲兵低着头,不敢面视张绣,说话也吞吞吐吐。 “传什么?”张绣厉声喝道:“快说!” “有人传言,将军献母求生,认贼做父!” 当时曹安民率军去抓人,并没有刻意背着人。 毕竟他们是占领军,征服一座城池,城内所有女人、钱财、粮食全部归占领军所有,这是通行的规则。 那时天还没黑,曹安民抓人被许多人看见,很快就当做奇闻传开。 那种带有桃色的新闻,自古至今都会传的很快,并衍生出各种各样离奇的版本,甚至有人编造出是张绣贪生怕死,主动把婶母献给曹操,以获得求生的,也并不稀奇。 这件事虽然传的很快,但是毕竟没人敢往张绣耳朵里传,一直到现在,被张绣亲兵知道了才来报知。 “啊呀——,老匹夫,”张绣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目眦尽裂道:“我诚心诚意归顺,他却如此待我,大丈夫生当世间,怎受的如此奇耻大辱?” 他一边说着,一边仓朗拔剑在手,一剑一剑疯狂的砍在桌子上,仿佛那桌子就是曹操一般。 “大不了跟他拼了,老匹夫难道真以为我无还手之力了么?” 这时候,突然外面又有亲兵来报:“将军,贾先生与胡将军在外面求见。” “让他们进来,”张绣顿时停止了发狂,沉吟道:“这二人还来作甚,要看我笑话么?” 像贾诩胡车儿那样的人物,不可能没有建功立业之心,而天子在曹操手里,给手下赏个朝廷的官职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且如今的曹操兵强马壮,归顺曹操要比跟着他张绣强百倍。 以贾诩那样的聪明人,心里岂能无选择?胡车儿与贾诩私交甚笃,两人必然共同进退。 不多时,贾诩胡车儿联袂而来,看到满屋子狼藉,两人都没说话。 张绣手握长剑,身体摇摇晃晃,摆了摆手,把亲兵给支了出去,惨然一笑道:“二位前来,是为曹孟德安抚于我的吧。 哈哈,我手下军兵,如今手无寸铁,难不成赤手空拳与曹军开战?回去且让你主上放心便是。” “主公这话是从何说起?”胡车儿去关门,关门之前还探头看了看左右无人。 他回来皱着眉头,瓮声瓮气的对张绣道:“末将一日跟随主公,终生绝无叛主之理,岂是他曹操用一袋金子能收买的了的? 末将与贾先生听闻外面有不利于将军之传言,故而相约前来,与将军商讨对策。” 张绣一愣,没想到胡车儿对自己如此忠心,他眼眶不由的微微湿润,又看向了贾诩。 贾诩深深叹口气,摇摇头道:“在下当初劝将军归顺朝廷,没成想那曹操却如此对待将军,如今回想起来,甚为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奋起反抗。” 曹操固然对贾诩有欣赏之意,可贾诩毕竟是张绣的部下,而且张绣也是听从贾诩的建议而投降的,如今曹操如此羞辱张绣,在世人看来,他贾诩岂不成了卖主求荣之人? 曹操如果看轻张绣,岂能看重他作为张绣部将的贾诩? “不知到了现在,先生有何计教我?”张绣冲贾诩深施一礼。 正文 第196章那两个贱人非杀不可 , “反了,”贾诩捏着几根胡须,笃定道:“那曹操欺人太甚,如若就此忍气吞声,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我等? 且不说天下人,这满营的西凉健儿岂能忍下这口气?” “可是……将士手中没有兵器,如何反曹?”张绣目不转睛的看着贾诩,满脸忧虑道:“那刘平小儿,收我兵器这招甚毒啊。” “在下已为将军想好计策,”贾诩微微一笑道:“将军可立即派人散布消息,就说刘表即将派军夺回宛城,介时将军可向曹操请命,愿率军为其抵抗,曹操必然会同意。 我军为其御敌,他怎能不发还我军兵器?” “可是,我即使放出消息,曹操会相信么?”张绣眉头紧锁。 贾诩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道:“如今曹操顺风顺水,难免志得意满,骄傲轻敌,且我军与刘表军拼杀,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必会同意将军谏言。” 张绣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不管如何,他都要去试一下。 …… 刘平也听说了岳父派人去抢了张济的两个侍妾,不由得一阵着急。 他本想把邹氏关起来,不让岳父见到,或许能阻止宛城之变的发生。 没想到岳父固然没抢到邹氏,却抢了张济另两个侍妾,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他赶忙连夜去见岳父,想去规劝一番,可是那门口有典韦把守,房内一片漆黑,想来岳父好事已成,再规劝也没用了,只得悻悻的回来。 好在那些兵器铠甲还在他手中,张绣就算想反叛,也没有那能力。 不过刘平也并非没有忧虑,只因刘平知道这时候的岳父恐怕是他一生中最为糊涂的时刻,骄傲与自满早已冲昏了他的头脑,接连的胜利早已迷惑了他的双眼。 要不然一向英明睿智的他也不会昏招迭出,对张绣毫无防范,导致贾诩计谋成功,曹军宛城惨败,从而改变了后来曹魏的政治格局。 当然也有人说,宛城之变是贾诩与卞氏合谋的结果,其军事行动的主要目的正是针对曹昂的斩首,又有大量的史料证实,若张绣真想杀曹操,曹操绝逃不了,且宛城之变最大的受益者正是卞夫人和曹丕。 虽然刘平对这个说法不大认同,但也意识到,他应该早做防范了。 或许历史真不是他能改变的了的。 第二天过午,有亲兵来到刘平处传令,曹操让他过去一趟。 刘平在亲兵的带领下,进入将军府后宅的一个房间,等进去刘平才知道,这竟然是岳父的卧房。 此时的曹操一脸困顿的斜躺在床上,有两个女子却容光焕发,一个立在他背后为他捏肩,一个蹲在地下为他捶腿。 而张绣正躬身立在旁边,满脸的恭敬之色。 “平儿,刚刚传来消息,刘表不自量力,欲兴兵北上夺回宛城,”曹操打了个哈欠道:“好在张绣将军主动请命,愿率麾下军将出城抵抗,你就把武器铠甲发还给他们吧。” “岳父,这消息恐怕不实吧,”刘平一听就觉得恐怕这里面有猫腻,他思忖着道:“刘表胸无大志,只想守住荆襄之地即可,岂敢兴兵主动进攻?” “刘表人虽如此,不过其手下亦有不少能人异士,且背后有蔡氏这等豪族支撑,着实不能小觑。”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女子停下,然后坐正身子道:“宛城乃天下六大都会之一,且为荆襄通往中原之门户,此番落入我手,刘表及其背后势力岂能坐视不理? 趁我立足未稳,欲重新夺回也未可知。” “可是,要抵御刘表,我三万大军就在城外,何须劳烦张绣将军?”刘平有些着急。 他几乎已经判定,这是张绣或者贾诩耍的花招,意图就是重新拿回兵器,然后发动突然袭击。 只不过他是熟知后面发生的历史,曹操可不是穿越者。 在曹操看来,刘表不管来不来攻,让张绣率军去抵御一下也无妨,反正又不耗费他的军马,若是张绣军与刘表军拼个你死我活才好呢,那样可以削弱双方的实力。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昨夜连御两女,越来越体味到这两个女人的妙处,已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这时候张绣请缨,为他去抵御刘表,他自然求之不得。 “张绣将军既然有报效之心,我等不可阻塞其为朝廷立功的机会,去照办吧。”曹操冲刘平说着,然后又对张绣道:“有劳将军,待还许都,老夫必在天子面前为将军请功。” “多谢曹司空!”张绣躬身施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刘平则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岳父已陷入温柔乡无法自拔,再劝也没用了,好在自己早有防备。 于是也跟着退了出来。 身后房门关上,房内传来女子的娇笑之声。 “平公子,不知何时发还末将军械,末将要即刻率军出城迎敌,”旁边的张绣听的极为刺耳,强压心头怒火,恭恭敬敬的对刘平道。 “两个时辰之后,到我营中领取,”刘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张绣心头狂喜,且让你小子再嚣张一会儿,等老子拿回兵器,今夜就将你等诛杀殆尽,一雪耻辱。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此时娇笑声依然不绝于耳,他紧紧攥着拳头,那两个贱人,非杀不可。 …… 两个时辰之后,日头已经快要落山。 张绣派胡车儿带领数百名军兵到了乐进的先锋营,太史慈指挥一帮军士赶着数十辆马车出来。 马车上用粗绳捆着那些长矛铠甲,正是他们原来的军械。 胡车儿不由对贾诩深为佩服,没想到略施小计,竟然真的就拿回了这些兵器。 只要有了这些,他们上万军兵足以将城内这三千曹军斩杀殆尽。 胡车儿将军械拉回自己的军营,张绣看了心中大定,他站在校军场上,对手下几个核心将领沉声道:“曹贼欺我凉州无人,尔等心中可服气?” “不服!”那几个将领异口同声的齐声高喊。 此时天上残阳如血,校军场上烟尘滚滚,万余军兵已开始重新集结…… 正文 第197章宛城乱起(二合一四千字章节) , 屏退中低级武官,校军场角落里只剩下张绣贾诩胡车儿三人。 “先生,今夜该如何用兵?”张绣抬眼看着校军场中间,军兵又重新开始披挂,心里踏实了起来,忍不住问身旁的贾诩。 贾诩眯缝着眼睛,不假思索道:“将军用兵,主要目标乃是曹操父子二人,只要这二人一死,曹氏必乱成,便再无力功伐我宛城了。 至晚间,将军可亲率亲军攻打将军府,不过念到曹操身边有典韦这等猛将护卫,将军需记得多带弓箭兵,务必取那曹操人头。 同时派一千军马攻打曹昂府,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再派胡车儿将军带领所有剩余军兵,围住城内曹军先锋营,万不可让其冲出救援。 如此,大事可成。” 这时候胡车儿在旁边撇着嘴道:“我率九千军兵,三倍于曹军,何不直接将先锋营剿灭?” “万万不可,”贾诩眼睛骤然张开,断然道:“你难道忘了张济将军是怎么死的了么? 曹营内勇将不少,乱战起来,若你有什么闪失,手下军兵再多也无用,你只需将其围住,阻断其救援之路即可。 到时只要曹操曹昂一死,曹军群龙无首,将不战自溃。” 胡车儿点点头,他用九千人去围困三千人,难度并不大,即使能侥幸逃出漏网之鱼,也成不了气候。 “先生似乎漏算了刘平,”张绣迟疑了一下,在城内曹氏大员之中,除了曹操曹昂就剩刘平了。 贾诩摇摇头道:“刘平不过是曹氏之婿,即使深受曹操信任,但只要曹操曹昂一死,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那小儿不足为惧,待将军功成之后,他身边勇将再多,也不过是殂上鱼肉,任将军宰杀。” 贾诩算无遗策,他的主要目标还是针对曹操,只要曹操这个首领死了,他们城内上万军兵完全可以做到关门打狗。 到时曹氏武将再勇,在那么多军兵围困之下,累也能累死他们。 “先生高见!”张绣对贾诩的安排深感佩服,他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咬牙切齿道:“曹操匹夫欺我太甚,一雪前耻,就在今夜!” …… 入夜,曹操卧房内灯火通明。 曹操与张济两个妾室尽享鱼水之欢后,志足意满的仰面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偃旗息鼓,甚为惬意。 此次他征伐宛城,张绣望风而降,没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二十万百姓,钱粮无数,更得到身边这对妙人,自然让他称心随意,得意洋洋。 似乎眼见天下都可以传檄而定。 “主人,奴家还要……” 两个光溜溜的女人如同水蛇一般在曹操身上扭来扭去。 “待我歇息片刻,必让你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曹操喘着粗气,哈哈笑着。 “我等甘愿求死!” 那两个女人尽显媚态,在她们看来,曹操比张济那个糟老头强多了。 正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曹操一惊,赶紧坐了起来,大吼道:“发生了何事?” “嘭!” 门被一脚踹开,却是典韦和曹安民冲了进来,吓得那两个女人尖叫一声,赶紧抓起衣物挡在胸前。 “主公,不好了,张绣反了,马上就要攻进来了,”典韦急道:“主公快随末将从后门冲出去。” 曹操闻言大惊失色,突然想起今日午时,正是他下令让刘平发还张绣的军械,当时刘平还劝他来着,结果他却没在意。 “悔不该不听平儿之言,”曹操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心里后悔不迭。 他急匆匆的跳下床,拿起一件衣物往身上套。 那两个女人顾不得羞耻,也赤着身子跳下床,跪在地下扯住曹操衣服,急哭道:“主人,奴家怎么办?” “主人不是答应走时带上奴家?” “滚开!”曹操暴跳如雷,把她们一脚蹬在了旁边,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她们? …… 刘平自从把兵器发还给张绣之后,猜想张绣恐怕要动手了。 不过他就算跟曹操说,此时的曹操在温柔乡里昏头昏脑,也不会相信。 这一点从曹操竟然相信刘表会派兵收复宛城便猜的出来。 只是刘平也并非毫无防备,他在发还张绣兵器之前,早已派太史慈带人把那些兵器做了手脚,长矛的矛头都快给锯断了。 只要一交手,张绣军的长矛没有了矛头,只能拿着棍棒交战,都捅不死人,那还有什么威胁? 三千先锋军足以碾压他们。 夜里,刘平合衣躺着,一听见喊杀声便一激灵的坐了起来。 片刻之间,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吕琦五员战将便齐刷刷的出现在他的卧房里。 “我等护将军杀出城去,”徐晃急道。 当时给兵器做手脚的只有太史慈,其余人并不知道。 徐晃只知道兵器已经还给张绣,张绣手下可是有一万余人,若是反叛,城内的先锋军恐怕抵挡不住,此时唯有杀出城去,投奔城外的曹军主力才最安全。 “何须出城?”刘平道:“先去会和大哥,然后率领先锋营平叛。” 他之所以跟到宛城,就是为了保曹昂不失,好在他与曹昂的府邸相邻不过百十步,所以也无需提前通知。 “可是,先锋营只有三千人马,恐不是叛军对手啊,”徐晃疑惑不解道。 “哎呀贤兄,听主人的,”太史慈嘿嘿笑着道:“一会儿给你变戏法看。” 这主人的称呼徐晃听着尤其刺耳,只是无奈他当初跟太史慈拜了把子,太史慈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此时的太史慈颇有指挥若定的风范,正色的吩咐道:“我与贤兄在前面开路,老张与周仓负责断后,吕琦贴身保护主人。” 他俨然已是刘府第一家将,说出去的话没人反对。 刘平带领众将来到院里,他与吕琦共乘大宛马,吕琦在前,他在后面紧紧搂住姑娘的腰肢,真算得上被贴身保护了。 四员战将也上了马,同时纵马向外冲。 虽然外面有喊杀声,但是刘平心里一点也不慌,他前有太史慈徐晃,后有张辽周仓,怀里还抱着个吕琦,什么样的乱阵冲不出去? 太史慈攥紧了长枪,竟然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想来叛军已经将他们府邸围住,正好趁机杀个痛快。 一行人纵马冲出府邸,却见他们府邸门前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看不起谁呢?”太史慈颇有种发力打空的感觉,眉毛不由自主的挑了挑。 “少废话,快去救大哥,”刘平大声吩咐。 一行不过几个呼吸,便已经冲至曹昂府邸跟前。 眼前不少民宅都着起了大火,火光掩映下,前面已是人山人海,刀枪林立,喊杀声震天,竟足足有上千人围住曹昂府邸。 刘平不由的一阵着急,还是有些大意了,早知道这样,就该把曹昂骗到自己府里来住就好了。 “冲进去,把大哥救出来!”刘平断然道。 “杀!”太史慈有些兴奋,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挺枪冲了过去。 徐晃只能手提大斧,硬着头皮跟上,这么多叛军,手里拿的又不是烧火棍,被扎上也是能死人的。 这围住曹昂府邸的叛军是由一个都尉率领,只不过一千人实在多了些,这座府邸又不大,导致前面五六百人冲了进去,还有四五百人留在外面。 此时陡然见后面传来喊杀声,那都尉吓了一跳,还以敌军援兵到了呢,猛的一回头,才发现仅仅只有五六个人,心不由放了下来。 “围杀!”那都尉命令道。 留在外面那四五百军兵顿时围了过来,太史慈马快,纵马疾驰,连踩带塌,长枪上下翻飞,转眼间已然将这帮叛军杀了个对穿。 徐晃也拍马杀到,十几支枪头同时向他扎了过来,徐晃抡开大斧,“叮叮叮叮叮叮”数声脆响,那十几支枪头全被他砍断。 剩下没枪头的枪杆扎在徐晃腿上身上虽然有些疼,但却毫无威胁。 徐晃不禁诧异不已,他的大斧又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利器,怎能同时砍断十几支枪头? 这时候太史慈已经又从对面杀回来了,冲徐晃得意洋洋的笑道:“贤兄,这戏法怎么样?” “莫不是你早在他们兵器上动过手脚?”徐晃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顿时猜出来,自己能同时砍掉十几个枪头,恐怕不是自己大斧锋利之故。 “这是主人神机妙算,早就猜到张绣拿回军械后会图谋不轨,”太史慈一边说话,手里却也没闲着,身边围着他的军兵一个个倒下。 “主人真神人也,”徐晃兴奋异常,心里大为佩服,不由又想起当初刘平劝他,杨奉会对他不利,他没听,结果险遭杨奉暗杀。 如今能猜到张绣会叛乱也就不奇怪了,这简直就是神机妙算呐。 当下他不再怀疑,抡起大斧跟太史慈同时在叛军之中冲杀了起来。 他这开山斧对付这些被锯过的枪头简直是神器,只消横着一砍,便有十几支枪头被砍落,军兵手里果然只剩下了烧过棍。 这时候张辽和周仓也冲了上来,他俩本来是准备断后的,可是后面连个鬼影都没有,那还断个屁。 一时间四员战将如蛟龙出水一般,在这四五百叛军之中纵马驰骋,左右冲杀。 叛军手中只剩下了烧火棍,很快大半都已经被他们斩于马下,剩下的也在四散逃窜。 这么多人竟然愣是让四个人给杀散了。 那领兵的都尉看在眼里,不由目瞪口呆,固然这四员战将勇猛过人,可是自己手下军兵的武器是怎么回事? 长矛再不结实也不至于一碰就断吧? 他忍不住将自己手中的长矛凑到眼前,借着火光一看,不由气的要骂娘,只见矛杆上有条细细的缝。 当时发兵器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并没有人在意这条缝,可是到了战场上与其他武器一碰,这条细缝岂能不断? 而且这锯细缝之人极为缺德,是紧靠着矛头锯的,这样矛头断下来之后当匕首用都嫌短,而另一边只剩下一根长棍,如何能杀人? 眼见府外的军兵越来越少,那都尉料想围攻这府邸的任务恐怕要失败,只是这四员战将太厉害,他也不敢上前硬拼。 陡然间发现远处黑影里还有一匹马,马上那战将视乎是个女人,他当下催马便杀了过去,那四员战将惹不起,欺负欺负女人还差不多。 吕琦一直躲在后面,为不能杀敌立功而心急,再加上刘平从后面抱着她,令她意乱情迷,浑身发痒。 突然见有敌将杀了过来,总算有事情干了,她轻轻一夹马腹,大宛马即使驮着两个人也快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马至,吕琦枪至,仅仅一个照面,那都尉便被吕琦一枪扎透,摔下马来。 那都尉恐怕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本来想捡软柿子捏的,为什么却好像捏到了石头上。 头领一死,府外的军兵全都散去。 此时刘平心急如焚,曹昂的武力顶多也就算个二流武将,要是身边围满了叛军,哪怕是武器被做了手脚,可是一人一棍子也能把他打死了。 他大声招呼几员战将冲进曹昂府邸。 只见府里乱哄哄挤满了张绣的叛军,却上哪里找曹昂去? 太史慈等人又开始纵横冲杀,叛军碰到这几个杀神,很快就被杀的鬼哭神嚎,惨叫连天。 “大哥,大哥,”刘平这当口只能纵声高喊,可是他的声音早已被叛军惨叫声给遮盖住了。 此时叛军已经群龙无首,且兵器不济,一碰就断,很快便被太史慈等人给杀死杀散。 另有不少跪地投降的。 刘平顾不得危险,跳下马,扯住一个军兵厉声道:“你们进来可曾杀过人?” “没没,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座空府,一个人都没有。” 刘平拔出岳父赐给的倚天剑压在另几个投降叛军脖子上,另几人也是一样的说辞,他们本来是奉命前来杀人的,没想到进来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这时候吕琦道:“或许大公子听到喊杀声,提前逃出去了。” “他能去哪儿呢?”刘平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 正文 第198章刘平的新招数(二合一,四千字,长大有力章节) , 此时曹昂府中尸横遍地,一片狼藉。 刘平举目四望,张绣的叛军要么死了,要么逃了,还有十几个跪在地下投降,就是没有他要找的曹昂。 不止没有曹昂,连个曹昂身边之人也没见到,这一点倒令刘平稍稍有些心安。 要知道曹昂并不是一个人住在这府里,他身边也有四五十人的亲兵卫队。 既然投降的叛军供称他们进来之后没有杀过人,而且府中的确没有见到那些人的尸首,那或许说明曹昂跟他一样,一听见喊杀声,便率人逃出去了。 “主人,现在该往哪儿杀?”太史慈浑身上下跟个血葫芦一样,但是精神异常抖擞,这货似乎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越打越兴奋。 五员战将手握兵器,同时立在刘平跟前。 “去先锋营,”刘平沉吟了一下,然后断然道:“率领先锋营,平定叛军。” 此时城内一片乱糟糟,曹昂既然已经冲出去,这么大的城池就没法找了,不过他只要率军迅速把张绣叛军这个总麻烦解除,曹昂自然就安全了。 只是张绣既然叛乱,不会对曹军的先锋营熟视无睹,必然派重兵前去围攻,他们要跟先锋营会合,首先需要突破叛军防线才行,到时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好嘞!”太史慈招呼着上马,又摆出两人在前,两人在后的阵型,太史慈又回身对吕琦道:“记住,你的任务是保护主人,杀人的事让我们来做。”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带领徐晃冲了出去。 刘平依然跟吕琦共乘大宛马,在后面紧紧抱住吕琦的腰肢,紧随其后。 最后面是张辽和周仓断后。 先锋营在曹昂府邸南面不过二里地,他们向南不到里许,便见前面有无数的火把。 火光掩映下,街道上密密麻麻堵满了叛军,一个个在摇旗呐喊,却并未对先锋营发起进攻。 刘平不禁纳闷儿,叛乱发生这么长时间,两军怎么对峙起来了,还没开战? 其实贾诩给胡车儿的命令,就是让他牵制住先锋营这支城内唯一的曹军,使其无法前去救援,好让张绣顺利实施对曹操斩首行动。 胡车儿的任务倒也简单了,他根本不需要把曹军围住,只需将九千人马横堵在先锋营与曹操所住的将军府之间,阻止双方汇合即可。 他数倍与敌的军队堵住城中道路,除非曹军能从他头顶飞过去。 “主人,怎么办?”太史慈与徐晃看到这么多叛军,于是勒住马缰绳,沉声问道。 “还用问,冲过去,”刘平心急火燎,眼见这么多人堵住路,曹昂自然也不可能跟先锋营汇合,他在城内游荡时间越久越危险。 “明白!” 太史慈毫无畏惧的挺起长枪,徐晃也横过大斧,两人同时策马,向叛军阵地冲过去。 刘平抱住吕琦紧跟在后面。 方才在曹昂府外,从吕琦斩杀那骑兵都尉来看,他开发的新技能“怀中抱妹杀”很有效。 这种又能揩油,又能杀人的技能,以后还要着重提升一下。 太史慈与徐晃俱是当世一流勇将,两人策马,联袂冲锋。 胡车儿听从贾诩的建议,并没有拼匹夫之勇,而是躲在黑暗里的高处指挥,他早已发现了来人,而且当时曹操酒席宴上都见过。 不过胡车儿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若是单挑,这几位自己一个也打不过,更何况那太史慈的箭术太吓人,只要自己一冒头,估计就立即追随张济老将军而去了。 可他手下毕竟有九千多人,对面武将再勇猛,也只有五匹马六个人,围而攻之,累也能累死他们。 “不自量力!”胡车儿见对方竟然主动发起了冲锋,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沉声命道:“截住他们,斩杀一人,赏钱一万,斩杀那躲在女人后面的刘平,赏钱十万。” 传令兵立即高声喊话,把这命令传递了下去。 众叛军军兵听了不由满眼冒金光,似乎看到一串串移动的钱币一般,纷纷主动向六人迎了过去,都觉得这钱赚的很容易。 太史慈与徐晃率先冲入叛军阵中,两人手中的兵器上下翻飞,叛军手中长矛只要一碰他们的兵器,矛头便掉了。 众叛军呆呆的看着自己枪头,吓的无不骇然失色,敢情这钱不好拿啊。 矛头都掉了,哪个军兵也不至于傻到拿根棍儿去杀人,一个个吓的连连后退。 换新人上来,矛断,接着后退,再换新人,如此周而复始。 而且这是巷战,两边都有高大的院墙,叛军人数再多也无法从两侧攻击。 如此的结果是,太史慈和徐晃两个人一枪一斧,一左一右便封住了整条街道,叛军一个人都漏不过来,吕琦与刘平轻松按辔徐行,如同一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相拥着信马游街一般,根本就无事可做。 后面的张辽和周仓更是轻松,一时间叛军还没来得及从后面包抄,周仓都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 躲在高处的胡车儿看着不由大惊失色,他离得远,又是夜间,仅凭着火把的火光看不清具体发生的情况,只看到成队成队的军兵被太史慈和徐晃两人杀的连连后退。 “这太史慈与徐晃竟如此勇猛?”胡车儿自己嘀咕一声,随即觉得不对,他手下军兵几乎就是一碰就退,根本没有与对方接战呐。 “派人去看看,若是发现畏敌怯战者,杀无赦!”胡车儿咬牙切齿,以为是军兵怕了,所以一触即溃。 不多时,派过去的人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数根长矛。 “将军,大事不好,咱们上当了,咱们兵器都被做了手脚,”那人气喘吁吁的将手中数根长矛的矛杆递到胡车儿跟前。 胡车儿接过来一看,只见数根矛杆一模一样,末端被齐刷刷的锯过大半,胡车儿不禁感到一阵头大。 这时候他身后的亲兵也凑过来,举着自己手中长矛嚷嚷道:“将军请看,看来所有兵器都一样啊。” 胡车儿定睛一看那条细缝,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如若所有兵器都是这个样子,他这九千军兵跟手无寸铁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上了刘平那小儿的当了,他明着是发还了兵器,其实还不是跟没发一样?”胡车儿咬牙切齿道:“传令下去,不用心慌,只要张绣将军那边大事一成,曹军自己会乱。 到时老子非把刘平那缺德小儿撕碎了不可。” 在太史慈与徐晃开路之下,刘平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冲进了先锋营,却发现营内气氛很紧张。 军兵全都阵列整齐,而阵前几个武官似乎正在争执不休。 原来叛乱初起,作为城内唯一一支曹军,乐进赶紧把军队组织起来,准备前去保护曹操曹昂刘平等曹氏要员。 可是前方却传来道路被切断的消息,而且叛军人数,数倍于己。 以他现在的兵力,想要强冲是绝对冲不过去的,由于他们驻扎的方位偏南,有人便建议赶紧杀出城去,向城外报信,引曹军主力前来平叛。 可是又有人提出,此时城门必然已被叛军把守,若等到攻破城门冲出去,再把城外军队主力引回来,恐怕曹司空大公子平公子早就命丧黄泉了,所以宁死也要向北冲。 向北冲不过去,向南攻出城去求援又来不及,乐进一时也犯了难,竟然在这里僵了这么久也没有拿定主意。 这时候他陡然发现刘平竟然带人冲了进来,不禁大喜过望。 刘平是这支前锋军副将,且在曹氏地位非比寻常,他一来,乐进可算有主心骨。 “平公子,该向何方进兵,请公子示下,”乐进抱拳施礼,简要介绍了一下方才争执的内容。 “方才,是何人主张向南,何人主张向北?”刘平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乐进与几个都尉,冷声问道。 此时的刘平久居人上,且经历过无数杀戮,再不复从前那样学生心态与气质,固然平常看起来依然随和儒雅,但板起脸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听他如此问起,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搭话,在军队之中,主将对下级军官有绝对的权威,甚至可以一言断人生死。 乐进硬着头皮试探着道:“是何都尉主张直接向北冲……” 他说着偷眼打量刘平的脸色,那何都尉却是心里打了个突儿,平公子明显压着怒火,乐将军却先提自己,这不是明显往枪口上撞么? 弄不好平公子一发怒,自己小命都没了。 没成想刘平冲那何都尉点点头道:“不畏生死,一心救主,很好,明日我会禀报曹司空,升你为校尉,赏钱十万。” 何都尉愣在当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一个主张,竟然就升官了,还得到一笔巨额的赏钱? 刘平又冷着脸对剩余的几个都尉疾言厉色道:“把这几人给我拿下,听候发落。” 他一声令下,有执法的军兵过来,不由分说便把那几个都尉给捆了起来。 “平公子,末将不知,您这是何意啊?”那几人倒也不敢反抗,被捆之后,嘴上却不住的分辨。 “平公子,我军不足以攻破叛军防线,与其在此消耗殆尽,向南攻出城去求援,岂非上佳之策?” 刘平冷笑一下,对几人厉声道:“攻不过去便不攻,你们这就是胆小怯战。 岂不知,等你们将援军引来,曹司空与大公子早已命丧九泉,就算援军到来又有何用?” 在军事上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若是思量实力不如便不打,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以少胜多的战役了。 为将者就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明知不敌也要勇于前冲,这在后世有个响亮的名词叫做敢于亮剑。 何都尉主张直接向北攻打,已经有这味道了,所以刘平不吝重赏。 而剩余的这几个都尉之所以主张攻出去求援,虽然表面上理由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却无法掩饰,他们这都是为胆小怯战找的借口。 “其余人等,随我前去平叛,”刘平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乐进。 “你若听从何都尉之言,早已攻破叛军防线,而你却在此犹豫这么久,按兵不动,若曹司空与大公子有何闪失,我必不饶你。” 乐进在这里贻误战机,罪过也不小,只是那几个都尉他可以处置,但乐进却是曹昂手下第一战将,他不能越俎代庖。 “诺!”乐进嘴上答应,心里却流过一丝苦水。 他手里只有三千军兵,而叛军人数足有九千开外,防线哪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要不是实力相差悬殊,他何至于在这里盘算这么久? 不过刘平传下的军令,他也不敢不从,想着到时也不过是为曹氏死节尽忠而已。 他立即组织军马,向北冲锋。 乐进横枪立马,亲自指挥,想来会遭遇顽强抵抗,死伤惨重,几个冲锋下来,军队就被打残了。 可是万没想到,他手下军队冲了过去,如摧枯拉朽一般,一次冲锋便已突破了叛军防线,叛军溃不成军,玩命奔逃。 其实双方战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曹军与叛军一接触,叛军手中的兵器纷纷折断,手里只剩下一根棍儿,如何与手持明晃晃利刃的曹军打? 不赶紧逃命才怪。 在后面指挥的乐进顿时瞪大眼睛,不由的满脸错愕,这可是以张绣手下西凉军为班底搭建起来的军队,西凉军那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劲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不可能吧。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刘平,心想怕不是这位公子又施了什么自己想不到的妙招。 “还不快去保护曹司空,寻找大公子?”刘平瞪了他一眼,又重新上了战马,抱住吕琦…… …… 再说曹操仓皇从卧房内逃出来,曹安民早已将他的绝影战马牵了过来。 曹操骑上战马,由典韦和曹安民护送向将军府外奔逃。 还没到府门前,突然见到墙上有数十名弓箭兵,正冲他们弯弓搭箭。 曹安民心里一惊,赶紧猛的侧身一扑,将旁边曹操从马上扑了下来,两人顺势一滚,钻到马腹底下。 “嗖嗖嗖” 数不清的羽箭射了过来,可怜绝影战马与其余两匹马都被射成了刺猬,用尽最后的气力向前跑了两步便倒在地下。 曹操大骇,没有了马,如何逃命,难道老夫要命丧于此么? 正文 第199章谁能逃生(四千大长章节) “不好!” 曹操狼狈不堪的被曹安民扶着连滚带爬,躲到墙根下面,在此处是弓箭兵的射击死角,暂时安全。 “气煞我也!” 典韦怪叫一声,顺势翻滚,躲到了一口大水缸后面。 他方才也从马上滚了下来,只不过他气运不济,被一箭射中胳膊,好在此人皮糙肉厚,挥戟将羽箭杆砍断,任凭箭头留在肉中,一时倒也无碍。 羽箭依然不停的飞过。 稍稍过了片刻,典韦大声冲曹操道:“主公,咱们躲在这里不是办法,末将冲过去,打开府门。” 从他藏身的水缸到府门口还有百十步的距离,他只要能躲避弓箭,冲过这百十步,就能到府门口。 而曹操与曹安民顺着墙根能绕到那里,三人汇合,就可以顺着墙根逃走。 “一切小心!”曹操狼狈万状的咬了咬牙。 典韦咧着嘴大喝一声,挥动双铁戟拨打着对面飞来的羽箭,向正门冲了过去。 刚刚冲了十来步,没想到大门自动打开了,竟然又有数十名弓箭手拥堵在大门口,全都拉弓如满月,正对着他。 “放箭!” 有人一声号令,数十支羽箭同时向典韦射过来,同时墙头上的羽箭也飞了过来…… 典韦气的哇哇怪叫,他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勇将,不惧跟任何名将单挑,可是面对弓箭兵就不同了,他空有一身力气又打不到对方,对方却能射中他。 那么多羽箭同时射来,他又没有三头六臂,只能一边拨打来箭,一边躲闪,饶是如此,身上又被数支羽箭射中。 躲在远处黑影里观战的张绣,看着典韦身中那么多箭,还在负隅顽抗,不由的面带冷笑。 他所畏惧的也就是典韦,只要此人一死,他们围杀曹操不过是手到擒来。 而此时他派弓箭兵封住大门口,再加上墙头上的弓箭兵,射死典韦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 墙根下的曹操看的清楚,眼见门口被封,典韦也身中数箭,不由的惊慌失措。 典韦再是勇猛,也拿弓箭兵无计可施,难道自己真要命丧当场了么? 这时候就见典韦回身又翻滚到缸后,一脚蹬在水缸上,那需数人合抱的水缸被他蹬倒了,水流一地。 典韦将双铁戟插在腰后,大吼一声,双臂用力,竟然将那水缸抱了起来,举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前走,羽箭射在缸壁上纷纷折断。 他竟然将那硕大的水缸当做了盾牌。 所有弓箭兵看了无不骇然,他们此前以为胡车儿便是当世力气最大的人,没想到眼前这人比胡车儿力气还要大十倍。 典韦抱着水缸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小跑了起来,待离院墙还剩十余步的时候,突然大吼一声: “开!” 随着吼声,他怀中的大水缸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轰隆!” 院墙被水缸砸的应声倒塌了一大截,灰尘弥漫之中,上面的弓箭兵摔下来,砸死砸伤不少。 墙上被砸出个缺口,如此一来他们便无需走正门了,曹操大喜过望,大声招呼道:“快走!” 三人慌忙从缺口中逃了出去。 外面是宽阔的街道,他们只要能躲开弓箭兵,便能逃出生天了。 万没想到,墙外却是数不清的手持长枪的叛军涌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怕不下上千人。 曹操身体晃了晃,如坠冰窖之中,他们三人此时又没有马匹,仅靠两条腿,如何能从这么多叛军中逃脱? “我来保主公冲出去。” 典韦身上虽然中了不少箭,但并没有致命伤,他挥舞着双铁戟,左右攻击,一戟击去,便将叛军十余支矛摧断。 这些军兵都是张绣的侍卫亲军,当初张绣投降再是心诚,也并没有将身边这帮最嫡系亲军的武器交出去,所以他们的武器并没有被刘平做过手脚,而是被典韦生生砸断的。 曹操与曹安民武力也不弱,两人各自抢过一根长矛,跟典韦靠背,与叛军生死搏杀。 只是那叛军实在太多了,如潮水一般涌在三人跟前,如何杀的完? 照这么下去,累都能累死。 张绣在外围看着三人渐渐支撑不下去,心里无比爽利,大声喝道:“杀死曹操者,赏钱百万。” 叛军顿时无比兴奋,向前冲的更起劲。 “父亲,父亲,”曹操这几日纵欲过度,此时早已筋疲力竭,本欲弃枪等死,没想到却陡然听见了曹昂的声音。 只见叛军后面一阵慌乱,正是曹昂带领手下亲兵到了。 原来,当初曹昂在府中听到城内喊杀声起,再联想到父亲刚刚下令把兵器发还给了张绣,顿时知道不好,连忙起身集结侍卫亲兵从后门冲了出去,然后率手下亲兵先去刘府接刘平。 他知道,刘平虽然手下有几员战将,但本人却不会上马杀敌,若张绣率领上万军兵反叛,武将再强也没用,所以他要接上刘平,同去率领先锋营与叛军决一死战。 可是万没想到,等他率人到刘府的时候,刘平已经带人去找他去了,两人一人走前门的路,一人走后门的路,正好错开了。 曹昂在刘平府没发现人,只得率军去将军府,跟父亲会和,没想到却正碰上父亲准备授首。 曹昂骑的是大宛马,在那数十个亲兵保护之下,很快就冲到曹操跟前:“父亲,你骑上此马先走,儿为父亲拖住叛军。” “昂儿,你怎么进来了,还不快逃?”曹操一边手中长枪横扫,杀退身前叛军,一边对跳下马来的曹昂着急的怒吼道:“赶紧上马,逃出城去,率大军回来为父报仇。” 他对曹昂感情极深,在这乱兵之中,他若骑了儿子的马先逃,儿子岂不没命了? 他们父子身边有这数十亲兵护佑,那些亲兵俱是曹军精锐组成,战力自然不一般,由他们组成防护圈与叛军交战,圈内危急之情稍稍缓解。 “父亲先走,”曹昂亦是至孝之人,站在父亲身边握紧了长枪,言辞肯定道:“曹氏可以没有我曹昂,却不能没有父亲呐。” “昂儿,你敢违抗父命?”曹操一把扯住曹昂胸前衣襟,瞪大血红的眼睛,疾言厉色:“马上给我滚!” “典韦,你还不赶紧带我父离开?”曹昂见父亲坚决不肯上马,于是冲典韦怒吼:“难道要看着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典韦对曹昂的孝心所感动,不由分说上前抱起曹操按到马上,然后在马屁股上一刺。 大宛马吃痛,立即疯了似的,载着曹操发足狂奔,任前面有军兵阻拦,也无法阻挡大宛马之神骏非凡。 曹操在马上回身大声骂道:“典韦,你个恶来,看我不杀了你!” 他们这么多人,只有一匹马,谁骑上谁便有逃生的机会。 曹操曹昂父子二人互相争执,实际上就是为了把求生的机会留给对方,而留下来十之**要死。 事实上这也是曹操一生中最为遗憾的事。 在历史上曹昂死后,丁夫人因曹操好色而痛失爱子,坚决与曹操决裂,曹操即失去爱子又愧对丁夫人,自然对此事抱憾终生,直到临死之前还在念叨:自己这一生没什么憾事,唯一担心就是死后到了地下见到曹昂,曹昂问起他母亲怎么样了,自己该如何回答。 至于他哭典韦的行为,那是哭给外人看的。 这时候,典韦挥舞着双铁戟,也杀出一条血路,大踏步向大宛马飞奔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满城皆是叛军,让曹操一个人骑着大宛马也未必能逃出城去,还需要他典韦来护佑。 远处观战的张绣看到曹操竟然逃了,不由气的暴跳如雷。 “将军,是否由末将先带骑兵去追?”他身边一个骑都尉请示。 “你仅有二三十骑,碰上典韦岂不是给他送马去的?”张绣平静了一下怒火,冷笑道:“无需担心,贾先生早有防备,我早已派重兵在城门把守,曹操绝逃不出去。 你留下,率领两百人诛杀曹昂,其余人等随我追!” 张绣率领大部分军兵向曹操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只留下了两百人把曹昂和曹安民围住。 此时曹昂所带来的亲兵已经死伤殆尽,尸横遍地。 兄弟二人背对背,手持长枪面对两百叛军,都已经抱着必死之心。 他们都不是武力卓绝之人,更何况作为武将没有了马,绝不可能在这么多人手中逃生。 “安民,你气过刘平贤弟当初未救叔父么?” 叛军未发起进攻之前,竟然有片刻难得的宁静,曹昂生性豁达,对生死看的很淡。 “怎能不气?”曹安民摇了摇头:“但我却不能恨他,毕竟他救过大父。 对了,他去哪儿了?” “方才我从府中逃出来,曾去过他府邸,但已是空无一人,”曹昂忧虑道:“听说那贾诩算无遗策,智谋不下于郭嘉荀彧等人,既然密谋叛乱,必然不会放过他。 或许此时刘平贤弟已遭人毒手也说不准。” “你们俩聊够了没有,”这时候那骑都尉傲慢的挥了挥手:“聊够了,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军兵慢慢围了过来。 “安民,杀一个算一个,”曹昂傲然道。 “是,大哥。” 曹昂两人准备做临死之前的最后一搏。 “嗖!” 一支羽箭飞过来,不偏不倚,正中那骑都尉哽嗓咽喉,骑都尉脸上的傲慢之色还没退去,便应声而倒。 那二百叛军面面相觑,全都呆若木鸡。 紧接着就听整齐的脚步声和阵阵铠甲铁页摩擦的声音由远而近,黑暗里一匹马上有个少年怀中抱着个容貌秀美的女将,面容严肃的出现在火光中。 身旁是四员威风凛凛的大将。 再身后跟着数不清的曹军排成整齐的军阵。 “杀!” 刘平一声令下,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四员大将,率领身后三千先锋军如潮水般冲杀了过来。 那二百叛军吓的腿发软,还没来得及逃窜,便已经被诛杀殆尽。 …… 曹操骑着大宛马一路奔逃至城门,却突然发现门楼内早已囤满了不知多少军兵。 他赶忙拨转马头往回逃,正迎上追过来的典韦。 “昂儿如何了?”曹操沉声问道,其实他心里早已有答案,典韦能从包围圈中冲出来,曹昂的武力没他一半,且没有了战马绝无生还可能。 典韦没有答话,他也已经看到了门楼里的军兵,此时他身受数处箭伤,早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冲锋了,上前牵住曹操马缰绳,来到旁边一处宅院跟前,一脚把门踹开,让曹操先进去。 典韦则站在院门口,一夫当关,把双铁戟横在胸前,回身语气有些萎靡的对曹操道:“主公,若想跨过此门,需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曹操坐在地下,摇头叹息道:“悔不听平儿之言,导致今日惨败,昂儿安民战死,只可惜后悔已迟。” “主公,叛乱声势如此浩大,为何先锋军却毫无动静?” 曹操叹口气道:“先锋军只有三千,怎是万余叛军的对手?更何况你没发现,这叛军乃是以原西凉军为班底,战力并不弱。 先锋军必然已被压制在营中了,覆灭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时候张绣率军杀到了,看到堵在院门口的典韦,于是指挥叛军把这处院落也包围了起来 “张绣,我诚心对你,且发还你兵器,你为何叛我?”曹操看着张绣,不禁怒火直烧到头顶。 “诚心对我?”张绣冷笑一声:“我甘心献城投降,你却辱我叔父姬妾,这也叫诚心对我?” “你若将军队撤去,我也率军撤回许都,且保你永为宛城之主。”曹操知道自己大错已经铸成,再说其他也无益,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抛出条件妥协:“你何必为了两个女人与朝廷为敌? 只要放我离去,要钱要粮要女人,随你开口,我绝无二话。” “我呸,你以为我会再信你?你死了,我自是宛城之主,”张绣箭在弦上,已经不可能退缩了,他坐在马上,手中长枪冲曹操一指,大声嘶吼道:“给我杀!” 正文 第200章刘平平叛(四千字章节,末尾作者坦白) , 张绣手下数百军兵挺着长矛,将那不大的农家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典韦固然身中数箭,浑身上下如同在鲜血中泡过一般,但兀自手拿双铁戟,凶神恶煞的守在门口。 一众叛军被他气势所慑,倒也不敢逼近,于是纷纷从四面开始翻墙。 反正他们主将的目标是院内的曹操,又不是典韦,只要顺利杀死曹操,任务就算完成了。 张绣在后面看着眼前场景,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大定。 这回曹操这个侮辱他叔父妾室,让他背上“献母求生”恶名的罪人,总算插翅难逃了。 而且只要曹操一死,曹氏群龙无首,必然四分五裂,他或许真的可以联合刘表,偷袭许都,将朝廷控制在他手里,进而吃下所有曹氏地盘。 然后他也可以抓住曹操妻女,让这恶贼于九泉之下也尝尝妻女被人凌辱的滋味,以为先叔父报仇雪耻。 想到这里,张绣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突然却听见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即使不用点火把也能隐隐约约认清对面人物。 张绣猛的一转身,只见马上来人竟然是胡车儿,而且跑的甚是慌张狼狈。 “主公,大……大事不好了,咱们的军队全完了,曹军马上就要杀过来,末将……末将保主公快些逃命吧。” 胡车儿急匆匆的跑到张绣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原来刘平率领三千先锋军轻松就击溃了胡车儿手下九千叛军,胡车儿眼见败局已定,无可挽回,根本没敢在太史慈等人面前露面,而是偷偷骑上自己战马来寻主公。 “你说什么?”刚刚做着春秋大梦的张绣笑容僵在脸上,不由自主在马上晃了晃,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狼狈不堪的胡车儿,厉声道:“你手下有九千军兵,曹军不过三千,是如何战败的? 难道曹军都是天兵天将不成?” “是……是……” “是什么?” “是刘平那小儿,在咱们兵器上做了手脚,一碰即断,咱们的军兵几同于赤手空拳,根本无法与曹军抗衡啊,”胡车儿可怜巴巴的诉说,不敢与张绣眼神碰触。 “这……这怎么可能……”张绣呆傻了一样,嘴里喃喃自语,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冷入骨髓。 “主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没有了军队,天下之大,我等又能逃到何处去?”他猛地眼睛一瞪,露出凶光冲着曹操躲藏的院落,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拉那曹贼垫背。 给我杀! 杀! 杀——” 张绣喉咙都快要喊破了。 此时的曹操正坐在院内的地下,精疲力竭的大口喘着粗气,现在就算让他跑,他也跑不动了,更何况四周全是张绣的叛军,他再也没地方可逃。 眼见数不清的叛军纷纷爬上了墙头,眨眼之间就要杀至自己跟前,曹操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 他自起兵以来,遭遇无数败绩,如今刚刚有了起色却身死于此,难免心中不甘。 更何况他死之后,再没有同时能震服曹氏兄弟与夏侯氏兄弟之人,那两边兄弟手下各自有多少不等的军马,到时互相谁也不服谁,两边非打起来不可。 他一手开创的基业必将瞬间毁于一旦,到时家人或许都不能自保。 “这都是报应啊!”曹操昂天长叹,眼见四面叛军已有数人翻过墙头。 他跪于地下,面向东北许都的方向拜了拜,那是为父亲与家人谢罪,拜完之后他调转手中长矛,对准自己胸口…… 作为一世枭雄,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死在一帮普通军卒手里,这是临死之前最后的尊严。 “主公,不可!”守在门口的典韦回头,看见曹操的异状,忍不住大吼一声,也顾不得守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左手拉住曹操手中的长矛,右手挥动铁戟杀退围过来的数名叛军。 正在这时,陡然听到外面似乎有无数军兵杀过来,同时喊杀声震天。 “活捉张绣!” “活捉张绣!” …… 曹操与典韦二人同时愣住,面面相觑,难道这来的不是张绣的叛军? 周围翻墙进来的叛军军卒也挺着长矛,呆立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透过院门,就见有一匹马上驼了两员战将,身后那少年指着前方命令道:“张绣要活的,胡车儿格杀勿论。” 那少年正是刘平。 刘平一声令下,身后立即冲过去太史慈与徐晃二位骁将,身后数不清的军兵从院门前匆匆穿过。 “平儿,是我平儿!”曹操再次见到刘平,不自觉的松开手中的长矛,感觉恍若隔世,不禁要喜极而泣。 他虽然不明白刘平是怎么率军杀过来的,但是他看见太史慈、徐晃等人就知道,张辽与周仓必然在左,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是平公子,真的是平公子,”典韦咧开大嘴笑着,开心的手舞足蹈,像个巨婴一般。 这时候刘平听见似乎有人喊自己,忙一侧身竟然发现岳父就在旁边,不由大喜过望。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岳父了,生怕历史在这里跟他开个玩笑,让岳父挂在宛城。 虽然他刚才已经救了曹昂,但此时曹氏刚刚具备起飞的雏形,还没有统一北方,若是岳父挂了,曹昂固然也有平定天下之志,但是论能力与其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到时候刘平不知要多费多少心思。 此时陡然见到岳父坐在院子里,虽然狼狈不堪,但至少还活着,刘平赶紧下马冲进了院子里。 “岳父,岳父,小婿可找到你了。” 紧跟在刘平后面,吕琦张辽周仓也跟了进来,把那七八个先翻墙进来的叛军军卒给吓坏了,赶紧往回跑,准备重新从墙头翻出去。 张辽等人哪能给他这机会,会同典韦三下五除二便把这几个贪功的军卒杀死。 “平儿,你怎么来了?”曹操颤声说着,他劫后重生,动容不已,抓住女婿的胳膊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刘平看着眼前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岳父,正色施礼道:“小婿率军前来平叛,来迟还望岳父赎罪。” “无罪,无罪,”曹操欣慰的摆摆手:“若非你前来救援,你我翁婿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只可惜,你大哥……哎……悔不该当初,不听你之良言相劝呐。” 女婿前来,固然可喜,可是一想起刚才儿子为了救他,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他骑,而身死乱军之中,他的心立即如刀绞般的疼。 曹昂不是一般的儿子,那是他长子,也是他选定曹氏基业的继承人,却用自己的命换了他一条老命,这悲剧还是因为他一时贪欢造成的,让一个做父亲的如何不心痛? “哎!”曹操昂天长叹一声,使劲锤了两下胸口,似乎肉体的疼痛能减轻心里的痛:“咳咳,昂儿不幸罹难,常言母子连心,我回许都,该如何向其母解释?” 他知道夫人对儿子的感情,简直就是为儿子而活,若是知道儿子因为这种原因死了,恐怕跟他不会善罢甘休。 历史上丁夫人也正是因此与曹操决裂,自己搬回娘家以织布过完余生,终生未曾原谅曹操。 “大哥,他好端端的啊,”这时候刘平却眨着眼睛,指着门口诧异的对曹操道:“他就在外面。” “什么?”曹操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刘平,“你说,昂儿没死? 你可不是在宽宥我?” 所谓知子莫若父,曹昂的武力曹操是清楚的,顶多也就算个二流武将,这对一个公子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他当时骑走了曹昂的马,连典韦都跟出来保护他,曹昂身边亲兵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曹安民,武力连曹昂都不如,儿子怎么可能逃生? “父亲,父亲,”这时候曹昂跌跌撞撞的从门内扑了进来。 曹操使劲挤了挤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待曹昂扑倒他身边,他颤抖着双手摸到曹昂的胳膊,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眼前儿子虽然浑身上下虽然血淋淋的,还有数处在流血,但却是活的。 “儿啊,这……你是如何逃脱的?” “您刚走,刘平贤弟就率军杀到,于是救了儿与安民。” “那平儿,你又是如何平定叛军的?”曹操大惑不解的看着刘平。 曹操知道,叛军可是足足有万余人,且战力不弱,而城内曹氏先锋军仅有三千人,以三千军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平定一万叛军,听起来有点不大可能。 可是从眼前的局势看,好像的确是刘平带领的先锋军赢了,且正在追杀张绣与胡车儿。 “小婿请罪,”刘平首先告了个罪,然后道:“当初岳父命小婿将军械归还张绣,不过小婿担心张绣有二心,便私自在那军械上做了手脚。 万没想到张绣竟然真的叛乱,于是小婿并未费多大气力便带领先锋军平叛了叛军。” “幸亏平儿你机警,”曹操赞了一声道:“这次你救了我与你大哥,算是又挽救了一次曹氏基业,我必有重赏。” 曹操回想起来不禁一阵羞愧,同时又有些胆寒,要不是刘平如此,恐怕真就令叛军得逞了。 他与曹昂一死,曹氏基业大概率要灰飞烟灭,所以说刘平又拯救了曹氏也不为过,无论怎么赏赐都值得。 这时候太史慈跟徐晃大踏步进来。 徐晃左手持大斧,右手拎着一颗血淋淋的,还在滴血的人头,正是胡车儿的。 而太史慈手里则推着五花大绑的张绣。 两人奉命去追赶逃跑的张绣与胡车儿,可是张胡二人已经没地方跑了,只能回身硬着头皮迎战。 结果很快徐晃就用斧头砍下了胡车儿的人头,而太史慈抓张绣更是轻松。 两人搂草打兔子,顺便带领先锋军把张绣手下军队灭了个干净,然后押着张绣回来。 太史慈一脚踹在张绣腿弯处,张绣不由自主的跪在曹操面前,脸上满脸怒容。 “报应来得好快,”曹操冷冷的哼了一声,昂首道:“方才我与你讲和你不听,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张绣败军之将,知道做出这样的乱子必死无疑,也没必要开口求饶,反而硬气道:“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曹操被张绣气的冷笑了一下,现在杀张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他被张绣搞的如此狼狈,父子性命差点不保,杀张绣简单,若不能诛其心,曹操显然不甘。 “传令下去,将这厮家中女眷全部抓来,犒赏三军将士,”曹操阴冷的笑了笑。 这个时代,城破之后抓城内女人来犒赏三军,以鼓舞军兵士气,那是常有的事,如此才能激励众军兵下次攻城的时候卖命。 “曹操,你卑鄙无耻!”张绣一听曹操竟然要对他女眷下手,顿时气的目眦尽裂。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太史慈钳子一样的手死死按在地下,动弹不得。 张绣也想到他战败难逃一死,家中女眷必然也不保,可是死则死矣,但被赏赐给军兵凌辱而死,那曹操做的就太过于卑鄙了。 “你乃大汉司空,所率乃是朝廷军队,如此对待大汉百姓,岂不令天下人耻笑?”张绣嘶吼着。 曹操要的就是这效果,笑眯眯的道:“大汉岂无律法?将有罪臣女眷充为官ji,此通行之法,天下何人可笑我?” 要摆律法,曹操也有理有据,这种做法的确是大汉律法中明文规定的。 其实张绣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天下人笑不笑曹操,他都也已经看不到了,更何况他知道,世人也不会拿这种事笑话曹操。 “罪人张绣,自知罪大恶极,死则死矣,求曹公不要祸及家眷,张绣于地下亦感曹公大德,”张绣像是斗败的公鸡,跪在地下低着头,说话也软了下来,这种时候越是强硬,反而给家眷带来灾祸。 曹操目的达到,摆了摆手,让人把张绣带下去,也不忙杀,等将来留着祭旗用,至于其女眷,该抓还是抓,曹操的心肠本就没那么软。 这时候乐进匆匆进来道:“禀司空,末将把贾诩押来了!” 正文 第201章每晚九人,轮流侍寝 , 刘平知道,张绣之所以能掀起这么大一场叛乱,这中间离不开贾诩在背后出谋划策。 所以他带先锋军主力去平定叛军的同时,派乐进率领百十军兵前去捉拿贾诩。 贾诩是个文弱书生,自然很容易就抓获了。 “把他带上来!”曹操眉毛挑了挑,说话的语气冰冷。 乐进回身招了招手,立即有两个手持长戟的军兵推推搡搡把贾诩推了进来。 “贾文和,人言你为天下第一毒士,此言果然不虚,”曹操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五花大绑的贾诩,轻蔑冷笑着道:“可你恐怕没想到,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害人阴谋,早已被我婿识破。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在下的确不明,平公子是如何识破在下计谋的,”贾诩满脸沮丧的看向曹操身边的刘平,他到此时依然没弄明白,自己的谋划本来万无一失,可怎么就失败了呢? 其实贾诩就算再智计过人,也抵不过刘平预知未来走向,贾诩的计谋《三国志》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后世是个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 只是这是刘平最大的秘密,自然不能说出来,他笑着道:“你贾文和是个什么人,天下妇孺皆知,有你这种人在宛城,张绣贸然要回军械,岂能不让人防备?” “难道天下人都是如此看待贾诩么?”贾诩神色黯然的叹口气道:“恐无人能知我心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满脸无奈与惋惜。 “你满腹害人毒计,无人知更好,”曹操捏着胡须,面无表情。 这时候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夏侯渊与曹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的是郭嘉荀攸等人。 此时天已大亮,城外的曹军主力刚刚听说城内昨夜发生巨变,夏侯渊与曹纯赶紧率领大军入城。 眼见曹操虽然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但身体无恙,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无事,幸亏平儿料敌先机,否则我等早已死在这贾文和毒计之下,”曹操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平儿又立大功了,”夏侯渊对刘平点了点头,接着又冲贾诩咬牙切齿道:“这等心思毒辣之人,留他何用,大哥还不杀之?” “大哥,妙才说的没错,不将其那颗毒心挖出来,难消我心头之恨。” 曹纯难得与夏侯渊意见一致,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只要曹操一点头,他会毫不犹豫的拔剑刺过去,将贾诩挖心剖肝。 “杀之?”这时候曹操沉吟了一下,似乎有点左右为难。 按说贾诩阴谋害他,差点就令他父子命丧于此,就算把贾诩剁成肉泥也不解恨。 但是另一面,他也是个爱才之人,贾诩的才能自不必说,虽然满腹毒计,但是假如把这毒计都用在敌对势力身上,岂不是杀人利器? 正在犹豫之时,郭嘉在旁边突然道:“主公,贾文和乃命世之才,不能杀啊。” “命世之才,奉孝何出此言?”曹操疑惑不解的看着郭嘉道:“其出为李傕郭汜献计,让那二贼攻取长安,导致关中生灵涂炭,天子蒙尘,奉孝何言其为命世之才?” 曹操听得满头雾水,当时要不是贾诩,皇帝在长安由王允辅佐,虽然不至于复兴汉室,但应该还不会那么惨。 可是正是因为贾诩的毒策,才令皇帝及满朝公卿彻底沦为囚徒。 为此天下文人士子皆恨不得生啖其肉,跟命世之才又怎能沾上边? “文和,你自己说,”郭嘉冲贾诩急道。 “我怀中有个锦囊,奉孝可拿出来。”贾诩挺了挺胸膛,正色道。 郭嘉连忙上前,果然从贾诩怀中掏出一只锦囊。 他松开锦囊绑口的带子,从里面拿出一片黄色绢帛抖开,递到曹操跟前。 曹操接过来一看,顿时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竟然是一份天子诏书,上面的确写着贾诩乃命世之才,且对朝廷立有大功,皇帝已赦免其罪过,其他诸侯也不要杀他之类的话,后面还盖着天子宝印。 “这……”曹操大惑不解,仔细翻看了一下,然后有将手中绢帛递给刘平。 刘平扫了一眼那份绢帛,突然想起来,当初天子还在长安,郭嘉就断言贾诩会为天子出谋,令天子东归,后来果然应验。 现在看来,这并不是是郭嘉的神机妙算,而是郭嘉必然与贾诩暗中通过信,所以才有了那番说辞。 想来当初挑拨李傕郭汜的计谋定然是贾诩所出,并由杨彪实施,贾诩再在李郭二贼中间推波助澜,导致二贼在长安大打出手,天子才能趁机率领文武群臣脱逃。 这份对贾诩的免罪诏书,大概也是那时天子为了感念贾诩救驾有功,才留给他保命的。 贾诩这个人,是典型的谋己大过于谋国,所有计策首先考虑的都是自身利益。 当初他向李傕郭汜献计,乃是为了保他自己的性命,后来李郭祸乱长安,他知道这二贼必然不能长久,又向投靠朝廷,向天子献计,也是为了保命。 天子率领众公卿东迁,必然也会邀他同行,但是他知道天子沿途凶险,于是拒绝,并投靠了势力并不大的段煨。 再后来,张绣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又投靠了势力稍大的张绣。 正是因为他的老谋深算,先利己后利人的做法,才能令他在未来在曹魏阵营官封太尉,成为三国时期为数不多的几个得以善终的谋士。 这时候,边上的曹纯按着剑柄杀气腾腾道:“当初他们这帮西凉人把天子囚于长安,什么样的诏书拿不到,谁知道这份诏书是真是假? 我看不如趁早杀之,以绝后患。” “平儿,你看如何?”曹操拿不定主意。 贾诩见曹操征询刘平的意见,不由神色黯然的闭上了眼睛。 他也是个惜命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自己与家人的性命。 可是他的所作所为显然对曹氏伤害太大了,连城外曹氏诸将都恨不得杀他而后快,更何况昨夜在城内深受其害的刘平? 看来这次是真的难逃一死。 “既有天子诏书,岳父身为朝廷司空,岂有违抗圣命之理?”刘平淡淡的道:“就是不知贾先生愿不愿意归顺朝廷。” 固然此人如此做派,但的确是天下最顶尖的谋士之一,刘平知道,此人在未来官渡之战与平马韩之战中都起到了重要作用,所以不能杀。 贾诩浑身一震,不由瞪大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刘平竟然如此大度,能不计前嫌,饶过他昨夜罪行。 “如蒙曹公不弃,在下愿为朝廷效命,”贾诩赶忙说道。 “平儿,你……”夏侯渊与曹纯正待出言责问,曹操却摆了摆手制止。 “既然平儿如此说,”曹操沉吟一下,态度和缓的对贾诩道:“文和,你可莫要让我失望。” “在下必为朝廷肝脑涂地,以报曹公宽宥之恩,”贾诩有些动容,冲刘平投去感激的眼神,心想看不出来,这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容人之量,实非凡人也。 曹操哈哈大笑,亲自上前解开贾诩的绑绳。 贾诩看到曹操的狼狈样子,感觉又羞愧,又感动,从此真心仕曹。 夏侯渊与曹纯见兄长都宽恕了贾诩,也不再多说了。 “咳咳,”这时候曹操清了清嗓子道:“平儿昨夜功劳甚大,宛城府库中钱财任你取用,以做奖赏。” 刘平是他的女婿,宅邸奴仆连家里的侍妾都是他所赏赐,但维持那么一大家人的吃穿用度必然要花钱。 可是刘平当初把织帛与冶铁得来的钱全交给了他,平常只能靠他十万二十万的赏赐过活,对普通人来说,那么多钱已经很富足了,可是刘府奴仆不少,恐怕并不十分宽裕。 所以曹操索性将整个宛城的府库全部赏给刘平,反正是刚刚攻下来的,惠而不费。 “岳父,这恐怕不妥吧,”刘平赶忙推辞:“那宛城府库中可是有八千万钱。 岳父平常对小婿赏赐不少,小婿并无特别花钱之处,用不了那么多钱呐,更何况如今许都新建,岳父到处都需要钱。” “平儿无需谦让,”曹操微微笑着道:“你来我身边时日也不短了,府中总需有些家底,要不然赏赐奴仆婢女,这钱从何而来?” 他说着大手一挥,断然道:“不用推辞,就这么定了。” …… 曹操率众文武回到将军府,看着满院狼藉,回想起昨夜凶险不禁恍若隔世。 到了房中,却发现张济那两个侍妾已赤着身子被乱兵杀死。 曹操此时已不觉得惋惜,回身对刘平道:“听说张绣婶母邹氏曾行刺与你,那等恶毒妇人,再是美艳也留之无用,还是赶紧杀了吧。 须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他说这话时,摇着头十分感慨,显然已经对这句话有了相当痛的领悟。 “诺!”刘平点头答应,说到底他对那人妻毫无兴趣。 此时宛城内所有叛军已经清除,这座城池已划归曹氏版图,许都周边最大的一颗钉子被拔除了,中原之地大部分归曹氏所有。 与此同时,孙策将父亲孙坚得到的传国玉玺交给袁术,并带领父亲留下的一众部将脱离袁术,率军攻取吴郡,开始割据江东。 曹操大军在宛城修养了一段时日,便回师许都。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朝廷表功。 毕竟出征之前是打着为朝廷诏讨不臣的旗号,如今得胜归来,当然要向朝廷报捷。 不得不说,此时曹操与皇帝及群臣之间冲突并不大,毕竟皇帝刚刚安定下来,对曹操还有所感激,而且曹操征讨四方打的是朝廷的旗号,虽然事实是壮大了他自己的势力,但从另一面看,名义上也是扩大了朝廷所控制的地盘。 至少在许多人看来,曹操就像朝廷的柱石之臣,以一己之力支撑着大汉王朝不倒。 当然,或许此时的曹操本人也有这种想法,曹操真正与天子及众公卿起冲突,且开始嚣张跋扈,那是赤壁之战以后的事。 朝堂上,天子着实将曹操夸赞了一番,同时众公卿也不吝溢美之词。 曹操听了不禁老脸微红,他这次出征倒是风流快活了,结果差点命丧宛城,真正在平宛之战中起了决定作用的是他女婿刘平。 不过这话太丢人,却不能明说。 一番彩虹屁之后,天子准备散朝。 这时候孔融突然出班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奏。” “孔卿请讲。” “陛下登基已两年矣,两年来陛下带领后宫妃嫔流离转徙,漂迫不定,如今所有妃嫔已于黄河岸边遭李傕毒手,陛下后宫仅剩皇后一人,实不合礼制。” 孔融顿了顿,继续道:“《礼记》云,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 故而,臣恳请陛下,选秀女,以充后宫,早日诞下皇子,以正国本,此天下翘首企盼之事。” 据周礼记载,天子后宫有名分的女子具体数量应是一百二十一,且对行周公之礼的时间和顺序做了相关说明。 具体说来便是,初一到初九,八十一名御妇,每晚九个人,轮流侍寝,初十到十二,二十一名世妇,也是每晚九人,十三就是九嫔,十四便轮到了三夫人,十五十六两日,月亮最圆最亮,是天地精华最为浓厚之时,则是由身份最尊贵的皇后来侍寝。 其实历代皇帝的后宫女子都远远不止一百二十一人这个数目,多的甚至上万,甚至数万。 刘协自继位以来,后宫连宫女带嫔妃也不少,但是在董卓西迁的路上死了不少,后来他率众公卿与后宫妃嫔逃出长安又死了不少,最后在黄河岸边陪他上了船的只有伏皇后,剩余的全部受辱,被囚到了刘平府里。 如今刘协的后宫前所未有的寒酸,只有伏皇后一个人。 关键在于刘协还没有子嗣,自然也就没有太子,这可就不是皇帝自己的事了。 所以孔融恳请皇帝赶紧将后宫人数填满,早日生下皇子,立为太子。 他觉得这样的奏本天子必定欣然同意,毕竟哪个皇帝不希望后宫美人越多越好呢? “此事再议!”刘协脸色稍微变了变,竟然没同意孔融的奏本。 正文 第202章皇帝的窘境 , 皇帝说“此事再议”,等同于拒绝了,众公卿均感觉疑惑不解。 若在以前,以孔融这等身份应当每日劝诫皇帝不要纵欲过度,将心思放到处理朝政上才是。 可是如今孔融却主动上表,劝皇帝多选秀女入宫,多多纵欲。 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不同意,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陛下,孔少府所言极是,”荀悦也出班躬身奏道:“延续皇室血脉不仅是陛下家事,更关乎国本,臣恳请陛下,应合《礼记》所载行周公之礼,多选秀女充入后宫,夜御九女方为正道啊。” “臣附议!” “臣附议!” 这时候朝堂上众公卿全都站出来躬身劝谏,希望皇帝应把主要心思放在床笫之事上,不要再理朝政。 以前朝堂议事,即使曹操不在,有刘平参与还多多少少有些用处。 毕竟刘平在曹氏地位非比寻常,曹氏中低层官吏都清楚,他上朝所议,代表了曹操本人的意见,所以朝堂上议定的事也无人敢不从。 可是这些日子刘平与曹操双双出征去了,朝堂上所议内容根本无人理睬,皇帝还坚持每日上朝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后宫厮混,以延续皇室子嗣。 “朕已言明,此事再议,”这时候刘协站起身来,扫视众公卿一眼,面带不悦的亲自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众公卿尴尬的躬着身躯,互相偷眼打量,却没人说话。 “退朝——”这时候有侍从拉着长音高喊了一声。 待皇帝走后,孔融荀悦人随同众公卿迈步出朝堂。 “所谓食色性也,陛下为何不允我所谏言?”孔融抄着双手,边行边疑惑不解的喃喃自语。 “此孔少府之误也,”王朗在旁边老神在在道。 “我?”孔融停下脚步,回身瞪大眼睛盯着王朗,“景兴可不能乱语,我都于朝堂上表选秀,可是陛下依然不听,此事再与我何干?” 孔融作为圣人之后,都上这等羞于启齿的奏表,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了。 听两人议论,许多人都停住,围了过来。 “孔少府大概忘记职责所在,”王朗捋着胡须,脸上带着愁容的目视前方道:“天子选秀,以充后宫,此为常理不假。 可是有名号妃嫔一百二十人,侍女更需三五百人,再加上宦官侍从,整个后宫维持千人以上方才合理,那么多人吃穿用度,孔少府可曾考虑在内? 在下以为,陛下之所以不同意,其原因正在于此啊。” “这……” 孔融不禁呆立在当场,他只想着让皇帝选秀,却没考虑如何供养的问题。 按照规矩,整个后宫所有花费,包括日常开支与对妃嫔婢女的赏赐,那是皇帝的家事,都由皇帝内帑支付。 而皇帝内帑是从哪里来的呢? 按照大汉律例,其主要来源于收取田赋和年满14岁以上成年人的人头税,而且还有买官加爵的打点费和盐铁专卖的收入。 所以历代皇帝内帑充盈,养活上万甚至数万宫人都不成问题。 可是当今皇帝流离迁徙,到许都才刚刚安定下来,所有用度还都是曹操以归还先皇赏赐的的名义供奉,手里哪有什么内帑? 而孔融作为将作少府,供应皇室用度,为皇帝充盈小金库正是其职责之一。 “莫非陛下是因为手中没有内帑,而拒绝选妃嫔入宫?”孔融迟疑了片刻道:“如此说来,还真是我之过失。” “想来正是如此。” “可是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陛下如何取税以充盈内帑?如今皇后并无身孕,如无内帑,皇室岂非永远无后?” 这一连串的发问,荀悦以及其他人听了均沉吟不语。 “不过是缺钱嘛,这有何难?”边上有个人满不在乎的笑着道:“可以向曹司空要啊,更何况听说曹司空将整个宛城府库都赏赐给刘公,刘公乃朝廷九卿之一,为陛下支付后宫用度也不为过吧。” “住口!”王朗冲那人断然道:“你之姬妾可愿让刘公出钱养活?” “王公这是何意?”那人奇怪的看着王朗。 “将心比心,”王朗叹道:“你都不愿意,可是让刘公或者其他公卿出钱供养陛下后宫,则皇室威严何在?” 众公卿纷纷点头,任何人恐怕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妻妾由另外一个男人出钱养活,更何况是皇帝。 固然曹操有钱,刘平也有钱,可是养后宫的钱都让他们来出,皇帝面子往哪儿搁? 众人鄙视的眼神看着那人,把那家伙看的满脸通红,低着头躲到外面去,再不敢多说话。 “哎!”孔融长叹一声道:“当初曹司空将许都之地划为天子籍田,这籍田产出,除祭祀宗庙外,用以供奉皇室用度总不为过吧。” “这话倒也没错,”荀悦点头,又有些忧虑道:“可是我听闻籍田令刘公并未对管理籍田上心呐。 听闻曹司空任用枣祗屯田,将流民以军事编制,设屯田司马监视流民耕种,且按官六民四分成。 而刘公则将田地按户分发于流民之手,任其自由耕种,按官四民六分成,如此一来,收成能有几何?” “我亦听闻,枣祗选用流民皆为青壮,一县之地要选用上万人,可是刘公在籍田所招募流民仅有两千户,其所耕种之劳力不超过四千人,到时不让籍田大片荒芜就不错了,如何指望其收入能供养皇室?” “我亦听闻过此事,”边上的杜袭接口道:“我虽不懂农耕,但据说那枣祗乃是精于农事之人,且手下有任峻王昌这等能吏辅佐,其所耕种方略必然产出丰盈。 可陛下当初任用刘公为籍田令过于草率了,固然刘公允文允武,劳苦功高,可毕竟太过于年轻,对于农事恐怕不解吧。” 众公卿全都低头沉思,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虽然都觉得刘平做籍田令不太合适,但这一季粮食即将产出,再怎么样也只能等下一季耕种再说了,这一等又是一年。 正文 第203章我自会退位让贤(补昨晚一更) “在下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杜袭试探着道。 “你我所虑皆为大汉皇室,全部出自一片公心,又有什么不当讲的?”孔融道:“不妨说来听听。” 他们这一帮人,为了能让皇帝把心思放在床笫之事上,简直要操碎了心。 “既然枣祗为屯田能吏,我等何不向天子谏言,让枣祗代为打理籍田?”杜袭继续道:“如此,籍田收入必然丰盈,到时陛下内帑充足,不必再担心妃嫔供养之事,自会放心让我等选秀女入宫,则皇嗣可期。” “这主意倒是不错,”孔融点了点头,但是转而忧虑道:“可是,陛下已任命刘公为籍田令,我等再去请来枣祗,岂非向世人明言,刘公这籍田令做的不称职? 刘公作为先锋官,新平定宛城之地,功劳甚大,我等这样做,恐刘公面子上会下不来吧。” 众公卿小声议论,纷纷点头称是。 不管怎么说,刘平是天子钦命的籍田令,他们却要请别人来代为管理籍田,恐怕任谁都不会觉得舒服。 不过,众人均觉得杜袭这主意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刘公心胸宽广,风光霁月,且他已是光禄寺卿,平西将军,平陵亭候,怎会在乎籍田令那等微末官职?”杜袭慨然道:“再说,我等如此也是为早日让陛下能延续皇室血脉着想,并非为一己私利,想必刘公会理解的。” “正是如此,刘公虽然千伶百俐,允文允武,但也并非事事精通,他在农事上不及枣祗也是不争的事实,又有什么好丢人的?” “言之有理!” 众人纷纷点头,最终商议定了下来。 由杜袭出面,向曹操言明,请枣祗来帮忙,代为打理籍田。 枣祗是司空府属官,想要调动这样的官员,得需要曹操以及枣祗同意才行。 另一方面,由孔融和荀悦向天子谏言,把刘平的籍田令给撤掉,或者为了维护刘平面子,不撤他官职,可将他架空起来,具体事务由枣祗及其手下精于农事的官吏打理,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不过此时已入秋,这一季恐怕已经废了,只能寄希望于下一季耕种。 …… 秋高气爽,终于到了田间作物成熟的季节,枣祗开始命流民收割。 他管理流民极为严苛,何时耕种,何时收割都由屯田司马率领,统一安排,看起来布置的井井有条。 这几日曹操天天召集文武在司空府中议事,急切的想知道屯田最终收成怎样。 当初他想的有些简单了,迁彭城郡百姓前来耕种实际上是远远不够的,虽然后来刘平利用天子《励农诏》招募了大量流民,但却早已错过了耕种的时令,这样极有可能导致粮食减产。 这一日,司空府议事大厅内,众文武济济一堂。 “禀司空,如今所有郡县产出已统计完毕,”枣祗手拿一本册子,躬身举过头顶,送到曹操跟前。 “所有田地亩产平均三石二,按照官六民四的分成比例,一个十万亩田地之县,官府得粮十八万石,总计算下来,屯田得粮两百一十三万石。”枣祗满脸欣喜的说着。 他这话一说,整个大堂内顿时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竟然有两百万石之巨?这数字不会有错吧?” “如若真有两百万石余粮,那我曹氏军粮再也不缺了,试问天下诸侯何人敢与我争锋?” “枣公真乃能吏也,没想到屯田之策如此奏效,即使错过耕种时令,依然能够亩产三石以上,这已超过大汉王朝历年来平均亩产,枣公实在功不可没。” 所有人都被这数字震惊,同时对枣祗一片赞誉之声。 刘平坐在旁边抿着嘴微笑不语,枣祗屯田策大获成功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正因为如此才奠定了曹氏一统北方的基础。 只不过枣祗的苛政导致所招募的流民怨声载道,即使丰年也不少人饿死,亦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说,枣祗功过很难认定。 这时候曹操接过册子,来不及细看每一个郡县的统计,直接翻看到最后一页,只见二百一十三万石那一串数字明晃晃的闪人眼睛。 曹操按捺住喜悦的心情,又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心中暗自合计了一下,统计分毫没错。 “好好好!”他连叫三个好字,激动的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站定,满脸欣赏的对枣祗道:“公首倡屯田,如今为我得粮两百万石,可谓居功至伟,我即日向天子请奏,封公为典农中郎将,以示嘉奖。” “多谢曹司空,此乃在下分内之事,不敢言功,”枣祗说这话时,偷偷撇了刘平一眼。 毕竟当初刘平曾经大闹屯田官署,把他枣祗及手下官员狠狠的训斥了一通,还扬言那样盘剥百姓早晚会出乱子。 可如今屯田大获成功,而且粮食已经收上来了,哪出过什么乱子? 事实已经证明,屯田是门技术活,并不像这位公子那样,躲在书斋里拍拍脑门,靠权势压人就能行得通的。 “错过耕种时令,公依然能做到亩产三石以上,足见公精于农事,我曹氏诸文武无人可及,受封典农中郎将实至名归,”曹操没有注意到枣祗的心思,依然对枣祗大加赞扬。 这时候枣祗突然欲言又止道:“昨日杜子绪(杜袭)曾来找过下官,想让下官从明年开始代为打理天子籍田,下官不敢擅自做主,特来向司空请示。” 说着,他不由自主的又撇了刘平一眼。 “嗯!”曹操点了点头道:“孔少府荀侍郎也曾来找过我,向我提起过此事。” “按说你去帮一帮忙倒也无妨,只不过……”曹操沉吟了一下,略显为难道:“平儿乃是天子钦封籍田令,若你去帮忙,让平儿如何自处?” 天子籍田能产出多少,他并不在意,只是由此令他女婿不安,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平淡淡的一笑道:“岳父无需担心小婿,籍田即将收割,若产出不尽人意,小婿自会退位让贤,不用枣公为难。” 正文 第204章令人震惊的亩产数(五千字章节) , 刘平提出自动让贤,枣祗听了不免心中暗自得意。 当初刘平冲他发了一通火,后来他又被曹操一通训斥,让他在手下官吏面前很抬不起头来。 当时也有试图溜须拍马者,曾质疑过他的屯田策略。 可是如今屯田所获如此丰厚,不仅让那些质疑者闭嘴,若是连刘平都因此主动辞去籍田令之职,这岂不更说明他的屯田方略无比正确? 这时候夏侯渊在旁边撇着嘴道:“平儿允文允武,办事妥当,咱们许都新建,百废待兴,有多少大事值得去做,却偏去做那劳什子籍田令干什么? 要我看,早该辞去了。” “妙才这话倒有些道理,”曹操微笑着冲夏侯渊点点头,又对刘平道:“当初让你做了籍田令,本就是我一句失言,想来这微末之职也没什么用处,还是早些辞去的好。” 当初在洛阳,天子提出留一块籍田亲自耕种,产出作为祭祀祖先之用,并让曹操推荐一位精于农事的官吏辅佐,曹操随口说了一句,刘平写过农书,结果那籍田令之职便落到了刘平头上。 可是现在看来,刘平担任这官职的确不怎么合适。 刘平的主要才能体现在军事和内政上,让他去给天子管理籍田,实在大材小用了。 那籍田不过是一县之地,且产出全部归天子所有,何必让刘平把心思放在那些小事上? 借着众公卿邀请枣祗代为管理籍田这件事,让刘平趁机把籍田令之职给辞了,倒不失个上佳的选择。 “如今袁绍于北方虎视眈眈,你与昂儿该将心思放在如何练兵上,你手下屯田兵已充为羽林军,来日再调拨你一支军马好好操练,”曹操昂首俨然道。 “小婿谨遵岳父之命,”刘平点头答应。 其实籍田令对他来说做不做也没什么,他只是觉得曹氏屯田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既能安稳住流民,又能提高曹氏军粮所得,所以才想到在籍田上推行他的办法,当做试验田。 至于能不能成功,他也说不准,即使失败了也无妨,反正曹氏一统北方的进程不变就行。 最终曹操答应了杜袭的请求,同意让枣祗代为管理籍田。 杜袭等人大为兴奋,此时他们已经知道,枣祗在曹氏控制的地盘上屯田大获成功,一县之地都能收获十八万石粮食,这已经证明了枣祗在主导屯田方面的能力。 此时一石粮在八十钱上下,换算过来就是一县之地能得一千四百万钱左右,这作为内帑来说并不算多,但养活百十妃嫔也足够了。 众公卿由孔融荀悦带头,兴冲冲的去皇宫,向皇帝谏言让枣祗代为管理籍田。 御书房里,刘协正襟危坐。 “陛下,曹司空任用枣祗之策屯田,如今收获丰盈,足以证明枣祗乃屯田能吏,陛下何不将籍田交由他打理,到时坐等收成即可,也不用刘公耗费那么多心力,到头来收获反而不如枣祗。” 孔融首先站出来施礼上奏。 有枣祗成功经验在前,天子必会欣然同意,毕竟哪个皇帝不想让自己内帑丰足呢?谁也不会嫌自己钱多吧。 可是没想到刘协却板着脸,微微摇头道:“枣祗屯田之策,官六民四,且只收青壮子弟耕种,其他老弱妇孺该如何? 其策看似收获颇丰,却是杀鸡取卵,涸泽而渔之行为。 朕与刘卿曾经交代,朕宁愿不要那么多收成,也不愿让籍田百姓饿着肚子为朕耕种。” 刘协算是个仁慈君主,不愿与民争利,宁愿自己少收一点,也不想让刚刚安定下来的流民再次陷入流离失所之中。 更何况,籍田上按官四民六分成,已经远高于从前了。 孔融没想到皇帝会如此执拗,连忙急道:“陛下,枣祗屯田也不至于让百姓饿肚子啊,要不然那些百姓岂能善罢甘休? 臣等做此打算,完全是为陛下着想啊。” “卿等好意,朕心领了,”刘协决绝的:“不过,要让朕之籍田采用枣祗之策,朕不能答应。 刘卿管理籍田虽然松散,收成固然少了些,但百姓安居乐业,朕心满意足。” “陛下!”孔融拜倒,情绪有些激动道:“陛下后宫不能永远只有皇后一人,将来为陛下选秀,宫嫔一应吃穿用度虽为陛下家事,但皆代表皇室颜面,不能寒酸,这花费不从百姓身上来,又能取自何处?” “若为供养后宫便需压榨百姓,如此,朕宁愿不选秀。”刘协断然道。 说来说去,又回归到缺钱的老问题上。 籍田就那么多,所产出也大概能算的出来,皇帝仁慈,给百姓的多了,皇帝收的自然就少了。 当然,钱少有钱少的花法,大不了少选几个秀女。 但是在孔融等人看来,皇帝后宫至少要按照《周礼》所载,至少要满足一百二十一人,才能“听天下之内治”,少了便是皇室衰败的表现。 大汉皇室倾颓如此,在这些事情上也该冲冲面子。 “陛下!”孔融神色黯然的拜倒:“臣自投奔许都以来,深感举步维艰,力不从心,臣愿辞去将作少府一职,恳请陛下准许臣告老还乡。” “臣也愿辞去黄门侍郎一职,”荀悦也在旁边拜倒。 “臣也愿辞去……” “臣也愿辞……” 十几个公卿同时拜倒,戚戚然要辞官归田。 “卿等这是在逼迫朕!” 眼见这么多人逼宫,刘协气的微微哆嗦,愤然不已,这些公卿是他如今朝臣的框架,要是都辞官了,他岂不成了个光杆皇帝? 他也明白,这些朝臣并没有其他的恶毒心思,不过是在帮他维护大汉皇室的颜面而已。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过了良久。 最后刘协深深叹了口气,只能妥协道:“朕……朕答应便是……” “陛下圣明啊!”孔融带头冲天子高喊。 “陛下圣明!” 刘协苦笑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朕当初让刘卿招募流民,曾许下百年契约,官四民六分成,任其自由耕种,如今不到一年便要食言,让朕有何面目去见那些百姓?” “此皆为大汉朝廷着想,那些百姓当感与有荣焉,”孔融振振有词道:“更何况即使更换枣祗屯田之略,也需百姓耕种,到时陛下不用出面,臣等自会去跟那帮百姓细说。” “罢了,如今马上就要收成,待秋收之后,朕亲自与百姓们明说便是。”刘协无奈的道。 两天之后,刘协带领满朝公卿去田地里举行“祭地”之礼。 古人认为,所有作物都是土地产出的,所以皇帝在祭天的同时还要祭地,以祈求农作物的丰收。 礼仪非常隆重,不止曹操刘平这等朝廷官员需要参加,连曹操司空府的属官也共同参与。 枣祗看着大片的籍田,知道这一片即将要归自己管辖了,不禁心旷神怡。 作为司空府的属官,虽然有实权,能捞到实惠,但毕竟不如朝廷籍田令说出去有面子。 如今他代管了天子籍田,可谓名利双收了。 他手下屯田官吏也是同样的想法,早已向他祝贺过了,此时又投来你知我知的眼神。 刘协选定的祭地之所在胡老三家田地边上,许多百姓都在远远的观看。 如今胡老三黑了不少,但是地里庄稼刚刚收割完毕,他带着满脸的喜色,远远看着皇帝带着那么多峨冠博带的官员出现在他家田地里,感觉十分新鲜。 “韩将军,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胡老三笑嘻嘻的凑过去,问正在禁卫的韩浩。 韩浩即是羽林郎将,负责皇宫禁卫,同时又作为刘平籍田令的属官,是这帮百姓的直属上官。 不过相处的久了,百姓们也看得出来,这位韩将军虽然看上去凶恶,实则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平常不给百姓任何骚扰,百姓几乎都能忘了他的存在。 这个年代,不扰民,就是好官。 “去去去,”韩浩不耐烦的摆摆手:“陛下在行祭地礼呢,你们别乱叨叨。” “祭地礼是啥?”胡老三并不怕韩浩,继续在旁边发问。 “这我哪知道?”韩浩瞪着眼道:“我这不也是第一次见么?” “要我说祭啥地啊,”胡老三满不在乎的笑着道:“还不如拜一拜咱们刘使君,保准来年收成大涨。” 此时这帮流民已经知道,他们之所以能签那百年契约,得到官四民六的的分成,这所有方略均出自那位年少的刘使君之手。 相比其他处屯田民而言,他们已经庆幸太多,故而许多流民都已经把那位刘使君当做神一般来看待。 “你们拜也没用,刘使君已经不是籍田令了,”韩浩随口说着。 “刘使君不是籍田令?”胡老三等人笑容僵在了脸上,愕然大声道:“这是为什么?” “刘使君那样的好官,为何不做咱们的籍田令了?可是被恶人排挤?” 众流民围住了韩浩,七嘴八舌的询问,脸上满是急迫之情。 这时候刘协已经率领众公卿完成了祭地之礼,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底下休息,突然听见远处熙熙攘攘,仔细一看,竟然还是旧识。 当初胡老三把他和刘平当做骗子,还准备揍他们来着。 “那人朕认识,放他过来,”刘协对身边侍从吩咐。 “诺!”侍从赶忙去通知韩浩。 不多时,胡老三被带到刘协跟前拜倒:“草民拜见陛下!” 刘协看到恭恭敬敬的胡老三,陡然感到有些歉意。 当初胡老三觉得那契约是骗人的,他曾亲口跟胡老三说,君无戏言,让他们放心耕种,有什么冤屈可以找刘平那籍田令伸冤。 可是如今他在众公卿逼宫之下竟然出尔反尔,连刘平那籍田令的官职也要免去。 不过众公卿所持的道理也没错,让枣祗代管籍田,只收取青壮耕种,然后以官六民四那样分配,的确能大大增加籍田收入。 “平身吧,”刘协歉然问道:“卿今年田地产出几何?” “草民所耕田地,每亩产出五石,”胡老三恭恭敬敬的回答。 “多少?”刘协不禁瞪大眼睛,失声问道:“五石?” 他如果没有记错,大汉王朝历年来平均亩产三石,刚刚听到奏报,枣祗汇集全部青壮,由屯田司马率领耕种,亩产也不过三石二。 这胡老三一户人家,自然有老有少,不可能全部是青壮,每亩产出竟然有五石,简直太令人吃惊了。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自从田地分给胡老三这些流民之后,每户人家都知道这是自己的田地,十亩里面有六亩产出是自己的,所以他们没日没夜的侍弄这些田地。 胡老三家虽然只有他一个青壮,但是一家五口人,包括他的老父亲与妻子都在田地里帮忙干活。 连他一对尚在垂髫之年的儿女都知道帮忙除草,一家人真可谓一株苗一株苗的侍弄,丝毫不敢马虎,就是因为当初契约规定,每亩增产一石,可以少缴一钧的粮食。 所以有那么高的产量也不奇怪。 “亩产五石,你可知谎报乃是欺君之罪?”孔融在旁边大声喝道:“具体产出多少,还不从实招来?” 孔融听说,枣祗所耕种田地亩产三石二,已经是超过大汉王朝平均水平,这帮流民根本就没人率领指导,竟然能产出将近两倍,谁能相信? “五石还能有假?”胡老三瞪大眼睛道:“草民耕种五十亩田,每亩收成五石,共计产出二百五十石。 另外草民还开荒五亩,共计产出十五石粮。 按照官田官四民六,荒田官一民九分配,草民已将预备上缴的一百零二石粮准备好,随时等待官府收缴。” “五十亩田,便能上缴一百零二石粮?”站在旁边的曹操有些动容,满脸疑惑的问道:“此言可当真?” 说这话时,他不由自主的看了枣祗一眼。 枣祗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每五十亩田收缴上来的粮食只有九十石,可是刘平无为而治,收上来的粮食竟有一百零二石,这怎不令人震惊? “曹司空,这刁民一定是在说谎,”枣祗也不淡定了,赶紧上前在曹操面前施礼。 “是不是说谎一看便知,”胡老三毕竟也算的上这帮流民的头人,见这帮官员不停的质疑,也就豁出去了,大声道:“陛下,其实草民家田地还算产出少的,毕竟草民家劳力少,别家还有产出近六石的,如今都已经备好待收,陛下可随时派人查验。” “你家有几个劳力?”枣祗沉声问道。 “算得上劳力的只有草民一人,另有妻子与老父,还有两个垂髫幼子。”胡老三老老实实答道。 “简直一派胡言,”枣祗嗤之以鼻道:“仅有你一个劳力,能耕种五十亩田,且亩产五石,还有余力开荒? 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么?” 以他对耕种的理解,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选用所有青壮,还有屯田司马率领,每人也不过耕种十亩田。 可是这胡老三竟然连垂髫儿童都算上,一家五口,每人也耕种十亩田,那简直是胡说八道。 刘协看了枣祗一眼,冷声道:“卿言他们在说谎,岂不知他们若是虚报,岂不缴纳更多,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正如他所言,是非曲直,一看便知。” 刘协又对胡老三和颜悦色道:“卿前面带路。” 胡老三赶忙小跑着在前面带路,此时他也顾不得询问为什么刘使君不做籍田令了,他只是要用事实向大家表明,自己的确产出了那么多粮食。 很快就到了他家住的村落。 整个村子虽然依旧破烂不堪,但是碰上的每个人脸上都笑逐颜开,那似乎是丰收的喜悦。 胡老三带领皇帝以及众公卿来到他家耳房,那里面放了五个粮囤,众人都清楚,那是市面上常见的百石一个的粮囤。 胡老三上前将每一个粮囤上的油布掀开,一股新粮的香气扑鼻而来,只见粮囤里面堆满了粮食。 “你们自己看!”胡老三气呼呼的道。 所有公卿全都上前,把手伸进粮囤里上下一翻,确定从上到下都是粮食。 “此祥瑞也!”过了一会儿,孔融脸上带着尴尬之色,叹道:“亩产竟然真的有五石。” 其他公卿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们本以为刘平不懂农事,分成与枣祗正好相反,收成必然要少的多,万没想到亩产竟然高的离谱。 如此一来,这收成要高出枣祗了啊。 那他们还逼宫请愿去换掉刘平,请来枣祗,如此看来岂不是自己有眼无珠,错怪良才? 枣祗早已变成木头人一般呆立在当场,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依然不相信这些是真的,可是眼前所见又不由的他不信。 这时候曹操在旁边沉吟道:“每百亩田多产出十石,则兖豫二州有多少个百亩?” 想到这里随即摇了摇头,感觉胸口有些痛,不用算,那必定是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他怎么也想不到,刘平管理籍田,竟然能管的如此出色。 这时候突然有个曹操侍从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道:“司空不好了,有好多流民在成群结队的外逃。” 正文 第205章流民纷纷出逃(又是四千字) , “流民怎么了?”曹操忍不住怒喝一声,顿时把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不过他陡然觉得这些事情让天子及公卿听见不妥,于是脸色铁青的朝身边文武属官使个眼色,匆匆带领刘平程昱荀攸郭嘉等出了胡老三的院落,来到远处站定。 枣祗等一众屯田官吏看着曹操脸色难看,心里知道恐怕要坏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曹操问那侍从。 “刚刚得到消息,各郡县流民均出现大量外逃,有些地方十已去二三,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当地守军拦也拦不过来,恐长此下去,所招募流民就要逃光了。” 那侍从低着头小声回答,不敢碰触曹操的眼神。 “流民为何要逃?”曹操强压住内心无比愤怒,要是所招募的流民都跑光了,这屯田之策岂不成了一锤子买卖,空有那么多土地,又有什么用? 那侍从小声答道:“据所抓获流民供述,屯田所产粮食按照官六民四分成,他们青壮固然能养活,但其一家老小都要全部饿死,所以粮食一分到手之后,他们大部分人都要携家带口逃往荆襄或者蜀地。” 曹操沉默片刻,突然转身冷眼看向枣祗,沉声道:“犹记得,你枣祗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说过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现在这乱子你该如何处置?” 刚才那侍从的话,听得枣祗早已浑身发冷,敢情问题出在他所制定的分成比例上,又听曹操如此厉声发问,这黑锅他可背不起。 枣祗赶紧可怜兮兮的抱拳辩解道:“当初这分成,也曾得曹司空您许可啊,下官这么做,都是为了能为曹氏多筹措一些军粮着想啊。 毕竟粮食产出有限,若是给百姓的多,军粮便要减少了。” “你……”曹操顿时被噎住,当初刘平大闹屯田官署,断言将来会出乱子,他也曾把枣祗叫过来训斥了一通。 不过枣祗当时辩言,曹氏五万大军在左,即使流民不满,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曹操为了能够多筹措军粮,也就默认了枣祗的做法。 可是万万没想到,流民固然不敢反抗,但都长着两条腿,要是不满,都能跑啊。 只是他当初既然已经默认这分成比例,如今出了事,他总不能不担责任,全都推到下属身上,故而被枣祗顶的哑口无言。 “这话说的欠妥当吧,”程昱在旁边接口道:“同样是屯田,为何平公子所管籍田便无人外逃? 且为籍田收获,还要大于你所辖处。” “正是,这你该作何解释?”曹操怒不可遏,瞪眼看着枣祗。 这厮不止不肯认错,还把责任推到他头上,着实可恨。 “这……这……”枣祗嗫喏着道:“下官也没料到,平公子所管籍田,收成会如此之高啊。” 曹操冷冷的哼了一声,换了一副和缓的口气对旁边的刘平道:“平儿去叫几户流民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诺!”刘平应了一声。 不多时,就把胡老三以及其他几乎流民叫到了曹操跟前。 “你们可有外逃的打算?”曹操当头问道。 “外逃?我等为何要外逃?”胡老三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虽然不认识曹操,但却认识刘平这个籍田令。 看刘平都对曹操恭恭敬敬,想来那是个更大的官。 “今年草民家收成五囤粮,交给官府两囤,还剩三囤,草民家老老少少不过五口人,无论如何也是吃不完的,天下还有哪里比刘使君辖下籍田更好的地方,刘使君就算是赶,草民也不能走啊。” 胡老三着急的说着。 “那我问你,你平常是如何耕种的,为何产量如此之高,可有什么秘方?”曹操兴致勃勃的继续问道。 “哪有什么秘方,”胡老三摇摇头:“不过是上心不上心罢了。 当初刘使君仁德,与草民等签订了百年契约,相当于就是把土地白白送给草民了啊,自己家的土地岂能不好好耕种? 草民一家老老少少,均恨不得住在田地里,一棵苗一棵苗的照料,如此才能有这些收成。 使君可随便问一问,咱们籍田上的百姓都是这么耕种的。” 边上几个流民也附和道:“正是正是,其实胡三哥还是有些发懒了,我们可是真真正正在田地里搭建了草棚,每天只睡三四个时辰,只要醒来便侍弄土地。” “刘使君白给咱们这么多土地,虽然十之四成要交给官府,但十之六成总归是自己的吧,咱们要是还饿肚子,对得起刘使君的仁德么?” “刘使君鼓励大家开荒,每家均开出三五亩的土地,那就足够养活一口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要么是在感恩刘平,要么是在诉说耕种如何细心,不过这听起来有些炫耀的成分。 郭嘉荀攸等一众谋士听了,不禁互相点点头,对刘平的屯田之策大为叹服,他们这些都是职业谋士,平常出谋划策,琢磨人心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让他们管理民政却非其所长。 眼见刘平虽然什么都没做,只靠一纸契约便让治下流民披肝沥胆的耕种,还顺手能收获无数民心,但是他们也清楚,设计出那种契约,这中间包含着何等的深谋远虑。 只是他们不清楚的事,刘平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借鉴了后世已经成熟的做法罢了。 这时候曹操指着枣祗怒骂道:“你兴师动众,动用如此多官吏管理流民,管来管去不止把流民都给管跑了,收成还不如平儿的无为而治,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曹操越说越气,要不是看在枣祗自打他一起兵就跟随,早就一剑砍过去了。 “当初平儿早就跟你提醒,你这等做法会出乱子,你却当成耳边风,还对我言之凿凿,如今果然应了平儿之言,闹成这般田地,你要如何收场?” 枣祗低着头,满肚子的苦水,但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也不得不服气,只得躬身道:“下官……下官知错,对于屯田一事,下官的确不如平公子,可是错已铸成,下官自愿领罪。” 程昱在旁边对曹操道:“司空,现在治他罪也于事无补,好在有平公子现成先例在这里摆着,不如这兖豫二州屯田就由平公子主导,或许还可挽回。” 曹操沉吟了一下,看向刘平道:“平儿,如此看来,只能由你辛劳一下。 屯田筹措粮草,乃我曹氏头等大事,枣祗做下的烂摊子,或许只有你能收拾。 你需要何种吏员辅佐,尽管开口。” 此时曹操已经顾不得其他,他眼见屯田收获如此丰厚,总不能只收获一季。 刘平既然有成功经验在这里摆着,交给刘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按照比例,要是刘平来管理所有田地,恐怕收成会更高。 只不过现在刘平身上的任务已经够多,必须给他配备足够的精兵强将才行。 “岳父有命,小婿自当遵从!”刘平躬身道:“至于属官,有枣祗等人即可。” “枣祗?他们还能用?”曹操大惑不解,这事明明都是枣祗搞砸了的,万万没想到刘平竟然还要用他。 刘平看了枣祗一眼道:“这人虽然方法有些过激,但不失一屯田能吏,岳父可让其跟随小婿戴罪立功。” 其实枣祗的确是这个时代一等一的管理农耕人才,从他首倡屯田就能看得出来。 只不过他的管法太过于想当然,管得太死,而百姓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长处与短处,吃大锅饭式的管理,反而束缚住了他们的手脚。 其实百姓根本就不需要管,只要给他们一片土地,约定好分成比例,让他们自由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即可。 “多谢平公子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下官愧不可言。” 枣祗冲刘平深施一礼,他没想到刘平竟然还要用他,不禁感到羞愧难当,同时对刘平的胸襟大为叹服。 “好好在平儿手下戴罪立功,若知你再敢自作聪明,定斩不饶,”曹操见刘平坚持用枣祗,也不再反驳,顿了一顿又对侍从道:“传令曹洪,派军封锁各处边界,暂时不准百姓出行,等待平儿推行新法。” …… 此时胡老三的院落里,众公卿面面相觑,尴尬的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刘协没有搭理他们,蹲在地下饶有兴致的逗弄胡老三的一对五六岁的孪生儿女。 这个年纪的幼子也不知道皇帝代表着什么,当初他们搬来的时候,那小女孩儿还曾经把自己的干饼给刘协吃来着。 “现今你们能吃的饱么?”刘协微笑着问道。 “能吃饱,”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挺胸回答,还得意洋洋的把衣襟掀开,露出圆鼓鼓的小肚子给刘协看。 “大哥哥你能吃饱了么?”小女儿则显得有些腼腆,她比刚来的时候黑了许多,想来是这么长时间在地里晒的。 “朕……我也能吃饱,”刘协微笑着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心里大感欣慰。 他这个天子,总算在天下保留了一块乐土,是能令耕者有其田,令百姓吃饱穿暖的,虽然这块乐土只有一个县那么大。 “我听父亲说,咱们之所以过上好日子,是因为咱们这里有一位姓刘的大官,大哥哥你认识他么?”小姑娘觉得刘协很亲切,瞪着清澈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问道。 “那大官是叫刘平么?”刘协笑着道:“我当然认识他,不过,他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照管你们了。” “为什么呀?”小女孩儿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泪水,小嘴扁了扁马上就要哭出来。 那小男孩儿则“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道:“那咱们以后……不是又要饿肚子了? 父亲骗人……不是说以后都能吃饱嘛……” 这一声声无忌的童言,如同在满朝公卿的脸上狠狠扇着耳光,令所有人无地自容。 他们没想到,刘平在籍田百姓心中如此深入人心,连垂髫幼儿都知道对其感恩,可是他们还费尽心机的把枣祗请来。 看着这对兄妹哭的如此伤心,刘协于心不忍,站起身来正色道:“放心,有大哥哥在,谁也不能把你们那位姓刘的大官弄走。” “你骗人,”两兄妹哭声不止,似乎不相信刘协说的话。 “大哥哥是皇帝,君无戏言你们听说过没有?” “皇帝是多大的官?” “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刘协轻轻叹了口气,眼神空洞的目视前方。 这话,恐怕连眼前的孩子都不信。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慌慌张张的来报:“不好了,咱们这里被包围了,看上去得有数万之巨。” “什么?” 众公卿闻言一阵慌乱,他们此时是在籍田上,身边只有韩浩率领的千余羽林军,若被数万军队包围,恐怕插翅难逃。 孔融忙问道:“许都周边怎能出现数万敌军,曹司空所驻守大军在哪里?” “那些看上去都是流民呐。”侍从答道。 “流民?难道是激起了民变,欲行陈胜吴广之事?” 孔融荀悦王朗等一帮公卿听了全都心惊不已,对流民压榨太狠,流民就会变成暴民,管你什么天子公卿,越是体面人,暴民越是恨之入骨。 他们这些人岂不在劫难逃? 这时候韩浩迅速率军把这所小院给保护起来,曹操带领刘平等一众人也回来了。 “曹司空,你快调集军队过来护驾,”孔融急道。 “孔少府莫慌,我早已派人去了,”曹操沉声说道:“不过传令兵来去总需要时间。” 他刚刚要采用刘平之法屯田,可是还没来得及实施,民变已起,没办法,只能先镇压下去再说。 他们出来是行祭地之礼的,又在都城周边,所以没带太多军队。 如今民变一起,只能赶紧传令回去调集军队了。 此时边上的枣祗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他的苛政压榨,导致流民纷纷外逃已经罪过不小,如今更是激起了民变,这下连神仙都救不了他。 众公卿看在眼里,全都一阵唏嘘,枣祗这所谓屯田能吏也不过如此啊。 可更为讽刺的是,他们还要处心积虑的去请来,代替一位深入人心的籍田令,这不正说明他们有眼无珠么? 正文 第206章暴民的诉求 “戒备!”刘平大喝一声,同时心里在暗暗叫苦。 他是来参加祭地之礼的,谁能想到会发生民变啊。 而且此地就在许都周边,他不止没带战马,甚至连太史慈张辽吕琦等人都没有跟着过来,没有了吕琦与战马,他的拿手绝技“抱妹杀”自然也无法施展。 此时他都恨不得把枣祗拉过来抽两耳光,特么老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要是因为枣祗的苛政死在一帮暴民手里就冤枉死了。 韩浩早已率领羽林卫把这一座农家小院给团团围住,只是屯田军自从转化为羽林军之后,就带有了仪仗队的功能,那些狼筅盾牌之类奇奇怪怪的武器自然不能再用了,没有了那些装备,他们的战力要大大折扣。 “曹司空,你救援的军队还有多久能到?” 众公卿心里也清楚,仅凭一千羽林卫,恐怕挡不住数万暴民,杜袭忍不住声音微微发颤的出声询问。 “至少半个时辰!”曹操随口说着,手握剑柄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半个时辰?”众公卿闻言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若是等上半个时辰,援军即使到了,我等也变成一堆枯骨了吧。” “那帮暴民可就近在眼前呐。” “传令兵前去传令,大军调集总得需要时间,半个时辰能来就不错了,”曹操没好气的道:“就算是死,曹某人难道不是跟诸位在一起?” 众公卿想想也对,曹操也在这里,曹氏救援的军队自然一刻也不敢耽搁,可是此地距离许都毕竟还有一段距离,曹氏的军队集结,然后再杀过来,半个时辰的确够快的了。 但暴民显然不会给他们留那么长时间。 此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个个变得面如死灰。 有的在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乞求上苍保佑,有的四处打量,看看这小院里有没有枯井之类能躲人的地方。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对刘协施礼道:“陛下,外面那帮暴民要派人求见。” “要见朕?”刘协抄着手,疑惑不解的问道:“他们可说过,所为何事?” “未曾说,”侍从摇了摇头。 “陛下,不管所为何事,只要他们提出条件,陛下不妨先答应他们,拖到曹司空救援大军到来再说,”孔融在旁边道。 刘协点点头,对侍从吩咐:“让他们派能管事的进来。” 侍从出去,不多时,带回来五个头发胡须均已花白的老者,他们的手里都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幼童。 这一群老老少少全都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形同乞丐,看上去十分可怜。 那几个老者显然都是见过世面的,看见正中头戴冠冕,身穿衮服的刘协,情绪显得十分激动,眼中含着热泪恭恭敬敬的拜倒,口中道:“草民拜见陛下。” “尔等为何暴乱?”刘协口气十分冰冷,他自问无愧于子民,可是这帮百姓竟然要围攻他。 “尔等可是要杀朕?” “暴乱?杀陛下?”那几个老者蓦然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 “陛下,冤枉啊,我等前来请愿,何敢暴乱呐”领头的一个精瘦老者忙不迭的大声喊冤:“来的都是像我等耄耋之人与垂髫幼儿,且手无寸铁,怎能是暴乱?” 刘协与院内公卿闻言顿时都愣了一下,要是来的都是老人与孩子,的确不像是暴乱。 这时候刘平冲韩浩使个眼色,韩浩赶紧派人出去查看。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冲院内众人点点头道:“外面的人确都是老者与幼儿,没有一个青壮,且手无寸铁。” 刘协听得满头雾水,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冲眼前老者问道:“那卿等来此所谓何事?” 说话间,语气已经和缓了许多。 “陛下!”那老者弯着腰,声泪俱下的颤声道:“草民本是交州苍梧人士,此前听闻陛下《励农诏》传至,顿觉日子有了盼头,陛下既然是大汉天子,必然为我等升斗小民指一条活路。 于是便带领合族数百口,万里迢迢投奔许都而来。 那许都屯田官员嫌弃我等老少,只招募青壮年人手,我家有两个儿子皆被编为屯田民。 可是万没想到,如今耕种一季,粮食发放下来,却只有我那两个儿子的口粮,如此我等老老少少全都要饿死啊,陛下……” “我等均为陛下《励农诏》而来投奔,可儿郎们辛苦耕作一季,分到的口粮,连一半家人都养不活。” 其余几个老者也在涕泪横流的申诉。 刘协静静的听着,眉头越来越紧皱,不由自主的看了旁边曹操一眼。 曹操抬头四顾,装作没看见。 “卿等欲请何愿?”刘协继续问道。 “草民听说,陛下籍田处也在招募流民,且能让人吃口饱饭,”那领头的老者平复了一下情绪,“草民已是风烛残年,的确不能再耕种,可我家孙儿还小,总有长大的一天,求陛下开恩,收留我家儿郎到籍田,以将我孙儿养大,继续为陛下耕种。”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粗布抖开,只见数尺长的粗布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嫣红的红点。 “这是像我等一万三千五百耄耋之人血书,我等到了这岁数,的确没什么大用处了,只要陛下答应于籍田收留我家儿孙,我等甘愿赴死,绝不浪费陛下一粒粮食。” 那老者说完,便将粗布铺在地下。 在场之人看了无不惊叹,这竟然是一万三千多老人求皇帝收留其儿孙的请愿血书,也是他们自愿求死的誓书。 刘协像个雕塑一样呆立在当场,已渐渐湿润。 过了良久,他才长出一口气,亲自上前把那几个老者扶了起来,颤声道:“卿等平身吧。” 刘协抄着手,来回踱了两步,站定之后眼睛紧紧盯着曹操,面容平静的问道:“这就是卿治下百姓?” 曹操感觉有些羞愧的搓着手,他虽然能为了筹措军粮而不计百姓死活,可是他治下上万老人为了求得儿孙生存而甘愿赴死,这样的场景也把他震撼到了。 如此丑闻恐怕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他治下的百姓保证会跑的一个不剩,而且再不会有一个流民前来投奔。 “陛下,臣有罪,”曹操又狠狠瞪了枣祗一眼,然后恭恭敬敬请罪。 枣祗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躲在后面不敢露头了。 刘协又扫了孔融荀悦等众公卿一眼:“我大汉王朝以孝治天下,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可是如今青壮百姓连父母都不能养,何以为孝? 卿等不忿刘卿屯田之策,欲迎枣祗前来代管籍田,可是要把朕之籍田,也变成这等境况?” 孔融等人早已羞的无地自容,躬身道:“臣等有罪。” 作为一帮文人士子,虽然心底里看不起流民百姓,但却也知道,农乃立国之本,历代贤君都是以重农励农为主要施政方略,而伤农害农只有暴虐之君才那么做。 刘平管理籍田,使百姓安居乐业,勤于劳作,且收获颇丰,衣食富足,枣祗所管屯田则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两相一比则高下立判。 关键他们却在舍本求末,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令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天子的目光。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刘协叹口气,目视曹操道:“这些都是朕之子民,其艰难竭蹶,皆朕之罪也。 朕将百姓托付卿手,卿打算如何驭之?” 当初听说曹氏如此盘剥,刘协也曾召见过曹操,让其善待百姓,可是让曹操以筹措军粮为由给顶了回去。 如今果然闹得民怨沸腾,他都不知道曹操要怎样收场。 怕就怕曹操死不认错,以暴制暴,那他当初那份《励农诏》可就把百姓全给坑了。 “陛下,臣方才已定,将辖下所有耕田皆交由臣之婿刘平管理,推行其耕种之法,”曹操言之凿凿道:“另外,臣将为百姓补发粮食,足以令其老少皆能存活。” “如此甚好!”刘协听得眼前一亮,要是刘平的耕种之法能在全境推广,那就万事大吉了。 他转身看着刘平道:“朕就封卿为大司农,主管天下屯田,卿可要以天下百姓富足为己任呐。” 大司农也是九卿之一,不光管理屯田,更是大汉朝廷管理所有财政的官职,下辖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籍田五令丞,连盐铁专卖亦属大司农主管。 不过如今的大汉朝廷已经没什么财政可管,刘平本身就是籍田令,因功升格成为大司农也属于固定升迁。 “臣谢陛下,”刘平谢恩,心中却在琢磨,朝廷九卿自己已经做了两个,其他的那七个可别再摊派给自己了。 接着,刘协对眼前那几个老者道:“卿等可听明白了,从即日起,无论籍田屯田,均实行相同之略,卿等可回去等候屯田官吏上门,为卿等丈量土地,签订契约。” “谢陛下隆恩!” “陛下圣明啊!” 那几个老者千恩万谢,假如与籍田百姓相同,按户分配土地,他们这些老老少少也能下地帮忙,到时候累是累了些,但是一家人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一场虚惊就这么过去了,等曹洪率领大军到来的时候,那些流民早就散去。 只要按照刘平之法给他们土地,那些所谓的“暴民”瞬间又成了顺民,曹操还要指望他们给耕种,自然也不可能追究他们责任。 接下来的时间,刘平命韩浩带领枣祗等一众屯田官吏开始丈量土地,签订契约。 其实韩浩也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屯田官吏,此时已成为刘平这个大司农手下主管屯田的第一人,比之他当初仅仅主管山阳县屯田,管辖范围不知大了多少倍。 而枣祗这个此前的屯田主官,只能低眉顺眼的在韩浩手下做事。 当然,韩浩也明白,自己这是跟对人了,要不然自己现在或许还在山阳县种菜呢,哪有现在又是羽林郎将,又是管理天下屯田的威风? 韩浩虽然忙的脚不沾地,但是刘平却无比的清闲,反正他的策略就是按户分地,无为而治,等土地分完之后,他就彻底闲了下来,好像身上这大司农的官职没当过一样。 不过这毕竟不是一个让人消停的年份,很快袁术于寿春称帝的消息便传遍天下。 袁术,字公路,出身于四世三公之汝南袁氏,乃是前司空袁逢嫡次子,袁绍异母弟,此人年轻时以侠气出名,交友广泛。 后来天下大乱,袁术因缘际会割据淮南,势力极大,连孙坚父子都是他的部将。 再后来孙坚被刘表部将黄祖射死,孙策为了从袁术手下借兵发展江东,便将父亲偶然得到的传国玉玺献给了袁术。 袁术一直认为袁姓出自于陈,陈是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又以为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也(路中间个子高的人)。”他字公路,便自认为这句谶语正合他正是那“代汉者”,加之又得到了传国玉玺,于是便堂而皇之的称帝,建号仲氏。 消息很快传到许都,曹操立即召集手下文武商议对策。 “如今袁术小儿不自量力,竟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诸君以为,该如何应对?”曹操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扫了一眼面前众人。 “袁术实力已大不如前,竟然还敢称帝,岂不令天下人笑掉大牙,其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引来天下诸侯共同征讨,”曹洪首先笑着漫不经心的道:“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待各路诸侯征讨袁术时,分一杯羹即可。” “子廉将军言之有理,”坐在旁边的荀攸点点头,却转而道:“不过在下认为,天下诸侯皆可静观其变,唯主公不能,主公乃是朝廷司空,如今有人妄自称帝,主公若不出兵征讨,则朝廷威严何在?” 此时曹操迎天子双刃剑中,不利的一面便显现出来了,你既然以大汉忠臣自居,岂能只借用汉室的招牌招揽人才与百姓,有人都称帝了你都不管,那你算什么大汉忠臣? “公达先生难道以为该率先出兵征讨?”曹洪瞪大眼睛道:“咱们做了这等出头鸟,与袁术血拼,岂不正合了那帮观望诸侯的意? 此时刘备、刘表、孙策再加上袁绍,恐怕想看着咱们跟袁术拼个你死我活吧?” 正文 第207章刘平的新对策 , 此时的天下各诸侯虽然在割据,权力跟皇帝也差不多,但名义上却还都是的大汉的刺史州牧,可是袁术称帝的举动则玩出格了,与谋反无异,他自己选择站在了各诸侯的对立面。 事实上自从袁术宣布称帝以后,天下各诸侯都在观望朝廷的举动,或者说在观望曹操的举动。 毕竟曹操大权独揽,在世人眼里,他就代表了大汉朝廷,如今有人选择与朝廷分庭抗礼,从道义上来讲,最应该出兵平叛的正是曹操。 可是当今天下都已经分崩离析,若是曹操主动承担起平叛重任,与袁术杀个你死我活,消耗自己的实力,那是相当不明智的举动。 南方的刘备刘表,北方的袁绍恐怕都乐于看到,到时曹氏实力受损,他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这样的形势,连曹洪一介武夫都能看的出来,以荀攸之智岂能看不出来? 荀攸可是被曹操称为“吾之陈平”的人呢。 “子廉将军误会在下了,”荀攸微微一笑道:“在下并非劝主公主动出兵。 此时袁术称帝,乃是大逆不道之举,已自绝于天下,主公应当上表朝廷,让朝廷下旨讨檄。 同时,令刘备兵出徐州,刘表兵出荆州,以平定叛乱。” “公达此乃驱虎吞狼之策,本来倒也不错,”旁边的郭嘉沉吟着点点头,面含忧虑的转而道:“只是,刘备刘表并非没有谋略之人,且身边智者众多,岂能看不透这等计谋? 恐怕也是白费心机。” 荀攸笑着道:“我早已料到刘备刘表必然不肯出兵,不过这二人若抗旨不遵,主公可让朝廷下旨申斥,到时这二人必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主公便可进退自如了。” 大堂中众人听荀攸这么一解释方才恍然大悟。 敢情荀攸绕个大圈子,是为了转移天下人的注意力。 此时天下人都把目光盯准曹氏,曹操出兵也不是,不出兵也不是,不免进退两难。 可是曹操让朝廷下旨令刘备刘表出兵平叛,这是正大光明之举。 固然这二人能识破这等计谋,可他们若选择按兵不动,就相当于抗旨不遵,坐视袁术叛乱不理,必然也会迎来天下人的声讨。 到时候就没人仅仅盯着曹氏了,也相当于给曹操减轻了压力。 “公达此计甚善,”曹操一拍桌子站起来,欣喜的笑着道:“要挨骂,大家一起挨,总不能把天下所有人指责都压到我头上。 不过,我要做就要做绝,诏令不能仅仅局限于刘备刘表,索性让朝廷给各路诸侯均下一份《讨逆诏》,号召天下人共同勤王讨伐叛贼,岂不更美?” 曹操给每派势力都下一份诏旨,号召天下诸侯共同出兵讨伐袁术,作为朝廷司空也算应尽之责,到时若大家都不肯出兵,那就谁也没资格说谁。 有黑锅一块背,天下人的指责分散到每一路诸侯头上,曹操自然不用一个人承受万夫所指。 “就这么办,我这就去面见天子,”曹操挥了挥手,让手下文武各自散去,然后急不可耐的进宫面见皇帝。 此时皇帝也刚刚收到袁术称帝的消息,正与满朝公卿气愤不已。 袁氏世受皇恩,袁术竟然敢称帝,再没有比这更狂妄与大逆不道的了。 曹操去请诏旨,号召天下诸侯共同出兵平叛,皇帝及众公卿自然欣然接受,均觉得正该如此。 说到底,讨平袁术绝非朝廷自己的事情,天下各诸侯正是因为朝廷的任命才有了今天,如今朝廷讨伐不臣,各诸侯不出一份力,绝说不过去。 这情形与当初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倒有些相似。 朝廷诏旨很快就转发往天下各处。 刘备驻守的徐州与豫州接壤,是第一个收到诏旨的诸侯。 刺史府内,刘备摆下香案,恭恭敬敬的率领手下文武接旨,天子传令使者打开诏旨开始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南袁术,不念袁氏一族累食汉禄,袁术本人亦受朝廷恩赏良多,如今其病狂丧心,枉建帝号,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也。 徐州牧刘备乃汉室苗裔,且公忠体国,赤胆忠心,今令刘备率军兵进淮南,讨灭袁术,全此忠义。 钦此!” “臣刘备,领旨,谢恩!”刘备朗声说着,躬身双手从天使手中接过圣旨,举过头顶。 “请天使回去回禀陛下,臣刘备感念陛下信任,必当尽心竭力,为朝廷讨除叛逆。” “刘公真乃忠厚之人,”天使赞了一句,然后匆匆带人回去复命。 刘备手下众文武全都围了过来。 张飞看着天子使者的背影,轻蔑的冷笑道:“曹操老贼也太小看我等了,这等驱虎吞狼之计,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还指望我等出兵替他平叛,我呸!” 当初张飞镇守彭城郡,却大意被吕琦行刺,侥幸逃得一条性命,彭城郡却是丢了。 如今伤势虽已痊愈,但丢失城池之责却是逃不掉。 好在刘备与他感情深厚,常常同榻而眠,倒也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不过他心里的自责却是免不了的。 此番朝廷让他们出兵讨伐叛逆,谁不知道这就是曹操的主意? 他们不出兵攻打曹氏,夺回失去的两个郡就很不错了,还让他们出兵帮忙助曹操平叛,简直痴心妄想。 “翼德将军所言极是,这一看便知是曹操的阴谋,”糜竺接口道:“不过这等计谋也太过于拙劣了些,这不是妄想拿别人当枪使么? 以为就凭一纸诏书,我等就会为他卖命,也太过于可笑了。” 旁边一众士族豪族头面人物均爽朗的大笑,天子诏书在他们眼里屁都不如。 他们辅佐刘备成为徐州之主,那是为了他们自身利益考虑,绝不是为了那危如累卵的大汉朝廷,袁术称不称帝,讨伐不讨伐,那是朝廷的事,跟他们毛关系都没有。 “诸公此言差矣!”没想到刘备却微微摇头,大义凛然道:“天下人皆知备乃大汉苗裔,诸公之所以迎备为徐州牧,怕也正因于此。 且备自起兵以来,一直以匡扶汉室,伸大义于天下为己任。 如今袁术公然于淮南建帝号,如若此时备不肯出兵,讨平袁术叛逆,必会令天下人所耻笑。” 一番话说完,身边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呆立在当场,听刘使君的意思,竟然是真的要准备出兵? 刘备说的这一番道理是没错的,若是坐而论道,谁都能说出比这还冠冕堂皇的话,可是因为这些假大空的口号便要出兵为朝廷讨伐叛逆,也太不切实际了啊。 况且此时徐州已经失掉了彭城东莞二郡,手里虽然还有三四万军马,但远不是袁术的对手。 要知道,此时袁术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手下兵马至少还有五六万之众。 “主公,请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断呐,”糜竺满头雾水的看着刘备。 “主公,万万不可轻易动兵啊,如今天下大乱,主公镇守徐州,能造福一州百姓,已为天下人做出表率,若轻易动兵,到时徐州有失该如何是好?” “此为曹贼借刀杀人之计,主公既然看的出来,为何还要为曹贼用命?” 他身边众文武全都围过来苦劝,不过刘备却摆了摆手,脸若冰霜断然道:“诸公不用再劝,我意已决。 云长翼德,你二人火速点齐军马,我亲自统帅,即刻进兵淮南。” “诺!”关羽和张飞虽然也看不懂刘备的决定,但是他们素来对刘备言听计从,刘备的命令他们不会打半点折扣。 两人马上去军营点兵。 待到未时,兵马点齐,刘备果然亲自披挂上阵,顾不得天色将晚,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率军出城。 行不过五十里天便黑了,只能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刘备把众文武叫了过来。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军粮草准备可充足?”刘备手按佩剑,神色肃然的看着糜竺。 糜竺听他一问,顿时傻了眼,他可没被任命为军需官呐,主公怎么问起他粮草来了? 而且军队出征准备粮草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那往往需要数月的安排调集。 他们今天上午接到圣旨,刚过午时大军已然出城,前后不过两个时辰,让他去哪里准备粮草? “主公出兵如此仓促,粮草也调拨不及啊,”糜竺颓然道:“且今年我徐州民众逃往豫州甚多,所屯粮草本就不怎么充足。” “这样啊……”刘备目视着烛火,沉思着自言自语道:“如粮草紧缺,我军将陷入全军覆没之危。” 他陡然凝神,对糜竺道:“听闻今年兖豫二州屯田,获粮颇丰,即可将我军现状上表朝廷,向曹操借粮五十万石,以充作讨伐袁术之军粮。” 此言一出,糜竺顿时眼前一亮,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主公这是做了个戏。 他们一接到天子诏旨,片刻也不敢耽搁,即刻率军出城,这反应速度自然没人能说出闲话。 可是他们缺粮也是事实,他们出兵为朝廷讨伐叛逆,向司空曹操借点军粮毫不为过吧? 甭说是借,就算让朝廷拨付粮草也是应该的。 当然可想而知,曹操不可能给他们军粮,不过曹操要是不给,他们便把这包袱又甩回给曹操了。 谁都知道今年曹操屯田大丰收,如今忠义如刘备,为你出兵打袁术,你竟然连一粒粮食都不给,怎么让别人听从你号令? “诺!诺!”糜竺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连声答应。 刘备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继续传令道:“大军且先驻扎于此,等待军粮到来再进军。” …… 司空府内,曹操大发雷霆,气的将手中数封书信撕的粉碎。 原来刘备上表向曹操借军粮的事迅速传开,天下各诸侯听闻之后差点没笑背过气去,也全都有样学样,纷纷率军出城三五十里住下,开口要求朝廷拨付粮草,也有要军械的。 甚至还有人给曹操写来言辞恳切的借粮信,向曹操大吐苦水。 他们此举正是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用以说明他们不是不想遵从朝廷诏令,实在是缺粮,以致有心无力,曹操手中有粮却不肯借,导致他们各路诸侯不能顺利出兵讨伐袁术,应对此付主要责任。 “这大耳贼如此欺我,真气煞我也,”曹操怒不可遏,气的吹胡子瞪眼,想来想去却也拿刘备等人没招。 他又不可能真的为各诸侯提供粮草,此时他不免又重新成为天下人的众矢之的了。 事实上他也明白,想要让这帮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出兵帮他剿灭袁术,本就不可能,这不过是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而已。 曹操看了一眼眼前文武众官员,压了压怒火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大堂内气氛压抑,无人应声。 过了一会儿,程昱叹口气道:“袁术行此叛逆之事,不能不灭,此时天下诸侯将这等罪名全都推到我等身上,就算是我等自己,也要将袁术剿灭才是。” “袁术手下兵马有至少有五万之众,”郭嘉搓着手指,面带难色的摇摇头道:“想要剿灭袁术,需得调动全部兵马才行,可是若我大军出征淮南,许都必然空虚,到时袁绍若率军趁机南下该如何是好?” 此时袁绍雄踞北方,是曹氏最大的敌人,当初曹氏迎奉天子,本就令袁绍不爽,若曹操大军南征袁术,难保其不会趁机偷袭许都。 众文武又是一阵沉默,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这时候刘平突然出声道:“小婿有一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曹操看着刘平,顿时生出一丝希望,他知道这个宝藏女婿在困难时刻总能想出好主意。 “小婿觉得,欲剿灭袁术,也许不用动用全部大军,”刘平试探着道。 “不调动所有人马,如何能击败袁术?”曹操疑惑不解。 “岳父何不遴选军中精锐,最好全部选择百夫长以上,组成一支三五千人规模的精锐骑兵,并将曹氏所有武将全部编入,突袭袁术,则大事可成。” 正文 第208章虎豹骑的诞生 , 刘平一番话,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他的意见就是从军中精中选精,抽调最最精锐的军士,组建一支战力尤其强悍的劲旅骑兵,直接突袭袁术的大本营。 如此,曹军其他主力军队不动,周围诸侯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而曹氏也能平定袁术叛乱。 其实这支精锐劲旅骑兵在曹魏的历史上真实存在过,而且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叫做虎豹骑。 这支军队的成员皆是百里挑一,夸张一点来说,在普通部队中可以担任将领的人,在虎豹骑中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若有损伤,则抽调其他军队中的百夫长以上的军士补充,可以想象,这样一支军队,在整个后汉三国时期,战力都是顶尖的。 刘平就是要把这支虎豹骑搭建起来。 “组建这么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倒是不难,”这时候曹操却捏着胡须,面含疑虑道:“不过,袁术军固然战力参差不齐,但毕竟有六万之众,以三千军队主动攻击六万,相差未免太过于悬殊了些。 况且我军轻骑出击,粮草辎重必然无法保证,若一击不胜,陷入重围,恐退无可退。” 曹操的忧虑也不无道理,不过刘平却信心十足的微笑道:“岳父无需担心,如此精锐骑兵,即使不能取胜,想要撤退,袁术军也拦不住。 况且袁术骄奢淫逸,慢待士卒,虽拥六万之众,但实不堪一战,攻破淮南,平定叛乱,三千军马足矣。” 刘平这么说是有依据的,他知道袁术称帝,其部署本就没几个人同意,只是袁术一意孤行,强行建帝号,由此自然导致手下众叛亲离。 首先,一直作为袁术部将的孙策在江东宣布自立,与其划清界线,后来其部将陈兰、雷薄也率军出走,导致袁军实力大损。 再加上淮南之地发生大旱灾,军兵只能靠在河中挖田螺填肚子,江淮之间处处可见人吃人的惨剧。 如此坚持不过一年,袁术自己就混的走投无路了,这种境况下的袁军,怎能经得起精锐虎豹骑的打击? 这时候曹操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想看看其他人的看法。 郭嘉沉吟片刻道:“论兵略并非我所长,不过听平公子这么说,似乎有其道理,即使不胜,至少可堵天下人之口。” “平儿说的不是有道理,”夏侯渊站起来大声肯定道:“是很有道理。 组建一支小规模精锐骑兵,长途奔袭,必能打袁术一个措手不及,即使不能取胜,亦可全身而退。 反正大家也没其他的主意不是么?我觉得不妨一试。” 众人均沉思不语,曹操见状,也知道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于是大手一挥,断然道:“既然如此,就按平儿之策而行。” 他顿了顿,却又面露难色道:“只是,遴选军兵还好说,三千匹战马,可一时半会儿凑不齐,这该如何处之?” 战马是这个时代最为稀缺的战略物资,而养马又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即使汉朝强盛时期,从汉文帝就开始注重养马,历经景帝一朝,直到武帝时期才积攒下足够数量的战马与匈奴决战。 可是如今天下陷入纷争这么久,哪路诸侯还有余力去养马? 即使曹氏占据兖豫二州,麾下兵马有六七万人,但战马却不过一千来匹,这在天下各诸侯之中已经算多的了。 刘平以前一直没有关心过曹氏的家底,毕竟这些都属于核心机密,过多打听不好,可是他万没想到,曹氏穷的连三千匹战马都凑不够啊。 刘平不禁心里吐槽,没有战马,新组建的这支军队还能叫虎豹骑? 既然如此,岳父答应那么痛快干什么? “如今我等手里虽然没有马,但是我却知道一个地方有,”曹操看出刘平的心思,微微笑着道:“中原并非养马之地,自古良马皆出自草原,不过今年旱灾,草原亦遭受不少损失,前日听闻南匈奴右贤王去卑为渡过难关,欲将手中数千匹战马出售。” 曹操顿了顿,咬着牙瞪眼道:“只是,即使去卑急于出手,那马匹价钱也贵了些,至少三万钱一匹,三千匹马要九千万钱呐。” 他说着,眉头不禁皱了皱,其实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三万钱一匹战马并不是多离谱,卖到五六万钱的时候也有过,毕竟骑兵相对于步兵优势巨大,真要有三千骑兵,能轻松将万余步兵冲垮。 这也就是草原受灾,去卑急着出手这批马以养活族人,所以才开出这样的良心价格。 可是九千万钱对他来说就有点肉疼了,现在天下没有地方铸币,如不是抢别人的,钱币基本上就是花一枚少一枚,好在刘平当初在东莞郡炼铁,每月还有一千多万钱的收入。 就算如此,也需要攒九个月才能凑齐。 刘平见曹操似乎有些为难,赶忙道:“岳父曾将宛城府库中八千万钱赏赐于小婿,如今小婿一切都由岳父供给,并无花钱之处,不如把这笔钱拿出来去买马。” “都已经赏赐给你,岂有再拿回来的道理?”曹操摆摆手,笑着对刘平道:“你能有此心,我就知足了。 放心,再怎么说咱们也占据二州之地,且今年屯田所得粮食不少,这笔钱挤挤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他站起来俨然道:“传令,子和、妙才,从明日起,你二人开始遴选军中精锐士卒,以三千人为限,务必做到精中选精。” 随即曹操又看了一眼程昱:“仲德,你负责从各处筹钱。” “诺!” 众人领命,各自散去。 选军兵由夏侯渊和曹纯负责,筹钱由程昱负责,这中间没刘平什么事,他也乐得清闲,每日在府中优哉游哉,逗弄一帮小姑娘玩儿。 如此过了几天,曹操又一次在府中议事,曹氏各文武效率都很高,此时三千军兵已经选齐了,程昱钱也准备好了。 在分派军兵的时候,夏侯渊和曹纯又争执了起来。 这支军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可算是曹军中第一战力,两人自然谁都想统领,曹操为此头疼不已,曹家与夏侯家兄弟都是他最为倚重的力量,他不能厚此薄彼,必须一碗水端平。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这支军兵交给了曹昂统帅,如此便没人再争了。 毕竟曹昂是大公子,曹氏未来之主,由曹昂来统领跟曹操亲自统领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组建这支军兵是为了突袭袁术的,曹昂的军事才能显然比不上任何一位叔父,所以曹操便将三千军兵一分为三,夏侯渊与曹纯各统领一支,剩下的一支竟然交给了刘平。 曹操觉得,刘平指挥军队打仗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能以少胜多,从无败绩,且这个主意是刘平出的,刘平又与曹昂相交莫逆,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统帅一支的人了。 军兵分派完毕之后,接着就是选定去草原买马的人选。 这可不是出兵打仗,需要带着钱与南匈奴人斗智斗勇,且要穿过张杨控制的河内与袁绍控制的并州之间夹缝地带。 最终大家一致认定,由刘平率领新划归他麾下的那一千人马去最适合不过。 论智谋,刘平花样百出,不亚于任何一位谋士。 论武力,刘平虽然比不过他手下任何一个军兵,但他麾下勇将不少,执行这次任务几乎非他莫属。 刘平倒也无所谓走一趟,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拿钱去买货而已,只要不被去卑坑了,应当很轻松就能完成任务。 临行前,曹操拍着刘平的肩膀,很严肃的说道:“平儿记住,还是那句老话,如若万一出现意外,钱与军兵皆可丢掉,让子义文远他们保你平安归来就行。” “多谢岳父,小婿自当不辱使命。” 刘平对于岳父的嘱咐很感激,这至少说明他很在乎自己的生命。 刘平跨上大宛马,冲曹操以及身后众人拱了拱手,带领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吕琦,与那一千精锐军兵押运数辆大马车,一路向北而去…… …… 邺城,袁绍大宴众文武。 袁绍显然心情不错,几乎杯到酒干,众文武也极具溢美之词。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这下曹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已沦为天下人笑柄,着实令人解气,”郭图端酒碗笑着道。 此前曹操让天子下诏,令天下各诸侯出兵征讨袁术,结果刘备玩出新花样,出兵倒是出兵了,但出城五十里就驻下,向曹操借粮草,并引来天下各诸侯纷纷效仿。 袁绍也不例外,亲率大军出城,相当于做了一次演练,然后给曹操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借粮信,陈述其一片拳拳报国之心,奈何军中粮草不足,希望曹操能借给他粮草,让他大义灭亲,手刃兄弟袁术,以证明其忠心。 其实这封信本就不是为了借粮,而是为了奚落曹操的。 曹操对于别的诸侯来信可以置之不理,但袁绍的信却不能不回,毕竟他与袁绍还没有撕破脸皮,只能强压怒火给袁绍写了一封客气的回绝信,讲述他粮食也不宽裕。 借粮?没有! 袁绍都能想到曹操写这封信时,那咬牙切齿还强自惺惺作态的样子,越想心里越是爽利,所以这几日每天都在府中饮宴庆祝。 “自少那曹孟德便自持聪明,视天下英雄若无物,何曾吃过这等大亏?”袁绍端着酒碗得意洋洋道:“没想到如今被我耍一回,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跋扈,动辄以天子之命行事。” “他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活该受此奚落,”郭图笑道:“不过此次袁公路在淮南称帝,给曹孟德出了个如此大的难题,对主公而言,的确有莫大利好。” “这倒也没错,”袁绍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此时曹孟德恐怕已陷入两难之地了吧,公路总算做了一件对我有利之事。” 这时候沮授突然站起来冲袁绍施礼道:“曹孟德身居中枢,如今有人称帝,天下观望,他不能不出兵征讨,此天赐良机也,主公可整顿兵马,待曹孟德大军出征,即可挥师南下,踏平中原,指日可待矣。” 当初袁绍听说曹操迎奉天子之后,立即要出兵抢回,但是沮授劝阻,言明需得天下有变,再行出兵。 如今就是天下有变了,只要曹操大军一离开许都,他们就可以聚集四州之兵,以平定叛乱的名义南下。 若留守的曹军敢抵抗,他们就用阻挡袁军平叛的罪名荡平曹军,将兖豫二州收入囊中。 “公与之言,甚合我意,”袁绍开怀大笑道:“若我再收取兖豫二州,则天下十三州,半数尽入我手矣。” 沮授躬身道:“主公,近日听闻南匈奴右贤王急于卖马,主公何不买来,则我军骑兵更加强盛,到时南下,以骑兵突前,将势如破竹。” “我亦有所耳闻,”袁绍点点头道:“钱我已准备好,并美女十名赠与右贤王,定要将这批战马买到手。” “不知主公欲派何人前往?”郭图在旁边突然道。 袁绍沉吟了一下道:“让显奕率人去吧,这孩子终日无所事事,也该历练历练了。” 袁显奕便是袁绍次子袁熙。 袁绍有三子,长子袁谭跟随父亲南征北战,击破孔融,平定青州之地,素为袁绍倚重。 三子袁尚,为袁绍所偏爱,唯有二子袁熙,既无军功,又不讨喜,在袁氏三个公子中是最没存在感的。 此次去草原买马的差事,袁绍决定让二子去做。 这时候郭图眼珠突然转了转道:“二公子前去历练自然极好,不过据说那右贤王去卑貌似粗鲁,实则精明过人,二公子毕竟年轻,也需有人在旁出谋划策才行。” “那你看谁去辅佐?” “依在下看,许子远智计过人,足以辅佐二公子,”郭图正气凛然道。 坐在下手的许攸听闻,手一哆嗦,连忙站起来冲袁绍道:“主公,论智计,郭公则天下无双,许攸自问望尘莫及,主公何不派他前往?” 正文 第209章何处寻去卑 许攸一听郭图竟然推荐自己,当即就急了,他并非不愿意跑这一趟,其实这差事不过就是拿钱去买马,也没什么危险的,他只是不愿跟着百无一用的二公子前去。 在袁氏势力之中谁都知道,大公子与三公子将来都有可能被立为世子,只有二公子不上不下,绝无继承大位的可能。 许攸跟着袁熙跑这一趟,纯属受累不讨好,这等事他岂能愿意干? 而且他跟郭图本就不睦,这就是郭图在坑他。 “子远这是何意?”袁绍见许攸推脱,顿时面带不悦之色。 恐怕任何一个诸侯在没确定接班人之前,都十分讨厌自己手下文武开始选班站队,袁绍也不例外。 他语气冰冷的道:“若我派显思、显甫前去,你就愿意跟随了,是么?” “不不不,主公误会在下了,”许攸赶忙站起来,连连摆手急道:“只是在下觉得智术稍显不足,怕耽误主公大事。” “不过是拿钱去买马,用的着什么智术?”袁绍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睛逼视许攸道:“若你不愿意去,自可明说。” “为主公效劳,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绝不皱眉头,更何况这等小事?”许攸挺胸抬头,信誓旦旦道。 “嗯,这还差不多,”袁绍点点头,接着道:“记住,把匈奴人手里的马全都买来,连根马毛也不能留给他人,明白么?” 袁绍占据四州之地,可谓财大气粗,自然不能坐视去卑把马卖给其他诸侯,壮大他人的实力。 “诺!”许攸抱拳颔首。 …… 刘平率领手下众将及一千精锐曹兵晓行夜宿,不过一路上心里都在打鼓。 按说他手下战将勇猛,所带的一千军兵乃是未来虎豹骑雏形,走的又是张杨与袁绍势力的夹缝地带,只要不碰上两方主力,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他有个最头疼的事情,那就是,他特么不知道去卑在哪儿啊。 要知道,南匈奴虽然已归附汉王朝多年,但汉廷还是让他们自己管自己,他们草原民族生活习性从未改变,依然是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的住所。 南匈奴控制的地盘大着呢,曹操也只是听斥候从别处打听来去卑卖马的消息,却未跟南匈奴打过交道,况且那是草原,不像中原地带还有个城镇之类的地名可以打听,这让刘平上哪儿找去卑? 这一日,他们行到了曹氏势力的边缘地带,再往前便,右边是冀州,左边是河内,他们要走的正是中间两不管的地带。 日已西沉,刘平吩咐早早在旷野之中安营扎寨,在曹氏地盘上睡最后一晚安稳觉。 再往前,睡觉也要睁一只眼了。 众军兵忙活着扎营,刘平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休息,继续琢磨该如何找到去卑。 这时候前面有一骑兵斥候飞驰而来,在刘平跟前滚鞍下马,施礼道:“禀公子,前方有一乡,名叫七里乡,今日乡里住进一行商队,据说是去草原做生意的。” “去草原做生意?”刘平闻言不禁心中一动,这支商队既然能跟草原人做生意,自然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们,刘平只要跟着,就必然能找到去卑。 当然,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还能做生意,且去草原做生意,这中间必然有不为人知的道道。 “他们有多少人?”刘平问道。 “看样子,得有两百多人。” “再探!” 刘平站起身,回身对诸将吩咐道:“太史慈、吕琦、周仓随我换便服,去前面乡里会会那支商队。 从现在始,军队由张辽率领,徐晃辅之。” “主人,您只带他们三人前去,会不会不安全?”张辽担心道:“要不军队交由徐公明率领,我亦虽主人前往。” 张辽自从投效过来之后,万事皆顺,心中对刘平早已超脱了一般主仆关系,那是从心底里发出的敬佩,自然不希望刘平有什么闪失。 “哎呀,老张这你就多虑了吧,”太史慈横抗大铁枪,双手搭在枪杆上,漫不在乎的打个哈欠道:“那商队只有区区两百人,还不够我一个人杀的,主人能有什么危险?” 刘平也笑着道:“我们便服前往,又不是跟人去打架,不用担心。” 最终四人脱下甲胄,换上平常服饰。 猛地一看,刘平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富家少年,吕琦换上女装,就是一个绝美的贴身大丫鬟。 太史慈与周仓一看便是保镖打手。 而且周仓生的高大威武,如黑塔一般,比太史慈那松松垮垮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更称职一些。 四人骑马到房屋密集处便弃马,让军兵看守着,四人迈步进到乡里。 此处是曹氏、袁氏与张杨三方势力搭界的地方,属于三不管地带,所以人烟更为稀少,路边房屋倒塌的不少,街上行人也不多。 路两旁随处可见饿死病死的尸体没人收敛,即使活着的饥民也早已饿的奄奄一息,蓬头垢面的趴在地上,端着破碗唉声讨饭。 有许多少男少女头上插根草,那是当做货物卖的。 由于刘平几人气质迥异,一路走过来,被不少人拉住,苦苦哀求着要将自家儿女卖给他,几乎就是半卖半送,只要给口吃的,能活下去就行。 看着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刘平心里不好受,即使曹氏屯田也不可能将天下所有流民全都招过去。 在前一世,他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看史书中记载“天下大乱”、“人相食”、“卖儿鬻女”、“乱世命如草芥”之类的话,还没感觉有多震撼,此番亲眼所见,他才知道这些词语背后,所展现的现实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就算他此时身居高位,可以掌握无数人的生死,但他宁愿命运之神再把他送回到那国泰民安,有强大国家机器保护的时代(此处应有掌声)。 这七里乡不大,只要一条主街,刘平他们很容易就找到商队驻扎所在。 那大约是一座的驿馆,不过早已空了,正好成了商队歇脚的地方。 那帮人说是商队,其实更像是一队军兵,驿馆门口有几十个手持长矛,全幅甲胄的士卒把守着。 太史慈笑呵呵的上前,对那守门的士卒道:“这位军爷,请问你们准备往南去还是往北?” 那士卒看了刘平等人一眼,知道他们不是普通流民,随口道:“我等自南边来,欲往北去。” “主人,主人,他们要往北去,咱们有救了,”太史慈欣喜异常的冲刘平挥着手。 刘平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货戏精又上身了,只不过演技也太过于浮夸。 “在下琅琊刘氏后人,可否通传一下,在下欲见贵家主一面,”刘平彬彬有礼道。 “请稍等,”那士卒并不隶属于哪家诸侯,而是商队雇佣的护卫,看刘平气质不凡,且自称琅琊刘氏,当下不敢怠慢,赶紧去里面通传。 不多时,那士卒又出来冲躬身刘平道:“我家主人有请。” 说着便带刘平等人进门,只见院里更是戒备森严,简直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有个中年人迎到廊前,笑呵呵的冲刘平施了一礼道:“在下范显,见过郎君。” 那范显四十来岁的模样,生的白白胖胖,小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很精明的样子。 “在下刘平,见过范先生,”刘平赶忙还礼。 他虽然是来草原买马的,但这也属于军事机密,自然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越好,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马匹买回去,那样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所以刘平不介意在所有人面前装下去。 范显虽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乃是当朝九卿,曹氏集团重要人物,但依然很客气的把主仆几人迎进厅堂。 坐定之后,范显一说话便带着笑:“敢问郎君前来,有何见教?” “听闻先生欲往北去,我等也正想去草原投亲,只是苦于无法找到亲属所在,特来求教于先生。” “草原投亲?”范显诧异道:“郎君竟然有亲戚在草原?” 刘平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于是面露无限悲苦,叹口气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姑母当年无奈远嫁于斯,曾为家族所不耻。 怎料到如今天下大乱,家族败亡,在下却只能远投姑母处避祸,实在不堪多言。” “都怪这乱世啊,”范显也长叹一口气,顿了顿道:“你我既然相见,自是有缘,我等正是去草原行商,且我与右贤王帐下大当户相识,必能助郎君寻到姑母。” 刘平听了心里一喜,他知道大当户乃是匈奴右贤王帐下最大的属官,既然这范显能找到大当户,必然能找到去卑。 只是他们恐怕要跟着这支商队了。 “多谢先生仗义相助,”刘平冲范显施了一礼:“不知先生从何处而来,做的是何等生意?” 范显不愧为生意人,口才很好,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 原来他是糜竺家的供奉,所做生意也很广泛,说白了就是一路走,一路买,一路卖。 他从草原购买羊皮草药等贩往中原便是稀缺品,再收购中原物资贩往南方,一直到交州,再把交州特产往回贩卖,一路买卖回到草原。 他所走的都是各诸侯势力的夹缝地带,又带有近三百部曲防护,这范显眼光独到,处事圆滑,即使路上有些许拦路虎,大部分都被他用钱打通了,故而一路贱买贵卖能赚不少钱。 刘平听得心动不已,在这个年代,还能这么做生意,这范显还真是个人才呐。 这样的人精不招至麾下实在可惜。 他这大司农虽然只是个虚职,但手下若有范显这等人物,将来不愁不财源滚滚。 于是他下定主意,一定要把这范显弄到许都去。 “先生真乃奇才也,在下佩服,”刘平忍不住叹道。 “不过是细枝末节而已,”范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汉王朝重农抑商,行商之人素来为人所看不起,读书出仕才是上等人该干的事。 他对刘平道:“莫怪在下多言,看郎君也是读书人,去往草原那等荒蛮之地也太过于屈才,听闻天子在许,天下贤才云集,郎君何不投往许都,或许所学能有用武之地。” 刘平却摇摇头道:“投往许都者皆是大贤,在下这点微末所学,岂能入得了天子法眼?” “那倒也是,”范显点点头道:“听闻王朗华歆这等大儒都已去往许都,郎君年少,的确不能与之相比。” 一听见王朗华歆这两人,太史慈在身后忍不住噗嗤一乐,听这范显好像对那二人极为推崇似的,可当初刘平把那二人驳斥的哑口无言的时候他就在场。 没想到太史慈这一笑,倒把范显给激怒了,主人说话,奴仆在旁边失笑,哪有这等失礼的? “我与小郎君一见如故,话里有失莫怪。”范显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随手一指侍立在旁的周仓对刘平道:“小郎君收奴仆该收这等持重沉稳之人,且其看起孔武有力,也能保护郎君安全。” 他说着又瞥了一眼太史慈道:“像某些吊儿郎当,浮华无状的无用之人,换做是我,我是不会收的。” 太史慈:“???” 特么这家伙哪只眼睛看自己吊儿郎当,浮华无状了? “咳咳!”旁边的周仓听了范显的评价,顿时两眼放光,挺胸抬头,大黑脸上一脸正气,显的器宇轩昂。 太史慈回头看向周仓,眉毛扬了扬,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仓立即老鼠见了猫一般,可怜巴巴的低下头,嘴里偷偷嘀咕道:“他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都闭嘴,”刘平忍不住呵斥了一句,生怕这几个人一闹,让范显看出端倪。 几人赶紧正色耸立,不敢再言。 范显对刘平的表现很是满意,微笑着道:“说这么久,还不知小郎君表字。” “在下表字德华,”刘平这具身体本就是家奴出身,哪有什么表字?于是随口编造了一个熟悉的。 “德被苍生,春华秋实,好字,好字!”范显赞叹了一句,又道:“德华既然不能去许都,在下倒另有一去处,不知合不合适。” 正文 第210章前面的路不能走了 , “不知是何去处?”刘平笑眯眯的看着范显,心想商贾不都唯利是图的么,这范老板对自己也太热情了吧。 “盼先生能为在下指条明路,在下感激不尽。”刘平依然客客气气的,想看看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也许是刘平的恭敬让范显有了底气,他挺直腰杆摸着下巴,晒然一笑:“我走南闯北行商多年,手下本有一账房,不过因岁数过大,这次就留在徐州,没让他跟着出来。 德华既然读书识字,不如先到我手下,充作记账先生,每月我可支付两千钱工钱,平常吃住皆由我供应,不知德华意下如何?” 说完他便眼巴巴的盯着刘平。 “我?账房先生?”刘平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看着范显,他本来觉得这范老板是个人才,想挖到许都去给他赚钱来着,没想到这老范竟然也动起了挖他的主意。 一时间刘平竟然愣了愣神。 范显却觉得,刘平必然是心里有负担放不下,于是继续开出条件诱惑:“德华可知,我东家乃是徐州第一豪商糜子仲?此时已贵为徐州牧刘使君帐下别驾从事,只要德华能力出众,将来在徐州安家落户,不过东家一句话之事。 更何况,刘使君帐下爱将张翼德素爱结交文士,与东家相交莫逆,德华若得东家推荐,得到张将军赏识,将来能走上仕途也未可知。” 听范显滔滔不绝的游说,刘平却神情古怪的回身看了看吕琦,心想要是自己要真带手下这帮人去见张飞,估计那货会生吞活剥了吕大姑娘吧。 毕竟当初吕琦要是手脚麻利点儿,张飞命早就没了。 吕琦想起在彭城发生的事,不禁脸红发烫。 旁边的周仓一听张翼德三个字,却是不由自主的浑身哆嗦,不寒而栗。 “德华,行与不行,你倒是给句痛快话。” 范显见刘平始终没有应承,心里火气火气暗生,按说他开出的条件已经相当优厚,不止收留他们,还给工钱,将来更有能出仕的机会,刘平主仆都要落魄到去草原投奔姑母了,又有什么可拒绝的? 不过范显也清楚,大汉王朝数百年来重农抑商,绝大部分读书人都保持着可笑的风骨,宁愿饿死也耻于与商人为伍。 更何况让刘平在商贾手底下做事,恐怕很难接受。 既然如此,范显便没那么多耐心,正要起身送客,没想到刘平却施礼,言辞恳切的道:“多谢恩主赏识,在下必当全力以赴。” “德华,你能同意,那真是太好了,”范显欣喜的笑了。 “主人,您真的要当账房先生?”这下轮到太史慈不解了,这位堂堂平西将军,平陵亭侯,竟然给个商贾当了账房,还真是刷新了他太史子义的认知。 他犹记得上次被误认为账房的还是老张呢,只不过那人已经被老张杀了。 “怎么?不合适么?”刘平回身瞪了太史慈一眼。 “合适,合适,以主人的身份自然合适,”太史慈笑着,心想您是当朝大司农,这天下财政本都归您管的,也算作朝廷的账房。 “德华既然同意,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范显听刘平答应了,感到非常高兴,同时又对太史慈刚才的质疑感到不满,转而道:“只是,你手下这奴仆未免话多了些。 这样吧,我此次前往草原,东家安排三百部曲护卫,并由一位叫做王恒的将军率领,你这奴仆就暂且安排到王将军手下听用吧。” “全凭恩主安排,”刘平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 反正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跟着商队找到去卑,至于被当做什么也无所谓。 至于太史慈,除了他刘平谁能率领的了? 范显却没有意识到这些,他既然都已经成为刘平的恩主,说话也不用客气了,于是转身对太史慈严厉的道:“你身为奴仆,就应当有个奴仆的样子,主人说话哪有你随意插嘴的份儿? 在王将军手下,要再是这么多话,惹恼了王将军,小心你小命不保。” “小的,小的知错了,”太史慈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令旁边吕琦看了又想笑。 “恩主,您去草原行商,竟然带了这么多人,这路上可是不太平么?”刘平一脸天真的问道。 其实用脚指头想也明白,这兵荒马乱的,天底下就没有太平的地方,范显这商队整天带着货物行走,用不着流匪,碰上饥民都能把他们抢了。 所以他才带这么多人护佑。 “德华有所不知,”范显却老神在在的笑道:“咱们再往前走,直到草原都无比的安全,前面可是于毒大王的地盘,咱们买路钱早就交过了,于大王会保护咱们这一路周全的。” “于毒?”刘平听了不由一怔,他在史书中记得这个名字。 这于毒乃是黑山军首领张燕的部将,曾率十余万众攻略魏郡、东郡,被他岳父曹操所败后退到冀州,又被袁绍军打的大败。 最后于毒带领残兵败将,退到鹿肠山中一座叫老虎岭的高山上,于山顶建寨,从此老虎岭改为“老虎寨”,又叫“于毒寨”,这些都是见诸于正史记载的。 万万没想到,这于毒竟然落魄到,躲到袁绍与张杨势力搭界的地方收起了过路费。 这时候范显微微笑着道:“要不是能买通这些道路,即使有再多的部曲护卫,我也不可能行商天下。 我每年给那于大王送上五十万钱,他手下部众自会保护我等从此地到草原一路安全,不用咱们操半点心。” “您一年付那么多买路钱,这去草原行商还有的赚么?”刘平不禁大感兴趣。 “所谓富贵险中求,”范显颇有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觉得刘平跟他已经是一家人了,侃侃而谈道:“拿钱买通道路,总比被劫血本无归强。 更何况羊毛出在羊身上,于大王盘踞于此,只有少数几家商队能过,咱们从草原运出来的货不是更值钱?” 听了范显的生意经,刘平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越是稀缺的东西越珍贵,而且越是稀缺,越不乏买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于毒相当于联手范显等人垄断了这条商线,自然能让范显这些交过过路费的商队赚个盆满钵满。 “恩主真是商业奇才啊!”刘平赞叹一声,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老范这等人才挖到许都,为他效力。 “在下乃陶朱公之后,这等小账岂能算不过来?”范显得意的笑着。 春秋时期,越国大夫范蠡助王上勾践复国,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辞官定居于宋国陶丘,自号“陶朱公”,其间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被后世行商之人尊为商圣。 这范显竟然自称范蠡之后,刘平自然难辨真假。 大汉王朝是个重名望的朝代,攀附先贤名人成风,连曹腾都自称是开国功臣曹参之后,谁又知道是真是假。 这时候突然有个侍从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冲范显施礼道:“不好了,前面有商队被劫了,据说是蜀地吴家的。” “怎么回事?”范显脸色骤变,猛地站了起来。 蜀地吴家就是当今蜀主刘璋帐下中郎将吴懿家,那也是天下数得着的巨富,与徐州糜家不逞多让。 这等豪族商队不可能不给于毒交过路钱,可是如今依然被劫了,不禁令范显感到一丝不安。 “他们在哪里?”范显赶忙道:“把王恒将军叫来,护我去看看。” “诺!” 范显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刘平带着太史慈几人也跟着前去,想看看出于什么原因,于毒收了钱还打劫。 其实不管如何,于毒手下的黑山军已经被袁绍打残,刘平正好搂草打兔子,拿来让手下“虎豹未骑”练练手。 他手下固然没有马,但毕竟是百里挑一的曹氏精锐,收拾于毒应该不成问题。 反正商队能被于毒劫,刘平带的钱比商队还要多,于毒必然也要劫,这一战恐怕非打不可。 几人到了外面,就见范显身边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那大概就是这支部曲组成军队的头领王恒了。 一行人出这驿馆的门口,由侍从带领着来到另一个院落。 只见院里有三十多个人,坐在地下惊魂未定,狼狈不堪,正中间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两眼空洞,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吴先生,你们这是?”范显疑惑不解的冲那老者拱拱手,他认识那人,身份跟他差不多,也是负责给吴家行商之人。 “哎,那于毒出尔反尔,不讲信用,把我货物全给劫了,还杀我不少人,”那吴老者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以后草原这条商路再也行不通了。” “你们没给于大王交买路钱?”范显诧异的问道。 “怎么没交?”吴老者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一年五十万钱,一个子儿都没少过。” “没有道理啊,”范显闻言,捏着下巴沉吟道:“于大王占据此地已有四五年了吧,我们每年给他交钱,他收钱之后保咱们平安,从未出过岔子,怎么会突然翻脸呢? 他要是如此,咱们这些商队以后谁还敢来?那于大王不像是没有这等远见之人呐。” 范显又问吴老者道:“你可看清楚,那劫你的是不是于大王的人?莫不是别人冒充的。” “不止是于毒的人,”吴老者瞪大眼睛,恨恨的道,“率军的正是于毒本人,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听吴老者这么一说,范显倒背双手,眉头紧锁的愣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然导致于大王杀鸡取卵。” 刘平也感到有些纳闷儿,从于毒建老虎寨来看,他是打算深耕于此的。 这边界之处,百姓稀少,唯一能给于毒带来财路的,便是试图走势力范围夹缝地带的商队,而且他已经靠此经营了数年,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一改之前合作共赢的策略呢? 刘平偷偷回身对太史慈轻声道:“派出斥候前去探视一下,于毒军有多少人马,要是不多,让老张直接派兵剿灭。” “好嘞,”太史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要不把老张换过来,我去清剿于毒军?” “别忘了,你现在是王恒将军的部将,”刘平捂着嘴笑道。 “是奴仆,”周仓突然板着脸,在旁边强调了一句。 太史慈左右手互按拳头,指节咯嘣乱响,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范显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带领一众人回到他们住的驿馆,焦躁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于毒突然翻脸,显然令他始料未及。 既然于毒能劫杀吴家商队,必然也会劫杀他们一行,在往前走,危险至极。 可是他此行车上带满了准备贩往草原的货物,若是没出这等事,用这些货物与大当户换取草原上的物资,运回内地去,这一进一出就相当于两笔收入。 可如今他不去草原,果断把车上的货物运回去,那自是安全了,不过那样不止没了两笔收入,这一路吃喝拉撒算下来还要赔钱,交给于毒的过路钱也白交了,这是他作为一个商贾绝不愿意看到的。 “于大王怎么会突然翻脸不认账?”范显倒背双手站定,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沉吟道:“难道真要退回去么? 来人,派个机灵些的去前方打探,最好能面见于大王询问一下。” 有侍从连忙去安排。 这时候那部曲的首领王恒却在旁边大声断然道:“范公,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回去。 糜家主派末将前来正是为了保护商队,就算那于毒翻脸又如何,他手下军兵撑死不过千人,末将所率领这三百部曲,个个能以一敌十,足以荡平于毒贼寇。” 这王恒在徐扬一带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将领,最近刚刚被糜竺以重金礼聘过来,专职保护糜氏行走各处的商队。 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北方,若一听于毒劫路便吓的退了回去,那糜竺礼聘他还有什么意义? “你真的有把握?”范显疑惑的看着王恒。 范显行商天下靠的是金钱开路,至于行军打仗是一窍不通。 “范公尽管放心而行,”王恒拍着胸脯道:“有末将在,自可保商队万无一失。” 正文 第211章把你这侍妾送给于大王 , 王恒在徐扬二州勇武之名不小,要不然糜竺也不会花重金礼聘而来。 有他的保证,范显稍稍感到心安,于是点头道:“东家既然委派将军随行护佑,自然不想看到我等知难而退,如此,就全仰仗将军了。” “范公把心放肚子里便是,”王恒昂首挺胸,显得信心十足。 “有将军在,我自可放心,”范显欣慰的说着,接着又随手一指太史慈,脸却立即板了下来,“这个奴仆先归到将军手下,充作部曲,将军若嫌他话多,可任意收拾。” 范显只把太史慈支走,却没有动周仓,显然是对太史慈刚才的无礼举动感到不满。 在他看来,太史慈只是刘平的一个奴仆,如今连刘平都受雇与他了,这几个奴仆自然也归他随意调用。 “范公放心,还没有王某收拾不了的部曲,”王恒撇着嘴,看了一眼太史慈,虽然很精壮,但一点都不高大威猛,这样的军卒他手下多了去了,岂有收拾不了之理? 旁边的吕琦周仓看太史慈吃瘪,肚子都要笑抽,脸上却强憋着不敢表现出来。 太史慈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是主人不让他暴露,他早就把那范显王恒等人打的满地找牙,看看到底是谁收拾谁。 众人在这驿馆休息一夜,第二日一早商队便动身。 范显商队的货物由数十辆大马车拉着,逶迤而行,近三百名部曲全身铠甲,手持兵器护佑,看起来颇具声势。 许是货物没拉满的缘故,有几辆马车是空着的,范显安排其中一辆给刘平与吕琦坐。 账房先生在一支商队中的地位仅次于范显这等主事,所以受到的待遇自然不一般,而吕琦看起来不是刘平的侍妾也是通房丫鬟,所以也坐上了马车,周仓和太史慈只能步行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行,很快就离开曹氏势力范围,进入袁绍势力与张杨势力的中间地带。 队伍在山谷中穿行,山中道路曲折不平,所以队伍走的极慢。 虽然有王恒拍着胸脯保证,但一路上范显的心却始终绷着。 不过一直到中午都平安无事,他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心想大概那于大王跟吴家商队有私怨,所以才出手劫他们,如此,或许不会为难其他商队。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急匆匆跑过来躬身道:“范先生不好了,前面发现烟尘,还隐隐约约有黑山军的旗帜。” “停止前行!” 范显心里一惊,赶紧举起右手大声命令。 此时于毒虽然已经已经沦落到落草为寇了,但依然保持着当初黑山军的军容。 此前范显跟于毒打了数年交道,他们一个乖乖送钱,一个坦率收钱,自然也用不着动刀动枪,可是如今于毒军竟然打着旗帜,那就是要兵戎相见呐。 范显在马上晃了晃,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后面的王恒催马过来,手中提着大枪满不在乎的道:“范公不用慌张,待我带人去杀退贼兵,为范公开路。” “有劳将军了,”范显冲王恒拱了拱手。 王恒一招手,留下一百部曲看守货物,以防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自带两百部曲冲了过去。 其实王恒虽然口气大,但名气也不是白来的,做事也很谨慎。 他知道当年的黑山军声势浩大,最多的时候发展到二十多万人,连朝廷都奈何不得,于毒既然是黑山军首领张燕手下大将,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如今于毒虽然沦落成了山大王,但他却丝毫不敢大意。 王恒带领二百部曲保持进攻态势,缓缓行进。 前行不过里许,果然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旌旗的样子,还有烟尘升起,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马。 “大家小心了,一会儿必然会有一场恶战,不过我等既然食了糜氏之禄米,这一战对我等来说非打不可,大战起来,诸君均需用命,若能荡平贼寇,回到徐州我为诸君请赏。” 王恒沉声做了一下战前动员,好在这些部众都是跟随他投的糜氏,心比较齐。 “将军放心,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咱绝不含糊。” “些许毛贼怕他作甚,老子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咱不用赏钱,只求回去时候,糜东家能赏咱个婆娘。” 众部曲摩拳擦掌,士气倒也不弱,王恒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又行进了一箭之地,发现前方是一片矮松林,烟尘都是从松林里冒出来的,而远远看到的旗帜全都挂在松树上,却没发现有人。 “派人摸过去探查一下,”王恒觉得不太对劲,他们已经走的这么近了,贼寇怎么还不出来? 有个部曲弯腰端着刀慢慢走了过去,不多时又从矮松林里跑出来,满脸惊喜的叫道:“将军,贼寇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王恒顿时满头雾水,催马带人进了矮松林,只见林里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上百具尸体,装束打扮正是黄巾余孽黑山军的,而且血迹未干,似乎刚死不久。 看样子这帮贼寇是埋伏在此,准备袭击商队的,却遭遇突然袭击被杀。 “为何会这样?”王恒跳下马来,低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 这林中地下都是厚厚的松针,一片散乱,也没有留下脚印。 “回去知道怎么说么?” 过了一会儿,王恒突然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这帮老部下。 众部曲愣了愣神,顿时有聪明的反应过来,笑着道:“知道知道,贼寇虽然厉害,但咱们在王将军率领下,个个奋不顾身,以一敌十,已将贼寇斩杀干净。” “就是,老子的大刀还没解渴,贼寇都死完了。” 王恒满意的点了点头,固然他不知道这些贼寇是谁杀的,但这功劳却没人领,他揽到自己和这帮部下头上,谁知道? “回去不许乱说!” …… 范显等在后面焦躁不安,他的商队这是第一次由王恒来保护,虽然王恒的名气不小,但谁知道是不是徒有虚名? 如今他硬着头皮下令继续前行,那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王恒身上了,万一王恒要是不敌,那于大王发起怒来,估计他的命就交代在这里。 这时候,陡然看见前方王恒竟然带领众部曲回来了。 “王将军可是凯旋而归?”范显顿时惊喜异常,远远的大叫了一声。 王恒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前方贼寇已被斩杀干净,范公可继续前行。” 范显大喜过望,万没想到这王恒行事如此干净利落,这么快就杀光了贼寇,可见这王恒和这帮手下都是狠角色啊。 “不要脸!”马车上吕琦附在刘平耳边道:“前面的贼寇必然是张辽率人杀的,这姓王的冒功。” “算了,不用计较,早晚有他露馅的时候,”刘平笑了笑。 他自然知道那些贼寇是张辽杀的,而且太史慈已经偷偷给他传递过来消息,张辽率军杀人之后绕个圈,就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 不过他现在也没必要挑破王恒的谎言。 “将军斩杀多少贼寇?可有于毒在内?”范显急问道。 “百余贼寇而已,里面虽无于毒,但即使那姓于的来了,王某也没放在眼里,”王恒傲然道。 此时范显已经对王恒这一众人佩服之至,满脸钦佩道:“将军勇武过人,劳苦功高,等回到徐州,我一定给诸位请功。” “多谢范公,”王恒所求正是如此,笑眯眯的坦然接受,心里美不胜收,但愿这不费力的功劳能继续掉到他头上。 队伍继续前行…… …… 前方三十里的山谷里,有五百军兵把守,为首的将领正是于毒。 这于毒在黑山军巅峰时期手下也曾统帅过数万军马,只不过先被曹操于东郡击败,败退到冀州后又被袁绍连败,最后只得带领手下几百残部逃到这鹿肠山中落草为寇。 不过他这几年来控制了通往草原的商路,天下来来往往的商队主动给他送钱送女人,他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可是如今出现了变故,他在前方埋伏了一百部众,准备直接把糜氏商队给劫了。 他手下部众虽然不多,但都已跟他征战多年,能残留下来的战力自然不弱,劫个商队,一百人足矣。 于毒坐在路边石头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静等着前方军兵把糜氏的货物运过来。 “将军,来了,来了,”远处有个小卒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把货运回来了?”于毒眼皮抬了抬,呵斥道:“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可急的?” “不是,是……是糜氏的商队来了,”那小卒总算把气喘匀了,赶忙道。 “什么?”于毒手里的狗尾巴草一扔,赶忙站起来,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那小卒:“老子埋伏下的军兵哪儿去了?” 那小卒还没来得及去埋伏地点查看,糜氏商队已经过来了,听于毒如此一问,顿时低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于毒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心中已经意识到恐怕不妙,那埋伏的军兵必然已经出了事,要不然糜氏商队也过不来。 “商队有多少人护卫?” “大约有三百人左右。” 于毒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埋伏在前面有一百个军卒,即使商队护卫有三百人,但是把他百名军卒全都斩杀干净,一个都不能逃回来报信,这战力也已经相当强悍了。 难道商队护卫已经恐怖如斯了么? “迎敌!”于毒不敢怠慢,跨上战马一声令下,所有军兵顿时队列整齐,拦在山谷路中间。 过了一会儿,远远一队车马行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王恒。 方才路过矮松林时,范显已经亲自进去查验过,果然见到上百具黑山军的尸体,证明王恒没有说谎,果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斩杀百人。 有此神级表现,此时范显即使看见了对面的于毒,也不觉得畏惧了。 “于大王,我买路钱已交过,你何以出尔反尔?”范显义正辞言的大声责问。 于毒倒是摸不清王恒的路数,冷声道:“从前交的不作数了,把货物留下,饶你不死,赶紧滚蛋。” “大丈夫生当世,当讲一信字,”就算范显是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也有些恼怒,大声斥责道:“你言而无信,算什么大丈夫,还不如一妇人。” 这年代,说一个将领是妇人那是极重的话。 于毒顿时被激的火冒三丈,横枪立马道:“看来你是不肯就范了,那就把命一起留下。” 说着全神戒备,纵马向前。 毕竟他没见过王恒,他觉得既然对方能将他百名手下杀的一个不剩,必非泛泛之辈。 “王将军为糜东家立功就在此时,”范显对王恒信心十足。 王恒点点头,也挺枪迎上去战于毒。 两将一交手,深浅立即试出来了。 兵器第一次碰触,王恒就被震的双臂发麻,手中的长枪就差点握不住。 王恒不由的心中大骇,看来这于毒武力远在自己之上啊。 两人你来我往,杀了十来个回合,于毒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眼前这家伙不过尔尔,不知是如何杀得了那埋伏军兵的。 又是十来个回合过去,王恒已经枪法散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被杀的连连败退。 在后面观战的范显早已吓得目瞪口呆,他就算不懂厮杀,也看得出王恒此时只是在疲于应付,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范显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早知这王恒如此不济,他刚才也不说那些硬气话啊。 陡然间,只见于毒枪如毒蛇出洞一般,一枪扎在王恒腹部,枪尖从后背冒了出来。 于毒大喝一声,把王恒挑落马下。 王恒躺在地下,蹬了蹬腿,不动了。 “不自量力!”杀死王恒后,于毒啐了一口尸体,手持滴着鲜血的长枪,信马由缰走了过来,身后五百军兵列阵缓步向前推。 王恒手下这三百部曲吓得面面相觑,端着武器慢慢后退。 “于……于大王,小的知错了,”在于毒和黑山军的威压之下,范显话都说不利索了:“货……货给您留下,求大王饶小的一命。” 于毒此时却突然发现了坐在马车上的吕琦,不得不说,吕琦的姿色的确不俗。 “把那女子也留下。” “是是是,给大王留下,留下,”范显连忙答应,转身对刘平道:“德华,你就忍痛割爱,把你这侍妾送给于大王吧。 等回了徐州,我再给你寻个更好的。” 正文 第212章老虎寨的秘密 范显所依仗的王恒,在于毒手底下撑不过二十来个回合便被杀了,此时他的商队不过是任于毒宰割的羔羊,范显只要能求得一条性命就行,自然于毒要什么就给什么。 更何况刘平这么个文弱书生,身边却带着一个那么美艳的侍妾,这本就会引来不良之徒的觊觎。 说到底,美人这种稀缺资源,需实力强大者才配拥有,刘平这种没落世家子弟,即使有幸得到佳人,早晚也守不住。 “他找死!”刘平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三个。 这时候吕琦却泪眼婆娑的拉着他的衣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为保主人性命,妾这就去了吧。” 刘平:“???” 这特么都跟太史慈学成戏精了,到这个时候还有必要再演么? 吕琦却做足了一副,一个小侍妾为了保护主人,不得不委身贼人的样子,哭的梨花带雨,令人心碎。 于毒在后面看的春心大动,像这样的绝色女子,他在这里把守了好几年都没碰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交了桃花运。 “把她抓过来!” 于毒笑眯眯的长枪一指,立即有个小军卒乐呵呵的跑过来。 那三百部曲没了首领,谁也不敢动,全都眼睁睁的看着。 小军卒耀武扬威的跑到马车旁边,伸手就要去拉吕琦的胳膊,刚刚要碰触到吕琦衣袖的时候,陡然间吕琦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一下便插在那小军卒的脖颈上。 那小军卒惨叫一声,捂住献血喷洒的伤口,倒地而亡。 这下变生肘腋,范显商队以及于毒贼寇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哎呀,这……好一个不识大体的女子,你这是要害死你家主人呐,”范显气急败坏的拍着大腿。 若吕琦任由于毒抓回去,于毒一高兴或许会放过商队,可是吕琦竟然把对方的人给杀了,于毒岂有不报复之理? 果然于毒气的在马上暴跳如雷,大声道:“好毒辣的女子,看老子抓你回去如何收拾。” 说着便催动战马冲了过来,他竟是要亲自来抓。 没想到突然有一人骑着战马挡在了他前面。 原来刚才周仓趁人不注意,把王恒的战马骑上了,手里还拿着王恒的武器,不过依然一身奴仆的打扮。 “你……你这奴仆要干什么?”范显见事情越闹越大,刘平的奴仆竟然也要阻挡于毒。 那夯货死了不要紧,可是激怒了于毒,他们这商队恐怕全都要完蛋。 “德华,快让你奴仆撤回来,不要反抗于大王。” “你觉得撤回来,于毒就能放过咱们?”刘平白了范显一眼。 这时候于毒看了一眼对面的周仓,虽然五大三粗,但却是奴仆的装束。 他于毒怎么说也是纵横河北的将领,连商队护卫首领在他手里都没走过三十个回合,岂能将区区一个奴仆放在眼里? “不知死活!” 于毒咬牙挤出四个字,随手一枪,准备把周仓从马上挑飞出去。 “开!” 没成想周仓大吼一声,手中大铁枪上挑。 “当”的一声,两枪相碰,于毒顿觉双臂发麻,虎口流血,手中长枪差点没飞出去。 于毒心下骇然,这奴仆好大的力气,紧接着就见周仓抖枪刺来。 “哎呀不好!”于毒吓得大叫了一声。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周仓这一枪又快又急,这就不单单是力气大的问题了,这是正儿八经武将的路数啊。 于毒不敢怠慢,赶紧挥枪封堵,堪堪封住了开枪,不过又是震的双臂酸麻。 两人你来我往,战成一团。 周仓的力气明显比于毒大得多,每次两枪相碰,于毒都被震的龇牙咧嘴,尽量不与周仓拼力气。 如此很快周仓便占了上风,把于毒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难怪,周仓毕竟是当年黄巾军中武力数一数二的将领,黑山军也是黄巾余脉,于毒在黄巾军中根本就排不上号。 “德华,没想到你这奴仆如此勇武?” 范显本以为周仓是送死去的,万没想到周仓竟然把于毒杀得丢盔卸甲,范显顿时两眼放光,这才明白刘平刚才为什么底气十足,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这德华何等福气,竟然有幸招到这种奴仆。 此时那三百部曲似乎也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开始纷纷呐喊助威。 毕竟鸟无头不飞,他们失去了头领,想反抗贼寇,没有领头的,必然不敌,可是若弃械投降,又不知道于毒会不会杀他们。 如今周仓站出来,力敌于毒,他们似乎重新找到了领头人。 “你到底是何人?” 此时刚过三十来个回合,于毒已被周仓杀得连连败退,险象环生,嘴里忍不住大声问道。 他当年在黑山军也算一号人物,如今在这人面前估计连五十个回合都撑不上,有这等武力之人,断然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你爷爷我乃周仓!” 周仓一边说着,手里攻势丝毫不放松,一枪快似一枪。 “你是周仓?” 于毒一听这个名字,吓得心里打个突儿,周仓的名字在黄巾军中大名鼎鼎,他如何没听说过? 只不过当周仓威风八面的时候,于毒还是一个底层将领,并没有资格得见。 他万没想到,此时跟他对战的正是当初那位黄巾杀神。 “你周元福也是纵横天下之名将,为何穿身奴仆衣服,难道是为了戏耍于我?” 知道了周仓的名字,于毒自然不敢再战,拨马往后一退,气喘吁吁的看着周仓,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哀怨。 “我周仓行事,何须跟你解释?”周仓纵马挺枪,又重新杀了过去。 于毒大骇,再打下去自己命都丢了,于是果断拨马撤退,手下那帮军兵见主将都逃了,也纷纷转身跟着没命的逃窜。 那三百部曲见周仓胜了,顿觉大快人心,一扫王恒被杀的阴霾,跟随周仓掩杀了过去。 不过追了二三里地,周仓挂念背后的刘平,便不再追了,带领三百部曲撤了回来,还顺手抓了两个跑的慢的俘虏。 “你们山寨到底出了何事,何以于大王会突然对我等商队动手?”范显盯着那小卒问道。 这是他最为疑惑不解的事,此前数年他一直跟于毒相安无事,甚至于毒收了钱之后,还常常派军护送他们,以防其他小股流匪打劫,显然于毒是准备长期经营于此。 可是如今于毒却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不止翻脸不认账,还要对商队赶尽杀绝,这成杀鸡取卵了,不符合于毒的利益。 “那是……那是因为一个月前老虎寨突然来了一位草原上的大王,那位大王武力过人,于大王不是对手,只能俯首,之所以打劫商队,也是那位大王吩咐的。” 小卒战战兢兢道。 “草原来的大王?”范显皱着眉头,心中渐渐明白,原来此时的老虎寨于毒已经说了不算了。 “正是草原来的,名字好像叫且莫日,据说是草原第一勇士呢,”那小卒接着道。 “且莫日?”范显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难道恩主认识这人?”刘平忍不住问道。 “这切莫日的确为右贤王帐下第一勇士,在草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草原雄鹰之称,”范显喃喃自语道:“若是他想要对商队动手,那可就麻烦了。” 范显觉得,固然刚才周仓打败了于毒,但必然也不是草原第一勇士且莫日的那等传奇人物的对手。 “既然如此,咱们前面是过不去了,还是赶紧撤回去吧,”范显道。 “既然那且莫日武力过人,于毒败退回去必然会把他给招来,咱们带了这么多货物,怎么逃得掉?”刘平断然道:“除非你把所有货物扔掉,只身往回逃。 依在下之见,咱们还是继续前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范显陷入沉思之中,深知刘平说的没错,如不丢掉所有货物,绝对逃不掉。 若是在前面七里乡就果断撤回,货物还在,损失并不大,可如今把所有货物全都丢掉,那几乎就把他数年来为东家赚的钱亏个精光了,他哪还有何面目回去见东家? “可是,你手下这位周义士,怎能敌住且莫日?”范显满脸丧气道。 他只是一个商贾,连周仓的名字都没听过,而且莫日却是草原鼎鼎有名的勇士。 “恩主尽管放心前行,”刘平满不在乎的笑着,“只要那且莫日来了,我活捉给你看。” 此时刘平已经起了顺手打劫老虎寨的想法。 于毒在此经营数年,如今又在大肆抢劫商贾,山寨中存货定然不少,他带着这么多精锐出来,不顺手发财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范显却是在原地不停转圈,最后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左右回去也没法跟东家交代,就听德华的,大不了把这条命赔给糜东家。” …… 于毒带领败军退回到山寨,只见聚义大厅里满脸虬髯的且莫日坐在正中央,怀中搂着两个半果的女子,桌上摆了酒菜。 且莫日哈哈笑着一边喝酒,一边在那两个女子身上拱来拱去,丝毫不避讳他人。 那两个女子则眼神空洞木然,浑然不觉。 这且莫日本就是个色胚,在草原上竟然与右贤王去卑的侧妃有了私情,并且在那女人的鼓动下阴谋叛乱杀掉去卑,然后立那女人所生的八岁幼童为主。 没想到去卑也并非泛泛之辈,且莫日只是砍伤了他,并没有杀死,护卫便冲了进来。 且莫日只能带领残兵仓皇出逃,逃到此地之后,阴差阳错的鹊巢鸠占,把于毒的老虎寨给据为己有了。 只不过这老虎寨毕竟离草原还是太近,且莫日自知给去卑戴了绿帽子,去卑必然恨不得生食其肉,所以他也没想着在这里久待,也不管商队交没交过买路钱,只要有商队过来便出手抢劫,等抢的差不多了就带着钱继续远逃。 这个时候,他见于毒狼狈不堪的回来了,忍不住哈哈笑道:“你怎么这幅模样?” “真倒霉,抢商队竟然抢到了周仓的头上,我不是他对手,”于毒恨恨的道。 “周仓是谁?”且莫日一边随口问着,手里依然不老实。 他久居草原,没听说过周仓的名字。 “那是以前黄巾军名将,”于毒道。 且莫日撇了撇嘴,放开手中女子,大踏步下来,轻蔑的道:“在我们草原人看来,你们南人那些所谓的名将都是绵羊,我们却是草原上的雄鹰,只要雄鹰来了,再大的绵羊都是猎物。” 他回身对两个草原汉子道:“把我刀抬过来,咱们给他们南人演示一次,咱们草原人是如何抓羊的。” 不多时,那两个汉子共同抬了一柄青铜刀过来,光刀杆就有胳膊粗,怕不下上百斤重。 且莫日却一手抓起来,在于毒面前轻松的晃了晃,大踏步走了出去。 于毒心中暗喜,这粗胚的武力堪比天下一流名将,你周仓再勇猛,也不可能是这贼厮的对手。 只是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绝色美人恐怕也要落入这粗胚之手了,心里不由暗叫可惜。 …… 范显命令车队急速前行,试图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片区域,等回来的时候大不了绕个大圈子也不走这条路了。 可是前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前面便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看上去足足有上千人。 为首的是一员铁塔般的战将,光看手中的大刀就极为骇人。 “完了!” 范显脸色木然,口中道:“那必然就是草原第一勇士且莫日,身边还有那么多军马,这次可全完了。” “那可未必,”刘平呵呵一笑,回身对太史慈道:“这次看你的。” “好嘞!”太史慈满不在乎的应声。 “德华,你要让他去送死?”范显满头雾水道:“这奴仆除了话多一些,还不如那周义士勇猛啊。” 从外形上看,太史慈的确不如周仓彪悍,只不过范显却不知道,太史慈的武力远胜于周仓。 这时候且莫日扛着大刀信马过来,看到刘平身边的吕琦,这色胚眼睛顿时就亮了。 “给你们这些绵羊两条路可选,一条,主动留下来做奴隶。 另一条,不服的砍死,想活命的依然是做奴隶。” 正文 第213章老虎寨的收获 “我选第三条路,”太史慈把周仓赶下来,跨上王恒的战马,轻轻一磕马腹,战马缓步向前,走到且莫日跟前,大声说道。 “你是不是个傻子?” 且莫日见一个奴仆打扮的青年人竟然毫不在乎的迎了过来,不由的诧异不已。 他还从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南人,见了他那大刀竟然不害怕,不是个傻子是什么? “只有两条路,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我说有便有,”太史慈笑眯眯的回答。 且莫日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举起手中大刀瓮声瓮气道:“选哪条路,得问他。 不过你没得选了!” 说着抡刀便向太史慈当头劈过去。 其实他这么重的大刀与徐晃的斧子差不多,并不是利器,但是重量在那儿摆着,砸也能把人砸成肉饼。 范显以及部曲中不少胆小的都吓得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 耳中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惊呼声。 范显睁开眼睛一看,顿时被眼前景象给惊呆了。 原来太史慈骑的那匹战马经受不住冲击,已经跪在地上,太史慈依然骑在马上却是两腿着地,双手举着铁枪,竟然挡住且莫日那雷霆一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看起来并不强壮的青年人得有多大力气,连马都扛不住他竟然能抗住? 对面的且莫日也有些吃惊,他自问这一刀下去,天下少有人能挡得住,可是面前这个青年偏偏就挡住了,还仅仅是个奴仆,天底下哪有这么强的奴仆? 这时候太史慈胯下的马缓过劲,又重新带着太史慈爬了起来,太史慈借势抖枪便刺。 方才硬抗且莫日那一刀,他双臂也被震的发麻,心知论力气,此人在他之上,当下也不敢再跟他斗力,而是凭借娴熟的枪法与且莫日缠斗。 且莫日知道碰上了对手,也不敢大意,抡刀沉着应对。 转眼间,两人便交手了三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 围观之人,不管是老虎寨一方还是部曲一方全都看傻了。 那且莫日可是草原第一勇士,有草原雄鹰之称,光那把刀就够吓人的,竟然跟一个奴仆杀了这么久,关键那奴仆竟然没有败意。 此时范显早已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此前他把太史慈当成个普通奴仆,一直嫌太史慈话多,还把太史慈调到王恒手下,让王恒收拾。 可是万没想到,这太史慈竟然有着媲美草原雄鹰的武力,而当初他引为依仗的王恒,此时早已凉透了。 “德华,你这奴仆……”范显眼睛不离开战场,口中刚想问一句,却陡然打住。 他猛地想到,刘平手下能有这等奴仆与绝色侍妾,岂能是个普通落魄世家子? 恐怕自己是看走眼了。 转眼间太史慈与且莫日已经缠斗了近百个回合,依然没分胜负,不过太史慈不敢与且莫日碰枪,看起来已经渐渐落入下风。 且莫日身后的带来的心腹军兵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他们还从没见过单挑,能有人能在且莫日手下支撑这么久。 不过好在看起来对面那青年也惧怕他们主将的力气,手中兵器并不敢与之相碰,而是走轻灵的路子,靠着灵活在支撑,如此他们主将斩杀对方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过且莫日看起来是占了上风,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的武器比对方重的多,最适合速战速决,可是如今缠斗这么久依然不能砍杀对方,斗的越久对他越不利。 毕竟他的气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永远保持那么充沛的状态。 其实这正是太史慈的策略。 论气力太史慈自然比不过对方,不过太史慈却胜在能持久。 他手中拿的是王恒的枪,比他平时用的还要轻些,即使再打上一个时辰也能支撑,可是且莫日力气再大,手握百余斤的青铜刀,恐怕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下去。 果然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没人记得他们打过多少回合了,且莫日的刀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轻盈,慢慢迟滞了下来,似乎举着千斤的重量。 而反观太史慈手中的枪却跟开始时差不多,依然攻速极快。 这时候那帮部曲眼见太史慈已经反过来占了上风,不由自主的全都欢呼了起来,只要杀了且莫日,此行再无危险了。 即使有危险也不用害怕,谁让自己身边有隐藏高手呢? 突然,且莫日横着抡刀,把太史慈杀退两步,拇食二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身后那五百多草原汉子高声叫喊着挥着马刀冲了过来。 且莫日自知不能取胜,竟然指挥手下军兵发起了进攻。 刚才还在欢呼的部曲全都握着长枪战战兢兢起来,对面冲过来的可是有上千人呐,他们所谓的以一敌十那是吹出来的。 面对草原人还能以一敌十?能以一敌一就不错了,对面光草原军兵就有五百多人。 正在这危急时刻,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众人忙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上千全幅甲胄的军兵,挺着长枪冲杀过来。 看样子这是哪位诸侯的官军。 更令他们不解的是,为首两员威风凛凛的战将策马疾驰到马车旁边,冲新任账房先生施礼…… 这正是张辽徐晃率军杀到了。 有亲兵牵来刘平的大宛马,吕琦先上马,刘平熟练的坐在吕琦身后,大声命令道:“清剿贼寇,一个不留。” “诺!” 张辽和徐晃两员战将率领手下上千精锐直冲了过去,即使是草原人,在他俩手下也是一扫一大片。 而那一千精锐皆是百里挑一的精兵,面对彪悍的草原汉子虽说不能以一敌十,但是以一敌三四还是很轻松的。 至于于毒手下的黑山军,更是不堪一击。 于毒刚刚冲过来就碰上了徐晃。 徐晃是白波军名将,白波军与黑山军都属黄巾余部,于毒曾经有幸见过徐晃,而且徐晃大斧子的武器那么显眼,如何不认得他? 于毒当时都快要吓崩。 特么周仓都打不过,又来个徐晃,简直没活路了啊。 他拨马就逃,被徐晃追上,一斧子砸在后背,砸下马来被生擒活捉。 此时太史慈也趁着且莫日愣神的工夫,猛地一枪挑在其肋下,且莫日栽下马,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数支长矛指住脑袋。 “这便是我说的第三条路,”太史慈笑吟吟的道。 且莫日面如死灰,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说话。 曹军风卷残云一般,这场小规模战斗不过盏茶工夫便已结束了,自然以曹军大胜而告终。 贼兵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五六十个跪地投降,做了俘虏。 且莫日被五花大绑捆住,刘平并没有杀他。 刘平觉得这货既然逃离草原,在此落草,其在草原上必然做了不可告人的勾当。 他此行去见去卑,反正也没有见面礼,抓住这且莫日正好当礼物。 所有战将与军兵阵列整齐,斗志昂扬的站在刘平跟前,除了一身血外,从精气神上丝毫看不出来他们刚刚打过仗。 刘平对这帮精锐的战力很满意,命他们原地休息。 这时候范显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冲刘平施礼道:“在下有眼无珠,错将贵人认为普通文士,望贵人恕罪。” 此前范显已经猜到刘平身份可能不一般,此时一见,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是这支军队的首领,范显早已震惊的七荤八素,可笑他当初还雇佣对方做账房先生呢。 “范先生何罪之有?”刘平倒觉得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在下为曹氏属官,此行乃是奉命去草原公干,因不知何处去寻草原人,洽闻先生欲去草原行商,故而有意隐瞒身份,先生勿怪。” 刘平去买马属于军事机密,自不能跟范显明说。 范显自然也不敢多问,反正刘平扫除了贼寇,救了他的命,他已经很感激了。 “在下常年去草原行商,自有办法找到他们,”范显点头道。 “主人,既然贼寇已除,是否即可行军?”张辽过来请示。 刘平看了看天色,有些晚了,笑着道:“先随我去打个劫,发笔小财再说。 今夜咱们住老虎寨,吃喝不用愁了,让军士们好好放松放松。” 反正这个地方属于袁绍与张杨势力交界处,属于两不管地带,不用担心两边势力来攻。 张辽微微一笑,下去传令,军兵顿时满脸喜色。 刘平命太史慈张辽押着于毒以及且莫日直奔老虎寨。 这是一座建在山顶上的山寨,于毒已经在此经营数年,可谓易守难攻,不过他们押着于毒与且莫日,很容易就叫开了寨门。 只见山寨内盖了数不清的木屋,中间还有一座聚义大厅。 刘平往大厅正中央一坐,笑眯眯的对押上来的于毒道:“怎么样,于大王,把好东西都交出来吧?” 于毒以前一直是抢劫别人的,没想到此刻却被刘平给劫了,颓然道:“愿将所有财物奉上,只求换得一命。” 他带领刘平去打开一座隐藏的山洞,只见洞内堆了十几口大箱子,随便打开一口,不是金饼就是钱币,还有布帛首饰粮草等等。 清点了一下,约合四千万钱之巨,看来于毒这些年真的是经营有方,更何况这一个月来且莫日见商队就抢,也积攒了不少。 于毒又带刘平来到一间木屋旁边,打开门,只见里面是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有十几个赤身露体的女子。 只是每个女子全都眼神空洞,面有菜色,见到这么多人也丝毫不觉羞耻,连遮掩都懒得遮掩,大概已经麻木了。 …… 刘平命令军兵在寨内修整一夜,杀猪宰羊,犒赏将士们,众军兵无不欢呼雀跃。 第二天准备启程的时候,却有斥候传来消息,袁绍已派袁熙前往草原买马。 刘平听后顿时心急不已,袁绍控制下的并州就跟南匈奴的地盘搭界,袁氏势力必然跟去卑打过交道,而且袁熙从他们自家地盘上进入草原要比他方便的多,故而袁熙大概率要抢到他的前面。 南匈奴马匹是有限的,若被袁熙买了去,他岂不要空手而归? 更令刘平心焦的是,他知道历史走向,袁绍才是曹氏未来在北方最大的对手,这些马卖给谁都不能卖给袁绍。 刘平命令军兵即刻启程,赶赴草原。 …… 许都,司空府。 曹操也接到了邺城传来的密报,他面色严肃的对众文武道:“如今袁绍也派其二子去买马,恐怕要跟平儿撞到一起。 且听闻袁绍此次势在必得,所带钱财颇丰,平儿怕不会无功而返。” 这时候程昱却在旁边微微笑道:“在下倒觉得,明公不用着急。 平公子何等样人,若论斗智,那袁家二子岂是平公子对手?” “仲德所言不虚,”郭嘉也在旁边附和道:“在下也觉得,以平公子之智,必会满意而归。” 荀攸来的晚,对刘平以前做的事还不了解,所以不便多言,只是听到程昱郭嘉这等人物都对刘平信心满满,不禁诧异不已。 毕竟袁绍财大气粗,又占地利优势,而且这次又是势在必得,怎么看刘平都不占任何优势,凭什么这俩人就一口断定刘平能如愿买到马呢? 曹操听身边两大谋士都异口同声的对女婿充满信心,心里也感到很高兴,接着拿起一纸密信,脸上瞬间变得愁云密布:“这是刚刚传来消息,有人探知,此前南匈奴第一勇士且莫日叛逃,所逃往方向正与平儿行进方向重合。”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众人全都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郭嘉眉头微皱道:“这可有些棘手。 且莫日既是叛逃,袁绍与张杨必定不愿收留,其必走中间地带,从南匈奴往东南仅有一条路可走,而且直通我豫州,如今我豫州也未曾听闻且莫日入境。 显而易见,那且莫日必定在中间某处停下了,平公子很有可能撞上他们。” 曹操对郭嘉的判断十分认可,捏着胡须点点头道:“若是堂堂正正对阵,平儿手下军兵必然不惧且莫日,可是平儿毫不知情,若被埋伏,可就不妙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将那封密报折起来道:“速派斥候,将这份密报给平儿送去,好让他有所防备。” 固然刘平机智过人,但毕竟不是神,且远在外地,消息又不灵通,若被人偷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来报:“平公子派人回来了。” “叫进来,”曹操急道。 正文 第214章送给去卑一个男人(七千字求订) , “平公子已率军攻破老虎寨,活捉于毒且莫日,得钱四千万,”不多时,一个传令兵被带了进来躬身禀报。 按照规矩,主将领兵在外均需按时派兵回来报告实时进兵状况,刘平也不例外。 曹操捏着胡须看了众文武一眼,面露欣喜之色,似乎带着几分炫耀道:“嗯!平儿做事从来没让人担心过。” 他本想派人把密报送给刘平,好让他小心提防切莫日来着,结果刘平早已经把那草原第一勇将给活捉了,还凭空得了四千万钱。 这样的功绩对于其他武将,绝对值得大书特书一笔,但是对刘平来说,却如信手拈来一般容易。 得婿如此,难道不值得炫耀么?有本事你们也招个这么能干的女婿去。 “平儿这家伙有点过分了吧,”曹纯看大哥心情不错,略带酸味的开玩笑道:“他去买个马还能顺手立功,这让其他人还怎么做事?” 众人纷纷附和,笑着点头。 曹操开怀大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本事,又没人拦着你们立功。” “旁人立功,却无平公子那般容易,”郭嘉在旁边道:“平公子既然已活捉且莫日,以平公子行事,必然要将那草原叛徒归还去卑。 如此去卑便欠平公子一个大大的人情,买马自然能顺利一些。”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为去卑活捉叛徒,去卑不可能不感激。 “那是自然,以平儿之智,这个无需提醒,”曹操微微颔首,随即却面含忧虑道:“只是那些马匹袁绍也势在必得,恐怕平儿此行也未见得顺利,我等拭目以待吧。” 大堂内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要是没人竞争还好说,如今多了袁绍这个变数,那就不好办了。 毕竟袁绍占据四州之地,财力上要远大于曹操。 …… 刘平在范显的带领下很容易就找到了草原人。 其实之前刘平想多了,草原人固然逐水草而居,不过草原上的草场却良莠不齐,最好的草场自然由去卑这个最大的势力霸占着,此前本来存在的一些小部族,要么被剿灭,要么被征服,只能再选一块去卑看不上的草场放马牧羊。 所以只要知道好草场在哪儿,找到去卑并不难。 此时大草原上一望无垠,无际无涯,即使今年大旱,草场受到影响,也远比后世的草原茂盛的多。 在一座大帐里,刘平见到了去卑的大当户,这个官职相当于汉家王府的主事,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谓位高权重,故而看起来极为傲气。 当刘平表明自己曹氏属官身份,并提出买马的意图之后,那大当户并没有表现出多热情,反而语气冷淡的说道:“你来晚了,那些马匹,贤王已经卖给了袁绍二公子袁熙。” 刘平听的心里一凉,自己果然没有袁熙快,“那袁二公子可是已把马匹带走了?” “那倒还没有,”大当户道:“不过这笔买卖已然谈妥,此时王爷正在宴请袁二公子呢。” “那就好办,劳烦为在下通禀一声,就说我也来买马,”刘平说道。 只要袁熙还能没把马带回去,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他说什么也要把马给抢过来。 “你可是愿出高价?”大当户眼睛一亮,问道。 其实刘平一文钱都不想出,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他点点头道:“正是,而且在下有礼物赠送右贤王。” “好好,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禀,”大当户连声说着退了出去。 此时去卑的主帐里摆着酒宴,坐在主位的去卑胳膊上吊着布条,正在招待袁熙与许攸,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之色。 去卑最近这段日子烦心事不少,先是发现他最宠爱的侧妃与手下第一大将且莫日有染,接着且莫日叛乱,阴谋刺杀他,好在他命大,虽然身受重伤但侥幸逃得性命。 虽然他已下令将那侧妃处死,但绿帽子毕竟是戴上了,而且那奸夫且莫日出逃,令他颜面尽失。 再加上今年草原大旱,他不得不将手中三千匹战马出售,以换取粮食,养活部族。 如今总算等到了买主,袁熙却为了向父亲展现自己的能力,不止父亲准备的美女没有交给去卑,他还借着去卑急于出手的心态,恶意压价,将每匹马的价钱砍到两万五千钱一匹。 去卑无可奈何,只能忍痛接受,心情自然开心不起来。 之所以宴请袁熙,那是看在袁绍的面子上,他不能失了礼数。 “二公子精明至极,用如此低的价钱买我良马,等回到邺城,袁大将军必然满意,”去卑心里滴血,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他的地盘与并州接壤,他以后还要跟袁绍打交道。 “这还要多谢贤王慷慨相助,”坐在旁边的袁熙却压不住脸上的得意之色。 这袁熙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的丰神俊朗,唇红齿白。 他此行用这么低的价格买到马,回去之后得到父亲夸奖那是必然的。 只要向父亲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将来那世子之位或许能轮到自己头上。 “没想到贤王如此大方,只可惜这次出售马匹太少了,若还有其他,不妨一并售于在下。” 看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去卑恨的牙根子痒痒,要不是急等钱用,他岂会这么轻易出售自己手中良马?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去卑强挤出一丝笑颜,举起酒碗招呼:“喝酒吧。” 这时候,大当户进帐躬身道:“禀贤王,曹操使者到了,也要买马。” “曹操使者?”去卑顿时双眼冒金光,放下酒碗站起身大喜道:“快快有请!” 只要有了竞争者,价钱就好谈了。 袁熙举着酒碗愣了一愣,急道:“贤王,您明明已经跟在下谈妥了啊,难道您还有其他的马?” “本王只有这三千匹,”去卑狡黠的笑了笑:“不过本王虽与二公子商议过,但二公子并未付钱呐,这笔买卖还没成交呢。” “不是,那在下现在就可以付钱呐,”袁熙见事情起了变故,忙不迭的说着。 “不忙,”去卑反而淡定了起来,“如今又有买主,自然是价高者得。” “贤王,您怎能……” 袁熙情急之下想斥责去卑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不过许攸在旁边偷偷拽了拽袁熙衣角。 这是在去卑的地盘上,若是惹恼了这糙汉,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无情。 不多时刘平就被大当户带着进来。 “见过贤王!”刘平施礼道:“在下奉曹司空之命前来买马。” 刘平是真的见过去卑,那还是在迎奉天子的时候。 当时去卑与李乐率军救驾,试图捞取点好处,没想到被李傕杀的大败,差点全军覆没,当时刘平就在天子身边。 不过去卑显然对刘平没什么印象了,他亲自迎过来热情的招呼道:“无须客气,快请坐。 来草原的都是本王的朋友,先干上三大碗再说。”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侍女给刘平摆上酒碗与大块羊肉。 旁边的袁熙对刘平怒目而视,对这个新来的搅局者充满了敌意。 那酒刘平没喝一碗便呲牙咧嘴,实在不怎么好喝,好在去卑也没有强求。 “曹公准备出多少钱?”去卑问道。 “听说贤王开价三万钱一匹么?”刘平坦然道:“我们接受这个价钱。” 让刘平出高价是不可能的,那不成冤大头了? 从来只有刘平坑别人,还没人能坑过他。 不过此时刘平却担心去卑已经与袁熙成交,那就不好办了,毕竟袁熙比他先到的。 没想到去卑却一口答应道:“好,曹公果然豪气,这马本王卖给你了。” 说着还斜了旁边袁熙一眼,你看看人家,连价都不划,哪像你们,简直就是趁人之危。 刘平不禁愣住,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马买到了。 袁熙在这里跟去卑都谈了些什么? “我也愿出三万钱,”袁熙赶忙道,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压价,买到马才是第一位的,要不然回去如何跟父亲交代? “此价乃曹公使者先提出来的,”去卑略显嫌弃的看了袁熙一眼,心想你早干嘛去了?滚! 这时候许攸偷偷给袁熙使眼色,要是这些马被曹氏买去,他们可就没完成任务。 “除了钱,在下还有十名美女相赠,”袁熙又抛出一大诱惑。 草原上风急日晒,一般女子皮肤黝黑粗糙,相对而言,汉家女子则肤色细腻的多,对草原汉子吸引力极大。 只是去卑毕竟是草原上的雄主,岂会为了几个女子再一次变脸? 他正在沉吟的时候,刘平也道:“在下也有礼物赠予贤王。” “难道也是美女?”去卑笑着道。 “是个男人,一个贤王感兴趣的男人,”刘平神秘的笑了笑。 “男人?”去卑脸色顿时一变,这不是笑话他有龙阳之好么? 去卑脸上带着些微恼怒:“本王何曾对男人感过兴趣?” 要不是刘平刚刚帮他抬过价格,他早就翻脸了。 这时候袁熙在旁边不怀好意的拱火道:“送给贤王男人,你胆子可真大,不过在下倒是很感兴趣,你要送给贤王什么样的男人。” 在他眼里,刘平简直就是在作死,有龙阳之好的毕竟是少数,这去卑妻妾成群,显然没有那样的爱好。 “只要带上来,贤王一看便知,”刘平并不知道且莫日此前做的那些事,不过想到且莫日毕竟背叛了去卑出逃,他又给重新抓了回来,去卑应该会感到满意。 去卑点了点头,想看看刘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真是那种长相俊美的男人,他会立即翻脸。 不多时,五花大绑的且莫日被推了进来。 “是你?” 去卑一见且莫日,顿时勃然大怒,站起身咬牙切齿。 这家伙给他戴绿帽,还阴谋刺杀他,令他丢尽了颜面,到现在他胳膊上还吊着布条呢。 只是这家伙逃了,不能生食其肉,令他遗憾至极。 没想到竟然让刘平给抓了回来。 “真是老天有眼呐,你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去卑抓起桌上割羊肉的短刀,狞笑着走向且莫日,一刀捅在他肚子上,用力绞了绞泄愤。 且莫日自知罪责难逃,开口求饶也没用,闷哼一声,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为本王抓回叛徒,多谢贵使,”去卑杀死仇敌之后,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感激的看着刘平。 刘平淡淡的笑着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既然去卑眼都没眨一下,迫不及待的手刃且莫日,可见去卑对此人有多恨,那说明他这个礼物是送对了。 袁熙愣在当场,普通木头人一样。 他这才明白,刘平所谓送去卑一个男人是这意思,看去卑感激的样子,刘平送的这男人好像还真比他那十名美女好使,去卑恐怕更要把马卖给刘平了。 “贤王,在下愿出三万五千钱一匹,”袁熙急道。 此时他已顾不上价钱,只求能买到去卑手中的良马。 “三万五千钱?”去卑犹豫了一下,本来袁熙主动提价,他应该感到满意,可是刘平刚刚送了他一份这么大的礼物,他怎能出尔反尔呢?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袁熙咬了咬牙道:“如若贤王还不满意,在下愿出四万钱一匹。” “四万钱?”去卑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个价格就足以令去卑心动了,固然刘平为他抓回了叛徒,但是同样的马匹多卖三千万钱,他显然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他看了一眼刘平,不好意思的道:“不知曹公愿不愿意加钱?” 刘平摇了摇头,加钱买马就真成冤大头了,更何况看袁熙势在必得的样子,他若加钱,袁熙还得往上加。 跟袁熙拼价格,他没有任何优势。 “成交!”去卑看着袁熙道:“准备好钱,明日钱货两清。” “早已准备好!” 袁熙虽然如愿买到马,但想到比原定价格每匹多了一万钱,心里不由在滴血,这样回去不仅得不到父亲的夸奖,恐怕还要受斥责。 他不禁狠狠瞪了刘平一眼,要不是这人突然来搅局,也不至于把他本来的大功变成大过。 此时去卑觉得愧对刘平,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有恩于本王,本王却没有把马卖给你,这样吧,本王送给你一名草原女子作为补偿。 那女子比草原上的格桑花还美丽,你一定会喜欢,而且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她还是处子之身呢。” “多谢贤王美意,”刘平没买到马,感到兴致索然,对于所谓的草原美女也没什么兴趣了。 草原美女再美,也没他家里的莺莺燕燕好看。 刘平谢绝了去卑继续留下喝酒的美意,悻悻的回到自己帐中,太史慈等人围了过来,听刘平一说刚才发生的事,众将当即气愤不已。 纷纷大骂那去卑简直就是见钱眼开,丝毫不顾及他们送上叛徒的情谊。 “主人,咱们手下有一千精锐,不如等袁熙接到马之后,神不知鬼不觉把袁熙抢了,如此一文钱也不用花便把马弄到手,”太史慈跃跃欲试的建议道。 袁熙身边虽然也有军兵,但必然不是曹军对手,若太史慈出兵硬抢,十有八九能成功。 “不行!”刘平断然拒绝道:“这种事情很难做到神鬼不知,如今我方急需平定袁术叛乱,为了这些马提前激恼袁绍,绝不是上佳之选。” 抢了袁熙固然不难,但曹军突然多了那么多骑兵去攻打袁术,这事却保不了密,袁绍在许都也有密探,自然能想到曹氏的那些马是抢的他的。 如今袁术叛乱还没平定,再激怒了袁绍这个庞然大物,兄弟俩南北夹攻,曹氏绝难抵挡。 “那该如何是好?”太史慈见刘平不同意他去抢,急的直挠头道:“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袁熙把马买走? 如此咱就白跑了一趟,而且袁绍得到这些马,还助长了袁绍实力,想想也太过不甘。” “让我再仔细想想,”刘平漠然看着帐外,心中隐隐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只是没人帮忙却很难实施。 到了晚间,去卑派人送来许多牛羊肉作为酬谢。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女。 那少女身材欣长,明眸皓齿,皮肤竟然不像其他草原女子那么粗糙,反而白皙细腻,是个极美的女孩,一看就不是普通牧民家的女儿。 只是如今她被捆着,斜身躺在地下,大眼睛里流露出惊恐之色,高耸的胸脯极速上下起伏,像头受惊的小鹿。 “她叫桑琪格,特意送来服侍贵人的,贵人可不要给她解开绑绳,她会逃的。” 送少女来的中年仆妇对刘平叮嘱,接着又冲那叫桑琪格的少女恶狠狠的道:“主人已把你送给这位贵人为奴,这就是你的新主人,你要尽心服侍。 无论主人打你骂你,即使杀了你,都是主人的恩赏,若再敢逃跑,抓住之后把你赏给那些糙汉,到时生不如死。” 威胁了一阵,那仆妇冲刘平行了个礼,转身离去,大帐里只剩下刘平和那位少女。 刘平记得,去卑曾经赞叹桑琪格比草原上的格桑花还美丽,这话倒也不虚,那样的姿容肤色,恐怕在整个草原都属拔尖的。 去卑竟然拿来送给他,看来那家伙是的确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叫桑琪格?” 刘平坐到少女旁边,柔声问道。 桑琪格以为刘平要动手了,吓得扭动着身子不住往后挪。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碰你。” 此时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刘平站起身拿来一条马鞭。 桑琪格更是惊恐万状,还以为刘平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她是被去卑征服的一个小部族族长的女儿,按照草原上的规矩,部族被征服之后,女人自然全归胜利者所有,作为奴隶。 桑琪格自然也清楚,失去了部族保护,自己早晚要被蹂躏,被拿来当做礼物送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被送给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为奴,似乎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可是万没想到,这看起来和善的少年竟然一见面就要用鞭子抽她。 见刘平举起马鞭,桑琪格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委屈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缝中流出,划过她白皙的脸庞。 “啪”的一声脆响,桑琪格却没有感到身上有丝毫的疼痛,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刘平那一鞭子抽打在了她旁边一坨羊肉上。 “啪啪啪” 刘平不住的抽打那坨羊肉,同时指了指桑琪格的嘴巴。 桑琪格很聪明,马上就领会了刘平的意图,去卑把她送给刘平,或许会派人躲在远处偷听。 她赶紧“啊啊”的配合着惨叫了起来。 刘平足足抽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歇,饶是桑琪格假装惨叫,喉咙也喊哑了。 帐外黑夜里,那仆妇果然远远躲在草丛里偷听,桑琪格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传的很远。 等声音停下后,那仆妇才起身到去卑那里报告。 此时去卑正与大当户在商议事情。 “贤王,桑琪格是草原上最美的女子,据说连几位王子都垂涎其美色,贤王何不留着自己享用或者赐给几位王子,反而送给那曹操使者了?” 大当户对去卑的做法很是不理解。 “曹操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势力越来越大,以后我们难免有用的着他的时候,”去卑老神在在的道:“那使者替本王抓回且莫日,这份恩情太大,本王又没把马卖给他,用个女子补偿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为了一个桑琪格,他们兄弟都快闹得反目成仇了,还不如早早送走。” 原来桑琪格被抓之后,去卑的几个成年儿子均看上了桑琪格的美色,都想据为己有,甚至闹到了去卑跟前,差点兵戎相见,去卑烦不胜烦,正巧借着这个机会把桑琪格送人,这下谁也不用惦记了,一了百了。 “贤王圣明!”大当户赞叹了一句,心里却感到可惜。 自来只有他们抢汉家女子,没想到如今草原最美貌的女子却送给了一个汉人。 …… 刘平的大帐里,刘平用短刀割开桑琪格的绑绳,悄声道:“你要逃走,若被抓住必然没有好果子吃,不如随我离开草原,到时我自会放你离去。” “你真的不碰我?” 桑琪格活动活动被绑疼了的胳膊,疑惑不解的问道。 她自从被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惦记她的身子,可是万没想到她已经被绑到这个少年跟前,任其宰割了,这少年竟然放了她。 “放心吧,你会得到自由之身的,”刘平拉过毛毡躺下,跟桑琪格之间保持了一定距离。 桑琪格将信将疑的也躺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以防万一那少年反悔了,再重新扑过来。 可是一直到半夜,刘平也没有动,甚至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熟了。 桑琪格这才相信,刘平是真的没打算碰自己,心里不由大为感动。 她轻轻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刘平那张年轻的面庞,然后跪在地下轻声祈祷:阿爸,女儿碰到好人了,这应该就是他们汉人常说的君子吧,是您在天上保佑女儿么? 女儿好想您和阿妈啊…… 桑琪格祈祷着,泪水早已流满白皙的脸庞。 此时帐外的草丛里还埋伏着一个身影,像只准备狩猎的野兽。 那是桑琪格的哥哥布图。 草原实际上是由许许多多的部族组成的,去卑也不过是部族中最大的一支。 只不过去卑有朝廷的封号,又有许多部族臣服于他,所以成为草原上占据统治地位的势力。 他将上佳的草场全都据为己有,养出的马自然神骏。 而其他的部族只能选择去卑看不上的草场放马牧羊,所养之马成色必然比不过去卑。 要是有部族不听去卑号令,去卑便出兵征讨,譬如桑琪格的部族,就是因为去卑前去护驾时没有派兵跟随,被去卑认为有二心,导致灭族。 本来上千人的族人被杀的仅剩三五十,且全部沦为奴隶为去卑养马。 刚才桑琪格被捆着带走,布图就意识到不妙,但他们剩这么点人,根本无法反抗去卑。 好在他身手矫健,去卑对他们防范也不是多严,于是他偷偷逃了出来,暗中跟随到此处。 紧接着便传来鞭子抽肉的声音和桑琪格凄惨无比的惨叫声。 想到自己花儿一样的妹妹此时正在被一个男人抽打蹂躏,布图听的心如刀割,目眦尽裂,双拳狠狠的捶地,直到把手锤破,似乎手上的疼痛能减轻心里的疼痛一般。 可是刘平的帐篷周边戒备森严,即使布图身手不错,也不可能冲进去救人。 所以他埋伏在草丛里,一直耗到这大半夜,才准备冲进去把妹妹抢出来,然后连夜逃到南边去。 反正他们部族祖传有养马的手艺,走到哪里都不至于饿死,养活妹妹应当也不成问题。 周边的草有齐膝高,这里的环境对布图这种草原汉子就是主场,他像一只野兽一样在草里穿行,护卫的曹军根本没有发现草丛里有人。 布图绕到帐篷后面,用一把锋利的短刀将帐篷轻轻划了一个大口子,然后握紧短刀钻了进入。 他一不做二不休,准备直接把凌辱他妹妹的恶棍杀了,为妹妹报仇雪耻然后再带妹妹离开。 正文 第215章刘平买劣马(六千字章节求定) , 在这么深的草里,即使曹军精锐也无人发现布图。 布图顺利摸进到大帐,想到妹妹刚才那叫声凄惨无比,此时或许赤身露体,浑身伤痕,布图在外面早就把自己袍子脱下来,准备把妹妹包住。 可是万万没想到,当桑琪格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桑琪格正跪在那里双手合十的祈祷,身上衣服完好无损,半点伤痕都没有,甚至身上都没有绑绳。 布图大感意外,既然没事,刚才桑琪格惨叫什么? 不过他此时也没有时间细问,看到妹妹无恙,总是令人高兴的事。 布图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妹妹不要出声,然后手握短刀,蹑足潜踪的向熟睡中的刘平走去。 这地方如此危险,要是惊醒了刘平,他们还是逃不掉,所以不如直接杀了,然后再逃。 可是令布图没想到的是,桑琪格看到他要行凶,竟然起身伸开双臂,不顾一切的拦在了他跟前。 在桑琪格看来,刘平刚才并没有趁人之危的占有她,从而确定这的确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她能给这样的人为奴,本就是万幸,更何况刘平还承诺给她自由之身,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哪能看到哥哥杀他? 布图见妹妹竟然帮敌人,不由的大急,冲妹妹连使眼色,试图把桑琪格给拨开。 “什么人?” 这一闹腾把刘平也惊醒了,他陡然间见帐篷里突然多了个陌生年轻人,手里还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不由的吓了一跳,连忙高喊。 他这一喊,守在帐篷外面的张辽和太史慈连忙冲了进来。 看见意图行凶的布图,二将也吓出一身冷汗,当即拔出长剑挡在主人跟前。 布图见势不妙,强行拉起桑琪格的手,就要从割开的缝里外逃。 太史慈岂能容他们逃走?大踏步上前抓人,与布图厮打在一起。 固然布图也很勇猛,但在太史慈手下没支撑片刻,便被打落了短刀,俯身被踩在地下,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太史慈的大脚。 此时桑琪格吓的脸色煞白,跪在地下冲刘平连连磕头,苦苦哀求道:“主人,那是奴婢的哥哥,求主人放过哥哥,奴婢愿一世为主人当牛做马,任主人打骂,绝无反悔。” “桑琪格,你快起来,我死就死了,不用求他,”被踩在地下的布图撕心裂肺的高喊。 若是妹妹用自己换来他的性命,真还不如死了痛快。 “哥哥,主人是好人,你不应该杀他,”跪在地下的桑琪格侧首正色道。 “他不过是惦记你的身子,如何是好人?” 布图不禁对妹妹的天真善良而着急,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判断出那是一个好人了。 “你看我有事么?”桑琪格指了指自己的身子,急道:“就算我被绑在那里,他都没有碰我一根手指头,难道不是好人?” “可我刚才在外面明明听到你被皮鞭抽打的声音,你叫的那么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布图不禁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桑琪格指着那坨羊肉道:“他抽的是那里,没有一鞭子落在我身上,我叫,那是叫给别人听的。 他还说要带我离开,给我自由之身呢。” “这都是真的?”布图不禁诧异不已,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不贪图妹妹的美色之人。 这时候刘平命令太史慈放开布图,有这二位杀神在,也不用担心布图行凶。 其实布图见妹妹的确没事,也再没有伤人的心思。 而且他觉得,似乎这次桑琪格是因祸得福了,或许真的能得到自由之身也说不准。 即使妹妹得不到自由,看样子这少年比妹妹大不了几岁,模样也还周正,看起来还是个汉人的大官,妹妹跟了他,也远好过留在草原。 他揉了揉被太史慈踩过的肩膀,由衷的赞叹道:“你真厉害,我打不过你。” 草原汉子都是崇拜强者的,哪怕这个强者是对手。 在布图看来,太史慈就是这样令他尊敬的强者。 “你很有眼光!”太史慈不禁乐呵呵的冲布图挑起大拇指,顿时好感度大增。 一场虚惊过去,刘平也没有困意了,坐在毛毡上问布图道:“你是草原人,可知道除了去卑这里,还有哪儿能买到马?” “你是来买马的么?”布图眼睛一亮,“其实草原上各部族手里都有马,只不过多少不等而已,你想要买多少匹?” “三千匹,”刘平道。 “这么多?”布图惊叫一声,随即想了想道:“想要买这么多马匹,只能一个部族一个部族的收,只是那样时间会很久,恐怕你等不及。 另外能提供这么多马的,只有多兰部了。” “多兰部?”刘平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能替我联系上这个部族么?” “那当然能了,多兰部与我们部族还是世交呢,”布图强压住心头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要是能把刘平这样的大主顾介绍到多兰部去,必然能得到多兰族长的感激,到时他的好事就成了。 “哥哥,你还想着那位姑娘呢?”桑琪格却在旁边道:“主人,你别听我哥的,多兰部养的马又老,肉质又松,不能当战马用的。” “桑琪格,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哥,”布图瞪大眼睛,气急败坏的大声道。 原来他的部族没被灭的时候,曾经跟多兰部族长的女儿有过婚约。 在草原上,族长儿女之间互娶互嫁,引为同盟,是常有的事。 可是如今布图的部落被灭了,整个部族还剩下三十来个人,且都已被去卑降为奴隶,即使多兰族长再没有嫌贫爱富之心,多兰部的其他头人也不同意这桩婚事了。 毕竟多兰部虽然也遭去卑打压,但其势力仍在,族长的女儿那是整个部族最好的资源,若嫁给一个强大部族族长的儿子,甚至直接嫁给去卑的儿子,对他们多兰部都有莫大的好处。 可是嫁给布图这种无法翻身的奴隶,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只不过布图却一直对那姑娘一往情深,无法忘怀而已。 布图刚才突然燃起一线希望,想借着刘平买马的机会,把刘平介绍到多兰部去,那样多兰部必然会感激他,那桩婚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想到竟然让妹妹给迎头泼了一盆凉水。 布图不由恼羞成怒道:“最好的马场都在去卑手里,最好的马自然也都是去卑的,其他部族的马都是一个样子。” “那你就给我们以次充好?”太史慈扬了扬拳头,本来以为这草原汉子还挺实诚的,没想到如此狡猾,要不是那姑娘心诚告知,或许真被他给骗了。 相马是门学问,要是没有经验,好马劣马根本分不出来,这门学问也只有他们草原这等常年跟马匹打交道的人才能掌握。 布图知道漏了老底,只得弱弱的道:“多兰部的马的确不好,不过我可以劝他们便宜卖啊。” “屁话!”太史慈怒道:“就算便宜,我们买一批劣等马回去,如何行军打仗?” 布图不禁失望至极,其实他也知道,多兰部养的马肌肉松软,根本不能当战马用,就算便宜也卖不出去,他本想忽悠忽悠刘平这等不懂行的,可是万没想到妹妹反水了。 桑琪格虽是女子,但自幼在草原上长大,对马匹的了解不逊于布图,若是桑琪格真心想帮刘平,布图觉得再没有忽悠的可能,想到这里不禁垂头丧气。 “明天我可以去看看,”这个时候,刘平突然出声。 “贵人同意去看看?”布图眼睛一亮,同意去看看,说明还有机会。 刘平点点头,然后神秘的笑了笑道:“那些马,外人看不出来吧?” “甭说是外人,就算内行也看不出来,”布图疑惑的看着刘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好!”刘平断定道:“明天带我去,只要便宜,我买了。” “主人,你这是为何?” 太史慈张辽等均疑惑不解,明知道不能用还买,那不是自欺欺人么? 再说,委委屈屈的退而求其次,买一批劣马回去,这不是主人的风格啊。 下手阴掉那批良马才是主人的作风。 刘平微笑不语,他现在还没法跟这帮部将解释,其实他是想低价买一批劣马,然后使个调包计,把袁熙的良马偷梁换柱给换掉。 袁熙是不能抢的,不过换给他一批劣马,那只能说明袁熙眼神不济,到时袁绍要怪,也只能怪去卑不厚道,以次充好,总不至于怪到他刘平头上。 只是要用这个计策换马,必须布图这等对马性熟知之人帮忙才行,所以收服布图是这个计策最为关键的一环。 “多谢贵人,多谢,多谢,”布图忙不迭的道谢,然后道:“我一定去给贵人砍价,那些马虽然不能当战马用,但是用来拉车运粮还是可以的,大约一万五千钱就能买到。” “好!就这么说定,”刘平道:“若是能促成这件事,我会找去卑给你们求情,为你们脱离奴籍。”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布图又是连声道谢。 虽然他不认为刘平会有那么大的能量,让去卑放过他们,但只要能促成这笔买卖他已经很高兴了。 商议已定,布图心急,连夜赶到多兰部驻地,把这个好消息报知多兰族长。 多兰族长闻听这个消息后果然大喜过望。 今年草原遭旱灾,他也希望赶紧把马出手,以换取粮食,可是他的马不能做战马,只能拉车用,那么多匹如何好出手? 万没想到布图能给他找来主顾,这相当于救了他们部族的命。 多兰族长拍着布图的肩膀,欣喜的道:“贤侄这次可为我多兰部立功了,若真能按一万五千钱一匹,把这些马卖出去,我会重新考虑一下你与我女儿的婚事。” 其实多兰族长对布图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宣布悔婚,只是多兰族长却也没有大度到,甘心将自己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奴隶的程度,故而正在犹豫中。 如果这次布图真的能给他立下这等大功,他便琢磨带领头人们共同去跟去卑求情,让布图他们脱离奴籍,他就可以考虑继续履行之前的婚约。 反正布图一族剩下这三十来个人,也不可能再对去卑构成威胁。 “多谢伯父成全,”布图等的就是这个,连忙躬身施礼,心中却隐隐担心。 如今他妹妹已经似乎已经死心塌地的跟了她的主人,万一再说出不利的话,这笔买卖恐怕还是谈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刘平去见去卑。 “在下想跟贤王借用一个人手帮忙,”刘平态度十分恭敬。 “想借用何人?”去卑凝神问道。 “桑琪格的哥哥,布图。” “早听说你们南人多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才一夜就被桑琪格征服了?”去卑捏着虬髯哈哈大笑:“这一定是桑琪格让你来的吧。” “也算是吧,”刘平老老实实承认:“在下没从贤王这里买到马,总不能空手而归,听桑琪格说,他哥哥布图熟知马性,所以在下想让他给掌掌眼,去多兰部买马。” “这都是小事一桩,那些奴隶甭说是借,就算送给你都行。” 去卑本来就因为没有卖给刘平马匹而心里有愧,此时刘平开口借用一个奴隶,这等小事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可别怪本王没有告诉你,多兰部的马可是劣马。” “那在下还能怎么办呢?”刘平苦着脸道:“良马都在贤王这里,贤王已经没有多余的马匹了,在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总好过空手而归吧。” “那倒也是,”去卑点点头:“这样吧,本王好人做到底,就将布图那一族的奴隶都送给你了, 他们这些人养马还是有一套的,你带他们回去之后好好照料那些马匹,若是草料给的足,养个三五年之后能当战马用也说不准。” “多谢贤王相助!” “本王这也是卖曹公一个面子,无需多礼,”去卑笑着道。 不说刘平帮他抓回且莫日,更加上如今曹氏掌控了朝廷,天下任何诸侯想给手下封官,都得经过曹操,没有任何人敢忽视曹氏,就连去卑也不例外。 毕竟谁知道将来有没有用得着朝廷的时候。 反正布图那只是三十几个奴隶而已,他又不缺,当做礼物送出去丝毫不觉心疼。 随后,去卑吩咐人在一张羊皮上写下文书,交给刘平,这就是那些奴隶的身份证明了。 刘平走后,袁熙和许攸却从帐外进来。 “贤王,在下方才在帐外听见,他们要去买劣马?”袁熙不怀好意的笑着。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你们所说的君子所为,”去卑脸色顿时变的不大好看,他还没忘记当时袁熙恶意压价,差点逼他两万五千钱就把良马给卖了。 要不是刘平突然到来,把价格给抬了上去,袁熙这小子奸计就得逞了。 “劣马又怎么样?全看将来如何照料,他随行带上马倌,养上三五年之后,也能成材。 而即使再好的良马,碰上不会养的,也能养成劣马。” “贤王高见,在下受教了,”袁熙虚伪的应承着,心中颇为不屑。 如今天下形势瞬息万变,每家诸侯都在征服与被征服之间徘徊,谁不想着把马买来赶紧组成骑兵,哪有时间等上个三五年再用? 去卑见袁熙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公子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于是哼了一声道:“钱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就一手交钱,一手交马,钱货两清。” “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外面放着呢。” “嗯,本王这就派人带你去取马。” “贤王的马不在这儿?” “这地方又不是养马地,那马还在八十里之外,”去卑显然已经不耐烦了,这家伙啥都不懂。 “那好吧,有劳贤王派人与在下交割,”袁熙点头同意。 他与许攸来到大帐之外,看看左右无人,抄着沉吟片刻道:“子远先生,那曹操使者买劣马去了,咱们是不是有文章可做?” 他此行良马是买到了,但是价钱却每匹贵了一万,这绝不是可以夸耀的功劳,甚至算的上小小过失。 回去甭说受到父亲赏识,能不挨训斥就不错了。 “让在下想想,”许攸也有同样的顾虑,毕竟他是随行谋士,袁熙事情办砸了,他也有过失。 他捋着胡须来回走了两步,站定道:“公子不如这样,将与曹操使者争锋,最后击败曹操使者,成功购得良马之事宣扬出去。 如此公子在主公面前便没有过失,反而是功劳一件了。” “此法甚好,”袁熙眼前一亮,如若将这件事情传遍天下,恐怕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击败了曹氏使者上,就算他父亲也必是如此。 对他父亲来说,钱是小事,压过曹操一头,得面子才是大事。 “我再把曹操使者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去购劣马之事宣扬一下,如此必然令曹操颜面尽失,父亲定会高兴。” “公子高见!”许攸微笑着点点头,暗中长出一口气,如此这趟浑水总算可以交代过去了。 …… 刘平带领一众人等跟随布图去往多兰部。 多兰族长率领族中头人迎出数里,以草原上最尊贵的礼节迎接刘平一行,然后热情的亲自陪着刘平去看那些马匹。 只见马圈中数千匹马,看上去都神骏非凡,刘平等人自是看不出来这些马有任何异常,微笑着点头表示满意。 多兰族长陪在后面,见刘平不住的点头,心里高兴异常。 看来这汉人不懂马,这笔买卖大概要成。 没想到桑琪格却在旁边对刘平悄声道:“主人,您看这些马的马腿,看起来粗壮,实则肉是松弛的,发不上力气,马的眼睛虽然睁的大,却都没有神,怕是不好养活。” 刘平哪能看出来马的眼睛里有没有神,更别提马腿的肌肉如何,这些也只有桑琪格这种家学渊源,且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才能看得出来。 桑琪格这话被多兰族长听见,那老头脸色顿时绿了,不解的看了布图一眼,你妹妹是哪头的? 布图满脸失望,恨不得把桑琪格的嘴给粘起来。 见刘平脸上瞬间没了笑容,多兰族长与布图全都泄了气。 “马都看过了,无论买不买,都是我多兰部的贵客,先去吃饭吧。” 多兰族长悻悻的道。 本来他准备了盛大的宴会,准备交易成功之后款待刘平这位大买主,此时见桑琪格把底给透露了出去,这笔交易恐怕是黄了。 不过人家大老远的来了,饭还是要管一顿的。 几十人在草原上围成个大圈席地而坐,刘平与多兰族长坐在中间主位上,身前桌上摆了一些简单的饭食。 “贵人,这批马我可以继续降价,您只需要出一万两千钱,我们便卖了。” 多兰族长咬了咬牙,决定做最后一搏。 其实一匹马养起来非常不容易,卖到一万五千钱已经是略亏,若是按一万两千钱,那就亏大了。 只不过他看刘平脸色平静,已经没有了买的意思,多兰部那么多马,去哪儿找这么大的买主去? 再加上多兰部的确急等着钱买粮救急,亏就亏吧。 “听说,令爱与布图有婚约?”刘平却没有理会多兰的降价,反而问起这些闲事来了。 “当初布图之父在时,的确与我定下婚约,”多兰族长叹口气道:“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跟当初不一样了。 如今布图他这身份,即使想娶我女儿,又拿什么养活呢?” 旁边的布图听在耳朵里,脸顿时沉的像块冰一样,他本来想着能给多兰部立一功,看来这功劳是立不成了,多兰族长昨夜的承诺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其实多兰族长的话说的还算含蓄,这时候边上早有其他头人在低声议论道:“一个奴隶也妄想娶咱们族长的女儿,这难道不荒唐么?” “就是,他以为自己部族还在呢吧,真是可笑。” 听着众人的嘲讽议论,布图简直就要发疯。 “咳咳,”这时候刘平突然咳嗽两声,对多兰族长大声道:“那些马,我愿意出两万钱一匹购买。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让令爱即刻与布图完婚。” 正文 第216章二公子,不好了!(五千字求定) , 此时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只留下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 “你真的愿出两万钱一匹,买我们的马?” 过了良久,旁边一个多兰部族的头人试探着问道。 “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平淡淡的道:“更何况我钱已经带来了,现在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马。” 听着刘平的话,布图早已立在那里呆呆傻傻的像个木头人,脑袋都是懵的,简直像在做梦。 他现在才是见刘平第二面,而且昨夜还想着刺杀刘平来着,可是万没想到,刘平在明知道这是一批劣马的情况下,却主动提高了价钱,代价就是为了能让他如愿娶到心上人。 这位贵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难道是因为桑琪格? 随即布图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那可是多花出上千万钱,有这些钱,在汉人那边什么样的绝色美女买不到? 更何况桑琪格只是昨天晚上才被送到那位贵人的帐篷里,那位贵人又没有碰过妹妹,说明人家并非贪恋美色之人。 再其他,布图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刘平能多花上千万钱,甘愿买上一批劣马,只为能让他娶得心上人的了。 其实刘平也并非有钱没处花,只不过他的偷梁换柱计划必须有布图及其族人忠心卖命才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布图能死心塌地效忠于他。 只要布图能给他把这批劣马换成良马,顺便削弱了袁绍的力量,总得算下来,他还是赚了。 这时候多兰部族的众头人们全都面面相觑,纷纷小声议论。 接着就有人对沉默不语的多兰族长道:“这么高的价钱,恐怕天底下再没人能出了,这位年轻的贵人就是天神派下来拯救咱们部族的,族长还有什么可犹豫?卖了吧。” “是啊族长,错过了这位贵人,咱们部族恐怕要饿死大半呐,非卖不可。” “总归女儿是我的,不是你们的亲人,”多兰族长面带愠色,没好气的道:“布图是这样的身份,你们的女儿可愿意嫁?” 多兰族长被一帮头人们劝的心烦意乱。 按说刘平出的价钱已经出乎他的预料,可是毕竟刘平还有个附加条件,那就是让他的女儿即刻与布图完婚,他觉得这都有点卖女儿的意思了。 布图毕竟是奴隶的身份,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劝得动去卑,为布图脱离奴籍。 若是没有劝动,他岂能真的为了把马卖个好价钱,让女儿嫁给一个奴隶? 这时候刘平从怀中取出去卑给的那张羊皮卷,举在手里,对众人朗声道:“这是布图的奴籍身份,你们看看可有误处?” 众头人一愣,纷纷围过来观看。 那果然是去卑出示的文书,末尾还有右贤王宝印,自然假不了。 “如此说来,去卑已经将布图部族作为奴隶,都送给贵人了?”多兰族长诧异的看着刘平。 “布图以及其部族已经不是奴隶了,”刘平随手将那份羊皮卷扔进了炭火盆里,很快那羊皮书就烧成了灰烬。 众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奴隶算作个人私产,去卑出示的文书那是唯一的证明。 如今刘平烧了这份文书,就相当去除布图奴籍身份。 众头人们佩服不已,心想这少年眼都不眨一下便放这些奴隶为良人,可真大气。 不过想想也难怪,这少年贵人上千万钱都随口舍出去了,三十几个奴隶又能值几个钱? 如今布图脱离了奴籍,多兰族长该不会推三阻四了吧。 “诸位可知,在下奉曹司空之命而来,”众人正在愣神的工夫,刘平站起身来,继续对多兰族长道:“在下带布图回到许都,自会请曹司空奏明天子,封布图为太仆丞。 那样当不会辱没令爱了吧。” 大部分草原人都不清楚汉家朝廷的官制,又开始议论纷纷。 “太仆丞是什么?” “好像是个官吧,不知道大还是小。” 这里面也就多兰族长见多识广,他咳嗽两声道:“太仆丞是隶属九卿之一太仆属官,秩比千石。” 此言一出,众头人又是一阵惊呼:“天呐,千石,这能养活多少人?” “九卿,这不是皇帝身边的大官了么?” “这布图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呐。” “你真的会让曹公为布图求官?”多兰族长疑惑的看着刘平。 “我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平镇定的说着,布图及其族人有一手养马的本事,把他们带回许都替曹氏养马再合适不过。 至于朝廷官职,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那好,这门亲事,就按贵人说的办,”多兰族长捏着胡须,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曹操如今已经把持了朝廷,想要求个太仆属官很容易。 如此一来,布图就不止不是奴隶的身份,还一跃成了朝廷高官。 那就是不是布图配不配的上他女儿的问题,是他反过来高攀了,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哥哥,哥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谢谢主人?” 桑琪格过来,推了推愣在那里,如同木头一般的布图。 此时布图已经彻底懵了,不经意间,刘平烧掉了那份文书,为他和部族去掉了奴籍,还他们自由。 接着又听说刘平竟然能让他成为朝廷的大官,这一连串的喜悦已经把他冲击的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以至于多兰族长说同意他的婚事都没听见。 直到桑琪格把他推醒,他才默默的来到刘平跟前,跪倒在地如同虔诚的跪拜神明一般,恳切的道:“主人,从今天起,布图这条命是您的,你只要有什么吩咐,布图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眉头。” “随我来,”刘平笑了笑,把他叫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让去卑所养的马惊。” “那还不简单,我只要在牛角上稍微做点手脚,马听了自然会惊,”紧接着,布图眼睛一亮,小声道:“主人可是想把去卑的马换过来?” “聪明,”刘平赞了一句,问道:“你有没有办法做到?” “要是在去卑手里换马,且不让他发现,很难,毕竟去卑手下也有不少懂马之人,”布图接着道:“不过,要是卖给那个汉人之后再换却很容易。 他们刚得到的马,马惊之后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这时候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给他换掉。” “好!就这么办,”刘平欣喜的拍了拍布图肩膀道:“只是,这件事情需要急办。 反正多兰族长已经答应了你的婚事,等咱们把马运回许都之后,你再抽时间回来成亲。” “全凭主人吩咐!”布图言辞恳切的道。 今天刘平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所交待的事在难做也要做,更何况那件事对他来说本就不难。 再加上他们跟去卑有灭族之仇,这么做也相当于坑了去卑一把,他很乐意这么做。 …… 袁熙带领手下跟随大当户前去取马。 其实草原上的地势并不平坦,一路骑行把平常养尊处优的袁熙颠的七荤八素,叫苦连天。 好不容易在草原上见到一个巨大的马圈,圈里养着成群的高头大马,袁熙才高兴起来。 刚才他已经派人刻意放出消息,在争夺马匹的斗争中他胜过了曹操使者,且逼的那曹使不得已去买劣马,这对他好大喜功的父亲来说,绝对是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 如此一来,他此行虽然花了高价,但在他父亲眼里绝对是大功一件。 “二公子,请派人清点数量,如无差错,这些马就是您的了,”大当户指着前面的那巨大的马圈道。 “好说,好说,”袁熙派人去清点数量。 有人负责往圈外牵马,牵出一匹,便有人计数。 如此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清点完毕,有侍从过来报告:“禀二公子,三千匹,一匹不多,一匹不少。” “好,”袁熙笑着点了点头,对大当户道:“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此时天已近正午,大当户却道:“来时贤王吩咐,已准备酒宴,为二位使者送行,请二公子务必要赏光。” 虽然去卑对袁熙的行为颇为不屑,但袁熙毕竟是袁绍的儿子,此行又代表袁氏前来,临走若是连顿饭都不留,那就太没礼数了。 “哈哈,贤王真是客气,请大当户先回,在下吩咐一下,让他们好好看管马匹,立即动身前去赴宴。” 大当户率领部众,骑着快马,很快就消失在草原上。 袁熙此行也带了上千军兵,要不然也运不回去这么多马。 他严令那领兵的将领,押运马匹往回缓行,他们很快就能追上,且务必要看好马匹。 这时候,草原上突然响起一阵如怨如诉的牛角声,声音悠远绵长。 紧接着就见那成群的马匹突然躁动了起来,不住的昂天嘶吼。 突然,有一匹马撒开四蹄向北方疾驰而去,瞬间所有马匹全都跟着那匹马,疯了似的飞奔起来,蹄声如急雨,场面蔚为壮观。 马群就是这样,只要有头马领头,所有的马便都跟着。 袁熙顿时傻了眼,急吼道:“马惊了,快追!快追!” 那些军士们赶紧寻自己的马。 可是惊了的马,飞驰的何等迅速,等他们开始追赶的时候,马群早就越过一个缓坡,没影了。 袁熙顾不得累,也心急火燎的骑上自己的马,向北方追了过去。 此时这批马已经跟他完成了交割,马要是跑丢了,跟去卑半点关系都没有,全都是他的过失。 如此向北追了半个时辰,前面有手下骑兵军卒回来报告:“二公子莫慌,咱们的马找到了,在前面一条河边喝水呢。” “少了没有?”袁熙急问道。 “大略清点了一下,一匹没少,”那军卒道。 袁熙心情稍定,放缓了马速,又前行盏茶工夫,果然见到自己那大队马群在河边慢悠悠喝水,已经不复刚才受惊的状态。 “好悬,总算没丢,”袁熙命人又数了一遍之后,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 …… 草原深处的一个山坳里,刘平看着眼前的大队马群,皱着眉头问布图道:“你到底换了没有,这马跟从多兰部买的有什么区别?” 原来这些马早已经让布图给换过了。 马惊之后,只要用套马杆控制住头马,很容易就能将马群改道,这也是布图这等草原汉子的拿手好戏。 他们再把从多兰部买的劣马,安置在袁熙受惊马群行进的路线上。 袁熙所追方向没错,追到之后,自然误以为那就是他走失的马群。 可是莫说以刘平的眼光,就连太史慈张辽这等武将也分辨不出来,这些马跟刚才的马有什么不同。 “主人,这都是去卑养的最好的良马啊,”布图还没说话,桑琪格已经上前,眼睛放光道:“你看那马多精神,马腿上的肉多结实。” “主人对布图恩重如山,交代的事情布图岂敢打折扣?”布图瞪大眼睛,涨的脸通红,诅咒发誓道:“若是没换过,布图就一头撞死在您跟前。” “好好好,”刘平连忙笑道:“是我多虑了,尔等先带马匹往回走,大慈随我去赴宴。” “主人,子义一人前去护佑恐不安全,末将一同前往,”张辽抱拳道。 “你演技不行,”刘平嫌弃了张辽一下。 待会儿到了去卑宴上,他们要装出一副因买了劣马而无比丧气的样子,这极考校演技,要是憋不住,笑出来可就全砸了。 这方面张辽以及所有人都不行,只有太史慈可以。 张辽顿时在风中凌乱了,马上战将,难道靠的是演技么? …… 刘平带领太史慈回到去卑的驻地。 去卑已经幕天席地摆上酒宴,热情的招待。 不多时,灰头土脸的袁熙带着许攸来了,一看刘平竟然先至,赶紧用衣袖摸了摸脸,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坐下。 “二位使者今日便要回去了,这一碗酒,本王敬二位,”去卑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刘平与袁熙都不善饮酒,只是端碗意思了一下。 其实去卑的送行宴也就是个礼数,并非强让他们喝多少酒。 去卑放下酒碗,对着刘平道:“这次本王没有把马卖给贵使,望贵使回去好好向曹公解释。 其实我草原上的马都是同样的马种,无好坏之分,全在人养,有布图他们随行,多兰部那些马,将来也能养成良马。” “多谢贤王!”刘平哭丧着脸,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在下这也是迫不得已,要不然空手回去,如何跟曹公交代? 但愿贤王还要替在下保密才好。” 一听见“保密”二字,袁熙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心想不用等你回去,你买劣马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去卑保密有个屁用? “在下不明白,你买这么多劣马回去,能瞒得了曹公一时,瞒得了一世么?”袁熙昂头挺胸,却装出一付为刘平着想的样子道:“你买的那些马不能当战马用,曹公必然能明白过来。 在下倒有个主意,这么多马,你不如回去开一个车马店,三五十年之后,说不定能把曹公的钱赚回来呢?” 其实袁熙还在恼火当初刘平搅局的行为,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多花那么多钱。 好在他及时转变了方略,把这件事扯到与曹氏之争上,方才化险为夷。 所谓开车马店云云那都是对刘平的嘲讽,开多大的车马店需要三千匹马?更何况一般马匹也就能活个三十来年,如何能赚三五十年钱? “多谢袁二公子提醒,在下会考虑的,”刘平定力不错,面对袁熙的嘲讽也忍不住要笑。 特么不知道谁要开车马店。 此时太史慈只能扭过头去,不让人看见表情,心中却想早知道就让老张来了,看着对面的傻子憋笑,比打一仗都累。 “好了,”去卑看不过去,大手一挥道:“前方路远,二位使者用饭之后,就早些赶路吧。” 众人不再说话,草草吃过之后,各自告辞。 …… 单说袁熙,带领许攸骑快马很快就追上了他的马队。 有了刚才一场虚惊,他再也不敢大意,严令手下军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料马群。 南匈奴的地盘与并州搭界,到晚间他们已经进入并州境内。 一踏入袁氏地盘,袁熙心里更是安定,吩咐安营扎寨之后,邀许攸到帐内小酌。 “子远先生,中午你可曾见到曹使那表情?”袁熙掩饰不住洋洋得意,眉飞色舞道:“那小子回去,曹操绝饶不了他。” 许攸此时心情也不错,这趟买马立功,他也有份,更何况将这消息传扬出去的主意还是他出的。 “哈哈,他还想让去卑给他保密,想必此时消息已经快要传遍中原了,”许攸端着酒碗得意的说着。 “这全仗子远先生妙计,才把一场过失,转化为大功,等回去本公子必在父亲面前为先生请功。” “这是那曹使自作自受罢了,竟然想到买劣马充数,在下素知那曹阿瞒为人,岂是那么容易骗的?” 许攸与曹操乃是故交,对曹操的性格脾气很熟悉,曹操的眼里那是容不进沙子的。 刘平这么糊弄,那是在自己作死。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口喘着粗气急道:“二公子,不好了,咱们的马死了!” 正文 第217章袁绍亲自迎接功臣凯旋(五千字求订) , “马怎么死的?你给本公子说清楚,”袁熙急的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那侍从跟前,採住侍从胸襟,怒问。 “口……口吐白沫,小的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侍从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回答。 “死了几匹?” “足……足有上百匹。” 袁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放开那侍从,袍袖一甩,顾不得威仪,一路小跑到马匹圈养之地。 他们只是进入了并州境内,还没到任何一个郡县,所以此时是在野外扎营。 临时的马圈是用木桩围起来的一个大圈。 一开始有不少马卧着,负责看守的军兵们还不在意,以为是马累了,结果栅栏近处有匹马卧下的时候,军兵们注意到马口中竟然有白沫,才发现马死了。 他们进去仔细查看,竟然已经死了那么多,所以紧急去报告袁熙。 此时,负责看守的军兵们见袁熙到来,一个个吓得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有人举着火把将袁熙和跟着跑过来的许攸领到旁边,只见空地上横摆着上百匹马,口中白沫仍在。 袁熙顿时头如斗大,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马,毫无半点动静,显然已经没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熙回身,冲着那些军兵面目狰狞的大声嘶吼。 众军兵吓的连忙跪倒一片,有人诚惶诚恐道:“小的们也不知为何……” 话音未落,有人指着马群中急道:“公子快看,又倒了一匹。” 袁熙回头,只见马群中一匹马,半闭着眼睛,口中吐着白沫慢慢倒下,袁熙不顾一切的冲到那马旁边。 那匹马渐渐的闭上眼睛,呼吸趋于微弱,眼见又是没救了。 袁熙不禁欲哭无泪,厉声问周边随从:“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喂的草料?” 他有点怀疑,是有人在草料中下毒了。 “小的们共同喂的,”有军兵急忙道:“公子,要是草料有问题,恐怕所有马匹都保不住,绝不单单是这几匹啊。” 袁熙想想,好像也有道些理,此时在后面的许攸也慌了神。 许攸毕竟是被派来辅佐袁熙的,如今一共买了三千匹,没到一晚上已经死了上百匹,这是要出大事。 “公子,依在下所见,一定是去卑把咱们给骗了,这些马或许都是病马,被去卑以良马卖给了咱们,”许攸判断道。 “那该如何是好?”袁熙双眼无神,再没了从前的神采飞扬:“都已经跟去卑钱货两清,难道他还能承认这是病马?” “那也得找他啊,”许攸瞪着眼急道:“咱们中午才接到的马,到如今已经死了上百匹,这不是他的马本来就有病,是什么? 如此,等回到邺城还能剩多少,主公见到还不气疯了?” 一想起父亲发怒,袁熙不禁打了个激灵,咬牙切齿道:“对,一定是去卑耍诈,卖病马给本公子,这锅本公子不能背。” 袁熙连夜派人骑快马去见去卑,企图向去卑讨个说法。 不过去卑毕竟是草原上的王,哪能说见就见? 直到第二天早上,袁熙派来的人才见到去卑。 一说明来意,去卑顿时勃然大怒:“说什么?本王的马是病马? 袁熙小儿竟敢如此信口雌黄,那些马匹在本王手里便是上等良马,到他袁熙手里便成了病马,你说愿得了谁?” 那使者见去卑吹胡子瞪眼,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话。 不过去卑也不想跟袁绍翻脸,缓了缓道:“你们汉人不懂,马匹其实跟人一样,也有水土不服一说。 那些马自幼生长在草原,已熟悉这里的草料与水土,骤然换个地方,换取不同的草料,体质稍差的患上病也属正常。 你回去告诉袁熙,本王所售出皆为上等良马,他自己不会养,不要赖本王的马不好。” 说着袍袖一挥,不再理会那使者。 使者只能原路返回去,见到袁熙时已近午时。 “去卑竟然不承认卖给本公子的是病马?” 袁熙气的鼻子都歪了,一脚把身前桌子给踢飞,叉着腰,喘着粗气在帐篷里走来走去。 他昨夜急的一夜没睡,一直守在马群旁边。 到天亮又有百十匹马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索性也不再启程,驻扎在这里等待派去的使者归来,直到中午,总计已经死了已近三百匹。 没想到等来的消息却是去卑一口咬定所售为良马,全赖他袁熙不会养。 “这去卑竟然如此狡诈,真气煞我也,子远先生,如今该如何是好?” 此时许攸也已经黔驴技穷,毕竟已经钱货两清,你货都带走了再说人家卖的货不行,这怎么样也说不过去。 只是事情办砸了,总得想办法把锅甩出去。 “二公子,为今之计,咱俩只能一口咬定,是去卑太过于奸猾,处心积虑坑咱们,以次充好……” “只能如此了,”袁熙黯然失色。 突然有侍从进来禀报:“二公子,主公派人来问,公子还有多久回邺城。” “三天!”袁熙咬了咬牙。 一想到要回去面对父亲,袁熙头立即又大了起来,一时竟然不敢报告这些惨状。 其实他还不知道,他当初刻意散播出去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 毕竟袁绍与曹操,一个占据四州之地,是天下最大的诸侯,另一个虽据兖豫二州,实力稍弱,但却控制了朝廷。 在他们两家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本就极其吸引天下人的目光,更何况如今这么一则两家使者在草原上争马的消息。 袁熙虽然不知道刘平的身份,但是刘平前去买马的消息曹氏并没有刻意隐瞒,消息灵通者一打听就知道曹氏的使者是刘平。 刘平在天下的知名度要远高于袁熙,他可是当朝主管财政的大司农。 拼财力竟然被袁绍一个不起眼的儿子给压住了,最后袁氏之子成功购得良马,逼的刘平这个大司农退而求其次,只能去购劣马。 这恐怕是最近以来,天下最大的奇闻,任何文人士子口中第一谈资,哪有传的不快之理? 袁绍在邺城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顿觉扬眉吐气了一回。 论实力,他远大于曹操,但曹氏迎奉天子之后,他却处处受制于曹操。 他一个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的世家子,竟然被靠宦官起家的曹氏之子压一头,这让骄傲的袁公如何受得了? 如今他儿子终于争了光,虽然多花了不少钱,但对他来说,名声才是最重要的,多花点钱又算什么? 所以他派人打听到袁熙什么时候归来,他要亲自率人迎接,以便让这个消息传得更广一些。 这一日,算着日子袁熙应该到了。 袁绍率领手下众文武同时登上邺城城头,见证功臣凯旋的时刻。 城墙上旌旗招展,军士精神抖擞,上百文武官员翘首企盼。 突然,有人指着远处,惊喜的道:“主公请看,那不是二公子回来了吧?” 袁绍站起来,手搭凉棚看向远处,果见目光所及之处,火红的战马如一片巨大的红云在慢慢向邺城靠近。 “那必是我儿显奕凯旋,我素来对此子疏于管教,没想到他有此胆魄,竟然压过了曹孟德之婿,当朝大司农,是我平时看走眼了,”袁绍感慨了一句。 “虎父无犬子,这都是主公教导有方之故。” 旁边的郭图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后悔不迭。 当初正是他举荐许攸陪着袁熙去的。 本以为买一次马,不过是受累不讨好的差事,谁知道后来会发生与曹氏斗财力,竞争良马这一出,连带着许攸也因祸得福的立功了。 “主公,情形有点不对劲呐,”郭图看着越来越清晰的马群,捏着胡须疑道:“这马的数目,好像不到三千匹吧。” 袁氏目前手中也有三千匹马左右,那是多大一群,他们自然清楚,此时虽然对面的马群离得还远,但看数目估算,恐怕连一半都不到。 “显奕这是在搞什么?”袁绍也注意到这个情况,皱着眉头道:“难道他的马匹是分批运的?” “当是如此,”旁边的审配讪笑道:“以二公子之精明,自有其打算。” 袁绍笑着道:“正南言之有理,等显奕回来,一问便知。” 处于人群之后的沮授与田丰听了却在暗自摇头。 从草原买来马匹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主公竟然兴师动众率人来迎接,可见主公是何等的好大喜功,沽名钓誉。 再加上郭图这等小肚鸡肠,喜与人勾心斗角的,审配这等马屁精在旁边辅佐,袁氏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 不多时,袁熙的马队已经到了城下。 袁绍早已率百余文武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口。 “父亲,儿……儿回来了,”袁熙一见到父亲亲自迎接,身边还有那么多文武,这却出乎他预料之外,就知道自己当初刻意宣扬,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慌忙下马,硬着头皮向父亲施礼。 “吾儿立功了,为父甚慰,”袁绍满脸喜色,问道:“其他马匹何时运到?” “其……其他马匹?”袁熙低着头咧了咧嘴:“没有其他,就这么多。” “什么?”袁绍眉毛立即立了起来,怒斥道:“你当我不长眼睛么? 这才多少,顶多也就一千来匹,你不是买了三千匹?”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马连半数都不够。 原来袁熙这马队一路走一路死,运到邺城仅剩一千一百来匹了。 见到父亲发怒,袁熙吓得慌忙跪在父亲面前,哭诉道:“儿让那去卑给骗了,他卖给儿的都是病马,儿一接到手便开始死,运回来的就这么多。” “再-说-一-遍,”袁绍脸上顿时如同被狠狠抽了两记耳光,变得冷若冰霜,怒不可遏。 他今天之所以带领手下众文武前来,搞这么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就是为了在手下以及世人面前显摆,他的儿子买到了良马,压过了曹操。 可是一转眼,良马竟然成了病马,路上都死了大半,这夸功仪式变成丢人现眼仪式了,传扬出去,他袁绍面子往哪儿搁?必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看着跪在面前,一副可怜巴巴之相的儿子,袁绍越想越是窝火,一脚蹬在袁熙身上,把袁熙踢了个趔趄。 “你这等废物,留你何用?”袁绍狂躁怒喝,拔出腰间长剑,佯装要砍儿子。 袁熙知道躲也躲不过,赶紧主动又爬过来,紧紧抱住父亲的腿,哭道:“父亲,这都是那去卑太狡诈,处心积虑算计儿之故,求父亲开恩呐。” 路上马死了那么多,袁熙已经知道在劫难逃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责任推到去卑头上。 至于他接手那些马之后,出现了马惊的意外,那实在是一件太小太小的事,更何况他们很快又把马找回来了,所以袁熙丝毫没有多想。 这主要得益于布图的手法太快了。 这时候郭图在旁边拉住袁绍衣袖劝解:“主公,二公子少不更事,为去卑那老奸巨猾之徒所蒙蔽,情有可原,罪不至死。” 众文武也围过来苦苦劝说,袁绍才气呼呼的收起长剑。 “可是,”郭图看了一眼试图躲在人群中的许攸,不怀好意的道:“许子远跟随二公子前去,本应为二公子出谋划策,如今却被去卑所骗……” 说到这里,他故意沉吟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袁绍自然记得,当初还派许攸给儿子做随行谋士,儿子固然不讨喜,也不舍得杀,但许攸却没有这等顾虑。 “把这有眼无珠之徒给我押入死牢!” “主公,主公,冤枉啊,在下也不识马性……” 有两个军士过来架起许攸便往外拖,许攸口中不住分辨,也无济于事。 这时候沮授施礼道:“主公,此事不能这么算了,要不然必会沦为天下人笑柄,主公应派人前去斥责去卑这等以次充好,以病马冒充良马之卑鄙手段,逼其认错退钱才是。” 当了冤大头恐怕没人会同情,反而会讥笑你傻,活该被人骗,此时唯有向去卑施压,让其主动认错,至于钱退不退,先找回面子再说。 “去卑得了便宜,岂能承认?”郭图冷笑道:“公与想的未免把去卑想的太良善了。” “听公与说下去,”袁绍打断郭图,眼睛看着沮授,知道沮授既然这么说肯定会有对策。 “此事反正已经不能保密,若去卑不承认,主公便上表天子,痛斥其卑劣行径,”沮授道:“如此,其恶行很便传遍天下,看他去卑怕是不怕。” “这倒是个好主意,”袁绍听得眼前一亮。 如今钱货两清,他本来没有什么能拿的住去卑的,他早已在暗中准备南征曹氏,总不能为了这事,派军去攻打草原。 可是沮授的办法却是以去卑的名声相威胁,若是把去卑名声搞臭,以后草原上的马保准一匹也卖不出去,这相当于断了去卑的财路,去卑能不急么? “就按公与说的办,去卑若是不肯认错退钱,我就上表朝廷,让天子主持公道。” …… 刘平率领一行,非只一日到得许都郊外。 他此行虽然买多兰部的马稍微贵了一些,但好在此前劫了老虎寨,得钱四千万。 最后算下来他只用两千万钱便弄到了去卑手中的三千匹良马,还换给袁绍一批劣马,也算收获颇丰。 更何况挑起去卑与袁绍之间的矛盾,对袁绍来说也是个牵制,对将来的官渡之战有莫大的好处。 至于得到布图部族这些优良的牧马人,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过范显虽然感激刘平的救命之恩,但却以家眷都在徐州为由,没有跟随来许都,刘平也没有强求,这不得不说是个小小的遗憾。 “主人,这就是大汉的都城么?”桑琪格看着许都高大的城墙,城门口有无数军兵把守,百姓进进出出,人烟稠密,觉得无比新鲜。 许都新建,天下文人士子纷纷来投,带动大批商贾百姓前来。 只不过许都此前毕竟是个县城,城墙规模太小了,所以普通百姓的集市贸易都被挤到了城外,所以乍看起来极其热闹。 桑琪格布图等人一直在草原上长大,哪曾见过如此繁华的城邑? “主人,你也是大官么?”桑琪格忍不住的发问,对于刘平的身份更是存疑。 这时候,守城都尉率领军兵前来,躬身恭恭敬敬的道:“末将参见平公子,司空已在府中等候多时。” “帮忙照顾马匹,”刘平命令道。 “诺!” …… 曹操于司空府中正在与郭嘉程昱等人闲谈。 袁熙当初故意散发出去的消息,曹操这里自然也收到了,不过曹操却丝毫也没有恼怒的意思。 袁绍本就财雄势大,刘平带的钱少,竞争不过袁熙也属正常。 只不过刘平退而求其次买一批劣马的举动却很让人不解,买回来根本没什么用处,还白花那么多钱干什么? 只是他们也清楚,以刘平的为人,绝不会做那等蠢事,袁熙所透露出的信息只是表象,具体实质他们却也没猜出来。 这时候有侍从来报,刘平回来了,已将马匹运抵马场。 曹操站起身来,笑呵呵的半开玩笑道:“诸君随我去看看,平儿采买一批劣马到底为何,这孩子不会真的想开车马店吧。” 正文 第218章袁绍去卑使者朝堂对质(五千字求订) , 曹操率领众一众心腹来到养马之地,毕竟马匹多少也属于曹氏军事机密,一般人没有资格知道。 养马地是用稀疏的木栏围起来的巨大马圈。 只见圈内数不清的高头大马,嘶吼之声此起彼伏,各匹马身红彤彤如炭火,鬃毛闪闪发亮,精气神十足。 “这是劣马?”曹操看的满头雾水,对身边夏侯渊曹洪曹纯等将领道:“这些马怎么看起来比咱们的马还精神。” “正是如此,难道草原上的劣马都如此神骏?”夏侯渊等人也都疑惑不解。 当时曹氏众文武得到刘平迫不得已购买劣马的消息之后,所有人心里都有个固有的劣马印象,以为刘平带回来的定是一群又老弱又矮小的瘦马。 可是眼前所见这些马匹,跟他们想象中的劣马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每匹都精神抖擞,神骏无比。 这都要算劣马,那良马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刘平见到曹操,于是匆匆走过来躬身施礼道:“参见岳父,小婿幸不辱命使命,将马买回来了。” “平儿,此行一路受过不少委屈吧,”曹操欣慰的冲刘平笑着道:“此前听闻你在草原与袁熙相争,咱们现今财力比不过袁氏,争不过袁熙也属正常。” 他顿了顿,接着指着马群道:“只是,你购来的这批劣……马是怎么回事?” “岳父真觉得这是劣马?”刘平眨着眼睛,神秘的笑道。 “此言怎讲?”曹操闻言一愣,瞪眼看着刘平,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疑惑道:“难道……这些都是良马?” 在场都是曹氏心腹,刘平也没必要隐瞒什么,笑着点头道:“正是,这三千匹可都是去卑养的草原良马。” 此言一出,曹操以及众文武全都愣了。 如今天下议论纷纷,刘平作为曹氏使者被袁绍二公子给压了一头,迫不得已买劣马充数,令曹氏很丢面子。 这就像两个世家子斗富,输了的一方,自然连带家里人也脸上无光。 虽然曹操比较重实惠,对虚头巴脑的东西并不怎么看重,可是面子谁不想要呢? 只不过他财力拼不过袁绍是事实,故而他也不强求刘平能买到物美价廉的良马,物美与价廉根本就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物件上。 可是刘平竟然说,买回来的乃是去卑的良马,这就有点令曹操以及众文武不解了。 “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说,你要急死我了,”夏侯渊瞪大眼睛,一副着急的样子。 这时候郭嘉却在旁边笑着道:“这还用问么,平公子一定用了偷梁换柱之策。” 郭嘉何等聪明,刘平一说他便猜出来了。 “平儿,果真如此?”曹操眼睛瞬间亮了,眉毛不由自主的扬了扬。 刘平点点头笑着道:“正如奉孝先生所言,小婿此前买了一批劣马不假,不过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袁熙掉了包,如今咱们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草原良马啊。”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如此说来,平公子所带回来的全都是良马,袁熙运往邺城的才是劣马?” “正是如此,咱们劣马变成良马固然可喜,那袁绍良马骤然变成劣马,他那等好名声之人,恐怕鼻子快被气歪吧。” “平公子使的好计策,用便宜的劣马换取良马,此行可赚大了。” 这时候曹操在旁边忍不住昂天大笑道:“我就知道传言中平儿迫不得已退而求其次,不会那么简单,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此行又是大功一件,我自给你记着。” 如此一来,刘平为他花小钱买了良马,自然赚了大便宜,而袁绍花大价钱却买了劣马,让袁绍吃这等哑巴亏,这怎能不令他高兴? 过了一会儿,曹操表情严肃下来,转身对身边众人道:“只是,这便宜只能咱们知道,任何人不准透露出去,诸君可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这里面的关系谁能不明白? 如今袁术称帝还没平定,要是换马的事再传到袁绍耳朵里,袁绍必然恼怒,到时兄弟俩南北夹攻,曹氏就危险了。 “现今有了马,该当着手组建骑兵,突袭袁术,平定叛乱,”曹操俨然道。 此前刘平买马就是为了组建虎豹骑,平定袁术之乱,如今马到了,这件事自然要赶紧实施。 此时距离袁术称帝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曹氏代表的朝廷依然一兵未发,这已经令天下人诟病。 拖得越久,大汉朝廷越没有公信力,曹氏的威信也会越低。 “岳父所言极是,发兵平定袁术叛乱,宜早不宜迟,”刘平点头道:“要是时间再长,天下各诸侯见称帝都没人管,纷纷效仿可就麻烦了。” “正是如此,”曹操脸色沉重道:“三千轻骑兵虽未必能够平定袁术,但发兵一定要趁早。 袁术手下足足有六万军马,战将也有纪灵、雷薄等数十员,派三千精锐轻骑兵突袭,此策略固然十分冒险。 但此策略胜在一个奇字,一个快字,即使不能取胜,至少也在天下人面前表露我曹氏维护汉室之态度。” 众文武纷纷点头称是,均觉得征伐袁术这事实在不能再拖了。 其实就刘平而言,虽然提出组建虎豹骑突袭袁术的方案,但是具体效果怎样,他也不知道。 虽然他知道历史走向,袁术灭亡是必然的事。 但真实的历史上,袁术势力是在曹操、刘备、孙策、吕布四路军马联合打击下,还支撑了两年之久。 这一世,在刘平这只小蝴蝶的煽动下,吕布势力早早就灭亡了,刘备没有了吕布的打击,也没有投到许都,反而跟曹氏成了生死大仇,让刘备共同出兵征伐袁术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四路大军去掉了两路,谁知道袁术能坚持多长时间? 只是对刘平以及曹氏来说,袁术那个伪朝廷不得不打,不知这次突袭能不能出奇效…… 这时候,刘平指着远处布图以及那三十几个族人道:“岳父,这次小婿去草原,带回不少上佳养马之人,岳父可否奏明天子,封那头人为太仆丞,专职为我曹氏养马?” “还是平儿想的周全,连养马之人都带回来了,”曹操捏着胡须点点头道:“区区一个太仆丞而已,不过举手之劳,我明日便去奏明天子。 你这一路车马劳顿,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只是节儿这些天一直在念叨你,你先去见她一面,好叫她放心。” “小婿马上就去,”刘平心里甜丝丝的,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 众人散去,布图桑琪格及族人远远的站在马圈旁边忐忑不安。 他们刚才看刘平与一帮衣冠楚楚的老老少少笑谈,并往他们身上指指点点,心中不免狐疑。 当初在草原上,刘平虽然答应他们很多,如今到了许都,不知刘平会怎样对待他们。 至于当不当官的,布图并没有奢求,只求合族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陌生之地过下去,不要随时面对屠刀就好。 只是听说南人狡诈,为了眼前利益,假意应承的事也有许多,谁知道当初刘平在草原上的承诺作不作数? 这时候刘平走了过去,招招手把原曹氏养马的数名官吏叫过来,指着布图吩咐道:“从现在开始,这便是你们的上官,所有养马之事,全听他吩咐。” “诺!” 数名官吏对于刘平的吩咐不敢打折扣,齐声冲布图躬身施礼:“见过上官!” 布图有些慌张,连忙冲那些官吏行了草原上的礼节。 刘平微笑着对布图道:“你无需客气,这些都是你的下属,明日天子诏书便至,这地方就归你管了。” “主人真的要让皇帝封我官?”布图显然还不敢相信。 “不用主人不主人的,你早已不是奴隶身份,且做太仆丞之后,咱们便是同朝为官,并非主仆,”刘平淡然的道。 看到刘平并没有食言,布图眼眶微微湿润,右臂横在胸前弯腰,冲刘平言辞恳切道:“主人永远是布图的主人。” 是刘平从去卑手中解救了他们,并让他如愿娶到心上人,还有做官的机会,这对这个草原汉子来说,觉得简直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 他们就留在了这养马之地住下来。 桑琪格初到许县感觉到陌生,恳求跟哥哥以及族人住在一起养马,刘平也没有强求她。 她这才相信,刘平是真的给她自由了,并没有贪恋她的身子,不禁对这少年又敬佩又感激,不知为何,心里多少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 第二天,早朝。 “刘卿此次草原之行不易,朕亦听闻,”天子高居宝座上,眉头微皱道:“大将军之子竟敢与卿争夺良马,实数不该。” 最近刘平买劣马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无人几乎不知,刘协自然也有所耳闻。 “岂止不该,简直目无朝廷,”孔融带头出班愤然道:“刘公乃当朝大司农,主管天下财政,袁大将军钱从何来?从属地所收税赋还不都该是朝廷的钱? 他竟然私自拿来与刘公争马,哪有这样的道理? 陛下应下旨申斥其劣行。” 其实孔融说的也没错,天下各州牧的钱,理论上都应该归刘平这个大司农管辖,统一调配。 但那只是理论上,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各诸侯连皇帝都不管了,谁还在乎刘平这个大司农? 谁征上来的钱就是谁的。 “咳咳,”刘平微微一笑道:“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袁氏目无法度,自会遭到报应的。” “没想到刘公竟然如此良善,”孔融叹口气道:“那袁熙张狂至极,刘公还能如此淡然,在下实在佩服公之胸襟呐。 不过若真有报应,也不至于令朝廷衰微至此,而袁绍这等累食汉禄之人却割据一方,倒行逆施。” 孔融一带头,朝堂上所有朝臣开始一边倒的声讨袁绍。 毕竟刘平的身份也是朝臣,袁氏不尊重刘平,同样也不会尊重他们。 这时候突然有黄门官进来道:“陛下,外面袁绍的使者与去卑的使者求见。” “宣!”刘协抬了抬手。 一听说这两边使者到来,刘平心里暗笑,如果没有猜错,这两家恐怕是打官司来了吧,还挺快的。 原来,袁绍听从沮授的建议,派使者又一次去斥责去卑,逼其认错退钱,并威胁如若不答应,就要上表天子,将其以次充好之恶行公布天下。 这事对去卑来说却委屈至极,他明明卖给袁熙了良马,袁熙自己养死了却要让他退钱,还要让他承认马有问题,哪有这样的道理? 道歉退钱?简直是做梦。 去卑把袁绍使者怒斥一通,给赶了回去。 于是双方彻底撕破了脸皮,且全都气愤不过,同时向天子上表,求天子主持公道。 没想到两方使者竟然撞到了一起。 不过此时刘协及众朝臣们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袁绍使者审配和去卑使者大当户同时进入朝堂,拜见天子。 “陛下!”审配首先发难道:“那右贤王去卑无诚无信,以次充好,将劣等病马当做良马卖与我等,结果那批劣马未及邺城,便已病死大半。 那去卑实乃老奸巨猾,请陛下下旨治其欺诈之罪。” 众朝臣听得面面相觑,全都听糊涂了。 他们刚才还在商议,袁氏目无朝臣,抢走了刘平手中良马,逼得刘平只能去买劣马,没想到如今袁绍手里竟然也是劣马病马? 这时候去卑的使者大当户却急了,大声道:“皇帝陛下明鉴,这是那袁绍在血口喷人,我们贤王卖给他的都是上等良马。 当时他们都没说什么,钱货两清之后,他们路上马匹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三千匹马,未及邺城已死去近两千匹,难道跟你们没关系?”审配厉声反驳道:“这必是你们的马匹本来就病了,却刻意隐瞒,又当做良马售卖给我们。” 其实审配来之前,袁氏众谋士早已商议过,审配此行未必能得到天子斥责去卑的诏书。 不过袁氏的目的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去卑名声搞臭,以威胁去卑退钱认错。 不管得不得到天子诏书,只要把事情闹大,把去卑卑鄙无耻的行径向天下人揭露,目的就达到了。 “陛下难道要包庇这等利令智昏,唯利是图之人?”审配见刘协无动于衷,于是义正辞严道:“如果陛下不肯下诏书,我家大将军将以将军府之名通告天下,揭露去卑之本性,省的再有汉家同胞受骗。” 袁绍那大将军的官职也是假节钺开府的,自然有资格向天下通告,只不过没有天子诏书影响力大而已,但那也足够那去卑受的了。 看审配咄咄逼人的样子,众朝臣心中全都不悦。 你袁氏明明抢了刘公的良马,结果养死了大半,还有脸来告状,天下的便宜难道都让你袁氏占尽了不成? 此时最着急的当属大当户,他很清楚袁绍若通告天下会起到什么样的后果。 其实草原普通人并非像世人想象的那样,可以顿顿吃牛羊肉。 实际上他们的主食也是农耕民族所种出的粮食,只有牛羊在老的无法生育,或者意外死亡时才舍得杀来吃。 可是草原又不长粮食,他们平常所吃的粮食从何而来?只能用马匹跟农耕民族来交换。 若袁绍这么一嚷嚷,天下必然无人再敢去草原买马,这就相当于断了他们草原人的活路。 “简直胡说八道,你……你胡说八道,”大当户急的面红耳赤。 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结果搞得袁绍更像受害者一样。 但那大当户是个草原汉子,实在拙於言词,却只能翻来覆去几个重复的词语,斥责审配胡说八道。 “诸公请想,天下各州牧谁不缺马,若去卑所售全为良马,难道我们还能主动杀了,诬陷去卑不成?”审配继续昂首挺胸,侃侃而谈。 这话倒令很多人信服,各诸侯谁都知道战马的重要性,袁绍自然也不会把买来的马主动杀死,就为诬陷去卑。 大家渐渐相信,或许去卑真的使诈,卖给袁绍的都是劣马。 只是在他们看来,袁绍那都是活该,谁让你跟刘公抢马来着,如今真如刘公所说,遭报应了吧。 “我……我要杀了你……” 大当户见众朝臣似乎全都信了审配的话,不由瞪大眼睛,攥起拳头,脖子上青筋暴起。 在草原上从来不需要动嘴,谁的拳头硬谁便有理,让他跟审配这等文士朝堂辩论,怎么可能赢? 要知道,审配虽然人品一般,但绝不是无能之辈。 “哼,自知理亏,便恼羞成怒了么?”审配冷笑一声道:“朝堂之上,天子驾前,岂容得你这野蛮人撒野?” 立即有数十个手持兵器的金甲武士把大当户给围了起来。 说又说不过,动手又不能,顿时把大当户气的目眦尽裂,拳头使劲锤着胸口,胸中要爆炸般的难受。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跪地昂天长啸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天呐,您睁睁眼吧,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逼死啊!” 说话时,那粗犷的草原汉子眼中竟然泪光莹莹。 如今草原本就遭了灾,可想而知,经袁绍这么一闹,再没人敢去跟他们打交道,必然要饿死不少人。 朝堂上一片寂静。 “陛下,臣有句公道话要说,”这时候刘平看了看曹操,得到肯定之后突然站了出来。 正文 第219章小兄弟说句公道话(四千字求定) , “小兄弟,是你?”大当户顿时惊叫了一声,本来已经绝望的眼睛瞬间亮了。 此时朝堂上大大小小官员加上侍从足足有上百人,大当户一进来就与审配动气,显然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碰见刘平。 他知道当初刘平去草原,他们贤王又送美女又送奴隶,双方相交的也不错。 但他们贤王毕竟不顾刘平送回叛徒且莫日的情谊,见钱眼开,没把良马卖给刘平,以至于逼刘平去多兰部买劣马。 此时岂能指望刘平能帮他们? “小兄弟,你能说句公道话么?”大当户试探着道。 “什么小兄弟,”孔融呵斥道:“此乃当朝大司农,刘公。” “大司农?”大当户愣了。 他是右贤王手下官员,自然知道大司农乃是主管天下财政的高官。 他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前去草原买马的曹氏使者竟然是九卿之一。 回想起来,当初要不是右贤王贪图价格贵,而是把马卖给这位刘公,或许也不会出这些糟心事了。 刘平摆摆手让围着大当户的羽林卫退下,这些军士还都是他手下的屯田兵,自然都听他的。 “先起来,有道理不怕讲,右贤王卖给袁氏的是良马还是劣马,我最清楚,”刘平走过来淡淡的笑道。 他刚才已经跟曹操眼神交流了一下。 挑起去卑跟袁绍之间的矛盾固然有益于曹氏,但是在去卑被袁绍逼到墙角的时候帮去卑一把,对曹氏的益处更大。 不可否认,袁绍此时是曹氏的劲敌,实力远大于曹氏,而去卑所控制的南匈奴草原在袁绍侧后方,正符合曹氏远交近攻的策略。 将来若与袁绍起了冲突,有去卑这个强援在侧后方捅袁绍一刀子,对曹氏有莫大的好处。 故而曹操示意刘平,把审配给怼回去,助去卑解除这次危机,以收获去卑的友谊。 “你真的肯帮我们?”大当户满脸喜色的站了起来道:“只要您能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不管他们信不信,我们贤王必承您恩德。” 他们草原人与满腹诗书汉人讲道理自然是讲不通的,此时骤然听到刘平肯说公道话,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这事的确没有比刘平更清楚的,更何况刘平也是汉人,又是那么高的高官,讲道理自然要比他强百倍。 只不过,在审配巧言令色之下,如今满朝公卿恐怕都已相信他们所售出的实为劣马了,再说,那些良马一到袁熙手里便成片的死亡,他们也想不透是什么原因。 如今袁绍摆明了想用这件事搞臭他们草原人的名声以威胁,积累好名声很难,但搞臭名声却很容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刘平看了一眼满朝公卿,坦然道:“当初右贤王曾对在下说过,草原上马种相差不大,所谓良马劣马之别,全在草料与养马之人。 若是草料得当,养马之人技艺精湛,劣马也能养成良马。 反之,良马也能养成劣马。” “对,就是这样,”大当户不禁佩服,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但刚才情急之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着动手。 “刘公这是何意?”审配紧紧皱着眉头,听刘平的口气似乎在帮草原人,这就令审配不理解了。 刘平不应该恨去卑的么? 若说朝堂辩论,他审正南能吊打草原来使,但是刘平却不同,审配可是听说过,当初在许都的招贤馆,刘平把王朗华歆这等人物都驳斥的哑口无言。 “难道去卑那几句话,就令刘公精通养马之术了么?” “在下自然不通什么养马之术,但是临行前,在下曾问右贤王讨要三十几个精通养马之奴隶,故而在下所购虽为劣马,但在他们照料下却一匹未死,这却是事实,不知正南先生这又作何解释?” “这……”审配一时语塞。 同样的马种,人家买的劣等马,在精通养马之人的照料下一匹未死,他们买的良马却死了大半,这不正说明他们不会养么? “刘公这是以偏概全,你的马没死,这也说明不了去卑的马没病,”审配兀自在挣扎,但是这句话的说服力已经很低了。 大当户看着审配吃瘪的样子,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样讲道理的漂亮话,自己怎么说不出来? “那你怎么就敢断定是右贤王的马有病,而不是你们家袁公子不会养呢?”旁边的王朗笑吟吟的道。 “正是如此,”华歆也接口道:“正南既然承认有养马之术,那就说明这是门学问,并非人人精通。 据我所知,你家袁二公子乃风流世家子,若说精通琴棋书画我还相信,若说精通养马之术,打死我也不相信。” 这帮朝臣们本就对袁氏憋了气,有刘平率先开炮,一帮喷子的威力顿时显现了出来。 更何况刘平用自身举例,他买的是劣马,正是因为有精通养马之人的照料,一匹未死,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在众朝臣七嘴八舌之下,固然审配能言善辩,这会儿也无计可施了,他又没有舌战群儒的本事,不免低头擦着冷汗,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 这时候刘协摆了摆手,所有人都住了口,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 “还是刘卿有先见之明,情知自己不通养马,便找精通之人来做,”刘协一锤定音道:“南匈奴已依附我大汉王朝数百年,草原人亦是朕之子民,朕不能厚此薄彼。 袁绍所购之马本为良马,却大部分死去,此乃技不如人之过,同时可见养马之技何等重要。 朕会传召天下,号召子民以草原人为师,学其养马之术。” 天子此言一出,那大当户长出一口气,有了这样的诏书,就相当于为他家右贤王正名,他们所售马匹没问题,只是因为袁氏养马技艺不精,才导致成片死亡。 想到这里不禁感激的看了刘平一眼,要不是这刘公站出来仗义执言,他们草原人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审配急了,要是皇帝下这么一份诏书,他来这一趟,不止没有抹黑去卑,反而为去卑正了名,这回去让他如何交代? “陛下,明明去卑以次充好,跟会不会养有何……” “够了!”刘协站起来袍袖一挥,声色俱厉的斥责道:“自己不会养马,还不肯学,养死了便诬赖他人马匹有疾,难道袁大将军就半点责也不敢担么? 退下!” “陛下圣明!”曹操带头高呼,众朝臣齐声附和。 审配见天子动怒,知道无力回天了,不由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心中愤然不已,若不是刘平突然站出来帮草原人,他已经把那草原来使驳斥的要动粗了。 当然他也明白,刘平的举动,必是曹操所授意的。 审配也非泛泛之辈,稍稍一想便明白曹氏意图,远交近攻之策谁都会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曹氏与去卑结成盟友,对袁氏就形成了牵制。 由此一想,也不难理解刘平的举动。 这时候曹操又奏道:“从草原前来养马之人,臣建议封其为太仆丞,以为朝廷饲养马匹。” “准卿所奏,即刻传旨,”刘协丝毫没有犹豫。 …… 刘平跟曹操共上一辆马车,刚进车厢,翁婿两人便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次事件,实际上袁绍与去卑都是受害者,真正闷声发大财的受益者,正是他们曹氏。 “平儿,你这次做的漂亮,不止低价买了良马,还打击了袁绍,又交了去卑这个朋友,简直是一举三得。” 随着马车的摇晃,曹操满意的笑着道。 “小婿这也是误打误撞,”刘平谦虚道。 “你不必过于自谦,我并非没有容人之量,你的本事我自然清楚,有你辅佐你大哥,你本事越大我越放心。” 曹操脸色慢慢平静下来,掀开车厢窗帘,一股冷风吹了进来,空气中竟然还夹杂着几片雪花。 “入冬了,”曹操心情顿时有些烦躁,放下窗帘叹口气道:“这个时节粮草押运不便,此时征伐袁术,并不占天时啊。” 这个时代打仗,粮草是第一位的,故而任何时候出兵,都以方便押运粮草为主。 冬天显然不是个好时节。 接着,曹操又摇头道:“只是总不能等到明年开春再出兵,这次你与你大哥要吃些苦头了。 不过你们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终归这打下的基业早晚都要交到你们手里,你大哥那脾气稍显率性,将来还需你辅佐他去治理这片基业。” 这是刘平第一次听曹操吐露这样的心声,曹昂的确是曹操世子的不二人选,但是曹操对儿子的脾气却有忧虑。 曹昂性格率真,讲义气,重孝道,必能成为兄弟中的好兄长,父母心中的好儿子,但却未必能成为一个精于权谋的好君主。 而许多方面,刘平正好可以补上曹昂那些不足,这也是令曹操感到十分庆幸与欣慰的事。 “岳父春秋鼎盛,何必说这些丧气之事,”刘平并不想跟岳父谈论这些伤春悲秋的事,还是回到即将出征的事上来。 “我们是骑兵突袭,粮草只需每人带上十几天口粮即可,并不需要大规模运粮,故而天冷天热并没有影响。” “总之此次出征,不求战果,如发现危机便赶紧撤军,不必勉强,”曹操若有所思道。 其实这次出兵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之所以选择突袭,那还是想着多少有些成果,以塞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如若没有战果,至少曹氏也出兵了,碰到困难可以退回来,等明年开春再说。 …… 刘平随曹操回到司空府中,大当户竟然前来拜谢。 “多谢曹公刘公鼎力相助,”大当户行个草原上的礼节,感激的道:“等我回到草原,禀报我家贤王,必有厚报。” 刚才在朝堂上若不是刘平出言相助,袁绍抹黑他们的阴谋就已经得逞了。 “罢了,厚报就免了,”曹操摆摆手道:“老夫听闻草原上也遭了灾,百姓日子过得困苦,这样,老夫送于右贤王一万石粮草,聊表寸心,你走时可带上。” 今年别处大旱,但是曹氏控制的地盘上却是大丰收,一万石粮对曹操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用这些粮食向去卑表达善意,很划算。 “一万石粮?”大当户忍不住又是泪眼莹莹道:“曹公真是大气,与那袁绍简直有天壤之别,将来必成大事。” 这对翁婿刚刚帮他渡过极大的危机,不止不图任何回报,临别还以粮草相赠,与那袁绍相比,简直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圣人,另一个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等我回去必然禀报贤王,与曹公结下兄弟之盟。” “好好好,”曹操欣慰的笑了。 这时候刘平又道:“如今布图已被朝廷封为太仆丞,恐无法抽身去草原履行与多兰族长女儿婚约,可否让那多兰族长将女儿送到许都来完婚?” “这还不简单,”大当户拍着胸脯道:“让我家贤王直接对多兰部族下命令便是,另外可让那女子以王女身份嫁之。” 既然刘平如此在意布图,可见刘平对桑琪格真是迷恋到极点,所以才操心布图的婚事,大当户自然要全力配合。 …… 曹操既然已经任命曹昂为虎豹骑的主帅,这次突袭袁术自然由曹昂来领兵。 虎豹骑总共有三千人,其中刘平、夏侯渊、曹纯各率领一千。 临行前,皇帝在御书房召见刘平和曹昂。 曹昂虽贵为曹氏大公子,但是在朝廷中的官职太低了,这还是第一次得到皇帝的召见。 “二位卿家即将出兵为朝廷平叛,朕祝二位卿家早日凯旋归来,”刘协看着他们俩,实际上心底有点羡慕。 他虽贵为天子,手里却没有一兵一卒,而对面这两人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 “多谢陛下!”两人同时施礼。 “二位卿家此去征讨袁术,定要记得取回一件要物。” “不知陛下所要何物?”刘平问道。 正文 第220章主动献身 “传国玉玺!” 刘协叹口气道:“我大汉王朝传承数百年之玉玺,自朕登基就未曾见过,说起来朕实在愧对祖宗。 如今听闻那玉玺落入袁术手中,若二位卿家能顺利平定袁术叛乱,夺回玉玺,实乃有大功于江山社稷,到时朕必不吝封赏。” 说着,眼神中满含期望的盯着刘平和曹昂二人。 当时十常侍之一的段珪裹挟刘协与那时的皇帝少帝刘辨匆匆从洛阳出逃,并未带走玉玺,等刘协刘辨兄弟再返回洛阳时,正赶上董卓进京。 董卓废刘辨,立刘协为皇帝,那时刘协便没有玉玺,只能找能工巧匠复刻了一枚暂用。 后来十八路诸侯反董卓,董卓又挟持刘协与满朝公卿去往长安,长沙太守孙坚率先攻入洛阳皇宫,在一口井中打捞起一妇人,从妇人身上意外得到了丢失的传国玉玺,然后私自隐匿了下来。 紧接着孙坚战死,其子孙策为了从袁术手中借兵,以发展江东,便将玉玺献给了袁术。 袁术得到玉玺之后,觉得自己才是真命天子,于是大张旗鼓的建起了帝号。 如今对刘协来说就比较尴尬了,袁术那个假皇帝竟然有真玉玺,他这个真皇帝反而用着一件假货。 严格说起来,他发出的圣旨都是假的,袁术发出的圣旨,盖有真宝玺的才是真的。 这让他作为天子,怎能接受这等窘状? “陛下放心,臣等自当为陛下夺回玉玺,”曹昂慨然道。 “臣等自当尽力而为,”刘平却不敢把话说的那么满。 毕竟此次出征,胜败还未可知,即使能侥幸取胜,那么小的一枚玉玺能不能找到也不好说,就算找到了,谁知道岳父想不想要? …… 曹氏养马之地,有黄门前来传旨。 “……封布图为太仆丞……” 黄门一番圣旨宣读下来,布图只听懂了这几个字,他与族人们呆呆傻傻的连谢恩都不知道。 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他从一个奴隶变成良人,如今又成为秩俸千石的太仆丞,这身份的巨大转变,令布图这草原汉子感觉在做梦一样。 更何况刚才他已经得到消息,不用他去草原,多兰族长会把女儿送到许都来跟他完婚。 曾几何时,他为了能求娶得心上人,对多兰族长百般讨好,可多兰族长却始终没有松口。 如今却要让多兰族长主动把女儿送到他的身边,这在以前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全都美梦成真了。 “这全是主人的提携,我布图这条命,早已是主人的了,”布图眼中一层雾水,喃喃自语道。 “你该谢圣恩,不是你家主人,”那传旨的黄门强调了一句,但是看布图以及族人们充耳不闻也就不再坚持。 黄门自然知道,这布图口中的主人便是在朝堂和曹氏均手握重权的刘公,他再过分计较,那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黄门带人离开后,布图那三十几个族众全都围了过来,喜笑颜开的向他庆贺。 他们部族被打压至此,如今头人竟然做了朝廷高官,总算扬眉吐气了。 “桑琪格,你已经被赐给了主人,还是搬到他的帐篷里去住吧,干嘛要住在这里?” “是啊,咱们能有今天全赖主人所赐,更何况主人年少有为,你应该好好对人家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桑琪格。 他们觉得,刘平之所以如此厚待他们,全都是因为桑琪格之故,可是桑琪格却不跟刘平住在一起,没准哪一天刘平觉得烦了,就不再照顾他们了。 “哎呀,你们不知道,不要乱说。” 桑琪格被说的满脸通红,羞恼的扭头跑开了。 她何尝不知道,她本人以及兄长部族能有今天,全都是因刘平赐予。 可是当时她被捆着送到刘平帐里,毫无反抗能力,刘平却没有碰她一手指头,她当时还觉得庆幸。 如今她倒是愿意主动献身了,可刘平根本就没有想动她的意思,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主动投怀送抱吧? …… 凌晨,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许都还在沉睡之中。 郊外的旷野之上,猎猎寒风夹着雪花,三千虎豹骑整装待发。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辰出兵,那是因为此次行动是突袭,自然越隐秘越好,若大张旗鼓的进军,那还算什么突袭? 曹操率领手下一干文武前来送行。 “尔等此次出征,并无具体任务,只需有所斩获便可退军,万不可贪功冒进,”曹操神情严肃的看着眼前四员将领。 为首的是曹昂,后面则是刘平、曹纯、夏侯渊三人,这是曹氏最为嫡系的将领,曹操可不想看到他们有什么闪失。 “诺!” 刘平与其余三人同时答应。 然后回身,上了他的大宛马,率领三千铁骑,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 曹操端坐在马上,盯着前方看了良久,才黯然道:“但愿他们顺利,回城吧!” “此次进军如此隐秘,袁术必然毫无防备。” 回城的路上,程昱见曹操满含忧虑,忍不住劝解道:“大公子所率乃我曹氏最为精锐军兵,又有平公子在旁辅佐,主公不必担心。” “正是如此,”郭嘉也在旁边道:“袁军虽众,但战力远不能与我军相比,且我军皆为骑兵,行军迅速,必能打袁军个措手不及。 大公子只需收复几座郡县,此行也能向天下人有个交代了。” 袁术的军队虽然有六万,但手下地盘真不小,有十郡一国,故而布防在北方沿线,防御曹氏的也不过万余人而已。 三千虎豹骑突然袭击之下,完全有可能击溃袁术的北方防军,然后直逼袁术伪都寿春。 只要能攻到寿春城下,即便立即撤军,战略目标也已经达到了,明年开春再说。 曹操坐在马上点点头道:“言之有理,我等拭目以待吧。” 众人回到许都,一日无话。 第二天,曹操司空府中议事,所议内容依然是判断偷袭的南征军能取得何等战果。 突然有斥候来报:“禀司空,刘备在徐州放出消息,即将派使者前来劳军,祝我南征军凯旋。” “刘备劳军?”曹操听的一愣,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此乃刘备毒计,”荀攸在旁边断然道:“他这般大张旗鼓劳军,是想把大公子率军突袭之事昭告天下,向袁术传信。” 在场均是深通谋略之人,自然能明白刘备此举真实意图。 徐州此时被曹氏攻下北方东莞彭城二郡,仅剩徐州以南的几个郡县,若曹氏顺利平定袁术,再占据淮南之地,实际上就把刘备的地盘给包围了,那样刘备就成了瓮中之鳖,早晚被曹氏吃下。 故而刘备必然不想看到曹氏能击败袁术,平定淮南。与袁术联合,共抗曹氏才是刘备最好的选择。 可是刘备自起事以来一直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他自己又自称是汉室宗亲的身份,当然不可能跟袁术那伪帝同流合污。 所以使出这么一招,用大张旗鼓劳军的名义向袁术通风报信,好让袁术有所防备,破坏曹氏偷袭计划。 “大耳贼可恼可恨!”曹操气的暴跳如雷,啪的一声将手中茶碗摔的粉碎。 “大公子进军如此隐蔽,刘备是如何得到消息的?”程昱捏着胡须,眉头紧锁的疑道。 曹氏众文武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其实大家心里都在思虑这个问题,曹昂进军刻意选在天未破晓之前,且是悄悄的分批出城,就是为了躲开各路诸侯在许都密探,可是依然被刘备得到了消息。 从时间上来推算,恐怕从曹昂一出发,刘备就知道了。 “在许都,必然有为徐州通风报信之人,且就隐藏在你我之中。” 曹操眼睛微闭,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在场众人。 能得到曹昂准确进兵消息的,要么是曹氏高层,要么是朝廷重臣,普通斥候绝不可能探知这么清楚。 “满宠何在?务必为我查出此人,无论官居何职,我都要灭其满门,”曹操咬牙切齿道。 满宠是许县县令,又是出了名的酷吏,这事交给满宠最合适。 “诺!” 满宠站起来,咬着牙看了一眼周围众人道:“下官必不负司空之望!” 众人均感觉不寒而栗,感到了满宠身上浓浓的杀意,有了曹司空这命令,满宠恐怕要在许都掀起血雨腥风了。 “如此一来,大公子此行再无秘密可言,袁术必然已有所防备,偷袭便不可能了,此行恐难有斩获,”荀攸叹口气道。 “真真气煞我也!”曹操一拳重重锤在桌上,脸上满是怒气。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分析,或许曹昂此次率军偷袭,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毕竟袁术在北方布防的军力只有一万余人,还要防守那么长的防线。 谁想转眼间偷袭消息竟然泄露,曹昂军暴露在世人眼中,袁术必然要往北方增兵,然后集中兵力对付曹昂。 袁术总兵力有六万余人,指望曹昂三千军兵堂堂正正的攻打,能有什么大的收获? “既然不可能再作为奇兵,难道,要让我撤回么?”曹操沉吟道。 “主公不可,”一直没说话的郭嘉突然道:“大公子率军此时恐怕尚未与袁军接战,如此撤回,岂不更令天下人耻笑? 南征军皆为我曹军精锐,袁军虽众,但郊野决战必非我对手,到时胜上一阵再撤军,则天下人再也不能诟病我等了。” “若一战胜之,何不直捣黄龙?”有人问道。 “胜之容易,全歼却难,败兵退回城内,据守坚城,再精锐骑兵也拿城池无可奈何,”郭嘉道。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精锐骑兵在野外击溃敌军容易,但是攻城却难。 无法偷袭的情况下,打一场胜仗,也许就是曹昂此行最大的战果了,至于此前设想的拿下多少郡县,全都成了浮云。 …… 从许都出发攻击袁术,首当其冲的便是汝南郡。 当初刘平刚刚来到这个世界,陶谦手下张闿见财起意,抢了曹嵩钱财就是准备逃往汝南郡的。 三千虎豹骑所骑的都是草原良马,故而行军速度很快。 两日之后,军队驻扎在了离汝南不过百里的旷野之上.。 曹昂召集刘平、曹纯、夏侯渊三人商讨进兵路线。 “汝南虽为一郡之地,但却是天下数得着的大郡,人口近百万,只要咱们能拿下汝南,便可以此城为跳板,进可攻退可守,”曹纯首先道。 “我军行动如此迅速隐秘,汝南必然毫不设防,待明日,我等可直接率军杀入城内,”夏侯渊看着舆图说道。 在没有敌情的情况下,一般城池的城门都会对百姓开放,更何况汝南这等人口近百万的大郡郡城。 若他们率领骑兵突然杀至,在守城军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冲入城内,这座城池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这也就是偷袭所起到的效果。 此前斥候早已探听清楚,汝南城内守军不过五千,且大部分都是步卒,他们入城之后杀起来,还不跟砍瓜切菜般容易? “我意正是如此,”曹昂点点头,手指点着舆图上的汝南城,神态俨然道:“明日刘平贤弟代我坐镇中军,我与两位叔父同上阵杀敌,拿下汝南,然后进兵寿春。” 曹昂这是第一次作为主帅领军出兵,自然想着能一战成名。 刘平不是武将,上阵还要照顾他,坐镇中军指挥是最好的安排。 刘平苦笑了一下,他啥也不会,还不如虎豹骑普通一兵,只能做主帅了。 说起来也挺无奈的! 这时候有亲兵突然匆匆跑了进来,躬身禀报:“大公子,刚刚收到探报,袁术手下大将雷薄陈兰率两万五千余军马增兵汝南城,此时城内守军已增至三万,且四门已经紧闭不开。” “你说什么?”曹昂闻言不由得心里一惊。 那亲兵又把探报说了一遍,曹昂顿时呆立当场,脸色沉了下来。 他们此次进军优势是偷袭,只为了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刚才议论时,之所以把汝南郡视为囊中之物,那是在对方毫不设防的情况下做出的预判。 可是如今对方不止增兵至三万,还紧闭四门,这显然是有所防范了啊。 “必是我等进军已为对方察觉,”刘平沉吟了一下。 他们行军隐秘且迅速,即使被袁军斥候发现,袁术也反应不过来,而如今袁术援军却这么快就到了,显然袁术早在以前就得到了消息。 这特么一定是后面有人捅刀子,将消息泄露给了袁术。 刘平气的攥了攥拳头,想砍人,这还怎么偷袭? “那该如何是好?”曹纯急道,“总不能让咱们三千骑兵,去攻打一座三万人驻守的城池吧?” 夏侯渊也气的直跺脚,连叫可惜。 他们本就带了十多天的干粮,只求速战速决。 对方若是据城以守,龟缩不出,他们毫无办法。 “二位叔父无需担心,”刘平安静了一下想了想,然后说道:“汝南城内三万军马,那是袁术军总兵力一半,以袁术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之脾气,岂能任由如此多的军马据城以守? 他们必会与我出城决战。” 刘平知道,袁术的性格不止是骄傲那么简单,简直算的上狂妄,要不然也干不出率先称帝这种事来。 一个如此的自大狂,派出三万军马迎敌,面对三千敌军,所下的命令必然是全歼敌军,而不可能是仅仅把守住城池。 要知道,骑兵对步兵虽然优势巨大,但毕竟兵力相差十倍,袁术若仅仅想守住汝南,也不会派这么多军兵来援,而他派出一半军兵前来,必定想全歼曹军。 只可惜袁术恐怕算漏了一点,他们所面对的曹军可不是普通的曹军,那是精中选精,百里挑一的百战精兵,每一个军兵放在普通军中都是百夫长级别的人物。 这样的军兵即使到了步下作战,以一敌三,以一敌五都能轻松胜之,如今骑上了战马更是如虎添翼,以一敌十根本就不在话下。 更何况他们军中还有曹昂、曹纯、夏侯渊、乐进、于禁、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吕琦这十员大将领兵,这里面就数曹昂最弱了,不过应当也能与雷薄陈兰之流有一拼。 野外作战,岂有不胜之理? “既然此行已暴露,明日不妨堂堂正正叫阵,与那袁军决一死战,”曹昂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剑,重重砍在桌子上。 …… 汝南城内,雷薄陈兰正在聚齐手下将领誓师。 他们的确没有把偷袭的曹军放在眼里,三千军马就敢来偷袭,也太过于狂妄了。 虽然对面曹军都是骑兵,但他们军力十倍于对方,就算用人头填,也能把对方埋了。 事实上袁术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也正是全歼敌军与汝南城外。 “曹操虚伪,之所以派军偷袭,不过是想在天下人面前做做样子,明日诸君随我出城,痛歼曹军,把曹贼那老脸给扒下来,为陛下立功,”雷薄朗声道。 正文 第221章汝南大战(四千字章节求定) 第二天,刘平与曹昂率三千骑兵杀至汝南城下。 果然见到前方城池吊桥高悬,四门紧闭,城头上守军严阵以待。 显然已经无法偷袭了,曹昂只能命令在城外列阵。 只不过他们只有三千军马,在偌大的汝南城下显得十分渺小。 还没来得及派人前去叫阵,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咯吱咯吱的放下。 雷薄陈兰率领三万大军杀出城外列阵。 同样的列阵,袁军十倍于曹军,自然显得声势浩大,兵强马壮。 雷薄率先纵马到两军阵前,对着曹军大声道:“汉室气数已尽,我家陛下顺天应人,克继大统,尔等区区三千军马,就敢兴此不义之师,犯我疆界,岂非以卵击石?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如若下马投降,我家陛下仁德,可饶恕尔等谋逆之罪,厚待尔等。” “呸!”曹昂大怒道:“袁家累食汉禄,世代仕刘,怎的蹦出袁术这么个不孝子孙,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观那袁术不过冢中枯骨,你等愿与其陪葬,我将送你一程。” 两军对垒之前叫骂一阵,这是古时作战的一种套路,只是为了各自讲明打这场仗的道理,以显示自己师出有名,是代表正义的一方。 套路摆的差不多,曹昂将手中长枪对着雷薄一指,俨然道:“叛贼无需多言,你可敢与我一战?” “曹昂小儿,你怕是脑袋不怎么灵光吧?”雷薄冷笑道:“我手下有精兵三万,十倍与你,你以为我会傻到与你单战? 等着受死吧!” 说着,雷薄一拨马回到自己阵中。 其实古时作战,两军阵前武将单挑的机会并不多。 那多出现在军力对等,且自己一方主将武力过人的情况下,如出面要求武将单战,一战胜之或者对方不敢应战,能极大鼓舞自己军兵的士气。 可是雷薄武力一般,并没有胜过曹昂的绝对把握,且他们一方军力十倍于对方,根本用不着跟曹昂拼命。 直接派手下军队横推便是。 这时候,雷薄端坐在马上,对身边亲兵冷冷的道:“传令下去,斩杀敌方一颗人头,赏钱一千,斩杀敌将,赏钱一万。” 雷薄也是久经战阵之人,骑兵优势再大,也不可能以一当十,他手下三万大军,怎可能将三千敌军放在眼里? 他将手中令旗一挥,袁军排成整齐的军阵,向曹军阵地冲了过去。 另一方面,曹昂让刘平坐镇后方,他高举手中长枪,大声对众军兵道:“建功立业,正在此时,诸君随我杀!” 说着一马当先,率领手下精锐骑兵冲了出去。 身为大公子的他,身先士卒,亲自率军冲锋,能极大鼓舞手下军兵的士气。 “杀!” “杀!” 三千虎豹骑如猛虎下山一般直冲了过去。 两军迅速接战。 三千骑兵分成三队,分别由夏侯渊、曹纯、张辽率领。 这三队如三条巨龙冲入人海之中,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他们每一个军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所骑又都是草原良马,一个个在敌军军阵中冲杀,直如入无人之境,杀的四处人仰马翻,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袁军军阵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 在后面观阵的雷薄陈兰二人顿时感觉到不妙了,他们本以为三万步卒组成的军阵,攻击三千骑兵应该能轻松取胜,可是眼前所见,却似乎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对方那三千骑兵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损失,可他手下军兵已经尸横遍野了。 按说固然骑兵对步兵有优势,可也不能像眼前这般优势巨大,这简直就是骑兵对步兵一边倒的碾压。 “这支曹军好像不大对劲,战力太过于强悍,”雷薄对陈兰道:“这样下去,咱们要败。” 陈兰也看出苗头,于是献策道:“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斩杀敌军主将曹昂,敌军必乱。” 雷薄点点头,冲身边亲兵道:“传令下去,集中所有精兵,斩杀曹昂。 斩曹昂者,赏钱十万。” “诺!” 数名亲兵骑着马传令去了。 曹昂手中虽没有直系的军马,但却由乐进率领数百亲兵护卫。 而且按照战术安排,夏侯渊、曹纯等三支军马并非胡乱冲锋,而是组成一个更大的圈子,将曹昂围在中间。 只不过三支军马一冲入敌阵,就不可能像预想那样的结成阵势,很快就成了各自为战的状态。 得到命令的袁军开始不计代价,集中兵力,前赴后继的攻击曹昂。 如此果然收到了奇效。 曹昂身边亲兵一个个倒下,境况顿时吃紧,险象环生。 他手中长枪飞舞,在乐进的保护下左突右杀。 不过曹昂身为主将既然已经冲进来了,又不能退回去,要不然军兵还以为他要撤军,曹昂只能勉力支撑苦战。 “子和,去保护昂儿。” 战阵之中的夏侯渊见到曹昂危急,急忙冲着远处曹纯大吼。 曹昂对于曹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曹昂有失,他们这两位当叔父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眼前袁军军兵实在太多,而且袁军似乎有意阻挡他们前去救援,二将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到曹昂身边去,不由急的直冒冷汗。 这时候站在后方高处观阵的雷薄,看到曹昂这情形也支撑不了多久,不禁冲陈兰挑了挑大拇指道:“兄台妙计,只要曹昂一死,曹军再是精锐,必然也会乱成一团。” 在这冷兵器时代作战,只要主将死了,军心也就散了。 “这曹军也着实精锐,如非用这种办法,恐我这三万军兵都不是他们三千对手,”陈兰目视前方,似乎心有余悸。 “再精锐也不过是我手下败将,”雷薄冷冷的哼了一声,举起右手,示意亲兵准备传令。 只要曹昂一死,他就可以做最后的收割。 这时候只见战阵之中一片大乱,却又起了变化。 原来夏侯渊曹纯急于去救曹昂一时半会儿也冲不过去,张辽太史慈率领的那一支,由于武将勇猛,冲的更远,想回身救援也来不及。 不过相对来说张辽所部离雷薄陈兰观阵的高地却很近了,他索性率领手下骑兵冲雷薄陈兰杀了过来。 他们要反过来用一次擒贼先擒王,只要斩杀雷薄,袁军同样的不战自溃。 “不自量力!” 雷薄发现了张辽的意图,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并非没有防备,早在下令进攻之前,就已经留了三千精锐军兵护卫在左右,等对方攻到他跟前,曹昂早死了。 “拦住他们,”雷薄命令。 传令兵手中令旗挥舞,三千军兵全都集结在雷薄身前,挡住张辽的去路。 “一帮土鸡瓦狗,也想拦住我?”张辽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冲了过去。 “老张自从做了主将,脾气怎么变暴躁了?” 太史慈一枪扎死面前袁军,挠了挠脑袋,然后与徐晃一左一右跟在张辽侧后方。 这一支虎豹骑中,论个人武力太史慈虽然略高于张辽,但是论领军气质,张辽又远胜于太史慈,所以刘平任命张辽暂代他任这支军队主将。 张辽的勇猛那不是盖的,毕竟在未来的逍遥津之战中,他率八百军兵冲击孙权十万大军的阵地,一直冲杀到孙权主帅旗下,差点活捉孙权。 此时他率领的一千虎豹骑要远比未来军兵精锐,身边又有太史慈、徐晃这等武将帮忙,冲击雷薄的三千护卫军兵,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雷薄那三千护卫军兵已被冲散。 雷薄本来还觉得那三千军兵护卫他万无一失,没想到张辽转眼间就要冲到了他近前,雷薄陈兰二人不由吓得魂飞天外,顾不得其他,拨马便逃。 他俩作为主将一逃,身边护卫的军兵也跟着逃,在战场上与曹军搏杀的军兵也瞬间兵败如山倒,潮水一般向汝南城撤退。 曹昂身边的危机自然也就解了,他喘了口气,将手中长枪一指,愤然大吼。 “杀!” 方才实在太凶险了,要不是张辽冲溃了雷薄,他都差点被围杀在乱军之中。 此时曹军成了痛打落水狗之势,三千曹军骑兵追击剩余的两万多袁军。 只不过败退的袁军实在太多,曹军也冲不到前面去,只能见人就杀。 一时间汝南城外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雷薄陈兰带领败兵死命奔逃,仓皇逃回到城下,命人摆好数排一人多高的拒马桩。 那是由削尖的树木绑成斜刺,刺尖直对着敌军方向,马匹无论如何也无法越过,单兵却能从缝隙中钻过来,正是用来对付骑兵的利器。 败兵退进来不少,但是转眼间曹军骑兵也追杀至近前,力大的武将用手中长枪挑开拒马桩。 雷薄陈兰赶紧率领败军退回到城内,命人拉起吊桥。 跟着他们退回城内的败军不过万人,另有万余人被留在了城外无法进城。 雷薄陈兰二人登上城墙,只见旷野之上曹军开始对那留在城外袁军开始逐杀,就如同在围杀猎物一般。 曹军此次乃是轻骑出击,没有带粮食,接受俘虏也没用,所以只能将这帮袁军斩杀干净。 雷陈二将扶着城墙看这下面成片军兵被杀,不由的心惊胆战,同时又无比的懊恼。 他们陛下信任他们,将手中一半军兵交由他们指挥。 万没想到一战之下,竟然被三千曹军打的一败涂地,眼睁睁看着那一万多军兵在城外被追逐斩杀,他们却无能为力。 “此次战败,以陛下脾气,咱俩恐怕在劫难逃了,”雷薄一拳重重捶在墙砖上,留下一片血渍。 袁术是个骄傲自大之人,若是知道部将三万人败给了三千敌军,恐怕绝饶不了他们。 “为今之计,你我二人只有为陛下守住汝南城,以赎罪过吧,”陈兰叹口气道:“如今剩下这万余军兵,攻敌固然不足,守城却绰绰有余。 曹军皆为轻骑兵,且远道而来,必然与我等耗不起。 只要咱们稳守城池,曹军不战自退。” “只能如此了,”雷薄点点头,曹军骑兵适合野外决战,却不适合攻城,他们只要跟耗着就能耗退曹军。 …… 城外曹昂也率军扎下营寨,清点之下,一战毙敌一万五千余,他们自身损失却不过三百来人,这样的战损比已经很惊人了。 毕竟敌军损失了三分之二,而他们只损失了十分之一,这还是在兵力占绝对劣势的情形下。 不过曹昂却为没有顺利拿下汝南城而懊恼不已。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日派出战将到城下叫阵,无论怎么叫骂羞辱,城头上的守军却充耳不闻,就当没听见。 曹昂渐渐焦躁了起来,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他们此行只带了十来天的口粮,这么耗下去很快粮食就吃尽了,到时将不得不退军。 虽然刚刚胜了一仗,但是寸土未得,光斩杀近两万颗人头,跟无功而返也差不多。 只是,他这三千骑兵又不可能攻城,只能每日瞪眼看着前面高大的汝南城墙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 许都,司空府。 “如今南征军陷入胶着,于我不利,在下建议,司空还是命令撤军吧,”荀攸皱眉道:“大公子以三千之众,一战毙敌两万,这功劳也能说的过去了。” 曹操咬了咬牙,若在平常来说,三千军兵毙敌两万算的上奇功一件。 可是他处心积虑,派刘平赴草原买马,组建精锐骑兵,那是对这支奇兵寄予了厚望的。 这厚望往大里说,就是突袭寿春,直接平定袁术叛乱,往小里说,至少也要拿下几座郡城。 可是没想到出现了意外,偷袭的消息竟然被刘备给泄露了出去,令袁术有了防备,这支奇兵竟然被困在了汝南城外,这让他如何甘心? “运送一批粮草过去,若十日之内依然没有进展,就令其撤军吧。” 曹操半闭着眼睛思虑片刻,似乎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 …… 军粮送至南征军军营,曹昂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贤弟,咱们这次难道真的要空手而归?”曹昂倒背双手站在大帐门口,盯着远处的汝南城的城墙,长叹一口气。 刘平捧着暖炉笑道:“大哥,近日小弟想了一个计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这是求支持的分割线—————————————————— 上面四千字,这几行字不会多收书友一分钱。 咱最近冲精品呢,作为一个新作者又求不来大神助力,只能求助D版书友来起点订阅支持一下了,精品之后,咱也爆更酬谢。 正文 第222章离间计还有彩蛋 , 此时已是隆冬,大帐之外依然在飘着雪花,天地之间早已一片白茫茫的。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军兵冻得手脚都伸不出来,更甭说打仗。 “贤弟,你真的主意破敌?”曹昂凝神,到刘平对面坐下。 他知道,虽然刘平平常于他嬉笑怒骂,但这种事是不会开玩笑的。 “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说我就动手了,”曹昂见刘平不紧不慢,于是作势挽挽袖子,佯装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大哥也是久读兵书战策之人,怎的忘了兵书上有离间计一说?”刘平捧着手炉,眨眨眼睛笑道。 “离间计我自然知道,可是你想怎么用?”曹昂顿时来了兴致。 曹操本就是手不释卷之人,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不可能不读兵书。 离间计几乎在每本兵书上都会涉及,用好了可以挑起敌方内斗,不战而胜。 “其实我早有安排,我让天子下诏,给城内雷薄陈兰封个官,以袁术之多疑,多半会相信这二人怀有二心,”刘平胸有成竹道。 “就这?”曹昂听完立马泄了气,以前刘平屡立奇功,他还以为刘平这次能有什么高明计谋呢,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操作。 他不由身子往后一仰,撇撇嘴道:“这么简单也能叫计? 这把戏我都能一眼看穿,袁术手下又不是没有谋士,怎能上这种当,我看你是要白费心思了。” “反正咱们现在也没什么其他办法,试试又何妨?”刘平坚持道。 “行,随你,”曹昂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 很快天子诏书便到了。 刘平跟曹昂率几十个亲兵来到城下,命人把任命雷薄为镇南将军,陈兰为安南将军的诏书绑在箭尾上,射入城内。 不多时,雷薄陈兰便出现在了城头上。 “曹昂小儿安敢用计,”雷薄手中举着那份诏书冷笑道:“这等雕虫小技也能骗得了人?着实可笑。” “雷将军多心了,此实乃朝廷爱惜二位将军之才,愿招揽二位将军为朝廷效力,”刘平坐在马上大声道。 “呸!谁看不出来你这是离间计?”雷薄轻蔑的扬了扬手中诏书,嗤之以鼻。 “既然你看出来了,你猜袁术能不能看出来?”刘平笑吟吟的道。 不管雷薄什么反应,反正刘平要骗的是袁术,以袁术那多疑的性格,即使不信,也能在他心里种根刺。 “想用这种虫篆之技坑雷某,简直白日做梦,”雷薄嘴上虽然强硬,心里却是一惊。 他清楚他们家陛下的脾气,平常总是疑神疑鬼,对这份诏书真的信了也说不准。 雷薄想了想,一转身从身边军兵手中接过火把,将那份诏书点燃,从城头上扔了下来。 他当众这么做,就是为了向世人表明,他绝没有接受许都朝廷任命的意思。 “如此,你觉得陛下还会相信?”雷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看看,我说你白费心思了吧?”城下的曹昂冲刘平笑了笑,“雷薄根本不上当,连任命他的诏书都当众烧了,传到袁术耳朵里恐怕更加坚信其忠心。 走吧,与其在这里让他嘲笑,还不如回去暖和暖和。” 刘平一拨马,冲曹昂眨眨眼睛道:“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 寿春的皇宫内温暖宜人,身穿冕服的袁术,正气的抄着手在御座前走来走去。 他乃灵帝时司空袁逢的嫡次子,可谓出身名门,一入仕途就被任为河南尹、虎贲中郎将。 当初十常侍谋杀何进,正是他率先起兵进宫,诛杀宦官为何进报仇,此举为他在天下士人之中赢得莫大的名声。 借着这样的大名,他顺利占据扬州六郡、豫州的汝南、陈国和沛国三郡、徐州的广陵和下邳两郡,鼎盛时期麾下足足有十七万人之多,当时可谓天下最大的诸侯,没有之一。 只不过盛极必衰,袁术接着就开始走下坡路,先是败于其族兄袁绍与曹操联军之手,军兵损失大半,接着又与陶谦交恶,最后只能退到淮河两岸,深耕扬州,布局江东。 如今他建帝号,江东的孙策又与其决裂,并写信将周瑜吴景孙贲等人一并召回,他的实力可谓一损再损。 尽管如此,他却依然没有改变骄奢淫逸的习气,毕竟他手中还有两淮之地和六万大军,这在天下各诸侯中依然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将六万大军中的一半抽调出来,让雷薄陈兰率领迎击曹军,竟然被曹军三千骑兵杀的一败涂地,只能龟缩在汝南城中,让他如何不气? “两个废物,率朕之三万大军竟不敌曹贼三千,”袁术站定,咬牙切齿的道:“朕要这等废物有何用?” “陛下不必气恼,”袁术手下谋臣阎象出班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支曹军人数虽少,但确是曹军精锐,力敌非智者所为。” “固然胜败兵家常事,”袁术更生气了,怒道:“败一阵,便不敢再战是何道理? 就算曹军精锐,难道朕的军队都是泥捏的不成? 那雷陈二人手下足足还有一万军兵,竟然被吓的做了缩头乌龟,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 近来他曾连下几份诏书,催促雷薄陈兰出城与曹军决战,这二人却各种推脱,不敢出城,早已令袁术感到不满。 打败仗不可怕,要是败一仗就被吓破了胆,那就说不过去了。 “朕闻,许都曾给雷陈二人下过诏书,莫非……”袁术捏着胡须,沉吟了起来。 “陛下,听说雷薄将军已当面焚毁许都诏书,可见其别无二心,”阎象躬身苦苦劝道:“况且曹军劳师远征,如今天又降大雪,运粮不易,雷薄陈兰二位将军稳守汝南,实乃上策。” 其实袁术也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离间计都看不出来,只不过他疑心病本就极重,三万大军被三千曹军杀的大败,想来必然是雷薄陈兰二将不肯用命之故。 毕竟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二人是不是在他与许都之间左右摇摆,为自己留条后路? “曹军运粮不易,难道朕运粮便容易了?”袁术翻了翻白眼道:“给雷薄传令,命其尽快将曹军逐出汝南,率军撤回寿春,便无需运粮了。” 其实袁术也并非不想拨付军粮,只不过今年两淮地区天降大旱,粮食欠收,袁术的军粮自然捉襟见肘,要不然也不会让军兵去河里挖田螺勉强填肚子了。 “等等!”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又道:“派张勋前去传令。” 袁术手下第一大将乃是纪灵,自然要时刻留在身边,除纪灵外就数得上雷薄陈兰了。 至于那张勋,武力虽不比雷薄陈兰,但却善于迎合袁术,故而更受袁术信任。 袁术这么做,实际上还是不放心雷薄陈兰,故而派张勋前去暗中监视。 “陛下,此诏令值得商榷,”阎象又出来劝阻,但是袁术摆了摆手,示意阎象不要再说。 当初袁术称帝,阎象就第一个出来劝阻,还引用周文王虽拥有天下三分之二,还向殷称臣的故事进行劝谏,令袁术很是着恼。 故而如今袁术已经不再信任此人了。 …… 汝南城内,雷薄陈兰二人相对而坐。 “贤弟觉得,陛下会不会对那份许都诏书起疑?” 陈兰的岁数要比雷薄要大些,两人相交莫逆,平常以兄弟相称。 “这等浅显之计,陛下岂能看不破,”雷薄笃定道:“况且我早已当众人之面,将许都诏书烧毁,如此表明决意,陛下当能相信。 曹军那两小儿,以为用这等雕虫小技就能离间我等,着实可笑。” “幸亏贤弟英明,当众焚毁许都诏书,”陈兰点点头,也觉得陛下不会被如此浅显的计谋所蒙蔽。 离间计总要搞得复杂一点,多一点意外,别人才能相信。 只是下一份诏书就想离间,未免太简单粗暴了。 “如今天降大雪,道路难行,不知陛下粮草发出了没有,”陈兰继而叹气道。 固然没有中离间计的忧虑,可他们也并非全无担忧。 他们仓促率军驰援汝南,本意想着速战速决,一战而胜,然后迅速撤军,可如今速战速决打成了拉锯战,汝南城内骤然多了这么多军兵,军粮自然不够用了。 只不过他们派人回去催军粮,袁术却命令二人立刻出城迎敌。 他二人此前三万大军都一败涂地,如今仅剩一万人了,哪敢再出去打?只能上表陈述,稳守城池才是上策。 “陛下身居后方,不知我军艰难,我二人此前兵败,如今又抗旨不尊,迟迟未出兵,恐已令陛下所恼……” 这时候亲兵来报,寿春使者到了。 二人赶紧起身相迎。 在将军府门口,发现使者竟然是张勋,且无半粒粮草带来,两人心中都凉了半截。 “陛下数次传诏,令二位将军出城迎敌,二位将军为何抗旨不遵?”张勋首先笑咪咪的道。 虽然张勋是在笑着责难,但雷薄陈兰二人却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都听说过,这张勋本事不大,却善于迎合,乃是一个笑面虎,更是陛下绝对亲信。 如今陛下派他前来,显然还是对自己起了疑心,难道是要让张勋来取代自己? 想到这里,两人均觉得心寒不已。 “末将在奏疏中已向陛下表明,曹军精锐,力敌非明智之举,只要稳守汝南,曹军粮草接济不上,自会退去,”雷薄辩解道。 “原来如此,真是难为二位将军了,陛下既然派末将军前效命,末将必会将此间难处申明陛下,二位将军放心守城便是,”张勋正色坦然道。 雷薄陈兰相视一眼,他们此前没跟张勋打过很深的交道,如今看起来,这人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只是张勋虽然没有为难他们,却也没带来半粒军粮,于眼前缺粮的窘状半点未解。 第二天,雷薄陈兰二人在将军府内议事,所议内容自然还是军粮。 一说起来,二人都是愁眉不展。 这时候突然有亲兵进来向雷薄报告:“将军,据斥候探知,曹军有一批军粮,至少万石以上,正在押运路上。” “曹军军粮?”雷薄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道:“斥候可探知,有多少军兵押送?” “据说,有两百人上下。” “好,”雷薄摸着下巴来回走了两步,看着眼前陈兰沉吟道:“我等何不将这批军粮劫过来,如此既断曹军军粮,咱们又得到粮食,岂不一举两得?” 陈兰想了想,这的确是化解眼前危机唯一的办法,断了曹军粮草,曹军自然也就坚持不下去了。 两人商议已定,事不宜迟,赶紧点齐三千精锐,由斥候带领前去劫粮。 他们实在被精锐曹军打怕了,故而劫个两百军兵押运的粮队,也带了十几倍以上的军兵。 同时,他们也通知了张勋,张勋竟然也要跟着前去。 此行毫无危险,劫到粮草又是一件功劳,张勋岂能拉下? 三千军兵悄无声息的出南城,绕道迂回,行军足足有三四个时辰,终于发现大雪弥漫中的官道上有几十辆大车,车上插着曹军的旗帜。 “准备迎战,”雷薄丝毫不敢怠慢,举起长枪命令道。 所有士卒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可还记得当初在汝南城外,被曹军风卷残云一般消灭的同袍。 雷薄率领军兵慢慢靠近运粮车队。 “怎么不太对劲呐,车队为什么不动,押运粮草的人呢?”陈兰忍不住道。 原来那些车队就停在了路边,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 “莫非有诈?”雷薄止住行军,命令道:“派人过去看看。” 有斥候悄悄摸过去,过了一会儿回来禀告,车上的确全都是军粮,周围没有任何异常。 “这是为何?”雷薄满头雾水,觉得事有蹊跷,不过他费了这么半天劲,有粮食在那儿摆着,他却不能不动。 “不管他,先把粮食运回去,让军士填饱肚子再说。”雷薄咬咬牙道。 众人扑到车队旁边,果然没有什么异常,众军兵开始七手八脚的往回运粮。 “将军请看,这粮袋上有字!”回军途中,突然有军兵指着粮袋大声道。 雷薄仔细一看,果然每只布袋上都写着“曹公赠粮”四个小字。 雷薄坐在马上顿觉天旋地转,回身对一脸异样的张勋尴尬的道:“这,这我委实不知啊。” 正文 第223章袁术中计(恢复两更,每更两千字) , “这又是曹军离间之计,”雷薄看着张勋,试探着道:“要不,这批粮食咱们不要了?” 当看到布袋上“曹公赠粮”四个字的时候,雷薄立即意识到不好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批粮食根本就没有军兵看守,布袋上又写着那四个字,太像曹军故意送给他的粮食,这事他怎么说得清楚? 更要命的是,这一切都被陛下派来的心腹张勋看在眼里,他恐怕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末将自然知道此乃曹氏离间之计,”没想到端坐在马上的张勋却对雷薄投去肯定的眼神,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些布袋道:“粮食既然已经到手,哪有不要之理? 将军尽管取之便是,末将自会向主公说明。” “你真的相信这是曹军对雷某栽赃陷害?”雷薄诧异的盯着张勋,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说不清楚,万没想到这张勋竟然如此深明大义。 “末将相信!”张勋诚挚的点点头。 “多谢张将军信任,雷某感激不尽。” 雷薄冲张勋拱拱手,顿时对张勋感激涕零,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骂娘。 前一次是许都传诏封官,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如今又闹一出曹氏赠粮,看来那俩小儿不坑死老子誓不罢休啊。 幸亏这张勋识大体,能为他在陛下面前解释一二,否则他就真的有口难辩了。 雷薄率领众人押运粮草回到城内。 张勋立即将眼前所见写了一封奏疏,派人暗中给袁术送了过去。 其实许都又是封官,又是赠粮的,张勋哪里还会相信雷薄? 他心中早已断定,恐怕雷薄已经在暗中跟曹氏联络了。 只不过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身边都是雷薄的亲兵,他也不敢把事情挑明,否则必死无疑,只能假意相信雷薄是清白的。 …… 接到雷薄奏疏的袁术登时怒不可遏,指着汝南的方向坡口大骂道:“雷薄陈兰贼厮安敢如此? 难怪他迟迟不肯出城与曹军决战,看来是在拿我汝南做筹码,在与曹军谈条件吧?” “陛下,此间疑点甚多,如此便断定雷薄陈兰二将投许,未免太草率了些,”阎象又站出来劝阻。 “曹操连粮都给那二贼送来了,还有什么疑点?” 袁术顿了顿,突然又想起阎象当初劝阻他称帝的事来,于是指着阎象怒道:“你为何如此偏袒雷薄陈兰,难道你得了他二人什么好处? 又或者……准备跟那二人一起投降许都?” “陛下,臣……臣……”阎象没想到自己替雷薄陈兰辩解两句,袁术竟然怀疑到了自己头上,不由气的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袁术余气未消,命令道:“传旨,命张勋接管汝南军队,火速捉拿雷薄陈兰回寿春,如若二贼反抗,就地正法。” 这时另一个谋臣杨弘出班奏道:“陛下,此时汝南军皆在雷薄手里,若陛下明发如此诏旨,雷薄狗急跳墙,如何处之?” 袁术稍稍冷静一下,低头想了想,的确如此,他的圣旨发过去,不可能让每个军兵知晓,若雷薄率领亲兵反而把张勋杀了,那情况更糟。 “你说如何是好?” “陛下可下一份诏旨,假意褒奖雷薄陈兰守汝南劳苦功高,封雷薄为骠骑将军,封陈兰为车骑将军,然后将二人调回寿春……” 杨弘禀手如刀,做了个往下切的姿势。 袁术顿时听明白了,这是要用高官安抚住雷薄陈兰,只要将这二人调离了军队,回到了寿春,那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此计甚善,就按杨卿之策而行,”袁术点点头道。 …… 袁术的传诏使者很快就到了汝南,先见了张勋,传达袁术秘密口谕,将整个计划告诉了张勋。 张勋早已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意外的,而且他早就做好了接手汝南军队的准备。 随即使者向雷薄陈兰传达圣旨,对二人功绩大加褒奖,并封以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这样的高官。 又说到,守汝南城用不到他们如此高端的战力,让张勋这等不入流的角色代劳即可,调他二人回寿春,另有重任。 雷薄陈兰对视一眼,连忙谢恩。 “谢陛下恩典,”雷薄躬身道:“末将这就去稍作收拾,与张将军交接汝南防务,然后随上使回寿春。” “守备汝南这等重任,末将怎能承担得起?”张勋假意道:“末将这就上表陛下,无论如何要将雷将军留在汝南,末将甘愿为副。” “诶?”雷薄反驳道:“张将军武力超群,守汝南绰绰有余,何必自谦? 更何况本将军已是骠骑大将军,该当在朝中辅佐陛下,管理全境武备才是,哪能镇守一座城池?” “雷将军言之有理,”张勋见雷薄丝毫不怀疑,不由心中窃喜,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待会儿末将置下酒宴,一来提前祝两位将军高升,二来为两位将军送行。” “如此,有劳了,”雷薄诚挚的拱了拱手,与陈兰离去。 “我呸!”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张勋吐口唾沫,冷笑道:“骠骑将军?回到寿春就成了断头将军。” …… 再说雷薄与陈兰两人回到府邸之中坐定,两人谁也没说话,沉默良久,空气都要凝滞一般。 “陛下还是起疑了,这是要把咱们骗回寿春,咱俩恐怕凶多吉少了,”陈兰首先打破沉寂。 他们此次率军驰援汝南,三万大军被曹军三千杀的一败涂地,以袁术刻薄寡恩之性格,就算不治罪就不错了,哪说的上什么大功? 更何况曹军屡用离间之策,即使袁术不起疑,也断没有封赏如此高官的道理。 “那该怎么办?难道要回去引颈受死么?”雷薄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又咬牙切齿道:“看来那两小儿这离间计,还是成功了啊。” 他不由想起当初在城头上,他还讥笑刘平的离间计如此简单,不可能骗的了人,可是如今,那看似简单的计策,却已经把他逼到了绝境。 “一不做二不休,反他娘的,”雷薄瞪着眼道。 “反了?”陈兰道:“不知贤弟可想好去处?” 雷薄想了想道:“大不了去嵩山落草为寇!” “你我二人落到如此田地,少不了张勋那贼厮在背后谗言,”陈兰面目狰狞道:“不杀这贼厮,怎消我心头之气?” 正文 第224章拿下汝南(求订阅) , 雷薄陈兰计议已定,两人迅速将手下亲兵召集起来,有五百多人,直接杀回到张勋那里。 张勋还在那儿等着雷薄乖乖交接兵权,陡然见到雷薄陈兰全副武装率领军兵杀过来了。 “你们这是……” 张勋还想义正言辞的说教一番,但是看到杀气腾腾的雷薄陈兰,当即果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挺直身子,口中大声道:“祖宗饶命!” “你家祖宗要见你,跟你自己祖宗说去,”雷薄咬着牙,挥剑上前便砍。 张勋本就不是雷薄对手,更何况此地已被雷薄军兵团团围住,自然插翅难逃,很快便被砍成肉酱。 杀死张勋,反了袁术,偌大的汝南城实际上就落入到雷薄手里。 只不过雷薄却明白,这汝南城处于四战之地,内无粮草,外无援军,以他二人的实力无论如何也守不住。 于是假传袁术圣旨,带领万余军兵悄悄弃城而出。 …… 大雪依然纷纷扬扬下个不停,曹军中军大帐内虽然生着炭火盆,但是寒风依然能从缝隙里把雪花吹进来,跟没生火盆一样的冷。 曹昂、刘平、曹纯、夏侯渊四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这鬼天气,根本就不适合打仗,”曹纯哈着手对曹昂道:“明日便是你父给的撤军之日,还是早点收拾收拾回军吧。” 当时曹操曾传令过来,如若十日之内没有进展,便撤回许都,等明年开春再说。 毕竟三千骑兵也不可能真的攻打城池,再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如今十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 “这是我第一次独立领兵出征,难道就这么空手而归?”曹昂怔怔的望着汝南城的方向,心中自是不甘。 “此前一战斩首两万,你这功劳已经不小了,”曹纯劝解曹昂道:“有此功绩,你父日后必然还会让你独立领兵,想立战功,有的是机会,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如今天降这么大的雪,将士人心思归,士气无论如何也提振不起来,”夏侯渊附和道:“况且袁军龟缩在城内不出,我等鲜有机会。” 曹昂被一左一右两个叔父劝的心烦意乱,但是细想之下,两人说的也有道理。 他们此前取胜靠的是骑兵,但是骑兵又不能用来攻城,汝南城内守军若一直龟缩不出,他们耗在这里的确没有用,不过是白白靡费粮草。 想到这里,曹昂不由看了旁边低头不语,抱着手炉的刘平一眼。 如今将近十天过去,对雷薄官也封了,粮也送了,刘平那所谓的离间计依然没有奏效,看来是没什么指望。 “就依二位叔父之言,明日撤军吧,”曹昂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突然有亲兵急匆匆的挑帘进来,躬身道:“禀大公子,前方城门突然开了,有许多百姓涌出。” “你说什么?” 曹昂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大帐门口,挑帘一看,只见远处汝南城的吊桥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下来,城门也大开着,似乎有不少百姓扶老携幼的纷纷出逃。 “咦,这是为何?”跟过来的曹纯与夏侯渊不由满头雾水。 刘平却一跃而起,笑着道:“一定是离间计成了,或许雷薄陈兰已率军弃城而逃。” 他知道,历史上的雷薄陈兰因受到袁术猜疑,真的去嵩山落草为寇了。 而且未来袁术走投无路之后,还想去嵩山投奔他们二人,结果二人不但拒绝,还率军攻打袁术,抢去不少财宝妃嫔。 “传令,集结军队,杀入城内!” 曹昂顿时意气风发起来,虽然不敢确定是否真如刘平所说,但至少城门已经打开,他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汝南城。 曹军骑兵迅速集结,没遭遇任何抵抗,顺利杀入城内扫荡一番,果然没发现一个守军。 将军府内,曹昂命人将房内炭火盆烧的火热,刘平把手中的手炉放下来。 “贤弟,没想到你这离间计还真就成了,”曹昂欣喜的笑着。 方才他派出斥候打听才知道,雷薄陈兰率军离开,但却并没有奔寿春方向,而是向西走了。 再联想到此前刘平所做的诸般布置,不难猜到,这显然是那二人受到袁术的猜疑,不敢回去。 “这次攻下汝南城,你功劳最大。 我等以此城为基,下一步便可并进寿春,平定袁术之乱,” 攻破城池未费吹灰之力,曹昂兴奋不已,已经开始谋划下一步计划。 这时候,有军兵把主管户籍钱粮的官吏“请”来。 军队可以撤走,文官却撤不走。 那人战战兢兢送上关于汝南家底记录的册页。 今年大旱,城内府库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粮,要不然雷薄陈兰也不至于急到要去劫曹氏军粮。 不过汝南毕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郡,人口就有九十多万,这对曹氏来说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只要有百姓,就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与兵员。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汝南乃是袁术的老家,所以当初曹军兵进此地,袁术才不惜抽调一半的兵马来防御。 如今曹军代表朝廷攻占汝南,就是把袁家祖宗埋骨之地给占了,袁术能不着急? …… 许都,朝堂上气氛极其压抑。 “陛下,袁术枉然称帝,此大逆不道也,”侍中韩嵩躬身奏道:“此等恶行,人神公愤,朝廷本应举倾国之力讨之,可是曹司空仅仅派出三千军兵功伐,未免太过于轻率了些。” 此时曹军功打袁术不利,在汝南外进退两难之事已传入许都。 这帮朝臣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免对曹氏此次进兵策略多有微词。 “如今袁绍在北方对许都虎视眈眈,如若大军南征,则许都危矣,”曹操脸色不好看,冷声道。 “就算袁绍在北,南征军宜精不宜多,但曹司空所选南征军主帅也值得商榷,”韩嵩继续道:“司空府帐下可统兵之人不少,且曹司空本人亦为当世一流统帅,却为何选一从未有独立领兵经验的年轻人做主帅,这不免有任人唯亲之嫌。 如此汝南城久攻不克,也不足为奇了, 想来,曹司空此次派军南征,本也并未抱多大希望吧。” 曹操心中恼怒不已,其实韩嵩说的没错,他本意就是打着偷袭袁术的打算,只要取得小胜,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即可。 可是万没想到,偷袭的消息被泄露,曹昂连一郡之地都没有拿下。 如今又被韩嵩在朝堂上当面说出来,不免令他脸上无光。 正文 第225章韩嵩被打脸(求定阅) 韩嵩对曹操南征主帅人选的质疑,顿时引起朝中不少公卿附和。 “曹昂不过才不过弱冠之年,且从未有过独立领兵经验,如何能担此重任?” “听闻袁术叛军有六万之多,曹司空所派南征军不过三千人,就想要平定叛乱?恐怕连一郡一县都拿不下来吧。” “王师败绩,天下人怕更要嘲笑朝廷无能了。” 众公卿互相低声议论,一边说着一遍摇头叹息。 这些公卿多是士人出身,大部分人对军政之事并不甚了解,只是看到南征军陷入困境,袁术之乱一时半会儿平定不了,便纷纷站出来指责。 反正他们都是站在维护汉室的道德制高点上,怎么说都有理。 至于实际困难,他们才不管,对策,也没有,就事论事而已。 听着这帮家伙大放厥词,曹操皱着眉头,虽然心中恼火,但也没有跟这帮人出言对喷。 他知道,这帮家伙坐而论道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跟他们讲道理只能自取其辱。 更何况这帮人指责的也没错,他派这支南征军出去,本也没报多大希望,的确只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做做样子。 其实这个时候的曹操还远没有后期那么跋扈,在他心里还是把自己作为一个扶保汉室的忠臣来对待,面对朝中同僚的指责,他又不占理,只能生受着。 这时候,突然有小黄门进来禀道:“陛下,荀尚书求见。” “宣!”刘协抬了抬手。 荀攸虽是皇帝亲封的尚书左丞,但平常一直在司空府中任职,如无要事并不参与朝会。 不多时,荀攸便小步跑着进入朝堂,冲天子躬身施礼道:“陛下,大喜,南征军大捷,曹将军已率军攻克汝南,正准备挥师东进,攻打寿春……” 众公卿:“……” 众公卿全都呆傻了,朝堂上空气一瞬间如同凝滞了一般。 刚刚他们质疑曹昂的声音犹在耳畔,曹昂年轻,没有领兵经验,带的兵又少,此次率军南征难有建树。 结果曹昂转眼就攻克了汝南郡,这让他们一帮人的老脸往哪儿放? “好!”天子刘协率先打破了宁静,兴奋的道:“曹卿仅用三千军兵便攻克汝南,此役战出朝廷威风,灭叛军锐气,甚合朕意!” 汝南虽仅仅是一个郡,但却是袁术的老家,攻克汝南,对袁术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同时也为汉室朝廷树立了威仪。 刘协激动的站起身,欣喜的道:“曹卿实乃有功于社稷之臣,传旨,封曹卿为征南将军,宜亭侯。” 这时候曹操眼中也放着光,问荀攸道:“南征军是如何攻破城池的?” 这事所有人都关心,全都怔怔的看着荀攸。 郊野决战,以弱胜强并不少见,但是以少量骑兵攻克城池,这就不多见了。 “是刘将军用反间计,以至于袁术想要诛杀汝南守将雷薄,结果雷薄率先发现,率军弃城而逃,南征军未费一兵一卒,便唾手而得汝南郡,”荀攸耐心的解释。 曹操忍不住昂天大笑:“又是平……又是刘将军力挽狂澜,我就知道他不会令我失望。” 此前偷袭消息泄露,曹操本已对此次南征没有什么期许,甚至还给曹昂下了撤军的命令,准备来年开春再战。 可是万没想到,刘平竟然用计把汝南城给拿下来了,如此一来,这次南征可谓收获颇丰。 毕竟只出动三千骑兵便攻克一座人口近百万的郡城,怎么算都相当划算。 当然曹操也明白,这里面起了决定作用的,还是刘平所用的反间计,跟军兵多少并没有多大关系。 这时候韩嵩硬着头皮对曹操深施一礼道:“下官目光短浅,妄加猜测,让曹公见笑了。 望曹公宽宏大量,莫要介怀。” 如今满朝最尴尬的就数韩嵩,毕竟刚才别人都是低声议论,而他是唯一一个当面指责曹操用人不当的,可偏偏被他指责之人立下大功,皇帝都毫不犹豫的封赏,不免令韩嵩的脸上像被抽了两耳光一样。 “曹昂,刘平,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女婿,无论官居何职,毕竟是晚辈,立这等微末之功,也无需韩公如此,”曹操大度的笑着道。 韩嵩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曹操的话里乍听起来像是在谦虚,实际上跟炫耀也差不多。 …… 寿春,伪皇宫内。 袁术算着日子,雷薄陈兰也该到了。 他用杨弘之策,不惜封那二人为骠骑将军,车骑将军,料想那二人即使投降许都,也必然封不了那么高的官职。 他都下了那么大的血本,二人岂有不中计之理? 突然有黄门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奏道:“陛下,不好了,雷薄陈兰率军弃城而逃,如今……汝南已落入曹军之手,且闻曹军放出消息,即将来攻我寿春……” “你说什么?”袁术目眦欲裂,大吼一声,随即袍袖在身前桌上一抹,笔墨卷书等散落了一地。 也难怪他会着急,汝南是他老家,他袁家历代祖先皆葬在那里,如今落入曹军之手,万一刨他祖坟怎么办? “那雷薄陈兰如此可恨,张勋呢?” “据逃出来的士卒说,雷陈二人逃走之前,先杀的张勋。” 袁术眼前一黑,身形不由晃了晃,怒道:“废物,都是废物,朕身边,难道就没有得力之人可用?” 他瞪眼看着手下文武官员,“事到如今,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底下的一帮文武却全都低头,黯然无语。 毕竟他们都知道陛下生性多疑,生怕多说一句就会惹祸上身。 毕竟阎象的例子还生生摆在那里。 “陛下,”阎象却又站出来奏道:“曹军兵锋正盛,若扑我寿春而来,不可不防啊。” “曹军不过三千人马,若敢来寿春,必让其有来无回,”袁术咬牙切齿道。 此时他麾下还有三万军马,而且集中起来的骑兵也有三千,手下又有纪灵这样的勇将,他都想着如何收复汝南,哪还怕了曹军来攻他寿春? “曹军精锐,若力敌,即使歼灭,我方损失也大,”阎象道:“陛下何不寻援?” “如今何人可为援军?”袁术诧异的看着阎象。 如今天下诸侯还都以汉室忠臣自居,而他称帝之后,相当于站到了天下各诸侯的对立面,谁还能帮他? 正文 第226章袁术的援军(求定阅) “徐州刘备,可为我援军,”阎象道。 “刘备?”袁术皱了皱眉,有些理不清头绪,当初他跟袁绍决战,刘备便是袁绍阵营的一员。 后来他又跟陶谦交恶,而刘备的徐州正是从陶谦手中得来。 这段时间他更没少跟刘备起冲突,互有攻伐,刘备能帮他? 简直可笑。 “陛下难道忘了,当初曹军偷袭,正是刘备以劳军为名,出言提醒啊,”阎象焦急万分道。 “你说此前刘备泄露消息,是在故意为朕报讯?”袁术狐疑道:“那大耳贼以汉室宗亲自居,他为何如此?” “只因刘备与陛下有共同之敌曹操,若我寿春有失,他徐州便落入曹氏包围,不帮我,又能帮谁呢?”阎象道:“只需陛下派出使者与其讲和,讲明利害,那刘备必然出兵相助。” 袁术点点头道:“言之有理,这使者,就由阎卿来担任吧。” 众文武听了不由好笑,这阎象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如今天下诸侯都视他们为叛军,且他们与徐州本就有切齿之仇,袁术却派阎象出使徐州,恐怕要有来无回。 “诺!”谁想阎象却坦然接受了。 …… 曹昂受封征南将军,宜亭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曹府之中。 丁夫人听了之后自然大喜过望,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如今儿子立了如此大的军功,又受到朝廷封赏,地位更加稳固了。 “节儿,咱们需得加把劲,快些把棉衣做好,给你大哥和刘平哥哥送去。” 如今天冷了,想到曹昂和刘平还在前线指挥军队作战,丁夫人和曹节要亲手作件厚衣给两人送去。 虽然曹府之中丫鬟仆妇无数,但是两个女人一个为儿子,一个为夫君,丫鬟仆妇做的哪有她们自己亲手做的心诚? “母亲,我这件快了,再熬一个晚上就能给刘平哥哥送去,”曹节打个哈欠,使劲睁了睁惺忪的眼睛。 “节儿,你也太辛苦了,都熬几个晚上没睡了吧?”丁夫人道:“我这都快拖你后腿了。” 曹节握着针线发了一会儿愣,自言自语道:“天气这么冷,刘平哥哥还在外面打仗,我为他吃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又低下头,小手飞快的缝衣。 “你心中就只有你刘平哥哥,没有你大哥了?”丁夫人笑着打趣,随即也沉默下来,“说起来,也幸亏你刘平哥哥,你大哥才能立这么大的功劳。 要不然,以你大哥那脾气……” 虽然曹昂的地位一直很稳固,但是他率性而为的脾气不免为不少人所诟病。 可是自从刘平到来之后,连带着曹昂一起立功无数,如今又占刘平的光,得到征南将军,宜亭候这样的朝廷封赏,曹氏世子之位最后一点悬念也没有了。 丁夫人自然很感激刘平,同时也为自己当初想出,把曹节嫁给刘平这样的绝妙主意而暗自得意。 “刘平哥哥他们这次立的功劳也很大么?”曹节疑惑不解的问道。 “听说他们打下的城池,足足有上百万人呢,你说功劳大不大?” 丁夫人笑了笑,随即又道:“自然,与你刘平哥哥此前所立功劳相比也不算大,不过这次领兵主帅是你大哥,对你大哥来说,能得这样的大功,自然受之不尽。 所以等你刘平哥哥回来,你要替母亲好好谢谢他。” 曹府的女主和大小姐亲手在这里缝衣,虽然不让任何人帮忙,但是丫鬟仆妇也得在旁边伺候着。 曹操站在屋外面,没有让人往里通禀,静静站着听了一会儿两个女人的谈话,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悄然离去。 曹昂能有今天,他这做父亲的岂有不高兴之理? 儿子女婿同时有出息,家里和和睦睦,更令他心里感到十分快慰。 他慢慢踱步到前面公房,却发现满宠正在那里等候。 “让你查的泄露消息之人,可有进展?” 进到公房,曹操坐定之后,一边随手翻看着公文,一边问道。 当初突袭袁术的军事行动,不知何人透漏给了刘备,导致突袭计划破产,好在有刘平补救,总算拿下了汝南郡。 可是有这么一个奸细存在,如同身边时刻有只眼睛在盯着他,不免令他如针芒在背。 查奸细的事交给满宠这么多天了,满宠却一直没给他交代,令他十分不满。 听到曹操发问,满宠一脸愁容的在对面施礼道:“禀司空,下官依然毫无头绪。” “毫无头绪?”曹操满脸不悦,抬头盯着满宠,“你这些天难道一点进展都没有?” “司空,非是下官不用命,实在这泄露消息之人身份必然高贵,下官这身份……” 满宠可怜巴巴的说着,许都乃是大汉都城,任何一个官员拉出来,要么是朝廷高官,要么是曹氏亲贵,满宠区区一个许县县令,如何敢查? 恐怕连上门问询,都没人搭理他。 “嗯,这倒也是,”曹操点了点头,沉思一会儿,然后提笔写了一份公文,盖上宝印,递给满宠道:“你拿我这份手谕,任何人敢藐视你之问询,随时来报我。” “多谢司空!”满宠欣喜异常,小心翼翼的接过手谕,揣进怀里。 有了这份手谕就好办多了,他来求见曹操的目的也正是为此。 …… 阎象带着袁术的指令来到徐州,面见刘备,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那曹操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刘使君自坐镇徐州以来,东莞彭城二郡已为曹氏所强取,我主亦深为使君惋惜。 如今曹氏又兴不义之师,来取我淮南,若我淮南有失,则使君危矣。” 阎象觉得,这等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用他说,刘备自然也会明白。 刘备面无表情,淡淡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曹公乃是朝廷司空,东莞彭城也罢,汝南也罢,皆为我大汉疆土,曹公收入朝廷管辖,不过是另换一个郡守而已,我等皆为汉臣,又有什么惋惜的? 倒是你家袁术,能有今天全为朝廷所赐,袁术却桑心病狂,妄自称帝,实乃罪大恶极。” 刘备越说越激动,脸涨得的通红站起身,指着阎象道:“你也算知晓大义之人,却甘愿为袁术那冢中枯骨卖命,如今还想来游说于我? 来人呐,把这人给我打出去!” 正文 第227章出兵讨逆 “刘使君,你这是为何?若不与我家主公联合抗曹,你徐州早晚也保不住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几个手持武器的亲兵上来推搡阎象,阎象一边挣扎着,一边忙不迭的苦苦劝说。 只是他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自然很快就被军兵推到了刺史府门外。 待军兵走后,阎象整理整理衣服,抖了抖衣袖,嘴角微微翘起,从拴马桩上牵了自己的马匹,绝尘而去。 阎象那等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来,从袁术的种种行径来看,灭亡恐怕就在顷刻。 他之所以提出联合刘备,且那么痛快的出使徐州,正是他的脱身之计…… …… 此时徐州刺史府,公房内就剩下刘备、糜竺、关羽、张飞四人。 “主公,这阎象说的也有道理啊,”糜竺上前关上房门,回身对刘备道:“曹氏灭袁术,那是势在必得。 即使这三千军马不能破袁,必然再会派更多军兵过来,以袁术目前实力,早晚都会被曹氏所灭。 若袁术灭亡,我徐州将落入曹氏势力包围,则城池危矣。 此时唯有联袁抗曹,才于我方最为有利。” “糜子仲所言极是,”张飞也在旁边附和道:“关系到我徐州保不保得住,更关乎我等生死存亡,就不用管他袁术做过什么了吧。” “住口!”刘备厉声斥责道:“我乃帝室之胄,自起事以来,一直以匡扶汉室,拯救黎民于倒悬为己任。 那袁术大逆不道,妄自称帝,若我等与其联合,天下人该如何看我刘备?” 不管刘备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是真是假,但他毕竟从这个身份上得到不少好处。 无论讨董卓时,还是兵败投袁绍时,各路诸侯均对他敬重有加,正是因为他头顶着帝室之胄的头衔。 当初陶谦之所以把徐州让给他,糜竺陈珪等人主动逢迎他,也是源自与这个身份。 若他选择与袁术联合,相当于承认了袁术那个伪朝廷,这也就动摇了他立世的根基。 “此前袁术叛逆,我未曾发兵征讨,已为天下人所诟病,岂能与他沆瀣一气? 如今我更要兴起义师,讨平叛逆,以报效朝廷,”刘备凝视前方,大义凛然的说着。 这话一出,把糜竺等三人都给闹懵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他们万万想不到,刘备不与袁术联合也就罢了,还要出兵征讨袁术。 如此一来,袁术必死无疑,可是他们又能捞到什么好处,难道仅仅是为了大义? 可是就算得到了汉室忠臣的的名声,下一个死的也就轮到他们了吧。 “发兵寿春事大,主公是否再深思熟虑一下,”糜竺满头雾水的道:“又或者,召集徐州众文武共同商议。” 在糜竺看来,刘备此举跟把徐州拱手让给曹操没什么区别,刘备虽然是刺史,但徐州众士绅也并非完全说不上话,若拿出来商讨,必然集体反对。 “谁说征讨袁术,便一定要发兵寿春了?”刘备看着糜竺,脸上也带着疑惑。 “不是,征讨袁术,不发兵寿春,那打哪儿?”糜竺被彻底搞懵了,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关羽张飞毕竟与刘备日日同榻而眠,此时些许了解了刘备的意图。 两人相视一眼,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去剿灭雷薄陈兰,”刘备义正辞严道:“这二贼虽已逃离,但毕竟跟随袁术谋逆,其罪当诛,我等即日发兵,追缴这支余孽。” “主公英明!”糜竺愣了愣神,然后不由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简直跟不上刘备的思绪。 雷薄陈兰这二贼落草的地方是在嵩山一带,而此时曹军已经离开汝南,向寿春进发。 若他们攻打雷薄陈兰,虽然名为剿除余孽,但事实上却正好切断了曹军后路,曹军岂能不退? 如此一来,他们既捞到了报效朝廷的名声,事实上却又帮了袁术一把,可谓一举两得。 糜竺不由的捋着胡须与关羽张飞相视一眼,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我等剿灭袁术余孽,皆为报效朝廷,有何可笑的?”刘备沉着脸道。 “对对对,皆为报效朝廷,报效朝廷,主公教训的是,”糜竺赶忙收敛笑容,躬身认错。 明明阳奉阴违,骗骗世人也就罢了,还要让自己也相信,这的确很难做到。 …… 刘平曹昂等人率军长途奔袭,很快就到达离寿春五十里之地安营扎寨。 他们都是骑兵,这五十里地,不过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此时朝廷对于封曹昂为征南将军,宜亭候的诏旨已经传了过来,曹昂更觉得意气风发。 不过,寿春毕竟是袁术的大本营所在,兵精粮足,骑兵也不少,这三千军马能不能攻克,他心里也没底。 只是当初刘平跟他说一定能攻下,他便毫不怀疑,立即点齐兵马杀了过来。 “明日聚齐军马,城下叫阵,”大帐内,曹昂长身负手而立,目视寿春方向,慨然道:“贤弟继续替我坐镇中军,我率军冲锋。” 他们杀到寿春城下,袁术必然不会像雷薄那样做缩头乌龟,到时定是一场苦战。 “昂儿不可,你还是跟平儿一起坐镇中军吧,由我等率军出战就够了。” 夏侯渊想起当初在汝南城下,曹昂在阵中遭遇的危机,连忙出言阻止。 “妙才说的是,”曹纯也道:“昂儿你是主帅,哪有次次打仗,主帅率先冲锋的道理,你还是跟平儿一起坐镇中军吧。 即使明日袁术倾巢而出,有我等这么多战将在阵中,且所带都是精锐骑兵,必能把袁军冲垮了,用不着昂儿你这等身份的出来冒险。” 这时候突然有传令兵来报:“大公子,不好了,徐州刘备借征讨雷薄之命,率军三万,已切断我军后路。” “什么?”曹昂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大怒道:“刘备那虚伪之人,竟然出这等阴招? 且随我杀回去,先击退那伪君子再说。” 后路被断,他们这支军队就成了孤军,粮草送不过来,若前方万一不顺,他们退无可退,将非常危险。 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回军,先打通退路再说。 “大哥难道不想要眼前唾手可得的大功了?”刘平站出来问道。 正文 第228章郭嘉献策(求定) “以贤弟之意,难道是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曹昂不解的看着刘平。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正是,”刘平笃定道:“攻克汝南,不过是微末功劳,平定袁术之乱才是真正大功,如今就在眼前,哪有不要的道理?” “平儿,你这话说的欠妥当吧,”曹纯道:“袁术实力虽大不如前,但也不容小觑,你怎么就能断定,咱们能一战而胜? 据探报得知,袁术手下也有三千骑兵,又有三万步卒,要想取胜,需天时地利与人和齐备,若万一出现意外,我等退无可退,该如何是好?” 其实此时曹军所有将领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只不过他们仗着都是骑兵,即使不能取胜,想要撤退应当也不难。 可是如今后路被切断,再想撤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若出现像汝南时那样,两军陷入胶着,他们粮草都押运不过来,到时岂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叔父无需担心,刘备断我后路,许都岂能不知?”刘平淡然笑道:“岳父手下有郭奉孝,荀公达这等谋士,岂能想不出办法,为我等打通退路? 我等只需着眼眼前之敌即可,不用在意身后。” 郭嘉荀攸这些人都是当世一流谋士,只不过有刘平这个预知后世两千年的家伙在旁边,些许掩盖了他们的光芒而已。 如今刘平不在许都,他们自然能想出对策,解除南征军后顾之忧,这一点刘平深信不疑。 “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此举也太冒险了吧,”夏侯渊将信将疑道:“况且我等攻下汝南,已对天下人有所交代,也没必要孤注一掷攻打寿春。” 刘平眨了眨眼睛,神秘的笑了笑:“时间不等人呐。” …… 许都,司空府。 曹操本来对曹昂兵进寿春很是得意。 此前儿子女婿用三千军马破敌三万,攻克汝南郡,这是在天下人面前极其露脸的事。 不止为朝廷赢得了名誉,也为他曹氏赢得了声望。 如今曹昂刘平兵进寿春,这也算的上顺水推舟,锦上添花。 只要攻到寿春城下,与袁术军接上那么一两战便退回来,目的也就达到了。 冬天运粮如此不便,一切等明年开春再说。 可是万没想到,刘备又在后面捅了一刀子,竟然率军以剿灭雷薄为名,驻守在中途,彻底切断了南征军的后路。 关键刘备还打着报效朝廷的旗号,不免把曹操气的七窍生烟。 “这刘备如此阴险毒辣,待我亲率大军与其决战,为昂儿平儿打通归路,”曹操怒容满面,恨不得把刘备抓过来挫骨扬灰一般。 “主公,如今袁绍于北方虎视眈眈,许都军队不可轻动啊,”荀攸劝阻道:“大公子攻克汝南,已可对天下有所交代,如今情况紧急,让南征军撤回,明年再战,方为上策。” 曹操强自压了压心头怒火,沉思良久,然后有些无奈的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他随即攥了攥拳头,自言自语道:“本来大好局面,却被大耳贼搅了局,着实可惜。 待我腾出手来,必生擒此贼,将其碎尸万段。” 此前他设想着,至少让南征军在寿春城下与袁术叛军接上一战,最好能有小胜再回军,这次南征也算颇为成功。 可是让刘备这么一搅和,南征军根本没与寿春袁术军接战便无奈撤回,不得不说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其实大公子不用立即撤回,主公无需出动大军,亦可逼刘备撤军,”这时候郭嘉突然在旁边不露声色道。 “不用出兵如何逼刘备撤军?”曹操疑惑不解的看着郭嘉。 据探报,刘备此次插刀子算是花了血本,竟然亲率三万大军前来堵路。 曹操若想击败刘备,恐怕也不容易,至少也要动用三四万主力才行,可是郭嘉竟然说不用出兵便可退刘备,曹操不免满腹狐疑。 “此番刘备乃是倾巢而出,徐州防守必然空虚,主公可奏明天子,欲亲率大军攻打徐州,并做出即将出兵之势,则刘备必退,”郭嘉从容不迫的说着。 “围魏救赵,此策甚妙,”曹操忍不住眼前一亮,赞了一句。 此时许都给刘备通风报信之人还没抓出来,只要曹操造出要攻打徐州的声势,刘备必然能知道。 刘备即使再想背后捅刀子,也不至于弃老巢于不顾,必会撤军防守。 则南征军归路问题自解。 “就依奉孝之策行事,命曹洪整顿军马,造出声势,我这就去面见天子请命。” 曹操一想起那未曾抓出的刘备细作,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不过这次为刘备传递一个假消息,也算利用了那细作一把。 …… 寿春。 此前袁术听说阎象竟然不知所踪,赶紧派人去抓捕阎象家眷,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整个府邸只剩下丫鬟仆役,阎氏家眷早已不知所踪。 原来阎象早已暗中提前派人把家眷给送走了。 袁术不免气的暴跳如雷,看来阎象所谓联合刘备云云,只是为了给自己脱身找个借口,根本不是真正为他去找援军。 他大怒之下,有气却不知冲谁去发。 此时他已收到探报,曹军已经从汝南出兵,直奔寿春而来,他顾不得跟阎象置气,赶紧整顿兵马,准备与曹军决战。 可是随即又传来消息,刘备亲自率军截断了曹军后路,曹军竟然未退,袁术听了不禁转怒为喜。 “三千军马竟敢来攻打寿春,如今后路被刘备切断,朕必让曹昂小儿有来无回,”袁术半眯着眼睛,露出聛睨一切之势。 “明日三千骑兵由纪灵率领,三万步卒由桥蕤率领,朕亲自与二位将军观阵。” “诺!” 纪灵、桥蕤二将昂头天外,不可一世的抱拳应声:“臣必不负陛下之望!” 曹军再是精锐,但只有三千骑兵,且没有了退路,而他们除有三千骑兵之外还有三万步兵,哪有不胜之理? “好!”袁术见二将信心十足,忍不住欣喜道:“朕早早备下庆功酒,待明日取胜之后,赐予尔等。” 这时候突然有黄门进来禀报:“陛下,斥候来报,刘备撤军了!” 正文 请假一天,五一爆更 , 今晚有事,请假一天,五一放假爆更补上。 正文 第229章决战寿春(求订阅) , “卑鄙!无耻!”袁术横眉冷眼,气的大口喘着粗气。 若是刘备从一开始就不出兵相助,他还没什么指望。 可是刘备明明亲率三万大军断了曹军后路,结果虚晃一枪又撤回去,这不是逗他玩儿么? “没有刘备相助,难道朕便怕了他曹昂小儿不成?” 袁术扫视了一眼纪灵、桥蕤众将,咬牙切齿的说道:“明日务求完胜,一个曹军也不许放回去,此战要打出我仲氏威风,好叫天下人瞧瞧我仲氏实力。” 胜固然要胜,还要胜的漂亮,以挽回汝南失守的面子。 “陛下,这怕是……”对面的纪灵却面露难色。 明日击败曹军,他几乎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让他全歼曹军,一个不留,却有相当的难度。 毕竟曹军都是骑兵,若是玩了命的逃跑,步卒便跟不上了,他只能用手下的骑兵追击。 以骑兵对骑兵,袁军优势并没有多大,如何能做到全歼? 这时候杨弘站出来,胸有成竹道:“曹军远道而来,远没有我等熟知寿春地形。 将军可派一支人马连夜出城,秘密抄小路埋伏与曹军身后,若曹军败退,这支伏兵正好拦截,如此便能达成陛下所愿。” “妙哉!”纪灵眼睛里泛着光道:“刘备虽然撤军,难道咱们不可派兵,包抄曹军后路?” 袁术点点头道:“就依杨卿之策而行。” 他们的实力远大于曹军,即使抽调几千军兵,对正面战场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可是如此安排,待曹军败退之时,这支伏兵正好可以冲出来阻击,全歼曹军便很容易了。 …… 曹军营帐里同时也在商讨对策,气氛有些紧张。 “如今刘备军虽已退去,但袁术手下骑兵不少于我军,且背后还有三万步卒助阵,非汝南军可比。” 曹纯眉头微皱着说道:“我建议明日不要倾力出击,由我与妙才各率一千军兵进攻,昂儿平儿率一千军兵作为后援。 若我二人陷入重围,昂儿便率生力军来救,到时可保全身而退。” 毕竟寿春是袁术的伪都,守备军自然十分强大,光骑兵就足以与曹军匹敌,再加上三万步卒,曹军再是精锐,想要战而胜之难度也很大。 曹纯这个建议实际上是稍稍留力,若进攻不顺,至少还有曹昂的生力军接应,到时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曹昂与夏侯渊齐齐点头,表示对曹纯的建议认同。 这时候刘平却笃定道:“明日务求一战而胜,彻底平定袁术叛乱,哪有未战之前先想撤退的道理? 叔父无需担心,明日尽管放心全力出击,我自有破敌之策。” “你有何破敌之策?”曹纯疑惑不解道:“以我等目前实力,想要彻底平定袁术叛军,也太过于托大了吧?” 本来他们就想着在寿春城外与袁军打一仗,然后撤军,这次南征已经算得上圆满了,可是刘平竟然妄言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平定袁术之乱。 若不是刘平也在阵前,曹纯都有理由怀疑刘平是害他们去送死的。 “其实,我等并非孤军,”刘平眨着眼睛笑道:“我已找好援军……” “援军?哪来什么援军?” 曹昂与曹纯夏侯渊同时出声。 曹氏正是因为要防备袁绍那个庞然大物,抽调不出其他兵马,不得已这才派他们这支孤军深入。 如今刘平又能去哪儿找来援军? …… 第二天,三千曹军骑兵杀奔寿春城下。 还没来得及叫阵,吊桥便缓缓放下,纪灵也率领三千余骑兵冲出城池,后面跟的是三万步卒。 很快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列阵。 袁术亲自在城头观阵,他站得高看得远,极目远眺,他手下军队显得声势浩大,兵强马壮,而对面的曹军则羸弱的多。 袁术不由又露出傲睨一世的神态,这么一支曹军敢来攻他寿春,简直是找死。 两军阵前,自然免不了先开骂战,以证明自己一方为正义之师。 “杀!” “杀!” “杀!” 骂战之后,两军同时嘶吼着发起了冲锋。 曹军没有留力,而是全军出击。 只不过曹军也没有什么中军可守,于是刘平继续使用从前的策略,与吕琦共乘大宛马,由吕琦在前面杀敌,他紧紧抱住姑娘的腰肢,周仓在旁边护佑。 他手下的军队则交给张辽指挥,太史慈徐晃一左一右。 他们这一千人是虎豹骑中冲击力最强的一支,承担着斩将夺帅的任务。 很快两军接战,首先是骑兵与骑兵的对决。 这么多骑兵冲杀起来,几乎就是马与马的对撞,很快接战之处便人仰马翻,摔下来的即使不被杀死,也被马踩死了。 两军混战在一处,瞬间便杀的血肉横飞,烟尘滚滚,厮杀声、呼喊声响成了一锅粥,空气中弥漫着冲天的血腥气。 不过片刻,地下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肢体崩裂,躯干支离破碎的尸体,在马蹄的踩踏之下,不少肠子都被踩了出来,场面甚是惨烈。 张辽本想着重演汝南城外的好戏,直接率军冲过去斩将夺旗,可是却没有预想的顺利。 虽然他手下所率都是久经战阵的曹军精锐,身边又有太史慈徐晃这等武将帮忙冲锋。 但袁军骑兵也并非不堪一击,他们也是袁军之中的佼佼者,接战之下,并不像在汝南城外对阵纯步兵那么优势明显。 而且纪灵比较聪明,并没有亲自率军冲杀,而是远远躲在后面指挥。 待那数万步卒也杀了过来,毕竟人数悬殊太大,张辽所部顿时陷入苦战,也无力继续冲击纪灵帅旗了。 与此同时,曹纯所部与夏侯渊所部也差不多是同样的状态。 若是单单与袁军骑兵对抗,他们应该能轻松取胜,可是如今袁军再加上三万步卒辅助,曹军便渐渐不支了。 这场恶战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胜负已经将见分晓。 袁术高高在上,站在城头喜形于色:“曹阿瞒竟然如此托大,敢让亲子来冒险送死,他莫非是不喜这长子? 虎毒还不食子呢!” 看曹军毫无退意,他后面那支伏兵算是白埋伏了,此时一战便可将曹军全歼于眼前。 这时候他身边的杨弘突然指着远方道:“陛下快看,那是何方军马?” 正文 第230章大破袁军(求订阅) , 袁术手搭凉棚,迎着太阳的方向举目南望,只见远处奔驰而来一支军马,看样子有万人之多。 只不过离的太远,看不清楚这支军队的旗帜。 “这是何方军马?难道是袁曜卿尽起扬州之兵,前来勤王救驾?” 当初袁术派到扬州镇守的是袁涣。 袁涣出身陈郡袁氏,乃前司徒袁滂之子,素来为袁术所敬重。 袁涣若将扬州各郡县军马集合起来,当能凑出一万多人。 “袁曜卿也太冒失了,不过区区三千曹军,朕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全歼,他何至于此?”袁术眉头舒展,啼笑皆非的对旁边的杨弘道。 虽然袁涣此举不大妥当,但寿春遭到攻击,袁涣立即起兵来救,至少证明了袁涣对他的忠心,也很令他满意。 “陛下,那不是袁曜卿!” 突然,眼比较尖的杨弘在袁术耳边大声道:“那是孙策军。” 随着那支军队越来越近,军中所打的旗帜渐渐清晰,最前面骑兵手中擎着一杆大旗,旗上一个斗大的“孙”字映入眼帘。 “孙策,真的是孙策!” 袁术早已看清楚大旗下面,骑马领军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是他曾经的部将孙策。 孙氏自孙坚起便效忠于他袁术,孙坚死后,孙策用于平定江东的兵马还是他借给孙策的。 只不过他称帝之后,孙策立即传告天下与他决裂,将平定的江东之地据为己有,令他元气大伤。 此番孙策率军前来,自然是敌非友。 “快,让纪灵迎敌!” 袁术有些慌神,孙策的武力他是清楚的,论勇猛不逊于其父,有“小霸王”之称,无人可挡。 更何况孙策身边还有程普黄盖等诸多战将,更有足智多谋的周瑜。 此时城下陷入苦战的曹昂正考虑是否撤军,陡然间见到袁军背后一阵大乱。 又有一支军马悄然杀至,曹昂不由得心中一喜,看来贤弟诚不欺我,援军果然到了。 “文谦将军,走!” 曹昂喊了乐进一声,由乐进带领百十亲兵扶保着杀出重围,跟刘平汇合。 如今援军已到,就用不着他这主帅继续亲自上阵杀敌了。 “大哥,你总算出来了!” 刘平见到曹昂,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也太实在了,想要鼓舞士气,便真的率军,哪里敌军聚集便往哪里杀,岂有不被围住之理? 好在袁术军中唯一一员能胜过曹昂的战将纪灵也躲在后面,曹昂虽然狼狈,但也无性命之忧。 相对来说,刘平则滑头的多,他一直抱着吕琦在外围冲杀。 以吕琦的武力,在普通骑兵之中自然无人可敌,更何况身边还有周仓这等武将。 “贤弟,你竟然真的招来孙氏相助?” 曹昂虽然浑身是血,盔歪甲斜,但喘着粗气欣喜不已,跟随刘平退到战阵外面督战。 此前刘平说能联合孙氏,共破袁术,他还有些将信将疑。 固然孙策已经宣布脱离袁术,但孙策毕竟是在袁术的支持下才有了今天,让孙策起兵攻打有恩于他袁术,似乎能让孙策背上白眼狼的名声。 可是如今孙策竟然真的率军杀至,自然令曹昂喜出望外。 如此一来他这次率军出征,或许真的要收全功了,心中不免对刘平这个兄弟感激不已,这次全功,大部分又是拜兄弟所赐。 其实这一切安排,全部源自于刘平熟知历史走向。 虽然这一世围剿袁术的四方势力,因他的搅局而少了刘备与吕布两方,但是孙氏这一方的发展,却并没有任何改变。 孙策作为江东势力的开创者,自然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平常行事也是打着“匡济汉室”的旗号。 只不过他平定江东所用的身份乃是袁术手下骑都尉,这就有点摆不上台面了。 他想要的是朝廷亲封的明汉将军,这也不过是跟刘平当初的常威将军一样,是个杂号将军。 这样的封号对于刘平来说易如反掌,于是很容易就跟孙策达成了共识。 孙策急于摆脱世人眼中逆贼袁术党羽的印象,亲自率军前来帮助朝廷平定叛军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了孙策加入,战场上立即起了变化。 孙策所带军马虽然不过万余人,骑兵不过千,但他所带勇武战将着实不少。 他自己就是当世超一流勇将不说,另有程普、黄盖、韩当、朱治、凌操、周泰以及此时的小将吕蒙、陈武,还有文武双全的周瑜。 他们这些人,每人带着千余不等的军兵从袁军背后冲杀。 再加上曹军这边夏侯渊、曹纯、太史慈、张辽、徐晃、于禁等将领,如同一只只老虎冲进了羊群一般,在袁术军中纵马厮杀。 数万袁军早已哭爹喊娘的乱成了一团。 张辽身边所承受的攻势一减,立即冲太史慈徐晃喊了一声,重新开始斩将夺旗计划,率领部下向纪灵所在位置冲杀了过去。 其实自从孙策率军一加入战团,纪灵早就懵了,手下军兵在曹孙联军的夹攻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已经开始四散奔逃,失去了控制。 又见张辽率军直冲他杀了过来,吓得赶紧拨马,带领亲兵往城门口撤退。 城头上的袁术眼见他手下军兵在曹孙联军联合绞杀之下,已然一败涂地,脸上早已没有了从前聛睨一切之态,而是变得面如土色。 他控制不住微微发抖的身体,靠满是冷汗的两手扶住垛口,才能勉强站立。 “放下吊桥,让纪灵进城!” 袁术有气无力的说着,固然纪灵打了败仗,罪不可恕,但纪灵是他手下唯一的战将了,他不能不救。 吊桥放下来,仅让纪灵以及随身几个随从进入之后便立即升起,以防敌军顺势攻入城内。 纪灵这主将一逃,城外的袁军更是没了主心骨,只剩下被宰杀的份儿。 很快便被曹孙联军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鲜血流进护城河中,把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传令,派使者出城商议,朕愿去除帝号,与汉室朝廷讲和,”袁术心神不定的说着。 他此时手下兵马尽失,再没有与朝廷叫板的实力。 “陛下就算去除帝号,曹军能饶过么?”杨弘在旁边试探着道。 正文 第231章与孙策周瑜比帅 , 听闻袁术竟然提出要去除帝号,向曹军投降,杨弘顿时狐疑不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称帝不是小孩子的玩闹,谋逆叛国自古以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使此时开城投降,袁术以及他们一干谋臣的性命岂能保住? 可是如今他们数万军队已在城下被诛杀殆尽,整个寿春城无军可守,若曹孙联军立即攻城,城破也只在旦夕之间。 “如今天下大乱,汉室衰微,可容身之处甚多,陛下何不另图他策?”杨弘劝解道。 “大事去矣!” 袁术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平常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势荡然无存。 一边佝偻着肩膀,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一边摇头叹息道:“袁某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地。 向朝廷请降,袁某固然难逃一死,但朝廷正在用人之计,诸君皆为文士,或许能保全性命。 平日里袁某待诸位颇有怠慢,如今大厦将倾,袁某愿用一家老小性命换取诸君性命,也算全了你我相交之义。 派使者去曹营吧!” 众文臣默默的跟在后面,低头不语。 平常袁术的确待他们刻薄寡恩,算不上仁厚,不过此时袁术临终之前的一番话,倒令他们颇为感动。 看来的确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 只不过一众文臣却没人提出与敌军血战到底,与寿春共存亡这类有血性的话。 下城头,到了御辇旁边,袁术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对众人道:“诸君不用跟随,都回去收拾收拾吧,明日随我去曹营请降,一番苦头总是要吃的。” 众人面面相觑,呆愣了片刻,随即躬身施礼,全都做鸟兽散。 当场只剩下杨弘还没走。 杨弘是袁术身边最为信任的谋臣,就算汉室朝廷再是宽宏大量,能放过其他文士,也必不会放过杨弘。 “陛下莫非真的……” 杨弘正想继续劝解,可是话刚开口,陡然觉得不对劲,赶紧抬头。 只见盯着一帮逃窜文臣背影的袁术,瞬间不复刚才萎靡之色,腰杆立即挺直起来,半眯着的眼睛锐利如剑,阴鸷的脸上冷若冰霜。 “都-该-死!”袁术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陛下……”杨弘疑惑不解。 袁术嘴角微微翘了翘,狞笑着道:“我岂能不知,就算我去除帝号,出城投降,朝廷也不会放过我等。 你以为我真会那么好心,为了那一帮不忠不义之徒,舍弃一家老小性命?” “陛下……莫非早有安排?”杨弘眼前一亮。 袁术点点头,胸有成竹道:“与曹军请降不过是缓兵之计,我早已派人与家兄联络,他也愿意接纳我等。” 其实袁术从骨子里一直看不起袁绍这个庶子长兄,当年两人还曾经兵戎相见,结果袁术败走淮南,只能深耕扬州江东之地。 可是自从曹氏一起兵,袁术便意识到朝廷不会善罢甘休,即使击退这支军马,还会派更多的军马来攻打,于是主动派出使者与袁绍示好,算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知道若万一不敌曹氏大军,天下各诸侯之中,唯一能收留他的就是兄长了。 一来他们兄弟再怎么闹,毕竟都是袁氏子孙。 二来袁绍与曹操乃是死敌,且对如今的朝廷并不满意,早有令立宗室为帝的打算,他只要献上传国玉玺,袁绍另立新君也更为名正言顺。 果然,他的使者跟袁绍一说,袁绍便答应了,并承诺让长子袁谭从青州出兵接应。 袁术此举本是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并没有跟任何人提及,万没想到这条后路这么快就用上了。 “今夜子时动身去往青州,万不可声张,”袁术盯着杨弘道:“文士之中,只有你随我前行,其余人等,就留在寿春等死吧。” 曹孙联军兵少,不可能围城,且他派人请降,稳住联军,半夜偷偷出城,便可逃出生天。 “多谢陛下信任,”杨弘喜出望外的躬身道:“陛下可命纪灵将军召回那支伏兵,权当护驾之军。” “正是!”袁术点点头。 他们此去青州要从兖州边境路过,此时兖州由曹仁镇守,虽然兵力并不是多强,但那毕竟是曹氏的地盘,他们过境不能没有军兵护佑。 当初杨弘建议安排下的那支伏兵,碰巧躲过了城外的杀戮,总算保留下了一点力量,到时再派人去青州,让他侄儿袁谭赶紧出兵接应,此行就万无一失了。 …… 寿春城外,曹孙联军把袁军诛杀殆尽之后,刘平并没有下令攻城。 虽然此时寿春城内空虚,但此城毕竟是袁术的伪都所在,城高沟深,他们这三千骑兵并没带什么攻城器械,根本无法攻城。 孙策带来的军队虽然还剩万人左右,但未必听他指挥,所以刘平曹昂下令在城下安营扎寨,暂时休整。 不多时亲兵进到大帐内,躬身道:“禀大公子,平公子,营外孙策周瑜求见。” 曹昂看了刘平一眼,笑着道:“这孙伯符周公瑾在天下名气甚大,听闻那二人文武双全,长壮有姿貌,那周公瑾更是精通音律,吴中皆谓之二人曰孙郎周郎。 咱们兄弟怕是要被比下去了。”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兄弟还躲着不敢见?”刘平开起了玩笑。 曹昂的体型遗传自曹操,并不是多么高大威武,刘平这具身体此前只是个奴仆,只能算得上眉清目秀,跟天下闻名的孙策周瑜比自是不如。 要知道,孙策周瑜的外貌在史书中都是有记载的,但凡留下那样记录的,必然帅的出奇。 “那倒不至于,”曹昂哈哈大笑道:“咱们兄弟这外貌……呃……又不是见不得人,怕他作甚?” “有请!” 不多时,刘平抬眼望去,只见营帐外两员年轻战将联袂而来。 那两人均在八尺开外,为首的一个脸上轮廓分明,气宇轩昂,腰跨长剑,银色盔甲上血迹斑斑,显得威风凛凛,飒爽无比,想来那必然是孙策。 另一个则面如冠玉、眉目舒朗,长身玉立,身上还有一分儒雅气质,显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定就是周瑜了。 看到那两人外形,曹昂不由苦笑了一下,大汉王朝比较崇尚“相人”,光看那二人体貌,他们兄弟的确被人比下去了。 正文 第232章天下第一青年才俊双子星 , “在下孙策(周瑜),见过二位将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孙策周瑜同时躬身抱拳,冲刘平曹昂施礼。 “孙将军,周将军无需多礼,在下久仰二位大名,此番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曹昂客气着招呼道:“快请坐。” “将军客气了,”孙策与周瑜对视了一眼,脸上略带尴尬之色。 他们两人此时刚刚平定江东的几座郡县,并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功绩,还远没有后来那样的赫赫威名,能令他们天下扬名的反而是他们的体貌。 可是作为一个马上战将,谁愿意靠脸吃饭? 坐定之后,曹昂又打量了一下二人,慨然道:“此前听闻吴中孙郎周郎,品貌非凡,逸群之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孙策却赶紧摇着头道:“曹将军说笑了,大丈夫立世,当以平定天下,立不世之功为己任,至于品貌,不过是细枝末节。 曹将军刘将军少年有为,才是真正令人佩服。” “正是如此,”周瑜也在旁边道:“汝南许子将曾将天下青年才俊做过一番品评,此前一直由我与伯符居于榜首,听闻如今曹将军刘将军已然夺魁,远远压我二人了。” 许勋乃是天下有名的人物评论家,曹操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这许勋评定当世英雄的同时,将天下青年俊杰分开评定了一番。 此前孙策周瑜二人在袁术手下,大败严白虎、刘瑶,平定江东之地,可谓天下顶尖的青年才俊双子星,无人可与其二人争锋。 可是自从刘平到了兖州,风向就变了。 刘平率军生擒吕布,攻克彭城,击败关羽张飞,黄河岸边斩李傕,洛阳城中杀韩暹,后来又平定宛城,活捉北地枪王张绣,如今又拿下汝南。 这样的功业已用不着许勋来评定,天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桩桩件件,每一件都要盖过孙策周瑜所击败的严白虎刘瑶。 况且如今孙策想要谋求的不过是个明汉将军,周瑜的官职不过是袁术封的中护军,而刘平早已是平西将军,平陵亭侯,大司农,光禄寺卿,光这官职就压的孙策周瑜抬不起头来。 刘平在立这些功劳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拉上曹昂,故而许勋在评定天下青年才俊的时候几乎毫无悬念,刘平曹昂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双子星。 “竟然有这等事?在下在许都却未曾听闻,”曹昂眼睛里放着光,心里不禁慨叹,若不是刘平这个家伙来了兖州,他哪有这样的风光? 这虽然是个虚名,但是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哪个不愿意听别人夸赞自己? “贤弟,你可听说过?” “小弟也是第一次听说,那许子将怕是谬赞了,”刘平笑着摇摇头,他本想苟全性命于乱世的,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名气,还压过了孙策周瑜。 “刘将军居于庙堂之上,所接触皆为公卿要员,自然不知这些民间戏传,”孙策对刘平身上的官职那是无比的羡慕。 “在下所托之事,还望刘将军周旋。” “孙将军放心,近日天子诏书便至,必让将军如愿以偿,”刘平怡然自得的说着。 “多谢!”孙策拱手道。 这时候突然有亲兵进来禀告:“禀大公子,平公子,袁术使者求见。” “叫进来!”曹昂意气风发的抬了抬手。 不多时,一个中年人进帐,冲曹昂施礼道:“拜见将军,我家主公愿去除帝号请降,望将军应允。” 曹昂面无表情,看了刘平一眼。 刘平淡淡的道:“想要请降,需拿出诚意,让袁术先把传国玉玺交出来。” “那是自然,”使者道:“待明日,我家主公必会亲手奉上玉玺。” “那好,明日我们便等着。” 刘平摆了摆手,让使者退下。 “这莫非是袁术缓兵之计?”这时候周瑜突然道。 周瑜也是足智多谋之人,看事情自然远非常人可比。 “就算是缓兵之计也无妨,”刘平道:“如今袁术手下军兵已为我等斩尽杀绝,他拖又能拖到什么时候? 更何况你我双方均未带攻城器械,恐无法强攻城池。” 几人沉思一下,均微微点头,深表赞同。 虽然兵力上他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毕竟攻不了城池,等从后方调集攻城器械过来,十天半月都下去了,还不如接受袁术的投降,且看看袁术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时候孙策突然道:“刘将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那传国玉玺乃于在下手中丢失,明日能否让在下受降,然后将玉玺献给陛下,以让在下将功赎罪。” 当初传国玉玺正是他献给袁术,用以从袁术手中借兵,这才有了后来的平定江东。 如今谁能把玉玺归还给皇帝,谁在皇帝面前功劳便最大,毕竟他们属于两方势力,这功劳没有相互谦让一说。 单说寿春一战,他们孙氏所斩杀的叛军远多于曹氏,接受袁术投降也说的过去。 只要归还玉玺,他就不满足于明汉将军这微末武职了,至少也要得讨个征东将军才行。 可是他也清楚,刘平曹昂作为曹氏势力,岂能那么容易将大功让出去? 这时候周瑜见刘平低头不语,也在旁边附和道:“只要将军让我等受降,我等献上玉玺之后自会退回江东,绝不与曹氏争锋。” 若袁术投降,镇守扬州的袁涣手下只有万余军马,还分别安置在各郡,那对曹氏来说自然是想怎么取就怎么取。 其实周瑜没有明说,孙策手下也不过这万余军马,且平定江东时遭遇境内以顾陆朱张为首的士族反抗,孙策不得已大开杀戒才将反抗势力镇压下去。 如此一来孙氏在江东也就失去了民心,也实在无力再去取扬州,所以周瑜正好做这顺水人情。 这时候曹昂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当初他们出征之前,皇帝曾经亲口对他说,让他带回玉玺,可是若由孙策献回玉玺,他这功劳便要大打折扣了。 曹氏此时主要的对手是北方的袁绍,至于取不取扬州,暂时还顾不上。 “这受降一事,孙将军难道要与我争么?”曹昂面带不悦的问道。 正文 第233章受降之争 , 孙策提出前去受降,这就是在抢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虽然周瑜答应不与曹氏争夺扬州作为交换,但曹氏现在主要精力对放在对付北方袁绍上,也没有余力攻取扬州。 不过孙策军队毕竟是刘平邀来的援军,且刚刚助他们打赢了一场大仗,曹昂也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留,直接开口无情的拒绝。 他于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刘平,希望刘平能找出合适的借口,既不伤害联军的面子,又要把夺回玉玺的功劳攥到手里。 “孙将军此言甚是,”刘平却点点头,言辞恳切道:“这传国玉玺本为孙将军所遗失,如今再由孙将军夺回,献给陛下,可谓有始有终。 明日这受降之事,就由孙将军前去,我等就不再掺和了。” “贤弟,你……”曹昂急的瞪大眼睛,直跺脚。 他万没想到刘平竟然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孙策的要求。 若由孙策前去受降,在朝廷眼里,这平定袁术叛乱的首功就归孙氏所有,他们前期所做的一切,都成给孙策铺垫了。 孙策跟周瑜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不解之色。 孙策刚才提出受降要求,也没指望曹昂刘平会答应。 毕竟曹军此前已经在汝南与袁术打了一场大仗,歼灭袁术三万军队,可是如今胜利桃子却让他们来摘,恐怕任谁对不会愿意。 固然周瑜承诺不与曹氏争夺扬州,但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新平定的江东都不稳固,更没有余力攻打扬州。 可是如今刘平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不免令孙策周瑜均心生疑惑。 “刘将军竟然大度如斯,孙某着实钦佩,”孙策虽然不明白刘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毕竟刘平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 “待来日刘将军有机会到我江东,孙某必扫榻相迎。” “素闻江东风景秀美,人杰地灵,在下日后或许真有机会去,”刘平笑呵呵的寒暄。 “刘将军若惠然肯来,到时孙某定然盛情款待。”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起身告辞,曹昂刘平亲自送出帐外。 他们骑在马上一出曹营,孙策便皱着眉头道:“公瑾,你说那刘平为何答应如此痛快,难道他真的会如此大度,将平定袁术大功让与我等?” “绝无可能!” 周瑜俊美的脸庞紧绷着,眼睛里却也是茫然无状。 他与孙策年龄相仿,又是升堂拜母的交情,跟异姓兄弟没什么两样,素来都是孙策的智囊。 “那刘平到曹氏不过一年光景,便为曹氏立下大功无数,如非心智过人,断不能为。 可他与我等初次见面,往日素无交情,就算我等助他打赢袁军,可他并非没有出力,而且此前所靡费军马钱粮要远大于我等。 他岂能如此直率,将到手大功拱手相让?” “那公瑾你说,他到底有什么打算?”骑在马上的孙策满头雾水,不由的放慢了速度,信马由缰的跟周瑜便走边聊。 “袁术既已答应投降,难不成还能反悔?” 周瑜手指使劲揉着太阳穴道:“袁术手下兵马尽失,此时寿春已无军可守,反悔倒也不至于。 可是若说那刘平如此天公地道,兼爱无私,我却怎么也不信。” 两人鞍辔而行,商量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 最后孙策断然道:“算了,总归明日一早便见分晓,我等何必在此瞎想?到时便知道了。” 说着,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疾驰而去…… …… 孙策周瑜一走,曹昂也满腹狐疑的看着刘平,对刘平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贤弟,你为何要让孙策前去受降,如此一来,大功全让孙氏得去,咱们前面不是白忙活了?” “大哥,你觉得我是那么大方的人么?”刘平眨着眼睛笑道:“到手的功劳,我岂能拱手相让?” 曹昂抬头想了想,刘平那也是惜功如命之人,平常所立功劳,除了对他不藏私之外,还真没人能抢的了刘平的果子。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快说说,我都快急死了。” “袁术能在这乱世占据十郡一国,那也算的上当世枭雄,岂能如此痛快的献城投降? 我猜,他所谓投降不过是缓兵之策。 既然如此,孙策要去受降,让他去便是,与我何干?” 固然周瑜足智多谋,但却没有未卜先知,预知后事的本事,可是……刘平有…… 在历史上,袁术绝没有主动投降过,而是率领残部投靠其兄袁绍。 只不过从寿春到邺城,需穿过曹氏腹地豫州,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于是袁术决定绕道东北,穿过曹氏实力稍弱的兖州边境,投奔青州。 站在袁术的立场上,这个计划也是袁术目前唯一可以保全性命的机会,既然能有活命的可能,袁术就更不可能投降了。 在历史上,袁术逃往青州的途中,被从曹氏借来兵马的刘备阻击,战败后,因连碗蜂蜜水都喝不到,懊恼之下,吐血而亡。 刘平思虑,此时曹氏的兵马不足以攻城,那还不如放袁术逃出来,等在去往青州的路上,沿途劫击。 既然打定这主意,自然没有必要去跟孙策争什么受降的机会。 “大哥放心,这平定袁术之乱的大功是咱们的,谁也争不去,”刘平笃定道。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就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曹昂拍着刘平的肩膀哈哈大笑,有这么个不吃亏的鬼才兄弟辅佐,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 半夜时分,袁术命人偷偷打开西城门,由数百羽林军护佑,逃出寿春城。 随行的有袁术正妻刘夫人,儿子袁耀,还有五百多妃嫔,同时杨弘也跟随其内。 曹孙联军人数并不多,无法包围寿春城,故而袁术带人,趁着夜色很轻松便逃了出来。 袁术骑在马上回望了一眼高大的城墙,那是他一生荣耀的顶点,如今却只能连夜仓皇弃城出逃,想着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北边远处的夜色里,有星星点点的火把闪烁,那是曹营的方向。 “待我到邺城,必劝说兄长早日挥兵南下,荡平曹氏,看你等还能嚣张多久?”袁术咬牙切齿的说着。 正文 第234章献上传国玉玺(求订阅,求月票) , 袁绍与曹操的矛盾如今在天下人眼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且早已传出风声,袁绍正在秣兵历马,准备南征。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袁术此时前去邺城投奔,待袁绍大军荡平曹氏,也算给他报了大仇。 “主公,快走吧,军兵在前方十里之处接应。” 旁边纪灵见袁术还在悲春伤秋,忍不住出声催促。 他们虽然还保留了三千军兵,但他们已经见识过曹军骑兵的厉害,三千军兵目标那么大,若前来接应,惊动了曹孙联军,也不过是被任意宰杀的份儿。 还不如由袁术带人偷偷逃出去,那样目标还小一些,只要与军兵汇合,他们就能逃出生天了。 况且袁术早已派出快马前往青州,告知他侄儿袁谭出兵相迎。 “走!” 袁术又怒视了一眼曹营的方向,拨马而去…… …… 第二日天还没亮,孙策便早早起身。 虽然他还没猜透,刘平那么痛快让他受降到底是为什么,但只要能把袁术以及传国玉玺抓到手里,这平定袁术叛乱的主功便再也跑不掉了。 那么大的功劳,朝廷绝对不会仅仅封赏一个明汉将军那么简单。 至少也要跟曹昂一样,得个征东将军,赐亭侯,如此一来他坐镇江东便名正言顺的多。 正当孙策浮想联翩之计,突然周瑜匆匆进来道:“伯符,寿春城吊桥突然放下来了,涌出来好多人。” “难道袁术这么早就出来献降了?”孙策不禁喜形于色。 “不像!”周瑜却满脸狐疑道:“那些逃出来的人,似乎多是乡绅百姓。” “乡绅百姓?” 孙策脸色立即变了,赶紧冲出大帐一看,只见远处城门内果然逃出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 “不好,恐怕有变,备马!”孙策大声呼喝。 这个时代献降那是有固定仪式的,无论秦王子婴还是更始刘玄,投降时都是素衣白马,衔壁牵羊,肉坦面缚,率领众文武献上降书。 可是眼前奔逃出来的都是百姓,根本没有见到袁术以及众文武的面。 孙策与周瑜上马,率领一哨军兵直接冲到城门前,那帮逃出来的都是平民百姓,见到杀气腾腾的孙氏军队,吓得跪倒一片,哀声求饶。 “尔等为何出逃?”孙策横枪立马,大声问道。 “城内……城内乱成一团,我等为了活命,只能……逃出来……”有个青年战战兢兢的回答。 “既然袁术已经答应投降,城内怎会先乱了?”周瑜在旁边沉吟自语。 若是袁术率人奋起抵抗,百姓担心城破之时敌军会屠城解恨,乱起来还说得过去。 可是袁术都答应投降了,对百姓来说自然不用担心会屠城,怎么会乱? “不管如何,城门已开,随我攻入城内,活捉袁术,夺回玉玺再说!”孙策用长枪指着城门大声命令。 只要城门开了,袁术投不投降已经不重要,只要他率先冲进城内,捉住了袁术,这首功还是他的。 不过此时周瑜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妙,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随军向寿春城杀了过去。 刚刚杀到吊桥头上,只见城内涌出来一众峨冠博带之人,似是袁术手下众文官。 为首一个官员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冲孙策道:“传国玉玺在此,我等诚心诚意献降,将军莫要杀戮。” “袁术呢?”孙策停下马,大声喝问道。 “这……伪宫室内已空无一人。” 原来,昨天袁术答应用一家老小性命换取这帮官员存活,这帮官员还以为袁术人之将死,要做一番善行,一个个感动不已。 可是今天早上众官员集结在伪宫室门口,等着袁术带他们出城投降,他们却惊奇的发现宫室门口连守卫都不见了。 众官员于是冲了进去,只见宫内连宫嫔带侍卫早已走的一干二净,袁术更是没了踪影,众官员知道上了当,气的顿足捶胸,嚎啕大哭。 袁术自己逃了,没带他们,城外军队杀进城来,定会拿他们撒气,他们必死无疑。 幸好有人在袁术御桌上发现了传国玉玺,想来必是袁术走的匆忙,忘了带,于是众人赶紧捧着玉玺出来献降。 他们献上玉玺,也算对曹孙联军有功,或许能保住一家老小性命。 “混账袁术,竟然在我等眼皮子底下来个金蝉脱壳,着实可恨!”孙策咬牙切齿道:“把玉玺拿过来!” 虽然袁术逃了,但是抢回玉玺,对朝廷来说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劳。 此时他已经没有将玉玺据为己有的心思,那玉玺在他手里不过是一块石头,还不如拿来跟朝廷换取官职,让他名正言顺的镇压江东士族豪族。 有亲兵上前,把锦盒从那官员手中拿来,递到孙策手里。 孙策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不禁气的火冒三丈,七窍生烟,大怒道:“这是假的!” 说着,将那破石头重重掼在地下,摔成了八瓣。 那传国玉玺在他手里待过一两年之久,他一直随身携带,曾无数次拿出来把玩细观。 那真玉玺自始皇帝雕刻而成,传至现在已有数百年,经过无数代帝王的揉盘,玉玺棱角早已被盘的圆润无比。 可是刚才那一个空有其形,棱角处竟然还有些硌手,怎么可能是真的? “孙将军,你这是?”曹昂跟刘平从后面策马过来。 曹昂看到孙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已经知道,必然兄弟的判断又对了,袁术已然逃脱。 根本没人投降,孙策又受的哪门子降? “曹将军,刘将军,袁术已经逃了,还留下个假玉玺来企图蒙蔽我等,”孙策气急败坏的道。 “竟有此事?”曹昂装出一副惊讶之色,心里却已经快笑抽了,你们跟刘平那小心眼的家伙抢功,你简直是找错了人。 “不管如何,寿春城已经到手,我等即刻入城,至于袁术,他逃不远的,派军追击即可。” “对,”孙策陡然醒悟过来,急道:“请曹将军刘将军先入城安民,我问明袁术逃窜方向,马上率军去追。” 闻言,曹昂恨不得扇自己嘴一巴掌。 原来刘平昨天早已派张辽太史慈领军,去往青州路上设伏。 若孙策再去追,万一撞到一起,岂不摆明了他们早已知道袁术要出逃,还假意让孙策前来受降? 正文 第235章我不是英雄 , “呃……你等不进城?”曹昂问道。 “曹将军刘将军乃是奉天子之命讨逆,如今攻破伪都,二位将军理应入城安民,”周瑜笑着道:“至于我等,不过是义从,还是不喧宾夺主为好。” 他又指了指那一帮袁术旧臣:“这些都是二位将军俘虏,将军可押往许都,交由朝廷惩处。 就此别过,告辞!” “诶?你们不入城……” 曹昂还想把孙策周瑜拽进城内,拖延他们一番,可是孙策周瑜已经跟他拱拱手,拨马扬尘而去。 “公瑾,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孙周二将回到营帐。 周瑜急匆匆的收拾行囊,孙策站在旁边苦思冥想,理不清头绪。 “伯符,你现在知道那刘平为何如此大度,将受降之事主动让与我等了吧,”周瑜手中不停的整理书籍。 他是个儒将,即使行军打仗也带了不少书,以便随时翻阅。 “我猜,那刘平恐怕早已预料到如此,所以才故作大度相让,”周瑜道。 “你是说,那刘平竟然能未卜先知?这未免也太过于玄虚吧,”孙策摇摇头,表示不解。 周瑜停下手中的忙活,定睛看着孙策,平静的道:“伯符难道以为,刘平出奇的大度与袁术意外出逃,皆是偶然?” 孙策顿时被问的一愣,这两件事情都透着诡异,如今合在一起,也只有刘平早已预知一切,这一种解释能说的通。 “这家伙竟然恐怖如斯,判断如此准确?”孙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感到不寒而栗。 周瑜继续低头边收拾边道:“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为曹氏立下无数大功,绝非偶然,那是真有超过常人之能,日后若与其为敌,一定要多加小心。” “可是公瑾,你把那帮袁术旧臣送给曹昂,咱们无人审问,不知袁术去向,又去何处追赶?”孙策颓然道。 “那帮俘虏?不过是一帮蒙在鼓里的可怜虫罢了,”周瑜嗤之以鼻:“袁术逃走必然瞒着他们,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今日早上才反应过来,审问他们也没用。” “如此说来,咱们便无处可追了?” 孙策顿时泄了气,袁术连文臣都没带,必然走的隐秘。 寿春处于四战之地,道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他们又能去哪儿追? 看来这一趟是损兵折将,白忙活了。 “至于袁术去处,不用问,天下只有一处可供袁术容身,那就是邺城,”周瑜沉吟道:“只不过,从寿春去往邺城需经过豫州,曹操重兵在左,袁术必不敢从此借道。 若我是袁术,我便取道青州,辗转入邺城。 故而我等往青州方向追,必然没错。” “妙啊!”孙策听得眼睛顿时亮了,拍着周瑜的肩膀赞道:“公瑾,这你都想的出来,我看你要远胜那刘平。” 周瑜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有些沉重:“若真如我猜测,那刘平早已预知袁术会逃,岂能不做防备?怕是早已派兵去追,或派兵拦截了吧。” 孙策神色一震,断然道:“正是如此,事不宜迟,这次咱们一定要赶在他前面。” …… 曹昂看着孙策周瑜匆匆离去,不由忐忑的问刘平道:“愚兄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大哥即使不那么说,以周公瑾之智,也能想得出来,”刘平指看着洞开的城门道:“伪都寿春就在眼前,入城吧。” “你是不是还有妙策?”曹昂按辔徐行,缓缓入城。 即使拿下了寿春,但若没有抓住袁术,抢回玉玺,这功劳还是不圆满。 “大哥放心,袁术也是当世枭雄,不会那么容易被孙策抓住的,”刘平淡淡的道。 他当初派张辽太史慈带领一千军兵前去拦击,曹纯与夏侯渊的两千军兵却没有动,如今随他们一起入城。 进入寿春之后,迅速派出军兵张榜安民,保证对百姓秋毫无犯。 这个时代城池易主,对百姓来说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曹军是朝廷的军队,既然已经做出承诺不扰民,不过半天的工夫,寿春城的百姓便安定下来。 甚至有不少士绅主动抬来米肉劳军,赞叹王师归来,解救他们于倒悬之中。 刘平与曹昂进入袁术的伪皇宫。 “两淮之地饿殍枕藉,袁术还如此穷奢极欲,即使我等不来攻打,他早晚也会自取灭亡。” 曹昂看着那伪皇宫,忍不住叹道。 如今两淮之地大旱,百姓生活困苦,饿殍遍野,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惨剧,但是袁术的伪皇宫竟然修的富丽堂皇,极尽奢靡之能事。 “袁术这等人,目不见黎民倒悬,视人命如草芥,只顾得贪图享受,落到今天,全是其咎由自取,此人只能算得上枭雄,却算不上英雄,”刘平叹了口气。 “贤弟认为,何为英雄?” “英雄者,必以拯救黎民苍生为己任。” “那么贤弟可是英雄?” “我不是!”刘平坦然道。 刘平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因缘际会才走到了今天,他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只不过生逢乱世,如不杀人,人便杀己。 说到底,他的初衷还是为了自保而已。 英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得。 经过这一番苦战,平定袁术之战除了袁术还没抓获,玉玺还没找到之外,已经接近了尾声。 刘平命人把袁术任命的大司农抓来审问,整个寿春宫室内的钱财早已被袁术临走时搬空了,袁术存粮本来就不多,走时又带走大部分,如今也没剩下多少。 不过他们最大的收获便是将两淮之地划入曹氏版图,获得土地人口无数。 此时曹氏已经完整的占据了豫州,并将徐州死死的阻隔在了东部,早晚也要收入囊中。 …… 袁术匆匆连夜出逃,很快就与接应的三千军兵汇合。 虽然跑的匆忙,但待到天亮,不过行出五十里,而且山路险峻,崎岖难行。 “主公,这样下去不行啊,”杨弘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此时曹孙联军大约已经知道我等出走,曹氏皆为骑兵,若率军来追,我等岂能逃脱?” 袁术举目四望,也感到无奈,当初他的骑兵在寿春城外已经被杀光了,此行队伍之中马匹很少,那三千军卒都是步兵,自然走不快。 “你可有良策?” 杨弘指着两侧的山地道:“此处地势甚为险要,主公可在两侧山上留下伏兵,多抬巨石上山,若曹军骑兵追来,便将巨石滚下,可将曹军追兵砸死在这深谷之中。” 正文 第236章深谷追兵 “言之有理!”袁术坐在马上不假思索的道。 他们从半夜跑到天明还没逃出寿春境内,这点距离对曹军骑兵来说,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等曹军发现他的出逃,一个冲锋就能追上来。 可是让他丢掉数十辆大车积蓄单独出逃,他又舍不得,这可是他到了邺城之后立身之本呐。 “命桥蕤率军两千,于两侧山顶设伏,多取巨石准备,若曹军追来,滚落巨石击之,”袁术指着两侧山坡命令。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是在一道山谷之中,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坡。 若曹军追来,必走谷底小路。 介时桥蕤从两侧把巨石推下来,曹军再精锐也是血肉之躯,在巨石冲击之下,必然被碾压成肉泥。 “诺!” 桥蕤抱拳领命,率领两千军兵爬上山顶捡石头去了。 袁术布置妥当,让纪灵率领剩余的一千军兵以及数百羽林军护佑他继续前行。 不管如何,有纪灵在他身边保护,还能令他安心一点。 …… 孙策在周瑜的建议下,率领军兵向青州方向追了出去。 前行不过十里,他们就发现了端倪。 土路上都是杂七杂八的脚印和深深的车辙,路边荆棘上还不时发现挂有绢衣布条。 “袁术竟然骄奢淫逸至此?” 孙策看着荆棘上挂着的绢衣布条,就知道自己追对了方向。 这明显是女子衣服被不慎挂落的,这种材质的衣服,在两淮地带也只有袁术的那些妃嫔们能穿得起。 孙策冷笑道:“都到这般田地,还舍不得丢弃他那帮女人,活该被我追上。” “伯符,有些不对劲,”这时候周瑜蹲在地下,看着那些脚印,做沉思状。 “有何不对?”孙策问道。 “脚印在此地为何多了那么多?” 他们一路追随车辙脚印而来,可是追到这里,脚印却明显增多了。 周瑜站起身,四处观望,突然指着前面一块空地道:“伯符你看,那边似有军队驻扎过的痕迹,看来袁术在此地还留下一支军兵。” 孙策仔细一看,果然如此,看那规模,似乎军兵还不少。 他本来还想着亲率轻骑前去追赶,那样速度快得多,可是此时陡然发现袁术竟然留了一支兵马,他又不敢轻率出击了。 毕竟他的骑兵也不多,他父亲当年就是自持勇猛,率军冒进,结果误中黄祖埋伏,中箭身亡的,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此车辙颇深,可见袁术所携不少,且还带着一众女人,必然走不快,所有人都跟上,随我追!”孙策大声命令。 “诺!” 军队在孙策率领下骑兵在前,步卒在后,开始急行军。 就算袁术手中还保留有一支兵马,但是在他万余军兵面前也不堪一击,他何必冒那样的险,轻骑出击? 他们前行约莫两个时辰,来到一处深谷之中。 “伯符且慢,”周瑜叫住孙策,指着两侧山坡道:“此地甚是险要,若袁术在此设伏,地形于我不利。” 孙策四面看了看,此间两山夹一沟,的确是设伏的绝佳之地,可是他也不至于被个地形吓回去。 “速度加快,尽快通过此道山谷!” 孙策话音未落,陡然听到两侧山上有异动。 紧接着,数不清的巨石从山上滚落了下来,大的居然有磨盘大小,小的也有桌椅般大。 这山坡本来就极为陡峭,那么多巨石越滚越快,直冲向谷底,轰隆隆的声音如奔雷一般。 处在谷底的孙氏军队顿时吓得乱成一团,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抗得过巨石碾压? 只是两侧山坡都有巨石滚落,这帮军兵想要躲避却无处可躲,一时间哭爹喊娘,叫苦连天,瞬间被砸死砸伤无数。 武将也好不了哪里去,他们固然比普通军兵气力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能挑飞滚落巨石的程度,很快就被砸伤好几个。 眼见军将死伤那么多,孙策气的哇哇怪叫,长枪对着山坡一指,大声道:“不要惊慌,随我杀上去。” “伯符不可,快撤吧!” 见孙策竟然要不顾一切强攻,旁边的周瑜连忙拦住。 这万余人马乃是他们江东全部实力,如今已经死伤不少,若强攻山上,还不知有多大损失。 如今江东各豪族手里还有不少部曲与他们为敌,为了抓个袁术,折损那么多军兵,实在划不来。 “再不走,我等就要全军覆没了,先撤出山谷再说。” 孙策刚才是被气昏了头脑,经周瑜提醒,猛然醒悟过来,大声喝道:“快撤,快撤!” 有了他的命令,侥幸没被砸到的军兵如潮水一般后撤。 只是被砸伤的却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巨石滚落下来,碾压成肉泥。 孙策好不容易率军退出谷外,清点了一下,所带万余军马竟然只逃出来半数,还大部分都带了伤。 军兵们一个个劫后余生,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下大口喘着粗气。 孙策自领兵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不由气的目眦欲裂,命令道:“清点人数,未受伤者,随我从两侧杀过去,把这支伏兵碎尸万段。” 在山谷之中他们处于劣势,但是从两侧爬山,却能直接绕到伏兵身旁。 “伯符,别再打了,如今死伤惨重,军兵士气低落,就算能将伏兵斩尽杀绝,哪还有余力去追赶袁术?”周瑜在旁边苦劝道。 平常孙策对周瑜言听计从,可是如今军兵折损大半,早已把孙策给气红了眼,若还没抓住袁术,这趟简直亏大了。 “公瑾你不用劝我,不报此仇,我心难安,随我上!” …… 埋伏于山上的桥蕤做梦也没想到,他用两千军兵便击退了那么多追兵。 自从他们袁氏势力受到攻击以来总是以多败少,如今他总算指挥了一次以少胜多之仗,而且是毫无损失,便砸死了五千多人。 “将军,追兵已退,咱们快去追赶主公,”副将欣喜道:“到时主公必有重赏。” “此诸君用命之故,”桥蕤刚才带领军兵搬石头可没少费力气,不过却收到了奇效。 “到时主公若有赏赐,我必不会亏待大家。” 这时候,孙策却带领人马,悄悄从他背后摸了上来…… 正文 第237章交出玉玺 , 桥蕤本来还在洋洋得意,就算他家主公袁术此时已经一败涂地,但是带领部众投奔袁绍之后,他们这些武将还有用武之处。 此战他指挥两千军兵,击退上万追兵,能给他积攒不少名气,将来到袁绍军中也有了混世资本。 可是他一扭头,突然发现不远处孙策那张扭曲的脸和身后数不清的军兵,不由吓了一跳。 “敌袭,准备迎战!”桥蕤匆忙呼喝。 方才孙策从逃出山谷的军兵之中挑选了一下,仅有三千人伤势不重,于是兵分两路,由他与程普各带一路,分别攻击两侧山头。 很快孙策便率军摸到了桥蕤近处。 山地作战,不能骑马,只能步下作战,两方军队在山顶迅速接战。 孙氏军队虽然由孙策这等当世超一流武将率领,手下又有黄盖、韩当、周泰等人,且人数占优,但军兵毕竟刚刚死里逃生,多带轻伤,士气低落,一时间与以逸待劳的袁军杀了个势均力敌。 马下混战,孙策固然勇猛无敌,但是想要直取对方主将,却一时间找不到桥蕤在哪儿,只能拿袁军军卒撒气,大铁枪挥动起来,军卒一撞即飞,无人能靠到他近前。 混乱之中的桥蕤很快便意识到情况不妙。 即使他的军卒能胜过敌军,但他却不敢跟对方任何一个武将交战,于是准备偷偷后撤。 刚回身两步,对面碰上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将,正是孙策手下大将黄盖。 “贼将休走,”黄盖花白胡须乱飞,揉身杀了过来。 桥蕤岂是黄盖的对手?不过十来个回合便被黄盖一枪刺穿,死的透透的。 桥蕤一死,很快战斗便结束了,剩余的军兵纷纷跪地投降。 孙氏军队虽然取胜,但又死伤四五百人,且凭添数百伤兵,孙策恼怒之下,下令将投降军兵全部斩杀泄愤。 对面程普率军攻击另一个山头,伤亡与孙策所率差不多。 两方军队汇合后,孙氏军队伤兵满营,尚有一战之力的军兵不过还剩两千来人。 周瑜等部将苦劝孙策,此时应当赶紧撤回江东修养,不可再战。 但是已经杀到这份上,孙策早已红了眼,不抓住袁术,夺回玉玺誓不罢休,于是没听周瑜等人劝阻,下令继续追击…… …… 逃跑路上的袁术自觉杨弘之策甚妙,留下伏兵用巨石阻击曹孙追兵,定可万无一失,固然如此,他的行军却一点也不敢耽误。 毕竟逃出寿春便进入兖州,那是曹氏的地盘。 若曹仁率军来阻击,他手下只有一千来军兵护佑,到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好在他也不敢穿过兖州腹地,而是沿着边境小路前行。 他们行踪如此隐秘,当不会被远在兖州的曹仁察觉。 “快,快,显思必然已从青州出兵接应,只要与其汇合,我等便万事大吉,”袁术骑在马上,大声招呼鼓气。 以前他视袁绍袁谭父子为仇敌,如今倒巴不得赶紧看到那大侄儿。 如此急速行军,只是苦了那帮宫嫔。 那些都是年轻的妙龄少女,平常在袁术后宫之中养尊处优惯了,如今让她们迈着两条玉腿逃命,如何受得了? 有三五个人实在跑不动,往路边一躺,大口喘粗气,等着被活捉也好过这么活活累死。 可袁术却已经发了狠,立即下令将那几个女子全部处死。 袁术宁愿杀了她们,也不能让她们落入曹军手中受辱。 在他血腥杀戮之下,剩余的女子只能咬牙死死跟上,再不敢掉队。 “主公,前面那不是曹军?” 又前行片刻,转过一道山梁,杨弘突然指着前方惊呼。 袁术定睛一看,不由在马上晃了晃,心中叫苦连天,前方果然有一哨骑兵结结实实堵住了去路,怕不下上千人,且全都是骑兵。 他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带领一行人慢慢靠近,待剩一箭之地后停下。 “伏义,可有把握冲破曹军拦阻?”袁术试探着问身边的纪灵。 “绝无可能!” 纪灵此前就认识张辽太史慈徐晃三人,让他带一众步卒去冲击这三位率领的骑兵,连半成希望都没有,还不如老老实实认怂。 “主公,对面领军者乃是张文远、太史子义、徐公明,此三将皆为万人敌,末将恐不是对手。” 张辽乃是并州仅次于吕布的名将,太史慈单骑救北海,在数万黄巾军中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徐晃更是白波军一流武将,这三人的名气袁术也是听说过的。 如今被这三将联袂拦住,即使袁谭接应军兵赶到,也绝无胜算。 “派人过去与对面商谈,我愿将所有积蓄以及这数百女子相赠,看他能否放我一条生路?” 这个时候袁术只能舍财保命,至于那些女子,他也顾不上了,只要能留下他一条老命就行。 派使者过去谈判,很快那使者便回来躬身禀告:“对面让主公把传国玉玺送去。” “这……” 袁术犹豫了一下,他此次投靠袁绍,手上唯一能令袁绍感兴趣的便是传国玉玺,若交给了曹军,他对袁绍还有什么价值? “主公,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杨弘见袁术还在思量,赶紧劝道:“即使主公不给,他们难道还不能抢么? 主公性命要紧呐。” “哎!”袁术长叹一口气,眼前形势,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已不容的他讨价还价。 他从马鞍上摘下一个红布包裹的锦盒,递给使者道:“将玉玺送过去吧。” 这玉玺他一直带在身边,虽然舍不得,但为了保命也不能不给。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他又痛痛快快给了,对方应当能放他一条性命。 而且对方只提出索要玉玺,他甚至幻想着能让他把钱和女人都留下。 如此他到了邺城,即使袁绍不用他,也能分给他一块地方,让他做个有钱有女人的富家翁,舒舒服服了此残生。 这时候,却陡然见曹军骑兵呼喝着冲杀了过来。 袁术顿时迷了,大声悲愤道:“这曹军竟然如此不讲信义? 迎战!迎战!” 原来张辽之所以假意答应,那是怕袁术抱着玉玺玉石俱焚。 如今玉玺到手,跟袁术这等叛逆,有什么信义可讲? 说话间,曹军骑兵在张辽太史慈徐晃的带领下,已杀至袁军跟前。 袁军匆忙迎战…… 正文 第238章“活捉”袁术 , 袁术一千余军兵由纪灵率领,迎战曹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只不过袁军都是步兵,而张辽太史慈所率却是曹军最为精锐的骑兵,这一战并没有什么悬念。 曹军骑兵纵马冲杀,袁军步卒挺枪阻挡,可是区区一千来人,却怎能挡得住同等数量的骑兵冲击? 不过盏茶工夫,袁军已被击溃,死的死,逃的逃。 纪灵对袁术忠心耿耿,即使军兵全逃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挡在主公前面护佑,很快太史慈已然纵马冲了过来。 两将交手,不过十来个回合,纪灵便被太史慈一枪挑于马下,气绝身死。 一战之后,曹军却损失不大,仅伤了百余人。 曹军骑兵飞驰着将袁术身边一众人团团围住。 此时面如死灰的袁术坐在马上脸色平静如初,只不过他身边护佑的军卒已经一个不剩了。 只有跪地瑟瑟发抖的数百女子和几十个宦官,口中嘤嘤哭声一片求饶。 “袁公路,你可曾想到会有今天?”张辽纵马上前,轻蔑的冷笑着道。 他跟袁术上次碰面,还是天下诸侯共讨董卓之时。 只不过那时候袁术所在的诸侯联军代表正义一方,而如今张辽是朝廷派来平叛的大将,袁术却成了反叛一方。 袁术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张文远素以信义著称,如今却做出这等言而无信,卑鄙无耻之事,将来以何面目面对世人?” “张某对待仁义之人,当以信义待之,但你这等犯上作乱,目无纲常之人,还有脸跟我提信字?” 张辽冲身后挥了挥手,口中喝道:“给我拿下!” 立即有两个曹军军兵上前,伸手想把袁术从马上扯了下来。 “滚开!” 袁术目眦尽裂的冲那两军兵大吼一声。 他毕竟是一方枭雄,身上自有一份威慑,如此大吼,那两个曹氏军兵竟然被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哈哈哈!” 袁术坐在马上昂天狞笑一阵,死死盯住那两个军兵,拍着胸脯道:“我袁某人,袁氏嫡子,也曾是大汉朝廷亲封后将军,岂容尔等小卒羞辱?” 说着,袁术从怀中拔出一把短匕首,猛的扎向自己胸口。 曹氏军兵赶紧想上前阻拦,可是此时张辽长枪举起,示意所有人不要动。 顿时所有军兵都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看着袁术的匕首生生扎入胸口,鲜血从匕首刃中溢出。 扑通一声,袁术摔落马下,仰面睁大眼睛,脚蹬了两下,气绝身亡。 他即使死,也不可能被区区小卒羞辱。 “老张,你什么意思?”太史慈横枪,指着张辽厉声道:“主人交你领军,夺回玉玺,此其一功也。 活捉袁术,押回许都交由朝廷发落,主人将名动天下,这等大功在前,你为何阻止? 若不是主人让你在此埋伏,你可能捉住逆首?” 活捉袁术,押回许都在天下人面前受审,对于刘平来说,自然能将功劳放大到极致。 方才若不是张辽举枪,那两名军兵或许真能把袁术手中匕首抢下来。 张辽不让军兵上前,相当于给袁术保全了面子。 “袁公路,世之枭雄,四世三公家族嫡子,交由主人也是难事,如此死法也算死得其所,”张辽看了看袁术尸体,不由长出一口气。 此人也算的上当世枭雄,且是袁氏嫡子,袁氏门人故吏遍天下,刘平抓住之后押回许都让他受辱,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让他就这么自杀,保全临死之前最后一份尊严,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主人若罚,我一力承担便是,跟你大慈何干?”张辽翻了翻白眼道。 “老张,你飘了!”太史慈咬牙切齿道。 “不是,你们俩,在说啥?”这时候徐晃在旁边挠了挠脑袋。 “你走开!”太史慈张辽同时怒目喝道。 “哦!” 徐晃虽然武力过人,在刘府众将之中排到了周仓吕琦前面,但毕竟来的晚,不明白这里面亲近套路。 如今袁术一死,剩下随从就好办了。 袁术之子袁耀没他父亲那般骨气,早已吓得跪地不起。 杨弘犹豫了一下,也跪地主动提出与朝中孔融有交情颇深,希望能放他一条生路。 至于那数百女子,早已吓成一滩烂泥,任由摆布,跑都不敢跑。 张辽命人收拾好那数十车辎重与袁术尸体,运回去这也算是一场大捷。 毕竟他们出兵寿春就是为了平定袁术叛乱,如今袁术已死,传国玉玺夺回,也算得上功德圆满了。 这时候,对面突然行来一哨人马,正是孙策所率军队。 孙策刚刚拼掉袁术两千军兵,本以为追杀过来再不回遭遇什么抵抗,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曹军。 “张文远,你怎么会在这里?”孙策瞪大眼睛奇道。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认识太史慈徐晃,却在讨伐董卓时见过张辽, “我身为朝廷平叛官军,在这里有什么不妥么?”张辽对孙策出现在这里也感到奇怪。 “你……”孙策顿时语塞。 他也知道张辽早已是朝廷军官,在这寿春截杀袁术乃是张辽应尽之责,相比之下,他们却是无名无分的义从。 “那可是传国玉玺?”陡然间孙策看见了太史慈手中锦盒。 他们率军前来追击,死伤超过半数,正是为了捉住袁术,抢到玉玺,以获得首功。 如今眼见袁术已死,玉玺再不由他们交给朝廷,这趟出兵损失那么大,再空手而归,实在说不过去。 “是传国玉玺又怎样?”太史慈见孙策面色不善,忍不住道:“你难道还敢从我手中抢不成?” “你家刘将军已然答应,这玉玺由我等献于朝廷,既然已被你缴获,那就拿过来吧,孙某多谢了,”孙策下定心思,无论如何都要把玉玺抢在手里。 即使对面主将是张辽,他又何所惧,当初讨伐董卓之时,还不是被他父亲一战败之? 说着,孙策横枪立马,面色冷峻的说着。 “你还真敢抢?” 太史慈不由瞪大了眼睛,把长枪攥在手里…… 正文 心烦意乱,删了重写 , 今天完全不在状态,码的字自己回头一看,全都是废话,只能删了重写,敬肯请大家谅解。 书友付费,不是看我写废话的,不是么? 今天就当请假了,再次求谅解。 正文 第239章孙策大战太史慈 “尔等当知,受降袁术,传国玉玺由我交于朝廷,乃我跟你家曹昂刘平二位公子早已议定之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孙策冷声说着,愤怒之心,实难平复。 他之所以应刘平之邀前来助阵,就是为了摆脱袁术部将身份,进而获得朝廷封赏,从此便能名正言顺的镇压江东士族反叛。 可是万没想到,他在寿春城下大战袁军主力都没有损失多少人,此番追击袁术败军,反而令手下军兵折损大半,到如今胜利的桃子竟然还落到别人手里,让他如何受得了? 此时孙策不禁想起周瑜当初分析,看来那刘平的确判断力惊人,恐怕早已预料到袁术不会真的投降,所以早早派人前来拦击。 可恨那刘平当初还假惺惺的装大度,让给他去受降,现在想来分明是在戏耍他。 想通这一层,孙策不禁切齿拊心,更对刘平恨入骨髓,当下不由下定决心,那传国玉玺就算是抢,也要抢过来。 他号称“小霸王”,论单挑,不惧当世任何武将,包括张辽在内。 “张文远,你若不遵从,乖乖把玉玺交出来,休坏孙某刀枪无眼!” 孙策眼露凶光,手中长枪缓缓举起。 “我家公子的确答应让尔等受降,但袁术变卦,不降了,难道只许你追,还不让我等拦击,哪有这等道理?”张辽怒声斥责。 “你孙策莫以武力唬人,难道张某是吓大的?” 说着,便要催动战马。 “老张,不用那么大的火气,”太史慈笑呵呵的拦住了张辽。 这货尤其好斗,见孙策要动手抢功,早已手痒难耐,跃跃欲试的笑着道:“让我去替你教训教训那不知礼数的小儿?” 太史慈说着,纵马抖枪上前。 孙氏众将皆认识张辽,那是因为他们当年都参加过讨伐董卓之战。 而那时太史慈还在家侍奉老母,故而认识太史慈的人并不多。 “张文远我尚且不惧,你是何人?”孙策从太史慈装束之中看不出特别之处,还以为是个普通偏将,忍不住冷笑道:“你难道前来送死么,还不赶紧滚回去!” 在孙策眼里,对面曹军也就张辽可堪一战,至于其他人,根本无需放在眼里。 “你管我是谁?”太史慈抖枪便刺。 孙策单手持枪,气定神闲的向太史慈来枪砸了过去,这一下他虽然只用了七成气力,但是天下能当的起这一砸的武将并不多。 普通将领手中武器必然拿捏不住而被震飞。 “当!” 一声脆响,两枪相碰,太史慈手中长枪非但没被震飞,甚至连方向都没变,径直向孙策扎了过去。 孙策不由心下大骇,刚才那一撞,他已经觉得右臂发麻,手中长枪差点脱手,对面枪尖如毒蛇吐信般直奔他小腹而来。 好在他也身手不凡,电光火石之间赶忙侧身,双手擎枪,用尽浑身气力格挡,两枪又一次相撞,这才堪堪避过。 这一下就把孙策吓出一身冷汗,大怒道:“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方才即使他用尽全力,也没有讨得半点便宜,天下能有这等气力之人,绝非无名之辈。 “大慈!” 太史慈口中说着,手下攻势却丝毫不见减缓,长枪如迅雷一般又一次向孙策扎了过去。 “大慈?” 孙策再也不敢怠慢,凝神以对,可是天下哪有大慈这一号武将? “等等,你可认得东莱太史慈?” 天下武将之中,名中有个“慈”字的并不多,又是这般武力,很难不跟太史慈联系到一起。 “自然认得,那就是我!” 太史慈得意的笑着,催动胯下战马,再一次扑了过去。 孙策听了不由气的怒目切齿,火冒三丈,你太史慈怎么也算的上天下知名之将,如此不通姓名,猛地上来一枪,谁受得了? 其实武将单挑之前,按照惯例是要先通姓名的。 那样有过辉煌战绩的武将,未战之前可以先震慑一下对方。 可是太史慈却不然,名字问都不说,闷头上来便战,以至于孙策把他误认为是个普通偏将,差点中招。 “就算你是太史慈,我又何所惧哉?” 孙策横枪立马,与太史慈战在一处。 他“小霸王”的绰号不是白叫的,天底下的确没几个人能入到他的眼里。 两人直杀了个天昏地暗,转眼间已战了三五十个回合,丝毫看不出谁优谁劣。 陡然间,孙策长枪扎向太史慈腋下,太史慈躲闪不及,只得抬起左臂,生生将来枪夹住。 同时,太史慈右手中的长枪刺出,也被孙策夹在了腋下。 两人同时龇牙咧嘴的在马上较力,任由胯下战马嘶吼着来回转圈,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开!” 太史慈孙策两人同时大吼一声,力气用到极限,一起栽下马来。 此时在后面观阵的孙氏军将不由看的胆战心惊,他们本以为,以孙策武力上前单挑,自然万无一失,可是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等人物,居然与孙策打了个不相上下。 所谓刀枪无眼,孙策乃是他们孙氏之主,若孙策有什么闪失,他们孙氏将土崩瓦解。 此时见两人同时跌下马,周瑜程普等人赶紧催马上前。 在后面观战的张辽徐晃也不敢怠慢,挥动手中长枪,催动战马冲了过去,固然对面将领比他们多,但是他们两将联手,当也不惧。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摔在地下的孙策却突然爬起来,冲身后挥了挥手道:“都回去,看我如何生擒太史慈。” 孙策算的明白,曹军都是骑兵,而他手下都是步兵,且已经疲敝不堪,若两军交战,他的军卒怕不会全军覆没。 这功劳宁愿不要了,也不能把所有军兵都搭进去。 “太史慈,可敢与我再战三百回合?”孙策拔出腰间佩剑,指着太史慈道。 “老张,你先回去,”太史慈也站起来,从背后拔出一支短戟,对孙策笑道:“有何不敢?就怕你小子不禁打。” 这孙策是太史慈平生所见,除吕布之外的第一悍将,他打的正过瘾,还没打够呢。 说着,太史慈舞动短戟,向孙策又扑了过去…… 正文 第240章寿春计功 太史慈与孙策一人持戟,一人持剑,从马上又打到了步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两人一时间剑来戟去,开始贴身肉搏,凶险至极。 周瑜程普等人虽然担心孙策安危,但是孙策不让他们帮忙,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太史慈后面也不是没有帮手,那张辽以及曹军骑兵岂是好惹的? 真若两军乱战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于是现场场面就十分诡异了,两方军兵相距不过十来步,却谁也不再往前冲,而是眼睁睁看着孙策与太史慈在阵前决斗。 一转眼又战了小半个时辰,太史慈孙策都已经灰头土脸,但是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此时孙氏诸将心里倒慢慢安定下来。 孙策既然号称“小霸王”,自然气力过人,时间拖的越长,优势当然越大。 而曹军阵营的张辽徐晃也是一般心思,他们自从认识太史慈之后,这厮平常总不客气的炫耀武力,还从没打过败仗。 即使当时面对吕布,有张辽在身边帮忙,那也是胜了的。 如今面对孙策,恐怕要吃首败了。 张辽徐晃全身戒备,他们深知太史慈这厮虽然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实则骨子里高傲的很,这种人是败不起的,他们生怕太史慈情急之下,会使出以命换命的招式。 其实此时交战双方均已到了强弩之末。 论气力,固然孙策要稍稍胜那么半筹,但是孙策自一大早开始便没闲着。 先是落入埋伏,接着又率军冲上山头与伏兵打了一仗,而相对来说,太史慈却算的上以逸待劳。 高手过招,胜负手也就在微末之间。 “受死吧!” 太史慈面目狰狞的将手中短戟搂头砸了下去,这一戟已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 孙策横剑格挡,但是气力实在不济,长剑再也拿捏不住,被磕飞出去一丈多远。 孙氏军将心里不由的一惊,他们本以为孙策会以气力取胜,没想到率先失去武器的却是孙策。 没有了武器,总不能赤手空拳跟人打。 好在孙策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在电光火石之间竟然伸左手抓住太史慈戟杆,用力猛夺。 太史慈也不甘示弱,探手抓住孙策头盔,死命一拽。 陡然间两人分开,孙策抓着太史慈的短戟,太史慈手里则拿着孙策的头盔。 两人互有不甘,正想揉身再战。 这时候身后两方军将赶紧涌了上来,把两人死死拦住。 再打下去,恐怕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了,双方谁也不愿意看到。 打到这等地步,太史慈与孙策也互有惺惺相惜之感。 太史慈把盔甲扔给孙策,点点头道:“孙伯符,无愧为‘小霸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太史子义,有两下子!”孙策也把短戟扔还给太史慈。 英雄惜英雄,两人同时昂天哈哈大笑。 他们各自回归本军,孙策既然单挑都没有取胜,当然也无法抢功。 只能眼睁睁看着曹军押运袁术尸体与辎重从眼前过去,他心里却在惋惜,为何太史慈这等武将偏偏投靠了曹氏,不能为自己所用。 他却不知道,若不是刘平搅和,太史慈早已是他的部将了。 …… 很快,张辽率军便赶回了寿春。 “贤弟,这次咱俩可谓功德圆满了。” 曹昂看到袁术尸体和送回来的传国玉玺,不禁大喜过望。 毕竟敌我实力悬殊,突袭行动又惨遭泄露,本来他父亲对他们的期望也只是在寿春城下跟袁军接战,然后退军即可,没指望他们有什么战果。 可是他们竟然仅仅用这三千人马,一战攻下寿春城,令袁术自杀,夺回传国玉玺,抢到两淮大片地盘。 “你我这等功绩,父亲听了必然高兴,说起来,你又是首功,”曹昂喜不自胜,对于缴获的辎重反而不放在心上。 “大哥乃是主帅,首功自然归大哥所有,小弟岂敢贪功?”刘平笑呵呵的说着,上前命人把袁术那几十辆大车给拉过来。 清点了一下,钱约有五千余万,粮草十数万石,这就是袁术全部家底了。 其中有一个箱子,撬开之后,里面全是珠宝玉器首饰等女子饰物。 袁术穷奢极欲,那些饰物自然都是上等佳品。 “功劳是咱们兄弟所立,愚兄的也就是你的,”曹昂指着那箱子道:“你家里人口多,愚兄做主,这些就都给你了。” 曹昂作为领军主帅,对于这等缴获,自然有权利分配,更何况这些也不是钱粮等要紧的东西。 “多谢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刘平笑纳,他要把这一箱子饰物带回去,分给家里那群莺莺燕燕。 那大多是一帮苦出身的姑娘,大概也没见过这么贵重的物品,分给她们,她们一定很高兴,说不定又要求侍寝了。 “愚兄马上要写报捷文书,这玉玺是否也给天子送回去?”曹昂看了一眼那红布包的锦盒,并不以为意。 “哪能那么仓促?”刘平屏退所有人,然后眨着眼睛道:“大哥难道不问问,这玉玺岳父想不想要?” “父亲要玉玺做什么?”曹昂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随即瞪大眼睛看着刘平,满脸吃惊道:“贤弟的意思是……父亲也想称……不至于吧……” “至于不至于,大哥总得问过之后再说。” “好吧,”曹昂虽然满头雾水,却微微颔首,经刘平这么一说,他心里也不敢确定父亲的态度。 不过刘平说的对,先跟父亲沟通一下最为妥当,万一父亲有这想法呢? …… 许都,司空官署的公房内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桌案上药碗冒着热气。 这些日子,曹操心里跟长了草一样,脾气很是不好。 一方面,他让满宠追查当初为刘备暗中传递消息之人,满宠将许都查了个底朝天,竟然毫无头绪。 明知有这么个细作在背后捅刀子,却抓不出来,不免令他如芒在背,每日都把满宠叫来训斥一番。 另一方面,按照时日计算,曹昂所率南征军应当已经攻至寿春。 寿春乃是袁术伪都所在,必然兵强马壮,曹昂那三千军马孤军深入,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再加上不知为何,他突然染上了头痛之疾,一发作起来,脑袋就跟要裂开一般,连站都站不稳。 如此多的烦心事,心情怎能好得起来? 正文 第241章又来捷报(四千字,二合一章节) , “如今泄密之事已近一月,你抓的细作呢?” 曹操满脸怒容的冲对面满宠咆哮着,气愤之下,用力一拍身前桌案,案上药汤撒出来不少。 他这一激动,难忍的头痛病又发作了,只能用左臂扶着额头,勉力支撑。 这病似乎跟情绪有关系,只要发怒,病情便骤然严重,心情舒畅时,则什么症状都没有。 “近来你抓的人倒是不少,可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曹操强自压制脾气,稍微缓了缓道。 整个公房内文武属官全都噤若寒蝉,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去触碰曹操的霉头。 “下官……下官正在查……” 别人不说话可以,但是满宠却不得不应声。 追查细作,当初曹操正是交由他这个许县县令来负责,并给了他极大的权利。 可是这一个月来,他整天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已经抓了几百号人,监狱都快关满了,却半点线索也没找到。 “请司空再宽限下官些时日,下官一定把这细作找出来,交由司空处置,”满宠站在厅堂中央,躬身战战兢兢道。 “宽限,宽限,半个月前你就如此说。” 曹操忍不住火气又冲到了头顶,他用手指用力掐着太阳穴,咬咬牙道:“如今让你自己说,你还需要宽限多少时日? 十天,够不够?” “这……” 满宠沉吟了起来,说实话,就看眼前这情形,再给他一个月都未必有把握能抓出那细作,更何况十天? “禀司空,下官这一个月来几乎已将许都翻个底朝天,可是依然未曾发现细作踪迹。 下官可以断定,这细作九成是朝廷公卿一员,下官恳请司空请天子诏,排查朝廷要员。” 此前曹操给满宠的特权是可以调查司空府任何属官,如若抗拒,可立即禀告曹操。 因为当初曹昂刘平出兵偷袭,事出机密,从司空府属官之中泄密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这一个月来,满宠已经将所有官员包括曹氏亲眷都问询了个遍,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因此满宠此时自然而然将矛头指向了朝廷内的官员。 毕竟出征前,曹操曾向天子禀明过此事,并请过讨伐逆贼的诏书。 只要天子发诏,这件事在朝廷官员内部便保不了密,从朝廷内部泄密也是有可能的。 “好!我给你请天子诏,”曹操眼睛里放着凶光,咬牙切齿道:“不管官居何职,都给我严查。 再给你十日,如若查不出来,满伯宁你自己掂量掂量。” 最后一句话已带着腾腾的杀气,把满宠惊得后背冷汗直流。 他躬身抱拳硬着头皮道:“司空放心,若十日之内依然未曾抓出细作,下官自愿辞去许县县令一职。” “浪费如此多时日,整个许都搞得鸡飞狗跳,岂是轻飘飘辞去官职那么简单?”曹操火气上涌,头又如要裂开般的痛,用手指使劲掐着太阳穴犹不能减缓。 “大哥息怒,大哥息怒,” 这时候曹洪看着大哥如此难受的样子,忍不住站起身来劝道:“这细作必然身居高位,查之不易。 平儿那家伙向来鬼点子多,何不等他回来再做定夺?” “平儿?”曹操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他领兵在外,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都不知道战事如何。 想来让他们仅带三千兵马便攻打寿春,的确冒险了些,如何还能指望他?” 此时曹操早已后悔当初同意南征军攻打寿春城的决定。 固然那支军队都是精锐骑兵,且给他们的任务不过是攻到寿春城下,与袁军接一阵便可退兵。 但那支军队毕竟是孤军深入,没有后援,甚至连粮草辎重都没有,攻到袁氏腹地,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即使刘平多智,可他也不是神仙,万一身陷重围,逃不出来…… 想到这里,曹操不由打了个冷颤,头痛的更厉害了,似乎马上就要裂开一般。 若这一战把儿子女婿搭进去,他能悔死。 突然,有个侍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躬身道:“禀司空,大公子捷报!” “捷报?” 曹操凝神看着那侍从,急问道:“什么捷报?” 此时厅堂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的盯着那侍从,生怕弄出声音会激怒曹操。 “大公子平公子率军在寿春城下大败袁军三万,顺利攻克寿春,已逼迫袁术谢罪自杀,尽收两淮之地。” 厅堂内所有人全都瞠目结舌,一个个瞪大了眼珠,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那侍从所报。 袁军势大,又是主场作战,在退无可退之下必然战力惊人。 给南征军的任务明明就是接一战就退的,谁料到南征军竟然能一战胜之。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三千骑兵竟然能攻下寿春城,逼杀袁术,这听着就有点玄幻。 骑兵怎能攻城?更何况他们连攻城器械都没带。 “报捷文书拿来我看!” 曹操站起身来,迫不及待的迎向那侍从,从侍从手里“抢”过文书,急慌慌的抖开。 那文书里详细写明了,刘平如何引来孙氏援军,在城下共同诛尽三万袁军,如何派军劫杀袁术,获得袁术钱粮。 最后是如愿抢到传国玉玺,请示该如何处置。 这份文书曹操足足看了三遍,然后忍不住昂天大笑道:“平儿这家伙,每次都给老夫意外之喜。 仅用三千军兵便平定袁术之乱,尽歼袁氏六万大军,试问天下何人能做到?” 说这话时,曹操得意的看着厅堂内众文武,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这几乎就是一种赤果果的炫耀,毕竟这等战绩,自古至今也能排的上号了。 其实南征军尽歼六万大军虽然不假,但无论是汝南之战还是寿春之战,都是预先将敌方主将给吓跑,剩下的军兵无心恋战,不战自溃,再多的人也没用。 见曹操心情大好,满宠连忙委屈巴巴的躲到一旁,不敢扫曹操的兴致。 而所有文武官员则全都站起来笑着向曹操道喜。 “三千兵马平定六万叛军,就算孙子乐毅用兵,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看不止,就算那古之名将加起来,也未必及得上大公子平公子。” “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平定袁术之乱,如今倒要看看天下诸侯,还有何人敢讥笑我平叛不利?” “大公子平公子此战何其功高,曹司空佳儿佳婿,后继有人,当无忧矣。” …… 厅堂内一片赞誉之声,所谓“后继有人”之类的话,便是委婉的劝说曹操早立世子了。 曹操虽然爵位仅仅是个县候,但曹氏基业却是实打实的。 曹昂本就是长子,如今又立了这么大的战功,其他兄弟就算拍马也跟不上了,没有理由不立他。 这时候曹操却爽朗的笑着摆了摆手,谦虚道:“这两个孩儿毕竟年轻,诸君不可过誉。 年轻人当要吃些苦头,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方能继以大任。” 众人摸不透曹操的心思,也就不再劝说。 “咦,大哥,你病体痊愈了?”曹洪这才发现,大哥的头竟然不疼了,恢复了往常神采奕奕的样子。 “有这等喜事,我还头疼什么?” 曹操笑眯眯的说着,他这头疼病本就跟心情有关,此番心情大好,病灶竟然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再无要事可议,便纷纷退去。 曹操留下了曹洪,曹洪知道大哥有机密要事,便停下了脚步。 正在这个时候,丁夫人带着曹节以及几个侍女从后堂出来。 自从曹操病了之后,她们很是担心,每日都亲自过来侍奉用药。 如今曹昂刘平领兵在外,若曹操再一病不起,她们母女就彻底没了依靠。 “药都凉了,”丁夫人用手背试了试桌案上的药碗,吩咐道:“节儿,派人下去热一热,给你父亲服药。” “女儿自己去,”曹节乖巧的端起药碗,要亲自去热药。 “行了行了,”曹操笑眯眯的摆摆手,“我病灶已除,还喝什么药?” “病灶已除?”丁夫人不由满腹狐疑,这些天曹操的病症她最清楚,发作起来几乎不能自已,即使不发作也是昏昏沉沉的。 “这药都没喝,病灶怎会除去?夫君不可讳疾忌医啊,”丁夫人劝道。 “是啊父亲,您每日头疼发作起来,女儿看着都害怕,”曹节说起来,俏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之色,显然是心有余悸。 “不用担心,你们看我现在像是病了的样子么?”有妻子与女儿的牵挂,曹操很是欣慰,忍不住开怀大笑。 丁夫人仔细看了看曹操神色,精神头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忍不住凝神道:“夫君未曾用药,为何……” “此皆为你佳儿佳婿之故,”曹操将曹昂与刘平以三千军马平定袁术之乱的事又叙述一遍。 “有此二子为我分忧,我哪还有头疼之理?” 丁夫人和曹节对视了一眼,“这么说来,昂儿平儿又立大功了?” “岂止是大功,简直是奇功。” 曹操哈哈大笑道:“这两人虽然立下如此奇功,但此战必定吃了不少苦头,等二人回来,我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奖赏他们。” 丁夫人与曹节听了,眼中不由噙着泪,心里却比喝了蜜还甜。 她们作为一介女流,在这个乱世又不可能像妇好那样建功立业,只能依靠于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处世立身。 而曹昂与刘平在她们心里那就是未来的依靠。 曹昂刘平能力出众,立下功勋,比她们自己受赏都感到高兴。 见曹操的确无需再服药了,且曹操似乎与曹洪有事情要谈,丁夫人便带着曹节收拾药碗,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内就剩下曹操曹洪兄弟二人。 “子廉,昂儿报捷文书之中提到,他和平儿已截获传国玉玺,问我该如何处置,你怎么看?” “传国玉玺?”曹洪这才明白大哥留下他,原来是要跟他商量这事。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当初孙坚不过区区长沙太守,得玉玺后尚且据为私有。 如今大哥已据有兖豫二州,昂儿平儿又尽收两淮之地,天下除袁绍之外已无人能与大哥比肩,这玉玺……依我之见,不如暂且由大哥保管……留待他用……” 曹洪后面的话说的吞吞吐吐,那玉玺乃是皇权的象征,古来只有天子有权持有。 曹氏虽然不可能傻到跟袁术一样篡汉称帝,但谁知道将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玉玺留在手里总不会是坏事,万一哪天就用得上了呢? 要知道,此时天下诸侯恐怕谁都有自立为帝,或者立一个傀儡皇帝的想法,只不过不敢做而已,毕竟有袁术那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 “你是这样想的?” 曹操捏着胡须沉吟了片刻,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曹操心里也不可能一点想法没有,但是曹操却摇着头,叹口气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犹记得咱们兄弟困居于兖州之时,步履何其艰难,若非平儿机警,那一州之地尚不能保全。 后来平儿力主迎奉天子,由此我等才顺利拿下豫州,宛城,如今又尽取两淮。 这一年来,我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想来与我‘奉天子以从人望’有很大关系。 由此可见,汉室兴,则我曹氏兴,汉室受人尊重,则我曹氏受人尊重。 若当今天子手中,连传国玉玺都没有,何人敬畏朝廷?” 曹操一番话,令曹洪也陷入沉思之中。 “大哥谋虑深远,弟自有不如,”过了良久,曹洪才道:“依大哥之意,是要把玉玺献给天子?” 曹操默默的点点头。 此时的曹操冷静的很,欲望谁都会有的,只不过他却清楚,想要在这乱世有所作为,必须要压制自己的欲望。 他能有今天,全赖做着兴复汉室之事,若他现在都不尊重汉室,那天下人谁还尊重? 若谁都不尊重,那他所辅佐的汉室还有什么用处? “给昂儿平儿传令,让他们安抚好两淮百姓,即刻撤军,马上有更大的仗要打了。” …… 满宠很快就得到了天子诏书,诏书明令他严查许都内细作之事,满朝公卿皆可查验,于是满宠手中权力更大了。 而此时,曹操仅给满宠十天时间,若依然抓不出细作,曹操绝轻饶不了他。 他满伯宁本就是天下闻名的酷吏,此番手握重权,又有那么大的压力,很快便在许都掀起了血雨腥风,抓人无数。 一时间朝廷内外人心惶惶,唯恐被满宠盯上。 这一日,满宠于府衙之中,侍从来报:“禀满府君,有人在养马之地发现端倪。” “查!”满宠站起身来,面色冷峻道。 正文 第242章草木皆兵 “到底是何端倪?”满宠凝神问道。 “今日例行搜查,有人在养马之地发现一批绢帛,似乎产自徐州。” 如今许都城内早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天子诏书到手,对满宠来说更是压力巨大。 曹操为了抓细作,什么都给他行方便,要诏书便请诏书,衙役不够,便派军兵暂时补充。 此时他区区一个县令,手下听差的人手已经近千了。 可满宠却依然毫无头绪,当初只知道有人向刘备泄密,但是任何线索都没有,他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派兵到四处搜查。 现今搜查的重点是朝廷官员府邸以及公房。 今日有人搜到太仆丞布图养马之处,竟然意外发现了一批绢帛,足足有百匹之多,搜查之人当即起了疑心。 布图他们都是草原人,刚来许都不过月余,若说他们手中有钱币,还可说是从草原带来的,但是绢帛明明是汉人的产物,而且这么多,布图俸禄有限,又从何处得来?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绢帛是可以当钱用的。 那率队搜查的衙役头目当即觉得立功机会到了,赶紧拿着绢帛去将作府打听。 将作府的人一看便知,这样质地的丝绢产自徐州或者两淮之地。 布图处竟然发现徐州绢帛,这也印证了布图为徐州刘备通风报信的可能,这些绢帛或许就是刘备所付酬劳。 于是那衙役头目觉得已然人赃俱获,赶紧派人回府衙报告。 “所有人手集合,随我前去抓人!” 满宠听得两眼放光,忙活了这一个多月,苍天不负有心人,如今终于有了头绪。 “府君且慢,”这时候有书吏在旁边劝阻道:“那太仆丞乃是九卿属官,府君随意抓捕,恐落人口实啊。” “怕什么?”满宠瞪大眼睛,指了指供在那里的诏书:“我有天子之诏在手,只要证据确凿,就算三公九卿亦可抓捕,何况区区一太仆丞?” “可是……听闻那太仆丞属众乃是平公子从草原所带回,而且,那太仆丞的官职也是平公子所推荐,”书吏沉吟道。 “这……” 满宠稍稍愣了一下,当初布图一行随刘平来许都,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 “怕什么?”满宠随即咬牙喝道:“曹司空有令,为查细作,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就算平公子立于当面,我也当抓便抓。 况且这草原人忘恩负义,明知平公子即将率军出征,却为了钱财,背地里为敌军通风报信,实在有负平公子荐举之恩。 我将这些狼心狗肺之徒抓出来,也算为平公子绝了后患。”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布图一族是刘平带回来的,但知道布图等人与刘平什么关系的人却少之又少。 满宠固然忌惮刘平的权势,此时好不容易找到蛛丝马迹,岂能错过? 更何况他手握天子之诏与曹操手谕,可谓双重任命,谁都不用顾忌。 这时候书吏却继续疑惑着道:“可那草原人只是区区一个太仆丞,根本就无法接触到天子诏书,又是如何知晓南征军出征时日的?” 他们此前推断,即使朝中有人泄密,必然也是从曹操所请的那一份讨逆诏书而起,所以他们探查的对象也是能接触到诏书的高官。 可是太仆丞仅仅是太仆属官,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那么机密的诏书,又是如何提前知道消息的呢? “也许,咱们从一开始就误入歧途了,”满宠想了想道:“能准确预知出征时日的,并非只有天子诏书一种途径。 此次出征皆为骑兵,要动用三千马匹,那太仆丞岂能不知? 恐怕要比朝内知道的更早更准确。” “府君高见,”书吏恍然大悟,不由冲满宠挑起大拇指。 动用三千匹马,绝不临时调用,必然提前好多天就要开始准备。 如此一想,那太仆丞虽然官职不高,但的确要比任何人都更准确的知道出兵日期,而且是提前预知。 布图用这个消息,卖个好价钱便再合理不过。 “如此说来,那草原人恐怕难逃罪责。” “抓人!”满宠越想越合理,一声令下,带领上百衙役,直扑养马之地而去。 …… 太仆丞虽是朝廷官员,但是朝廷又没有军马,所以布图族众主要任务还是为曹氏养马。 他们一族自从来到许都之后,再也不是从前奴隶的身份,不止重新获得自由,还成了朝廷官员,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满意足,不免对刘平更是感恩戴德。 甚至有不少人怂恿桑琪格赶紧住到刘府去,生怕刘平对他们不再施恩。 虽然他们知道刘平率军出征,不在府内,但是让桑琪格去他府里等着也好啊。 桑琪格此时虽然也愿意了,但毕竟当初是她主动提出留在哥哥身边的,如今刘平又没有示意,她一个姑娘家家,怎能自己主动把自己送进刘府? 她琢磨着,等刘平回来,只要稍稍透出那么点意思,她便二话不说的搬进刘府,今生把此身就交给主人了。 刘平还没回来,却又从草原传来好消息,多兰族长女儿出嫁的队伍已经出发,即日将送到许都,与布图完婚。 当初刘平在朝堂上为大当户解了围,为去卑洗刷了冤屈,曹操还以粮草相赠,去卑自然感激不尽,当即派使者前来酬谢,并约为同盟。 刘平提出让多兰族长送女儿前来与布图完婚,这点小事对去卑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在他强大的压力之下,多兰族长也不敢不从。 更何况如今布图一族非但脱离奴籍,且攀上了刘平那根高枝,早已成了朝廷高官,多兰族长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如今对布图来说,真是好事一件接着一件,自然对刘平感激涕零,心中早已把刘平当做神明一般看待。 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随刘平一起出征,那样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佑刘平周全。 现在只能早晚祈祷,盼着刘平能够平安归来。 可是没想到,今日一大早便被一帮衙役围住了他们的住所,并在一座库房之中搜出许多绢帛,布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住所其实就是马圈边上的数排土屋,既住人,又当库房。 布图为了报恩,每日都泡在马圈,有许多房子他都没打开过,哪知道突然多出的那些绢帛是从何而来的? 正文 第243章浪得虚名 , 满宠瞬间带人包围了养马之地,将布图族人围困了起来。 “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满宠上下打量着布图,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布图等人,的确是再贴切不过。 “你说的什么,我们听不懂,”布图却瞪着眼睛道。 他虽然得到朝廷封赏,但是平常很少跟外人打交道,对于汉人那些文绉绉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平公子将你等从草原带至许都,又举荐为朝廷高官,你等不思报恩,却背地里将平公子出征讯息卖与敌军,这不是狼心狗肺又是什么?”满宠义正辞严,掷地有声的说着。 “什么?你说我背后害主人?”布图总算听明白了满宠的话,竟然是诬陷他暗害刘平。 “你不要胡说八道,主人乃我一族救命恩人,我们报恩都报不过来,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主人之事?”布图大声嘶吼道。 这真是可笑,为了报刘平厚恩,他都可以去死,哪还能暗害? “呸!”满宠啐了一下,死死盯着布图冷笑道:“貌似忠厚,内藏奸诈,口口声声报恩,一口一个主人,却不知为了钱财,良心早被狗吃了。 你说我胡说八道,那我问你,这些徐州所产绢帛从何而来?” “我怎么知道?”布图怒吼着。 这养马之地房间虽然不少,但是值钱的东西却不多,多是堆放一些草料等物。 布图醉心于养马,从来没细心查验过,哪里知道这里某间房内竟突然多出这么多绢帛。 “这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们,你难道看不出来?” “不肯招是吧?”满宠狞笑着道:“你可知我满某人素有酷吏之名,就算你是钢筋铁骨,满某也有一百种方法撬开你的嘴。 带走!” 这时候桑琪格突然冲到最前面,俏脸气的通红,娇声斥道:“我们都是主人的奴仆,不会害主人的,你为什么不相信?” “证据确凿,还敢抵赖?” 满宠嘴角动了动,举起右手,刚刚准备下令,全部带回官署受审。 他要想扩大战果,必须一网打尽。 这时书吏赶紧从后面拉住满宠的手臂,眼睛盯着桑琪格,嘴巴附在满宠耳边低声道:“府君且慢,看这女子姿色不俗,且为平公子从草原带回。 若其与平公子有肌肤之亲,我等强自抓回,等平公子率军归来,府君可担待不起啊。” 满宠举着右手愣住了,他固然拿着天子诏书与曹操手谕,但是他的调查也分亲疏远近。 朝廷内的官员虽然官职高,但却如无根之萍,他想查就查,虽然诸公卿怨声载道,他却一点都不怕。 可是曹氏核心亲眷,诸如曹洪等人,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查。 当然,这些人值得信任,也不可能为刘备通风报信。 他见眼前这女子生的花容月貌,万一跟刘平关系不一般,他即使坐实了布图通敌,谁知道刘平会不会怜香惜玉? 若刘平对他怀恨在心,以刘平的权势和在曹氏的地位,将来想弄死他一个许县县令还不跟玩儿一样? “那依你之见……”满宠低声问道。 “只抓首恶即可,没必要牵及旁人,”书吏建议。 满宠点点头,指着布图厉声道:“把这恶徒抓回去,严加审讯。” “谁敢?” 这个时候布图的族人全都涌了过来,把布图和桑琪格围在中央。 “想要造反?” 满宠赫然而怒:“不看看这是何处,此乃大汉都城,岂容尔等蛮夷在此放肆? 拿下!” 一声令下,上百衙役全都刀枪出鞘,迅速将布图族众围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军兵,只不过如今许县县衙忙不过来才临时充作衙役。 他们这么多人围杀三十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不过对面的草原汉子也都十分彪悍,他们虽然人少,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少族长被抓走? 一个个攥着拳头,拧眉瞪眼,准备与衙役拼命。 “都退下!” 这个时候布图突然对族众出声道:“跟他走一趟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他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咱们根本就没做过对不起主人的事,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样把这罪名强加到我头上。” 在这大汉都城,他们三十来个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若反抗,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族众仅剩下这么点人,实在死不起了。 更何况布图也知道清者自清的道理,只要他不招认,满宠必然不敢杀他,只要他能撑到刘平率军归来,自然能还他个清白。 想到这里,布图分开族众,来到满宠跟前,大声道:“我跟你走!” “还算识相,”满宠皮笑肉不笑,又指着桑琪格及一众族人,对手下军兵的吩咐道:“把这帮人都看押起来,未曾水落石出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出去。” 满宠虽然不想牵连太多,尤其是牵扯到桑琪格,但是不代表可以轻易放过他们。 只要撬开布图的嘴,至于将来如何处置,全都交给曹操即可。 有了布图的指令,所有族众只能眼睁睁看着少族长被抓走。 桑琪格急的直跺脚,却不知偌大的许都该向谁去求援。 更何况他们很快便被锁进一个关马的栅栏里,想出都出不去了。 …… 满宠酷吏的名声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把布图押回牢房之后,未曾审讯,先是绑在柱子上一顿皮鞭杀威。 反正证据确凿,布图又说不清那些绢帛来源。 此时饶是布图身强体壮,这一通鞭子也被打的皮开肉绽,气息奄奄。 “招还是不招?”满宠看着奄奄一息的布图,脸颊肌肉不住的抽动。 根据他的经验,这一招很是管用,大部分人都扛不过这一关,便忙不迭的供认。 “招个屁!”布图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骂道。 “有点骨气,”满宠狞笑着:“给我继续打……” …… 曹操的书信很快就送到寿春。 曹昂未曾拆开,先扬着对刘平笑道:“贤弟,你猜一猜,父亲准备如何处置传国玉玺? 是准备自己留下,还是献给天子?” “我又不是神仙,怎能猜到岳父的想法?”刘平端着茶碗,白了曹昂一眼。 这货真以为自己事事未卜先知呢,可这事历史上根本没发生过,让自己哪儿猜去? 正文 关于满宠行为的一点说明 看到好多人评论,说这一段作者又又又在降智了,本哈坐不住了,忍不住含泪急呼,真.没有啊,有下面几个理由: 第一,曹操只给满宠了十天期限。 此前满宠已经折腾快一个月了,要人给人,要权利给权利,甚至天子诏书都请来了,但是满宠搞的鸡飞狗跳,连根毛都没抓到。 这十天应给是曹操所能忍受的最后期限,要是还抓不到,以曹操的脾气,估计把满宠下狱都是轻的。 可想而知满宠会急成什么样子,大概是一种疯狂的状态。 后面还会写到,满宠对朝中公卿动手,我想这种行为是符合满宠当前行为逻辑的。 第二,关于布图的身份。 读者大大们站在上帝视角上,当然知道布图与男主什么关系,也知道在草原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站在满宠的角度,布图只不过是男主从草原带回来养马的,这怎么也算不上男主嫡系亲眷。 在布图无法说清楚绢帛来源的情况下,满宠手握天子诏书与曹操手谕任命,要是连这都不敢抓,那满宠直接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就是了。 当然,这一点怪作者,前面没解释清楚。 第三,关于对布图动刑。 满宠是史有记载的酷吏,什么概念?管你有理没理,抓进来先打一顿再说,这应该是常规操作,不要把一个酷吏想成现在的人民JC。 毕竟那些绢帛,布图是说不清来源的,满宠又不是福尔摩斯,怎能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嫁祸? 抓起来,先刑讯,这是古代官吏审案的基本操作吧,水浒上还有杀威棒一说呢。 基于以上,本哈觉得这一段没有对满宠降智多少,在快被逼死的情况下,突然发现线索,做出也不算多么疯狂的举动,有错么? 其实,怪只怪满宠没有主角光环,无法力挽狂澜,顺利抓出细作而已。 要是有人硬说,抓一个男主带回来的养马之人就算疯狂,那我也无语了。

正文 第244章再想想其他办法 , 满宠可以断定,除了布图之外,在许都必然还隐藏着一个身居高位之人,正是那个人为布图送去了绢帛。 若布图出卖军情,那个人便是布图的接头人,绢帛便是付给布图的酬劳。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个人故意把绢帛偷偷送到布图那里,为的就是给布图栽赃,把水搅浑,以转移视听,逃脱他的追捕。 既然布图无法说出或者不肯说出那批绢帛来源,满宠只能顺着绢帛这条线索,动手调查那背后隐藏之人。 他一声令下,整个官署的衙役全部出动,在许都城内展开搜查,以期能找到相同的布帛。 只要家里有马车之人,全不放过。 这样一来,朝内这些官员就成了重灾区,他们全都出身士族,家底丰厚者大有人在,如今又在朝内为官,置办一辆马车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时间整个许都城内风声鹤唳,鸡飞狗跳。 那些与此前与刘备有旧的朝廷官员,如孔融韩嵩华歆等人更惨,家里全被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 …… 御书房内,文武众卿全都面带怒容,向刘协大倒苦水。 “陛下,那满宠简直肆意妄为,今日派人冲进臣家中,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搜查,简直目无王法。 臣请陛下收回诏旨,阻止满宠行此狂妄之事,”孔融气的浑身乱颤,胡须都微微发抖。 若说与刘备关系近,没有比孔融更近的了。 当初孔融的北海受到黄巾军围攻,他正是派太史慈向驻守平原的刘备求助,后来刘备仗义出手,才帮他解了北海之围,说刘备于他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此事天下人皆知,满宠手下的衙役自然重点照顾孔融府邸。 “陛下,臣受奇耻大辱,求陛下为臣做主,”另一个官员嚎啕大哭道:“那些衙役冲入臣府之时,臣妻正在沐浴,那衙役不分青红皂白,破门而入…… 臣……臣没脸见人了啊。” “那衙役不知廉耻,专往内宅搜查,家中女眷衣物都被搜了个遍,这让臣等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正是如此,那衙役也搜过臣家内宅,毫不顾忌臣之女眷。” 此时所有公卿全都义愤填膺的声讨满宠。 他们固然知道天子曾经给满宠下过诏书,让满宠追查细作,可是天子居于深宫,大概也不知道满宠会行此荒唐之事吧。 如今满朝公卿集体请愿,天子岂有不收回诏书之礼? 御座上的刘协面色铁青,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断然道:“都别再说了。 当初朝廷派军,突袭袁术,本为平定叛乱,夺回玉玺。 可许都竟然有人包藏祸心,吃里扒外,导致南征军行踪泄露。 如今袁术之乱固然无法平定,玉玺亦无法夺回,朕亦愧对先祖。” 刘协越说越激动,气的冠冕上的珠帘都在乱颤,对于他来说,平定袁术之乱和夺回玉玺同等重要,这两件事都威胁到了汉室统治根基。 没有传国玉玺,他这个皇帝多少有些名不副实。 而南征军失败,未曾夺回玉玺,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细作提前泄露了军队行踪,导致无法偷袭。 “如不抓出那细作绳之以法,朕将寝食难安,”刘协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长出一口气道:“曹卿所请之诏旨乃朕亲笔所书,朕意已决,就算将许都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细作抓出来。 此间连累诸卿,朕心难安,但朕相信,曹卿此举实出一片公心,望诸卿海涵。”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众公卿全都低头不语。 天子都这么说了,他们虽然气愤,可还叫嚷什么?都是为了抓细作而已。 这时候孔融突然站出来道:“陛下可曾想过,即使细作未曾将南征军消息透漏,南征军也不可能平定袁术之乱,夺回玉玺?” 孔融的话,瞬间为大家愤怒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 是啊,所有人都把南征军失败归结到细作提前泄露了消息,可是假如消息未曾泄露,区区三千南征军就能攻破寿春,歼灭袁术大军,夺回玉玺么?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孔少府言之有理,”韩嵩在旁边接口道:“说到底,还是曹司空所派南征军太少了,若是堂堂正正出兵,岂用得着偷袭?” 上次汝南之战,韩嵩一番言论弄得自己好没面子,此时他老调重弹,倒想把面子找回来。 众公卿顿时联想到,自己府里发生这样的囧事,皆因细作而起。 可是假如一开始曹操不是派军偷袭,而是堂堂正正亲率大军出征,消息透漏不透漏也就没什么用处了,那样他们家女眷也不用遭受这等羞辱。 众人越想这个逻辑越合理,把愤怒的矛头又指向了曹操用兵上。 “臣以为韩从事所言极是,”这时候华歆也站出来附和道:“陛下将南征军失利,无法平定袁术之乱,夺回玉玺,归结为细作一人之罪,此臣不敢苟同。 区区一细作,疥癣之疾而已,陛下实不应为此小事而大动肝火。 若要平定袁术之乱,还需明年开春,由曹司空亲率大军征讨,方能成功。 还请陛下收回诏旨,保留我等公卿一丝颜面。” “臣附议!”杜袭躬身道:“抓细作固然重要,但满朝公卿颜面同样重要啊,臣请陛下收回诏旨。” “臣附议!” “臣附议!” …… 所有公卿全都躬身,名为请命,实为逼宫。 刘协心里恼火不已,诏旨哪有下出去又收回来的道理? 可是满朝公卿为了自身利益,却在刻意抹杀细作带来的危害,逼他收回诏旨。 “南征军中有刘卿,汝南一战,即使消息泄露,刘卿尚能力挽狂澜,一战而胜。 若细作未曾泄露消息,诸卿安知南征军不能平定袁术,夺回玉玺?” 此言一出,众公卿一片哗然。 “刘公谋略过人,这我等承认,可是陛下认为他能以三千军马平定袁术之乱,这有点不可思议了吧,袁术那也是朝廷后将军,并非不知兵之人呐。” “寿春城高沟深,即使南征军能战而胜之,若袁术退守城内不出,三千南征军安能攻破城池?” 众公卿觉得,天子之所以虚夸南征军战力,其目的就是为了凸显细作所带来危害,不肯收回那份诏旨。 想到此处,众人不免群情激奋。 正文 第245章御书房内 , 满宠可以断定,除了布图之外,在许都必然还隐藏着一个身居高位之人,正是那个人为布图送去了绢帛。 若布图出卖军情,那个人便是布图的接头人,绢帛便是付给布图的酬劳。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个人故意把绢帛偷偷送到布图那里,为的就是给布图栽赃,把水搅浑,以转移视听,逃脱他的追捕。 既然布图无法说出或者不肯说出那批绢帛来源,满宠只能顺着绢帛这条线索,动手调查那背后隐藏之人。 他一声令下,整个官署的衙役全部出动,在许都城内展开搜查,以期能找到相同的布帛。 只要家里有马车之人,全不放过。 这样一来,朝内这些官员就成了重灾区,他们全都出身士族,家底丰厚者大有人在,如今又在朝内为官,置办一辆马车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时间整个许都城内风声鹤唳,鸡飞狗跳。 那些与此前与刘备有旧的朝廷官员,如孔融韩嵩华歆等人更惨,家里全被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 …… 御书房内,文武众卿全都面带怒容,向刘协大倒苦水。 “陛下,那满宠简直肆意妄为,今日派人冲进臣家中,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搜查,简直目无王法。 臣请陛下收回诏旨,阻止满宠行此狂妄之事,”孔融气的浑身乱颤,胡须都微微发抖。 若说与刘备关系近,没有比孔融更近的了。 当初孔融的北海受到黄巾军围攻,他正是派太史慈向驻守平原的刘备求助,后来刘备仗义出手,才帮他解了北海之围,说刘备于他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此事天下人皆知,满宠手下的衙役自然重点照顾孔融府邸。 “陛下,臣受奇耻大辱,求陛下为臣做主,”另一个官员嚎啕大哭道:“那些衙役冲入臣府之时,臣妻正在沐浴,那衙役不分青红皂白,破门而入…… 臣……臣没脸见人了啊。” “那衙役不知廉耻,专往内宅搜查,家中女眷衣物都被搜了个遍,这让臣等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正是如此,那衙役也搜过臣家内宅,毫不顾忌臣之女眷。” 此时所有公卿全都义愤填膺的声讨满宠。 他们固然知道天子曾经给满宠下过诏书,让满宠追查细作,可是天子居于深宫,大概也不知道满宠会行此荒唐之事吧。 如今满朝公卿集体请愿,天子岂有不收回诏书之礼? 御座上的刘协面色铁青,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断然道:“都别再说了。 当初朝廷派军,突袭袁术,本为平定叛乱,夺回玉玺。 可许都竟然有人包藏祸心,吃里扒外,导致南征军行踪泄露。 如今袁术之乱固然无法平定,玉玺亦无法夺回,朕亦愧对先祖。” 刘协越说越激动,气的冠冕上的珠帘都在乱颤,对于他来说,平定袁术之乱和夺回玉玺同等重要,这两件事都威胁到了汉室统治根基。 没有传国玉玺,他这个皇帝多少有些名不副实。 而南征军失败,未曾夺回玉玺,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细作提前泄露了军队行踪,导致无法偷袭。 “如不抓出那细作绳之以法,朕将寝食难安,”刘协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长出一口气道:“曹卿所请之诏旨乃朕亲笔所书,朕意已决,就算将许都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细作抓出来。 此间连累诸卿,朕心难安,但朕相信,曹卿此举实出一片公心,望诸卿海涵。”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众公卿全都低头不语。 天子都这么说了,他们虽然气愤,可还叫嚷什么?都是为了抓细作而已。 这时候孔融突然站出来道:“陛下可曾想过,即使细作未曾将南征军消息透漏,南征军也不可能平定袁术之乱,夺回玉玺?” 孔融的话,瞬间为大家愤怒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 是啊,所有人都把南征军失败归结到细作提前泄露了消息,可是假如消息未曾泄露,区区三千南征军就能攻破寿春,歼灭袁术大军,夺回玉玺么?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孔少府言之有理,”韩嵩在旁边接口道:“说到底,还是曹司空所派南征军太少了,若是堂堂正正出兵,岂用得着偷袭?” 上次汝南之战,韩嵩一番言论弄得自己好没面子,此时他老调重弹,倒想把面子找回来。 众公卿顿时联想到,自己府里发生这样的囧事,皆因细作而起。 可是假如一开始曹操不是派军偷袭,而是堂堂正正亲率大军出征,消息透漏不透漏也就没什么用处了,那样他们家女眷也不用遭受这等羞辱。 众人越想这个逻辑越合理,把愤怒的矛头又指向了曹操用兵上。 “臣以为韩从事所言极是,”这时候华歆也站出来附和道:“陛下将南征军失利,无法平定袁术之乱,夺回玉玺,归结为细作一人之罪,此臣不敢苟同。 区区一细作,疥癣之疾而已,陛下实不应为此小事而大动肝火。 若要平定袁术之乱,还需明年开春,由曹司空亲率大军征讨,方能成功。 还请陛下收回诏旨,保留我等公卿一丝颜面。” “臣附议!”杜袭躬身道:“抓细作固然重要,但满朝公卿颜面同样重要啊,臣请陛下收回诏旨。” “臣附议!” “臣附议!” …… 所有公卿全都躬身,名为请命,实为逼宫。 刘协心里恼火不已,诏旨哪有下出去又收回来的道理? 可是满朝公卿为了自身利益,却在刻意抹杀细作带来的危害,逼他收回诏旨。 “南征军中有刘卿,汝南一战,即使消息泄露,刘卿尚能力挽狂澜,一战而胜。 若细作未曾泄露消息,诸卿安知南征军不能平定袁术,夺回玉玺?” 此言一出,众公卿一片哗然。 “刘公谋略过人,这我等承认,可是陛下认为他能以三千军马平定袁术之乱,这有点不可思议了吧,袁术那也是朝廷后将军,并非不知兵之人呐。” “寿春城高沟深,即使南征军能战而胜之,若袁术退守城内不出,三千南征军安能攻破城池?” 众公卿觉得,天子之所以虚夸南征军战力,其目的就是为了凸显细作所带来危害,不肯收回那份诏旨。 想到此处,众人不免群情激奋。 正文 第246章陛下圣明 , 正在御书房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有个小黄门匆匆跑了进来,躬身道:“陛下,南征军捷报。” “捷报?” 刘协愣了愣,却不知道捷报所为何事。 其实打了一场胜仗,取得多少人头,也可以报捷,但是那些人头功对刘协来说却没有丝毫用处。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平定袁术那个伪朝廷,以明确他汉室正统,抢回传国玉玺,以消除他手中没有宝玺的尴尬。 不过他刚才虽然口中对南征军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心里却也清清楚楚,想以三千军马一战功成,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南征军若不是突袭,光寿春城那高大的城墙都攻不进去,谈何功成? 也许仅仅是斩获不少人头吧,刘协这样想着,淡淡的道:“呈上来!” 另有身边黄门侍郎把文书接过来,举过头顶,递到刘协跟前。 刘协漫不经心的接过文书,略微一扫,随即眼睛便瞪的溜圆,再也拔不下来,死死盯住那份文书。 “这……这……这……” 他连说了三个“这”字,再也多说不出一句话。 他实在不敢相信文书上的文字,南征军竟然已经攻破寿春,逼杀袁术,夺回玉玺,平定两淮。 若不是手中白纸黑字写着,他都怀疑是在做梦。 说话间,袁术那个伪朝廷竟然已经灰飞烟灭,而自他皇兄时期便丢失的传国玉玺,竟然已被南征军夺回。 他就算是平常做梦,也没有做过这样的美梦,如今竟然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简直令他难以相信,这都是三千军马所做到的事。 这又是刘平创造的奇迹,这次功劳,对他以及汉室来说比以前任何一桩都大,以至于让他觉得无论怎么封赏都不为过。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刘协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噙着泪,抬头看着房梁,口中念念有词。 这表情倒把满朝公卿给闹的满头雾水。 什么样的捷报能把皇帝给弄哭了,这到底是报捷还是报丧? “陛下,陛下,要不咱们再来说说细作的事?”有人试探着转移话题。 “哈哈哈,”刘协突然又捧腹大笑了起来。 这举动倒把那人彻底整懵了,自己那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陛下,陛下,” 在御书房里自然没有朝堂上那么庄重,众公卿见皇帝又哭又笑,赶紧围了上来,也想看看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报捷文书,把皇帝给整疯了。 其实他们也知道,南征军攻打寿春根本就是曹操的样子货,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由此也证明曹操为人并不像孔融诗中写得那样“曹公忧国无私”,实则内心也透着十足的奸诈。 既然明知攻不下来寿春,还派军兵去演一场戏,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去演戏的军兵写来的报捷文书竟然把皇帝弄成这样,倒令他们很是意外。 难道还意外砍了不少人头? 刘协也没避讳众人,随手把文书交给了孔融。 孔融接过,高声念道:“承陛下洪福,我军已攻克寿春,攻克寿春?” 孔融语调突然扬起,身体顿时剧烈颤抖了起来,骇然看着手中文书,颤声念道:“我军已攻克寿春,袁术授首,夺回玉玺……夺回玉玺……” 还没念完,御书房内已经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变成了木头人。 要真是木头人还好,不知道疼,可是此时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感到火辣辣的疼。 他们刚才为了淡化细作的作用,刻意质疑南征军的话语犹在耳畔,袁术并非不知兵之人,三千南征军绝不可能击败袁术大军。 可是眼前这捷报所书,三千南征军不止击败了袁术大军,还攻克了寿春城,令袁术授首,夺回了玉玺,平定了两淮之地,这是毕其功于一役了啊。 这时有几个人略带幽怨的看向韩嵩。 韩嵩上次质疑曹操用兵被打了脸,这次还想翻盘,结果被打脸打的更狠。 人家这三千军马已然扫平两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关键韩嵩自己作死不要紧,还把他们带沟里一起死,这就是韩嵩的不对了。 此时刘协心情舒畅,早已冲淡了方才因为细作之事所闹出的不快。 他意气风发扫了一眼羞答答的众公卿道:“曹卿刘卿即将回军,介时朕亲率诸卿出城,迎接南征军凯旋。” “陛下圣明,圣明。” 诸公卿均感到无地自容,事实证明皇帝的确圣明,至少对于南征军的判断比他们要准确的多,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圣明的皇帝收回诏旨? …… 桑琪格以及一众族人被关押在马圈里,随时都有衙役把守着。 他们在许都,除了刘平谁也不认识,此时刘平又出征在外,突遭这样的厄难,已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桑琪格,早就让你住到主人府上,你偏要跟咱们住在一起,”有个年老的族人坐在地上摇头叹息:“你若住在刘府,大概那帮人也不敢上门抓你。 这下可跟咱们一起蒙难了。” “你们遭受这样的厄难,我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回来跟你们在一起。” 桑琪格雪白的脸庞兀自带着泪痕,扒着栅栏愣愣的看着哥哥被带走的方向,决绝的道:“就是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回军。” “就算主人回来,恐怕也奈何不了那大官,”年老族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叹道:“昨天你没听到么?那大官是奉皇帝的圣旨行事。 以前在草原上听老人说过,汉人之中,皇帝是天的儿子,皇帝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敢违抗。 主人也不过是皇帝手下的臣子,敢违抗皇帝的命令么? 这次咱们一族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了,谁也救不了咱。” 老人的一席话,让所有族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世世代代生长在草原,固然对汉人文明少有接触,但也曾从范显那样的商队口中听说过,在汉人地界上,皇帝的圣旨那是任何人都不能违逆的,要不然就是灭门之罪。 刘平虽然对他们不错,但是能为了他们承担那样的大罪么? 根本不可能啊。 所以老人才惋惜桑琪格没有住到刘府去,那样他们族人至少还能逃出去一个,如今可就是全族皆灭。 桑琪格也知道老人说的是实情,她紧紧的咬着嘴唇,隔着栅栏的缝隙看着前方。 突然远处驰了十几匹快马…… 正文 第247章始乱终弃 , 等快马疾驰到近前,只见马上之人全都是草原人的装束。 当前一个汉子对着看守的衙役问道:“布图是在这里么?” 衙役还没答话,桑琪格已经在栅栏里跳着脚,对着马队中一个青年女子扬手高声喊道:“巴雅,是你么?” 原来,这是多兰部前来送亲的队伍,那马上女子正是多兰族长的女儿,布图的未婚妻,巴雅。 当初去卑强压多兰族长将女儿嫁给布图。 其实不用强压,刘平高价买走了多兰部族卖不出去的劣马,拯救了这个被去卑打压的快要生存不下去的部族,多兰族长自然对刘平感激不尽。 又听说布图已经攀上了刘平这根高枝,被带到许都做了高官。 布图与巴雅青梅竹马,本就有婚约,再加上去卑的命令,多兰族长自然满口答应,送女儿到许都与布图完婚。 只不过去卑为了感激刘平朝堂援手,与曹操赠粮之恩,本想将巴雅认做干女儿,以王女身份风风光光的嫁过来。 多兰族长却觉得,布图部族是被去卑所灭,要是巴雅多了个右贤王王女身份,布图心里会接受不了,所以婉拒了去卑的要求,只派族内二十余骑,护送女儿来到了许都。 “桑琪格,你们这是怎么了?”巴雅跳下马来,快步走到栅栏旁边。 她们两个部族世代交好,作为两个族长的女儿,自然从小就认识。 巴雅本来听说布图在许都做了朝廷的大官,一路上心中还幻想着他们在这里如何风光,可是陡然发现桑琪格眼前的处境,却似乎是囚犯的状态,不免心生疑惑。 “他们为什么关你们,布图呢?” 此时那些看守的衙役摸不清路数,见她们只是说话,又没有动手,也不阻拦。 桑琪格骤见故人,小嘴不由的扁了扁,眼眶微红道:“他们诬陷我们是奸细,哥哥被他们抓走了。” “奸细?” 巴雅脾气火爆,顿时气的怒目圆睁。 论容貌,她自然比不过桑琪格,但是论身手,她却是颇为不凡,在草原上,大部分男子都不是她对手。 在族中众人吹捧之下,她早已是天下第一女将军。 如今竟敢有人诬陷她未来夫君,这让一个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草原姑娘如何受得了? “你们才来许都几天,怎能做得了奸细? 当初带你们前来的那位贵人呢,他怎么不出来替你们说话?” “主人,率军出征了,不在许都,”桑琪格扁着小嘴,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就算他不在许都,可你们毕竟是他带来的,还有人敢抓布图,看来那位贵人在这里也吃不开嘛。” “其实主人权势很大的,只不过这次不一样,我们是被人陷害了。”桑琪格急道。 “他一离开就有人敢抓你们,这还算权势大? 你呀,也太容易受骗了,他不过是想骗取你身子,恐怕已经被他得手了吧,所以才不在乎你们。” 巴雅竟然已经脑补出一个风流公子骗取纯真的草原小姑娘,然后始乱终弃的狗血桥段。 她不待桑琪格分辨,摆摆手道:“算了,不跟你说。 你想想,许都还有什么人可以帮上忙,我去找他。 等救出布图,咱们还是回草原吧,跟汉人斗心机,咱们斗不过的。” “主人的岳父也是朝中大官,好像比主人还大,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桑琪格犹豫着道。 她们自从到了许都,为了报恩一直在闷头养马,对外面的势力格局并不怎么打听。 之所以认识曹操,那还是在刚来的时候,见刘平对曹操非常恭敬。 后来又听这里的汉人官员说起,这才知道刘平的岳父是个更大的官。 “我这就去找他,”巴雅风风火火的道:“不过,怎么找?” 许都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人山人海了,在许都找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 “听人说,主人的岳父,人家叫他曹司空,”桑琪格叹了口气,“不过你找他也没用,听说这次抓哥哥的人是奉圣旨办事,谁会为了咱们去违抗圣旨,犯灭门之罪呢?”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巴雅着急忙慌的骑上马,来到许都街头,随便找个路人一打听便知道司空府在哪儿。 而且看路人那崇敬的样子,桑琪格口中的曹司空似乎还真是很大的官。 在看到那气派的司空府之后,巴雅心中暗喜,说不准那曹司空说话还真管用。 谁想到,找到司空府容易,她却连大门都进不了。 原来近日满宠满城搜查,搞得满朝公卿天怨人怒。 他们所有人都与曹操同殿称臣,有不少人例如孔融荀悦等,跟曹操关系还不错,既然去天子那里告状不管用,所有人都涌过来找曹操诉苦。 毕竟谁都知道,满宠之所以敢这么肆意妄为,背后正是有曹操在撑腰。 曹操早就料到如此,为了不干涉满宠查探,这几日便躲在府中装病,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 结果巴雅就算说破嘴皮子,自然也没人敢进去通禀。 巴雅不免意志索然,又去许县县衙,想要看看布图,结果又吃了闭门羹。 满宠此时压力可想而知,哪管的上一个草原部族族长的女儿? 巴雅在族中固然刁蛮任性,但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在偌大的许都却无计可施。 她担忧布图以及桑琪格的处境,心中不免更加深了自己的判断,刘平当初在草原上那么风光,只是替人办事的,本人并没有多大的权利。 可笑所有人都还以为布图攀上了高枝,桑琪格还傻乎乎的献上身子。 结果白白被人玩弄,现在出事了,连个能帮上忙的都没有。 …… 刘平与曹昂在寿春尽快出榜安民,然后通知兖州的曹仁分兵过来驻守。 毕竟打下了这么大的地盘,总得有人守着,要不然就便宜了近在咫尺的刘备。 对于刘平来说,对任何诸侯都没有恨意,毕竟在这乱世,各诸侯争夺地盘都是天经地义的,不存在谁高尚,谁低劣一说。 但唯独对刘备这个老阴b却是恨之入骨,从一开始这位老刘便在背后捅刀子,这次南征又让他在背后捅了一刀,不彻底解决徐州势力,将来官渡之战恐怕还要让他再捅一刀。 只不过曹氏依然存在从前的问题,袁绍大军已经开始集结,并有袭击白马的趋势。 曹氏驻守许都的大军自然不敢动,拿什么解决刘备的三万军兵? 头疼啊! 很快曹仁便从兖州派了五千军兵过来驻守寿春,这还是当初曹氏新招募的那两万兵马。 刘平和曹昂赶紧率领虎豹骑撤回许都…… 正文 第248章天子封赏 , 虎豹骑都是骑兵,进兵快,撤军自然也快。 “贤弟,愚兄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次进兵,你功劳如此之大,好像没得什么封赏啊。” 队伍临近许都的时候,马上飞奔的曹昂突然回身对刘平高声喊道。 攻克汝南,天子封曹昂为征南将军,宜亭候,但是刘平却没有得到封赏,依然是平西将军,平陵亭侯,这让曹昂感到愤愤不平。 毕竟此次南征,刘平出力最大,说是得首功也不为过,结果功劳全计到他曹昂头上了,刘平却连根毛都没捞着。 “大哥,你得到朝廷封赏,小弟就心满意足了,” 刘平呵呵笑着道:“小弟已经是光禄寺卿,大司农,朝廷还怎么封赏?” “那也不对,”曹昂执拗的道:“你做朝廷光禄寺卿,大司农,那是为朝廷出力多,理应得到那样的官职。 可此战有功不赏却是什么道理? 难道咱们立这么大的功,朝廷还不重视?” 平常但凡立下大功,朝廷绝不会只封赏主帅一人,凡立有战功之主要将领,均应或多或少得到赏赐,以示嘉奖。 固然刘平现在已经在朝内身居高位,但是此战起了决定作用,就算朝廷象征性的赏些钱财,甚至提升一下爵位,也能说的过去。 可是一个铜板都不赏,也太过分了吧。 这不免令曹昂感到疑惑,是不是皇帝对他们的功劳并不怎么看重,觉得随随便便只赏他主帅一人就行了。 “大哥你多虑了,咱们平定叛乱,夺回玉玺,对汉室来说乃是不世之功,天子怎会不看重?” “不管如何,愚兄发现天子若不看重咱们这次所立之功,愚兄宁愿不要这朝廷封赏之职。” 说完,曹昂嘴巴紧绷,脸上露出决绝之色。 手中马鞭狠狠抽了一下马臀,大宛马嘶吼一声,鼻孔中喷出白色水汽,扬开四蹄,飞奔的更快了。 很快,许都高大的城墙便映入他们的眼帘。 此时已经又近除夕,天气很冷,天地间一片萧索。 这个时节即使勤劳的农人,也躲在能御寒之处避冬去了。 故而无论田间还是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 可是他们却远远的看到许都城门口站着许多人,看起来足足有数百。 曹昂不禁感到不解,这天寒地冻的,什么人傻乎乎的站在城外寒风里,不知道冷么? “贤弟,快些,赶紧去你府里,愚兄要讨碗酒暖和暖和。” “你哪是暖和,分明就是馋酒了。” “你不是没有未卜先知之能,这都能被你猜到?” “猜到大哥这点心思,还用未卜先知?” 两人说笑着率军前行。 他们两人骑的都是一样的大宛马,飞奔起来又快又稳,即使虎豹骑所骑的都是草原良马也追不上。 不过对刘平来说就是太特么冷了,就算在后世坐辆奥拓也比坐这大宛马强,没有挡风玻璃啊。 随着离城门口越来越近,渐渐能看清那群人的装束了。 “大哥,那好像是天子以及朝中公卿。” “好像是啊,” 曹昂也看见,最前面那身穿衮服,头戴冠冕的不是天子是谁? 后面一帮峨冠博带的,自然就是朝中众公卿了。 传国玉玺从皇帝手中流失已有数年,如今重新回归,对刘协所代表的汉室朝廷来说至为荣耀。 这是能青史留名的事,刘协自然要办的极为隆重。 亲自率文武众卿出城迎接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如此一来也顺便迎接了南征军,这对南征军的功绩也是一种极大的肯定。 曹昂心里大为快意,他此前还以为朝廷不怎么重视此次功劳呢,没想到天子已经率众公卿都出城迎接他们,这是重视过头了吧。 行至离天子几十步的地方,曹昂下马。 曹昂捧着装有玉玺的锦盒快步走到刘协跟前,身后是刘平、夏侯渊、曹纯三支虎豹骑主将。 这时候曹昂神色凝重的躬身道:“赖陛下洪福,臣等幸不辱使命,夺回玉玺,请陛下收回。” “诸卿,平身!” 刘协虽然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谁都听的出来,平常波澜不惊的天子,话语之中再也不能平静。 刘协伸手接过锦盒,颤抖着慢慢打开,那圆润无暇的传国玉玺呈现在眼前。 那玉玺自高祖从秦王子婴手中得到,在刘氏历代皇帝手中传承已有数百年。 数年前却不幸在他皇兄手中遗失,如今又重新回归他的手中,这是汉室将兴的征兆么? 至少这是他即皇帝位以来,为汉室所做出最大的功绩,足以告慰历代先皇了。 “陛下圣明!”孔融带头高声喊了一句,“陛下当去太庙祭祀,将此事告知先皇。”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所有公卿齐声高喊,有不少人眼中还噙着泪。 太激动了…… 这么多年来,汉室朝廷一直在丢东西,丢掉了玉玺,丢掉了都城,几乎丢掉了天下,如今丢了的东西竟然还能收回,这的确是值得去太庙祭祀,大肆表功之事。 刘协点了点头,冲身前四人道:“诸位卿家平定袁术之乱,夺回玉玺,功不可没。 封曹昂为镇国大将军,曹纯为平南将军,夏侯渊为安南将军。” 其实曹昂的镇国大将军与征南将军差不多,都是类比后世二品的武将官职,平南将军与安南将军都是类比三品的官职。 这次一封就是如此高的军阶,足以见得皇帝对于此次南征的肯定。 可是曹昂众人都听到了一个问题。 刘平依然没有封赏…… 难道天子真的觉得刘平官职够高了,不再准备加封? 这时候刘协道:“刘卿继续任平西将军,平陵亭候……” 此言一出,甭管是曹昂等人还是满朝公卿更是一片哗然。 果然如此,刘平的官职竟然毫无变化。 可是谁都明白,这次南征军所立功勋,大部分都是因为有刘平在背后运筹帷幄啊。 “陛下……” 曹昂当即出口,准备为兄弟鸣不平。 刘协却摆了摆手,淡然道:“至于刘卿,朕做此安排……” 正文 第249章平陵亭候 “朕将许县之内丰亭更名为平陵亭,封做刘卿食邑,至于其中治下百姓,就由刘卿自行管辖吧。” 刘协这话一出口,朝中公卿顿时低声议论纷纷。 大汉王朝行政划分,实行郡国并行制,郡县便是朝廷直属的地区,国便是封国,名义上归该国国君所有。 不过朝廷为了防范国君权利太大,图谋不轨,都会从朝内派出国相,代为管理封国。 如此一来,国君便对治下只有食邑权,没有管辖权。 封国这样,各列候更是如此,只能保证封地上百姓的赋税归你所有,至于百姓如何管辖,跟你没关系。 如今天子把一亭之地赏给刘平,这本就是极为大方的赏赐,毕竟此时天子手中只有一个县。 更为重要的是,天子让刘平自行管理封邑百姓,这更是极大的信任。 “臣,谢陛下恩赏,”刘平赶紧躬身谢恩,心里美滋滋的。 要知道,当今天下绝大部分列侯都是只有名号,没有封邑的。 天子赐的这一亭之地虽然不大,却是连土地带百姓全归他所有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封地在哪儿,土地贫瘠不贫瘠,百姓有多少…… …… 见过天子,四将又去见曹操。 曹操既然在装病,自然要装足一点,故而并没有参加迎接仪式。 他们到了司空府,只见大门紧闭。 不过此前拦着不让任何人进门的禁卫,一见他们四人,赶紧点头哈腰的开门。 曹司空的儿子、女婿、两个弟弟到来,他们自然连通禀都不用,赶紧放行。 曹操身着便衣,正在院子里习练“五禽戏”,一见他们,立即停手,从旁边侍女手里接过一块布巾,笑呵呵的对他们道:“是我的勇士凯旋了。” “我等幸不辱使命!”四人齐声抱拳道。 此时他们已将截获袁术的钱粮运了回来。 玉玺可以交给天子,但是收获的钱粮却是曹氏的。 五千万钱,对曹氏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好好好,”曹操连说三个好字,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此战毕其功于一役,解决老夫心头之患,又尽收两淮之地,还缴获那么多钱粮,好啊! 诸位立大功了。” 曹纯与夏侯渊对视一眼,然后道:“此次南征之所以无往不利,皆因平儿运筹帷幄,昂儿指挥若定,我等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不敢贪功。” 此战他们两人虽然也打了不少仗,但是与此前参与的战役没什么不同。 回来之后却一个得到平南将军,一个得到安南将军的官职,这的确是沾了刘平的光。 要知道,若论参加的战役,夏侯惇打的更多,但此时只不过是个杂号奋武将军而已。 怪就怪夏侯惇没有跟着刘平为天子打仗,也没打过这种以绝对劣势战胜强敌的战役。 “我自然知道,此战皆为平儿谋划,功不可没,”曹操微笑着对曹纯道:“不过尔等也不必过于自谦,平儿谋划再周全,也需尔等前去实施。” 他顿了顿,又对刘平道:“这次又是平儿力挽狂澜,我心甚慰。 不过,我却没有什么赏你的,要是我赏赐过多,将来让你大哥就赏无可赏了……” 夏侯渊与曹纯听了,相视发出会心微笑。 此前曹操一直没有明确继承人的问题,但是刚才那句话,已经是口头承诺了曹昂世子之位。 要不然,怎么会轮到曹昂来赏赐? 其实此战之后,曹昂战功卓著,天下扬名,曹操已经无需再掩着藏着了,曹昂根本就是不二的人选。 曹昂却稍稍迟钝,直到刘平暗中捅了捅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抱拳道:“父亲春秋鼎盛,儿愿一生为父亲做先锋,踏平天下,保境安民。” “嗯!”曹操满意的点点头,欣慰的道:“话虽如此,为父毕竟年岁已高,身体大不如前,往后你与平儿应承担更多重任,为父分忧才是。” 说这话时,曹操竟然悲春伤秋,有了一丝疲态。 这个时代的人,寿命都短,四十岁的曹操已经开始走入人生末年。 周围气氛陡然变得压抑。 夏侯渊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大哥,我在前方听闻此次出征,消息遭到泄露,不知那泄密之人抓到没有?” 一说起这个,曹操又开始头疼了,哼了一声道:“近来许都让满宠搞得鸡飞狗跳,搜遍所有宅邸,抓人无数,但是细作却踪迹皆无,委实令我心焦。 明日便是我给他的最后期限,看他如何对我交代。” “搜遍所有宅邸?”曹纯忍不住出声,“还抓人无数?” “放心,”曹操淡然笑道:“借满宠十个胆子,也不敢搜你们的宅邸,抓你们几个的人。 你等一路鞍马劳顿,早些回去歇息吧。” …… 刘平回到府内,曹节率领一众莺莺燕燕出来迎接。 曹节虽然还没有嫁过来,但刘平不在,刘府无主,她作为未来的女主人自然要到府中坐镇打理。 只是曹节也不过是个未更世事的少女,对那一帮同龄的女子基本都是散养状态,关系处的极为融洽。 看着刘平这个家主平安归来,一众女子无不欣喜雀跃,叽叽喳喳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主人领兵打仗,没伤到自己吧?让奴婢看看……” “让奴婢伺候主人更衣沐浴,洗去征尘……” “主人在外面风餐露宿,清减不少,待奴婢做几个菜,伺候主人喝一杯……” 一个个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刘平泡到少女堆里,闻着她们身上散发出的女儿体香,听着一句句殷勤之语,不免被骚弄的心里痒痒。 他本来以苟全性命于乱世为信条,每日就应该享受这等齐人之福。 怎么一转眼征尘满身,除了打仗就是打仗了呢? 这跟他一开始的目标不符啊。 不过这么多仗下来,换来的是不仅有了封地官职,刘府人口规模也在逐渐壮大。 如今刘府中,不止有一帮原来的丫鬟仆役歌舞乐姬,又多了灵娥秦罗敷等人,那边跨院里还关着数百个宫嫔。 这次擒杀袁术,又抓了数百个袁术的嫔妃,过段时间就要押至许都,不知天子会不会也像那帮宫嫔一样交由他处置。 如若真是那样,算下来他的后宫快上千了。 头疼啊…… “这次出征,还给你们带了礼物,节儿拿下去分一分吧,”刘平微微笑着摆了摆手,命人去抬箱子。 “刘平哥哥出征在外,能安然归来,我等已是心满意足,何必还要想着给我等带礼物?” 曹节俏脸微红,略含娇羞,美目传情。 随着刘平立功越来越多,官职越来越高,曹节作为未婚妻子,自然感到与有荣焉。 要知道,莫说在许都,就算放眼整个天下,如此年轻,便已身居如此高位的少年也绝无仅有。 且刘平在许劭“月旦评”中牢据榜首,不知令天下多少士族豪族家千金心仪,可刘平已然是她曹节的未婚夫君,难道不值得满足么? “刘平哥哥日后不必为此事操心,只要心里想着节儿,哪怕带回一包糕点,一袋果子,节儿也很高兴了。” 十几个少女诚挚的齐齐点头。 她们这些人,除了曹节之外全都是穷苦出身,在这乱世能有如此安稳之地容身,吃饱穿暖,已是极大的幸运,哪还奢求得到什么礼物? 正如曹节所说,哪怕刘平这个家主从征战之地给她们带回一包糕点,她们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时候,两个军兵吃力抬着一口大箱子进来,放在厅堂中央,然后躬身出去。 看方才两个军兵的架势,这箱子似乎很重。 曹节忍不住秀眉微蹙道:“刘平哥哥,这里面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一箱果子?” 要不是果子那种常见之物,也不会用这么大的箱子装啊。 “打开看看,”刘平微微一笑。 小婢女小橙上前,慢慢掀开,顿时无数金光射了出来,差点刺瞎人眼睛。 “我的娘亲!” 小橙惊叫一声,被吓得坐了个屁股墩。 只见箱子里面珠玉翡翠,黄金首饰,琳琅满目。 饶是曹节这个富家小姐也惊呆了,更何况其他的那些女子?她们这辈子压根就没见过其中一件如此贵重的东西。 袁术穷奢极欲,以十郡一国供养他一人,所收集的宝物岂有差的? 一众女子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那口箱子。 她们做梦也想不到,刘平带给她们的礼物,竟然如此贵重。 “这些宝贝,奴婢见都没见过……” “奴婢身份低微,哪有资格佩戴这等名贵器物,恐糟蹋了这些宝贝……” “奴婢自从跟了主人,每日过得都如神仙一般,主人赏赐这等宝物,奴婢……奴婢实不敢收……” 这里面哪怕最差的一件都是价值不菲,买十个百个婢女都够了,而她们的身份不过是普通婢女,哪有资格拥有这种东西? 这时候,刘平淡淡着笑道:“宝物再好,在我眼中也不过是石头金器,哪有活生生的人重要? 节儿分下去吧。” 一众女子顿时感动的身子都快酥了,恨不得立马投入主人怀抱,只不过她们人太多…… 最终曹节开始分,她自己没取最好的,也没取最差的,只是拿了几件中等饰物。 这是她们家的家传,作为女主人,拿最好的,说明她贪婪,拿最差的,说明她虚伪。 拿中等的才是最为合适。 “对了,桑琪格一直住在养马之地,终日照料马匹,很是辛苦,灵娥取几件给她送去,”刘平突然道。 刘府中人都还不知道有桑琪格这么个人,听刘平这么一说,众人才知道原来在外面还住着这么一个姐妹。 “奴婢明日便去,”灵娥眨着眼睛笑道:“只是那位叫桑琪格的姐姐或者妹妹,为什么不住到府里来呢?” 正文 第250章灵娥送物 , “桑琪格愿意跟她哥哥在一起,”刘平突然想起一事,又对灵娥吩咐道:“哦,对了,桑琪格哥哥的夫人大约也从草原到了,你多带一份送过去。” 布图熟知马性,对刘平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一定要善待这一族的族人。 “诺!”灵娥乖巧的欠身答应。 心想看来主人对那叫桑琪格女子挺在乎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她哥哥的夫人都有恩赏。 …… 桑琪格及其族人被关在栅栏里足足七八天了。 这些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不止她们成了囚犯,失去了自由,而且她哥哥被抓走这么多天了,也音讯皆无。 当初那大官是以奸细罪名抓走的她哥哥,定然不会善待,动刑是在所难免的。 一想到此处,桑琪格就急的心急火燎。 但是现场看守的衙役那么多,她们却离不开这方寸之地。 巴雅及其随从倒是没人管,但是在偌大的许都,她们一个人也不认识。 唯一感觉能帮上忙的曹司空,她却连司空府的门都进不去。 只能每日过来,隔着栅栏陪着桑琪格,大眼瞪小眼。 “军爷,小女子这里有礼物孝敬,军爷能不能带小女子去见一见夫君?” 这一日,巴雅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金手镯,低声下气的递到守衙役头目跟前。 她本来脾气火爆,如今早也被磨没了,不得已想出向人行贿的主意。 “不行!” 衙役头目看了一眼那金手镯,暗自吞咽了口水,然后断然拒绝。 “我这里也有,一并孝敬军爷,我们别无他求,就是请军爷带巴雅去看看哥哥。” 桑琪格以为那衙役头目嫌少,慌忙从脖颈上摘下一串珠链。 那是她父亲留给她唯一的物件,如今也顾不得了,一并拿出来,隔着栅栏递给那衙役头目。 “不用枉费心机,”衙役头目冷笑着道:“你们犯的乃是通敌大罪,天子亲自过问。 慢说是我,就算我们满府君也无法通融。 如今证据确凿,罪名已然坐实,你们一个个都离不了砍头的下场,去探望又有什么用?” “军爷,我们没有通敌,”桑琪格情急之下,隔着栅栏扯住衙役头目的衣服,分辨道:“我们是被冤枉的。” “放开!” 衙役头目一巴掌打在桑琪格手背上,那珠链也被打落在地下,那头目语气冰冷的道:“是不是通敌,我说了不算,我们满府君说了才算。 收回去!” 说着,那飞起一脚,将珠链踢回到栅栏里。 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他也眼馋,但却不敢收啊。 要是跟奸细扯上关系,他区区一个小头目,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桑琪格大眼睛里禁不住流下两行热泪,蹲下身把那珠链捡起来,在身上不住的擦拭。 这是她身上最为贵重的东西,人家却根本连拿都不拿,用脚给踢了回来。 她委屈羞辱之感自然涌上心头。 这也可以看的出来,哥哥或许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请问,桑琪格是在这里么?” 这时候一个柔美的女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赶忙抬头,见到两个容貌秀美的女子,站在栅栏外面正看着她。 “我就是桑琪格,你是……” “你就是?” 来人正是灵娥与小橙,她们奉刘平之命前来送饰品,万没想到桑琪格竟然被关着,还有那么多衙役看守。 “你们怎么被关起来了?” “他们诬陷我们是奸细。” 桑琪格看那两个少女虽然穿着婢女的服饰,但是仪表不俗,气质出众,忍不住委屈的辩解道。 “你们被诬陷? 是何人敢这么大的胆子,敢诬陷我家主人的人?” 灵娥虽然脾气温婉,但是听说主人刻意交待的女子竟然被诬陷,也不禁气的柳眉倒竖。 指着那衙役头目,娇叱道:“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你谁呀?” 衙役头目见灵娥不过是个婢女,但是说话口气大的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轻蔑的说道:“区区一个婢女,还敢口出狂言?” 他们怎么说也是许县县衙的衙役,哪会将两个下人放在眼里? “婢女?” 这时候小橙攥着拳头冲过来,娇声道:“你可知道,我都是曹司空亲封的典农都尉,这位姑娘更是典农校尉,比你们满府君都要高的多?” 看这些人都穿着衙役的衣服,自然能猜到是来自许县县衙。 当初灵娥她们在山阳县养蚕织绢成功之后,曹操为了嘉奖这帮有功女子,并能够保持这项收入,将她们全都封了官职。 那虽然是虚衔,不拿俸禄,也没有实权,不过那职位却是货真价实的。 典农都尉与满宠的许县县令相当,而典农校尉已经是郡守级别,远大于满宠。 此时小橙抬出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吓住这帮衙役,让他们把桑琪格给放出来。 “哈哈哈,” 那一众衙役在头目的带领下,却发出一阵狂笑:“小小女子竟然大言不惭,敢冒充都尉校尉,简直无法无天。 假冒朝廷官员,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是婢女打扮,竟然自称是都尉校尉,蒙谁呢? 就算成年男子能做到那等官职,至少也要三四十岁。 灵娥与小橙见他们不信,不禁气的俏脸通红,指着那群衙役怒道:“你们不信不要紧。 你可知道我们家主人是谁?” “反正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 快走吧,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可别怪老子真把你们抓起来,”衙役头目撇着嘴轻笑。 他还真不敢轻易把两个婢女怎么样。 要知道许都乃是大汉都城,城内高官云集,随便一个官员站出来都是他这个衙役头目惹不起的角色。 “好,你等着,” 灵娥气愤的对那衙役头目说了一句,又回身对小橙道:“快回府报知主人,让主人前来。” “哼!” 小橙冲衙役头目皱了皱鼻子,气鼓鼓的道“一会儿有你好看!” 说完之后,迈开腿往回跑。 看小橙显然是搬救兵去了,衙役头目轻蔑的笑了:“我等奉天子诏命行事,任谁来了都白搭,老子倒要看看你家主人是何方神圣,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如今许都城内草木皆兵,满朝公卿都已经被他们查的噤若寒蝉,唯恐跟奸细扯上关系。 一个个自保都不能,他就不相信,这时候还有人敢为奸细出头? 正文 第251章刘平发怒 , “妹子,你可是主人派来的?” 桑琪格见灵娥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当即猜到几分她的身份。 “正是,”灵娥道:“主人昨天刚刚回来,便派奴婢过来给你送礼物。 此前奴婢都不知道你们被诬陷,要不然咱们求少夫人也能把你们救出来。 如今好在主人也回来了,再稍稍忍耐一下,一会儿就能把你们放出来。” “神明保佑,哥哥有救了,”桑琪格顿时眼睛亮了,双手合十,仰望天空,口中念念有词。 “真是大言不惭!”衙役头目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等关押这帮人犯,奉的乃是圣命,你家主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还敢造反不成?”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顿时把桑琪格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浇的凉透。 是啊,圣命是天底下最大的命令,任谁都不敢违抗。 主人本事再大,岂能为了她们,担那种满门抄斩的罪责? 这时候巴雅走过来道:“你家主人能不能见到皇帝,陈述布图所受之冤屈。 或者能见到曹司空,求曹司空出面也行啊。” “你们就放心吧,只要主人一到,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灵娥笃定道。 巴雅看了桑琪格一眼,满脸写着不相信。 理由……无他。 谁也不敢抗旨啊。 更何况她心中已然认定,刘平之所以在草原上风光,不过是替人办事的,回到许都,并没有多大的能量。 “你这小丫头说话未免也太狂妄了,”衙役头目冷笑道:“我倒想看看,你家主人有多大本事,敢替奸细出头。” “谁说她们是奸细?” 这时候背后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衙役头目连忙回头,却远远的见到刘平那张气的扭曲了的脸庞。 小橙回刘府报信,刘平一听,当即快气炸了。 他跟布图同行一路,也大约了解这草原汉子耿直的个性。 那是为了报他大恩,都可以把命交给他的人,若说布图会泄露军机,打死他也不信。 想来这一定是那真正的奸细在浑水摸鱼,栽赃嫁祸,以转移视听。 布图对刘平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当即带着太史慈张辽二人赶了过来。 “平……平公子……” 那头目竟然也是认识刘平的,赶紧施礼,颤声说道:“您……您怎么来了?” 衙役头目万没想到,这女婢口中的“主人”竟然是刘平,想想他刚才所说的轻视之语,都快吓尿了。 他自然知道这位平公子乃是当朝大司农、光禄寺卿,还是曹司空的女婿,曹大公子的铁杆兄弟。 作为皇帝与曹司空眼前双料红人,就算是他们满府君也不敢惹啊。 “我不来,你们便可以胡作非为,滥抓无辜?” 刘平语气冰冷厉声道:“把门打开!” “不是……平公子,这是满府君奉圣命与曹司空之命抓的奸细,”衙役头目急道:“您私自放出,恐有不妥。” 固然刘平权势熏天,但是若人犯在他手中丢失,满宠多半会怪他失职。 想想如今的满府君已经急的六亲不认,恐怕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所以衙役头目抬出圣命和曹操之命来压刘平。 刘平再是权势大,也不可能违抗这两道命令吧。 “我的人,是不是奸细,也只能由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他满宠替我出手,”刘平却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然后扬了扬右手。 “滚开!”太史慈上前大喝一声,把守在栅栏门口的衙役一划拉,几个衙役顿时被划的东倒西歪。 太史抬脚就把栅栏门给踹开…… 圣旨与曹操之命固然不好违抗,但是满宠明显是在那根鸡毛当令箭的冤枉好人,他们自然可以不在乎。 那衙役头目目瞪口呆,他手下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刘平的部将踹门,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拦着。 桑琪格没想到主人会如此霸气,为了救她可以无视圣旨,直接把门踹开,她感动的骨头都快酥了。 情不自禁的跑了出来,顾不得众目睽睽,一头钻进刘平怀里,紧紧抱住刘平的腰,再也不肯松手。 “主人,我们是被冤枉的……” 刚哽咽着说了这一句话,委屈、压抑、不公,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泪水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划过她白皙的脸庞,把刘平肩头的衣服瞬间打湿。 “哥哥常说……主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不会背叛主人……” “我知道,让你们受委屈了,”刘平抚摸着桑琪格的秀发,柔声说着:“你哥哥呢,哪儿去了?” “哥哥几天前就被他们抓走了,”桑琪格哽咽着冲衙役头目一指。 衙役头目吓了一跳,连忙双手猛摇:“平公子,不是小的抓的。” “可是满宠?”刘平怒道。 “是……是满府君……” “前面带路,我去问满宠要人,连我都人都敢冤枉,看他是否长了十个胆子。” 如今的刘平虽然依然年轻,但身居高位已久,且数次领兵作战,身上自有一股杀伐之气,话语说出来也霸道十足。 “贵人,你真的敢去府衙要人?”这时候巴雅在后面略带疑惑的问道。 她这几天在许都四处碰壁,也明白在这汉人都城等级森严。 刘平固然可以在这里踹门救人,只是因为桑琪格她们并不是主犯,至于敢冲到许县府衙要人,巴雅还是持怀疑态度。 毕竟满宠是奉皇帝诏旨行事。 刘平看了一眼巴雅,发现不认识,桑琪格连忙介绍到:“这是多兰族长的女儿,我未来大嫂。” “哦,随我去把你夫君放出来,”刘平没有跟她过多解释什么。 …… 许县县衙地牢内一灯如豆,空气依然潮湿阴冷,且带着冲天的霉味与血腥气。 “明日便是曹司空给的最后期限,我等已经别无他法了,”书吏看了一眼绑在柱子上遍体鳞伤的布图,低声对满宠道:“只能把此人推出去。” 这几天来,满宠派人搜遍了许都各官员府邸,甚至连官员女眷身上所穿的衣服都一一查验过,却再没发现那种徐州产的绢帛。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如今期限又到。 满宠只能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这人知晓出兵日期,又在住处搜到徐州绢帛,也算证据确凿。 但愿能对曹司空交待过去……” 正文 第252章攻破牢房 , “可是……”那书吏看着昏迷的布图,沉吟道:“这等奸细,若府君定实罪名,曹司空或许要亲自审问。 这人至今都没有认罪,介时万一在曹司空面前多说什么,于府君可不利。 不如……” 书吏右手又一次做了个往下切的手势,眼露凶光咬牙道:“不如来个死无对证!” 听了书吏的建议,满宠未置可否,站起身,来回踱步,心里满是焦躁。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玩火,这布图并非无根之萍,乃是刘平从草原上带回来的养马之人。 此时满宠手中虽然握有圣旨与曹司空手谕,理论上为了追查奸细,他任何人都可查。 但是曹氏至亲的亲眷他却一个都不敢查,刘平更是他不敢查的人之一。 固然这草原人算不上刘平亲眷,顶破天也就是个奴仆,刘平未必会为了一下人跟他这手握天子与曹司空双料任命之人对抗。 可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还是要掂量掂量,打死了这下人要承担什么后果。 满宠使劲揉着脑袋,感觉头大如斗,他如今也实在被逼的没办法。 许都上上下下连续被他折腾一个多月,不止朝廷官员,连曹氏属官都对他怨声载道,好在有曹司空给他在前面顶着,可他目前为止,只有这点收获还能搪塞。 九天前,他就预感到曹司空已经对他忍耐到了极限,明天应当是留给他最后的期限,若是依然拿不出一点成绩,以曹司空的脾气,他这条老命恐怕都难保了。 在自己的老命与得罪刘平面前选择,他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先保住命再说。 毕竟饮鸩止渴也好过立马就死啊。 “你们敢杀人灭口?” 绑在柱子上的布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有气无力的说着。 这九天来连续的拷打,早已把这体壮如牛的汉子折腾的奄奄一息。 不过无论肉体上什么样的折磨,他始终抱着一种信念,自己没有对不起主人,就算把他活活打死,他也绝对不能背上背叛主人的罪名。 刚才他碰巧醒过来,正好听见了书吏的话,心里知道,这两人恼羞成怒,要下毒手了。 “若我家主人回来,必会为我报仇,老子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两个给老子陪葬。 到时,老子绝不放过你们。” 布图面目狰狞,用尽最后的力气咆哮。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书吏冷声道:“抓你铁证如山,就算将你打死,也是罪有应得。 就算曹司空怪罪,顶多也就怪我等处事不当,想让我们给你个奸细陪葬,做梦吧!” 书吏见满宠一直在犹豫不定,躬身决绝的道:“请府君早做决断,如迟了,恐夜长梦多。” 这时候,陡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似乎还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 “何人敢在府衙放肆?” 满宠皱着眉头,勃然大怒,如今他这里可是奉曹操之命抓奸细的府衙,整个许都谁人硬闯? 这时候只听轰隆一声,似乎地牢的门都被踹掉了,紧接着一阵阴冷的声音传来:“满府君好大的官威啊!” 听到这个声音,满宠心里顿时一颤,他自然能听的出来,这是刘平的声音。 很快刘平的身影就出现在灯火的光影里,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刚才刘平一路来到许县县衙,门口的守卫还要试图阻拦,毕竟县衙的衙役也不认识刘平, 结果被张辽太史慈和周仓三下五除二给打散了。 “哥哥!”桑琪格看到绑在柱子上的布图,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布图本以为今天要遭毒手,都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了。 万没想到突现变故,刘平和妹妹一众人竟然出现在了眼前来救他。 “主人,我布图没有背叛你,我是被冤枉的,”布图声嘶力竭的喊着,一股冤屈油然而生,这七尺汉子竟然急出了眼泪。 这时候太史慈早已上前,拔出佩剑将捆绑布图的绳子割断,布图顿时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下。 桑琪格看着遍体鳞伤的哥哥,忍不住泪如雨下。 巴雅也走了过来,掩面而泣。 布图想抬起手,给妹妹和未婚妻子擦擦眼泪,胳膊稍微动了动,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于是咧着嘴道:“我又没死,你们两个哭什么?” “下官见过平……平公子,”满宠看着刘平面色不善,连忙躬身施礼。 不过他毕竟手握诏书与曹操手谕在办案,刘平竟然不由分说,带人攻了进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将人犯放下来,这也太让他下不来台了。 他的身份在刘平眼里固然不算什么,可他现在毕竟在奉诏命行事。 “下官奉曹司空之命在办案,公子若有何吩咐,公房一叙。” “我倒想看看,你满宠是如何制造冤案的,”刘平冷声说着。 “冤案?平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满宠瞪大眼睛奇道:“这布图明确知晓公子进军时间,且在他住处搜出大量徐州所产绢帛,有重大嫌疑,难道下官不该审问么?” 满宠固然是个酷吏,但却并非是神探,若是普通案件,有这样的证据在手,且没有其他新证据的情况下,早就结案了。 只是这件案子牵扯到通敌,且这嫌疑之人牵扯到刘平,他自然要找到更为令人信服的佐证。 只不过这样也不能排除布图的嫌疑,相反,布图的嫌疑依然是最大的那个。 “那我问你,你审出什么结果?”刘平眉头紧皱。 “这嫌犯嘴硬,死活不肯开口。” “你仅凭在布图住处搜出那几百匹徐州所产绢帛,就一口认定他是嫌犯了?” 刘平死死盯住满宠,厉声道:“若有人将那些绢帛扔进你满宠家里,你是否也是嫌犯?” “平公子,你莫要冤枉下官,下官乃是奉曹司空之命行事。” 满宠急了,他原本以为布图不过是刘平刚刚从草原上带回来养马的,顶多也就算个奴仆,关系不会多么亲近。 可是万没想到,刘平能为了布图硬闯他的县衙,还把奸细的帽子扣到他头上,这让他如何承担得起? 正文 第253章诸卿出逃 , “那厮要让你杀人灭口,也是奉曹司空之命?”这时候布图突然指着那书吏出声。 那书吏最是可恶,无论用刑还是审讯,明里暗里都想坑死布图,故而布图恨他更甚于满宠。 “你还想杀人灭口?”刘平面色冰冷的看着书吏。 书吏感觉后背直冒冷汗,连忙颤声道:“平……平公子,小的不敢……” “记下他,到时找人跟他算账,”刘平点着那书吏淡淡的道。 在这大汉都城,他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人,不过找个机会阴死一个小小书吏,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听了刘平的话,那书吏顿时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一副生无可恋之色…… “回府!” 刘平摆了摆手,让周仓背上布图,准备离去。 满宠再怎么说也是奉命行事,刘平做的不能太过分,他只需把布图救出来就行了。 至于布图受的那些苦,要算到给他栽赃嫁祸之人的头上,假如满宠查不出,刘平都准备亲自出手。 总之要把这幕后黑手给揪出来,给布图报仇,也给他解气。 “平公子,下官所奉乃天子与曹司空之命,且有诏书与曹司空手谕在手,”这时候满宠却上前躬身阻拦,指着布图道:“此疑犯嫌疑重大,您不能带走。” 在朝廷,刘平得听天子的,在曹氏,刘平得听曹操的,满宠有天子与曹操的双料任命,怎能任由刘平无视? “天子之诏与司空手谕是让你追查奸细,并非让你制造冤案。” 刘平指着布图,笃定道:“我可认定此人绝非奸细,你若不服气,可到天子驾前告我。 现在,闪开!” 太史慈上前,把满宠拨在一旁,刘平带着一众人扬长而去。 满宠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气的浑身哆嗦。 他万没想到,刘平竟然对那两份任命毫无忌惮,真敢明目张胆的从他的牢房里抢人,这是多大的胆子? 不过陡然一想,这坏事变成了好事也说不准,毕竟有借口了,他所抓的嫌犯被刘平抢走了啊,还让他怎么查? “这人如此狂妄,明日司空问罪起来,我倒要看他有何话说。” 满宠冷笑了一声,等了片刻,却没听见书吏的回音。 回头一看,书吏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地上,跟丢了魂儿一样。 无论上面怎么争斗,他一个小小书吏被刘平这样的顶级权贵公子盯上,还能跑的了? …… 朝堂上空荡荡的,来上朝的公卿骤然减了大半,气氛压抑凝重。 “陛下,如今我等出入依然被衙役跟踪监视,形同囚犯,还请陛下为我等做主,”孔融率先打破沉闷。 满宠搜查各公卿府邸,虽然一无所获,但是他却知道,那投运绢帛之人九成就隐藏在这公卿之中。 所以几乎每个家中有马车之人都派有衙役暗中监视。 只不过那些衙役又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所谓暗中监视很容易就变成明着跟踪。 随时跟着个“尾巴”,自然让公卿们感到不爽,感觉就跟囚徒差不多。 “陛下,许都城内如今已经人人自危,怨声载道,长此下去,必会令人离心离德,陛下不可不查啊,”孔融痛心疾首道。 今天半数以上的人称病不上朝,算作对天子纵容满宠无言的抗议,天子岂能不重视? “不来上朝,又是要逼迫朕收回诏命么?”刘协压抑着怒气,淡然道:“此前虽赖刘卿运筹帷幄,侥幸平定袁术之乱,夺回玉玺。 但泄露消息之细作,依然隐藏于许都未除,朕想来,时刻如针芒在背,如不揭露此人真面,任其随时向外泄露消息,我朝堂上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故而如今诸卿虽然不便,还需再忍耐些时日。” 刘协想来若不把这奸细抓出来,无论他们在这里商议什么,都能传到刘备那里,那以后这上朝,什么重要的事都不敢商议了。 所以刘协下定决心,无论耗费多大心力,一定要把这跗骨之蛆给揪出来。 孔融没想到皇帝如此决绝,继续道:“可是……如今许都城内人心惶惶,均传言陛下此举乃借查探奸细为由,任用酷吏,打压士人。 此前来投不少士子,现今也全都悄无声息离去。” 他又指了指这空荡荡的朝堂,疾首蹙额道:“陛下真以为这些人是在装病,逼迫陛下收回诏旨么? 臣听闻,实则已然有人准备偷偷逃离许都了啊。” “什么?”刘协不禁失声。 他本来以为众公卿只是对被跟踪监视感到不满,不过等把奸细抓出来,恢复正常秩序之后,大家的不满情绪也就散了。 可是绝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来投的士子竟然都已经走光了,这些士子虽然有本事的并不多,可是他们逃离许都之后,必然把对朝廷的不满散布四方,以后真有本事的人谁还来投? 而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连朝中公卿也准备逃离,这刚刚组建的朝廷就要分崩离析啊。 “看来,诸卿已然把朕当成昏君,宁愿逃离许都,也不愿为朝廷效力,”刘协叹口气道。 “陛下,诸位公卿并非不心向朝廷,只不过那满宠探查太过于粗暴,且只针对诸卿女眷,这耻辱就算普通平民也无法接受,更何况诸卿皆为士人?” 刘协眼神空洞的目视前方,良久之后才道:“传朕口谕,查探细作之事,令曹卿明察改为暗访,不得骚扰诸卿。” “陛下,臣愿做这传旨之人,面见曹公,当面向其陈述。” 孔融等人本来就要向曹操投诉的,结果曹操装病,躲着不见。 现在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见到曹操,自然不会放过。 “允!” 刘协点点头,心中感到一丝无奈。 这么大张旗鼓的高压去查都查不出奸细,暗访岂能查得出来? …… 孔融急匆匆的去司空府,门口侍卫依然准备阻拦。 但是孔融提出乃是传天子口谕,侍卫赶紧进去通报。 曹操在府中正在处理公文,闻听孔融前来传口谕,忍不住笑了笑,自语道:“怕是这帮公卿终于说动天子了。” 他收拾好公文,到榻上躺下,对侍卫道:“让孔少府进来吧!” 正文 第254章庚午旧事 , 曹操一开始躲在府里不见外人,的确是装病。 可是这两天,他的头却又真的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虽然未曾过问满宠查探详情,但是满朝公卿汹涌的怨气,却不停的传进他的耳朵。 而他一直未曾得到满宠前来报喜的消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如今孔融前来传谕,不用开口曹操也已经猜到内容,必然是天子顶不住压力了,让他撤销对满朝公卿的查探。 不多时,孔融由侍从带着进到曹操公房。 “哎呀呀,曹公日夜为国事操劳,如今病势竟然如此沉重,实在令人难以心安呐。” 孔融抖着宽大的衣袖,快步走到曹操榻前,脸上带着万分的焦急,嘴角却不易察觉的咧了咧。 装,接着装! 谁不知道你是在躲清净?不过可把我们给害惨了。 “哎!” 有侍女给曹操额头搭上一块湿布巾,曹操躺在榻上长叹一口气道:“有劳孔少府挂念。 如今天下大乱,礼坏乐崩,曹某虽殚精竭虑,立志拯救万民于水火,却依然有人不解,曹某想来的确心凉。 听闻孔少府前来,是传陛下口谕……” 曹操挣扎着要坐起来,接皇帝口谕,需要一定的礼仪。 孔融没有阻拦,等曹操整理衣服,躬身站立才开口道:“奉陛下口谕,命曹司空停止对满朝公卿查探,由明察改为暗访,不得骚扰诸卿。” 曹操一听,自己所料果然不差,好在刚才在榻上早已想好了接口。 “奸细未曾抓到,将危及许都周全与陛下安危,此对臣来说乃天大之事,故而陛下此谕,臣,期期不敢封诏。” 这话曹操倒不是完全在说谎。 他是个意志坚定之人,那奸细直接威胁到将来曹氏军事行动能不能保密,如不抓出来碎尸万段,他怎能睡得安稳? 对于许都的搜查令他绝不会撤销,至于满朝公卿不满…… 不满就不满吧,孰轻孰重,他心里很清楚。 “曹公,你竟然不封诏?” 孔融瞪大眼睛,望着面前躬着身子的曹操,气急败坏道:“曹公啊,你这些天缠绵病榻,可知许都城内早已被满宠搞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世人均言,曹公此举乃借用酷吏之手,以查案为名,打击士族势力为实,以防士人与曹公分权。 本来天下士子纷纷来投,那招贤馆内都已人满为患,如今早已走的一个不剩。 这些士子离开许都之后,曹公之害贤恶名,恐要名扬天下了啊。” “啊?” 曹操咧着嘴,脸上顿时僵住了,躬着身子愣在那里,口谕都已经传完,都忘了直起身来, “情况还不止如此,”孔融继续道:“下官听闻,朝内不少公卿都在私下商议,准备秘密逃往荆州或蜀地。 若真造成满朝公卿出逃,曹公所经营许都之大好局面,就要被那满宠全盘葬送了啊。” “啊?” 曹操又忍不住失声。 他本来以为,满宠的搜查虽然严厉了些,但都是为了抓奸细,满朝公卿以及天下士子能够理解。 可是,万没想到事态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都已经胡扯到他借机动用酷吏之手,打击士族势力,这一由头上了。 如今那些已然逃走的士子,必然会把许都发生的事如此传扬,天下士人恐怕都已经知晓。 若任由事态继续恶化下去,满朝公卿再逃光了,那就真如孔融所说,曹氏大好局面将损失殆尽,没准还要背上阻塞王路,不容群臣的恶名。 这就严重了。 “孔少府快请坐,” 曹操客客气气的把孔融让到垫上坐下,坦然道:“孔少府可知,其实曹某此举,也实属无奈,这奸细不除,终归是一大隐患呐。” “此事满朝公卿也能理解,只是那满宠所作所为也太过于无礼,如今诸卿都已忍耐到了极限,曹公不可不知。” 曹操抬头想了想,终于无奈的道:“实不相瞒,曹某给那满宠十日之期,明日便是最后期限。 若满宠依然未曾抓到奸细,曹某便拿满宠与诸公谢罪。” 如今曹操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抓不住奸细固然严重,可是把满朝公卿以及文人士子都给逼走了,更严重。 他咬着牙,心里早已把满宠骂了千遍万遍。 这满宠折腾一个多月,只是把许都搞了一地鸡毛。 曹氏“奉天子以从民望”的大好局面都要被他给搞垮了,却连奸细影子都没看见,要这等无能之吏有何用? …… 与此同时,徐州,刺史府书房内。 刘备坐于正中,关张二将分立两旁,另有陈珪陈登糜竺等人席地而坐。 在座的都是徐州士族豪族领袖,其中士族以陈氏父子为首,豪族则以糜竺为首。 刘备之所以能坐稳徐州牧,正是因为这两派势力鼎力支持,故而刘备将他们引为心腹,并多加重用。 至于原来陶谦所在的丹阳派,早已被打压的荡然无存。 “刘使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真乃子房在世。” 陈登笑着躬身恭维道:“略施手段,便已令曹氏天怒人怨,民心尽失。 听闻整个许都士人不堪其辱,纷纷出逃,朝廷都已分崩离析在即,看他曹孟德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哎!” 刘备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摇头叹息道:“备乃汉室苗裔,若非他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贪得无厌,肆意妄为,借朝廷之名,兴不义之师,功伐其他人城池,据为己有,备也不会行此不利于朝廷之事。” “这枚棋子如此重要,使君可一定要小心,万不可让其落入曹孟德之手。” 陈登虽然也不知道奸细是谁,但是许都在抓刘备奸细之事早已天下风传,既然这奸细对他们如此重要,当然要稳妥行事。 “放心,”刘备淡然道:“他曹孟德就算有通天之计,也绝不会抓出那安插之人。 不止让曹孟德抓不出,我还要再给烧上一把火。” 刘备也没想到,区区一个细作,竟然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既然有了这等意外收获,那不妨利用这枚棋子,把许都的水搅的更混,以扩大战果。 这时候陈珪突然捋着胡须,抖开一叠纸,笑道:“老夫进来偶有所得,著得一篇文章,请诸君看一下,可有不足之处。” 糜竺上前,接过纸张看了一眼,便失声笑道:“《权奸赋》?看这名字就知道汉瑜公所书为谁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共同欣赏陈珪的文章。 陈珪是徐州文坛领袖,在天下士人之中名气也不小,所著文章必会令人传颂。 “‘宛若庚午旧事’,这句妙啊,”糜竺摇着头,啧啧赞叹不已。 这举动把旁边关羽张飞二人给弄懵了,忍不住问道:“庚午旧事是什么?” 正文 第255章子虚乌有 , 关羽与张飞二将虽然并非不通文墨之人,但与陈珪父子这等大儒自然不能比。 不止比不上陈珪陈登,就连糜竺这等豪商都比不了。 听糜竺连连赞叹“庚午旧事”用的妙,二将不禁迷了,这“庚午旧事”指的是什么? “庚午年,乃是初平元年,”关羽疑惑道:“某记得,这一年关东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 可是,当时曹操首倡义师,乃讨逆之诸侯联军发起者,汉瑜公此言,岂非在美化那曹贼?” 陈珪这篇《权奸赋》正是用来讽刺曹操,虽然明面上一个恶毒字眼都没有,但通篇都在说曹操把持朝政,玩弄权术,祸国害民,奸诈阴险。 唯有这个“庚午旧事”这几个字,似乎是在赞扬曹操义举,这就令关羽十分费解了。 要知道,关羽虽然好读《春秋》,但是其少年家贫,本身文学修养并不高,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内心里始终瞧不上文人士大夫的原因之一。 像他那么骄傲的人,岂能容得别人比他强? 你看不上我一介武夫,我还看不起你呢。 “云长将军只记得其一,却忘记其二。” 这时候糜竺将手中那篇《权奸赋》折起来,老神在在的道:“当初董卓入京,飞扬跋扈,把持朝政,未久便废少帝为弘农王,幽囚于皇宫之内。 次年,也就是庚午年正月,董卓命其婿李儒一杯毒酒,鸩杀少帝。 其情形,与今日之势何其相似?” 关羽没说什么,旁边的张飞忽然眼睛一亮,忍不住点头赞叹道:“此语果然绝妙。” 张飞虽然文学修养也不高,但是与关羽不同的是,他却对文人士大夫颇为推崇。 按照糜竺的解释,董卓把持朝政,囚禁天子,如今曹操也把持朝政,囚禁天子。 董卓有个深受信任的女婿李儒,在朝中为官,恰好曹操也有个也深受信任女婿在朝中。 关键是,后来董卓派李儒把囚禁的少帝给毒杀了啊。 陈珪所谓“宛若庚午旧事”,岂非暗喻,曹操将来也会派女婿刘平,毒杀当今皇帝? 如此看来,通篇《权奸赋》最恶毒的就是这句话了。 “哈哈哈,”刘备难得的喜形于色,手指敲着桌案点头笑道:“妙哉,妙哉,汉瑜公这等绝妙好文,不可只有我等知晓。 派人,速传抄百份,散诸各州郡。” 顿了顿,他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不要忘记,送至许都几份。” 曹操如今本来就在打压士子,可想而知,这么一篇将曹操比作董卓,将刘平比作李儒的文章,会在天下士人之中引起多大的轰动。 要是传到曹操刘平翁婿耳朵里,两人不气炸了肺才怪。 更为重要的是,若天子知道了这篇文章会怎么想?难道能甘心步其皇兄被毒杀的后尘? …… 许都,司空府。 今日便是曹操给满宠的最后期限,满宠心怀忐忑的站在曹操跟前。 “伯宁,今日期限已至,你探查的奸细如何了?” 曹操端着茶碗喝了一口,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 不过越是如此,越令满宠感到不安。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曹操要是疾言厉色的臭骂手下失职的官吏,则被骂之人反而没事。 越是平静对待,对方越有性命之忧。 如今曹操的举动就很令他感到不安。 “回禀司空,下官本已搜到一些线索,并抓住嫌疑之人,不过……”满宠偷眼看了坐在曹昂旁边的刘平一眼。 “哦?既然抓到嫌疑之人,为何不早来报我?” 曹操将手中茶碗重重一放,脸上却依然平静。 “不过……嫌疑之人,已经让平公子给抢走了,”满宠咬了咬牙,终于说了出来。 他觉得得罪刘平暂时死不了人,看情形要是不给曹操个答复,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你什么意思?” 曹昂闻听顿时勃然大怒,忍不住站起身指着满宠大声道:“你是怪我兄弟阻挠你查案了?” 这次出征,刘平把主要功劳都让给了曹昂,让他捞足了政治资本,得以明确世子之位。 在他父亲春秋鼎盛之年便能确立此事,刘平的确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此番议事,满宠竟然要把罪责往刘平身上推,曹昂当然不乐意了。 “你把话说清楚,平儿什么时候抢你嫌疑之人了?” 这时候曹纯和夏侯渊也站了出来,他们两个也是这次南征的受益者,自然看不得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在议事的时候冲刘平发难。 “既然你自己都说那是嫌疑之人,就是说你自己并不敢确定,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曹纯怒气冲冲的道。 一众曹氏宗亲对满宠轮番开炮,令满宠冷汗直流,叫苦不迭,感觉自己真的是捅马蜂窝了。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敢惹啊。 这时候曹洪都要站出来帮腔,曹操连忙摆了摆手制止。 同时诧异的侧身看着刘平,奇怪的问道:“平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刘平坦然起身,躬身道:“回禀岳父,这满宠所抓嫌疑之人,乃是小婿从草原所带回之布图,满宠所持有证据,不过是在布图处发现徐州所产绢帛。” “这布图乃养马之人,还明确知晓动用马匹时间,自然知道出兵日期,”满宠补充了一句。 “如此说来,这布图的确有些嫌疑啊,平儿你为何……”曹操沉吟了片刻,目视刘平道。 曹操并不熟悉布图,想来用出兵日期这等情报卖钱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在布图处能翻出徐州绢帛,也算是一大佐证。 满宠听闻曹操赞同自己的观点,并责问刘平,不禁心花怒放,既然这样,这失职之责或许就能推卸出去了。 刘平却笃定的道:“小婿了解布图为人,他绝不会做这等事。 这必然是那奸细故意将徐州绢帛置于布图住处栽赃陷害,用以混淆视听,祸水东引。” “哦,原来如此,”曹操自然相信刘平的判断,点了点头。 接着对满宠疾言厉色道:“这等栽赃嫁祸之策难道你看不出来? 查了一个多月,把整个许都搞得鸡飞狗跳,你就给我查出这么点子虚乌有的东西搪塞?” 说着,曹操用力一拍桌子,怒容满面。 满宠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折腾半天,刘平简简单单一句了解布图为人就全给推翻了。 看来曹司空对他这个女婿的信任还真是不一般呐。 “曹司空,下官……” “这么说,你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了?”曹操打断了满宠的话,面容平静道:“你可知,你此番查案闹出多大乱子? 天下人在如何议论曹某?” 正文 第256章刘平献计 , “拿下!”曹操面无表情的指着跟前的满宠道:“将其交由孔少府等公卿自行处置,打死不论。” 满宠劳而无功,反而搞得天怒人怨。 要平息满朝公卿及文人士子的怒火,只有把满宠这个罪魁祸首推出去。 “下官知罪!” 满宠对曹操躬身,深深行了个礼,一脸的落寞之色。 他清楚,曹司空是个唯成果论的主公,假如你能给他立功,他能包容你任何过失。 可是假如你一事无成,此前做过再多的辛劳也白搭,所以满宠也没有过多分辨。 “下官自知罪过深重,别无多言,恳请司空开恩,容下官见妻儿一面,然后自行了断。” 与其让满朝公卿羞辱一顿再死,还不如自杀,尚能在临死之前保留一份最后的尊严。 曹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同意了他的要求。 反正满宠死了,满朝公卿以及文人士子也该满足了。 有两个侍卫上前,准备把他架出去。 满宠不待两人动手,自行转身,略微踉跄的黯然离去…… “都散了吧!”曹操心里感觉堵的慌,有气无力的说着。 固然拿下了满宠,多少能平复士人怒火,可是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没解决,那奸细依然逍遥法外,未曾抓到。 众文武属官面面相觑,此时谁也不敢碰触曹操的霉头,全都低着头默默退出大堂。 看曹操呆坐在那里,面色不佳,曹昂曹洪等亲眷心里担心,于是没有离开。 “大哥,处置满宠简单,可是,这许县县令由谁来担任?”曹洪在旁边轻声试探着问。 这许县县令可不是个容易做的官职,按照职别,那只是一个比五百石的官员,若放在其他地方还算的上一方父母官。 不过这可是在许都,大汉都城,满朝都是比两千石一千石的高官,他们如何把一个比五百石的小小县令放在眼里。 所以说,这许县县令一职,就好比在众多鸡蛋上跳舞,哪一只踩碎,都有可能跌下来摔死。 “由谁来担任?” 曹操手臂支撑额头,手指紧紧掐住太阳穴,闭着眼睛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 顿一顿又缓缓地道:“就由平儿暂时代理此职吧。” 曹洪等人想了想,均微微颔首,觉得刘平的确是不二人选。 一来,此职重要,非曹氏信得过之人不可担任,刘平所受信任自然不必说。 二来,刘平乃是朝中九卿,再加上他又很受皇帝赏识,用刘平来压制众公卿,恐怕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且刘平在许劭月旦评高居榜首,在士人中间也很有威信。 设想一下,假如满城搜捕是刘平下的命令,恐怕也不会激起公卿士人那么大的逆反。 “岳父,这……小婿恐怕分身乏术啊。” 刘平没想到,这许县县令竟然又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都没算过身上有多少官职了,这是要把他累死的节奏啊。 曹操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道:“为父知道你身上担子重,可是这职务非你莫属,你就辛劳一下,就当为父分忧了。” 曹操的话竟是不容辩驳,接着道:“你上任伊始,首要任务便是追查奸细。 不过此时许都已经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再像从前那样大张旗鼓的查是不可能了,且我已答应天子,由明察改为暗访,由此难度更增加不少,也难为你了。 故而为父不给你设定期限。 不过与袁绍大战在即,最好能在与袁绍开战之前查出来。 即使不能……不能就不能吧……” 曹操已经给出最大的宽容。 只是接到探报,袁绍大军已经秣兵历马,如今曹氏军队也开始集结,大战一触即发,若不抓出这个奸细,曹氏军队动向就瞒不过刘备。 刘备与袁绍,关系相当不错,这不想当与曹氏军队动向,袁绍能了如指掌? 这样未战就先输了九成。 只是满宠动用那么多的人力,满城搜捕了一个多月都毫无结果,想让刘平用暗访的方式,尽快查出奸细那是不现实的。 一想到此,曹操便长叹了一口气。 “岳父,其实想抓出这个奸细倒也不难,”刘平淡然一笑。 “不难?” 曹操顿时瞪大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多月来,这奸细的事把曹操搞得心交力瘁,都恨不得把许都城给翻过来,刘平竟然说不难,这不是逗他么? 紧接着曹操凝神,眯着眼睛看向刘平,微笑道:“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小婿只有四个字,‘引蛇出洞’。” “该如何做?” 曹操顿时来了兴致,身体也微微前倾,一脸热切之色。 “既然那奸细为刘备所派,岳父何不整顿军马,并奏报天子,将亲率大军征伐刘备。 介时那奸细必然还要为刘备传递消息,我等只需在城外设伏,将所有骑马出城之人全部抓获,奸细必在其内,” 刘平淡然笑道。 听了他的话,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空荡荡的大堂内,异常寂静。 “妙哉!” 随着曹操一声暴喝,划破了沉寂。 他欣喜的一拍桌子,长身而起,搓着手来回走动,身体因为激动都微微有些颤抖。 刚才刘平说出这个方法的时候,曹操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困扰他一个多月的难题,破局的方法竟然如此简单? 只需放出个假消息,让奸细上钩即可。 在这个年代,民间能骑马的毕竟少之又少,而从许都往徐州传递消息,又不可能靠两条腿,非骑马不可。 而到时,他只需要把从许都骑马出城的人全都抓起来,那奸细自然就在其中。 “哈哈,平儿真乃我之佳婿,一句话,我心中之忧尽去矣!” 曹操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大笑着拍拍刘平肩头,赞许道:“此事若早交由你来做,许都何至于此?” 他现在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满意了,连抓奸细都别出心裁。 “传令下去,整顿兵马,明日我将入宫,禀明天子,准备征伐徐州。 主意是平儿想出来的,这抓奸细一事,就由平儿负责,所需要的什么人辅佐,尽管开口。” “小婿只需一人辅佐即可,”刘平道。 正文 第257近在眼前 “是谁?”曹操凝神问道。 刘平给他破局,一解心头困扰,此时就算让他本人前去帮忙,他也毫无怨言。 即使刘平要用的不是他,想来必然也是得力之人。 “难道是昂儿?那就大可不必了,”曹操微笑着,猜测或许刘平又要给曹昂分功了。 “小婿需要满宠辅佐,”刘平淡淡的微笑道。 “满宠?” 曹操还没说话,曹昂先瞪着眼睛叫了起来。 他也以为刘平又要像往常一样,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推,可是他现在被父亲明确立为世子,已经不需要那么多功劳加身。 可万没想到,刘平要的人是满宠。 曹昂忍不住奇道:“贤弟,你没搞错吧,那满宠刚才还在诋毁你,你还要救他?” “大哥,满宠并非无能之辈,只是先前身陷局中,以至于钻了牛角尖。” 刘平道:“若给他一个机会,此人不失为一能吏。 终归是让其为曹氏大业卖命,用一下又有何妨?” 这奸细本来就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可查,只是后来突然出现徐州所产绢帛,满宠才顺着这条线往下查,所有应对也算中规中矩。 只不过,那些绢帛仅仅是幕后之人给满宠下的一个套而已。 刘平猜测,那幕后之人正是要用这个套,借用满宠之手搞的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让众公卿与曹氏离心离德。 由此看来,那幕后之人心机可着实不一般,满宠被他牵着鼻子走也就难怪了。 不过固然如此,刘平觉得满宠依然是许县县令最佳人选,就算刘平代理了这一官职,以后也需要满宠这样的人代为打理。 要不然刘平哪有精力去管理许都所有政事? 所以把满宠救下来,也是为刘平自己着想。 “平儿此举甚善。” 这时候曹操捏着胡须不住点头,对曹昂道:“昂儿,你以后用人,还需跟平儿好好学一学。 你需记住,作为一方诸侯,对待属下应恩威并用,宽猛相济,海纳百川,豁达大度,莫要以为得罪过你之人就不可用。 相反,若你能宽容这等人之罪过,他难道不会死心塌地,结草衔环以报?” 此时曹操已在对曹昂言传身教,身为一方君主的用人之道。 事实上,曹操手下这些文臣武将,很大部分都是从对手那里投靠过来的,正是因为他不计前嫌,加以重用,这才成就一方霸业。 “儿受教了,”曹昂恭恭敬敬的回答。 …… 刘平回到府中,此时布图待在客房养伤,桑琪格和巴雅一直伺候着。 不过布图体壮如牛,且所受都是皮外伤,经过一夜修整,且饱餐几顿羊肉之后,已经能行走自如。 “多谢主人又一次救命,我等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布图一见刘平带着太史慈进来,赶紧弯腰行礼,桑琪格和巴雅也在后面欠身。 他们是真没想到,刘平竟然为了救他们,不惜违抗天子诏旨。 尤其刘平那句“我的人,即使有错,也只有我来惩治,轮不到别人动手,”令他们感到热血沸腾,觉得跟了刘平这样的主人,的确没有跟错。 只是他们心中也有些担心,毕竟刘平是违抗了汉人之中不容违背的圣旨,强行从牢房中抢出他们,不知那大官会不会发难。 “主人是否有吩咐,布图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怕。” “不用粉身碎骨,让人带你去传个信,”刘平说道:“那满宠,哦就是抓你的那人,要自杀。 你去告诉他,让他别急着死,从现在开始,让他在我麾下效力了。” “他要自杀?还在主人麾下效力?” 布图桑琪格等人都听迷了,这怎么一转眼,主人非但没事,还逼得手握圣旨的满宠要自杀,主人这到底是多大势力? “你们还不知道吧,咱家主人如今已经接替那满宠官职了,”太史慈补充道。 布图、巴雅、桑琪格:“……” …… 第二天,曹操提前入宫,把这引蛇出洞的计划跟天子说明。 天子听说刘平想出既不骚扰诸卿,又能抓到奸细,这等两全其美的计策也很是高兴,当即同意配合行事。 接着便到了上朝的时辰。 刘平继任许县县令,并没有过分宣扬,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同时,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刘平并没有撤除对满朝公卿的监视与跟踪,故而今天来上朝的公卿比以前更少了,连半数都不够。 在他们看来,曹操这就是抗旨不尊,要把他们往死里整,不上朝,便是无声的抗议。 “陛下!”曹操率先出班,奏道:“徐州牧刘备,身为汉室苗裔,却不思报效朝廷,阴谋弄权,暗施诡计,阻塞王师征伐叛乱,其心可诛,与叛汉无异。 臣请亲率大军,南征徐州,将刘备及其身边党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曹操说的杀气腾腾,言中之意竟是要将刘备以及徐州士人赶尽杀绝。 朝中公卿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臣以为不妥,”荀悦率先出班反驳道:“那刘玄德此举虽然不义,但天子只需下旨斥责即可,曹司空何必骤然兴兵? 大战一起,受苦者还是百姓与军卒,臣以为,能以文道制之,莫动刀兵啊。” 这时候孔融也站出来道:“臣附议,刘玄德固然有悖于朝廷,但他倒行逆施与徐州士人何干? 曹公素以爱才著称,若曹公南征对准士人,则天下士子必对曹公大失所望。 值此多事之秋,曹公还是以好好经营许都为妙。” 又有几位公卿,如韩嵩、杜袭、王朗、华歆等人也纷纷出班奏对,均是反驳曹操征伐徐州的。 刘平就站在朝堂上,仔细分辨每一个人的表情。 就见所有人都说的大义凛然,义正辞严,还真难以分辨哪个人心里有鬼。 总之那奸细不是在朝堂上,就是在曹氏属官里,刘平的直觉告诉他,是朝廷官员居多。 也就是说,他准备抓的人,此时就在跟前,只是他不知道是哪一个而已。 见反对声一片,这时候刘协看向刘平道:“不知刘卿如何看法?” 正文 第258章按程式办事 , 见天子问起,刘平不慌不忙道:“臣,赞同曹公,征伐徐州!” 听刘平力挺曹操,众公卿又是一片哗然,他们均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刘平竟然如此好战。 淮南战火刚刚熄灭,又力主征伐徐州了。 孔融站出来,急道:“刘公身居‘月旦评’榜首,亦是读书明理之人。 岂不闻“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之理? 妄动刀兵,与国不详啊。” “是啊,刘备毕竟乃汉室苗裔,且承认当今朝廷,虽曾暗施诡计,但幸未酿成大祸,也犯不上出兵征讨吧。” “听闻北方袁绍厉兵秣马,早有不轨之举,曹公应将主要精力放在如何抵御袁绍上,岂能为刘备分心?” 众公卿一片反对之声,曹操与天子对视一眼,感觉颇为头疼。 如不说服众公卿,引蛇出洞的计划就没法实施了。 但是这帮公卿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哪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这时候,刘平站出来,扫视了众公卿一眼,正色道:“并非在下非要谏言向徐州动兵,只不过袁绍在北,对我许都虎视眈眈。 诸公恐怕都清楚,朝廷与袁绍早晚必有一战。 此时不除刘备,若王师与袁军大战一起,刘备再从背后突使冷箭,何人可挡? 介时许都危矣,诸公危矣。” 刘平这番话也并非没有依据,历史上官渡之战的时候,刘备的确曾向刘表献计,趁曹军无暇顾及之时,派兵偷袭许都。 只不过刘表胸无大志,没有听从刘备建议而已。 要不然官渡之战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刘平一番话,所有公卿都沉默了。 是啊,这时候不把刘备这不安定因素扫平,待朝廷举全部兵力与袁绍在北方开战,刘备再从背后捅上一刀,南北夹攻,则朝廷军队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天子见诸公卿闭口不言,嘴角微微一翘,心想刘卿这嘴上工夫还真是不一般呐。 “既然诸卿没有意见,征伐徐州之事就此定下,由曹卿亲率大军,选吉日出征。” “陛下,后日便是吉日,臣意,后日出兵,”曹操赶忙道。 “好,后日朕与卿送行。” …… 许都,某个深宅大院的密室之内。 一灯如豆,仅能照亮桌子周边方圆数尺,再远处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曹操竟要亲率大军,将玄德公与徐州士人尽数屠灭,此消息若传至徐州,恐更会令城内上下一心。” 黑暗之中,一个老者发出一阵冷笑。 “君之所言极是!” 放置油灯的桌前,一个儒衫打扮的客卿点点头,随即眉毛微皱道:“只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那曹操手下并非没有谋主,难道这道理能想不明白? 徐州城内上下一心,若曹军一鼓作气攻不下,袁绍再从背后杀过来,则曹氏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黑暗中的老者没有回答,经那客卿一说,此事的确有些诡异。 曹操手下郭嘉荀攸程昱之流皆为当世俊杰,更何况还有一个神鬼莫测的女婿刘平,岂能让曹操做这种顾前不顾后的事? 过了良久,他才道:“罢了,我等只负责为玄德公传递消息,至于是真是假,就让他自己分辨吧。 桌上那封书信,立即派人送往徐州,不可耽搁。” “诺!” 客卿答应了一声,拿着书信推开旁边一道小门,小门内竟然还是密室的一部分。 这里灯光依然昏暗,且早就等了一个身穿普通百姓服饰的精壮汉子。 “将此信送往徐州,规矩你都懂吧?” 儒衫客卿语气冰冷的道:“照程式办事,可保你万无一失,绝不会露出马脚。” “这样的事,我还需做几次?”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完成,钱也早已为你准备好,足够你去往蜀地做一个富家翁,娇妻美妾过完余生。” “希望你不要食言。” 那汉子接过书信揣到怀里,推开另一扇门出去。 此时已是午时,虽然阳光明媚,但是天气异常寒冷。 那汉子机警的从角落小门溜出去,那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一个人都没有。 穿过巷子,来到大街上,便混入许都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像这样打扮的普通百姓,在许都城内不下数万,的确没人注意到他。 那汉子迈步出南城门,顺着大路行不过二里,陡然见到有衙役设卡盘查,并且已经抓了一个奴仆打扮的青年,旁边还有一匹马。 那奴仆着急的分辩道:“我就是奉东家之命出城办事,你们为什么抓我?” “你犯事了。” “我犯了何事?” 奴仆虽然着急辩解,但是衙役不由分说,早已将奴仆捆了个结实。 看到此情景,那汉子不由一阵心惊,难道这帮衙役真是在抓骑马之人? 那汉子拍了拍胸口,确定书信无恙,低着头跟着稀稀拉拉的百姓向关卡走去。 许都是一座县城骤然变成大汉都城,城内住不下那么多人,导致城外人也不少。 不过步行的百姓果然没有衙役盘问。 穿过关卡后,那汉子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幸亏他“照程式办事”,要不然骑着马从许都出来,定然也被抓了。 那客卿安排如此周密,此行应当万无一失了。 他迈开大步,又步行十数里,便见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 按照约定,他找到一处空宅,里面拴着一匹马……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程式”,无论什么时候,骑着马从许都城门出来都是很显眼的事情。 所以他每次去送信,都是那客卿在这里给他准备好马匹。 至于客卿是如何把马运出城的,他就不知道了,他只是个送信的,也没资格打听这些事。 他骑上马,纵马向东南疾奔。 待到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已经进入陈留境内,再往前走过梁国便是沛国,那已经是徐州境,如此他这趟任务便顺利结束了。 正当他准备把心放肚子里的时候,转过山坳,突然前方山路中间出现了一队军兵。 为首的一人,满脸狞笑,正是满宠。 “我已在此等候多时,还不下马就擒?”满宠语气冰冷道。 正文 第259章抓住信使 当时满宠回到家里,就已经知道绝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清楚,曹操是一个军中缺粮,都能借粮草官脑袋平息军兵愤怒的主儿,如今为了平息满朝公卿愤怒,他的命又怎能不借? 满宠回到府邸,招来妻儿见了一面,草草安排后事,然后准备了一杯毒酒。 这已经是最体面的死法。 正当府里哀鸿一片,商量为他准备丧事的时候,布图却带领一队军兵闯了进来…… 满宠第一反应就是,布图是刘平派来,看他自杀消气的。 毕竟他把布图当做嫌疑之人抓起来,拷打了那么久,刘平作为布图的主人,让布图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前来看他自杀,是最解气的事。 可他都已经要死了啊,刘平还以这种方式羞辱他,简直就是小人得志的做派。 不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还要为家人留条活路,这时候再放嘴炮也没什意思。 万没想到,布图一开口便是:我家主人有令,让你戴罪立功,辅佐他追查奸细。 满宠听后都迷了,让我戴罪立功,这么说,是刘平救了我? 可我刚刚得罪过刘平,他竟能以德报怨? 愣了半晌之后,满宠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真特么小人…… 再接下来,满宠自然对刘平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刘平让他带人埋伏在这里捉拿骑马之人,告诉他那便是奸细派出的信使。 他虽然不解,但是不敢打丝毫的折扣。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真就在这里等到了骑马人…… “你是束手就擒,还是等我动手?” 满宠一挥手,几十名军兵把不宽的山路堵得严严实实,甚至里面还有数名弓箭兵。 对刘平来说,自然不可能只安排城门口那一处关卡。 事实上为了保险起见,他在所有通往徐州道路上全都埋伏了军兵把守。 只要在这个时间,在这条路上抓到骑马之人,都不用甄别,九成九就是给刘备送信的。 那信使情知不妙,赶紧勒住缰绳。 只不过满宠埋伏的这地方是精挑细选的,两山夹一沟,两侧山坡陡峭,骑着马绝跑不上去。 信使赶紧拨转马头,沿着山路往回跑。 满宠身边的弓箭兵弯弓搭箭,准备一箭将那信使射下来。 “且慢,你等可有把握,只射马腿不伤到人?”满宠按住当前弓箭兵的臂膀,沉声问道。 几个弓箭兵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了。 在这个时代,百步穿杨的射手是很难见到的,更何况在山谷之中乱流这么大,想要射中飞奔的马腿,不是他们这种级别的弓箭兵能做到的。 “那就等等,要是把人射死,我等可就百死莫赎了,”满宠见弓箭兵不语,也就知道他们没有把握,可他此时最重要的是抓活口。 那人明显只是个送信的,想要抓背后主使之人,必须从那人身上顺藤摸瓜,继续追查。 刘平给了他这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他要是把人再给不小心射死,死尸开不了口,如何追查下去? 那他就直接找个地方撞死算了。 那信使见满宠竟然没有追过来,不由心中窃喜,看来或许还能侥幸逃得一命。 结果刚刚升起这个念头,陡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他的身体便向前被抛了出去,而马匹嘶吼一声,已经摔倒在他的身后。 这山路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布上了绊马索。 而此时天近黄昏,视线不是太好,他急匆匆逃命,却没看见。 “抓住了,抓住了,” 紧接着便有十几个军兵从旁边草丛中钻了出来,瞬间把他扑到在地,压得动弹不得。 原来这是满宠布了一个口袋阵,放信使钻进来,根本就不用担心他能逃出去。 很快,满宠便带领手下人过来,看着五花大绑的信使,心里不禁大为佩服刘平的安排。 他查了一个多月,搞得灰头土脸,最后连命都差点丢了,都没找到什么重要线索。 刘平接任不过一天,便已经抓住了送信之人。 这两相一比,顿时令他感到无地自容,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能身居如此高位,这本事就是令别人望尘莫及。 “看紧,不要让他死了,”满宠压抑住心中狂喜,命令道:“押回去,立即审问。” 成功抓住活口,这案子就算破了大半了。 “诺!” 军兵应声,把那一脸绝望的信使捆的像粽子一样,十几名军兵围在旁边,丝毫不敢大意。 他们也清楚这信使的重要性。 这时候突然有军兵道:“满府君,你看这人,好像情形不对。” 满宠脑袋一大,仔细看去,只见那信使脸色越来越黑,现出痛苦的样子,紧接着嘴角渗出一缕黑血。 “不好,这人服毒了,快快……” 满宠顿时慌了神,万没想到这信使如此决绝,被俘后立即自杀。 想来,他刚才摔下马来的时候,应当自知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早已经把毒药塞入口中了。 可满宠又不是大夫,连说两个快字,也不知道服毒之后的人该怎么救。 事实上已经无需再救,因为那信使很快就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像这种死士随身携带的毒药必然剧毒无比,就算华佗在旁,恐怕也来不及救治。 “混账!” 满宠气急败坏的将旁边一块石头踢飞,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了纰漏,如今信使变成了一具死尸,如何顺藤摸瓜,追查背后主使之人? 这等简单的事都没做好,如何有脸回去见刘平? 他稍稍冷静一下之后,蹲在地下对信使尸体搜身,看看有没有能证明这人身份的物件。 很自然就搜到了那封密信。 仓促之间,信使能服毒,却来不及毁掉那封信。 满宠仔细端详,那封信用火漆密封,上面写了“子仲亲启”四个字。 这竟然是写给糜竺的信。 不过满宠也没敢打开,这种证物,他要交给刘平处置。 “满府君,现在该怎么办?” 有军兵小心翼翼的问,平公子交代的抓人,他们竟然只抓住一具尸体,这显然是把事情搞砸了。 满宠沉思了一下,咬牙切齿的道:“抬上这具死尸,给我满城找人辨认。 能确定这人身份者,赏万钱。 隐匿不报者,与此犯同罪。 我就不信,这家伙是从许都凭空冒出来的……” 正文 接到通知,今晚又要加班,呜呜呜 , 今天上班,本哈右眼皮老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想下班快点跑,结果临下班,领导冲进办公室,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一声令下,全员加班…… 苍天啊! 本哈内心虽然无比拒绝,奈何作为一个小职员,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 只能含泪点头…… 这样今天晚上的更新就保证不了了,就当又请一天假吧。 宽松大度的读者大大们是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正文 第260章竟然是他 满宠蹲在地下,仔细勘察,这信使虽然死了,但是死人身上也能透漏出许多信息。 譬如这人的手掌很粗,掌纹凌乱,且有厚厚的老茧,显然这双手干过不少重活。 他虽然穿的是普通百姓的服饰,但联想到那背后主使之人必是朝中或者司空府高官,那么可以推断,这人极有可能是背后主谋府上的奴仆或者客卿之类的角色。 如此,只要有人能确定这人的身份,那背后主使之人也就能确定了。 满宠命人带着那具尸体连夜返回许都,等回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 满宠让人抬着尸体,满许都城找人辨认这死者的身份。 他自己则心怀忐忑的赶到到府衙向刘平去请罪,如今那许县县令的府衙已经归刘平使用了。 满宠见到刘平后,心怀忐忑的将所发生的事详述一遍,并把那封缴获来的信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刘平。 然后站在旁边,等待刘平发落。 毕竟这点简单的小事都让他给办砸了,他自己感觉心里都有愧,愧对刘平对他的宽容大度。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刘平并没有怪罪他。 刘平知道,那样的死士,事情败露之后要自杀,根本就无法阻拦,也怪不得满宠。 更何况满宠立即命人去追查那信使的身份,这也算十分对路。 现在唯一令刘平担心的是,万一这人是刚刚从外地来到许都,在城内根本就没人认识,那就麻烦了。 一时间刘平也有些焦虑,废了这半天劲,制定出引蛇出洞之策,如若线索断在信使这里,岂不可惜至极? 不过此时也别无他法,只能坐在府衙里傻等着。 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军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躬身道:“平公子万幸,我等已经找到认识那尸首之人。” “快带上来!”刘平大喜过望,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 不多时,军兵便把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带了进来。 “不用慌张,你只要能认出那具尸体身份,到时我自会给你赏钱,放你回去。” 刘平见那中年人有些紧张,便和和气气的出言安慰。 任何百姓骤然进了府衙,惊慌失措是在所难免的。 “你说,这死者到底是何人?” “回禀公子,小的多次见过那人,他乃是孔少府府上的仆役,”那中年人战战兢兢道。 “孔融府上的?”刘平顿时被震惊的张口结舌。 他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孔融的人,如此想来,孔融的嫌疑就相当大了。 首先,孔融是九卿之一,天子近臣,朝中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能从天子那里得到出兵消息也很正常。 其次,把满朝公卿扒拉一遍,再没有比孔融跟刘备关系更亲近的了。 毕竟当初孔融任北海相时,遭到黄巾军围攻,情况危急,破城只在旦夕之间,绝望的孔融第一时间就派太史慈去向平原相刘备求助。 结果实力并非多强大的刘备仗义出手,率领关张二将帮孔融击败黄巾军,解了北海之围。 这么算下来,刘备于孔融可是有救命之恩呐。 孔融投桃报李,暗中向刘备透漏消息报恩,这动机也很合理。 更何况孔融在朝堂上一直都在反对攻击刘备,这也难说他是否有私心…… “你可敢确定?”思虑良久,刘平凝神问那中年人。 “千真万确!” 那中年人躬身道:“小的经营一家米店,那死者曾数次到小的米店买米,每次都带领小的给送到孔少府府邸。” “那好,先委屈你在府衙待几天,待事情过去之后,便给你赏钱,放你回家,” 刘平摆了摆手,让衙役把那中年人先带下去,此时决不能放了他,走漏风声。 孔融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圣人之后,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并称当世三大名士。 曹操当时杖杀边让,已经让曹氏在士人中间坏了名头,天下士子谁也不愿投奔曹氏。 如今好不容易借着迎奉天子,与士人阶层关系稍稍缓和,要是再抓了孔融,那可就把曹氏虐杀士人的恶名又给立起来了。 刘平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命令满宠道:“暂时不要泄露消息,立即派人,秘密去孔融府邸抓两个下人过来,再让他们辨认。” “诺!” 满宠本就怀疑过孔融,当初搜查绢帛的时候,孔融府邸也是照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只可惜,当时他什么线索都没找见。 万没想到,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孔融身上。 为了稳妥起见,满宠亲自带十来个衙役,埋伏在孔融府邸周围,看到有从府里出来的奴仆,便随意抓了两个回来。 那抓来的两个奴仆看过尸首之后,很肯定死者就是孔融府的奴仆,且是从北海郡便已经跟随孔融的老奴了,平常很受家主信任。 确定这一点,刘平感到了一丝头大,于是带着这消息去见曹操,商量对策。 “岳父,如今看来,孔融嫌疑很大,至于该如何处置,小婿也拿不定主意,请岳父定夺。” 曹操书房里,只有他们翁婿二人,将所有调查结果详细报知曹操后,刘平恭敬的说着。 “竟然是孔融!” 曹操眉毛扬了扬,咬牙道:“老夫待他孔文举不薄,没想到,他竟然依旧心向刘备,着实可恶。” 说着,曹操一拳狠狠砸在桌上。 刘平这么短的时间便将奸细查了出来,他自然感到满意,这可是纠结了他一个多月的心病。 不过奸细是孔融,让他也感到有点棘手。 若在从前,他根本就不在乎士人对他的看法,像边让那样的名士,不过诽谤了他几句,说杀也就杀了。 可是如今的曹操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仅仅据有兖州之地的小诸侯了,他已经是大汉朝廷的三公之一,且已经尝到奉天子以修民望的好处。 天下士人纷纷来投,他有着数不清的人才辅佐,其志向早已从守住一亩三分地变成了平定天下,若想完成这个志向,离不开士人帮忙。 可他如今再去杀孔融,恐怕又会引来天下士人口诛笔伐。 毕竟在士人看来,孔融也不过是立场的问题,很难说的上对错。 “这倒是给老夫出了个难题,”曹操捏着胡须,沉吟良久,最后看向刘平道:“平儿你素来多智,难道如何处置,你一点主意都没有?” 正文 第261章抓捕疑犯 , “小婿觉得,此事岳父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刘平想了想道:“孔融乃朝廷官员,至于如何处置,朝廷自有法度,岳父何必过虑?” 曹操听得眼前一亮,不禁抚掌大笑,指着刘平道:“果然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 孔融是朝廷的将作少府,却私自泄露朝廷机密给其他诸侯,这本就是叛国罪,天子自然可以用大汉律例的律条来处置。 刘平这建议正是让曹操把锅甩给天子,天子如何惩罚有罪的臣子,那都是名正言顺的,这中间便不存在曹操迫害士人的问题。 “走,陪我进宫面见天子,”曹操笑着道。 …… 翁婿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共同来到皇宫。 “竟然是孔融?” 御书房里,刘协听到曹操和刘平的奏报之后,也是惊得脱口而出,拍案而起。 “朕待他孔文举何等恩厚,他竟然还背叛朕?着实令朕心寒。” “陛下,此事还没有百分百的证实,现在便断言孔融是奸细,还为时过早,”刘平接口道。 虽然证据都指向了孔融,但刘平却也不敢轻易下这等论断。 “向徐州送信之人是孔府奴仆,虽未的其亲口证实,但孔融的嫌疑已经在九成以上。” 刘协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连孔融这等名士都背叛他,怎能让他不气? “传朕口谕,立即封锁孔融府邸,派人严审,务必拿到其口供。” “诺!” 曹操与刘平同时应声,他们来此就是为了讨这份诏旨的。 两人出宫,立即派满宠带人把孔融府邸围了起来,严禁任何人出入。 像孔融这样的士大夫,在其未曾认罪之前是不能随意抓捕的,这样围府,只能算作是软禁。 固然如此,这样的事情在许都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瞬间便传遍角角落落。 毕竟孔融是名士,是文人士大夫的代表,这样被公然被围困在府里,想不造成轰动都难。 于此同时,刘平派满宠前去审理此案。 对于审案来说,满宠可谓经验丰富,这一点刘平恐怕都赶不上。 满宠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带人抬着那具尸首进到孔府。 “满宠,你好大的胆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四次迫害于我?” 孔融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府邸被上千军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任何人都不让进出。 此时见到满宠,孔融不由气的浑身发抖,胡须乱飞。 “我孔融乃朝廷九卿之一,岂容你满宠任意欺凌?你放我出去,我要面圣。”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围你府邸,正是奉陛下口谕,”满宠冷笑道:“你阴谋已然败露,面圣又有何用,还不从实招来?” “阴谋?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孔融堂堂将作少府,也是有十分傲气的,他冷冷的盯着满宠道:“莫非你抓不到奸细,还想强加于我头上? 你这是欲加之罪!” 满宠摆了摆手,让人把那尸体抬上来,“孔少府可认识此人?” “这是我多年奴仆,自然认识,他是怎么死的?” 孔融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眼眶微微动了动,“难道是你杀的,想来栽赃孔某?” “这我倒不敢,”满宠慢慢来回踱步,眼中露出精光,死死盯着孔融,“你这奴仆乃是畏罪自杀,这一点所有抓捕之人均可作证,并非满某一人之言。 而且,从他身上搜到送往徐州密信,这孔少府作何解释?” “自杀?密信?” 孔融大怒道:“简直一派胡言,我孔某行的端做得正,何须跟人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所说我一概不知。 要杀便杀,休想往孔某身上泼脏水。” 说着孔融傲然背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见孔融矢口否认,满宠也气急了,指着孔融的后背大声道:“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难道非要逼满某动刑么?” 要孔融不是名满天下的名士,以满宠的做派早就先大刑伺候一阵,然后才开口问案。 可是满宠还真不敢对孔融这等人物动刑,要是再激起天下士人的逆反,他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问案陷入了僵局。 孔融一句“一概不知”推了个干净,满宠不禁脑袋又大了,动又动不得,如何能让孔融甘心认罪? 僵持了一会儿,满宠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派手下将孔府又一次翻了个底朝天,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佐证。 其实孔府已经搜查过一次了,此时再搜一遍,自然还是一无所获。 满宠只得回去,先将目前这境况向曹操禀告。 曹操听了也是头疼不已,孔融死活不认罪,总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他吧? …… 于此同时,朝中众公卿,由荀悦、韩嵩、王朗、华歆等人领头,齐齐出现在御书房里,为孔融鸣冤叫屈。 “陛下,孔少府对朝廷忠心耿耿,听闻陛下来许,不远千里来投,陛下却下旨围困孔府,岂不令天下士人心寒?” “孔文举乃圣人之后,陛下若连他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呢?” “我等愿联名作保,求陛下释放孔少府。” 孔融是士人的代表,在公卿之中很有威望,如今孔融被软禁,这帮人虽然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已经炸了锅。 在他们看来,天子连孔融这等人都不在意了,还能在意他们么? 不过刘协为了保密,此时也不能把刘平的计策透露出去,心中只能盼着孔融能赶紧认罪,到时自然可以平息众公卿怒火。 “朕若无凭据,岂能无缘无故动孔融?诸位卿家先回去,此事很快便见分晓。” 众卿互相看了一眼,见天子没有松口之意,便互相使个眼色告退。 其实他们来前已经商议好了的,若从天子这里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便联合去曹操那里请愿。 毕竟谁心里都清楚,围困孔府虽是天子下旨,但如今天子手里并没有实权,这多半还是曹操的主意…… …… 而此时,程昱正拿着一篇抄录的《权奸赋》,急匆匆走入曹操书房…… 正文 第262章文章发酵 , “主公,近来徐州陈汉瑜作一篇文章,在天下士子中间流传甚广,不知……” 程昱手握那篇《权奸赋》,看了一眼正在伏案处理公文的曹操,欲言又止。 这篇文章骂的太别出心裁了啊,通篇没有一个脏字,但却每一句话都在讽刺曹操虚伪奸诈,阴险弄权。 尤其是将曹操比作董卓,将刘平比作李儒,可谓通篇的点睛之笔。 再加上许都近来所发生的阴诡风云,士子大量出逃,以至于这篇文章引得天下读书人争相传颂,已经成了文人士子聚会时的笑谈。 只不过这等文章在曹氏地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传而已。 可想而知,这文章被曹操看到,不被气炸了肺才怪。 “陈汉瑜乃刘备走狗,他所做文章,恐怕没什么好话。” 曹操笑了笑,头也不抬,依旧伏案疾书。 过了片刻,一抬头,发现程昱还尴尬的站在那里。 于是将手中毛笔放在笔架上,揉了揉脖颈,伸手道:“拿来我看看,那老匹夫是如何骂我的。” 程昱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曹操大略扫了一眼,竟然被气笑了。 “这老匹夫,可比当初的边让还恶毒,竟将老夫比作董卓,将平儿比作李儒? 他这是明说,我翁婿二人,将来有一天也会毒杀天子了? 这等诛心之语,何其毒也。” 程昱了解曹操的脾气,他脸上越是发笑,证明他内心越是生气。 “这篇文章最近流传甚广,于主公和平公子声誉大为影响。 听闻近期许劭‘月旦评’中,平公子榜首之位,已被江东周瑜所代,咱们还需想些对策才是。” 曹操将那篇文章重重拍在桌上,站起身,皱着眉,慢慢来回踱步,显然心中颇不平静。 他现在是朝廷司空,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辱骂,不出言反击就太说不过去了。 关键是那他们翁婿要毒杀皇帝的预言,若他不出面澄清,岂不将这预言坐实了? 再加上此前有刘平这个月旦评榜首在许都,对曹氏,对朝廷来说都能营造出“天命归许”的态势。 可如今月旦评的榜首变成了江东周瑜,这不就成“天命归孙”了么? “这匹夫如此可恶,是该写文章好好斥责,只是……”曹操站定,捏着胡须沉吟道:“只是因孔融之事,朝中诸公卿恐对我更为不满。 想要让这帮人写文章声讨,恐怕不太可能,这倒难办了。” 要想反击,最好的方式便是写文章回怼回去,这便是文人之间经常发生的骂战。 其实,若是比拼名望,朝中公卿如孔融、荀悦、王朗等皆为当世顶尖名士,他们每一个人的名气都比陈珪父子大得多,任何一个人写出的文章都要比陈珪传颂更广。 可是此前满宠搞得满城风雨,已经令这帮大儒颇为不满,如今又抓了孔融这等名士领袖级人物,再想让他们发声帮忙,恐怕谁也不愿意了吧。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进来禀报:“司空,门外荀悦、王朗带领十几位公卿求见。” “你看看,说什么来什么,”曹操瞳孔微缩, 他自然能猜到那些人的来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 “可是,不靠他们著文正名,咱们司空府属官名望都不够啊。” 程昱不由长叹了口气。 司空府属官之中郭嘉、荀彧、荀攸、贾诩、毛玠再加上他程昱,这都是当世一流的谋士,让他们出谋划策都是顶尖人才,可是著书立说却不是他们长项了。 固然在公子之中,曹植也是著文作赋的高手,但这时候曹植毕竟太年幼,名气还不是很大。 “罢了,”曹操冷冷的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老夫名声本就不好,难道还怕被人骂?且让他骂去。 早晚老夫都要亲帅大军,踏平徐州,拿住他陈珪老匹夫,碎尸万段。” …… 荀悦等人在门口等了半天,才等来侍从回报,曹司空身体不适,无法见客。 众人情绪顿如滚油之中倒进一瓢凉水。 “不见?曹司空前日还表奏朝廷,今日领兵征伐徐州,如今兵没见发,人又躲着不见,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想必曹司空早已猜到我等来意,是故意躲着不见吧。” 他们这些人都跟孔融有交情,曹操自然很容易就能猜到他们是来为孔融求情的。 如今装病不肯露面,那就是摆明了不肯卖他们这个面子。 “哎!”这时候韩嵩突然长叹一声道:“前日有人给老夫送来一篇徐州陈汉瑜所做文章,如今想来,倒颇有几分道理。” “是何文章?”众人不解的问道。 “这篇文章名曰《权奸赋》,老夫大略能背诵,如今背出来给诸君赏鉴一二。” 说着,韩嵩便将那篇文章背了一遍。 背诵完毕之后,众公卿全都低头不语,心中细细品读文章中的句子。 若在一个月前,要是陈珪做出这等文章,他们这些人必然会每人都作文反驳,有这么多名士同时发文,喷也能把陈珪喷死。 可是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太多了,为了查那所谓的奸细,满宠把他们每一个人都折腾的够呛,如今又无缘无故抓了孔融。 细想之下,这跟当初董卓把持朝政的时候,随意抓捕迫害满朝公卿也没什么两样啊。 只是他们唯一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天子也跟曹操站在了一起。 按照陈珪文章的预言,天子难道不该警觉么? “如今怎么办?难道我等只能眼睁睁坐视孔少府蒙难?” 这时候所有人都泄了气,要是曹操真如董卓那般对待公卿,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这样吧,”荀悦道:“如今还有最后一条路,我等去面见刘公,问问他到底为何囚禁孔文举。 若是他说不出什么缘由,我看,这许都也没什么值得我等留恋的了。” “刘公乃曹司空之婿,此事立场必然与曹司空站在一处,见刘公又有何意?” “就是,这难道不像当年,走董卓的路子不通,去见李儒,那还不是照样走不通?” 正文 第263章三日之内,还孔少府清白 , “也不尽然呐,”荀悦正色道:“刘公允文允武,见识卓绝,此前长期高居月旦评榜首,岂是李儒能与之相比的?” 固然刘平是曹操的女婿,在曹氏深受信任。 但刘平为朝廷所立功勋实在太多,慢说此前斩李傕韩暹,就算近来平定袁术叛乱,夺回传国玉玺这样的功劳,也是令他们这些公卿不得不佩服的。 更何况刘平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在月旦评榜首位置待了那么久,在他们心中,已经认可刘平是他们士人集团的一份子。 细想起来,李儒为大汉朝廷立过功么?与刘平相比,简直提鞋都不配。 “仲豫公所言极是,刘公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我等何妨去刘府打听一下,到底为何囚禁孔文举,想必他会给我等一个满意答复。” 有人随声附和道。 “你等想的太简单了,”这时候又有人泼冷水:“刘公再是通情达理,他毕竟是曹司空之婿。 再说,听闻曹司空早已任命刘公为许县县令,这囚禁孔文举,多半是他下的命令,尔等还指望他能给出满意答复,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这盆冷水把众公卿刚刚燃起来的希望之火又浇的透透的。 是啊,刘平作为许县县令,囚禁孔融的军兵衙役多半就是他派的,去找他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指望他自己打自己脸,再把孔融放了不成? “不去问问怎么知道?”荀悦执拗道:“尔等不去,老夫自己去。” “想来,去试试也无妨,” 许多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去一趟也不过多跑些路,就算再一次碰壁也没什么。 众人由荀悦领头,径直来到刘平府邸。 到门前派人往里通传之后,许多人都怀着一丝忐忑的心情。 大概刘平会跟曹操一样,装病不出,或者直接谎称不在家吧。 毕竟他们的来意谁都猜得到,刘平见了他们也不好说话,还不如躲着不见。 谁想过了片刻,刘平便亲自迎出府来,冲众人和和气气的深施一礼道:“没想到诸公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请里面奉茶。” 刘平最近也听到了陈珪那篇骂他的文章,他还指望这帮文坛大佬发声帮忙回怼,自然对这帮人客气至极。 刘平的礼遇,令这帮公卿如沐春风,看看,此子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却毫不张狂。 陈珪还拿他比作李儒,这等气度十个李儒都比不上。 众人被刘平客气的迎入书房,立即有侍女前来奉茶。 一阵寒暄之后,荀悦切入正题:“不知孔少府所犯何罪,刘公要派人将其囚禁。 就算他有罪,但孔少府毕竟乃圣人之后,且有功于朝廷,我等愿联名作保,准许其戴罪立功,望刘公成全。” 此前刘平的引蛇出洞计划,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所以这些公卿还一直蒙在鼓里。 在他们想来,孔融这等文士能犯什么大错? 多半是前段时间孔融在朝堂上一直反对曹氏对徐州用兵,导致曹操生气了,故意想个由头给孔融一个下马威吧。 这时候刘平饮口茶,淡淡的道:“诸君恐怕还不知晓,为引出奸细,前些日子在下与岳父共同制定一策……” 随即刘平便把那计划详细说了一遍,最后才道:“如今那信使身份已经证明,正是孔少府奴仆。” 说完,又端起茶碗,暗中偷偷打量众公卿脸色。 此时整个书房内一片寂静,众人全都瞠目结舌,瞬间石化了一般。 他们万没想到,当初曹操所谓征伐徐州,只是为了引出奸细所使用的计策。 细细想来,这计策没毛病啊,如此的确能引出奸细,比当初满宠那么没头苍蝇似的乱查,要高明的多。 他们更没想到,为徐州送信之人竟然是孔融的奴仆。 这么一看,孔融的确嫌疑重大,将其围困在府中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孔融与徐州刘备相交莫逆,想来他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不智之举。” 荀悦不住摇头叹息道:“刘公仅仅将其围困于府中,并未实施抓捕,已为其保留读书人之颜面,我等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众人纷纷出声附和,大部分人已是信了,孔融就是为徐州通风报信之人。 那他们还来求哪门子情? 关孔融那是他罪有应得,此人隐藏如此之深,害的大家白白被折腾一个多月,要不是刘平把他查出来,众人这苦日子还没过到头呢。 当然也有几个跟孔融关系更为密切的,如韩嵩杜袭等人表示不信。 韩嵩沉吟道:“按说有如此铁证,孔文举无可辩驳,但世事无常,这等大事,还是让其当面承认才是。” “是啊,”杜袭接口道:“刘公可否让我等见孔文举一面,让其当面说明?” “这有何难?”刘平点点头,站起身来:“在下与诸君同去。” 满宠已经前来禀报过,孔融一直不肯认罪,刘平不禁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那背后主使之人既然有了嫁祸给布图的先例,这次会不会又是对孔融的嫁祸? 毕竟用要挟的手段,或者买通孔融一个奴仆,似乎也不是多难…… 刘平带领众公卿来到孔融府邸。 门口把守的军兵见到刘平前来,连忙躬身放行。 众公卿见了无不心中暗自叹息,他们一个个在朝中地位并不比刘平低,可是相比实权,却与刘平有天壤之别。 刘平手里有兵有将,深受曹操信任,这就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羡慕也白搭。 众人见到孔融的时候,孔融正面色平静坐在书房里,闭目养神,宛若羽化成仙了的得道高士一般。 他的奴仆便是往徐州送信之人,这一点他相信满宠不会说谎。 可是这奴仆已经跟随他多年,怎么会背叛他,私自往徐州送信,令他怎样也想不明白。 “文举,你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荀悦当先道:“就算当初刘备与你有救命之恩,可他现在毕竟与朝廷相抗,你怎能用这种方式报恩?” “就是,你做出那等事,差点令南征军空手而归,幸亏刘公力挽狂澜,总算平定袁术之乱,夺回玉玺,要不然你可就是汉室罪人,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啊。” 众人纷纷声讨孔融不智之举。 这时候孔融陡然把眼睛睁开,扫视一眼众人,悲愤道:“难道诸公都以为,那送信之人真的是我孔融?” “难道不是?” 有人把刘平当初的计策又重新对孔融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孔融也目瞪口呆,瞬间脸色变得灰白。 此前他的奴仆私自往徐州送信,他已经说不清楚。 可是没想到征伐徐州本就是为了引出奸细而制定的计策,如此一来,他就更无法辩驳了。 众人见他不说话,还以为在证据面前无法抵赖,继续七嘴八舌的出言指责,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气急败坏。 孔融感觉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冤枉委屈之情油然而生,不由急的头冒冷汗,几欲晕厥。 “诸君静一静,孔少府的确是被冤枉的。” 这时候从人群外面传来刘平的声音,“请诸君给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内,我定能抓出奸细,还孔少府清白。” 正文 第264章於陵仲子 刘平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听在众公卿的耳朵里却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孔融是被冤枉的? 可这些证据摆在面前,连孔融自己都无法辩驳啊,刘平凭什么为孔融喊冤? 此时连孔融都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刘平。 他本来都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的感觉,可是万没想到,刘平这时候会站出来替他说话。 一时间他感动且激动的老泪差点流出来,声音哽咽道:“刘公,老夫平日与你素无交往,不知刘公为何……” “奸细另有其人,在下说的只是事实而已,”刘平淡淡的说道:“孔少府难道不是毫不知情么?” “正是,正是,老夫的确闭门家中坐,祸自天上来。” 孔融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总算有人替他说话了,还是手握重权的刘平,让孔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回到肚子里。 “不知刘公是如何认定的老夫清白的?”他疑惑的看着刘平。 其实众公卿此时也是满头雾水,刚才一见刘平的时候,刘平还认为孔融嫌疑很大。 为什么一到孔府,见到孔融,便一口断定孔融是被冤枉?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等着刘平的解释。 “此时事关机密,这可不方便说,”刘平却神秘的笑了笑:“诸位只需明白,孔少府并非奸细就是了。” 并非他故意卖关子,实在此事关系到下一步追查奸细,绝不能透漏出去。 他说着,若无其事的环视了一眼整个房间。 这是一间陈设很简单的书斋,除了一张桌子之外,入眼之处,到处都是书简,彰显着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个学富五车的大儒。 墙上挂了一幅字,乃是孔融手书,“於陵仲子,辟炉织履,赖贤妻。” 此语出自《史记》,讲的是战国时期贤士陈仲子与妻子隐居於陵,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生炉子织鞋这些事都是和贤良的妻子一起做的故事。 其实关键就在“仲子”两个字上,当初满宠缴获那封书信是送给糜竺的,封面有“子仲亲启”四个字。 按说,那种隐秘的书信,越少人知道越好,绝不会找人代笔,必是那背后主使人亲手所书。 刘平此前既然是学历史的,对古代书法自然也有涉猎,那信封上的“子仲”两字与孔融手书的“仲子”,笔迹完全不同。 所以刘平觉得,孔融的嫌疑九成以上可以排除了。 当然,能不能最终排除,他还有后手。 他又扫视一眼房内众公卿,脸色顿时变得冰冷,语气森然道:“我还知道,那嫁祸孔少府之人,我等苦苦追查的奸细,此时就站在这房间内。” 众公卿一片哗然,纷纷看向周围的同僚,然后各自挪动了一下,每个人都拉开一段距离,各自看身边人都像奸细了。 “三日,在下只需三日,便能将此人揪出来,”刘平咬牙切齿的说着。 “这三日之内,还要委屈诸位,任何人不准外出,且在下要派军兵把守住各位府门,请诸君勿怪。” 众人谁都没说话,房间内陷入沉寂。 过了一会儿,荀悦出声道:“刘公放心,甭说三日,就算三十日,只要能查出真正奸细,为孔少府平冤,我等也认了。 老夫自然答应,刘公尽管派军进驻我府上便是。” “正是如此,我心怀坦荡,刘公尽管派军。” 此时他们都理解刘平的用心,要追查奸细,自然就担心那人潜逃,派军看守也实属正常。 有了荀悦的带头,众公卿忙不迭的出声,唯恐说晚了,自己就有嫌疑似的。 “只是,刘公真的确保三日之内就能查出奸细?”荀悦又迟疑着问道。 此前为了查案,已经折腾一个多月,整个许都都搞得鸡飞狗跳,都没找到那人。 刘平所设计的引蛇出洞计策看起来如此精妙,没想到还是让那人钻了空子,还差点嫁祸给孔融,可见此人心机得有多深。 刘平却信誓旦旦的说三日之内便能找出来,不免令众人不敢相信。 “诸公只需瞧好戏便是,”刘平抛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去。 众公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除了信刘平的,也别无他法,跟孔融告别之后,也随即离开。 孔融在后面冲刘平的背影一揖到地,高声喊道:“刘公仁德!” …… 刘平随即抽调军兵,将各个公卿府邸全都围了起来,任何人不准出入。 这在许都士人中间自然又引起了轰动,要知道此前满宠只是搜查,并不敢派人围府。 此前围困孔融府邸,这消息已经够爆的了,如今刘平倒好,将满朝公卿一网打尽,相当于全都抓了起来。 这可是大汉王朝立国以来头一回,就算当初董卓专政时也没敢这么干呐。 如此肆意妄为,从天子到公卿还不得气疯了? 正当许都的士人等着看热闹的时候,没想到事实却令他们失望了。 再没有任何劲爆的消息传出来,也没有任何公卿闹腾,似乎所有人都是甘愿被围困一般。 这就令所有人不解了,当初满宠派人搜查他们府邸,他们还一个个跳着脚骂,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联名向天子告状。 如今被围府了,却没人反抗了。 也有人猜测,或许是刘平军兵把守的太严,消息想传也传不出来吧。 于是许都城突现了一股诡异的平静,又似乎有暗流在涌动…… …… “平儿真的向众公卿承诺,只需三日便能查出奸细?” 曹操坐在书房里,眉头紧皱的看着眼前的程昱。 事情一出,曹操便坐不住了。 扣押满朝公卿,这话要是传出去,就相当于坐实了陈珪《权奸赋》之中所说,如此对待公卿,甚至比当初的董卓还严重。 不过曹操也清楚,刘平行事自有分寸,不会乱来,于是也不干涉,而是让程昱派人去询问刘平到底是何打算。 “主公,平公子正是跟诸公卿如此约定的,他说他有把握抓到,”程昱回道。 “以平儿之智,能查出奸细我自然相信,可是只需三日,未免托大了些吧,”曹操捏着胡须沉吟。 “他干嘛自己给自己压力,约定那么短的日子? 万一到时要是查不出来,这岂不为天下士人所诟病?” 正文 第265章刘平之策 “平公子行事,自有其打算,反正只需三日便见分晓,主公静观其变便是,”程昱对刘平却是信心满满。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曹操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开始处理公文,随即又道:“给昂儿下令,若平儿需要人手,让他派人全力配合。” “此事主公不用多虑,如今大公子正在平公子府上呢,”程昱脸上突现一股古怪之色。 “哦?”曹操低着头,随口问道:“平儿的事,昂儿倒是勤快,他们在忙什么?” 曹昂如此上心帮忙,儿子女婿和睦,令他很是欣慰。 “他们……在喝酒……” 曹操猛的抬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 许都某处密室,一灯如豆。 “刘平那小儿竟然放出狂言,三日之内查出老夫,着实令人好笑,老夫且看他如何施为。” 黑暗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冷笑之声。 “刘平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立下那么多功勋,的确有些手段,我等不可大意啊。” 儒衫客卿看着灯火摇曳,满脸疑惑道:“在下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是如何识破我等万全之策的?” 当初他们决定给刘备送信,同时又怕万一中间出现纰漏,暴露自己,所以早就制定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们一开始就派人暗中设下赌局,故意诱使其他公卿府邸的仆役亲眷前去赌博。 在他们的骗术之下,大部分人自然输多赢少。 这中间孔融府的那仆役赌的最狠,不止钱输了个精光,在急红了眼的时候,竟然连妻女都押上,结果自然是又输了。 于是他们见时机成熟,便扣押了那人妻女,要挟那人做为死士前去送信。 若成功了,便还那人妻女,并送上一大笔钱,送其去往蜀地,舒舒服服过完余生。 若失败了,必须自杀,到时也给其妻女一笔钱,放其自由。 那人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他们本来觉得这计策已经很完美,嫁祸给孔融也是比较不错的一个选择,毕竟孔融跟刘备关系密切,更能令人相信。 可是万没想到,刘平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安排。 “哼,我猜那小儿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如此也能看出那小儿确实狡诈无比。” 黑暗中的老者沉声道:“只是老夫与徐州无任何瓜葛,倒要看看他如何在三日之内查出老夫。” “但愿如君所料,”儒衫客卿皱着眉头道:“他真要能三天之内找到这里,那就成神了。 若是找不到,且看他如何承受扣押满朝公卿之罪。” …… 刘平每日与曹昂在府里喝酒、听乐、看舞,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曹操虽然听到报告,心中有所疑惑,但并没有干涉。 直到第三天头上,曹操实在坐不住了,也想看看刘平在搞什么把戏,于是亲自带着曹洪程昱等人来到刘府。 没想到在刘府门前看到了天子车驾。 原来刘平扣押了满朝公卿之后,自然连早朝都没人上了,刘协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御书房苦熬了三天,今天一大早也赶了过来。 君臣见礼之后,正准备进入刘府,却正碰见刘平和曹昂带领太史慈布图等一众人牵着一匹马出门。 “参见陛下,拜见岳父,”刘平见礼之后,不禁挠了挠脑袋,“想不到陛下与岳父如此关心此事。 早知如此,在下应该早去报知才是。” “老夫本以为你们俩这三天有的忙,故而没来打扰,”曹操没好气的笑道:“哪想到你们两个小子藏在府里醉生梦死,喝了三天酒。 如今三天到了,不用再藏着掩着,快说说你的高招,到底如何能抓出奸细?” “岳父面前,小婿哪敢藏着掩着,”刘平道:“岳父可曾听过‘老马识途’一说。” “老马识途?”刘协与曹操同时脱口而出:“难道,你想用这匹马找到奸细?” “正是!”刘平胸有成竹道。 此前满宠抓住那信使的时候,同时还把信使所骑之马牵了回来。 信使是那背后主使之人找的替罪羊,可马必然是那背后主使之人府上所养,并提供给信使骑乘。 刘平已经询问过布图,马匹认路的本事要远远强于人类,在草原上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平常吃草料的料场。 牲畜又不会说谎,用马来找它的主人,自然没错。 此时,刘平指着那匹马道:“这马便是当初那信使所骑之马,如今已经饿了三天,现在只要放开它,它自能带我等去找到平常吃食之所。 那便是饲养它之人,这奸细岂不就找到了?” 曹操等人早已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么办? 敢情他强压着三天的疑惑,就怕打扰刘平办案,刘平却在那里等着饿这匹马呢。 “妙哉,”过了良久,刘协才抚掌大笑道:“刘卿之策真神出鬼没,这等妙招实非常人所能想出。” 躲在人群中的满宠更是羞愧不已,刘平查案妙招迭出,而他查案未免也太简单粗暴了。 此时那匹马早已饿的摇头晃脑,不住低声嘶吼,显然只要一松手,便要冲出去找食物。 “慢慢放开它!”刘平命令道。 “诺!” 布图深知马性,用一条长绳套住马首,防止马饿极了跑的太快,他在后面拽住,慢慢松开长绳。 于是许都街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从天子到曹操还有不少文武属官,全都步行在后面跟着那匹马…… 他们实在太想知道这匹马能把他们带到哪家府邸里去了。 看来老马识途一说并非虚言,那匹马虽然由布图拉拽着,但是穿街过巷显然熟知许都道路,而且一路向东去,没有丝毫迟疑。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在琢磨,往这条路上走,这是谁家府邸。 又往前行数里,那匹马终于停在一座深宅大院门口,并对着院门不住嘶吼。 若不是院门紧闭,早就冲进去了。 门口本就有许多军兵把守,突见这么多人,赶紧前来行礼。 “这是谁家?”曹操眉头紧皱,问身后的程昱道。 程昱满脸的疑惑,皱着眉头道:“这是韩嵩府。 会不会搞错了?这韩德高与刘备好像并没有什么瓜葛啊。” 正文 第266章对策 如果说把满朝公卿扒拉一遍,除孔融外,依然能找出七八个与刘备有旧之人,这里面唯独没有韩嵩。 韩嵩乃是奉荆州牧刘表之命来到朝廷,并留在朝廷为官,却从未听说过他与刘备曾经相识。 可是,刘平这以马寻人之策却让人也挑不出毛病。 毕竟牲畜又不会说谎,这匹马饿了三天之下,轻车熟路,毫不迟疑的带领众人来到这里,自然足以说明,它平常就是在这里被喂食的。 “把门打开,”曹操皱着眉头,沉声吩咐道:“看看此马是否知晓,这韩府马厩在何处。” 刘平冲看守军兵摆了摆手,那军兵立即躬身打开大门。 只见那马如同要疯一般,昂着马首打了个喷嚏,迈开四蹄就要往里面冲,布图一个人用尽浑身力气,竟然差点没拽住。 幸亏有太史慈在旁边帮忙,这才堪堪没让马儿挣脱。 两人继续放开绳子,那马儿急不可耐的在前面带路。 进大门之后马儿并不走府邸中轴线,而是直接拐向左边。 韩府的奴仆见到骤然闯进来这么多人,那身穿衮服的似乎还是天子,自然没人敢阻拦,全都垂手立在一旁。 其中有个奴仆偷偷跑到后院去给韩嵩报信。 那马儿则带着众人顺着院墙边的一条小路,穿过两进院子,直接来到一处马厩,熟练的在石槽里嚼起马料来。 这下所有人心中都雪亮了! 这匹骑去为刘备送信的马匹,定然是出自这里,韩嵩与这件事绝脱不开干系…… …… 与此同时,韩府后院的一间密室里,一灯如豆。 微弱的灯火照在韩嵩那张苍老的脸上,虽然此地空气沉闷,但他整个人却显的神清气爽。 “今日便是第三天,正如先生所说,刘平并非神明,自没有神机妙算之能,岂能找到老夫头上? 待今日过去,看他对满朝公卿如何交代。” 韩嵩微笑着,对面前的儒衫客卿说道。 那客卿默默点头道:“我等行事素来谨慎小心,这几日在下细细想来,似乎并未留下什么破绽。 也许的确是在下多虑了,只不过那刘平诡计多端,我等不可不防。 以后要想继续为刘备传递消息,还需更为小心才是。” “我等已经够小心的了,”韩嵩略显得意的捋着胡须道:“再多拉几个其他公卿府邸的奴仆下水,老夫就不信刘平还能寻到老夫头上。” 这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奴仆焦急的声音:“家主,不好了,府里突然来了好些人,似乎有天子有曹操还有刘平。” “什么?” 韩嵩与客卿脱口而出,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脑袋感到一阵眩晕。 他们刚才还觉得行事隐秘,刘平绝不会找到线索,寻到此地,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转眼刘平已经带人到了。 所谓来者不善,刘平既然已经带人找到了这里,定然已经发现了什么线索。 可是他自认为从一开始嫁祸布图,到后来嫁祸孔融,并没留下什么破绽呐。 “可知道,他们是循着什么找过来的?”韩嵩急问门外奴仆。 “他们好像是被一匹马拖着。” “百密一疏啊!” 那客卿右拳狠狠捶在左手的手心,满脸懊恼道:“咱们能逼那孔府奴仆自杀,马匹却无法处死。” 饶是韩嵩城府颇深,此时也稍稍有些慌神,喃喃自语了一句:“事到如今,可还有挽回余地?” “别无他法,君只能矢口否认,就说那匹马是府里走失的,君对此事毫不知情。” 韩嵩微微颔首道:“只能如此了,不过就是府里丢失了一匹马而已,难道他们还能将此事强赖到老夫头上? 待老夫去见见他们。” 说着,抖了抖衣袖,揉揉脸庞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推门出去。 …… 韩府的马厩旁边,刘平指着那匹马问一个奴仆道:“此马可是你府里的?” 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那奴仆就在这里喂马,显然是专门在韩府负责养马的。 “是……是府里的……”那奴仆低着头,颤声道。 众人长出一口气,连韩府的奴仆都承认这马是府里的,韩嵩想抵赖都不可能了。 “朕还是不明白,这韩嵩既然与刘备素不相识,为何要甘冒此险,为刘备通风报信?”刘协皱着眉,自言自语。 这也是所有人都在思索的问题,按说从哪方面来考虑,都轮不到韩嵩为刘备传消息啊。 可是眼前的事实却明明白白的昭示,那泄露消息的奸细就是韩嵩。 此事不免令所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刘平却不急不缓的道:“可不可以这样猜想,韩嵩虽然与刘备毫无瓜葛,但它却是刘表旧部。 刘表是个什么人,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大概不想看到朝廷军队顺利平定袁术,更不想看到徐州被平……” 刘平这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天下人皆知,刘表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只想守住他的荆襄之地,并无意图霸天下。 对刘表来说,目前这个局势就挺好,朝廷在兖州,由曹操伺候,他在荆襄做土皇帝,谁也管不着。 最好这个局势能延续下去,大家和平相处。 朝廷军队若顺利平定了袁术,再平定了刘备,那荆襄之地唇亡齿寒,就危险了。 所以韩嵩为了效忠于刘表,在背后扯后腿,阻止朝廷军队平定叛乱,动机上也就说得过去了。 “平儿言之有理!” 曹操眉毛扬了扬,顾不得天子在旁边,率先下令道:“不管如何,如今证据确凿,这韩嵩匹夫口是心非,阴奉阳违,留他何用? 还不速速于我拿下!” “诺!” 曹昂挥挥手,叫来几个军兵,要亲自带人去捉拿韩嵩。 这时就见韩嵩带着几个随从急匆匆的从旁边小门穿了进来,口中急道:“哎呀呀,不知陛下与曹司空何时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装的一脸热切的样子,继续道:“陛下乃天子,曹公乃贵人,到这污秽之地作甚,不如随我去前厅奉茶。” 话未说完,旁边的曹昂已经长剑出鞘,搭在他的脖子上…… 正文 第267章认罪 “大公子,天子驾前,你这是何意?”韩嵩瞪大眼睛,奇怪的看着曹昂。 “不用装了,”刘协脸色铁青怒斥道。 他当初刚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准备前往洛阳,可是洛阳城早已经残破不堪,维修宫室的钱还是刘表出的,那时他还以为刘表那个正牌的汉室宗亲心向朝廷。 可是没想到,如今看来,刘表在背后也有这么多小心思,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并不想看着朝廷重新平定天下,这让他如何不气? “此马,你该如何解释?”刘协指着那匹兀自低头狂吃的马匹,疾言厉色道。 “陛下,这马前几天被小贼盗走了啊,不知为何又回来了?”韩嵩满头雾水的样子。 “被小贼盗走了?” 刘协顿时不知该怎么往下问了,韩嵩要是这么矢口否认,依然没法给他定罪。 “简直一派胡言,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刘协气的浑身发抖,却不知从何处打开突破口。 这时候曹昂将手中长剑向前送了送,昂首道:“陛下,当初臣率军偷袭袁术,差点被这等小人所破坏。 跟这种人何必讲道理,不如一剑杀了干净。” “陛下,你难道怀疑臣是那透漏消息之奸细?” 韩嵩瞪大眼睛,高声叫嚷:“臣冤枉啊,臣不过一匹马被盗,如何就认定臣是奸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是臣忠于朝廷,陛下杀臣简单,可陛下如何面对天下心向汉室之老臣?” 韩嵩一边说着,一边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曹卿且慢动手,”刘协连忙止住曹昂。 固然天子想要杀人不用什么理由,可杀韩嵩这样的名士,如不让其开口认罪,不免为天下士人所诟病。 尤其如韩嵩所说,此时天下尚有不少心向汉室的老臣散落民间,这是他兴复汉室可依靠的唯一一支力量,若妄自杀了韩嵩,从而寒了那些汉室老臣的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时间刘协感到头疼,于是不由自主的看了身边刘平一眼,似乎刘平就是那跟救命稻草一般。 刘平慢慢走到韩嵩跟前,悠然道:“你说你冤枉是吧?” “刘公,难道你也不信老夫?”韩嵩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平。 “够了!” 刘平怒喝一声,从怀中取出那封缴获来的密信,举在手中道:“你应该认识这封信吧。 你现在去书房,给我写下‘子仲亲启’四个字,若与这四个字不同,我就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任何人的笔迹如不是经过特殊训练,很难改变。 若韩嵩再重新写这么四个字,在怎们掩饰必然也与信封上的字有相同之处。 果然韩嵩身形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灰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这样的密信他不可能交给别人来代笔,再说就算是别人写的,刘平如今已经派兵把韩府围住,难道不会把所有人全都押过来,一个一个的书写辨认? “我……我……碰上这么个妖孽,这都是天意啊! 这正是老夫所书……” 韩嵩再也无法抵赖,不承认也没办法了,只能昂天叹息老天爷对他不公,偏偏碰上刘平这么个妖孽,导致他一番小心付诸东流。 随着韩嵩的认罪,刘协曹操以及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 刘平的所作所为又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这案子要不是刘平来审,换做任何人恐怕也追查不到韩嵩的头上,即使查到,也不能逼其认罪。 可是刘平做这一切却手到擒来,如吃饭喝水般容易,谁知道他还能给人多少惊喜。 “你这封密信为何是写给糜竺,而非刘备?”刘平问韩嵩道。 “老夫又不认识刘备,”韩嵩既然已经承认,便也没什么遮掩的,颓然道:“不过老夫此前在襄阳却与糜子仲见过数面。 如今糜子仲全意辅佐刘备,给他还不是一样?” 糜竺作为徐州豪族领袖,自从迎刘备为州牧之后,实际上徐州所有政务都由糜竺在打理。 刘备集团全都是军头出身,在徐州立足未稳,且手下的确没有治国理政人才,只能依仗糜竺这样的当地豪族。 这也是这个时代诸侯通行的策略,就如刘表依仗豪族蔡氏治理荆襄是一个道理。 韩嵩与徐州方面联系,每次也都是通过糜竺,并非直接与刘备联络。 刘平听了心中微微一动,这封密信虽然没有打开,但他却知道里面内容,说不定以后还有点用处。 他挥了挥手,派人把韩嵩带下去,暂时看押起来。 “岳父,这奸细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但在我看来,这韩嵩似乎还有用处,此事不宜太过于声张。” “还有用处?” 曹操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平儿,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打算?” “岳父难道不想趁机拿下徐州么?”刘平眨着眼睛笑道。 “能拿下徐州自然是好,只不过如今北方战事将起,我方并没有军力南顾啊。” 曹操摇头叹息。 刘备三番四次在背后耍阴招,曹操自然做梦都想踏平徐州,将刘备碎尸万段。 可是如今袁绍大军已有进兵白马之势,他急需集结所有兵力,都未必能解白马之危,哪有余力去攻打徐州? 不过话又说回来,万一跟袁绍在北方对峙上了,以刘备与袁绍的关系,必然从背后再捅一刀,到时曹氏将面临南北夹攻的局面。 这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平儿,难道你又有良策?”曹操突然眼前一亮,眼前形势刘平不是不清楚,可是刘平依然提出来拿下徐州,显然是又有新主意了。 刘平的确是有了不动曹氏兵马而拿下徐州的想法,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当场回答。 那等机密之事,他需要单独对曹操说。 曹操会意,先冲天子行礼道:“陛下,请恕臣无礼。” 刘协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沉声命令曹洪道:“子廉记清楚在场所有人,若此事泄露出去,就拿在场诸人是问。” 刘协尴尬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心里却满是酸楚。 正文 第278章平定徐州之策 天子本来是天底下权势最大的那个人,可是刘协这个天子比较委屈。 他自从登基以来便辗转在各个当权者手中做傀儡,手中就从没有一天掌握过权利。 如若他甘心就这么庸庸碌碌过完一生也就罢了,偏生他不是那样的性格,他心底还幻想着有一天能恢复祖先荣光,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重新夺回到自己手中。 可是眼前的现实却让他感到无奈,看来曹操也并非周公霍光那样的人物,不会把兵权分给他分毫的。 目标与现实的差距,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余事卿等商议吧,朕去看望孔卿,”说着,刘协便转身,黯然离去。 “臣等,恭送陛下!” 曹操也意识到刚才情急之下对天子失礼了,可是如今的曹操已经不在乎这个。 待天子离去之后,他挺直身子,扫视众人一眼,语气森然道:“派人封锁此府,没有老夫与平儿允许,任何人不准出入!” “诺!” “诸君都散了吧!”曹操又看了一眼刘平,语气稍稍缓和道:“平儿跟为父共乘一车,回府。” “小婿遵命!” 刘平知道,岳父这是惦记着他刚才所说的平定徐州之策呢。 看着他们翁婿相继离去的背影,曹氏众属官互相看一眼,心里均觉得,经过这一次查奸细,恐怕刘平在主公心中地位又进一层,地位再也无可动摇了。 不过他们也羡慕不来,毕竟刘平所立的功劳,他们也学不了。 马车缓缓行驶,曹操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一言不发,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良久,他才微微叹口气道:“平儿你可知道,为父自起兵以来,大大小小身经百战,无论面对黄巾逆贼还是其他诸侯,无论形势多么险峻,哪怕身边败至没有一兵一卒,为父始终心存必胜之信念。 为帅者,如没有必胜之念,未战便已输掉一半。 可是如今面对袁绍,为父却心里没了底……” 如今大战在即,可是袁绍实力实在太强大了,手握四州之地,麾下精兵二十万。 即使意志坚强如曹操,此时也感到了一丝丝恐慌,只是他不敢在下属和家人面前显露出来而已。 他作为曹氏领袖,要是连他都慌了怯了,那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只是在刘平面前不一样,刘平即是他的女婿,又是他最为信赖的手下,而且见识非凡,深谋远虑,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索性卸下伪装,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曹操继续道:“这一战虽然凶险至极,我等只许胜,不许败,如若败了,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为父已是这般岁数,死则死矣,为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与昂儿节儿等这些子女,毕竟你们还年轻……” 就跟普普通通的父亲一样,当面临选择,成为好事固然可喜,成为坏事却怕连累子女。 只不过当前形势也由不得他,他非选不可…… “岳父不必焦虑,此战袁绍,我军必胜,到时黄河以北,岳父将再无敌手,”刘平笑眯眯的说着,心里清楚,虽然官渡之战曹氏胜的凶险至极,但胜了就是胜了。 运气与机遇从来也是战争的一部分。 曹操却无法预知未来发生的事,只以为刘平这是在为他宽心,于是欣慰的翘了翘嘴角,略带玩笑道:“但愿如此吧,将来咱们翁婿再挥师南下,能平定天下也未可知,到时你王侯之爵也手拿把攥了。” 随即他神色又凝重起来:“不过,现在最棘手的还是徐州刘备在后方,始终为我心腹大患。 昨日接到探报,袁绍亲率二十万大军已向黎阳进发,我方首当其冲者便是白马,为父即日也将亲率大军北上迎击,并无力分兵徐州。 你说有计策拿下徐州,不知是何良策?” 袁绍大军二十万,而曹氏能抽调的军队全都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即使曹操全都带上,也未必是袁绍的对手,曹操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刘平准备拿什么平定徐州。 要知道,刘备手下如今也有军兵三万,且有关张二位勇将,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岳父自然知道,徐州也并非铁板一块,”刘平捏了捏下巴。 曹操在徐州城派有细作,关于徐州内部势力也略知一二,微微点头道:“诚然如此,此时徐州城内势力分为三派。 以糜竺为首的豪族派执政,以曹豹为首的丹阳派掌兵,以陈珪为首的士族派监察。 刘备到徐州不过一年,根基尚浅,用这三派互相制衡,也算坐稳了徐州牧的位置。” 刘平眨了眨眼睛道:“据小婿所知,那丹阳军兵并不受刘备信任,如今多受打压,我等何不借丹阳兵之怨气,挑起徐州内乱,则我等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消除刘备之患。” 徐州原为陶谦所有,陶谦是丹阳人,故而陶谦执政时丹阳派大受信任,徐州军兵之中丹阳兵也成为战力最强的军队。 那时受打压的是糜竺陈珪这些士族豪族。 只不过陶谦临死却没有把徐州传给儿子陶商或者陶应,反而在糜竺的诸般操作下传给了外来户刘备,由此刘备自然对糜竺感激不已。 再加上糜竺将妹妹都嫁给了刘备,此时糜竺所代表的的豪族派已经是徐州城第一大势力,丹阳派那帮军头却成了被打压对象。 历史上的曹豹的确受气不过,想要反叛来着,结果为张飞所杀。 刘平觉得可以义务帮曹豹一把,助他造反成功,再捅刘备一刀子,那么徐州这个后顾之忧自然就解了。 曹操听了刘平的计策之后,脸上却依然凝重。 此时马车已行驶到司空府门前停下,不过他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却捏着胡须沉吟道:“计策倒是个好计策,不过曹豹也并非庸碌之辈,策反其起事反叛刘备,却并非那么容易。” 曹豹怎么也是徐州一派领袖,领兵多年,久经战阵,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动的? 刘平却坚持道:“反正此计对我方来说惠而不费,岳父试一试又有何妨? 曹豹要是不反,那就逼他反。” 正文 第279章众佬发声 虽然曹操觉得策反曹豹叛乱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但正如刘平所说,这又不需要他派军兵去完成,事实上他目前也无兵可派。 试一试又何妨? “好,目前来说这的确是万全之策,”曹操心平气和的对刘平道:“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支持,你尽管开口,我必全力满足。” 他一边说着一边挑帘下车,进府之前又回身嘱咐道:“此事能成则成,无需勉强。” “诺!” 刘平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毕竟根据史料记载,陶谦没死之前,曹豹及其手下丹阳军将领都是支持陶谦长子陶商的。 可是陶谦并没有将徐州交给陶商。 刘备入主之后,以刘备那阴险毒辣的行事方式,岂能信任原陶谦手下将领? 故而无论从史料还是常理来推断,此时以曹豹为首的丹阳军将领应该是备受猜忌打压,日子过得必然不是很爽。 只要能联系上曹豹,给曹豹一个正义的旗帜,再稍加怂恿,事情就成了大半。 丹阳军是徐州军里面最强战力,丹阳军反叛,其他徐州军根本没有平叛能力。 可是对现在刘平来说,如何与曹豹取得联系就成了首要问题。 在徐州,刘平唯一认识的一个人就是范显,当初草原一行他救过老范的命。 可是老范这个人极其顾家,当初他邀其来许都,老范却已家眷在徐州为由拒绝了。 更何况范显乃是糜竺的部署,糜竺掌权之后与曹豹又是死对头,让范显帮他去联系曹豹,似乎还真有点难度…… …… 孔融这三天在府里待的坐卧不宁。 虽然当时刘平直言他是被冤枉的,但刘平并未说出理由是什么,不由得让他怀疑,刘平是不是在试探他,故意使了个欲擒故纵之策。 要不然,连他自己都觉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刘平凭什么一口断定他是清白的? 这三天他一直在忐忑与惶恐中度过,他是一个视名誉气节重于生命的儒者,死倒是不怕,他最怕的是背上一个背叛朝廷的罪名再去死。 不过这三天却一直风平浪静,除了门口有军兵把守,严禁任何人外出之外,再没人前来打扰他。 这刘公是在查案么? 孔融时时这样想着,满宠查案还把府邸搜个底朝天呢,刘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又或者,到时候直接再把背叛朝廷的帽子安回到我头上? 总之这些天他一直在这样煎熬中度过。 直到第三天头上,府门突然被打开,孔融惊奇的发现,进来的不是刘平,竟然是天子。 “陛下!” 孔融赶紧迎了上去,躬身行礼,同时委屈无奈之情涌上心头,眼泪汪汪的高声道:“臣,冤枉啊。 可是那送信之人乃臣之奴仆,大多人皆不信臣之清白。” “朕相信,”刘协伸手搀起孔融,平静的道。 “陛下相信?”孔融不由瞪大了眼睛,天子与刘平话语怎么如出一辙,都相信他是清白的。 可他连特么的自己都不相信。 “难道陛下也是为了试探臣?” “非也,方才刘卿已将真正奸细擒获,此事的确与卿无关,卿是被冤枉的,”刘协抄着手娓娓道来。 “刘公已经将真正奸细擒获了?” 孔融顿了一顿,忍不住放声痛哭,压抑的情绪尽数释放出来,高声喊道:“苍天有眼呐,刘公真乃神人也。” 刘协听了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酸楚,刘平洗脱孔融冤屈,解救众公卿与苦难之中,恐怕所有人都会感念刘平的恩德吧。 这等收买人心的手段,自己怎么就使不出来呢? 过了良久,孔融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擦了擦老泪,问道:“陛下,不知那奸细是谁?竟然如此坑害老夫。” “你很快便会知晓,但此事机密,切不可泄露出去,”刘协神色凝重的叮嘱了一句。 即使不跟孔融明说,但是众公卿很快就要解禁了,到时候谁不见了,还不一目了然么? 事实上很快荀悦等几十个公卿便陆续来到孔府,大家互相见礼之后,对于谁是奸细,均心知肚明。 不过大家却对此事讳莫如深,谁也不愿多谈。 “刘公才智卓绝,竟然三天之内真的查出了奸细,着实令人叹服,”过了一会儿,王朗叹了口气道:“可是,刘公那月旦评榜首竟然被江东周郎所代,委实可惜。 老夫与那许子将颇有交情,回去就给他休书一封,问问那老儿是否瞎了眼。” 这句话瞬间引起众卿共鸣。 刘平查出真正奸细,一扫许都阴霾,满朝公卿都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故而人人都对刘平心怀感激之心。 想到月旦评榜上刘平竟然被周瑜压过一头,这帮人不免纷纷出言为刘平抱屈。 “老夫与许子将也有旧交,也想去信问问,江东周郎如何与刘公相比?简直是烛火与皓月争辉。” “既然如此,不如咱们联名给许劭写一封信如何?” 有人提议,众人纷纷赞同。 “想来此事皆因陈汉瑜那篇文章所故,”这时候孔融捏着胡须愤愤的道:“那皓首匹夫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恶意诋毁刘公,我要作文一篇,驳斥其荒唐可笑之论,以正视听。 将刘公与李儒相比,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孔少府言之有理,论著书做赋,还轮不到他陈汉瑜指皂为白,我等回去均应作文一篇,批驳陈汉瑜之缪言,颂扬刘公之德行。” 陈珪父子固然在徐州及两淮地区名气很大,但却也无法与孔融王朗荀悦等名扬天下的名士相比。 可以说,论文章经学,这些公卿里随便挑出几个都能吊打陈氏父子。 这么多大佬同时发声,就如后世众多大V一起发声驳斥某个中V一般,其影响力可想而知,到时舆论自然会一边倒。 “他陈汉瑜虽然也稍有名气,但是用一篇文章便能影响月旦评,恐怕也做不到,”孔融沉吟片刻道:“老夫猜想,此事必然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借机给刘公泼脏水。” “孔少府以为是谁在后面捣鬼?” 正文 第280章主动出击 陈珪父子的影响力是有的,他们所做的文章的确也有许多人传颂。 可是若说陈珪一篇文章就能影响许劭的月旦评,而且令榜首易主,那就有点夸张了。 若说这里面没有背后推手,恐怕打死孔融等人也不信。 其实孔融判断的很准确,当时刘备的确命人将陈珪那篇《权奸赋》抄录了数百份,四方发放,这才令那篇文章有了那么大的传播量。 “是谁在搞鬼,还用想么?”孔融冷笑了一下,横眉瞪目道:“离不开徐州那帮人。 不管如何,老夫要亲自现身,以驳斥陈老儿那狗屁不通的文章。” 这个时代的文人士子都会定期聚会的,有时在某位文士家里,有时则选在酒楼甚至青楼,为的就是讨论文章以及天下大势。 陈珪那篇文章必然是以这种方式传播出去的。 只是参加这种集会的,多是一些中低层士子,像孔融这种顶级文士,且为九卿高官,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参加这种集会。 可是如今孔融为了给刘平正名,竟然要主动现身。 “孔少妇所言有理,”荀悦也义愤填膺道:“咱们分一分工,每人去往一个场所,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驳斥不了他一个陈汉瑜? 老夫就不信扭转不过这股歪风!” 一众人纷纷点头,摩拳擦掌,就如同一个个将军将要上战场一般。 诚然,他们的对手也弱了些,这么多大佬同时出手,都有点欺负人了。 …… 沛郡,东园,乃是一富商修建的私家园林。 其内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极尽奢靡。 那富商修建此园正是为了效仿当年洛阳的西园,定期邀请周边文人士子前来饮酒宴乐,用以抬高自己的身份。 由于沛郡处在徐兖豫三州交界之处,无论许都势力还是徐州势力对此地均鞭长莫及。 文人士子在这里谈天说地,纵论天下大势,鲜有人管,故而此地便成了三州文士最喜欢来的地方。 这一日东园内又是高朋满座,偌大的园子里怕不下上百士子在高谈阔论。 这时候一个来自徐州的长脸马姓士子高声道:“诸位听说了么? 最近许都传来消息,那刘平已将满朝诸公一网打尽,全部圈进于府中,这岂不正应了陈老先生那篇文章? 依在下看来,其早晚要行庚午之事。” “马兄此言差矣,平公子行此事自有其原因,为何尔等最近总盯着平公子不放?” 接话的郑姓士子不过二十来岁,听其口气便知道他来自兖州或者豫州。 其实参加这样的文会的士子也分地域的,每个人的发言都或多或少带有所在州郡立场。 “真不知你们这些兖豫士子书都读哪里去了,”马士子嗤之以鼻道:“那刘平本来是一奴仆出身,不过碰巧办成几件大事便平步青云。 固然身居高位,依然改不了其放诞任气,荒唐好色行事,你们还一口一个‘平公子’尊之。 你们读书人气节在哪里?” “你这荒唐好色又从何说起?” 郑士子不禁皱眉,固然近来刘平的所作所为惹人非议,放诞任气还说得过去,但是从未听说过他有过什么好色无耻之处。 “你们还不知道吧,据说那刘平将黄河岸边遭李傕侮辱之皇室嫔妃私自纳于府中,又将捉拿袁术之女俘也收入府内,如今他府内已收纳上千女子供他一人yin乐,这不是荒唐好色这是什么?” 马士子说的义正辞严,唾沫星子乱飞。 “一人御千女?啧啧,简直太无耻了!”众徐州士子咽口唾沫,眼睛放着光,嘴里不住的叫骂。 “这还不算,据说他攻陷宛城,还私收张绣之婶母邹氏,曹孟德无奈退而求其次,只能收纳张绣之叔父两位妾室,这对翁婿竟是将人家遗孀给包圆了,此事你们这些兖豫士人难道都没听说过么?” 曹氏地盘上的统治那是相当严苛的,自然没人敢私下里议论刘平的私事,可是曹氏地盘以外的人却无所顾忌。 这些徐州士子私底下都曾拿过糜竺的好处,此时就是刻意把这些私密之事翻出来,当做脏水泼到刘平身上。 其实许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把刘平从月旦评榜首的位置上拿了下来,否则那天下英才的榜首,总不能是个色中恶魔吧? “你们……你们这是恶意中伤,”郑士子等一帮兖豫文士气的纷纷出言指责,但其实这些事他们也有所耳闻的,只不过在兖州豫州没人敢说而已。 “恶意中伤?”马士子轻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兖豫文士,怡然自得道:“那不过是因为尔等消息闭塞罢,又或者胆小怕事不敢说罢了。 其实刘平是什么德行,天下人皆知。 否则陈老先生已经发文那么多天,你许都竟然没有一人,作出一篇像样的文章反驳,这不也是认可了陈老先生之论断么?” 一时间,众兖豫士子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任由陈珪那篇文章传播这么长时间了,许都那么多文坛宿老,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挺曹氏,挺刘平,大概也是默认陈珪说的没错吧。 如今只剩他们这些底层文士叫嚣又有什么用? 他们倒想写出一篇雄文驳斥陈珪,可是名望与笔力都不够啊。 这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者突然出声道:“谁说没有文章驳斥陈珪老儿,老夫近来倒新作一篇,诸君看看,可入得了法眼?” 说着那老者才怀中取出一沓纸举在手里,等着别人上前取来诵读。 可是……没人上前…… 说到底,眼前这些都是底层士子,否则谁会来参加一个商贾举办的文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不是为了混吃混喝么? 可他们大都是年轻人,莫欺少年穷,他们未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眼前这老者都行将就木了,也厚着老脸来蹭吃喝,其落魄可见一斑,还口出狂言作文驳斥陈珪? 一时间,周围气氛异常尴尬。 马士子等人不屑的看了那老者一眼,呵呵冷笑道:“陈老先生乃天下大儒,你这老儿能读懂其文章之意就算不凡,你还写文章反驳,就不怕糟蹋了那张纸?” 正文 第281章老夫便是孔融 , “老人家,算了,”见没人去取那老者手中的文章,郑士子上前出言相劝。 虽然他们此前谁也不认识那老者,但听口气就是兖豫士人一员,那老者那么尴尬的立在那里,连带着他们一起丢人。 “咱们兖豫名士皆在朝廷任职,如今许都风云不定,以至于那些朝中名士集体失声,指望咱们这等民间士子写文章驳斥陈汉瑜……” 郑士子颇为同情的拍了拍那老者的肩膀,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 这老头勇气固然可嘉,可是想让他们一帮底层士子,写出能媲美陈珪的文章,太难了! 不读还罢了,读出来,或许更是丢人现眼。 对面马士子却不怀好意的笑着走了过来:“我等既是以文会友,任谁都可以作文让世人品评。 来来来,让在下拜读一下老先生大作,看看是何等惊世骇俗。” 马士子想来,到老者这等岁数还厚着老脸来蹭吃蹭喝,那必然是一生落魄,哪会有什么文采可言? 所做文章必然狗屁不通,他当众读出来,趁机羞辱一下对面兖豫士子岂不甚美? “要你多管闲事!” 郑士子瞪了姓马的一眼,想要把老者拉回去,没想到那姓马的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老者文章抢在手里抖开,清了清嗓子。 咳咳! 一众兖豫士子无不摇头叹气,心里均埋怨那老头不自量力。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 随着马士子读出开头这几句,本来极喧闹的现场突然静了下来。 咦? 这开篇之语很是不凡呢。 正在诵读的马士子也感到诧异,光看这开首几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春秋传》曰:‘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今之平公,实丈夫之雄也,天下谈士,依以扬声,而身不免于幽絷,命不期于旦夕……” 这几句话读出来,现场所有人,无论是兖豫士子还是徐州士子全都呆傻了一般。 一个个瞪大眼珠,静静的听着,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文章不止文采斐然,而且暗含机锋,一边在夸赞刘平,一边又讽刺那些说刘平闲话的“谈士”。 这是一个落魄老儒能做的出来的文章? 就算是当世许多大儒都做不出来啊,而且论质量,远超陈珪那篇文章。 “今之老朽,喜谤他人,或能讥评平公。平公要为有天下大名,九牧之人,所共称叹。 燕君市骏马之骨,非欲以骋道里,乃当以招绝足也。 惟平公匡复汉室,宗社将绝,又能正之……” 随着这几句诵出,所有兖豫士子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本以为这篇文章读出来会让他们感到羞耻,没想到这竟然是一篇绝妙好文。 文章里不止赞扬了刘平,还顺道嘲讽陈珪颠倒黑白,妄议他人,这下可让他们这些兖豫士子扬眉吐气了。 其实这老者正是孔融,专门现身这种文会为刘平正名的。 孔融乃是这个时代顶尖名儒,是继蔡邕之后的文章宗师,所作的文岂有不佳之理? 只不过他的身份太高,在场这些又都是底层士子,没人认识他。 此时对面徐州士子一个个面带土色,全都呆傻了一样,许多人目光呆滞…… 这下被驳的体无完肤了。 他们这些几次文会,之所以能压制兖豫士子一头,完全是因为陈珪那篇文章所致。 可是如今,有这一篇反制的文章横空出世,论质量还远在陈珪那篇文章之上。 可想而知,那帮兖豫士子岂不要反过来再压他们一头? 这就像小孩子打架,抬出家里大人帮忙,可是他们家大人似乎打不过人家大人…… “此文章乃孔融所作?” 马士子看向末尾的署名,瞳孔不由自主的微微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原来这只是悲剧的开始,既然孔融发声了,朝中其他顶尖大儒也不会等闲视之吧? 如此一来,陈汉瑜还不花样被骂死…… “原来你这是抄的孔少府的文章,怪不得如此犀利,怪不得……” 马士子一边说着,一边黯然摇头。 “什么抄?”孔融怒道:“老夫便是孔融!” “你是孔融?” 马士子身后一众徐州士子愣了愣神,接着便发出哄堂狂笑。 “孔文举乃当朝九卿之一的将作少府,岂能来参加这等文会?” “你是孔融,你怕不是个老疯子吧?” “你抄篇文章就说是孔融,那我抄一遍《论语》,岂不就是孔仲尼?” “混账!” 孔融听人拿他先祖开玩笑,不由气的胡须乱飞,“你们这一帮无知小儿,简直有眼无珠。 信也罢,不信也罢,老夫无需跟你等证明身份。” “你以为我们没见过孔少府,便来招摇撞骗?” 马士子笑过一阵之后,指着孔融道:“岂不知这里还真有见过孔少府之高士,我这就把他请出来,拆穿你这粗浅把戏。” “对对对,快请大公子出来,看那老儿还有何话说。” 马士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向厅堂内走去。 稍微有点身份的,会被富商请入厅堂内单独招待,没身份的最底层文士才散落在这园子里高谈阔论。 孔融是什么身份?要是能来这里,此地富商还不屁颠屁颠的倒履相迎,岂会跟他们混在一起? 而对面兖豫士子全都揉着额头,感觉脑袋大了一圈。 这老头装过头了啊,你抄一篇文章过来显摆显摆就得了,还装孔融本尊。 这要是当众被拆穿,那非要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不多时,马士子就匆匆带着一群文士走了过来,看穿着打扮就知道,那些文士身份就要高过马士子等人。 他们中间更是簇拥着一个青年,显然又是那些文士的头面人物。 其实,那青年人乃是陶谦的儿子,原徐州大公子陶商。 自从陶谦将州牧让与刘备之后,陶家便在徐州沦为普通士族,刘备只是按期供应陶家钱粮,但是陶家势力再也没有了。 陶商只能纵情于山水之间,终日与文士为伍。 固然陶家没有了势力,但是陶商毕竟曾经是徐州大公子,在这帮底层文士之间也是神一般的存在。 就算到了这东园,那富商也得亲自相陪。 刚才他们正在厅堂中饮酒,却听到园子里有人冒充孔融,便急匆匆的赶过来拆穿骗局。 “陶公子,那便是那老骗子,”马士子得意洋洋的指着背对他们,负手而立的孔融大声说着,颇有一种立大功的感觉。 孔融慢慢转过身。 “孔世伯,真的是您?”陶商不由瞪大眼睛,失声道。 正文 第282章陶商之殇 , 陶商紧走两步上前,深深弯腰拱手,行晚辈之礼,口中道:“小侄陶商,拜见孔世伯。 不知孔世伯来此,小侄迎接来迟,望请赎罪。” 孔融与陶谦以前乃是旧交,而且关系还相当不错,要不然在真实的历史上徐州被围的时候,陶谦也不会向孔融求助。 陶商作为陶谦的儿子,从很早就认识孔融了。 看着陶商的举动,现场所有人都激动的呼吸急促。 这老头,竟然真的是九卿之一,名满天下的孔文举? “这……这……” 马士子等一众徐州士人瞠目结舌,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孔融乃是当世顶尖大儒,平常他们这等身份就算主动上门求见,执徒子徒孙之礼都未必见得上,如今真人当面,竟然被他们说成是老骗子。 这要是传扬出去,他们必会成为天下人笑柄,以后哪还有脸在这个圈子里混? “拜见孔少府!”众人反应过来之后,忙不迭的躬身施礼。 旁边一众兖豫士子也过来施礼,不过他们心里却大为快慰,均是一副“我家大人来了,看你们怎么收场”的表情。 “我道是谁,原来是仲明啊,” 孔融没理会身边一众士子,却对陶商淡淡的道:“贤侄无需多礼,快请起。” “孔世伯大驾光临,岂能如此慢待,让世伯待于户外?” 陶商忙不迭的替此间主人做主道:“快请世伯随小侄到堂内一叙。” 孔融看了一眼旁边满脸尴尬的徐州士子,指着他们摇头叹道:“尔等年轻人,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哪能以貌取人,不加细问,便知别人作不出超过陈汉瑜之文章? 今日老夫便让尔等开开眼。” 说着,孔融又从怀中掏出数沓纸张,交给那些徐州士子。 徐州士子恭恭敬敬接过来,纷纷打开一看,顿时心头凛然。 只见这是十几份文章,其中有荀悦的,有王朗的,有华歆的,全都是当世顶尖大儒新作之文。 “多谢孔少府赐文!” “多谢孔少府!” 众徐州士子不禁大喜过望,纷纷冲孔融施礼道谢。 虽然这些文章都是清一色骂陈珪的,但是文章的主人名气实在太大了,每一个都是令他们不得不仰望的人物。 更何况这十几份文章,有好多都是那些名震天下的大儒亲笔所书,拿回去不仅能在世人面前抬高自己身份,更能当传家宝了。 那些即使拿不到原笔的,如此绝妙文章,每一篇都值得他们抄录回去,细细的研读。 此时倒是郑士子一帮兖豫文士羡慕的直流口水。 他们也想要大佬们的手书啊,只可惜孔融只交给了徐州士子。 孔融把文章交出去之后,便袍袖一挥,跟陶商进入厅堂。 此间富商此前吸引一些小鱼小虾前来文会,只是为了抬高身份,没想到此时骤然引来了孔融这条大鳄,早已喜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身份无法到孔融面前凑,只得小心的站在外面伺候,不敢上前打扰。 其他文士也自觉身份不足以去跟孔融交谈,于是也全都站在了外面。 “孔世伯怎的有如此雅兴,到此地参加文会?” 厅堂里只剩陶商孔融两个人,坐定之后,陶商恭恭敬敬的问道。 “还不是被你们徐州那陈汉瑜给气的?”孔融瞪了陶商一眼:“那老儿信口雌黄,颠倒是非,老夫再不现身说法,这天下舆论就要被那老儿带偏了。” 孔融饮一口茶,随即又道:“倒是仲明你,年纪轻轻,正该当建功立业之时,怎的也有此闲情雅致?” “小侄之事,孔世伯难道没听说过么?”陶商苦笑了一下,垂首微微摇了摇。 本来他兄长早亡,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徐州大公子,且有以曹豹为首的丹阳军将支持,继承徐州基业本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是万没想到,他父亲临终前,却把徐州拱手让给了与陶氏毫无关系的刘备。 理由竟然是他们兄弟才能不足,绝对守不住徐州。 这让他如何心甘? 不给他机会,又怎知他守不住? “哎!”孔融长叹一声道:“陶公祖也真是,基业不传给儿子,竟然传给外人,老夫也的确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贤侄无法守住徐州,那不妨将城池献给曹公,此时曹公恐怕也早已推荐贤侄在朝中为官了吧。” 这句话算是说到陶商心坎里去了。 正如孔融所说,假如他父亲当时将徐州交到他手里,他即使不跟曹氏作战,直接开城投降,曹操也不会妄杀一个献城有功之人。 根据曹氏后来的发展,的确有很大可能推荐他去朝中为官,做为奖赏。 他父亲却将徐州交给了刘备,其性质跟献城投降也没什么区别,可是,他们这些后人又得到了什么? “哎!孔世伯所言极是,小侄现在都怀疑,父亲当时病重,大概神志已然不清,必是被糜竺等人所蒙蔽,故而才做出那等不智之举。 只可惜父亲临终前,小侄未在身边,如今悔之晚矣。” “时也命也运也!”孔融摇了摇头,偷眼观察陶商。 其实孔融正是应刘平之托而来,其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陶商,看看陶商有没有反意。 否则孔融也不会闲极无聊,千里迢迢跑此地来参加那狗屁文会。 陶商虽然没有了势力,但身份却很特殊,他是丹阳军将领曾经准备拥立的原徐州大公子,只要他登高一呼,反叛刘备,丹阳军兵必然响应。 陶商如今在徐州已经算不上大人物,且行事并不低调,其行踪很容易就能被曹氏派在徐州的细作探知。 当时在许都,那策反计划刘平虽然没有原原本本的告诉孔融,但孔融毕竟是做过一方郡守的人,刘平一说,孔融便明白其意。 固然刘备曾经救过孔融,但刘备也差点害他身败名裂,能在徐州搞点事情,也算报效朝廷,报答刘平,孔融很乐意为之,于是欣然前来。 此时见陶商垂头丧气,一脸懊悔的样子,孔融心中窃喜,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如今贤侄大势去矣,再留在徐州也无意义。 不如跟老夫回许都,由老夫推荐贤侄到朝中为官,也算光耀陶氏门楣。 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正文 第283章陈府寿宴 , 这个时代官员任命是察举制,只要本身是孝廉,再有朝中高官推荐,便可入朝为官。 陶商早已被举为孝廉,再加上孔融这个九卿之一引荐,当然可以获得朝廷任命。 没想到对面的陶商却摇头拒绝了,他苦笑道:“朝廷所用,皆为大才。 小侄一来名声不显,二来无寸功于朝廷,即便有世伯推荐,朝廷岂能用我这等庸才? 小侄还是不要去败坏世伯名声了。” 孔融闻言心中微动,左右看了一眼,神秘的压低声音道:“贤侄想要有功于朝廷还不简单? 实不相瞒,朝廷早就有意对徐州用兵,若贤侄在城内做个内应,登高一呼,这大功还不手到擒来? 届时甭说得到朝廷任命,就算封侯,重新被朝廷任命为徐州州牧也未可知啊。” 想来陶商已经落魄到来参加商贾举办的文会了,且满腹牢骚,对父亲当初的决定颇为不满。 如今孔融给他提供这么个翻盘的机会,他还不赶紧应着? “……世伯……这……这要是被刘备等人知晓,是要被杀头的啊,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谁料到,陶商却瞪大了眼睛,吓得双手猛摇,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世伯之言,小侄就当没听见,告辞,告辞!” 说着站起身,冲孔融拱了拱手,忙不迭的落荒而逃…… 孔融看着陶商的背影,不禁呆立当场,过了良久才喃喃自语道:“虎父犬子啊,陶公祖一世英名,怎养出这么个胆小如鼠的东西。 既想得到好处,又不肯冒半点风险,天底下岂有那么容易的事?” 其实知子莫若父,陶谦早就看明白,他那两个儿子不过是中人之姿,并非是那种能担大事的人,故而把徐州让给素有仁义之名的刘备,企图保全族人平安富贵一生。 眼见陶商逃走,孔融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那陶商空有冲天的怨气,却没有胆量反叛刘备,看来刘平所托之事是黄了。 孔融出门,谢绝众士子挽留,骑上马直接回许都去见刘平。 此时孔融倒有些羞于见到刘平。 毕竟刘平查出真正奸细,洗脱他的冤屈,他却连这点忙都没帮上,想起来就令人懊恼。 “孔某受君之托,却劳而无功,实在羞于启齿。” 在刘府书房内,孔融坐定之后,赶忙窘迫的将陶商之事跟刘平说了一遍。 可是对面刘平却满脸春风的笑着道:“孔少府大功已成,何处此言? 待拿下徐州后,在下自会在天子驾前为孔少府请首功。” “大功已成?首功?”孔融虽然文采斐然,但却并不善于权谋,听了刘平的话顿时满头雾水,明明没有说动陶商,计策落空了,哪有什么大功? “刘公此言从何说起? 孔某明明就白跑了一趟,寸功未立啊。” “孔少府将那文章交由徐州士子传抄,此事已成功大半,陶商虽然没有答应,但孔少府之言在其心里也种下了一颗种子,其早晚都会为我所用。” 刘平抿了抿嘴,轻轻呷一口茶。 那些骂陈珪,捎带着骂刘备的文章若在徐州流行开来,刘备必然不能相容,到时那些传抄的士子多半要受牢狱之灾。 陶商也是那些士子中的一员,必然脱不开干系,想独善其身已经不可能了,说不定连丹阳军将领都会被这件事情搅进去。 他们只需要坐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只可惜,孔融依然没有明白刘平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道:“刘公怎么越说孔某越糊涂了……” …… 徐州 今日是陈珪六十大寿,陈府张灯结彩,大排宴宴。 前些日子,陈老头一篇文章令曹操翁婿灰头土脸,徐州掌权者自然扬眉吐气,均感大快人心。 故而陈珪大寿,徐州上下头面人物均答应亲自到场祝贺,就连刘备也一大早就派人送来贺礼,明言午时过来喝寿酒。 一州州牧亲自过来祝寿,这对陈府来说可是极大的荣光,上上下下顿时忙活的不亦乐乎。 料想今日必然盛况空前,厅堂自然坐不下,陈登指挥下人进进出出,将桌子都摆到了院子里。 好在今日阳光明媚,在院里也不怎么冷。 可是临近午时,只稀稀拉拉来了十二三个人…… “元龙,你请帖都下到了么?” 看着就来这么几个人,而且身份都不高,迎在门口的陈珪不免疑惑的问起儿子。 看时辰,宾客都应该都到齐了。 “儿自然都下到了,不见那么多人都送贺礼过来了么?”陈登挠了挠脑袋,疑惑的猜想:“莫非诸人都有要事牵绊,一时脱不开身?” “一两人临时有事还有可能,怎么会同时有事?”陈珪瞪了儿子一眼:“还不赶紧派人去问问?” “诺!” 陈登招手叫过来两个奴仆,吩咐他们去相熟的人家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吩咐下去,就见远处街道上几匹马飞驰而来,正是刘备带领关张二将到了。 陈珪长出一口气,别人不来也就罢了,刘备可是他最重要的贵客,只要刘备来了,其他人可以不用管。 “借汉瑜公寿宴,刘备来讨杯水酒喝,来迟勿怪,”刘备笑态可掬的跳下马来,陈珪父子是徐州士人领袖,刘备也不得不重视。 不过他毕竟是一州州牧,是徐州城最高官员,自然要拖到最后到场,才显得身份贵重。 “刘使君亲自到此,顿使寒舍蓬荜生辉,来得一点也不迟,快里面请。” 陈珪父子热情的招呼刘备以及关羽张飞进到院里。 刘备率先进门,只见空荡荡的院里摆满了桌子,却只来了稀拉拉十来个人。 他不由皱了皱眉头,看来还真是来得不迟。 “不知汉瑜公,寿宴定的是几时开宴?” “午时,”陈珪老老实实的答道:“可是不知为何,到现在人还未到齐。 不过刘使君身份尊贵,只要使君到了,咱们立即开宴,不等了。” 刘备是汉室宗亲,又是徐州州牧,断没有让刘备坐在这里等他人开宴的道理。 陈珪一声令下,虽然只有这十来个宾客,但是酒菜依然摆了上来。 “汉瑜公字字珠玑,一篇文章,便令月旦评榜首易主,令许都骤起风云,可谓巨笔如椽,我等借陈府之酒,敬汉瑜公一杯。 祝汉瑜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虽然来得人少,但是这些人依然举起酒碗祝酒。 正文 第284章神助攻 , “多谢诸公!” 陈珪略显尴尬的起身,端着酒碗浅饮一口。 这时候派出去的那两个奴仆急匆匆跑了进来。 其中一个附在陈珪耳边低声道:“刚才小的打听了两家,他们下人均说家主病了,不能前来赴宴,还请家主勿怪。” 另一个也点点头,悄悄地说道:“小的打听的情况也是如此。” “都病了?”陈珪的眉毛顿时立了起来,他就算不善谋略,也意识到,恐怕是出事了。 要不然又没发生瘟疫,怎么会同时病倒那么多人。 “汉瑜公,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旁边的刘备早就感觉到不对劲,只不过碍于面子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话音未落,就见糜竺脸色凝重,疾步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沓纸张。 糜竺已经是徐州除刘备以外的官吏首领,若不是出现了要紧之事断不会来迟,也不会如此失态。 “主公,不好了,昨夜这些文章突然传遍徐州,众士人争相议论,已呈愈演愈烈之势。” 糜竺将手中纸张递到刘备手里。 他不止管理官吏,他手下部曲众多,同时还兼任了密探的职能。 刘备接过纸张,随手拿出一份,抖开扫了一眼,顿时脸上阴云密布。 那正是许都诸大佬驳斥陈珪,并捎带脚骂他虚伪奸诈的文章。 同样是字字珠玑,不带半句脏字,但是骂的别出心裁。 刘备又打开几份,那些大佬可谓花样百出,换着方儿的骂,竟然不带重样的。 可想而知,这么多名士同时发文,这些文章必然能传遍天下。 不过刘备到底心机深沉,并未表现的多么激动,反而淡淡的沉吟道:“这帮朝中公卿竟然同时出声帮曹贼,难道忘记了曹贼是怎样对他们的么?” 说着,随手将手中文章交给陈珪。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为什么来得人如此之少了,定然是那些人嗅觉灵敏,意识到这文章必然会搅动徐州风云,所以全都待在家里以求自保。 毕竟这文章犀利难听,即使那些人知道了,也没人敢来向他报告,甚至也没人告知陈珪。 这时候陈珪也开始读那些文章,第一篇还没读完便已经气的浑身发抖,颤声道:“孔文举安敢如此信口雌黄? 这里还有荀仲豫、王景兴…… 呃……” 陈珪岁数大了,受不了这种刺激,竟然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父亲,父亲!”旁边陈登赶忙扶住陈珪,大声急叫道:“快请郎中。” 无论宾客还是下人全都慌作一团,心想可别寿日变成忌日了。 好在陈珪只是被一口气堵住,陈登给他掐人中,抹胸口之后,这口气慢慢缓了过来。 不过他已经没有精神继续待在这里,由两个奴仆架着回卧房休息。 “主公,在下是否该有所动作,控制传播文章之士子?”这个时候糜竺躬身,试探着问刘备。 他收到消息,这些文章是被一帮到沛郡参加文会的士子传抄进来的,几乎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已在徐州城内传开。 不过好在只是在士人中间传播,毕竟只有士人才对那些大儒的文章感兴趣。 只是若不将这口子堵住,任由大家议论,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到时刘备必然名誉扫地,那就麻烦了。 “士子皆是读书人,岂能说控制便控制?” 谁想到,刘备狠狠瞪了糜竺一眼,袍袖一挥,带着关羽张飞二将走了…… 糜竺顿时楞在当场,听主公的意思,竟然不让他动手。 他自言自语道:“不加以控制,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任由这些文章传播?” 一时间他也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子仲,你可是糊涂了?” 这个时候,陈登安顿好父亲,走了出来,皱着眉头道:“你跟随主公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还不明白主公行事? 控制士子这种事,你还要来请示主公,难道这黑锅要主公来背么?” “依元龙之意,主公这话需要反着听?” 糜竺听得眼前一亮,刘备以仁义贤明,善待士人著称于世,要不然陈珪等徐州士人集团也不会拥护刘备做州牧。 抓士子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刘备这等仁善之人自然不会亲口下命令了。 他糜竺应该直接抓就是,结果他还来请示,简直是蠢到家了。 可是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糜竺脸上又苦的跟吃了黄连一样。 刘备不担这恶名,这坏名声就要由他糜竺来担了啊。 可别到时候刘备跟曹操一样,搞出个借汝头一用之事,以平息天下士人之愤,那他就麻爪了。 “多谢元龙提醒,在下这就去办。” 糜竺冲陈登拱了拱手,转身离开陈府,随即便调动手下部曲开始满城抓人。 他已经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刘备身上,这黑锅不替刘备背也不行。 很快徐州城内便被搞得鸡飞狗跳,一众士子本来以为仅仅只是得到了绝妙文章,准备拿回来学习拜读,没想到祸从天上来,一转眼却都锒铛入狱。 …… 城内府衙的大牢里,关满了年轻士子。 “放我们出去,凭什么抓我们?” “你等可知我是谁?我乃陶商是也,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刚才陶商跟那边士子在一起,也被不由分说的抓了进来。 部曲中虽然也有认识陶商的,但陶商现在已经无职无权,且他们这些部曲都是糜竺的人。 当初陶谦在时便对糜竺这等豪族多有打压,如今谁还在乎一个陶商? “我等奉命行事,管你是谁?”一个部曲恶狠狠地对陶商道。 “你……”陶商心里委屈到了极点,他本来是徐州大公子,如今竟然落得这等下场。 此时心里不禁想起孔融跟他说过的话…… …… 这动静闹得如此之大,细作很快就把消息传回到了许都。 刘平听到后不禁大喜过望。 他一开始的计划只是想让那帮士子传播文章,士子被抓之后,其家人自然会求陶商搭救,陶商若出头,便会碰一鼻子灰,以让陶商下定决心配合他在徐州搞事。 没想到糜竺竟然献出神助攻,连陶商都抓了,如此一来更能令陶商意识到,无职无权是多么可悲了吧? “收拾行装,咱们准备去徐州了,”刘平乐滋滋的命令道。 正文 第285做幕后黑手的快感 , 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有一种惰性,那就是待在舒适区里,不想或者不敢做出改变。 陶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固然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权势,但他依然生活富足,衣食无忧。 让他主动提着脑袋反叛刘备,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被刘平盯上之后,陶商的舒服日子也就到头了。 刘平想要做的正是要把陶商逼上绝境,让陶商不反也得反。 当然,只逼陶商自然不够,刘平最终目的还是要把丹阳军将牵连进去,逼反丹阳军,以达到不动用曹氏军兵而拿下徐州的目的。 如今徐州城内风云骤起,事态发展正在按刘平所策划的进行,他想想自己当幕后黑手,暗中操纵一切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主人,您何等身份,亲自去往徐州是否冒险了些?” 张辽比较稳重,且颇有智谋,听刘平说要亲赴徐州,立即提出自己的疑虑:“您自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何吩咐,末将替您去安排即可。” 刘平知他是好意,欣慰的笑了笑道:“徐州城内局势瞬息万变,很难判断这把火会烧到什么程度。 我等既要把火拱起来,还要引导火势,以烧对方向。 如此我等待在许都,仅靠细作传递消息,到时黄花菜都凉了,这徐州,我非去不可。 其实老张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认识我刘平呢?” 如今刘平这个名字可谓名动天下,但是真正知道刘平长什么样子的却寥寥无几,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影像技术,刘平身上也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特征。 即便张辽太史慈等人还是觉得有些冒险,但是刘平决定了的事他们也不敢反对。 刘平一声令下,带领手下“五虎将”,乔装打扮一番,直奔徐州而去。 许都至徐州有七百多里,一路上倒也太平,直到第二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到了离徐州城几十里的地方。 “看不出来,这老范家底还挺丰厚,竟然有这么多田地,怕不下二三百亩吧。” 太史慈坐在马上,看了一眼周围的农田。 远处还有一座小小的庄子,大约有七八户茅草房农家,拱卫着一个巨大的田庄。 他们早就接到细作传讯,这就是范显的私人庄园。 刘平再胆大也不敢身入徐州城冒险,万一暴露了,被关门打狗,想跑都跑不掉。 范显之于城外的这座田庄正是最佳的落脚点,此地即有处可逃,又方便得知城内一举一动,丝毫不耽误他做幕后黑手。 且范显是个顾家的商贾,见识过他们的武力,他们这么多人挟持其家眷,其必然不敢铤而走险高密。 “老范怎么说也是糜竺手下数一数二的大掌柜,这些年走南闯北不知为糜家赚了多少钱,能置办下这么大的产业也不稀奇,”刘平道。 “主人,他那么大的庄园,里面侍从自然不少,况且去草原时有不少人见过我等,若是咱们就这么前去,恐会被人认出来。” 这时候张辽提醒了一句。 “还是老张想的周到,”刘平赞了一句,下马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熬到半夜再去见老范。” 他们六人一直等到深夜,才借着月色翻墙进院,直接向范显卧房摸过去。 此前曹操任命刘平全权负责徐州之事,故而曹氏所有在徐州的细作都归刘平调动。 在刘平安排下,早有细作买通范宅奴仆,将宅内房间布置画了图形,所以他们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范显所住的卧房。 太史慈拿出匕首,熟练的挑开门栓,蹑足潜踪而入…… 房内榻上睡的正熟的范显,睡梦中感觉好像有人进来了,一睁眼,只见有一条身影直挺挺的站在塌前…… “哎呀呀呀……” 范显吓得一激灵,顿时头皮发麻,颤声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不要杀我,我有钱……” 接着他里面传来一声女子尖叫。 “老范,别喊,是我!”太史慈赶忙上前捂住范显的嘴巴,同时晃亮火折子,照在自己脸上。 “大慈,哦不,太史将军?” 范显连忙制止住旁边女子尖叫,满脸惊奇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呗,”太史慈眨着眼睛笑道,“所以来串串门。” 要不是见识过太史慈的武艺,范显真想啐他一脸,特么有你这么串门的么? 大半夜的一睁眼,榻边直挺挺站着个人,谁受得了? “你一个人来的?”范显才不相信这货是闲着无聊,来串门子的。 “我们都来了,”这个时候,刘平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平公子?” 范显赶忙起身施礼,他万没想到刘平这等身份,竟然深夜来访。 最终范夫人的叫声引来护院,不过范显又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不知平公子深夜前来,有何吩咐?”范显道。 “哦,我就是想知道,徐州城内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刘平漫不经心的询问。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赶路,无法接收到细作的汇报。 况且他也想试探一下范显说不说实话。 “平公子是问陶公子与众士子被抓之事吧,”范显很聪明,自然能猜到刘平想问什么,他道:“这事已经平息了啊。” “平息了?”刘平听了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费尽心思拱了半天火,还指望能烧到丹阳军将身上,结果这火没烧起来,竟然就平息了? “明日你替我去约见一人……” …… 两天前,陶商被抓的消息马上就传回了陶府。 陶商夫人听闻抓她夫君被抓,当即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马上派人向糜竺去要人。 结果糜竺根本就没搭理他们派去的人。 陶谦活着的时候虽然征辟糜竺为从事,但实际上陶谦并不信任糜竺,陶谦最依赖的还是他丹阳老乡。 其实这个时代,外来诸侯想要统治一个地方,要么就像刘表那样,彻底依赖当地豪族,要么就像孙策那样,大开杀戒,血腥镇压。 陶谦的做法是兼而有之,即笼络又提防,再加上时不时的打压,故而糜竺对陶氏丹阳势力怀有深深的恨意。 陶商夫人见糜竺不买账,无奈之下只能派人去求当时对陶商还不错的曹豹,希望曹豹能帮忙想想办法救出陶商…… 正文 第286章鞭挞军将 , 曹豹作为丹阳军将的首领,虽然也备受排挤,但是刘备手下只有两千嫡系军兵,且入主徐州之时间尚短,还不敢大刀阔斧的清洗曹豹以及中低层军官,故而曹豹依然身居高位。 见陶府派人来求,曹豹倒也没有推辞。 陶商是他们曾经准备效忠的人物,如今被糜竺抓了他都不敢吱声,那么丹阳军的军心就彻底垮了。 曹豹当即去见张飞,因为按照徐州军队序列,他此时在张飞麾下效命。 到张飞军营的时候,却发现张飞正在鞭打一个捆在柱子上的军将。 “从实招来,你是否暗通许都?若是不说,老子打死你。” 一边说着,张飞手中皮鞭一下下的抽在那人身上。 “翼德将军,这陶青都尉家眷皆在徐州,将军从何处得知他暗通许都的,可有真凭实据?” 原来那捆在柱子上的军将,正是曹豹手下都尉陶青。 虽然那陶青也是丹阳人,也姓陶,但是跟陶谦家族八竿子也打不着,要不然也不会只做到一个都尉。 “我既然抓他,自然有证据,不过此事涉及机密,无法跟你明说。” 张飞冲曹豹翻了翻白眼。 其实张飞哪有什么证据,只不过近来徐州局势风云变幻,刘备也要试着把这支徐州战力最强悍的军队控制到自己手里了。 毕竟丹阳军自成体系,谁知道对他有没有二心? 对刘备来说,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把丹阳军中低层军将全都换成他的嫡系。 “翼德将军,这陶青乃是末将部署,末将深知其为人,且他家眷皆在徐州,不可能暗通许都啊。” 曹豹上前拉住张飞衣袖,苦劝道。 “你走开!”张飞一把便甩脱了曹豹,大眼睛一瞪,怒道:“本将军证据在手,行事何须跟你解释?” 这时候被捆在柱子上的陶青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曹豹,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希望,有气无力的道:“……曹将军……末将没有通敌……救我……” “翼德将军,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再说一遍,本将军证据确凿,并非无故冤枉他人。” “只是那证据,我等无权知道是么?” 曹豹声音渐渐变得冷厉,他又不傻,心知早晚都会有这么被清洗的一天。 他本来是求张飞说情,释放陶商的,看这情形,是没有必要开口了。 “我这就去见主公,请他来评评理。” 说着袍袖一挥,跨上马直奔刘备官署而去,他不相信刘备现在敢跟他们丹阳一系撕破脸皮。 “你去便去,这本就是主公吩咐的,”张飞看着曹豹的背影发出一阵冷笑,同时皮鞭又雨点一样落到陶青身上。 曹豹毕竟是徐州高级将领,求见刘备倒没有丝毫难度。 “主公受陶使君之托,镇守徐州,可是陶使君尸骨未寒,主公却命人囚其长子,此事若传扬出去,岂不令天下人耻笑?”曹豹一见到刘备,就毫不客气的说道。 “囚陶公祖之子?此事我怎不知?”刘备还真不知道糜竺抓了陶商。 只因糜竺觉得既然抓士子这恶名他替刘备背了,也就没必要再向刘备报告了,省的让刘备进退两难。 “子仲竟如此不知轻重,”刘备面露恼怒之色。 此时他的怒火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你糜子仲抓士子就抓吧,你抓陶商干什么? 陶商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抓他不是平白惹人非议么? “曹将军放心,我这就传令,让子仲放人。” 说着,刘备走到案前,写了一份手谕,交给了曹豹。 “主公,翼德将军正在营帐里鞭挞军将,且诬那军将暗通许都。” 陶商的事了了之后,曹豹又说起陶青之事,“那陶青都尉跟随末将多年,末将素来熟知其脾气秉性,他绝不会做出背叛徐州之事,请主公明察。” “鞭挞军将?翼德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刘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张飞素来就有鞭挞有过士卒的习惯,中低层军官都对他敢怒不敢言,只是如今他明目张胆的鞭打丹阳军都尉,那就太大意了。 他的确暗令张飞给丹阳军将罗织罪名,然后借机清洗,可是他同样也不敢步子太大,怕激反这支劲旅。 “来人,把翼德叫来,我要亲自询问,”刘备满脸怒容,对旁边侍从吩咐。 不多时,张飞便被叫了回来,被刘备当着曹豹的面疾言厉色,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最后刘备一言将此事定了性,那是有小人从中间挑拨,张飞未加祥查,受人蒙蔽,并强令张飞放人。 并且拨两万钱给陶青,算作补偿,让其回去养伤。 待曹豹走后,张飞才直起身子问道:“大哥,小弟此事是否做错了?” 刘备不置可否,眯缝眼睛看着曹豹离去的方向,沉吟道:“看来这丹阳军,比我想象中要团结的多,不可轻动。 如今曹袁大战在即,只要双方一开战,我军便可趁势偷袭许都,那些事,先放一放吧。” 抓陶青,只是刘备对丹阳军的一次试探,可是遭到曹豹强烈反对,他也不能强行动手了。 毕竟北方大战一触即发,曹氏无暇顾及后方,他苦等的报仇雪恨的机会也即将到来,此时自然不能多生变故。 顿了一顿,刘备又道:“三第,你这动不动就鞭挞他人的习惯也该改一改了,对付那陶青,何必非要当众鞭打?” 张飞似乎一直以打人为乐,就这一点令刘备颇为头疼,说过多少次,可是依然不改。 曹豹先来到军营,将陶青救了出来。 他亲自将陶青送回家之后,陶青拉着他的手道:“将军可看清楚了,此事纯属张飞恶意陷害,今日是末将,来日这等厄难就要落到将军头上,将军可要早做打算呐。” 陶青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事就是刘备针对他丹阳一系的试探,不达到目的,刘备是不会罢手的。 “我自然知道,”曹豹点了点头道:“你且安心养伤,我这就去见陶大公子,劝他当机立断。” 正文 第287章出奇的顺利 “你把我这封信秘密交给陶商,能做到么?”范宅里,刘平淡淡的笑着,看向范显。 刘平敏锐的意识到,此时的徐州虽然表面上趋于风平浪静,实则私底下波涛汹涌。 整个城池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一点火花,就能点燃爆炸,到时徐州便唾手可得。 “在下可是糜东家的人,平公子就不怕,在下向糜东家泄密?” 范显嘴角微微翘起,他可是个人精,其实从刘平悄悄潜入他家里便已经猜到刘平的来意。 可他万没想到,刘平会派他去传递消息。 他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更何况他的主子糜竺,乃是刘备所倚重之人。 “行了老范,你就别装了,”刘平笑意更盛,悠闲的弹了弹衣袖的灰尘,根本不正眼瞧他,“徐州一举一动岂能瞒得了我? 当初从草原一回来,你们糜东家便对你起疑了吧? 要不是糜竺看中你还能为他赚钱,你如今恐怕早就身陷囹圄了,还装?” “原来这一切早已在平公子算计之中,怪不得您当初,当那么多人面邀在下去许都。 在下拒绝后,您还放在下回来,”范显神色颓然的喃喃说着。 当初草原一行,刘平看中范显的能力,想要让他为己所用,所以一直对范显礼遇有加,后来回程时,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范显去许都。 那跟随的三百部曲可都是糜竺派去的,回到徐州之后,岂有不将这件事告诉糜竺之理? 范显固然拒绝了刘平的邀请,但毕竟两人在草原相处了那么久,回来之后糜竺还是对范显起了疑心,差点就把他当做暗通许都的奸细抓起来。 幸亏范显这么多年在徐州还算交下了不少朋友,于是范显散尽家财,多方面找人向糜竺求情,糜竺总算饶了他一条命。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自然也能被曹氏细作探知。 范显此时想起来,这一切好像都是刘平设计的一样,而且从那时就开始布局了,不禁对刘平的心思感到害怕。 “在下这就派人前去,”范显无奈的说着,拱了拱手,出去安排。 “主人,此人会不会铤而走险,向糜竺举报我等,”张辽看着范显的背影,沉吟道。 刘平点了点头,对张辽的谨慎很赞同,他道:“为保万无一失,跟踪其所派出之人,万不可出现纰漏。” “主人,我去吧,”这时候吕琦站了出来,“我是女子,不会引人注意。” “我前去护佑吕姑娘,”周仓道。 吕琦此时的身份是丫鬟,周仓则是一幅奴仆的打扮,这两人走在路上,看身份就是大户人家的奴婢出来办事的,自然不会引起人怀疑。 刘平颔首,表示同意。 两人走后不过一个时辰,范显便领着一个青年公子来见刘平,那正是陶商。 此前,曹豹拿着刘备手谕前去见糜竺,糜竺自然不敢抗命,马上就释放了陶商。 回到陶府之后,两人一番密议。 曹豹看透刘备有排除异己之意,早晚都会对他丹阳军将动手,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反抗。 陶商经此一事,也对无权无势,任人揉捏感到绝望。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下定决心,起兵驱逐刘备。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难度并不大,只要有陶商这个丹阳籍的原大公子挑头,再有曹豹从中间串联那些备受打压的丹阳军中底层将领,到时丹阳一系必然能听从他们调遣。 而此时徐州城内有军兵三万余,刘备手下可称得上嫡系的,只有从平原带来的两千人马。 若丹阳军反叛,剩余的两万徐州军即使不帮忙,也大概率会选择坐地观望,断然没有去帮刘备的道理。 大战一起,丹阳军以一万对两千,几乎有十成的把握。 唯一令陶商曹豹感到忧虑的是,徐州毕竟是陶谦让与刘备,且得到朝廷认可的,他们起兵反叛,师出无名。 他们本来还在商议,准备通过孔融的关系,弄到朝廷命他们讨逆的诏书,如此起兵,便能名正言顺了。 没想到这时候刘平来请陶商,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正恰到好处。 “平公子可能朝廷诏命?”陶商问道。 “这有何难?”刘平没想到这事竟然如此顺利,他都还没开口,对方都已经准备要反叛了,“你等现在便可着手安排,我派人日夜兼程回许都,两日之内诏书便至。 而且我自会奏明天子,任命陶公子为徐州牧。” 陶商闻言大喜,如此一来,他便成为徐州权势最大的那个人,而且周边敌对势力已经被曹氏涤荡的差不多,此时得到朝廷任命,远比他父亲那时候安全。 “多谢刘公抬爱,在下这就回去与曹豹将军商议。” “一定都要机密行事,”刘平叮嘱了一句,看陶商退了出去,又微微皱了皱眉道:“怎么吕琦跟周仓还没回来?” 按说连陶商都到了,那两人去跟踪,也该回来了啊。 …… 且说吕周二将暗中尾随范显派出的送信之人,那人没有丝毫察觉,路上也没有打岔,直接将书信送到陶府便原路返回。 见没有丝毫异端,吕周二将也准备回去交差,没想到在路上远远看到一队骑兵疾驰过来,领头的将领竟然是张飞。 两人不敢多事,赶紧装作漫不经心的拐进一条小巷。 谁料那队军兵却陡然刹住了。 “将军,可有何吩咐?”亲兵上前,问道。 “有可疑之人,随我追!”张飞咬牙切齿的,拨转马头,向那条小巷追了过去。 他虽然隐隐约约只看到吕琦一个侧脸,但是他对吕琦的印象太深刻了。 当初若不是吕琦刺伤他,他那彭城郡也丢不了,徐州也不会门户大开,像现在这么被动。 为了怕忘记那张面孔,张飞都根据记忆中的形象画了十几幅画,每日练箭都是用那画做靶子,没想到在徐州街头竟然出现了画中人的身影。 “快走,”吕琦也意识到可能被张飞认出来了,脚下加快了步子。 “吕大姑娘,你走错方向了吧。” 周仓急了,范显的田庄在北边,他们需要出北城门,可是吕琦疾行的方向却是向南。 “你难道要引张飞去寻到主人?” 吕琦边走边决绝的道:“就算我等被俘身死,也绝不能暴露主人位置!” 正文 第288章插翅难逃 吕琦穿街过巷,迈步疾奔,不过为了不暴露刘平的位置,她却选择了南辕北辙,一路往南逃。 由于她选的都是小路,后面的张飞自然无法骑马追赶。 “传令下去,封锁附近几条街道,给我搜,如若碰到,格杀勿论!”张飞下马,咬牙切齿的命令。 一声令下,上百名军兵立即分散开,堵住几条街道出口。 张飞亲自带人在包围圈内展开搜索。 刚刚过去半个时辰,突然听到南方有军兵喊道:“将军,那两人杀了两个弟兄,向南逃了。” “可恶!”张飞气的暴跳如雷,“传令严守四方城门,详加排查。 多调集人手,封锁城南。 老子就不信那贱人能插上翅膀,飞出城去。” 徐州可不是个小城,城南这范围就大了,想要在整个城南搜出两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张飞不管那么多,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吕琦挖出来,杀了解恨。 更何况吕琦突然出现在徐州街头,这件事本身就值得可疑,不抓到她,岂能睡得安稳? …… 当陶商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城门口多了数百军兵,仔细盘查每一个进出的百姓。 只要是年轻的女子,还有身高八尺的壮汉就全部抓起来。 好在这两个特征陶商都不沾,且他陶大公子在徐州也算是名人,军兵有不少认识他的,所以并没有遭受多少盘查便进了城。 入城之后,陶商立即去见曹府见曹豹,并将刘平的承诺说了一遍。 曹豹听后不禁喜出望外,有了天子诏书,他们此举便不是反叛,而是替朝廷平叛,如此便有了正义的旗帜,更能令人信服。 若将来陶商成了徐州牧,那将来这徐州还是他们丹阳人的天下。 “大公子,末将这就去汇集手下军将,与其共同商议此事,如若不同意者……”曹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此时丹阳军将都备受排挤,即使他不想反,如陶青等人也要逼他反了。 “等等,我方才进城时发现许多军兵盘查,城内街道上也有不少军兵巡视,此时你如何汇集手下军将?”陶商道。 “这倒也是,”曹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城内陡然紧张起来。 不过虽然局势紧张却并没有动他的人,显然不是针对他的。 他思索片刻道:“这样吧,陶青伤势较重,我邀请丹阳籍军将,以探望陶青为名,借机商议此事。” “这借口倒也说得过去,”陶商点点头,都是丹阳老乡,陶青伤的那么重,大家相约去看看,总没人说什么吧? 曹豹立即行动起来,派人通知各个军将。 其实丹阳军中都尉一级的不过六个人,陶青的意见已经明了,曹豹只需再说服其余五个就行。 曹豹进行的也很顺利,他把其余五个都尉约到陶青榻前,众人一看到陶青那个样子,知道也没有退路了。 且此事有陶商牵头,这可以认定为是他们丹阳人的夺权行动,又有天子诏书加持,这次行动显得名正言顺,故而他们全都答应追随曹豹。 …… 此时刘备官署内,糜竺正在向刘备报禀。 “主公,方才曹豹便邀丹阳籍军将前往陶青府邸,恐有不轨之行,主公不可不防。” 此前陶谦活着的时候,丹阳一系大权在握,把以糜竺为首的本地豪族打压得喘不过气。 如今糜竺掌权了,又反过来开始打压丹阳派那帮军头,故而他暗中对丹阳军将都有监视。 曹豹虽然去邀请众将,做的极其隐秘,但却瞒不过糜竺的人。 “他们不过是去看望伤重之人,又有什么不轨之行?子仲太过于小心了。” 刘备淡然笑着,他能坐稳徐州牧的位置,就是要让各方势力互相掣肘,不能让任何一方做大,就连糜竺也不例外。 而如今,糜竺的势力也不小了。 “主公,这丹阳军乃陶使君旧部,且自成体系,上下一心,主公不可不防啊,”糜竺继续说着。 这话刘备倒是听进去了,他本来就对丹阳军有所提防,用不着糜竺强调。 这时候突然有亲兵进来禀报:“启禀使君,张将军在城南发现许都奸细,似乎是在彭城刺伤他之人。” 张飞搜了半天,依然没搜到吕琦周仓身影,想到这搜捕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所以赶紧派人来告知刘备一声。 “许都奸细?”刘备闻言,眉头立即紧锁起来。 他自然知道当初张飞就是因为被许都奸细刺伤,这才丢失了彭城郡,如今那刺客又来了徐州,定然没好事。 “主公,丹阳军将私自汇集,如今又有许都刺客,这恐怕并非偶然,”糜竺趁机道。 刘备点了点头,也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于是咬咬牙道:“就按子仲之意行事吧。” 糜竺心中大喜,如此一来他即解决了隐患,又将老对头一网打尽,可谓一箭双雕。 他立即出去下令,派手下部曲将陶青府围住。 曹豹等人刚刚商议完毕,准备散去起事,结果就被一窝端了。 只可惜他们身边还没来得及调集军兵,仅他们几个人,面对那么多部曲根本无力反抗。 很快全被糜竺部曲抓了起来。 陶商在府里等了半天也没收到曹豹传来消息,心里不安之下,装作悠闲的样子往陶青府邸溜达,正碰见曹豹等人被关在一个囚车里,由糜竺部曲押送,看样子是准备关进大牢。 陶商顿时慌了神,万一曹豹等人口风不严,把他供出来怎么办? 此时也没人给他出主意,他唯一想到能给他指点的人便是刘平了。 陶商赶紧向东疾行,他刚刚从北城门进来,再从东城门出去,守城门的军兵自然不会怀疑。 城门口只是排查的比较严,并非不让人进出。 陶商顺利混出来,绕个大圈来到范显田庄,将所发生的事跟刘平详述一遍。 “竟然是糜竺坏我大事!” 刘平听后气的七窍生烟,一拳狠狠锤在桌上。 在后汉三国的历史上,糜竺并不是个多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刘平并没有重视此人。 可在实际情况下,糜竺乃是徐州最大的豪族,他的能量和破坏力是不可估量的。 “看来,我要先把这姓糜的搬掉再说!” “平公子,您安坐于此,能有办法搬倒糜竺?”陶商疑惑不解的问道。 正文 第289章官渡之战开始了 , 本来刘平此次挑唆丹阳军反叛的行动进行的无比顺利,他都没多费口舌,人家都已经准备造反了。 按照计划,今日傍晚时分行动开始,如果没有意外,他都准备今夜就入驻徐州城。 可是没想到却被糜竺搅了局,曹豹等丹阳军将领全部被抓,导致这计划临了却功亏一篑。 而且按照陶商的说法,此时徐州城内草木皆兵,城门口突然驻守了大量军兵,开始严加排查过往行人,刘平隐隐觉得这很有可能跟吕琦周仓有关。 那二人或许已经暴露了。 大好的局面,转眼间已经变得无比被动,整个局势陷入了僵局…… 不过,刘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大风大浪已经经历过不少,早已不是从前没见过世面的菜鸟。 相反,他越到这紧急关头,反而越冷静下来。 想要破局,还得依靠曹豹等人,不但要保住那帮丹阳军将的性命,还要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这就需要拿糜竺开刀了…… “我自有办法搬倒糜竺,陶公子请回府等待消息。 若有机会见到曹豹将军等人,务必偷偷向他们传讯,请他们稍安,我会想办法营救,并且告诉他们……” “平公子,你是想让在下回徐州?可是曹豹他们只要有一人口风不严,供出在下,在下将身首异处啊。” 陶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他心想糜竺是迎立刘备入主徐州的主要人物,且糜竺已经把所有身家都押到刘备身上,连妹妹都嫁给了刘备,这等关系岂是刘平说搬倒就能搬倒的? 此时刘平让他回徐州城,那不是送死么?还谈什么见到曹豹,向曹豹传递信息。 等再见到曹豹的时候,他们或许都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还用的着传递信息? 陶商此前固然听说过刘平的诸多神奇的传闻,但是到了这种死局之下,他却也不敢相信刘平真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 “平公子,我是打死也不敢回去的,您就带我回许都吧,我也不求做什么官职了,只求能谋个书书写写的差事,了此残生足矣。” “你为了自己活命,难道连你妻儿家眷都不顾?”刘平挑了挑眉毛。 陶商本就是个胆小且怂的人,要不是觉得这次有近乎十成把握,他也不敢跟曹豹冒险。 “家眷?”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大难当头各自飞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了其他……” “混账!你要不听安排,我现在就杀了你!”刘平一拍桌子,他杀伐果断的口气把陶商吓了一跳。 刘平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见过尸山血海之人,身上岂没点煞气? 此时就连边上太史慈张辽心里也忍不住打了个突儿,他们刚刚见到主人的时候,主人还只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 可不知什么时候,这具依然年轻的身体,偶尔透露出来的霸气强横,连他们这等身份的武将也感到胆颤了。 也许这就是长期领兵作战,且身居高位所带来的自信吧。 不过,他们心目中的主人就应该如此! 紧接着刘平的语气便缓和下来,淡淡的对陶商道:“放心,依我之策行事,我保你没事,去吧。” “诺,诺!” 陶商在刘平威压之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毫不怀疑,若抗命,刘平真的会将他立即处死。 听话回去,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 许都城外,寒风猎猎,锦旗招展,遮天蔽日。 五万大军队列整齐,整装待发。 此前袁绍已亲率二十万大军进驻黎阳,并派手下大将颜良率军三万,攻打白马。 官渡之战第一阶段,开始了…… 曹氏白马守将刘延手中只有三千人马,苦守了一段时日,实在守不住,于是派人回许都求援。 曹操当即决定亲率大军增援白马。 不过谋士荀攸献策,声东击西,让曹军大张旗鼓向延津进发,做出要包抄袁军后路的架势,以吸引颜良,趁势解白马之围。 众人都觉得此计甚妙,于是曹操点齐手下所有能调动的五万大军,准备虚张声势,去往延津。 此时,以曹洪为首的众武将,以及郭嘉荀攸贾诩等众谋臣,全都端坐在马上翘首看向许都城门方向。 连朝中众公卿都列队前来送行,可作为主帅的曹操却一直没出来…… 这时候曹操还坐在司空府中,手里拿着从徐州送来的探报。 虽然他已经将徐州之事全部交给了刘平,但是细作的消息还是照例要给他送一份,以便能随时掌握徐州局势。 这份密报就是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常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平儿身份何等贵重,何敢孤身犯险,亲赴徐州?”曹操皱眉,对着身前的程昱沉声说道。 “平公子行事固然常有出人意料之举,不过他也是谨慎之人,且素来算无遗策,想来他去徐州,不会有什么危险,”程昱沉吟道。 “可是这一次他却算漏了糜竺,不过此事实出意外,非他所能预料。 事已至此,他挑拨丹阳军之策已无法继续进行。” 曹操叹了口气,将手中密报递给程昱,然后来回走了两步,陡然站定,决然道:“传令,让他赶紧回来,与昂儿共同镇守许都。 调曹仁军马进驻彭城,以防御刘备。” 如今曹豹等丹阳军将已经全部被抓,刘平的计划显然已经失败了,不过刘平毕竟是人不是神,出现意外而失算,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此,刘平也就没必要再待在那里浪费时间,赶紧回来协助曹昂守许都才是正事。 至于调曹仁进驻彭城,那就是准备战略放弃兖州了。 毕竟曹仁率军队离开兖州,袁氏军队可以直接从青州出兵,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攻克兖州全境。 曹操此举实属无奈,如今曹氏地盘太大,他将军队全都调去迎战袁绍,必然会面临后方防守不足的问题,该放弃的就应该果断放弃。 防止刘备从徐州出兵偷袭,守住许都才是关键! “诺!”程昱应声。 曹操安顿好这一切之后,拿下架上头盔,出门跨上战马,带领百余名亲兵很快就飞驰出城,来到城外军中。 他端坐马上,眼神冷冽的扫视周边众文武一圈,陡然拔出腰间长剑,朗声道:“诸君随我前去,与袁绍决一死战。 出发!” 一声令下,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延津进发…… 正文 第290刘平坑人 , “你找一个陌生之人,将此信送到糜竺府上,交给门人便可,送过便走,不要与他人交谈。” 刘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范显。 那封信正是当初缴获韩嵩写给糜竺的,虽然没有拆开过,但是刘平却能猜到里面的内容,必然是曹操准备亲率大军攻打徐州的消息。 此前刘平已经审问过韩嵩,韩嵩之所以给糜竺泄密,只是为了阻止曹氏势力扩张太快,并非听命与糜竺。 送信之人也是韩嵩随机选的,并没有固定人选,且交给门人便走,糜竺只认字不认人。 “在下这就去办。” 范显答应了一声,正待要走,刘平却又叫住了他:“等等,你过上半个时辰再派人暗中在城内散布消息,就说曹氏大军即将攻打徐州,且扬言要杀光城内士族豪族,去吧。” 当初曹操上表朝廷的时候就是这么奏的,为此还得到孔融等人激烈反对来着,刘平相信韩嵩必然也写在了信里面。 “诺!” “主人可是要离间糜竺刘备?” 范显走后,张辽在旁边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看来主人要坑糜竺了。 谁被主人盯上,谁便要倒霉,这次糜竺也不能幸免,主人坑人的本事真是花样百出啊。 刘平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回答张辽,却喃喃自语道:“不知吕琦和周仓怎么样了,但愿他们多撑一段时间,能等得及我等救援。” 此时刘平已经确信,那两人的行踪必然暴露了,徐州城之所以全城戒严,就是在抓他们呢。 不过他现在在城外也使不上力气,只求他这安排能及时发酵。 范显在徐州经营多年,手下也有几个信得过的死士。 他派人拿着书信通过盘查进入城内,在大街上随意找了一个百姓,给上百十来钱,让那百姓将书信送到糜竺府门人手里。 糜竺正在府里暗自得意,此番他借机将丹阳派一网打尽。 而以陈氏父子为首的士人派又都是一帮座谈客,对他丝毫构不成威胁。 从此徐州城内,再也没有能与他抗衡的势力了。 他是个豪商,自从将刘备这“奇货”引入徐州之后,所收到的回报超乎想象,他隐隐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差不多可媲美当年的吕不韦了。 只不过得意之下,他却忘记了当年吕不韦的下场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志得意满,在府中,甚至还在美貌侍妾的侍奉之下小酌了几杯。 眼花耳热之后,正想搂着侍妾进房,这时候门人不合时宜的把书信送了进来。 糜竺正想发怒,陡然看见信封上“子仲亲启”那四个字是韩嵩的笔迹,糜竺酒意与丹田热火顿时消了几分。 信封是火漆密封的,没有打开过的痕迹,糜竺放心的取出书信一看,那也是韩嵩的字迹无疑。 不过信的内容却让他有些可笑,他嘴角微微翘了翘,冷笑着自语道:“袁本初已进军黎阳,曹操还有余力攻打我徐州,他岂不是疯了?” “主人,您还要不要奴婢伺候啊,”那侍妾趴在糜竺肩头,媚眼如丝的说着。 “此事不管是真是假,均需禀报主公,”糜竺轻轻捏了一下侍妾的鼻头,轻笑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着,直接去往刘备官署。 这毕竟是韩嵩送来的消息,虽然糜竺也觉得这消息不大可靠,但是他却也不能直接截留,还是要报知刘备才行。 “此信恐不属实,”刘备看过书信之后随手扔在桌上,淡然一笑道:“朝中众公卿已然为曹操刘平歌功颂德,显然那帮人已解除囚禁,此时韩德高恐怕已经身陷囹圄。 这信,或许是在胁迫之下所写也未可知。” 韩嵩被抓之事虽然没有泄露出去,但是刘平承诺三日之内抓出奸细却不难被探知。 后来孔融等人就集体写文章歌颂刘平仁德,以刘备的心机自然能判断出,韩嵩恐怕是真被刘平给抓出来了。 当时刘备也很心惊,没想到韩嵩行事那么隐秘,却还是没逃脱刘平的追查,可见此子的确本事非凡。 只可惜这等人才不能为他所用,他还惋惜不已。 如今又突然冒出这么一封信,岂不拿他当傻子么? “主公英明,”糜竺拍了一句马屁,既然刘备已经看出来了,也没必要再多解释什么,他又问道:“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处置曹豹等人。” 刘备想了想道:“除恶务尽,你去审问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招认,还有没有同党。 如果有,绝不放过。” 其实刘备也没有抓到丹阳军将图谋不轨的真凭实据,不过抓都抓了,正好趁着不用动兵的这些日子,他可以把手下嫡系将领派过去,以全面接管丹阳军。 只是突然处置这么多丹阳军将,还需要有借口才行。 “诺!”糜竺会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糜竺走后,过了几个时辰,天黑了下来,这时候刘备手下幕僚孙乾走了进来。 孙乾是刘备的老师,大儒郑玄推荐的人才,跟随刘备已有数年,且背后毫无根基,故而深的刘备信任。 这份信任甚至还在糜竺之上,毕竟糜竺手中可动用的势力也不小。 “主公,陈登等人在外面求见,”孙乾躬身道。 “这么晚了,他们可说有什么事?”刘备随口问,天黑了陈登那些士族来求见,那必定有事。 “他们说什么曹军要攻打徐州,屠尽士人云云,好像商量着要让主公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城避祸。”孙乾老老实实的答道。 “什么?”刘备猛地抬起头,眼睛微微眯缝,盯着孙乾,“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这举动把孙乾都给看毛了,点点头道:“在下的确听闻他们议论如此,好像坊间也有此传闻。” “糜子仲竟把这等消息透露出去,他究竟想干什么?”刘备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封书信送到他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连关羽张飞都没有告知,陈登以及坊间已有传闻。 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源头只有一个,只能是糜竺那里。 虽然刘备不相信这封信的内容,但是糜竺却把这等令人恐慌的消息散步出去,不得不令刘备怀疑,糜竺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正文 请病假 , 最近十来天左边头皮一直发麻,实在忍不住,去医院查了一下,竟然说是因为焦虑失眠导致的。 特么的,写本书怎么会焦虑失眠了呢? 大夫给开了安神补脑的药,结果喝了之后就开始犯困,到现在已经睁不开眼了,今晚上只能请假了。 抱歉! 正文 第291章曹氏大军 , 糜竺本就是个商人,重利轻义,投机取巧,那是天性使然,能做出排除异己之事,以借机揽权也实属正常。 刘备虽然不相信曹操真的会亲率大军攻打徐州,但是这件事却被糜竺有鼻子有眼的泄露了出去,导致城内士人集团人心惶惶,欲集体出逃避祸。 如此一来,徐州士人派也就烟消云散了。 城内本来存在的三派势力,如此便仅剩下糜竺所代表的豪族派一家独大,这正符合糜竺的利益。 “公佑,”刘备捏着胡须沉吟片刻,接着语气冰冷的对孙乾道:“你去糜府看一看,敦促糜子仲早日动手,以绝后患。 另外给云长翼德传令,命其二人立即着手选拔一批中底层军官,趁此机会,充入丹阳军内。” 刘备可并非像世间传言那么仁义,伸大义于天下,扶汉室于即倒,那只是他借机收揽人心的手段而已。 他从一个织席贩履的贩夫走卒,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坐镇一方的诸侯,岂是靠仁义能做到的? 实则靠的,正是他一肚子的权谋。 固然糜竺对他有恩,且连妹妹都嫁给了他,但他不是刘表,怎能坐视当地豪族独霸徐州,把他权利架空? 无论糜竺再怎么揽权,刘备只有一招应对,那就是借糜竺之手,杀光丹阳军将,他趁机把丹阳军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 糜竺坐着马车回府,随着车厢的摇晃,他捋着胡须,都得意的都哼出曲儿来。 此前一直压在他头上的丹阳派算是完了,如今那帮人全被他关在牢里,成了任他宰割的俎上鱼肉。 这种碾压对手的快感,只有胜利者才能体会得到。 回到府后,那美貌侍妾又缠了上来,敦促糜竺做完未完成之“事业”。 糜竺本身就喝了酒,想到做这“事业”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于是一把揽过侍妾,准备先去房内征战一番。 这时候又有个客卿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满脸喜色道:“糜公,大喜啊。” “喜从何来?”糜竺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打断了。 “城内便传,曹军即将攻打徐州,要屠尽城内士人。” 那客卿喜形于色,糜氏部曲遍布城内,这样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们。 “什么?”糜竺顿时心里一哆嗦,当即放开侍妾,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疾声问道:“城内便传这消息?” 那客卿还以糜竺是听到这好消息激动了,于是继续笑着道:“正是,如今那帮士人在陈登带领下向刘使君请愿,让刘使君放他们出城避祸。 如此糜公在城内便再没掣肘之人了,这岂非大喜之事?” “大喜个屁!”糜竺忍不住暴跳如雷,怒斥了一句。 他得到那封信的时候还仔细检查了一下,火漆密封完好无损,然后他拆开看过之后,便将那封信交给了刘备。 也就是说,徐州城内知道曹氏即将来攻这消息的,只有他跟刘备两个人。 可是如今消息被传得满城皆知,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一目了然啊。 “这是有人在背后坑我,”糜竺喃喃自语。 “是何人在坑糜公?” “还用问么?除了刘平那小儿,还能有谁?”糜竺咬牙切齿的说着。 信是密封的,未曾拆开便能知道里面内容,也就只有通过韩嵩那一条渠道了。 而根据许都的种种迹象来看,韩嵩大概已经落入到了刘平手里,所以刘平知道信的内容也很正常。 再加上今天在徐州街头发现许都奸细,如今张飞还在带人搜查。 糜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在背后耍阴招坑他的,除了刘平之外再无他人。 想通这一层,糜竺一拳狠狠锤在桌上,“这小儿出招如此阴险,令人防不胜防,以主公之心计,岂能不对我起疑? 不行,备马,我要去向主公解释。” 这时候又有侍从进来报告道:“家主,孙乾先生到了。” 糜竺心里一凉,看来迟了,主公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他硬着头皮去见孙乾,孙乾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过问审讯曹豹等人结果怎么样。 糜竺实际上也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于是带领孙乾来到关押丹阳军将之处。 为了防止有人劫牢,那些丹阳军将就关押在他糜府的地牢里,毕竟糜府的守卫要比官署大牢严密的多。 如今已经有糜府部曲对曹豹等人动了刑,逼问他们是否在密谋造反,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不过曹豹等人口风比较硬,他们不过是相约去看望陶青,并没有什么二心,背后自然也没人指使。 而且曹豹也有些心机,想来糜竺也没有抓到什么把柄,于是不停的大骂糜竺,这是在排除异己,故意对他们栽赃陷害。 这事扯到派系之争上,孙乾听了倒也相信。 只不过现在刘备要这帮丹阳军将死,就算明知道他们冤枉,他们也必须死。 …… 与此同时,陶商在府里坐立不安。 只要曹豹他们万一有人口风不严,把他供出来,他这条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虽然刘平信誓旦旦,能保他性命,可是如今刘平那计谋只是搞得徐州城内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陶商却也弄不明白,这跟营救曹豹等人有何关系。 要想活命,还是要把那些丹阳军将救出来啊。 陶商不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在府里团团打转,却是半点希望也看不见。 其实刘平此时日子也不好过,他现在也在等。 他设计的这计谋毫无史料可寻,这中间万一出现意外,糜竺急不可耐的把曹豹等人给杀了,他不免真的要功亏一篑了。 再加上此时吕琦周仓还没有消息,万一她们被抓,必死无疑。 “主人,您到底是在等什么?”太史慈看着刘平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出声问道。 “在等我曹氏大军,”刘平轻轻叹了口气。 “曹氏大军?”太史慈、张辽、徐晃三人同时惊奇的叫出声来。 他们可是都清楚,当初曹氏准备出兵徐州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此时曹氏正在集中军队北上迎战袁绍,哪有什么大军来徐州? 正文 第292章糜竺背锅 , 各人都在忐忑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徐州城外突然一匹快马飞驰而至。 城门口虽然依旧在严加盘查,但是守城门的军兵却不敢拦那匹快马,只因那是传递紧急军情的信使。 那信使毫不停留,直接纵马飞奔到刘备官署。 “报—— 日前曹操亲率五万大军,已向延津进发。” “延津?知道了!” 正在批阅公文的刘备听到探报后微微凝神。 他站起身来,回身看着墙上所挂舆图,手指轻点着延津和白马的方位。 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道:“此乃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之策,曹操真正意图还是要解白马之围。” 如今白马被颜良攻的很急,眼看就要失守了,曹氏大军却不救白马,反而绕道颜良背后的延津,曹操战略意图一目了然。 刘备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且身处事外,对着舆图一参照,很容易就看明白了这一层。 “速去向袁本初报信,让他千万不要撤回颜良,应另派军队抵御曹操,我将亲率徐州之兵偷袭许都,则曹氏必灭。” 袁军数倍于曹军,根本不用害怕曹军劫颜良后路,只需要再调动一支军队与曹军决战即可。 刘备与袁绍关系不错,只要袁绍能消灭曹军主力,刘备自然乐意帮忙。 “诺!” 那传令兵走后,刘备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曹操带走了所有主力,此时许都防守必然空虚,这实在是千载难逢,扩大地盘的机会,他也可报东莞彭城之仇。 他已经预料到,攻入许都,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天子与满朝公卿就到他手里了。 “报——” 这时候又有传令兵进来报告:“曹仁率军四万,已离开兖州,正向我徐州杀来!” “什么?” 刘备脸上刚刚泛起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万万没料到曹仁竟然放弃了守兖州,率领军队来找他拼命。 更令他没有料到的是,曹仁手下竟然有四万军队。 “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四万人马,只多不少,”那传令兵笃定道。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细作刺探敌军人数是很艰难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远远的埋伏在路边,看敌军规模,数个大概。 要不然也不会大战之前出现“号称xx万”这样的虚数了。 其实曹仁手下守兖州的只有新招募的那两万新兵,只不过刘平临来之前早有安排,命月山矿工换上军兵的服饰前来作为疑兵。 后来曹操又命曹仁率领所有军队进驻彭城,于是曹仁军与月山矿工汇集在了一起,在细作探来,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四万大军。 只不过那“四万大军”吓唬人的成分居多,其中有两万是刚刚招募没多久的新军,其余的两万是毫无作战能力的矿工,其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 “曹仁手下竟然有如此多军马,这可不妙。” 刘备脸上阴云密布,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侍从命令道:“速去糜子仲府,让他不要对丹阳军将动手。 快去!” 他此前觉得有足够的时间安插亲信进入丹阳军,所以才放心处死曹豹等人。 可是如今曹仁马上就要杀过来,大战一触即发,他这个时候再临阵把丹阳军将领全部处死,那就太不明智了。 若丹阳军军心大乱,不止不出力,还要在背后扯后腿,他如何与曹仁四万大军决战? 不多时,关羽、糜竺、孙乾等人便赶到了刘备官署。 张飞还在布置城南的搜查,城南范围实在太大了,挨家挨户细细搜索,即使花了一夜的时间,不过搜查了一半而已。 “主公,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停止对曹豹等人审讯?” 糜竺不解的问了一句,幸亏那帮丹阳军将嘴硬的很,并没有吐口,所以他还没敢动手处决。 “据可靠探报,曹仁率军四万,杀过来了,”刘备叹了口气。 “率军四万?”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他们本来都判断韩嵩那封信,所透漏的消息是假的,曹氏根本没有余力攻打徐州,没想到那消息竟然成了真的,只不过出兵的换成了兖州曹仁而已。 “主公可是想与曹仁军决一死战?”孙乾试探着问道。 若仅仅想据守城池,不用丹阳军,只需要剩余的两万徐州军也够了,曹仁四万军队决计攻不破徐州。 可是刘备显然志不在于此,此时许都空虚,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正是,我需要徐州军上下一心,击败曹仁,以解救天子于危难之中,”刘备眼神闪烁的看着糜竺道:“故而丹阳军将,不能不用。” 糜竺被看得心里发毛,顿时有种背后直冒冷汗的感觉。 现在突然要用得上曹豹等人,主公不会要让自己背这黑锅,给丹阳军将解气吧? 毕竟抓人的是他糜竺,审讯的也是他糜竺,刘备完全可以,以不知情为由推的干干净净。 到时候刘备“义释”曹豹等丹阳军将,再处置有罪的糜竺,自然可以得到曹豹等人的感激。 “为了顾全大局,只能先委屈一下子仲了,”果然,刘备对糜竺略显愧疚的说着。 “这倒也无妨,”糜竺虽感无奈,但却也不敢违背刘备的命令,他苦着脸道:“不过,在下已对曹豹等人动刑,此时就算在下将所有罪责揽过来,他们还能真心实意效忠主公么?” “嗯,这里面需要有丹阳军将信得过之人前去说和,”刘备沉吟片刻道。 “不知是何人?”其实糜竺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个人。 “陶商公子,”刘备道:“我将上表朝廷,拜陶商为徐州长史,共同处断徐州州政。” 大敌当前,刘备唯一的办法便是与丹阳派达成妥协,大幅提升丹阳人的地位,先忽悠他们,渡过眼前危机再说。 这里面能令曹豹等人信任的,只有陶商。 “备下一份厚礼,我亲自前去拜访陶商公子,劝他出面说服丹阳军将。 强敌来犯,我等需同仇敌忾,以大义为重,共同保卫徐州,”刘备大义凛然道。 正文 第293章义释曹豹 , 太阳已慢慢升至头顶,陶府书房,房门紧闭,桌上为陶商准备的早饭早已冰凉,陶商却一筷子都没动。 如今他哪有心情吃饭?事实上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连觉都没敢去睡。 谁知道半夜会不会有军兵冲进来,拿他开刀问斩? 毕竟曹豹等人起事就是他从中间联系的,此时那些人都已经落入糜竺手中,只要任何一个人熬不过酷刑,把他招供出来,他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陶商双眼无神的喃喃自语,伸手去摸茶碗。 这个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有奴仆在外面轻声道:“公子,刘使君带人到了,就在前厅等候公子。” “当啷!” 陶商吓得一哆嗦,手中茶碗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他面如土色的自语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啊,平公子,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能保我性命的么?可是……” 当初他见曹豹被抓之后便逃出城去不敢回来,是刘平硬逼着他回城,且说保他不死的。 此时看来,刘平那话显然是没用了。 刘备自从接任徐州牧以来,还从未到过他的府上,如今亲自带人杀上门来,想来必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命休矣!” 陶商摇着头长叹一口气,是祸躲不过,他抖了抖衣袖,打开房门,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前厅,似乎在迈向鬼门关一般。 这短短的路,他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没想到刘备一见他进来便站起身,冲他深施一礼,满脸堆笑的道:“备自任州牧以来,一直公务缠身,未曾前来拜访公子,恕罪恕罪!” “刘使君,您这是……”刘备这恭敬的举动倒把陶商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听刘备继续诚恳的说道:“公子才高八斗,却赋闲于家中,委实可惜,备已准备上表朝廷,征辟公子为徐州长史,以辅佐备治理州政,望公子不要推辞。” “我?长史?”陶商彻底懵了,刘备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看着陶商一脸疑惑的表情,刘备坦然道:“实不相瞒,据可靠消息,兖州曹仁已率四万大军杀来,我徐州上下急需同仇敌忾,以御强敌。 只是前些日子糜子仲误信他人奸言,与曹豹将军等人闹出些许误会。 备想来曹豹将军与公子乃是同乡,还望公子去向曹将军等人解释一二,让他们务必要以大局为重才是。” 这番话一说口,陶商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平公子的谋划。 这平公子果然是深谋远虑啊,如此一来,刘备就急需丹阳军将效力了,岂能不放他们出来? 最重要的,他也就随之安全了。 “保卫徐州乃在下之本分,刘使君不必多虑,在下这就去见曹将军,想必曹将军也不会介意子仲先生之谬误,”陶商慨然道。 糜竺在旁边脸黑的像碳一样,心里不是个味儿,这怎么说来说去,好像就坐实了此事是他失误? 看来刘备为了能迎合丹阳军将,这黑锅是让他背定了。 “多谢公子深明大义,”刘备嘴角露出微笑,向陶商拱了拱手道:“事不宜迟,请公子即刻前往。” 陶商心中窃喜,只要把曹豹等人放出来,那计划就依然可以继续进行。 固然刘备此时对他恭敬客气,但那是基于曹氏大军逼迫之下,若曹军退去,刘备恐怕依然不会放过他与丹阳军将。 陶商跟随众人来到糜竺府。 此时曹豹等人也已经在地牢里准备坐地等死了。 毕竟落到死对头糜竺的手里,万没有活下去的道理。 可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见到了陶商,连刘备都在后面跟着。 “陶公子,你是来亲自看着糜竺对我等行刑的么?” 曹豹手上青筋暴起,紧紧抓住囚笼的栏杆,对陶商怒目而视。 在他想来,这陶商定然是为了活命,率先反水,向刘备举报了他们。 可笑他们苦挨着酷刑都没有供出陶商,却被这没骨气的陶大公子背地里捅了一刀。 “曹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不过是糜子仲之谬误,将军又没错,哪来行刑一说?” 陶商连忙冲曹豹眨了眨眼睛,生怕他一冲动把密谋之事说出来:“曹氏大军将至,将军身为朝廷武将,当以守土安民为己任。 此时我等该同仇敌忾,讨除奸凶,驱除逆贼才是。” 说着,陶商上前拉住曹豹的手,在曹豹手心里暗暗写了一个“平”字。 这地牢里昏暗不明,刘备等人又是在陶商背后,陶商这等小动作自然没人发现。 但是曹豹却有些明白过来,这是刘平在救他们。 再加上陶商的话里隐藏的含义,说他是朝廷武将,不就是暗示刘平所代表的朝廷么? 所驱除的“逆贼”反而指的是眼前刘备。 “既然是糜子仲之误,不知者不怪,”曹豹朗声道:“我等并非气量狭小之人,快打开牢门,放我出去。 为保徐州,我等愿效鞍马之劳。” “曹将军心胸光风霁月,令人佩服,待退曹军之后,我自与众位将军请功。” 刘备在后面满脸欣喜的点点头,冲糜竺招了招手,糜竺立即派人前去打开囚笼的大门。 另有几个侍从进去,把这几个丹阳军将搀扶了出来。 他们都受过刑,虽然性命无碍,但是身上的伤也挺重的。 看着他们一瘸一拐的离开糜府,去往丹阳军军营,刘备的脸色却立即阴沉了下来。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刘备沉声道:“这些人竟然如此大度,对子仲之误毫不追责,恐怕有二心,不可不防。” 糜竺在旁边听了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黑锅背都背了,难道非要打他一顿,给曹豹等人出气才算正常? “主公重用陶商,义释曹豹,对他们恩厚如斯,他们必然感恩戴德啊。” “不对!” 刘备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对旁边的孙乾道:“让云长伴随其左右,若发现其有不轨之行,立即杀之,以绝后患。” 正文 第294章丹阳军出城 , 刘备作为世之枭雄,疑心比之曹操丝毫不差,要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 此前他已经对曹豹明说这是糜竺的失误,他都准备让糜竺亲口向曹豹等人赔罪,并掏出一大笔钱作为补偿。 可是曹豹竟然丝毫不追究糜竺的责任,那么痛快的尽释前嫌,任何条件都没提,便重新为他效命,这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要知道曹豹所代表的丹阳派与糜竺乃是死对头,如今平白无故被糜竺折腾成这样,哪有如此大度的? 这时候孙乾在旁边道:“主公,若是这帮人真有二心,把云长派往他们军中,云长岂不危险? 还是下定决心,把这帮人全都铲除算了。” “大战将起,若铲除他们,则丹阳军必乱,于我不利,”刘备摇了摇头,紧接着又昂首道:“云长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若发现其有二心再斩也不迟。” 关羽那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勇将,曹豹即使胆敢图谋不轨,关羽在旁边自然可以一刀杀之,就算把那帮丹阳军将捆一块儿都不可能是关羽的对手。 说到底刘备只是怀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曹豹心怀不轨,他把关羽派过去也相当于加了一层保险。 曹豹带领手下几个都尉一瘸一拐的回到丹阳军军营,看到满营的军兵这才放下心来。 “这次大意被俘,能死里逃生,皆为平公子相救,”曹豹神色俨然对陶青等众将道:“如今我等军兵在手,为免夜长梦多,何不立即起事,驱逐刘备,归顺朝廷?” “我等听从将军号令!”陶青等人抱拳,异口同声的说着。 他们本来就没想到能活着出糜府,可是如今却能安然返回丹阳军军营,看来这是天意让他们成此大事。 这次可不能再拖了。 此时集结手下军兵陡然杀过去,必能把刘备杀个措手不及。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听外面一阵慌乱之声,紧接着就传来关羽的声音:“奉主公之名,即刻命尔等随我率军出城。” 曹豹心里一慌,赶紧出去,只见关羽手握大刀,神色傲然的端坐在马上,身后还跟着数百亲兵。 “云长将军,曹军即将杀来,难道我等不是据坚城以守?” “谁告诉你据守城池?曹军劳师远征,我等去城外埋伏,以逸待劳,自可一战败之。” “这……”曹豹顿时叫苦不迭,他很清楚关羽的武力,此时就算他返回了丹阳军军营,可是军兵再多怎能挡得住关羽? 关羽离的他如此之近,而且未曾下马,只要他表现出什么异常,关羽眨眼之间就能催马过来,将他一刀斩杀。 “末将遵命!”曹豹只得老老实实答应。 他身后的陶青等几个都尉面面相觑,在关羽气势威压之下也有些胆颤,毕竟关羽的名头也不是吹出来的。 “我与曹将军同行,”关羽是受命而来,自然对曹豹带有警惕之心。 只不过关羽自出世以来罕逢敌手,对曹豹这等角色自然没有放在眼里。 就算曹豹胆敢率丹阳军图谋不轨,他也自信能轻松于万马军中斩曹豹首级。 曹豹无奈,只得下令军队集结。 很快万余军兵便整整齐齐的在校军场集合,整装待发。 这支军队乃是陶谦嫡系,装备最为精良,战力也最强悍。 而且这些军兵都是丹阳籍青壮组成,故而曹豹这个丹阳派首领下达的命令比刘备还管用,这也是刘备不敢轻易换将的原因之一。 “出发!”曹豹大声命令。 令出如山,盔甲鲜明的丹阳军浩浩荡荡出城。 关羽骑着战马,一直紧握大刀,跟随在离曹豹身后三五丈远的地方。 曹豹只觉得脑袋后面发凉,丝毫不敢造次。 出城十余里,突然前面有个斥候飞奔而来。 “报—— 禀将军,前面路上碰到剪径强人,要咱们留下买路钱。” “剪径强人?” 曹豹闻言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这个年代流匪多如牛毛,打劫商队的比比皆是,可是还没听说过,有哪股流匪敢打劫他们正规军的。 他曹豹难道沦落到连土匪都敢打劫的地步了么? “对方有多少人马?”曹豹沉声问了一句,心想难不成真的有大股流匪流窜到此了? 毕竟当年黄巾军失败之后,许多残部都以打劫为生,实力强大的如白波军、黑山军也不是没有。 “只有……两个人……”斥候神情古怪的回道。 “两个人?”曹豹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两个人敢打劫他一万多丹阳军,这怕不是碰上傻子了吧? “废什么话,赶紧让他们滚蛋!”曹豹没好气的摆摆手。 “将军,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那两个劫匪气势很是不凡呢。” “气势不凡难道就不是劫匪了?你哪那么多话,你是第一天当斥候的?” 曹豹气的暴跳如雷,他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话的斥候。 仔细看了看,那斥候很年轻,也很精干,以前却没见过。 不过军中有那么多斥候,他也不可能哪个都认识,军中向来都是认牌不认人的。 “故弄玄虚!” 后面的关羽眯缝着眼睛,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 他见那斥候骑马过来的姿势便知道此人马术精湛,那必然是精于骑射之人,绝不是个斥候只懂的骑马往前跑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曹豹心思也动了动,两个人就敢打劫他上万军兵,这看似荒谬,可莫不是平公子派来的人来传讯吧? 可是平公子恐怕也料不到如今关羽就在他身后,就算平公子身边之人武力再是不凡,那也绝不是关羽的对手啊。 不过关羽早已经出声道:“让开路,且放那匪徒过来,若能胜了关某手中这口刀,钱财有的是。” 虽然关羽也猜不透这几人在搞什么鬼,但是有他的武力摆在那里,也没必要过于担心。 在徐州,除了他三弟张飞之外,还没人能接的了他一刀,他自可以不变应万变…… 军队果然从中间闪开一条路,过了片刻有两骑飞奔过来。 “张文远,徐公明,劫匪是你俩?”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关羽陡然睁大眼睛高声道。 正文 第295章你是何人(求月票) , 关羽做梦也想不到,过来的二人竟然是张辽和徐晃,这等名将突然变成了劫道的,听着好像不太正经的样子。 但是关羽的关注点不同,世人皆知这两人都已投降曹氏,为刘平麾下战将。 再联想到张飞正在捉拿的吕琦周仓,这徐州的乱局背后,是谁在主使,自然一目了然。 如非刘平这样身份的曹氏要员,也驱使不动那么多桀骜不驯的人物。 “你二人皆为天下名将,却为何做出这等蝇营狗苟之事?” 关羽慢慢举起手中大刀,肚里吐出一丝苦水。 此前他觉得天下少有人能挡得他的一刀,所以他才敢放心挟制曹豹,进而震慑整个丹阳军,大胆的出城埋伏。 可是没想到在这里一次就碰上了俩,张辽和徐晃这等武将,每一个他想取胜都不是那么容易。 若这二人联手,关羽却也不敢断言能打得过。 现在最大的权重反而成了曹豹以及手下的丹阳军,曹豹帮谁,谁就能轻松斩杀对方。 关羽抖了抖缰绳,不经意的策马向前走了两步。 如此离曹豹更近了,只要曹豹稍有异动,关羽立即纵马上前,将其一刀斩杀。 曹豹左右看了看这局势,心里不由得叫苦不迭。 他本来听到关羽喊出张辽和徐晃的名字,还觉得一阵窃喜。 平公子竟然派出了张辽和徐晃这等武将前来帮他,那么再加上他手下的丹阳军辅助,当可擒杀关羽。 可是眼前这情形,关羽对他早有防备,离他如此之近,他还是逃脱不掉。 “此乃大义,岂是蝇营狗苟?” 这时候张辽朗声回道:“素闻云长也是忠义之人,如今我曹氏大军将至,徐州大势已去,云长何不趁势归顺朝廷,报效天子,以博得生前身后之名?” 关羽却冷冷的哼了一声:“曹操,汉贼也,某也素知文远仁义,可为何文远却行此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之事? 我家主公乃汉室宗亲,文远不如趁此机会改投我徐州,我家主公必然扫榻相迎,待汝以知己之遇。” 关羽眼里很少有能瞧得上的人,张辽算是一个,毕竟张辽当年曾经在大将军何进手下效力过,算得上根正苗红的朝廷将领。 而旁边的徐晃虽然名气跟张辽也不差,但不过是白波军出身,关羽直接把他无视了。 “老张,跟他废话什么,还不动手?”徐晃怒道,说着便要催马上前。 关羽没有搭理徐晃,却突然瞪大眼睛对着曹豹喝道:“曹豹将军,你为何还不下令,将这二人拿下?” 曹豹心里一颤,他早听说过,关羽待人傲慢,平常都是眯缝着眼睛看人,只要他一瞪眼就是要杀人了。 可是这种情况下徐晃还要冲过来,这不是拿他脑袋往关羽刀底下送么? 等徐晃冲到近前,他的人头怕早就落地了。 “等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曹豹冲旁边的都尉陶青眨了眨眼睛,挥了挥手,示意派军兵上去做做样子给关羽看。 当然他也清楚,即使他手下丹阳军竭尽全力,也奈何不了张辽和徐晃。 陶青会意,磨磨蹭蹭的咳嗽了两声:“咳咳,对对对,那个……你们几个……甭回头看别人……就是说的你们,去把那两个劫匪拿下……” “虫篆之技!” 关羽心比较细,曹豹冲陶青眨眼睛虽是侧对着他,但是曹豹耳朵下面的肌肉微动,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再加上陶青啰啰嗦嗦一大堆,关羽心中雪亮,这曹豹恐怕早已暗中投降曹氏,要不然张辽徐晃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闯到丹阳军中,这显然是有恃无恐。 既然有了这判断,关羽再也不用顾忌,立即催马上前,准备一刀斩杀曹豹。 只要曹豹一死,丹阳军便成为一盘散沙,根本就不能为曹氏所用。 然后关羽思忖,以他的武力冲出重围,逃回徐州,难度应该不大,只不过手下带来的亲兵都是步卒,无论如何也无法救了。 “关羽,你……” 曹豹见关羽瞪大眼睛冲自己杀了过来,不由心中大骇,拨马想逃都已经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耳边听得关羽大刀破空之声,曹豹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引颈等死。 毕竟天下有几个人能接的了关羽如此凌厉的一刀呢? “当!” 陡然听得耳中一声巨响,曹豹仔细体会了一下,身上好像也不疼。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却把它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关羽的大刀悬在空中,被一只大铁枪给架住了,而那铁枪的主人,却是刚才那话比较多的斥候…… “你是何人?”关羽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斥候,他做梦也没料到,他如此蓄力的一刀,竟然被一个普通小兵给挡住了。 当然,能挡住那一刀的,也绝不是个普通军兵。 他突然觉得这人有些面熟,“某想起来了,你是太史慈!” 关羽惊叫道。 几年前北海被围,正是太史慈单骑冲出重围,向平原刘备报信求助,那时关羽见过太史慈一面。 而现在的太史慈早已名满天下,战功赫赫,且是羽林卫首领,关内侯。 要不是挡住了那凌厉一刀,关羽无论如何也没法把眼前的斥候跟太史慈扯到一起。 原来丹阳军一出城刘平便收到了消息,只不过刘平却无法探知丹阳军内发生的事,于是便派太史慈等人前去打探。 很快太史慈抓了个丹阳军的舌头,结果审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于是商定由张辽徐晃假装拦路抢劫,由太史慈伴做斥候前去送信,直接去见曹豹。 虽然张辽徐晃两个人就敢打劫一万多人,听上去虎了些,好像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但他们三个自从跟了刘平之后,干的事好像都不怎么正常。 六个人就敢前来拿徐州,正常么?怕不是只有疯子才能这么办吧。 此时经过太史慈这个一挡,张辽徐晃也冲到了近前,三员大将瞬间围住了关羽。 而曹豹死里逃生,被太史慈救下之后,赶紧指挥丹阳军团团围了起来。 这下该轮到关羽叫苦了…… 正文 第296章大战关羽(求月票) , 固然关羽心高气傲,甚至有些狂妄,平常视天下名将若土鸡瓦狗,可是他又不疯不傻,对眼前的形势还是能分得清的。 太史慈、张辽、徐晃三人,他若单独面对任何一个,都有把握取胜,可是三人合力,他半点胜算都没有。 从刚才他蓄力一刀都被太史慈接下就能看的出来,这太史慈的武力并不比他低很多。 再加上周围还有上万造反的丹阳军,对他来说机会更是渺茫…… “关羽,纳命来!” 徐晃刚才被无视,心里自然不爽,所以率先抡起大斧向关羽砍了过去。 关羽不敢怠慢,赶紧双手横刀,将大斧封住,“当”的一声,两件兵器相撞,关羽也感到双臂一阵发麻。 他心中不禁暗叹徐晃非浪得虚名。 但是此时关羽已经来不及多想,因为他身后太史慈一枪已经冲他后背扎了过来。 关羽连忙抽刀,格开太史慈的枪,旁边张辽的枪又扎了过来……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 关羽刀马再是娴熟,但终归没有三头六臂,被三员大将围在中间自然手忙脚乱,应接不暇,险象环生。 他只要漏过一枪一斧,接着便是命丧黄泉的下场。 关羽情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突出重围,逃回徐州才是。 他猛的用尽全身气力,将手中大刀向徐晃所在方位横挥,不过他抡的面积很大,不止正面的徐晃不敢迎接,连旁边的张辽都被逼退丈余。 如此包围圈便出现了突破口,张辽徐晃二鬼拍门想要封住,可是没有关羽马快,关羽猛的一抖马缰绳,纵马从突破口中冲了出去。 关羽此时也顾不上手下带来的亲兵步卒了,一个人在丹阳军中纵马冲杀逃命。 丹阳军兵也都是步兵,自然无法阻挡关羽。 不过丹阳军却能拿关羽带来的亲兵撒气,转眼间他们已将关羽带来那数百亲兵斩杀殆尽。 “追,莫要让他逃了!” 见关羽要逃,徐晃跟在后面咬牙切齿的高喊。 刚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要把你追杀到底…… 不过关羽也着实厉害,虽然有丹阳军兵阻拦,但是那徐州战力最强悍的军兵在关羽手下却如泥捏的一般,大刀一碰便血肉横飞,根本对关羽构不成任何威胁。 此时关羽痛下杀手,身前莫有能挡者,所以他水中行舟一般,在乱军之中行进速度并不慢。 丹阳军兵如潮水一般,对关羽围住堵截。关羽马前固然挡了不少人,身后闪出的空地自然也有军兵迅速填充了过来。 如此无意间有不少军兵挡在太史慈等人马前。 可是太史慈张辽等又不可能像关羽那样,直接把身前挡着的人杀了取路。 毕竟这些丹阳兵已经算是他们的人,太史慈等人只能大声吼着,让军兵给他们让开。 如此一来,他们离关羽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 这时候太史慈远远地冲着曹豹大声吼道:“关羽交给我们,你速带领军兵回去,攻取徐州要紧。” 其实对付关羽,他们三个就足够了,有这么多军兵在这里只是徒增伤亡,还不如派他们赶紧回去干该干的事。 曹豹见自己手下军兵只是白白送死,还添了不少乱,于是对身边的陶青已经众都尉命令道:“集结军队,杀回徐州!” “诺!” 几个都尉各自骑着马在军中高喊:“集结,杀回徐州!” “集结,杀回徐州!” 丹阳军的确是此地一等一的军兵,很快就从乱阵集结起来。 他们虽然都是普通军兵,但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思想。 他们自然知道,自从陶谦死后,他们丹阳军的境遇便跌入到谷底,上面没有人替他们说话,他们早晚都会沦为炮灰。 固然曹豹这命令听起来好像有些造反的意思,可如今曹豹是他们丹阳派唯一的支柱,无论曹豹指挥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杀回徐州!” “杀回徐州!” “风!” “大风!” 军兵集结,由曹豹率领杀奔徐州而去…… 没有了军兵阻隔,太史慈等人追赶关羽便顺当多了。 三匹马并辔齐行,眼看离关羽的背影越来越近,徐晃赞道:“幸亏贤弟把曹豹和丹阳军支走,如此即没耽误曹豹拿徐州,又省的军兵来捣乱杀关羽。” 太史慈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你可得给我作证,这是我随机应变想出的主意,这主意连老张都没想出来。” 武力上他自然要胜过张辽,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统兵以及智谋上,整个刘府除了刘平之外,无人能及得上张辽。 所以太史慈要炫耀,自然要小小的踩一下老张。 不过此时张辽并没有理会太史慈,他骑在马上高声对着关羽的背影喊道:“云长,你跑不掉了,投降吧。” 无论刘平还是曹操,对武将的渴望那都是显而易见的。 关羽那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将,张辽觉得对于这等又忠义武力又高的将领,杀了委实可惜,若放他一命,能招降到许都,那就完美了。 “我家主公与曹公皆是爱才之人,以你才能,若投来许都,地位必然远在我等之上。” 关羽没有说话,马速微微有些放慢,似乎感受到张辽话语里带来的诱惑。 突然关羽突然一提马缰绳,他战马嘶吼一声,前蹄立了起来,张辽收刹不住,借着余势很快冲到了近前。 陡然间关羽狞笑着,回身横扫一刀,这就是有名的“拖刀计”。 张辽猝不及防,立枪封堵,却来不及发力,自然被关羽轻松把枪磕飞,连带着张辽的身体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老张!”太史慈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 张辽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勉强拄着长枪站起身,指着关羽逃去的背影一字一句道:“替我杀了他。” “好嘞!” 太史慈知道张辽性命无碍也就放了心,跟徐晃一左一右追杀了下去。 前面的关羽见拖刀计成功,顿时心中大喜,三员敌将已去其一,如若再砍伤一个,他就能轻松反杀了…… 正文 第297章太史慈的箭术 固然只剩下了太史慈与徐晃两个人,关羽判断自己大概还是打不过,但他的拖刀计是个杀手锏,只要再砍伤对方任何一个,他就可以分而击之,各个击破。 于是关羽虽然表面上在策马狂奔,但是暗地里却在压低马速,以吸引太史慈徐晃能追上来,他好故技重施。 可是没想到后面追赶的太史慈徐晃却不上当了,与他始终保持着十余丈的距离,显然是忌惮他的拖刀计。 “老子又不傻,怎么可能中两次同样的招?”太史慈嘴里嘟囔着:“欺负老子没手段么?” 他突然在后面弯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瞄准前面飞驰的关羽。 就算关羽那一招很厉害,但是他太史慈有远程攻击的技能还没用。 此前张辽爱惜关羽武力,一直想替刘平招降这员猛将,所以没让太史慈暗箭伤人。 可是关羽却不识好歹,把张辽打伤,这下太史慈便全无顾忌了。 “嗖嗖嗖!” 三支羽箭又快又急,直取十丈开外关羽后心。 连珠箭,正是太史慈的拿手技能,即使他在飞驰的战马上,也能准确命中前面高速移动的目标。 而且三支箭,箭尖连着箭尾,相差不过一两尺的距离,几乎连成一条线。 这样即使对方能打落第一支,也绝躲不开接连而至的第二支,第三支,以造成连续的打击。 连珠箭需要极高的射速与准头,射速越快,效果越好,太史慈无疑是天下使用这种箭术的佼佼者,一般武将很难躲开。 “雕虫小技而已!” 关羽回头冷笑了一下,眼见连珠箭袭来,他猛的挥刀,打落第一支羽箭,继而伸出左手竟然把第二支羽箭生生接住,然后把刀往回收,又用刀背打落了第三支箭。 “这等粗浅之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关羽扔掉手中接到的羽箭,回身冲太史慈不屑的高声笑道。 这几下一气呵成,潇洒自如,令身为敌方的徐晃都佩服不已:“好身手,关云长果然名不虚传!” 他接着对太史慈戏谑道:“兄弟,你这箭术白练了,威力不行啊,根本伤不到关羽分毫。” “不行?让你看看到底行不行,”太史慈眉毛挑了挑,好斗的劲儿上来了。 他直接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夹在指缝中,然后共同搭在弓弦上。 一弦三箭,也是太史慈的技能之一。 只不过谁都清楚,箭支有了数量便无法保证质量,一次射出三支箭,很难保证每一箭都能射中目标。 “嗖!” 太史慈放开弓弦,三支箭呈“品”字型同时向关羽飞了过去。 “这招更差,关羽不用躲都射不中,”徐晃看了一下羽箭飞行走势,略带嘲笑的冲太史慈摇了摇头。 一弦三箭的准头的确要比连珠箭差许多。 “技止此耳!”在前面飞奔的关羽回头冷笑了一下,他在马上果然没有闪避。 作为一个超一流的武将,自然能预判出哪支箭对自己有威胁。 很可惜,三支箭连他衣角的边儿都碰不到。 他双腿一夹马腹,准备催动战马赶紧回徐州。 既然太史慈徐晃不敢往前追,他也没必要在这里过多纠缠了。 “中!” 太史慈突然大吼了一声,陡然见到关羽的马嘶吼一声,差点把关羽给掀下来。 原来那呈品字形的三支箭,中间一支正中关羽马屁菊花,两边各有一支分别扎在左右马臀上。 马匹吃痛,带着臀后三支箭,跟喷了火一样,玩命狂奔。 “太史慈,你往哪儿射?” 关羽顿时怒不可遏,他这才明白太史慈压根儿就没想射他,太史慈的目标乃是他的马。 人能躲,马匹却躲不开。 可是这太史慈也太缺德了啊,竟然瞄准这个位置射箭。 这时候徐晃大感诧异的盯着旁边的太史慈问道:“兄弟,你刚才这一箭是瞄的还是蒙的?” 在高速飞驰的马背上,一弦三箭还能保证中间之箭准确命中前方马匹菊花。 而且那“品”字形摆的还挺周正,若说这是太史慈刻意瞄准的,那么他的箭术也太惊人了。 “那自然是瞄的,”太史慈得意的笑了,突然又瞪大眼睛问道:“怎么,大哥是不是不信我的本事?” “相信相信,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抓关羽要紧!” 徐晃才不想跟他争执这个问题,就算太史慈刚才是蒙的,以他争强好胜的性格,也绝对会强辩为刻意瞄准。 二将打马飞驰,追赶关羽。 可是没想到关羽那马匹虽然中箭,但却不致命,反而越跑越兴奋,疯了一般的撒开四蹄狂奔,他们再也追不上了。 只不过那匹马已经吃痛受惊,再不受控制,关羽也无法驾驭它回徐州,只能由它驼着在徐州郊外四处狂蹿。 好在马匹速度很快,早已把太史慈徐晃甩的没影儿了,也不用担心被二人追上。 “你这都弄的啥呀?”在后面越拉越远的徐晃忍不住埋怨太史慈道:“你这三箭咋还把马给扎急眼了呢?” 太史慈的脸也黑了,谁能料到,关羽那马中三箭之后反而越跑越快啊。 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关羽那匹马不知多跑了多少冤枉路,才慢慢平复了下来,关羽渐渐又恢复了对马的控制,拨转马头,往徐州方向而去。 其实他离徐州已经很近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到了徐州城下。 此时徐州城门口堆积有数百名军兵,而曹豹率领的丹阳兵则聚集于城外,曹豹正在与守城门的军将交涉。 那守城门军将都是当初刘备从平原带来的嫡系,自然对刘备忠心耿耿。 此前关羽率领曹豹等丹阳军出城,可是不过一个时辰丹阳军回来了,关羽却不见了踪影。 虽然曹豹声称是关羽派他们回来的,可是这事情也太不合常理了,守城门军将很警惕,所以要去请示刘备。 曹豹见蒙不过,便冲身后陶青使个眼色,暗中挥了挥手,准备强行突进去。 反正城门并没有关闭,他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多费口舌。 “丹阳军造反,不可放他们进去,快关城门!”这时候关羽马屁股后面插着三支箭,飞驰而来…… 正文 第298章兄弟如手足 说话间关羽已经飞驰到城门边,在护城河吊桥上眯缝着眼睛,横刀立马。 曹豹以及身后的上万丹阳军被他他一人一马气势所慑,刹那间竟然不敢往前冲了。 “升起吊桥!”那守城门的军将见到关羽,也算有了主心骨,对关羽的命令自然深信不疑。 只要把吊桥升起来,就把丹阳军隔在护城河对面,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撤入城内,并从容关上城门。 曹豹见吊桥缓缓升起,登时急的在马上直瞪眼,大手一挥道:“给我强攻,莫要让吊桥升起。” 只可惜,此时他手下军兵距离吊桥还有数十步,等先头军兵到达护城河边的时候,吊桥已经升起来一丈多高,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了。 曹豹正在沮丧之际,突然“嗖嗖”两支羽箭飞来,正中拉动吊桥的麻绳。 “轰隆”一声,吊桥又重新摔了下来,架在护城河上。 正是太史慈徐晃杀到了。 关羽见这两人如同鬼魂附体一边的跟着他,不由暗暗叫苦。 他拨马回城,同时急匆匆的大声喝道:“快关城门!” 只可惜太史慈跟徐晃已经拍马赶到,在城门未曾关闭之前直接撞开,冲了进去。 在城门洞口里,太史慈与跟徐晃二人一枪一斧,力敌数百守城军兵。 不过很快丹阳军就杀了过来,迅速把这群守城军兵冲垮,由太史慈徐晃率领,杀入城内…… …… 刘备正端坐在刺史府内处理公事,突然关羽疾步进来,沉声道:“大哥,大事不好,丹阳军造反,杀进来了!” “可恶!”刘备将手中毛笔重重拍在桌上,他接着疑惑的问关羽道:“云长不是胁迫丹阳军出城,怎么又让丹阳军给杀回来了?” 当时刘备放心让关羽跟丹阳军出城,那就是自信关羽有制服曹豹的本事,即使曹豹有二心也不怕,可是万没想到神勇如关羽,竟然被丹阳军打成了这副狼狈样子。 “一言难尽,”关羽羞愧的叹了口气:“此事必是那刘平在背后指使,他派来太史慈张辽徐晃三将,我不是对手……” “又是刘平!” 刘备气的咬牙切齿,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都不记得刘平这是第几次坏他的事了。 不过此此时他也没工夫生气,因为外面已经传来喊杀之声。 “快,调动人马,平定丹阳军!” 丹阳军虽然战力较强,但毕竟只有万余人,而徐州城内非丹阳籍军兵还有两万,再加上刘备手下嫡系军兵两千,足可以抵御丹阳军。 只不过那些军队都由张飞指挥,如今张飞正在城南搜查,故而刘备交给关羽前去指挥也是一样的。 这时候就见糜竺匆匆跑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道:“主公,大事不好了,丹阳军杀进来了!” 他跟丹阳派是死对头,又百般迫害过丹阳军将,如今丹阳军造反,杀进城来恐怕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问斩。 “我知道!”刘备脸上显得镇定自若:“丹阳军不过万余人而已,子仲何必惊慌?” “主公,您还不知道吧,在下方才准备投向军营,可是那帮天杀的家伙营门紧闭,根本不让我进,显然是要坐地观望啊。”糜竺急切的道。 “什么?”这是对刘备又一个沉重的打击,甚至比听到丹阳军造反还重。 徐州那两万军兵的守将即然闭门自守,显然是准备坐山观虎斗,两不相帮。 如此一来他手下没多少军兵了,拿什么抵御丹阳军? 其实那两万军兵的构成成分比较杂,没有强烈的立场可言。 若有外敌入侵,他们自然会拿起武器保境安民,可是如今叛乱的丹阳军是自己人,是同上过战场的袍泽兄弟,他们选择观望也很正常。 毕竟情况不明朗之时,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只需坐等看谁胜利,再效忠于谁便是。 此时门外喊杀声越来越近,刘备再也不沉稳了,他双目空洞,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一切怎么都像有个幕后黑手在操控。 难道是刘平? “大哥,莫要再犹豫,小弟先保护大哥与二位嫂嫂,逃出这是非之地再说,”关羽着急的道。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咱们寻上翼德,一起走,”刘备脸色决然。 关羽听了有些茫然无措,听刘备的意思,竟然是要抛弃两位嫂嫂独自逃命。 当然,万余丹阳军造反,他们手中没有与之抗衡的军兵,对方又有太史慈徐晃这等武将,想要保着妻眷一起出逃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总不能把大哥的两个妻子都扔给曹军吧,其中甘夫人都已经怀有身孕了,糜夫人又是糜竺的妹妹,丢了谁都不合适。 “大哥,我与翼德定能杀出一条血路,保护……” “带着她们,一个都逃不出去,不要再说了,快走!”刘备低着头疾步走了出去。 在乱军面前能够硬下心肠抛妻弃子,刘备算是这个时代比较突出的,与当年高祖皇帝抛弃儿女,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他们的选择虽然冷酷无情,但也不能算错,反而是当时情况下做出的最冷静,最正确的判断,只不过情感上让人接受不了而已。 关羽不敢耽搁,赶紧跟着刘备冲了出去…… 糜竺也只能跟着,他已经将全部身家押到刘备身上,也只能跟刘备一条道走到黑了。 …… 刘平守在范府里焦急的等消息,不多时就见张辽跌跌撞撞的回来了,显然是受了伤。 问过之后才知道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曹豹率领丹阳军已经反叛,太史慈会同徐晃前去追杀关羽。 只不过是张辽受伤却是一大意外,好在张辽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想来此时徐州城内自然风云变幻,刘平自然在这里坐不住了,于是带领张辽范显,由范显几十名心腹部曲护卫着,偷偷来到徐州城外。 毕竟在形势未曾明朗之前,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这时候突然有个将领走了过来,冲刘平抱拳施礼,躬身道:“末将曹豹,拜见平公子。 末将手下军兵,皆听从公子号令。 恭迎公子入城!” 说着曹豹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正文 第299章铁匠兄妹 当初曹豹被糜竺抓住以为必死,可是陶商探望他的时候却在他手心写了个“平”字,那时曹豹才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活下命来,这都是平公子的巧计安排。 曹豹虽然没见过刘平,但此时见张辽这等武将都立在一个青年公子身边,用脚指头想都明白,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平公子了。 刘平看了一眼曹豹,淡淡的笑道:“城内什么情况了?” 曹豹赶忙躬身道:“禀公子,末将已将大部分兵马交由太史将军指挥,此时太史将军与徐将军正在城内大杀四方呢,再过一两个时辰便见分晓。” “如此,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们。” 刘平这还是第一次见曹豹,自然不敢轻易相信曹豹的话,他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安全一些。 毕竟他身边唯一的护卫张辽还带着伤,吕琦跟周仓又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 吕琦和周仓此时正躲在城南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里。 小院的后面是几间土坯房,前面则是一间小小的铁匠铺。 这座小院的主人是一对父女,平常由父亲负责打铁,女儿负责记账,勉强能维持生计。 吕琦和周仓自从在大街上被张飞认出来,并逃出包围圈之后,便偷偷翻墙进了这座小院。 不过她们一进来便被正在洗衣服的女儿发现了,那姑娘以为他们是强盗,正准备呼救呢,吕琦便索性把那姑娘打晕了。 紧接着周仓又去前面的铁匠铺把正在打铁的父亲打晕,并关上了铺子的小门。 本来按照周仓的意思,直接把这对父女杀了省事,可是吕琦却不同意,只让周仓把他们给捆了起来。 捆好之后他们便换上那对父女的衣服,反客为主,假意冒充那对铁匠父女。 反正自从张飞开始在城南搜查,普通百姓已经没有人敢出门,她们也不用担心被其他的街坊或者顾客认出来。 真正认识吕琦和周仓的只有张飞本人以及几个亲兵,想要仔细排查徐州城南百姓,没有三五天绝排查不完。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任由张飞这么一家一家的排查下去,很快就有一天能排查到这里。 而且以张飞的武力,他们两个联合起来也不是对手,更何况张飞的身边还有那么多军兵,到时他们将在劫难逃。 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小院里有个石桌,吕琦翻箱倒柜从中年铁匠那里翻出了茶砖,她饶有兴致的煮上了茶,然后静静的坐在石桌前上,享受静谧的最后时光。 吕琦觉得,既然这已经是生命的尽头了,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如今她最让感欣慰的就是,当初她身份暴露之后,没有把敌人引向主人的方位,而是把张飞引来城南。 等她们死了,将来主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必然能明白她的苦心。 其实现在吕琦还不知道,当初她这个决定无意间调开了张飞,从而拯救了刘平的计划。 试想,若张飞没有被拴在此地,关羽退回来之后,由关张二将同时镇守北门,即使太史慈和徐晃联手也不可能攻入城内。 “元福,你去把那对父女请出来吧,咱们都要死了,没必要多造杀孽,”吕琦双手托住好看的脸庞,语气有些空灵的突然说道。 “真搞不懂,都要死了,你还顾念那么多做什么?”周仓苦笑了一下。 不过他却没有反对吕琦,依然进屋,一手一个,把那对捆的像粽子一样的父女给拎出来,按在石桌前。 那对父女嘴里堵着麻布,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 家里突然进来了强盗,很有可能要把他们杀人灭口,当然会害怕了。 不过这男强盗凶神恶煞,女强盗却如此好看,不禁令他们感到意外。 “你们只要不喊不叫,我就把你们口中麻布取出来,”吕琦盯着那对父女,淡淡的道。 那对父女齐齐点头,嘴里始终被塞着东西也是很难受的。 吕琦伸手将父女口中麻布取出来,那十三四岁的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中年父亲苦苦哀求道:“两位大王,我家倒还攒了三千多钱,就埋在那棵槐树下面,是准备留给小女当嫁妆的,如若大王不嫌弃,就取了去吧。 求两位大王放过我父女。” 强盗进门不就是图财么?他主动把所有钱财交出来,只求能换得性命。 当然,也有劫财顺手劫色的,那他就没办法了,只要那强盗敢动他女儿,他们父女便撞死在这里。 “我们不是强盗,不要你钱,”吕琦道:“等我们走后,你们自然能恢复自由。” “你们不是强盗?”那中年铁匠瞪大了眼睛:“那你们是什么?” “说了你可能也不信,”周仓抱着肩膀倚在树下,笑了笑道:“我们都是朝廷的武将。” “算了,你们都是天神爷爷,”那中年铁匠连连说着,显然不相信这是朝廷武将。 翻墙进来,一进门就把他们绑了,能是朝廷官员干出来的事?强盗还差不多。 吕琦周仓见那父女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相信。 当然他们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大靠谱,于是也不再理会那对父女。 “元福,咱们都要死了,你心中可有什么挂念之人?”过了一会儿,吕琦突然道。 “挂念之人?”周仓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道:“我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哪有什么挂念?” 吕琦幽幽的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低垂,黯然道:“我父母虽然都在世上,但是我父被囚,我母身有旧疾,我却命丧于此,无法在二老膝前尽孝……” 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一颗大大的泪珠划过右边白皙的脸颊。 吕琦虽然平常看起来英姿洒脱,但实则骨子里还是一个少女。 她之所以能够站出来像男子一样上阵杀敌,完全是为了能够有一天能把父母亲救出来,能够让一家人不是在监牢之内团聚。 “其实,我临行前,母亲旧疾又犯了,只要母亲此疾一犯,便会咳嗽的痛不欲生,此时不知是什么境况。 我倒也不怕死,我就是担心母亲……”吕琦又一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300章最在意的人 像周仓这样的乱世英豪,造过反,做过山贼,手底下冤死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磐石,就算是砍头也不过头点地,反正他这辈子是活值了。 可是此时听吕琦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吐露心声,讲述的全都是她对父母的想念与担忧。 一时间周仓都有些恍惚,这已经不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吕琦,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思念父母的小姑娘。 这种身份的反差让周仓有种莫名的心酸。 “你母亲既然有疾,为什么不找大夫呢?”周仓离开大槐树,在石桌前坐了下来,尽量把语气放平缓。 那对铁匠父女本来听着吕琦诉说,还感觉心里踏实。 毕竟一个孝顺父母的姑娘,心肠应该不会多狠,可是周仓一过来立即把两人吓得低下头。 这里面能做出劫色之事的就是周仓了,再加上周仓长得就不像什么好人…… “那疾病自然看过啊,”吕琦面带忧虑道:“我们并州的名医都快让父亲找遍了,可是依然治不好。 后来我们在邺城的时候有幸见到过神医华佗,华神医也对母亲旧疾束手无策,只是说邺城天气太冷了。 那疾病在寒冷之处会更厉害,到温暖湿润之地就好些。 所以后来父亲离开邺城,带领我们南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照料母亲之疾。” 吕布这个人,对待君主以及身边官员固然薄情寡义,但是对待妻女却是情义无双,说到底,这是一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人,与刘备恰好是两个极端。 “吕姑娘,此番你宁死也未曾暴露主人方位,将来主人得知,必然会厚待你父母,”周仓试着劝慰道。 “但愿如此吧,”吕琦惨然一笑,思绪早已飞回到了许都,此时母亲一定正在咳嗽着对她翘首以盼。 可她却很快就要死了,将来母亲或许只能见到她冰冷的尸体,或许连尸体都无法见到。 想到这里,吕琦不禁心如刀绞,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吕琦才深呼吸一口,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擦了擦眼泪对周仓道:“你难道真的就没有牵挂,放心不下的人?” “没有!”周仓摇了摇头。 “你看,咱们要死了,现在你心中出现的便是你最牵挂的,放心不下的那个人,也是你最在意的人,他是谁?”吕琦试着去试探周仓。 毕竟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不是孤零零存在的,父母、兄弟、亲友,你总得有一个挂念的人吧? 周仓想了想:“我现在心中想的是太史慈那混蛋,算么?” 吕琦:“……” 吕琦脸一黑:“就当我没说!” 要说周仓最在意太史慈,那简直开玩笑了,周仓恐怕最在意太史慈什么时候死吧。 她话音未落,就听咣当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张飞带领十几个亲兵大踏步走了进来。 最后时刻终于到了! 周仓大喝一声,抓起一把大砍刀就向张飞劈了过去。 这是个铁匠铺,大刀自然不缺。 张飞一侧身便躲过周仓的大刀,同时伸出二指捏住了刀背,然后冲着周仓呲牙呵呵冷笑。 周仓只觉得脊背发凉,双手攥住刀柄用力往回拽,但是拿刀却如长在张飞二指中间一样,纹丝未动。 “滚吧!”张飞怒喝一声,伸出一脚踹向周仓…… 马上作战与步下虽然相差极大,但本质也差不多,比的就是力量、速度与灵活性,只可惜这几样周仓与张飞都想去甚远。 不过盏茶的工夫,周仓就让张飞给干扑街了,他趴在地下,鼻青脸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期间吕琦坐在石桌前,却动也没动。 既然她们已被张飞寻到,那绝没有逃得出去的道理。 张飞之所以敢带这几个军兵过来,那是因为对武力有恃无恐,要不然张飞在徐州城内调多少军兵没有? 想要挣扎反抗,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吕姑娘,彭城一别,别来无恙啊?既然来到徐州,为何非但不来寻我,还到处躲着我?” 张飞皮笑肉不笑的坐到吕琦跟前,拿起茶碗玩味的看了一眼,戏谑道:“这茶里,不会又有麻沸散吧?”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吕琦语气冰冷的说道。 “杀你,岂会那么简单?”张飞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对吕琦恨到了极点,那就不是一刀杀了能解恨的事。 这就像猫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抓到了老鼠,必然舍不得一口吃掉,把老鼠折磨的哀嚎连连,反而更能令猫兴奋。 “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等我动手?”张飞傲然看着吕琦,此时就有一种猫玩老鼠的。 老鼠无论怎么跳都跳不出他的手心,那种无奈且无力的绝望,令张飞浑身泰然。 “不用!” 吕琦面色凄然,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路过张飞身侧的时候,吕琦猛然拔出一把匕首向张飞扎了过去。 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取得张飞信任,这也是他唯一能跟张飞同归于尽的机会。 没想到的是,张飞早有防备,吕琦没杀到近前,张飞的长剑已经抵在吕琦的咽喉。 “同样的亏,我能吃两次?”张飞呵呵冷笑。 正在这时候,突然就听外面喊杀声由远及近传来。 张飞脸色一变,回身对亲兵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就另有亲兵慌慌张张的跑回来道:“将军,不好了,丹阳军造反,杀进城来了!” 吕琦虽然被剑指着,但是听到这消息,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心里一阵舒畅,自己虽然殒命于此,可是主人的计策却成了。 “混账!”张飞气的暴跳如雷,怒喝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那帮人赶尽杀绝。” 他突然看到吕琦的笑意,不由冷笑道:“你以为如此,便能活命了么?” “我能不能活命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是没命了。”吕琦笑吟吟的道。 “说的好!”吕琦话音未落,就听大门外吼了一声,太史慈走了进来。 同时太史慈弯弓搭箭,正对准张飞。 正文 第301章太史慈又是你 , 太史慈自然清楚吕琦在刘平心中的地位,所以入城之后,他让徐晃率领丹阳军主力去围捕刘备,他则带着部分军马去寻找吕琦。 其实想要寻找吕琦也不难,这两天张飞在城南抓奸细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太史慈只消抓住一个军兵,随便一打听便能问出张飞的行踪。 他只要把张飞打跑,吕琦自然就安全了。 “是主人派你来救我的么?” 吕琦一见到太史慈,心里不由大喜过望,顿时开心的眉开眼笑。 这被围困的一天一夜她简直备受煎熬,就在刚才还觉得已经走上了绝路,命不久矣,可是关键时刻太史慈突然杀至,如此一来,她的命就能保住了啊。 “一定是主人派你来的,对不对?”吕琦不停的自行脑补,想像着自己在主人心中地位有多么重要。 也许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觉得在危难时刻,会有意中人脚踏七彩祥云来救自己。 即使来救自己的不是心上人本尊,但是她们也能脑补成是心上人派来的。 此时太史慈却跟吃了苦瓜一样,嗫喏着道:“额……是吧……” 明明是他主动来救的好不好,可是这姑娘好像把他这一层直接给略过了。 “太史慈,又是你?”张飞认出来人之后,不由气的豹眼圆睁。 他当初在彭城外跟太史慈交过手,很清楚此人的武力跟自己相差微乎其微,而此时院里还有吕琦、周仓,这三人联合起来他绝不是对手。 看来是太大意了! “可敢跟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张飞虽然嘴上对太史慈强硬,但是却突然一转身,直扑向吕琦…… 既然以一敌三不是对手,那就何妨抓个人质握在手里? 张飞丢失彭城之后自然不甘心,于是派细作潜入许都,详细探查吕琦的身份。 其实吕琦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很容易就能查到。 此时张飞早已经知道,这姑娘乃是吕布之女,且跟刘平的关系非同一般,既是刘平麾下战将,又似乎是刘平侍妾,这双重身份令这姑娘在刘府的地位非同寻常。 张飞要抓人质,自然要抓个重要的,如此才能令对方投鼠忌器。 没想到的是,当他扑过去的时候,吕琦突然一矮身,斜着蹿了出去…… 吕琦何其聪明,那是个仅学几天麻将,便能跟刘平打个平手的主儿,岂能不知道张飞想要冲她动手?故而她早已做好了防备。 张飞一扑而空,气的目眦尽裂,又待上前第二扑的时候,弓弦声响起,太史慈冲他放了一箭。 只不过这么近的距离,弓箭发挥不出什么奇效,张飞很容易就能避开。 但是躲过太史慈的羽箭容易,紧接着太史慈便手持一柄长剑杀了过来。 张飞不敢怠慢,也拔出一柄长剑沉着迎了上去。 这两人在马上能战几百回合不分胜负,到了地下依然如此,两人缠斗在一起,转眼只间便战了三五十个回合,也看不出谁高谁低。 趁着这个时候,吕琦却捡起周仓的大砍刀,三下五除二就将张飞带来的亲兵杀散了。 她对付几个小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紧接着吕琦去周仓趴着的地方看了看,张飞下手何其重也,周仓的确已经被打废了,恐怕没有三五个月都站不起来。 而此时距离太史慈与张飞开始缠斗,刚刚过去不过盏茶工夫,正是激斗正酣之时。 张飞虽然一边跟太史慈打,但是一边偷眼观瞧吕琦的举动。 太史慈是个劲敌,短时间内不可能取胜,张飞现在最担心的是吕琦在后面整什么幺蛾子。 所以张飞一边打斗,一边调整方位。 他想卖个破绽,引诱吕琦过来帮忙。 然后他就可以先猛攻几招逼退太史慈,再回身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击杀吕琦,如此便能心无旁骛的与太史慈决战了。 要不然他分心二用,必输无疑。 可是他背后的破绽卖出来,一幅“快来打我,快来打我”的样子,但是吕琦离他三五丈远,捏着下巴沉思着什么,迟迟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吕琦去了前面端了一个笸箩回来,里面盛满了小刀子小剪子等尖锐铁器。 这是个铁匠铺,自然缺不了这个。 吕琦随手抓起无论是刀子还是剪子,都远远冲张飞扔了过去…… 她也知道自己上去有可能是添乱,所以用这种远程攻击的方式帮忙是最稳妥的。 “混账,往哪儿扔?”张飞顿时手忙脚乱,气的暴跳如雷,大骂道:“臭丫头,你是不是有点缺德了?” 那些刀子剪子都很锋利,若是不避开,必然会扎伤,扎中要害部位还有可能殒命。 可是高手过招,哪容得他如此分心? 太史慈的攻势那是吃素的? “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等我动手?”吕琦得意的又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张飞听了快要气炸了肺,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吕琦跟个滑泥鳅一样,离他八丈远,绝不上钩,只在背后扔刀子偷袭。 而面前的太史慈却也是天下超一流的武将,在这两人夹攻之下,他哪有取胜的道理? 张飞急的头冒冷汗,眼前形势对他太不利,只能先走为上了。 他正想迈步先行,陡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喊:“翼德、翼德。” “二哥,快来这里!”张飞边打斗,边高声喊叫。 他听得出来,那叫他的声音正是关羽所发出来的。 果然不消片刻,关羽冲了进来,急道:“翼德快走!” 这是在百姓的院落里,战马以及长武器施展不开,反而不如短武器好使,所以关羽手里端着一柄短刀。 “二哥,先帮我杀了这两人再走,”张飞执拗的说着。 关羽一到,优劣形势立马就反转了。 他跟关羽联手,杀太史慈跟吕琦,岂不跟吃饭喝水般容易? 实际上关羽看见太史慈,不由自主便想起刚才那射向他马屁股的三箭。 不杀了这太史慈,怎能消他心头之恨? “三弟,速战速决!”关羽说着,挥刀冲了上去…… 正文 第302章意想不到 , 本来丹阳军在徐晃的指挥下已经包围刺史府,只不过在关羽拼死冲杀之下,才扶保刘备杀出重围,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赶紧出城逃命才对。 可是张飞对于吕琦,关羽对于太史慈,均已经恨到了极点,此时有这么好的斩杀机会二仇人,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更何况关羽张飞联手,斩杀太史慈吕琦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 “太史慈,受死吧!”关羽眼睛瞪了起来,挥刀便向太史慈砍过去。 关羽抵住太史慈,就可以腾出张飞,去杀吕琦报仇解恨。 固然吕琦身手不错,但是大概在张飞手下活不过盏茶功夫。 张飞解决吕琦之后,再回过头来再帮关羽处理太史慈,如此很快就能结束战斗了。 张飞心领神会,迅速脱离与太史慈的战斗,然后提着宝剑冲吕琦而去。 甭说以前在彭城的血海深仇,就单算刚才吕琦在他背后扔小刀子小剪子,差点让他命丧太史慈之手,他就该把那丫头碎尸万段。 吕琦一见张飞扑了过来,不由心中骇然,吓得手中笸箩一扔,转头就跑。 其实当关羽冲了进来,吕琦就知道不好了。 看关羽如此狼狈出逃就可以判断,她们主人计划已成,必然已在整个徐州城内大获全胜。 可是在这铁匠铺这个小小的局部战场,她们二对二,却处于绝对的劣势。 毕竟天下有几人能抵得过关羽张飞,不跑还等什么? 这时候,张飞狞笑着手提宝剑追了过去,翘着嘴唇戏谑的道:“贱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这么个小院,的确没多大地方可逃,张飞又有所防备,早已堵住出门的方向。 那院墙虽然不高,但也不是一纵就能越过去的。 吕琦只能慢慢倒退着被逼入墙角,手拿一柄短刀对准张飞,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凄然与不舍。 一个时辰之前,她面对死亡的时候之所以那么平静,那是因为整个战局还不明朗,她身陷城内,插翅难飞,自然处在深深的绝望之中。 可是现在战局已经明朗了,她们一方已经取得了胜利,整个徐州城也已经落入到她们的手中,对面不过是丧家之犬。 在这种情况下被丧家犬所杀,那就太不甘心了。 “再有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你家那姓刘的小儿将占据整个徐州,想必他也很快能找到这里。” 张飞冷笑着道:“本来你个小贱人把老子拖在城南这么久,当算破城第一功。 只可惜你已经活不到那个时候了,那小儿看到的,将仅仅是你一具冰冷的尸体。 如此绝色却香消玉殒,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可惜呢?” 张飞这话也是故意在刺激吕琦,毕竟死在胜利之前的那一刻,对谁来说都是一大遗憾。 “咳咳,在我家里打打杀杀,你们可问过我这主人同不同意么?” 这个时候那个中年铁匠突然咳嗽两声站了起来,身上的绑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 他把绳子解下来,又把旁边她女儿的绑绳解开。 这对父女刚才一直在旁边绑着,也没人留意到他们,可是如今突然说出这么硬核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一时间就连关羽和太史慈都忘了打斗,若是对方仅仅是一个平凡的铁匠,此时怕早就吓得躲避求饶了。 只见那铁匠半闭如电般的双目看着张飞,手里拿着一柄剑,一改从前颓废惊慌之态,反而神情镇定自若,气度凝渊峙岳,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大自信所带来的傲然之气。 至于他哪里来的自信,谁也说不清楚。 “滚蛋!” 张飞时间紧迫,也没工夫理会那铁匠,怒骂一声,挥剑继续向吕琦刺了过去。 就算这铁匠是位隐居于此的高士,他张飞也没什么可怕的。 毕竟世间能胜过他的人屈指个数。 就见那铁匠身形如电般蹿到张飞身侧,手里的长剑斜刺向张飞肋下。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铁匠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剑,但是又快又狠,若任由局势发展,恐怕不等张飞刺中吕琦,铁匠手中之剑就先要穿过张飞的肋部。 “看不出来,竟然是位高手?” 张飞不得不撤回攻击吕琦的长剑防守,右手挽个剑花,准备先挡开铁匠的攻击再说。 没想到铁匠的攻击本身就是虚招,突然往后一撤,轻巧的躲开张飞的剑花,重新向张飞小腹刺了过去。 “不好!” 张飞不由大惊失色,他能撤剑回防,那么快的反应已经属于极限,可是这铁匠临时变招却轻轻松松,显然不是一般的人能为。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飞狼狈的往旁边一蹿,饶是如此,衣服依然被对方宝剑刺了个洞。 那人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个不喜欢看你们,在我家里打打杀杀的铁匠而已?” 说着挺剑又向张飞刺了过去。 两人交战,那铁匠攻势竟然异常凌厉,一时间把张飞杀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张飞急的暴跳如雷,他空有一把力气,但是那铁匠显然是个剑术高手,根本不跟他拼力气。 那人走的全是轻灵的路子,剑剑后发先至,专扎他的招数中的空隙,逼他回援,令他有种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在旁边观战的吕琦早已经被惊得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她慌忙之中逃入这个铁匠家里,这铁匠还是如此高手,对阵张飞都能游刃有余,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想来铁匠被周仓打晕捆绑,也都是装出来的了,要不然十个周仓也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张飞便被铁匠逼到墙角的角落里,只能勉强支撑,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马上作战与步下作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张飞是个超一流的马上战将不假,但是到了马下顶多也就算个高手,却算不上顶尖。 “等等!”关羽突然在后面冲着那铁匠大声道:“阁下可是姓王?” “你见过我?”铁匠放松了手中攻势,回身看向关羽。 “早该想到!”关羽恨恨的道:“能有此身手者,除了天下第一剑客王越,还能有谁?” 正文 第303章太史慈相面 王越乃是辽东燕山人士,当年十八岁匹马入贺兰山,只身取羌族首领首级而归,无人敢挡其锋。 三十岁周游各州,打遍天下无敌手,令“天下第一剑客”的美誉名扬四方。 值得一说的是,王越有个徒弟叫史阿,在历史上正是教授曹丕剑术的师父。 不过天下大乱之后,王越并没有像其他游侠那样,委身于各豪族诸侯帐下,充当杀手刺客或者保镖护卫。 他早已功成名就,也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给别人当枪使,于是收养了一个流民的女孩儿做义女,隐居于徐州。 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如此了。 也就是吕琦运气着实不错,竟然误打误撞的逃到了他的家里。 王越从吕琦刚才的话语里判断,这是个孝敬父母的好姑娘,而且就算仅仅把王越当成是个普通铁匠,也没有嚣张跋扈的欺负人,由此可见吕琦心地纯良。 所以张飞要杀她,王越才仗义出手。 像周仓那样咋咋呼呼,凶神恶煞的,就算被打死,王越也懒得管。 “在徐州住了一年多,竟然不知身边有这等大才,失敬了!” 张飞冲王越拱了拱手道:“王先生难道已投效曹氏,非要置在下于死地么?” “我只是个不愿看着别人在我家杀人的铁匠而已,”王越微微叹了口气,后退了一步。 他早已看淡名利,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并没有投靠任何人,固然不想看着张飞杀吕琦,但对张飞也没有杀心。 张飞和关羽对视了一眼,王越的意思很明显了。 有王越阻拦,凭他们俩的武力,再想要杀吕琦和太史慈已经不可能了,能逃出去已是万幸。 他二人倒退着出门。 然后寻到躲在外面的刘备,趁着丹阳军还没有合围,趁机逃出城去…… 看着关羽张飞的背影,太史慈急的直跺脚,气急败坏的冲王越道:“诶?我说老王,你怎么不把那两人杀了?” 固然王越是天下第一剑客,但也不过是个民间游侠,若论马上功夫,三五个王越也未必是太史慈的对手。 “我救你们一命,难道还不知道满足?”王越气的吹胡子瞪眼,还没见过一见面就称呼自己老王的人。 “我又不听命与你们,凭什么替你杀人?” “呃……对对对……”太史慈顿时换了一副笑脸,自来熟的上前勾住王越的肩膀,乐呵呵的道:“老王啊……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那是有大富贵之相。 你现在虽然跟我们没关系,但是安知将来有没有关系?” 本着是人才就想招揽的想法,太史慈已经算计着,把王越招募到刘府去。 有老王这等高手做看家护院,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别人来刺杀暗算。 “你太史子义还会看相?”王越拿开太史慈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心想这名震天下的太史子义咋是个二皮脸? 我跟你有这么熟么? “看相……我自然懂了,”太史慈拍着胸脯眉开眼笑道:“不过我现在没工夫给你看,你在这里等我,待我平定徐州之后再来给你仔细看看。” 说着,他冲吕琦使个眼色,抬上已经昏迷不醒的周仓,迅速离开这个铁匠铺。 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还是找到主人刘平,迅速稳定徐州局势。 其实此时徐州城内已经渐渐趋于平定。 刘备率领残部出逃,其余徐州军选择观望,城内自然成为丹阳军的天下。 太史慈吕琦在刺史府内找到徐晃,三人共同出城去迎接刘平。 刘平见到吕琦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 又听他们细说城内局势,这是大局已定了,这才放心入城。 进入城内,来到刺史府中安坐。 有一队军兵将两个容貌俏丽的妇人推了出来,并向刘平禀报道:“平公子,这是刘备的两位夫人,请公子发落。” 那两个女子面色慌张,低头不语。 无论糜夫人还是甘夫人,都是刘备近一年内才娶的。 糜夫人是糜竺的妹妹,这段姻缘自然带有政治联姻的意味。 而刘备娶甘氏女子甘梅,则完全是因为其年轻貌美,温婉贤淑,故而宠爱有加,如今身上早已有了身孕。 刘平看着眼前小腹微凸的那位美妇人,心想这里面应当就是刘禅了吧。 可历史上陪同二位夫人入曹营的有关羽,所以才有了后来关羽带领二位夫人离开许都寻找刘备,为此家还演绎出“过五关斩六将”的好戏。 可是如今关羽已经跟随刘备一起逃出了徐州,连带着刘禅的命运也被彻底改变了。 “公子,奴家已有身孕,若公子要奴家伺候,可否等奴家生下孩儿之后再说?” 甘夫人见刘平始终盯着自己的小腹,不由得羞愧不已,她们已经知道,如今刘备已经弃她们而不顾,独自出逃了。 这个时代,擒获敌人的女人那就是战利品,很少有能够保全的,更何况曹氏这种“恶名远扬”的势力? “带下去,不可惊扰她们,”刘平笑了笑,摆摆手命令军兵把她们两个带走。 他并不喜欢人妻,他岳父倒是喜欢,不过他岳父现在正领兵在延津作战,大概也顾不上这些事。 这时候陶商来了,他一见面就喜滋滋的道:“平公子可知道,刚刚那陈氏父子在府中畏罪自杀了,他们当初做出那等文章辱骂公子与曹公,如今可算是罪有应得。” 刘备出逃,等陈氏父子知道情况之后,刘平已经进城,迅速下令封锁了城门。 他们父子自知当初数次写文章辱骂曹操与刘平,曹氏必然不能相容,与其受辱被杀,还不如自己体面的死。 于是父子俩一人一杯毒酒,双双自尽身亡。 “死就死了罢,派人好好安葬,谁也不准动他们家眷,违令者斩。” 刘平淡淡的说了一句,像陈珪父子并非当世顶尖名士,死了也不值得可惜。 善待其家眷,乃是收抚士人之心的不二手段。 “公子真乃仁义之人,”陶商赞了一句,又道:“刚才在下来时,见徐州上下各官吏全都手捧卷梳等在府外,等候公子召见。 公子难道不想看看徐州家底么?” 正文 第304章平公子已拿下徐州 徐州本地官吏都由大大小小的豪族士族组成。 这帮人之中,除了糜竺这样的顶级豪族,有政治投机的资本之外,其余者小富即安的居多,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立场。 陶谦来了,他们效忠于陶谦,刘备来了,他们效忠于刘备,如今刘平来了,他们来效忠于刘平,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且对刘平效忠有着比刘备陶谦更为正当的理由,毕竟刘平是当朝的光禄寺卿,大司农,他们对刘平效忠,就相当于忠于大汉朝廷。 这就代表着无与伦比的政治正确,谁也挑不出毛病。 “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 刘平浅浅的饮了一口茶,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实则内心里却无比的激动。 这次所拿下的徐州,与以往取彭城、东莞、宛城都不一样,那几座城充其量只是一郡之地,人口钱粮有限,而徐州则不同,这可是大汉十三州之一。 如今除去东莞、彭城已在曹氏之手外,徐州下辖还有东海、下邳、琅邪、广陵四个郡国,共计四十多个县。 这样广袤的地盘,都是刘平在没有动用曹氏一兵一卒的前提下拿下来的。 能立下这样的功业,想不激动都难,他岳父知道了必然也很高兴。 当然,一个人取一州,这功劳也实在太大了,他一个人接受,恐怕木秀于林,所以他准备把这巨大的功劳蛋糕在曹氏宗亲里分一分。 曹昂已经被确定了世子之位,暂时不需要什么大功,可是曹仁很快就要率兵前来,是该奶曹仁一口,让这位叔父也尝尝躺着立功的快感了…… “下官拜见刘公!” 不容的刘平浮想联翩,很快就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官吏,捧着自己掌管的一堆堆册籍,进房来当头便拜。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测籍里记载了徐州的钱财、粮食、土地、人口等,这可是徐州所有的财富,自然都是刘平的战利品。 这时候有个中年官吏站了出来,又冲刘平行了个礼,然后朗声道:“自黄巾之乱以来,天下分崩,诸侯割据,我等无时无刻都在翘首期盼,天下能重归一统,徐州能重归朝廷,今日心愿足矣!” 这中年官吏乃是徐州户曹,主管一州户政。 他代表众人表明心意之后,继续道:“现徐州在册有五十二万三千户,共计二百四十万人口,下官已将所有册籍抬来,放在外面,随时等候刘公查验。” 任何一个诸侯拿下一块地盘,只有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户籍,才能形成有效的统治,这是统治者税收、兵源、徭役的重要依仗。 当初刘邦攻入咸阳,其他人都在抢夺财物,唯独萧何有远见卓识,将百姓的户籍抢在了手里,故而后来楚汉争霸之时,萧何能高效向前线输送兵源粮草,便是这个道理。 如今这户曹主动送上册籍,那是为了表示对刘平的绝对臣服,以便能继续留任这个官职。 “嗯,有心了!” 刘平满意的冲那户曹点了点头。 两百多万人口,对后世来说可能只是一座中小城市的规模,可是在这个年代已经不算少了。 毕竟到了战争后期,随着大规模的杀戮越来越多,到孙权称帝之时,整个吴国才有两百多万人,与此时的徐州相当。 这时候又有田曹、仓曹、金曹前来献上自己手中掌握的册籍。 简短说,整个徐州在册的有钱近亿万,粮食百万石。 这下刘平可谓收获颇丰了。 只是这些都是在册数字,其中有不少钱粮还分散存储在那四个郡国之内,那四个郡守手中依然握有少量的军马,那些人现在的态度还不明朗。 不过徐州都已经拿下来了,那四郡手里的军马加起来也不过万人,根本就没有能力抵抗,归顺也是早晚的事。 这些可以等曹仁率军到了之后再说。 …… “快!再快!” 曹仁骑在马上,对着蜿蜒行军的军兵焦急的高声喊着。 此前曹操给他下令,让他率所有军马驻守彭城,以防备刘备前来偷袭许都,这就相当于让他放弃兖州。 曹仁接到命令后感到无比痛心,他们曹氏虽然现在的战略重心放在逐鹿中原上,但兖州毕竟是他们的大本营,就这么轻易放弃,未免也太可惜了。 不过曹仁也清楚,曹操下这命令也是无奈之举,要不是逼到一定份上,谁愿意将自己的地盘拱手让与他人? 如今曹氏主力在北方与袁绍交战,的确没有能力同时兼顾南方。 所以曹仁痛心归痛心,还是毫不迟疑的卷集曹氏在兖州的所有钱粮,准备运往彭城。 结果他还没有出发的时候,东莞郡的那两万矿工组成的疑兵竟然到了。 而且给他带来刘平的书信,让曹仁不要去彭城,直接去徐州汇合。 曹仁看着信当场就迷惑了,正是因为刘平的策反计划没有成功,曹操才让他放弃兖州,进军彭城,以阻挡刘备。 可是刘平邀他去徐州干什么,难道想让他直接率军攻打徐州? 虽然他手下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四万多人马了,可是这四万人什么战斗力啊。 其中有两万是矿工,战斗力自然不用说,即使他手下的两万军兵,也是刚刚招募上来不过一年的新兵,虽然经过的训练不少,但大部分人还没打过仗。 训练跟实战,差距还是挺大的。 让他率领这么一支军兵去攻打由关羽张飞镇守的徐州,那不是去送人头么? 而他接到曹操的命令是进驻彭城,相对来说,刘平的书信自然就要先放一边了。 好在从兖州到彭城到徐州都在一条路上,所以曹仁决定,先率军进驻彭城,然后给刘平回信,让刘平不要再费那些心思,赶紧撤回来。 固守彭城,遏止刘备,才是最重要的事。 “将军,此地离彭城不过五十里,即使不用急速行军,天黑之前也可进驻城内了。” 副将坐在马上,看着手中舆图,对曹仁道。 “进驻彭城便万事大吉了么?”曹仁冷冷的看了一眼副将:“平儿此时还在徐州,说不准还要出兵接应,行军自然越早到彭城越好。” “诺!”副将答应了一声。 “报—— 这时候远远一匹快马飞驰而来,转眼间传令兵已到近前,高声对曹仁道:“平公子已拿下徐州,请将军前去汇合!” 正文 第305棘手之事 , “你说什么?” 曹仁瞪大了眼睛,使劲揉了揉耳朵,他几乎不敢相信传令兵所说的话。 刘平的策反计划不是已经失败了,怎么一转眼又拿下徐州了 刘平手边只有几个军将,没有一兵一卒,是拿什么攻取的一州之地? “平公子策反丹阳军将成功,”传令兵随即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曹仁点了点头,看来刘平那计策非但没有失败,反而是大获成功。 他骑在马上忍不住昂天大笑道:“平儿这家伙,总能给人意外之喜。 这次他以一人之力攻取一州,这等功业着实令人羡慕啊。” 同样是领兵作战之人,若与刘平对比为曹氏立下的功劳,他这当叔父的不免要相形见绌,且感到深深的艳羡。 作为统率一方的将领,谁不想立此大功呢?只可惜,他们没有刘平那本事。 “传令下去,不用进彭城了,直接去徐州!”曹仁随即传下命令。 此前进驻彭城是为了遏止刘备,可是如今徐州都已经拿下了,他再去彭城驻守还有没什么意义? …… 与此同时,刘平送走那些前来投诚的官吏,算是正式接管了徐州。 紧接着太史慈便禀报曾经遇到过王越的事。 刘平听了顿时很感兴趣,王越与聂盖、裴旻号称历史上三大剑圣。 其中聂盖令荆轲都感到害怕,裴旻与草圣张旭,诗仙李白并称大唐三绝,可那两位剑圣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无缘见到,但王越却是。 刘平也很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甚至让他教自己几招也很不错。 往更远处想,直接把这位剑圣拉拢过来,充当他的打手,那就牛逼大了。 毕竟据传言,在马下作战,连吕布都不是王越的对手。 可是当刘平兴冲冲的带领太史慈吕琦等人,去往王越隐居的那个铁匠铺才发现,虽然所有东西都还在,但此地早已人去屋空,连同那个小姑娘也不见了踪影。 “这老王,我跟他说有一场大富贵等着他,他竟然逃了?”太史慈皱着眉头道:“如今城池早已封锁,这老王总逃不出城去,不如让我带领军兵把这老家伙给搜出来。” “算了,”刘平悻悻的摇了摇头道:“那王越在徐州已经隐居数年,那等人物刻意躲藏,你搜到几时才能找到他? 再说,他既然躲起来不想见咱们,那就是摆明了不想为我效力,就算把他搜出来也没用。 回去吧!” 这时候吕琦看了看院子里那打斗的痕迹,脑中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由略带遗憾道:“当初要不是王先生相救,我恐怕已遭张飞毒手。 如今却无法再次感谢先生救命之恩,实乃一大憾事。” 吕琦轻轻叹了口气,遗憾归遗憾,但人的确是见不上了。 …… 与此同时,刘备带领关张二将和糜竺孙乾等几人匆匆逃出徐州。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儿,怎么就被刘平钻了空子,以至于连妻妾都顾不上,只能带这几个人仓皇出逃。 一想到这些,刘备心里便被悔恨、不甘、懊恼、愤怒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所充满。 他虽然对妻妾没什么牵挂,但甘夫人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他漂泊半生,也就留下这点骨血,如今却不得不舍弃,让他心里怎么好受的了? “大哥,咱们现在可否去往东海或者广陵?”关羽边策马疾行,边在旁边大声问道。 徐州虽然有丹阳军叛乱,但是其余几个郡却不是丹阳军在镇守。 刘备现在的身份还是徐州牧,依然是这几个郡守名义上的上官,投奔这几个郡可以徐图再起。 “不行,”刘备却断然摇头道:“此前这几郡国守将听命于我,乃是因我手中有数万大军。 如今我等军兵叛离,若轻易投奔他们,难保不会重演徐州之事。 更何况就算这几郡国忠于我等,他们守军不过两三千,根本无法抵御曹军。” “咱们可否投奔袁本初?”孙乾在旁边出声道:“主公可借袁氏之手,剿灭曹贼,以报仇雪耻。” 刘备依然摇了摇头道:“袁本初手下兵多将广,岂有我等容身之地? 邺城并非上佳去处。” “主公……”孙乾纳闷儿的看着刘备,这不去那不去,主公到底想去哪儿? “咱们去荆襄!”刘备断然道:“刘景升与我同为汉室宗亲,且与曹氏不睦,必能收留我等。 刘平那小儿以一己之力夺我徐州,由此可见贤才是多么重要,只可惜那小儿是曹贼之婿,不能为我所用。 如今荆襄之地名士众多,我等去往那里,定要遍访贤才,以辅助我成大事。” 经此一事,刘备更意识道人才的重要性,他手下武将有关张二人,也算不弱,缺的就是能给他出谋划策的谋士。 这些年来中原大乱,荆襄之地在刘表治理下却相对安稳,所以许多贤才都跑到荆襄避祸去了。 刘备去往荆襄,既是为了逃难,也是为了访贤,可谓一举两得。 …… 刘平在徐州等了两天之后,在一个黄昏,曹仁终于率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入城。 至少从装备上丝毫看不出来,这支军队有任何的水分。 一见到刘平,激动的曹仁当即跳下马来给了一个熊抱,哈哈笑着道:“你小子立这等不世之功简直如吃饭喝水般容易,前脚刚拿下两淮,如今又取下徐州,我看东南这片土地都不够你拿的了。” “叔父说笑了,小侄哪敢贪功,如今正有棘手之事等待叔父帮忙呢。”刘平笑道:“叔父远道而来,小侄已备下酒水为叔父接风洗尘,咱们边饮边聊。” “你一封书信,我这把老骨头便率军多跑了数百里前来与你汇合,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备下酒水,犒劳你叔父。” 曹仁边往府里走,边开着玩笑道:“只是徐州都已经被你拿下,功劳也已经被你抢光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的?” “有功劳小侄哪敢不想着叔父呢?”刘平眉开眼笑着说。 正文 第305章平定四郡 ,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坐定之后,有立即有侍从前来摆酒菜。 不过曹仁显然对喝酒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刘平提到的功劳。 “小侄只是拿下了徐州,但是东海、下邳、琅邪、广陵四郡国依然未曾送来降书,叔父可否辛苦一趟,把这四郡拿下来?” 其实那四个郡,每郡守军只有两千来人,曹豹早就想取此全功,亲自率丹阳军把这四郡攻打下来。 可是如今那两万徐州军还遮遮掩掩的没有正式归降,刘平哪敢轻易放丹阳军离开徐州? 刘平判断,那四郡守将之所以不降,正是因为城内那两万徐州军没有明确表态,连带那四郡守将也跟着观望。 而城内的徐州军之所以既不反抗,也不投降,那是他们觉得人数比丹阳军多,可以待价而沽,坐等着刘平上门劝降,然后提出更为优厚的条件。 可是这两天来,刘平根本就没搭理那徐州军,更没有主动派人上门劝降,似乎都已经忘了城内还有这么一支还没明确表态投降的军马。 其实他哪能忘了? 只不过他觉得,只要曹仁的军队一进城,事情自然能圆满解决。 毕竟曹仁手下那四万人马,不能打人,还不能吓人? 再加上曹豹手下一万多丹阳军,刘平手下能调动的就有五万人马了,那帮军将立即就得乖乖授首。 徐州军一投降,那四郡国自然也要降,让曹仁去取那四郡不过是做做样子,纯粹为了让曹仁去捡功劳而已。 “平儿此话当真?” 经过刘平解释之后,曹仁的眼睛里顿时冒着亮光,就像饿极了的狼看到了待宰的肥羊一般。 即使那四郡没打算投降,但是每个郡只有两千守军,他带领的军队固然都是新兵,但毕竟有数万人马,攻下这四座城池,也并不难。 曹操本来给他的任务是驻守彭城,抵御刘备偷袭,如今他却率军荡平徐州四郡,这是立了何等的大功? “哈哈,我就亲自跑这一趟,谁敢跟我抢,我跟谁急。 平儿你这个人精……来来来……喝酒喝酒……” 曹仁笑着伸手指点了点刘平,爽朗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他自然明白,这功劳都是刘平刻意留给他的,要不然刘平只需跟徐州军谈妥条件,让徐州军和丹阳军联手,也能很容易把四郡取下来。 可是刘平没有那么做,而是催促他来完成最后一击,这送功劳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曹仁心里自然感激不已。 要知道这一年来曹操亲自带领众兄弟在中原开疆拓土,攻城略地,可是曹仁这一年坐镇兖州,根本没打过仗,自然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功绩。 眼见他弟弟曹纯,与曹操关系稍远的夏侯渊,都因平定袁术的功劳得到了天子封赏。 可是他曹仁这样的一方大员却待在兖州,寸功未立,与朝廷封赏更不沾边,这让他脸上如何挂的住? 此时刘平主动把平定四郡的功劳全都一股脑儿让给了曹仁,曹仁心里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他们叔侄二人正在交谈甚欢的时候,突然有侍从禀报陶商求见。 刘平把陶商招了进来。 曹仁不认识陶商,脸上笑容立即收起,脸色也板了起来,把陶商闹得有些惶恐。 陶商现在还在想着刘平的承诺,上表朝廷封他做徐州牧呢。 他知道,曹仁乃是曹氏集团受信任程度排在前几位的人物,若是曹仁对他不喜,他未来前景可不怎么美丽。 “平公子,那徐州军将传出话来,想要归顺朝廷,望平公子接纳,”陶商恭恭敬敬的禀报。 “哦?终于坐不住了是吧?”刘平眉毛扬了扬,点点头道:“你去告诉他们,他们若真想为朝廷效力,我自然接纳。 将来有功劳,我自不吝为大家请功,不过,未立寸功之前就想拥兵要挟,他们是找错了人。” “在下这就去告知他们。”陶商说着,又偷偷看了面色铁青的曹仁一眼,然后低头退了出去。 其实刘平猜测的没错,那帮徐州军将本来还想着坐等刘平派人上门劝降,以争取谈判主动。 可是等一天没来,等两天没来,如今等来的却是曹仁四万大军。 那帮徐州军将当即慌了,他们不想打,也不想死啊。 紧急商议之后,于是主动找到了陶商,让陶商从中间牵线搭桥,促成他们起义。 于是便有了刚才陶商那番话。 待陶商出去之后,曹仁骂骂咧咧的道:“娘的,投降也如此迫不及待,就不能让老子在徐州城内好好歇息一晚?” 说着,他把手中酒碗重重往桌上一放,然后站起身,从旁边架子上取下头盔铠甲,披挂上阵。 只要徐州军投降的消息传至四郡,那四郡大概也要投降。 可到时候曹仁若还没率军出城,那就尴尬了。 那样就算说破大天,刘平也无法把平定四郡的功劳让给他,所以他要连夜率军向四郡进发。 即使在出征路上四郡降了,也可以说成是他兵锋所指,四郡望风而降。 “辛苦叔父了,”刘平微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苦不苦的,等我回军,咱们继续喝,”曹仁哈哈哈一笑,他这是去捡功劳都嫌辛苦,那未免也太矫情了吧。 说着出门跨上战马,集合军队,借着月色连夜行军。 事实上,曹仁果然就是去捡功劳的。 他率军疾行,不过一日便到了东海郡,还没到城下,东海守将便主动派人前来联系,献城投降,紧接着琅琊、广陵等四郡都派来使者献降。 曹仁待在东海郡简直快要乐疯。 在刘平的铺路之下,他这功劳立的也太容易了,不过带着两万新兵加两万矿工,一仗没打就逼降了四郡,迅速平定徐州外围。 想到此,曹仁不免心中慨叹,幸亏当初听从刘平之言,果断到了徐州,要不然就跟这功擦肩而过了。 …… 这个时候,一个从许都来的信使飞驰到了徐州,面见刘平。 “报—— 奉大公子之命前来传讯,平公子麾下吕琦将军之母病危,请平公子自行定夺。” “母亲!” 吕琦在旁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正文 第306章回到许都 按说吕琦作为跟随刘平出征在外的战将,家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应该通知,以防止她分乱心神。 可是曹操已将麾下所有重要文武属官全部带走,去往延津与袁军决一死战,此时镇守许都的是曹昂。 吕琦在刘平心中的地位,曹昂自然清楚,所以曹昂得知吕母病危之后,便派人将消息传过来,让刘平自行安排。 毕竟曹昂派出使者的时候,刘平成功拿下徐州的消息还没传回许都。 曹昂得到的讯息还是刘平计划失败了,他父亲命令刘平赶紧带人回去,帮助他镇守都城。 在这种情况下,刘平本来就应该赶紧返回,又有吕母病危这样的事发生,赶紧让吕琦回来见母亲临终前最后一面,也能体现刘平这个做主人的仁义。 “主人……求您……我……我想回去……见见母亲……”这时候,吕琦站在刘平面前,声音哽咽的哀求。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早已哭的梨花带雨,捂着胸口,心如刀绞一般的疼。 她固然知道母亲的病是旧疾,心底也早就有心理准备,恐怕很快会面对失去母亲的这一天。 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感到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再是勇敢,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已,母亲在一个小姑娘心里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此时吕琦楚楚可怜的看着刘平,心里却满怀忧虑。 主人身上担的都是家国大事,而母亲的事对她再重要,也不过是私事。 为了这私事,主人能同意放她回去么? “嗯!” 刘平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吩咐下去,即刻收拾一下,立即返回许都!”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 吕琦听闻刘平要跟她一起回去,心里顿时感动不已,擦了擦眼泪风风火火的跑的向后宅,边跑边道:“我这就去给主人收拾行囊。” 她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刘平微微叹口气,摇了摇头,看来她这一家子都是重情之人呐。 如今四郡已经平定,徐州这边大事已了,即使没有吕母病重这件事,刘平也应该赶紧返回许都。 此时曹操与袁军在延津激战正酣,袁绍竟然没有中荀攸的声东击西之计,这已经偏离了历史走向,刘平还想着万一不成就奔赴前线,把跑偏的车轮再拉回原来的正途。 要不然万一曹氏在官渡之战败了,那他可就瞪眼了。 “派人去请陶商公子和曹豹将军前来,我有要事相告。”刘平对侍从吩咐了一句。 叫来陶商,那是因为刘平准备信守承诺,真的把陶商带往许都,拜见天子。 刘平早就看出来,陶商这个人胆小懦弱,并没有什么领袖气质,给陶商一个徐州牧的虚衔,也形不成什么威胁。 同时叫来曹豹,那是因为刘平看上了曹豹手下那一万丹阳军。 丹阳军的战斗力虽然赶不上虎豹骑,但刘平作为外姓人不可能统领虎豹骑,所以退而求其次,能掌控丹阳军也是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丹阳军将是忠于陶商的,陶商无能,不代表底下人不会心怀叵测的拱火,故而于公于私刘平都要带走丹阳军,以绝后患。 不多时,陶商与曹豹便陆续前来,刘平简略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多谢平公子提携,让在下得以拜见天子,在下感激不尽,日后必以公子马首是瞻,” 陶商听了顿时心花怒放,冲刘平连连拱手道谢。 而旁边的曹豹听闻刘平要带他以及麾下丹阳军去许都,却稍稍愣了愣神。 他之所以带领丹阳军造反,那是为了反抗糜竺的压迫,同时为了在徐州攫取更大的权力。 可是刘平却突然要把他们调离徐州,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曹豹试探着道:“平公子,我手下军将皆为土生土长的丹阳籍人,且他们家眷皆在徐州,若贸然调往许都,恐人人思乡心切,难以替公子干成什么大事。 不如……” “住口!”刘平眉毛一扬,打断曹豹的推脱之辞,略带怒气道:“徐州乃是朝廷的徐州,军队也是朝廷的军队,听从号令乃是应尽之责。 难道你这军队只能在当地作战?” “不敢,末将……听命!”曹豹只得应声。 若说两天前,他以及手下的丹阳军还有跟刘平谈条件的资格。 可是如今曹仁四万大军在左,那两万徐州军又刚刚投降了刘平,若他敢生事,刘平一句话,瞬间就能令他以及手下的丹阳军灰飞烟灭。 很快便收拾妥当,刘平一声令下,带领太史慈吕琦等众将,连同陶商曹豹,骑上快马率先踏上了返程之路。 留徐晃率领丹阳军在后面缓行。 张辽与周仓身受重伤,无法骑马颠簸,所以也只能跟随丹阳军同行。 与此同时,曹仁见整个徐州境内都对他那四万大军深信不疑,于是也就有了底气,在徐州地面上耀武扬威的炫耀一番武力,然后果断率军撤回了兖州。 既然徐州方面的威胁已经没有了,他也没必要放弃兖州,驻守彭城了。 此时距离他离开兖州也不过七八天的时间,袁氏在青州方面的军队还没准备好进攻,曹仁已经回军,故而兖州安然无恙。 刘平一行人骑着快马,不过两天时间便赶回了许都。 到城门口,根本停都不停,直接纵马入城。 守城门的官兵即使不认识刘平,也认识他胯下那匹马,那是跟大公子曹昂同款的大宛马,马上之人的身份,用脚趾头猜也猜的出来,故而也没人敢阻拦。 “你先回去看望令堂,我自会派李当之前去诊治,”进城之后,刘平对吕琦说道。 刘平不是大夫,对于生老病死也没什么办法,派李当之前去医治是最妥当的选择。 “多谢主人!”吕琦眼眶微红,感激的冲刘平说了一句,然后急匆匆的拨马回家。 刘平派人去给李当之传令之后,便先带陶商与曹豹去拜见曹昂,然后再去见天子。 此时曹昂也就刚刚听说刘平在徐州搞出的大动静…… 正文 第308章文昌帝君 , “我?” 孔融听刘平说,取徐州第一功竟然是自己的时候,顿时瞪大眼睛,愣住了。 周围众卿听了也是一片哗然, 过了一会儿孔融才讪讪的道:“刘公之所以能顺利拿下徐州,乃是刘公效仿苏秦张仪等舌辩之士,说服曹豹以及丹阳军效忠朝廷,这跟老夫何干呐? 刘公莫不是在拿老夫开玩笑吧?” 这时候刘协也感到诧异,注视着刘平问道:“刘卿这话是从何说起,孔卿一直陪伴朕左右,并未曾出力帮忙,何来第一功一说?” 刘协自然明白,华歆刚才的话是想替刘平引出曹仁,好名正言顺的为曹仁请功,可是刘平竟然没有提曹仁,反而提了孔融。 孔融一介书生,跟取徐州毛关系都没有,刘平岂能拿着朝廷的封赏当礼物,随意送人? 想到此处,刘协的脸色变了变。 “陛下大概不知道,当初孔少府亲自现身文会,将诸公文章赠与徐州士子,”刘平正色道:“正是有此事之因,这才引出陶商被抓之果,后来又导致曹豹营救受辱。 如此臣才能顺利说服陶商曹豹二人,这取徐州的第一份功劳,岂不是孔少府么?” 房内沉寂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刘公谬赞了,老夫愧不敢当,实在愧不敢当啊,”孔融连连摆手,笑着对身边众人解释道:“当初老夫从文会回来,还因没有劝动陶商而懊恼。 结果刘公当时却告诉老夫大功已然立下,老夫还不解其意,现在想来,那时刘公已经筹谋好了整盘棋局。” 众人听了均纷纷点头,这件事不少人听孔融说起过,当时还以为刘平不过是成全孔融的面子,随口安慰。 没想到现在听刘平这么一解释,便想通了,而且孔融好像的确还起了点作用。 当然,这也是因为刘平深谋远虑,计谋丝丝入扣所致。 这时候刘协已然清楚,刘平并非把朝廷封赏当做礼物,于是微微颔首道:“刘卿言之有理,此事孔卿的确有功于朝廷,着即赏赐孔卿绢帛百匹,以示嘉奖。” 今年在刘平这个籍田令的管理之下,籍田大获丰收,如今天子手里已经有了些许内帑。 腰里有铜心中不慌,此时赏赐有功臣子也有底气了些,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靠封官许愿。 说起来这也是当初刘平无为而治之功啊。 “臣多谢陛下厚恩!” 孔融虽觉得受之有愧,但这毕竟是刘平释放的善意,他也不能再强行驳回去。 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了就是。 在朝中为官,不就是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花花轿子人抬人么? 百匹绢帛说起来并不多,但这是皇帝的赏赐,那代表着无上的荣耀,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实际意义,自然引得其余公卿垂涎。 他们纷纷围在了刘平身边,有人戏谑的笑道:“敢情刘公是文昌帝君转世,谁粘上他,谁便要立功受赏啊。” 文昌帝君乃是自先秦开始,道教吸收民间信仰而形成的主宰功名、禄位的俗神,官员多有祭拜的,传说拜了就能升官发财。 那人虽然说的是玩笑话,但众人想想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连孔融这等明明劝说陶商失败的,都转而成为大功。 粘刘平边的,好像的确哪个人都能立功啊。 “诸公说笑了,哪有此事?”刘平都感到不好意思。 他心里却在想,并不是粘他边的都能立功,关键还是看他想把功劳分给谁。 对于孔融这等顶级大v,当然得笼络,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 等众人稍稍安静,华歆继续道:“既然孔少府是首个立功之人,不知第二是谁?” 华歆还是要为引出曹仁而努力,可没想到刘平斩钉截铁的道:“是吕琦!” 华歆腿一软,心想敢情曹子孝只能排第三是吧? “那吕琦将军可是吕温侯之女?”刘协对吕琦还有印象,他当初还封吕琦做虎牙将军,赐关内侯来着。 其实为女子封侯并没有违背祖制,这种事情在大汉王朝很普遍,当初女相士许负就凭着高明的看相本领就被高祖皇帝封为鸣雌侯,后来历代执政之人多有效仿者。 “正是!”刘平点点头,正色道:“当初在徐州城内,吕琦行踪为张飞所察觉。 不过为了不暴露我等行踪,吕琦以身犯险,故意将张飞引往相反方向,并死死拖住了张飞。 故而才有了后来击败关羽,拿下城池。” 其实刘平把当时的情况问清楚之后,也感到一阵庆幸。 要不是吕琦不想暴露他的行踪,不顾自己安危把张飞引在了城南,即使有丹阳军造反,恐怕也很难攻入城内。 所以此时刘平是真心实意想给那姑娘请功。 “吕温侯之女,”刘协喃喃自语了一句,他依旧怀念当初王允吕布共同理政时的朝廷。 那也是他这一生中,短暂的手中有点权力的时刻。 刘协思虑了片刻才道:“既然如此,朕赐吕姬贞妇顺女帛,入刘卿府吧。” 众公卿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赏赐都有些发懵。 只有刘平清楚,此前吕琦的身份实在太尴尬了,若仅仅算个武将吧,还整天被他抱着施展“抱妹杀”。 整日肌肤相亲也罢了,她却连个婢女都算不上,确切地说,只能算个戴罪立功的女囚。 如今连皇帝都看不过去了,于是赐贞妇顺女帛,并钦命吕琦入刘府,算是给了吕琦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由于刘平已经有了正妻,所以吕琦入刘府只能算妾,但是由皇帝赐婚又有贞妇顺女帛加持,天底下还没有哪一个妾室能有这样的荣耀。 “臣,谢陛下恩典!”刘平恭恭敬敬的道。 接着,天子总算封曹仁为征东将军,赐高平亭侯。 这官职与曹纯夏侯渊同级,但是爵位却要高了一级。 众人这才发现,其实如何封赏曹仁,皇帝心里早就有数,根本不在刘平提出来的早晚。 …… 再说吕琦一路飞奔回到她们居住之地。 那是一座僻静的小院,虽然刘平已经去除了周边的看守,但是她们依然觉得自己是囚犯身份。 所以平时行事低调,不敢跟别人打交道,甚至连丫鬟婢女都是从前的。 “母亲!”吕琦在门前跳下马,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跑了进去…… 正文 第309章药王李当之 , 小院并不大,仅有四五间房,但是收拾的很整洁,一颗巨大的槐树罩住大半个院落,显得整个院落很是清幽。 吕琦不在刘府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除吕琦之外,这里还住着吕布之妻魏氏,妾曹氏,以及从前带来的三个粗使婢女。 而吕布则另行关押在别处。 毕竟以吕布的武力,发起疯来天下没几个人能收拾的住,所以刘平还没敢放心把吕布给放出来。 当吕琦颤巍巍的站在母亲魏氏塌前的时候,魏氏已经面若金纸,微闭着双眼,奄奄一息了。 吕布之妾曹氏见到吕琦,连忙站起来,对着榻上昏迷不醒的魏氏轻声道:“夫人,您一直念叨的琦儿回来了,您要是还有力气,就睁开眼睛看一看吧。” 曹氏与魏氏虽然一个是妾一个是妻,本来身份相差悬殊,但是如今陷落在许都,她们统统都算女囚,故而这几个女人,包括婢女感情都极好。 毕竟这样朝不保夕的环境,需要同舟共济,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 曹氏的呼唤并没有令魏氏睁开眼,曹氏回过头来抹了抹眼泪,对吕琦凄然说道:“夫人前几日还能喝下去粥饭之时,每次醒来都要念叨你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知临死之前,能不能见上你一面。 可你如今回来了,夫人却已不知道了。 老天爷竟是连这几天都不给她……” “母亲……母亲……” 吕琦听得心如刀绞,不由自主的扑到母亲身边,可是魏氏显然已经没有知觉。 “我是琦儿……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看着母亲面如金纸的脸庞,吕琦早已泣不成声,依稀想起去年除夕之时,母亲要将她裙子改了,作为除夕的新衣服给自己穿。 那时她们手上还都带着镣铐,随时准备被曹氏处决呢。 “母亲,女儿这一年来,跟随公子也算立下些许微功,为的就是不要让咱们一家人,终日活在屠刀之下,如今大概已经做到了。 前几日我们又拿下了徐州,虽然这些功劳还不足以弥补父亲犯下的错事,但是女儿想来求公子给母亲换个更舒适的地方养病,应该能做到。 可是女儿还没来得及开口,母亲怎么就……” 人世间最遗憾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一年来吕琦立的可不是些许微功,她为了能多立战功,拯救家人,简直拼了命。 她不止孤身潜入彭城刺杀张飞、还率领屯田军扫平中原何仪匪患、在后来的迎奉天子、攻打宛城、攻克淮南以及近来徐州之战中,吕琦都有上佳表现,早已成为刘府诸将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太史慈张辽等人,自然没人敢拿她当个罪人之女来看,甚至太史慈率军攻入徐州之时,第一件事就想着先救她。 可是固然如此,她心中那深深的自卑却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她父亲还被囚禁着,她还没有能力给母亲提供更好地住所养病。 经徐州一役之后,她觉得有些底气跟主人开口,寻一处阴气不是这么重的院落,或许对母亲病体有好处。 可是再归来时已几近阴阳两隔,她所做的万般努力,母亲也享受不到了。 “为什么没有药?怎么没请郎中?” 吕琦擦了擦眼泪,左右看了看,急的大声叫嚷起来。 再是明知母亲所患乃是旧疾,根本无药可医,那也不能病体垂危之下不请郎中啊。 “琦儿,你难道还不知道么?整个许都没有郎中敢来给夫人看,”曹氏无可奈的抹泪叹气。 其实早在兖州之时,刘平早已经下令撤除了她们门口的看守,吕琦都已经跟他是那种肌肤之亲的关系了,到许都之后自然再没有加设。 可是许都才多大?当郎中打听出这院子里住的是吕布之妻妾的时候,又有哪个吃了豹子胆,敢给曾经叛乱之首的家眷看病? 故而魏氏虽然病体沉重,但是也只能硬扛着,因为根本请不到郎中。 这时候曹氏絮絮叨叨的说道:“夫人说,咱们自己要认清自己什么身份,琦儿你在人家府中为父赎罪,过的必然极其艰难,能不给你多事,就不给你多事。 这些小病反正都是旧疾了,左右请来郎中也医治不好,也没必要再多费工夫。” 市面上郎中请不来,要请,只能让女儿去求她的主人,可女儿在刘府的身份那么尴尬,魏氏自知命不长久,又怎么可能给女儿凭添压力? “母亲总是为我着想,却不想想她自己……” 曹氏的话听得吕琦心如刀割一般,母亲病体那么重,首先想到的却是不给自己添麻烦。 “快去军营,请李郎中来!”吕琦焦急的对着一个婢女说着。 “琦儿,你说哪个李郎中?”曹氏不解的问道。 “就是李当之李郎中啊,快去,快去,”吕琦不住的催促那婢女。 “李药王……” 那婢女面露难色的看着吕琦,又看看曹氏,身子却没动。 原来,她们私下里也曾商量打听过,要说许都城内医术最高明的郎中,首推此时已作为曹氏军医的李当之。 毕竟在李当之收起功利之心,专心钻研医道之后,华佗已经真正收其为入门弟子。 作为华佗门人,医术自然要远胜于其他普通郎中。 可是李当之此时已经是曹氏首席军医,很受曹氏看重,其身份自然不低。 那几个女人商议打听郎中的时候,也就那么随口问了问,谁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除了曹氏亲贵,又谁能请得动那位李药王?更何况她们现在这身份,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可是吕琦竟然开口打发一个婢女去请李当之,曹氏等人当然不理解了。 “琦儿,你没说错吧,咱怎可能请得动李药王? 更何况李药王在军营之内,你打发小荷去,又哪能见得上他?” 曹氏觉得吕琦大概是急疯了,所以才做出这等口不择言之举。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院门一阵响动,隔着窗户看去,只见数十个手持长戟的军兵冲了进来,迅速在整个小院禁卫。 这阵势把曹氏以及几个婢女吓得有些紧张。 紧接着有个四十来岁的微胖中年人,背着一个药箱踱步进来,站在庭院里朗声道:“吕琦将军在否? 在下李当之,前来为夫人医治。” 正文 第310章魏氏的遗言 吕琦打发婢女小荷去请李当之,所有人都以为是吕琦急的口不择言了。 要知道,她们此前连请个许都城的普通郎中都请不到,想请动曹氏军医李当之,那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话还没说完,李当之竟然亲自前来出诊了,这不禁把曹氏和那几个婢女惊得目瞪口呆。 “琦儿,李药王来了,咱们快去请,”曹氏愣了一下,然后急匆匆的对吕琦说道。 吕琦却像没听见一样,怔怔的看着榻上的母亲,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李当之已经主动走了进来。 “奴婢恭迎李先生,”曹氏连忙带领几个婢女给李当之行礼。 却见吕琦依然未动身,怕慢待了李当之,曹氏连忙提醒:“琦儿,李药王来了,还不快来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 没想到李当之却连连摆手,随和的道:“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吕将军乃平公子帐下战将,身份高贵,能有用的着在下之处,在下不胜荣幸,无需客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药箱坐在榻沿上,伸手细心为魏氏诊起脉来。 当初李当之初到兖州,刘平那时也刚到兖州不久,一场瘟疫药方的比拼之中,李当之完败给了刘平。 从那之后刘平的地位便一飞冲天,不可收拾,所立下的各种功劳不胜枚举。 如今刘平早已成为曹氏集团内顶尖的人物,由平公子命他出诊,他自然不敢不来。 来了也不敢摆谱儿。 见李当之对吕琦的举动丝毫不以为意,曹氏等人才放下心来,心想看来这姑娘在外面还真是跟对了人,连李当之都不敢等闲视之了。 就见李当之诊了一会儿脉,又探身看了看魏氏的脸色,然后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样?”吕琦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眼睛却始终盯在母亲身上。 其实她们在邺城的时候,曾碰上过神医华佗,当时连华佗都对她母亲这病束手无策,她早已经预料到结果了。 可是作为一个孝顺女儿,总希望能有奇迹发生,没准下一个请来的郎中就是个绝世神医,比华佗还高明的那种。 尽管谁都知道这只是痴心妄想,天下比华佗还高明的郎中根本就不存在,李当之也只是华佗的弟子而已,但吕琦还是对李当之抱有希望。 明知道不可能,偏偏还希望有可能,也许人就是这么矛盾吧。 “此病灶乃肺痨之疾,外因为感染瘵虫,内因为禀赋不足,阴阳失调,则瘵虫犯体,导致气阴两虚,阴损及阳。 发病则咳喘不止、潮热、盗汗、咳血,身体逐渐消瘦。” 李当之捏着胡须叹气道:“根据令堂脉象来看,这病灶恐怕时间不短了吧。” 吕琦默默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道:“实不相瞒,前年我们曾经碰上过华神医,当时华神医跟你说的一样。” 李当之随即释然道:“原来令堂家师已经诊治过了,既然未见好转,恐怕这病连家师都没有办法,更何况如今病已入膏肓,在下也没有更高明的方子,还望将军见谅。 依在下之间,还是早些为令堂准备后事吧。” 说着李当之带着歉意冲吕琦拱了拱手。 他的药方都来自师父华佗,既然连师父都治不好,他就更不行了。 其实肺痨就是肺结核,在抗生素极其发达的后世,这种病灶自然可以治愈,但是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却有十痨九死一说,可见这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病灶。 “家母还能醒过来么?她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吕琦已经欲哭无泪,家里父亲不在,她的确要挺住,为母亲张罗后世了。 李当之想了想道:“在下为令堂针灸,令堂当能醒过来,不过不会长久,若再昏迷之后,恐怕也就在这两三日了。” “那就有劳先生施针吧,”吕琦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本来以为再也无法跟母亲交谈了,可是没想到李当之还有办法把母亲救醒。 只不过这醒来却又是母亲最后一次,让吕琦无论如何也无法高兴的起来。 有了吕琦的允许,李当之回身打开药箱,取出几枚银针,在火头上烤了几下,然后渐渐捻入魏氏额头颈部的穴位之上。 连扎了十几针之后,只见魏氏脸上的蜡黄之色渐渐消退,转而变得有些潮红,气息也渐渐重了些。 看着这些显而易见的变化,吕琦曹氏等几人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李当之这神医弟子还是有些道行的,只可惜他的道行也仅限于让病人醒过来一次。 不多时,就见魏氏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细缝。 “母亲!”吕琦连忙扑了过去。 “琦儿……我这是……在阴曹地府么……你怎么会在这里……”魏氏声音虚弱,如不是近在咫尺,绝对听不清她说的话。 “母亲,这是阳世啊,”吕琦又一次哭的跟泪人一样,抓住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似乎这样能把母亲冰凉的手捂热一般。 “吕将军,这种状态恐不能持久啊,有什么话当问则问!” 李当之虽然有能力让魏氏醒过来,但是这不过是燃烧病人最后的体能,这种情况是为了让将死之人交代遗言用的,而不是让她们在这里唠家常。 “母亲……您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么?”吕琦忍着巨大的悲痛,强自问了一句。 就见魏氏神色震了震,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她的手抚摸在吕琦脸上,想哭都哭不出眼泪。 “我今生……能再见琦儿一面……心愿足矣,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父亲…… 琦儿你若能见到他,就说……就说……我来世还想再嫁他……” 一个垂死病人,想要临终之前再见夫君一面却无法见到。 这几句可作为遗言的话,周围之人听了无不心酸。 其实她们夫妻都在许都,相隔不过二里地的距离,可这二里地却是咫尺天涯,隔断了阴阳两世。 “母亲想见父亲对不对?”吕琦猛的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决绝的道:“我这就去求公子,让他把父亲放出来,见您一面。” 正文 第311章曹氏二代 一个人在临终之前,自然想要见到最牵挂的人。 魏氏最牵挂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夫君。 如今女儿就在眼前,那么她剩下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在临终之前再见夫君一面了。 没想到吕琦却是毅然决然的道:“母亲,您一定要挺住,女儿这就去求主人把父亲放出来。” 说着,便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对吕琦来说,只要能完成母亲这临终前的最后心愿,就算让她跪在主人面前磕个头破血流,她也心甘情愿。 “琦儿……你回来……” 魏氏茫然伸手向前抓了两下,似乎能从虚空之中把女儿给抓回来似的,不过手臂终归是无力的摔在榻上。 她何尝不想见夫君最后一面?只不过她觉得不可能而已。 即使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知道差点把曹氏推翻是什么罪责。 女儿却非要去撞南墙。 她自己都感觉坚持不了多久,别到时夫君没见到,临终之前连女儿也不在身边了。 …… 且说刘平从御书房回到府邸,刚进书房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紧接着有个柔软而火热的身子从后面紧紧把他抱住。 “刘平哥哥,你答应节儿,以后再也不要冒这样的险了,好不好?” 小曹节那委屈巴巴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刘平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回身反把曹节紧紧搂在怀里,轻轻的道:“放心吧,天底下能杀你夫君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捧着未婚妻子那张快要哭出来的绝美脸庞,刘平突然觉得自己为曹氏所冒的一切风险都值了。 虽然所打下来的这片江山,将来都是曹昂的,但是曹昂一手带大的妹子,却是自己的。 这么想来便好受多了,不过这么想来,曹昂恐怕就难受多了。 曹节哪被男子这么搂抱过?即使这是她未婚的夫君,也不免感觉轻飘飘的发痒,于是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刘平慢慢往未婚妻子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印了过去…… “咳咳!” 将要碰到,还没碰到的时候,身后不合时宜的传来两声咳嗽。 刘平正待发火,紧接着便是曹昂怒不可遏的声音:“你们两个还没成亲呢,这是要干什么? 还不放手?” 刘平不由得一机灵,赶紧把未婚妻子放开,那个妹控大舅哥实在得罪不起。 他回头便看到了曹昂那张扭曲的脸。 好在门口并不是曹昂一个人,还有一众曹氏夏侯氏的兄弟,大约得有十几个人。 “你们看看,还没成亲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曹昂指着刘平,义愤填膺的对身边兄弟说着。 曹节是他的妹妹,也是身边这帮兄弟的妹妹,这种事情,有哪个做兄长的愿意看到? 所以曹昂觉得这帮兄弟的感受跟他是一样的。 “大哥,你这话就欠妥当了,”夏侯惇之子夏侯充却反驳道:“妹婿与节儿早晚都要成亲的,你能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一世不成?” “就是,妹婿乃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这时候,曹仁之子曹泰也接口道:“咱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大哥,要不咱们先出去一会儿。” “对对对!” 一众兄弟拉起曹昂就要往外拖,曹泰还回身冲刘平道:“妹婿,大哥由我们拉走,你们继续!” 可是此时曹节早已脸羞的通红,跑到后堂去了,刘平跟谁继续? “一帮混账东西!” 曹昂怒气冲天,把众兄弟抓他的手甩开,然后指着众人的鼻子臭骂道:“你们都是哪头的?节儿不是你们妹子? 哪有鼓动别的男人,欺负自己妹子的?” “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叫欺负呢……” 众兄弟见曹昂真恼了,一个个不由得肚子里好笑,妹子长大了,岂有不嫁人的道理? 能嫁到妹婿这样的如意郎君,恐怕连节儿自己心里都美不胜收,巴不得早日行那周公之礼呢。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已中那家伙的毒了,还真以为他是文昌帝君转世,谁粘上,谁便能立功是吧?”曹昂指着低头耷拉角的众兄弟说道。 “什么意思?”刘平走过来挠了挠脑袋,心想那帮公卿的玩笑话不会真的传开了吧。 曹泰笑着解释道:“妹婿你没听说过,如今外面都在传言你是文昌帝君转世,只要跟你离的近,就离升官发财不远了,所以我们这些兄弟都来跟你沾沾喜气。”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哪能当真?”刘平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怎么不能当真?”夏侯充瞪大了眼睛,正色道:“妹婿你仔细想想,在你身边之人,无论是夏侯渊叔父,还是曹纯叔父,如今又有曹仁叔父,哪个不是升官了? 就连大哥都如此。 连你手下的将领侍妾都能封侯,这还不让人垂涎?” 这货说的好有道理,刘平张口结舌,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刘平的秘诀就是得了功劳要懂得分享,如此既能赚的人情,同时功劳也分不掉,所以直观来看,的确是谁在他身边谁便能立功受赏。 夏侯渊、曹纯、曹仁包括曹昂都是如此。 而夏侯惇因为一直没有见过刘平,虽然深受曹操信任,但是官职却没升上去,这也难怪夏侯充会愤愤不平。 “所以说,诸位兄弟前来,就是准备求取功名的?”刘平似笑非笑的看着众兄弟。 “也不尽然,”这时候曹昂的气也消了,其实曹昂也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心理上始终有个坎儿而已。 “如今父亲率军与袁军战于延津,白马方向受颜良攻击而吃紧,他们都想来找你探讨一下,该如何立功以帮助父亲。 这方面你是行家,不如给他们指点指点?” 与袁军决战,这次曹军是倾巢而出,这里面自然包含了眼前这些曹氏二代的父辈们。 不过那些曹氏夏侯氏将领跟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有危险自己上前面去顶着,却不忍心让儿子跟自己同去冒险,这里面也包括曹操。 当然,他们也不认为儿子的能力能超过自己。 可是这一帮将二代也都是血气少年,平常接触的都是铁血军人,哪能眼睁睁看父亲在前面拼杀,他们却待在许都,整日吃了睡,睡了吃? 固然他们父亲觉得他们能力不行,可他们也想上阵杀敌,为父分忧啊。 正文 第312章解白马之围的策略 曹昂扫视了众兄弟一眼,略带戏谑的道:“你们平常一个个自吹的比韩信乐毅还厉害,似乎只是缺一个一战成名的机会。 如今白马吃紧,你们当着刘平贤弟的面说说,可有什么退敌良策。” 曹昂说完,淡淡的笑着品茶。 他这帮兄弟们个个眼高于顶,狂妄自大,似乎只要给他们一支军马,每个人都能创造韩信乐毅那样的功业。 所以曹昂把这帮家伙们带过来,让刘平杀杀他们的锐气。 毕竟刘平战功卓著,他们这些人还是很信服的。 这时候曹泰首先站了起来,清清嗓子,然后客气的冲刘平点了点头道:“我先说,不足之处还请妹婿指正。” “你曹泰之策,天下无双,竟然还有不足之处?”夏侯充在旁边调侃了一句。 除了曹昂之外,就属夏侯充与曹泰岁数最大了。 他们两个一个代表曹氏兄弟,一个代表夏侯氏兄弟。 只是这两大家族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连曹纯跟夏侯渊这等辈分的,都在背地里互相较劲,更何况再低一辈的,这帮血气方刚的少年? “闭嘴吧你!”曹泰不屑的看了夏侯充一眼,“谁也别吹牛。 咱们平常自己吹嘘再是算无遗策,那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可妹婿那是真正指挥军队打过仗的人,且还从没打过败仗。 当着妹婿的面,咱们谁也别说谁。” 夏侯充撇了撇嘴道:“平常自吹算无遗策那是你,我可没这么说过。” “我看你是想让我陪你练练拳脚?”曹泰眉毛挑了挑。 两家子弟固然不能明着打架,但是作为将门之后,互相陪着练武却是最好的幌子。 即使把对方练的鼻青脸肿,也只能怪你自己本事不济。 说着,两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院里操练起来。 “够了!” 这时候,曹昂一拍桌子,怒斥了一声。 众少年吓得连忙低下头,后退两步,不敢再说话了。 他们平常固然敢跟曹昂开开兄弟之间的玩笑,但是曹昂真正发火的时候,还没人敢不怕的。 毕竟曹昂既是大哥,又是世子,他们以后还想在曹氏混呢。 一时间整个书房里静的怕人。 “不用紧张,继续说吧,”刘平打破了宁静,冲这帮中二少年笑了笑。 曹昂瞪了众兄弟一眼,脸色也慢慢缓和下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 曹泰继续刚才的话,说道:“白马守将刘延手中有兵五千,而进攻白马之袁军大将颜良手下兵马五万。 刘延虽是据坚城以守,但面对十倍之敌,能守住这些时日实属不易。 而伯父军马却被文丑拖在延津,无法救援白马……” 这正是当前的局势,刘平听了不由揉了揉额头。 此前曹操用荀攸声东击西之策,大张旗鼓进攻延津,做出包抄颜良后路的态势,目的是吸引颜良回军,然后再派轻骑兵突袭,则白马之围自解。 可是不知为什么,袁军却没有中计,进攻白马的颜良丝毫没有减缓,袁绍却又从黎阳派文丑率五万大军进驻延津,与曹军对峙。 如此一来,曹军声东击西的计策就失败了,不止白马无法救援,曹军主力还被拖在了延津,一时间进退两难。 进,以曹军实力绝对无法攻破延津。 退,直接去救白马,则文丑率军从延津追过去,与颜良会和,袁军就形成十万人的大集团军,曹军更没半点机会。 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 这时候曹泰显然是早有对策,他继续说道:“依我之见,此时宜派出少量轻骑兵,绕道颜良后方,骚扰袁军粮道,同时让刘延率军突围,撤守官渡,再图后事。” 刘平听了微微点头,看来这帮曹氏二代也并非无用草包,这曹泰说的显然是当前最实用的策略。 颜良五万大军围城,曹氏已经没有援兵可派,白马之围自然无解。 既然如此索性就不解了,直接对颜良稍稍牵制一下,然后让刘延突围,能逃出来多少是多少,撤守到黄河南岸的官渡,再伺机与袁军决战。 曹泰说完之后面露得意之色,看着刘平。 显然这个策略他想很久了,自觉这已经是当前唯一的办法,即使刘平,也不可能反驳。 若是连刘平这等公认的智计过人之辈都无法驳斥他的主意,那他就露脸了。 这时候曹昂看着刘平不住点头,心中不免不安起来。 本来想让刘平杀杀这帮家伙威风的,可是眼前这情形,似乎更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这便是你所谓的解白马之策?” 刘平沉吟片刻,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若让刘延弃守白马,撤往官渡,颜良大军未损,必然迅速追击而至,那跟与他在白马决战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弃城突围,撤往官渡,再筑壁垒,中间不知要靡费多少,这岂非多此一举?” 弃守孤城,保留有生力量,这策略的确很实用,但曹泰却忽略了,敌军根本没有损失什么。 刘延逃,敌军必定会追,刘延即使有幸能率领残部逃到官渡,在白马守不住,在官渡同样守不住,那这弃城逃跑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 曹泰顿时变得尴尬异常,没想到他自以为想的完美无缺的主意,竟然经不住刘平一句话的驳斥,不免让他自信心备受打击。 曹泰这个当首领的吃了憋,他身后一帮曹氏兄弟也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 曹昂看着暗自好笑,暗中冲刘平挑了挑大拇指,这帮兄弟自以为读过几天兵书便天下无敌了,活该碰上刘平这等有经验的妖孽。 “原来你曹泰所谓的良策便是做逃兵? 要逃早就逃了,何用等到现在?”这时候夏侯充依然不忘臭曹泰几句。 曹泰不由气的七窍生烟,后退了一步,愤愤的道:“那我倒想听听,你夏侯充有何高见。” 夏侯充也早就想好了对策,意图得到刘平的认可。 他清了清嗓子,腆胸迭肚道:“我方宜派一上将军率领轻骑前往白马,示颜良以弱,待颜良骄纵之时突然袭击,斩颜良于万马军中,则袁军必乱,白马之围可解。” 正文 第313章坑爹之子 夏侯充所想出来的对策,乃是派一员武力强悍的上将率军突袭,对颜良进行斩首。 如若成功,袁军没有了主将,人数再多也没用,不用打便自行溃败,则白马之围自解。 刘平听了夏侯充所说,不由自主的捏着下巴,良久沉思不语。 其实历史的步调跟夏侯充所提的对策差不多,当时曹操正是派关羽率少量军队突袭白马,首先斩杀袁军主将颜良,这才解了白马之围。 至于颜良是不是关羽杀的,史料上没有记载。 但是从关羽解白马之围后便离开曹氏集团来判断,应当是关羽杀的。 可是这一世,刘平已经搅乱了历史的进程,关羽根本就没有投降曹氏,后续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没人能够阵斩颜良了。 要知道,颜良号称“河北四庭柱”之一,武力并没有演义中所写的那么菜,相反,颜良的武力是相当强悍的。 即使刘平手下战力最强的太史慈,想要取胜颜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不能对颜良突袭斩首,则曹军根本没有实力去解白马之围。 已经被历史证明行之有效的办法,但是在刘平这里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执行,不禁让刘平头疼不已。 见刘平陷入沉思之中,夏侯充以为自己的计策打动了刘平,于是试探着问道:“妹婿,觉得此计可行否?” “可行自然是可行,”刘平沉吟片刻道:“可是兄长认为,谁能万马军中,阵斩颜良?” “我父可为此事,”夏侯充断然说着,然后看了一眼曹泰,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 若论武力,他们夏侯氏要远胜于曹氏,他父亲夏侯惇,叔父夏侯渊,俱都是当世一流勇将。 只可惜他父亲就是运气不好,此前一直跟荀彧守在鄄城,所以官职还是原来的奋武将军。 可是曹家兄弟里面,曹仁曹纯都沾了刘平的光,成为“四征”“四平”将军之一了。 这件事说起来让夏侯充便感觉很是惋惜。 他们这一帮曹氏嫡系的将二代,平常攀比什么? 不过就是谁父辈立的功劳多,谁父亲的官大,谁更受信任罢了。 夏侯惇的官职以及受信任的程度,本来排在曹家诸将前面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已经被曹家诸兄弟反超了,夏侯充如何不着急? 所以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个坑爹的主意。 其实若论受曹操信任,在众兄弟中夏侯惇一直排在第一,从来没改变过,可是这种事只有曹操自己心里清楚,别人也不知道。 “只要伯父给我父亲分出一支人马,我父必能阵斩颜良,解白马之围,”夏侯充笃定道:“妹婿何不将此策献于伯父?” 刘平却微微摇头道:“此战术用的乃是快与奇。 并非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夏侯伯父或许能胜过颜良,但是两军阵前速战速决,却未必能够。 若不能速斩颜良与马下,待颜良察觉不敌而后撤,组织千军万马来攻,我方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到时兄长此策岂非陷伯父于危险之中?” 说到底还是因为颜良手下兵太多,只要颜良一时死不了,指挥兵马用小卒人头堆,也能把曹军活活耗死。 而夏侯惇的武力虽然很强,但与颜良相差并不是太大,想要像关羽那样一刀斩杀,根本不可能,到时候夏侯惇反而危险了。 “妹婿这还不是长他人威风……”夏侯充低声嘟囔。 “闭嘴吧你,”这时候曹昂瞪了,指着夏侯充大声道:“就你这馊主意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你可曾想过,若从你之策,万一叔父有什么闪失,那害死叔父的罪魁祸首便是你。” “我害我父亲?”夏侯顿时愣住了,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父亲就是天下无敌的,还从没考虑过父亲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大哥,妹婿,你们别往心里去,”夏侯充不由打了个冷颤,连连拱手,退回去坐下一句话也不说了。 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连曹泰和夏侯充这两人都折戟沉沙,提出的策略不堪一驳,其余人心里所想的那些主意,更不敢说出来贻笑大方了。 这时候,突然吕琦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跪在了书房中央,冲正首的刘平连连磕头。 而且以头杵地,咚咚有声。 这举动把刘平给闹懵了,这个时代还用不着像后世朝代那样见人就跪的,他赶忙急道:“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吕琦跟前,制止住她用头撞地,想把她拽起来。 可是吕琦却死命的跪在地下,仰着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俏脸颤声道:“我母亲……病危……恐不久于人世……求主人放出我父去见母亲一面…… 我今生愿结草衔环……任由主人驱驰……” “先起来说话,” 刘平听明白了吕琦的话,其实他对吕布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初吕布叛乱固然差点攻陷兖州,但是这却阴差阳错的成就了他刘平的功业。 所以后来曹操让刘平处置吕布一家,刘平也并没有过于为难他们。 再加上吕琦来到刘平身边之后,几乎每一战吕琦都有参与,是刘平真正的“贴身”护卫。 此时吕琦这么楚楚可怜的跪在面前相求,刘平就算铁石心肠也都化了。 “这并无难处,让太史慈带我手谕前去,放你父前去便是。”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吕琦激动地又冲刘平磕了几个头,心中不免感激不已。 她父亲作为一个差点抄掉曹氏老巢的仇敌,不止没有被杀,还能去见临终的母亲,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很仁慈的待遇了。 吕琦自然对刘平感恩戴德。 待吕琦千恩万谢的离开之后,李当之前来向刘平禀报吕琦母亲的病况。 毕竟刘平命李当之前去诊治,李当之却对那病灶束手无策,心中自然心怀歉意。 刘平听过之后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在书案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送到李当之手上,说道:“左右你也无方可治,我这里有个方子,名唤‘月华方’,不妨拿来试试。” 正文 第314章月华方 , 李当之听说刘平给的是张药方,不由得砸了砸嘴巴,呆立当场。 当初刘平固然用黄花蒿治愈过兖州瘟疫,并且得到他师父华佗的赞赏,可是后来刘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懂医术的迹象,对曹操的头痛之疾也没有什么办法,可见刘平大概只会治疗瘟疫那一种病灶。 如今刘平甩手给他又是一张药方,虽然没说能确切能治愈,但魏氏所患那可是“十痨九死”的肺痨。 连他师父都没有这种对症的方子,平大公子随手写的药方,能信? “月华方?”李当之展开,轻声念了出来:“二冬二地百山沙,川贝云苓阿胶化,獭肝三七广五钱,桑叶膏蜜带菊花。 公子,这是方歌?” 在华夏医学里,为了方便记忆,总习惯把枯燥无味的药方编成朗朗上口的方歌。 刘平所写下的,就是清代名医程钟龄所制月华丸的方歌。 肺痨在在整个华夏古代的确有“十痨九死”一说,而且在这后汉三国时代恐怕还不止这个比例。 不过华夏医学传承数千年,经过那么多代医者努力,对于肺痨之疾的研究并非毫无进展。 到清代名医程钟龄那里便制出专治肺痨的“月华丸”,虽说比之后世的抗生素依然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比刘平现在所在的后汉三国时代,却有了长足的进步,治愈率已经大大提高了。 “正是方歌,”刘平点点头正色道:“此乃昔年‘白渡’先生所传,也不知有没有效,你拿去试试吧。” 已经让白渡先生背过一次锅,就不麻烦谷家了。 这月华丸毕竟不是抗生素,有效没效,效果多大,刘平也吃不准,所以也不敢断言。 “敢问公子,这位白渡先生是哪位名医?”李当之不由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疑惑。 其实这个时代的名医除了华佗之外还有很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有“医圣”之称的张仲景,只不过张仲景只在民间为普通百姓看病,所以导致在后世的名气远远不及华佗。 但是医者行内都明白,张仲景的医术并不在华佗之下,而且在方剂杂病方面,张仲景比华佗恐怕还有过之。 若说刘平这药方出自张姓名医之手,李当之或许还会肃然起敬。 可是他李当之也行医数十年了,却从未听说过有姓白的名医。 “不知这位白先生是何方人士?” “说起来白渡先生还是出自你们李家,”刘平不想跟李当之细说,摆摆手不耐烦的道:“你再在这里絮叨,就算拿到仙丹也无用了。 反正你又没有对症之方,死马当活马医又有何妨?” “诺!” 李当之对于刘平的命令自然不敢不从。 这药方虽然李当之觉得不大靠谱,可就算是毒药,那也不过是吃死人而已。 正如刘平所说,那魏氏本来已经无药可救,命在顷刻,死了也就死了。 李当之回到自己的药房,按方抓药,配好之后带着随从来到魏氏所在小院。 此时依然只有曹氏和几个婢女在这里服侍。 李当之随手将药交给曹氏,叮嘱她们煮了给魏氏服用,便离开了。 他可不敢说出这药方出自刘平之手,魏氏至少现在还活着,万一魏氏喝下药之后立即死了,对刘平的名声也不好,所以李当之觉得这锅他可以为刘平背。 而曹氏等人都已经开始给魏氏准备寿衣,对于李当之拿来的的药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这肺痨之疾连李当之师父华神医都无方可治,如今李当之却又突然拿来了药,这更像是一种明知治不好,还让她们放心的安慰。 “小荷,拿去熬了,给夫人服下吧,我这里还有几针没赶完,”曹氏等人正在缝制着寿衣,手中一边下着针线,一边头也不抬的对旁边的小婢女吩咐。 “诺!” 小婢女应了一声,出去熬药。 …… 许都一处幽静的院落,戒备森严。 此时吕布正跪坐在屋檐下,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闭着眼睛,耳中听着院子里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夺食。 如今吕布虽然还不到四旬,经过这一年的关押,他头发竟然已经花白了,望上去尽显英雄迟暮之态。 他刚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也曾因为当初功败垂成而懊恼过。 不过他却从未后悔,当时撤回已攻上城头军队的决定。 毕竟在他的心里,女儿跟妻子的确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要是没有了这两个至亲之人,他就算取得了天下,又有谁人能与他分享? 就算到了现在,他所担心的还是妻女二人。 固然前一段时间,女儿来见过他一次,并且欣喜的告诉他,女儿已经在刘平麾下效力,且立了不少功劳,让他不用担心,他性命再也无忧了。 可是他怎能不担心? 他可是天下第一勇将,号称“人中吕布”的吕温侯,如今竟然要靠自己的掌上明珠前去委曲求全立功,来保全他性命,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每想到此处他的心里便如翻江倒海一般,头发胡须变白的越来越快了。 “喳喳喳!” 院里地上撒了不少粟米,有几只黑色鸟儿吃的欢快,开始“引吭高歌”。 廊前的吕布依然闭着眼睛,从旁边拿起一根柴棍制成的简易弓箭,搭上一根没尖的木棒“弯弓搭箭”。 “嗖!” 木棒歪歪斜斜的射了出去,却离那几只鸟儿有几尺的距离落下,鸟儿吓得渣渣叫着一哄而散。 吕布眼睛睁了睁又重新闭上,微微叹了口气。 “看见没有,那射鸟的就是天下第一名将吕布吕奉先,”在周围戒备的军兵之中,有个老兵向新换防过来的军兵讲解。 “吕布现在是不是傻了,用这样的没头木棒也能射中飞鸟?” “他本就不是要射中,只是为了把鸟驱散而已。” “那他还不是傻?既然讨厌鸟,为什么要撒下粟米把鸟儿引来?” “他想吸引的不是这种黑鸟,而是翠鸟而已。” 话音未落,果然天空中传来几声响亮的鸟叫声,有几只翠绿色的鸟儿盘旋着飞了下来,开始吃地下的粟米。 正文 第315章翠鸟之羽 那几只翠鸟身子得有拳头大小,尾巴的羽毛得有巴掌长,翘的老高,很是好看。 它们一边低头吃粟米,小圆眼睛一边滴流乱转,警惕的观望四周,两翼却始终半张开着。 看样子只要有人靠近,它们立即腾空而起。 就见坐在廊前的吕布慢慢开了眼睛,屏气凝神,把手伸向旁边柴火棍做成的简易“弓箭”。 他的动作很慢,唯恐惊飞了鸟儿。 像这种碧绿色的翠鸟,他得坐在这里苦等上月余才能等来几只。 吕布搭上一根弯弯扭扭的树枝,慢慢拉开弓弦,瞄准那只最大的鸟儿。 “嗖!” 柴火棍做成的弓箭没有多大力量,吕布不敢用力拉,连平常一成的力气都不敢用上,所以飞出去速度并不快。 而且树枝是弯的,飞行的路线也很诡异。 但是那树枝却准确命中了最大那只翠鸟的头部,那那鸟儿登时扑棱两下,倒在了地上,其余的翠鸟尖叫一声,都飞走了。 “这样也行?” 那新调防来的看守军兵都看傻了,喃喃低声自语道:“那弓箭还没我们村小孩子玩的有力,以树枝做箭矢,竟然能射中鸟儿?” “弓箭那得分在谁手里用,”老军卒白了新兵一眼,:“那可是天下第一名将吕布!” 吕布的射术在这个时代也是鼎鼎有名的,即使用这等粗糙的“弓箭”,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射一只鸟儿还是没有问题。 “那他为何要哄走黑鸟,射杀翠鸟?”新兵对吕布的所作所为感到疑惑不解。 “说起来也是可叹,”老军卒摇头叹息道:“这吕布虽然勇猛无敌,其心实则却如妇人般细腻。 据说他抓这翠鸟,乃是为了取鸟尾最长的一根羽毛,亲手为女儿和妻子做一柄羽毛扇……” “噗嗤!” 这话听得那新兵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世间就算普通男子,也很少有费这么大的气力,亲手为妻女做一柄扇子的,更何况这人曾率军抵御过关东诸侯,这双手曾诛杀过丁原董卓。 他低声笑着道:“实在看不出来,这杀人如麻的吕温侯还有这等温情一面。” “这你就不懂了,”那老军卒瞥了新兵一眼,叹道:“这才是人间至情至性之人。 你可知道,当初他麾下叛军都已经攻上了兖州城头,可是平公子仅凭他女儿一只绣花鞋便逼其撤军。 他要不是这般性格,此时兖州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为了妻女,连唾手可得的兖州都不取,抓几只鸟算什么?” “那倒也是,就凭他那等射术,抓鸟应当很简单,羽扇大约很快就能做成。” “简单?”老军卒瞪大了眼睛:“你可知道,这种翠鸟需要月余才能引来一拨,而吕布只取最大一只鸟儿尾巴上的最长的一根羽毛。 这一年多来,他也不过攒下了十来根而已。” 新兵听了顿时砸了砸嘴巴,那吕布坐在在这里苦等一个月,只是为了取一根羽毛,怎么听都像是个傻子所为啊。 这时候却见吕布早已带着手脚的锁链冲了过去,欣喜的捡起那只翠鸟,嘴角露出微笑,如同一个孩童得到了宝贝玩具一般高兴。 那飞出的树枝没有尖,力道又弱,故而只是把翠鸟给撞晕了,被吕布攥着一摇又醒了。 翠鸟圆圆的小眼睛恐惧的瞪着吕布,这白头发的家伙不住扒拉自己后面,还冲自己笑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吕布抓住最长的那一根羽毛,轻轻拽了下来,然后手一扬,将翠鸟扔至半空,任由它飞走了。 吕布则两只手捧着那根羽毛,唯恐手一抖将羽毛撕裂。 这一年多的囚禁生涯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能将心思放在这上面,用以排解对妻女的思念之情。 终归他的余生恐怕都要在这种环境里度过了,能为妻女所做的,也仅此而已。 吕布嘴角翘起,小心捧着羽毛来到卧房,从榻边一个柜子里取出一只檀木盒。 那里装有他这一年多来辛辛苦苦积攒下的十一根羽毛。 再加上手里这一根便是十二根,暗含地支之数,可以先着手做一把。 至于是先送给妻子还是女儿,他一时还没下定主意,这两人对他来说同等重要。 这也就是他想带给至亲之人的惊喜,无论先送给谁,她们知道他背地里费了这么多心思,必定都很高兴。 想到此处,吕布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王图霸业,不胜亲人嫣然一笑。 他慢慢打开檀木盒,准备将第十二根羽毛放入。 突然他身形晃了晃,如同遭到了雷击一般。 原来那檀木盒里空空如也,他耗费一年多时间积攒下的羽毛竟然不翼而飞…… “是谁?是谁干的?” 吕布举着檀木盒,暴怒的冲出卧房。 这一年多来,他至亲之人被掌握在别人手里,他也不敢反抗,否则这手脚这两根铁链岂能锁得住他? 可是如今竟然有人把他辛辛苦苦攒下的羽毛给偷走了,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毕竟这东西只是对他来说比较贵重,但是对别人却一文不值。 “你想干什么?站住!” 院子里看守的数十名军兵全都紧张的举起长戟,将吕布围在中央。 吕布微微低着头扫视了这帮军卒一眼,举起檀木盒,咬牙冷冷的笑着:“昨夜还在,这院里今天就没来过外人,尔等是否以为,吕某已然沦落到任尔等军卒任意欺负的程度? 如若没人主动承认,今天尔等都得死!” 如今的吕布固然虎落平阳,但毕竟虎威仍在,此番怒气横生,语气足以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就算他手脚被锁链困住,但是对付这几十个军兵还不在话下。 “我们不知道是谁干的!” 军兵中的一个百夫长颇为硬气的大声道:“只是你要弄明白,若我等有什么闪失,你家眷一个也逃不掉。 你确定要为了几根破羽毛,害死你一家人么?” 吕布听了顿时纠结起来,正如那百夫长所说,他杀这几十名看守很容易,逃出许都或许也不难,但是他的家眷恐怕就要受牵连了。 这也就是他始终不敢反抗的原因。 可是难道要他忍气吞声,当羽毛被盗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么? 那他也太憋屈了。 吕布紧紧攥着锁链,花白的头发微微颤抖,昂天长啸一声,感觉肺都快要气炸了一般。 “滚!都给我滚!” “吕温侯,须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那百夫长知道吕布不敢动手了,心中暗自冷笑,看来这吕布也不过如此。 这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后面的军兵连忙施礼道:“参见太史将军,参见吕将军!” 正文 第316章夫妻见面 “参见太史将军,参见吕将军,” 众军兵见到太史慈和吕琦,顿时往后倒退了两步,那百夫长赶忙迎上来躬身行礼。 固然吕布不敢冲他们动手,可是眼前的吕琦却是刘平身边爱将,数度陪刘平出生入死,令他们这些军兵不敢不仰视。 只不过吕布又是刘平的囚徒,这其中的关系太过复杂,他们却不好把握。 这时候太史慈摆了摆手,让众军兵闪开一条路。 “父亲!”吕琦惊叫了一声。 她陡然见到本来英姿勃发的父亲,几个月不见头发已经白成这样,似乎苍老了二十岁都不止。 吕琦看在眼里,心中顿时如刀绞一般疼痛。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父亲跟前,泪水顿时又模糊住了双眼,颤声道:“父亲,您怎么老成了这副模样?” “琦儿,你怎么来了?”吕布却欣喜的拉住女儿双手,端详了老半天。 重新见到女儿,自然暂时先把那羽毛的事放一放。 “刚才,你们围住吕老将军想要做甚?” 这时候就听旁边太史慈盯着军兵厉声训斥。 “你说谁老了?”吕布闻言,眉毛顿时挑了挑,其实他也就刚过而立几年而已。 “咦,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帮你?”太史慈瞪大眼睛奇道。 “要想打架,我随时奉陪,其余的事,还用不着你太史慈帮我出头。” “打架我自然打不过你,”太史慈悻悻的说着。 固然太史慈好勇斗狠,但也得是武力差不多的人,打起来才过瘾。 而他跟吕布之间相差太过于悬殊,当时他就算跟张辽联手,也需刘平在旁边折磨其妻妾,以乱其心神才能取胜。 明知实力相差这么多还要去打,那是受虐。 太史慈显然没有这倾向,相反他善于施虐。 “那就别那么多废话,”吕布对太史慈冷冷的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女儿,又露出满脸宠溺。 他一边为女儿擦着眼泪一边温言软语道:“不过是头发白了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天气如此寒冷,你母亲身体可还挺得住? 你回去的时候告诉她,不用牵挂我,我在这里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好着呢。” 吕布被囚禁在这里,一是担心女儿为了救他,不顾性命的甘冒奇险立功,二就是担心妻子魏氏的病体。 这冬天这么冷,正是他妻子旧疾发作的时候。 “母亲……将不久于人世……”吕琦哽咽哭道:“所以女儿前去求公子……带父亲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什么?” 吕布的脑袋顿时“嗡”了一声,身形晃了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料到妻子的病情可能不会太乐观,可是万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即将不久于人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双眼无神,忍不住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战场上没有人能够打倒他,他面对任何困难的时候都没有绝望过,可是此时他面对的,是老天爷要索他妻子的命,他绝望了…… 毕竟就算他武力盖世,也只能跟人斗,却无法跟天斗。 “刘平那小儿,真的放心让我去见你母亲?” “父亲……快去吧……再迟就怕见不到了……”吕琦也顾不上跟父亲多说,拉起父亲便走。 “等等!”太史慈突然止住他们,从怀里掏出两把钥匙抛给了吕布。 那是临走之时刘平让太史慈带上的,正是打开吕布手脚锁链的钥匙。 既然答应了让吕布去见夫人,不妨好人做到底,让吕布带着镣铐去见夫人也太不雅观。 “算那小儿识相,”吕布哼了一声,自行打开镣铐。 此前刘平坏他大事,他自然对刘平恨之入骨。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刘平对他以及家眷并没有动粗。 再加上他的宝贝女儿名节已为刘平所损,这辈子想要嫁给别人,只能算作再醮,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对刘平的恨意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强烈。 父女二人匆匆去往魏氏居住的小院。 …… 没过多久,许都某处密室之内,灯光昏暗。 “竟然没打起来么?” 有个身材瘦削之人坐在桌边压低着声音,手指揉搓着一根翠绿色的羽毛,桌上还摆了十根绿色的鸟尾。 这时候旁边立有一个老者摇头叹息道:“吕布此人如昔年楚霸王一般,空有一身武力,却身怀妇人之仁,难成大事啊。” “堂堂吕温侯却沉溺于这种事,哎……”桌边之人袍袖一挥,将那十根羽毛全都扫进了身前炭火盆里。 羽毛立即被烧的滋啦有声,慢慢弯曲,同时一股难闻的刺鼻臭气飘散开来。 那人拿着最后一根在手指中揉搓,对气味浑然不觉…… …… “夫人,夫人……你怎忍心离我而去?” 吕布坐在塌上,将魏氏揽在怀里,握着妻子已经冰凉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他这一生为了利益曾经背叛过许多人,故而在天下留下了极坏的名声。 可是即使天下所有人都骂他,他至少确信有两个人不会,一个就是他的妻子,另一个自然是他的女儿。 可是如今妻子就要离他而去了…… “姎……自嫁给夫君以来……夫君从未曾亏待过姎……只可惜……姎命浅福薄……无法继续伺候夫君左右了……” 魏氏嘴角微微动了动,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着:“……黄泉路上……姎必然不去喝那孟婆汤……姎不要忘却今生记忆……只求来世能找到夫君……继续伺候夫君……” “夫人,你还是喝了那孟婆汤,忘记我吧!” 吕布潸然泪下,将妻子搂的更紧,吸了吸气,无比懊恼道:“当初咱们离开邺城,我若非贪恋权势,不顾夫人病体而去往兖州。 此时咱们一家人或许已经到了江南,择水而居。 没想到我为那一己私欲,却害了夫人……” 当初他们离开邺城,袁绍处处提防不信任是原因之一,听从华佗之言,南下为魏氏选养病之地也是重要原因。 毕竟魏氏得的是肺痨,空气湿度大的地方更适合润肺。 如今再说这些都迟了,他终究还是没有抵御权势带来的诱惑,听从张邈邀请而去了陈留。 现在想起,不免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这时候魏氏继续断续这道:“……夫君不要这么说……得嫁夫君……姎今生足矣……只是姎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正文 第317章妻妾之争 , “夫人还有何事放心不下?告诉为夫,纵使千难万难,为夫也定会为你办到!” 吕布怀中抱着妻子,听妻子断断续续说着临终遗言,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痛哭流涕。 只不过妻子身死乃重疾所致,亦是命数使然,怪不得任何人。 要怪只能怪他当初贪慕权势,没有听从华佗之言,继续带领家眷南下。 想到此处,吕布更是充满深深的自责,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才更舒服一点。 至于妻子临终未了之愿,他心里暗下重誓,即使拼了性命也要去帮妻子完成。 “……琦儿至孝……为救我等……不惜身入刘府为将……可她毕竟是女儿身……且已到婚配之龄……姎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琦儿婚事……” 魏氏缓缓说着,神色渐渐暗淡。 吕琦立下的功劳已经能够保全她们,可吕琦毕竟是个大姑娘,她这样妻不是妻,妾不是妾,身份尴尬的跟在一个男人身边,算怎么回事? 固然此时天下不少武将都在羡慕吕琦跟对了人,让她以罪人之女的身份得以受封虎牙将军,赐关内侯,这是天下大部分将领,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也只有魏氏这当母亲的,才不在乎女儿的官职有多高,而只在乎女儿将来婚事该怎么办。 “这个……的确是棘手……”吕布不由得看了旁边女儿一眼,略显忧虑道:“琦儿清名已为刘平那小儿所毁,再嫁他人恐遭人非议,可是刘平……” 这时候吕琦赶紧站起来,决绝的说道:“父亲母亲不用担心女儿这些事,女儿愿终生做公子麾下战将,不再考虑婚嫁。” 魏氏听完,神色更是暗淡了,这个年代一个女子,哪怕为他人做妾做婢也算有个归宿,可是终身不嫁,那会令人耻笑的。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人声嘈杂,似乎来了不少人,紧接着就听有人站在院子里高声喊道:“吕琦接旨!” 这竟然是圣旨到了! 吕布与女儿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时候来圣旨所为何事。 他们父女来到院里,却见孔融早已迎上来满脸堆笑的拱手道:“吕温侯,别来无恙啊?” “我道是谁,原来是孔北海到了,”吕布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孔融也是其中一支,而吕布那时乃是董卓手下第一战将。 只不过诸侯联军数十万人,却也奈何不了吕布所率领的西凉并州军,吕布自然有看轻天下诸侯的底气。 “先接圣旨吧!”孔融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不免有些尴尬。 “臣吕布接旨!” 吕布躬身施礼。 他对皇帝还是比较谦恭的,毕竟当初他曾跟王允联手,共同扫平朝中西凉势力。 为此他得以任职奋武将军,假节钺,仪比三司,进封温侯,与王允同掌朝政,这也是他一生中最为高光的时刻。 有黄门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吕氏女琦,追随平西将军刘平,克定徐州,功高无量。 朕又闻,吕氏女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特赐贞妇顺女帛,奉旨嫁入刘府。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吕布呆立了片刻,没有应声。 “吕温侯,天子赐婚,此乃莫大荣耀,还不赶紧谢恩?”孔融在旁边提醒道。 “天子怎么会关心起吕某女儿的婚事来了?” 吕布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们刚才还在担心女儿跟在刘平身边不清不楚,可是转眼天子赐婚的诏书就到了。 “这还想不明白?”孔融道:“那是因为刘公在陛下面前上表,令爱乃此次取徐州之首功,陛下龙颜大悦,这才有此封赏。 刘公乃当世豪杰,年少有为,陛下赐令爱贞妇顺女帛以嫁之,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我吕布之女,若为他人做妾,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我?”吕布脸上阴云密布。 按说天子赐婚没有赐之为妾的道理。 可是刚才这份诏书中含含糊糊,并没有明言女儿嫁入刘府的身份,那自然是妾无疑了。 “吕温侯这话就多虑了,”孔融捋着胡须微微笑道:“以刘公对令爱之宠溺,何必在乎什么身份? 托刘公之福,试问当今天下,哪个女子能有令爱这般,又能封侯,又能赐贞妇顺女帛? 温侯莫忘了,古之妇好亦非正妻。” 史上有名的女将军妇好,只是商王武丁六十多个妻子中的一位,但却因为武力超群,能征惯战,多次受命征战沙场,立功无数,从而深受武丁宠幸。 “孔北海言之有理,”吕布点点头道:“我吕布之女乃天下独一无二,那刘平小儿若然轻视,那是他有眼无珠。” 吕布并非不识时务之人,他深知今时不比往日了。 如今汉室已然被控制于曹操之手,而刘平正妻乃是曹操之女,地位自然无人可以撼动,那么他的女儿不做妾又能做什么? 吕布看向女儿,发现女儿的神色中也并没有反对,于是他心中断定,看来女儿也是同意的。 其实吕琦也知道,她自从在濮阳被刘平脱了鞋之后,一步步走到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更合况刘平把徐州的首功让给了她,足见刘平对她的重视。 这样的安排,对她来说已是最好的选择。 “夫人,夫人,”这时陡然听到屋里婢女惊声尖叫。 吕布父女心里一惊,顾不得孔融以及黄门,赶紧跑回屋里。 原来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魏氏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魏氏对于圣旨中的诏命举双手赞成, 有圣旨赐婚,有贞妇顺女帛加持,如此一来女儿总算有了归宿。 这唯一的心愿一了,魏氏紧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看着母亲又一次昏迷,吕琦忍不住潸然泪下,颤声道:“此前李当之曾经说过,他只能让母亲醒来一次,等再次陷入昏迷,便不会再醒了。” “难道这便是大限?” 吕布情知这一刻无法避免,但还是不能制止心如刀绞般疼痛,他转身看到角落里一座小小的神龛供奉着三清道祖。 他走上前去,虔诚的跪了下来,口中默默念叨:“弟子吕布,求道君显灵,若能换得夫人性命,弟子情愿折寿十年相抵。” 正文 第318章问李当之要说法(第一更) , 这个时代已有“太平道”、“五斗米教”这等道教前身,他们奉“三清”为最高的神,信奉诸神有通天彻地之能。 只不过吕布作为一员杀人如麻的战将,本来最相信的是自己的武力与手中掌握的权力,对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怎么相信。 可是当知道妻子已经命在旦夕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求诸于神明了。 并且跪在那里发下宏远,宁愿用自己的寿命去冲抵妻子的寿命。 不过他也清楚,这也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根本不存在寿命冲抵一说。 “琦儿,李当之是怎么说的?” 吕布祈祷了片刻,回过头来哑着嗓子,不死心的沉声问女儿。 吕琦今天哭了太多次,此时已经欲哭无泪了,她无力的说道:“按李当之说法,母亲病体沉重,连华神医都无方可救,他更没有办法。 只是他却有针灸之术,能令母亲最后醒来一次,以交代后事。 等母亲再沉迷过去,那就神仙难治了。” 这时候旁边的婢女小荷突然插嘴道:“方才小娘出去之后,那李郎中又来过一次,且给了奴婢一副药,让奴婢煎了给夫人服下。” “所以那药你们就给夫人服了?” 吕布顿时横生出怒气,瞪着眼睛咬牙切齿,要生吞了婢女小荷一般。 他怒吼道:“你们难道不知,夫人之疾连华神医都无方可治,他李当之乱开的药也敢给夫人服用?” 吕布的暴怒顿时把小荷吓得跌坐在地下瑟瑟发抖,既然不相信郎中的药,那当时还想着去请做什么? 其实,吕布的反应看似矛盾,细想也很正常。 古往今来的病患亲属皆是如此,当亲人有疾时,便急病乱投医,不管有用没用,先把郎中请来医治再说。 可是亲人一旦故去,便不免将责任推到郎中身上,怀疑定是郎中医术有问题,用药不对症所致。 如今连华佗这等神医都已经断言,魏氏无药可救了,李当之还不自量力的开药,那药岂能有用? “姓李的难道自觉比华佗神医还高明么?”吕布攥着拳头愤然道:“夫人若是不吃那庸医之药,或许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可是吃了那药,便一日丧命! 琦儿,等处理完你母亲丧事,你定要去找那姓李的讨个说法。” “嗯!” 吕琦重重的点了点头,此时她脑袋已经昏昏沉沉,没有什么主意了,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先准备后事吧!” 吕布发了一通火之后慢慢冷静下来,表情显得有些颓废。 至于找李当之算账之类的,那都是后话,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即使没有李当之滥用药,他夫人也活不了多久。 喝了李当之的药,只不过将死亡时间提前了而已。 “寿衣可已经缝好?趁夫人身体还没僵硬,先伺候她穿上吧。” “诺!” 这时候曹氏捧着刚刚赶制的寿衣进来,带领几个婢女给魏氏换寿衣。 寿衣本来就是死者临咽气前给换上,若是等尸体冰冷僵硬就没法换了。 魏氏既然已经命在顷刻,这时换上也不算早了。 这些事由曹氏带领婢女去做,吕布则招了招手,把吕琦给叫过来,商量如何给魏氏置办丧事。 如何采买纸人纸马,布置灵堂,如今也只有吕琦有能力去做这些…… …… 此时延津城外,曹军在此屯兵两日了。 曹军大营内气氛比较沉重,众文武全都板着脸不说话,居中而坐的曹操的脸上更是冷若冰霜。 本来前几天传来刘平拿下徐州的消息,他还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毕竟徐州的刘备实力虽然不强,但曹氏要集中所有军力与袁军决一死战的时候,刘备军在背后便是一柄利刃。 可是曹氏又没有实力兵分两路,用刘平之策,挑拨徐州内部叛乱便成了顺利成章的事。 只可惜,刘平本来进行的很顺利,没有费多大力气便策反了曹豹,可到最后却功败垂成,被糜竺将所有丹阳军将一网打尽了。 曹操无奈之下只能撤回刘平,派曹仁弃守老巢兖州,进驻彭城以防备刘备偷袭。 可万没想到,随即却传来消息,刘平反戈一击,顺利拿下了徐州,驱逐了刘备,连刘备的两个夫人都给抓回了许都。 当时曹操大喜过望,他若不是身在北方前线,都想把刘备那两个女人拿来撒气,以消心头之恨。 这次又是刘平给的他意外之喜,不过他已不觉奇怪,至于赏赐,也没多想。 刘平是他的女婿,又不是外人,自然应该清楚,曹氏现在迫在眉睫的是集中精力与袁军决战。 若是曹军输了,所有曹氏亲眷必然要面临被屠杀的下场,这里面也包括刘平,所以现在谈什么赏赐都是虚的。 只有赢下这一仗才有资格谈赏赐…… 可事实却是,他亲率曹军主力,打的却不怎么顺利。 他们本来想声东击西,大张旗鼓进攻延津,做出包抄颜良后路之势。 可是袁绍竟然没有上当,而是派手下大将文丑率军五万,增兵延津。 虽然曹军也有五万,且名将众多,但文丑据城池以守,占据地利优势,局势对曹军来说很不利。 更何况曹氏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攻下眼前这座城池。 “这延津城地处河北,本非我所欲取,”这时候程昱首先站起来,指着舆图上标注的延津道:“在下建议,主公应早下决心,撤离此地,南下袭取颜良后路,以解除白马之围。” 既然袁军没有中声东击西之计,那就直接来干脆的,让曹操率领曹军主力与颜良决战。 文丑在这里有城池可守,颜良在白马却没有。 待颜良率军攻城之时,曹氏大军突然从背后杀至,与白马守将刘延里应外合,必能一战击溃颜良。 “仲德此计不可行,” 荀攸也凑身过来,看着舆图摇头反驳道:“如今袁军数倍于我,我方唯有分而击之才能取胜。 若我军主力去往白马,身后文丑军追随而至怎么办? 介时颜良文丑合兵一处,袁军将有十万人马之众,我方将士再是勇猛,如何胜之?” 军事实力那是实打实的,若是数万大军堂堂正正郊外决战,想要以一敌二几乎不可能。 “那么公达还有何良策?”程昱问道。 正文 第319章派刘平袭扰颜良(第二更) , 这声东击西之策是荀攸出的,虽然失败了,但是曹操自有容人之量,丝毫没有怪罪荀攸。 曹操行事便是如此,若是事情失败,便主动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若是事情成功,便将功劳分给所有参与之人,并且不吝赏赐。 如此才能保证手下放心做事。 而与之相比,袁绍的行为则恰恰相反,有功劳是他袁本初的,有过错却是手下人的。 这也就是郭嘉荀彧等人不顾袁氏礼遇,断然离开邺城,投奔曹氏的原因之一。 此时的荀攸便是被曹操的宽容大度所折服,他这几天夜不能寐的看着舆图思虑对策,早已熬的双眼通红。 “白马虽在黄河之南,但却离我中原腹地太远,相反,离一河之隔,袁军屯兵之黎阳倒是很近。” 荀攸指着铺在桌上的舆图,手指徐徐移动:“主公即使亲率大军救下此城,但想要守住,需时时数百里运送粮草。 而袁军只需随便派出一支小规模军队,袭扰运粮通道,我方根本防不胜防。 故而在下建议,干脆弃守白马,另寻与袁军决战之地。” “弃守白马?”曹操凝神看着荀攸,他并非不能舍弃之人,为了防卫许都,他连整个兖州都能舍弃。 “公达之意,莫非是……敌进我退?” “正是如此!”荀攸点点头,手指指在舆图的一个位置,笃定道:“官渡,地处鸿沟上游,濒临汴水,为许都北、东之屏障,是袁绍进军许都之要津和必争之地。 若主公移师官渡布防,则缩短我方补给线,拉长袁军补给线。 故而在下认为,我军应退守官渡。” 曹操沉默了,他此前一直想着扼守黄河渡口,以击其半渡。 可难就难在千里黄河,渡口很多,他曹氏兵本来就少,不可能驻守每个渡口。 如今荀攸却给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理念,主动放弃黄河天险,退守到离许都不远的官渡,如此便能消耗袁军补给。 曹操扫视了其他几位谋士一眼,想看看别人的看法。 这时候郭嘉点头道:“在下以为,公达之言有理,退守官渡,与我益处良多,在下赞同。” 同时,刚刚到来的荀彧也微微颔首,显然对这个方略也是赞成的。 虽然其余几位谋臣虽然也有反对,但是有郭嘉荀彧荀攸认可,曹操以为已经够了。 更何况他本人也是战略大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袁绍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而退守官渡,好处是显而易见。 于是心中下定主意,采纳荀攸之言。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退兵,”曹操断然说着,不过随即却沉吟道:“只是有两件事需要安排。 其一,退兵之略,其二,白马挽回。” 想要撤军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撤的,需要留下人断后,要不然文丑从后面追着屁股打,五万大军很容易就成为溃兵。 可是用少量兵马断后,阻击文丑五万追击的军队,这自然不容易办到。 第二点,白马虽然准备放弃了,可是那里还有刘延手下的五千军兵,不能说丢就丢,总得派人接应一下,能挽回多少是多少。 可是颜良手下同样也有五万大军,想要接应刘延,同样不容易办到。 这时候郭嘉在旁边道:“眼前我方营内勇将甚多,可匹敌文丑之将也不少。 至于接应白马之人……在下听闻,平公子将丹阳军带往许都。 如今许都本就有大公子军兵,主公何不安排平公子率军前往白马?”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叹口气苦笑道:“平儿刚刚拿下徐州,还没在许都待两天,却又要踏上征程了。 不过……如今调用他手下军队,确乃上佳之选。” 曹操手下率领的是曹军主力,就像捏起来的一只拳头,自然能不分兵就不分兵。 最后与袁军决战,全靠这支军马了。 可刘平的丹阳军是意外从徐州得来的,承担这种袭扰、接应等非重要任务最合适。 “给平儿传令吧,告诉他,不可轻易冒进,首先要保全自己。 至于刘延手下军马,能救出来多少是多少,即使一个救不出来也无需强求。 何时撤军让其自己定夺。 去吧!” 颜良手下那五万军队也不是吃素的,而刘平手下只有一万丹阳军,万一被颜良缠住,很有可能刘延没救出来,刘平的丹阳军反而被颜良吃掉,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曹操给刘平下的命令异常宽松,一切以让刘平能率军跑得了为基础。 在能逃得掉的前提下,再考虑救援刘延。 军令很快就传到许都。 刘平接到军令时,天已近黄昏。 他丝毫不敢怠慢,连夜整顿丹阳军,准备明日清早便出征。 曹豹听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此时身在许都,太史慈、张辽、徐晃等人此前更是明目张胆的去拉(wei)拢(xie)陶青等中低层将领。 刘平本就对那些中低层军将有救命之恩,更何况军内都是崇尚强者的,有太史慈、张辽这等级别的将领拉(wei)拢(xie)他们,他们不敢不从,自然一个个服服帖帖。 毕竟给了脸就要接着,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很有可能连头都没了。 所以此时曹豹对丹阳军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刘平对这支军队的掌控要远胜于曹豹,做到令行禁止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令刘平感到困扰的,依然是不能速杀颜良。 让他去救白马,他自然要救的彻底,不能真如曹操所言,能救出来几个算几个。 历史上的关羽解白马之围后,曹氏不止撤回了守军,连白马的百姓也一个不剩的迁往中原地带。 世人均言刘皇叔仁义,打了败仗撤军要带着百姓。 岂不知,曹军撤军也是带着百姓的…… …… 吕布吕琦父女二人,坐在魏氏榻前枯坐了一夜,只等着魏氏断气便开始发丧。 虽然刘平即将率军出征,但是听闻吕琦母亲病亡也就在顷刻之间,看来他那“月华方”没起到作用,所以刘平很人性的没有征召吕琦。 此时魏氏已经传好了寿衣,静静躺在榻上。 “父亲,是我看花眼了么?” 天快亮的时候,吕琦突然揉了揉眼睛道:“我怎么看到母亲睫毛好像动了。” 正文 第320章李当之的黑锅(第三更) , “你大约是太过于思念你母亲之故,应当是看错了,”吕布凄然说道。 此时西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屋里虽然点了油灯,但是光线依然昏暗,或许吕琦过于思念母亲,以至于出现了幻觉,这也很正常。 吕布仔细看了一眼榻上身穿殓服的妻子,一动不动,心里早已如死灰一般。 都这时候了,睫毛还能动,那岂不真是见鬼了? “生死有命,琦儿,你大约是太累了,不妨先去歇息,等到时候我叫你。” 父女俩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怎么可能不累? “我不!”吕琦却执拗的回了一句。 她自然明白父亲所谓的“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不过她显然不想错过,这陪伴母亲的最后一刻。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看花眼了。 母亲本已经无药可救,又经过李当之那种办法燃尽最后的心力,就如那油灯一样,已经几近油尽灯枯,怎么可能睫毛还会动? “琦儿……” 这时候整个房间里又飘荡着微弱的声音。 虽然声若游丝般钻入吕琦的耳朵,但吕琦确信,她刚才没有幻听,而是的的确确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吕琦猛的向床上母亲望过去。 就见魏氏已然微微张开了眼睛。 “诈……诈尸啦……” 有个婢女惊声尖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下,紧接着腿间渗出一滩液体。 魏氏身穿殓服,平躺在床上,却睁开了眼,看上去的确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吕琦确信刚才母亲的确是叫过自己,若是诈尸,岂能发出声音? “母亲?您醒了?”吕琦试着对榻上的魏氏叫了一句。 “琦儿……我好渴……” 魏氏这句话就说的比较真实,屋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吕琦父女俩对视了一眼,身体猛的剧烈颤抖了起来,看样子真的是醒了? “夫人!” “母亲!” 父女俩同时扑到了塌前,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魏氏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丝血色,眼珠也可以慢慢的可以灵活转动。 此时他们才再一次确任,魏氏是真的醒了,不是诈尸。 吕布赶忙上前,把妻子搂住,悲喜交加的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三清道君显灵,以我十年寿命换来夫人之性命?” 此时魏氏的精神渐渐好转,用微弱的声音道:“……哪是道君显灵……姎虽口不能言……但心里却清楚…… ……那李郎中真乃神医……那药亦是神药……姎得以存活……全赖神药所救……” 原来魏氏的昏迷并非完全失去知觉,而是心力耗尽所致。 只不过她虽然躺在榻上不能动,但还是能感知到身上以及外面发生的一切的。 她自从喝了那服药之后,胸闷压抑之感渐渐消失,体能渐渐恢复,一直积攒了一夜,才如骤然贯通的水渠一般,瞬间清醒,并喊出了女儿的名字一句。 “夫人是说,你得以醒来,得益于李当之开的药方?” 吕布感到疑惑不解,昨天正因为连华佗都无方可救,所以吕布才怀疑,李当之开出的方剂会起反作用。 因为正常情况下,郎中的方子都传承于师父,所以徒弟的水平不可能高过师父,更何况师父还是华佗这位当今天下公认的顶尖神医。 可眼前偏偏出现了个非正常情况…… “如此说来,竟是李神医一剂药救了夫人?”吕布叹了口气道:“可笑当初我还怀疑,那药夺了夫人性命。 琦儿,你要替为父好好去感谢这位李神医。” 为了能挽回他妻子的性命,他都甘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如今救他妻子的人出现了,他自然感激不已。 此时吕琦见母亲醒了,也高兴的快要发疯。 她一边带人把母亲身上的殓服扒下来,一边欣喜的说道:“那是自然,我自去给那李神医磕头,好让天下人皆知李神医有起死回生之术。” 本来连华佗都束手无策的将死之人,被李当之一剂药给救活了,难道不能称之为神医么? …… 此时李当之正连连打着喷嚏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阿嚏,阿嚏,莫不是染上了风寒?”李当之自言自语的说着,来到军营当值的公房。 曹氏大军如今出征在外,整个军营里显得空荡荡的。 李当之刚刚坐下,突然又跟跟李当之学医的小郎中来报:“师父,吕琦将军在门口要见您。” “坏了坏了,这必是魏氏已死,吕大姑娘来兴师问罪了。” 李当之也派徒弟出去打听过,听说昨天吕琦那里开始采买纸人纸马,那必然是魏氏已经殒命了。 本来魏氏死不死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坏事就坏在刘平给了他一张方剂,让他给魏氏服用,假如魏氏吃了药之后立即死了,那就跟他有关系了。 因为那完全可以诬赖,死者是吃了他的药才吃死的,故而在平常行医过程中,郎中很容易就被人讹上。 “就说我不在,不行,我得找地方躲躲。” 李当之一边嘀咕着一边左右查看,有哪些地方可以躲人。 吕琦的身份,令李当之也不敢不重视。 不过那药方是刘平给的,真的吃死了人,这黑锅他不背谁人来背? 过了一会儿,就听外面徒弟连连道:“吕将军,我家师父不在,这里您不能进去。” “我乃天子亲封虎牙将军,平公子麾下战将,有何处军营是我去不得的? 滚开!” 紧接着就传来吕琦的怒喝。 “诺!诺!” 那两个名头都很唬人,守军营的军兵显然不敢阻拦了。 李当之听了叫苦不迭,可是这当值房就这么大,也没处可躲。 他情急之下,当即躲到了药橱后面,屏住呼吸。 “咦,还真是不在?” 就听外面吕琦好像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小徒弟接口道:“本来就不在啊。 再说将军之母早有顽疾,就算我师父一剂方药加速了病体发作,但我家师父还是秉持治病救人之初衷,还请将军宽宥。” “宽宥?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吕琦愣住了,喃喃道:“我是来酬谢李神医救母之命的。” 正文 第321章一笔交易(第四更) , “什么?” 躲在药橱后面的李当之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倒不是对吕琦的酬谢感到激动,关键是对吕琦为何而酬谢感兴趣。 吕母得的可是“十痨九死”的肺痨之疾,如今吕琦前来酬谢,难道是被平公子随手写的那“月华方”给医好了么? 李当之顾不得尴尬,赶忙从药橱后面转出来,对吕琦道:“将军,不知令堂现在……” “家母已经醒了,多谢神医相救,往后若有用的着我之处,请尽管吩咐,”吕琦自然对李当之感激不已。 听了这话,李当之也浑身打了个激灵,喃喃自语道:“肺痨之疾都能医治,这药方竟有如此神效? 那白渡先生,真神人也!” 他师父都无方医治的疾病,竟然被刘平随随便便一个药方给治好了,这不免令李当之这位曹氏军医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当之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对吕琦道:“将军不用谢在下,其实……那药方并非在下所写,那是平公子交给在下,并吩咐为令堂试用的。” “是主人给你的药方?”吕琦失声道。 她在父亲面前,怕刺激到父亲,所以对刘平只是以“公子”相称,只不过在她心里早已认定刘平为主人。 她万万没想到,救她母亲性命的,竟然是刘平,这有点太颠覆认知了。 不过想到听人传言,刘平既然曾经医好兖州所流传的瘟疫,如今能医好她母亲的旧疾,也就不奇怪了。 “你是说,那药方是主人给的?”吕琦又重新确认一句。 “千真万确!”李当之笃定说着。 黑锅他可以为刘平背,但是功劳他却绝不敢冒领,这件事情里,他的确只是转了转手,并没有任何功劳可言。 吕琦听完,话没有多说一句,转身就跑了出去。 李当之也在后面跟上,他要亲自诊治一下,看看吕母是否这的医好了。 …… 刘平率领丹阳军从许都出发,直接杀奔白马而去。 他也没料到,这一世解白马之围这件事最终会轮到他头上。 历史上关羽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何等潇洒威风,感觉跟吃饭喝水般容易。 可是刘平却明白,那是因为关羽仗着马快,并且那时关羽名气还不是太大,所以颜良文丑都大意了,着了关羽的道儿。 主将被杀,袁氏军兵自然会全部溃散。 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刘平手下的武力担当是太史慈,本就比关羽稍差,再加上太史慈也没有赤兔马,自然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不能阵斩颜良,刘平手下这一万军兵简直就是去送死的,能不能从颜良五万大军手中逃脱都不好说,更何况还要救刘延? 头疼啊! 此时刘平手下多是步兵,所以走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快要上三竿的时候,才走出去三十多里。 这时候突然见到后面有两匹马飞驰而至。 等跑到近些了才看清楚,前面马上的乃是吕琦,后面的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看上去很面熟。 “多谢公子赠药,令家母得以去除顽疾,”吕琦言辞恳切道:“我还没酬谢公子厚恩,此次出征,怎能少得了我?” “那月华方竟然有效么?”刘平笑着对吕琦道。 他紧盯着吕琦后面那面熟的老者,突然想了起来,忍不住大声道:“这位可是吕温侯?” 上次他见吕布还是一年多以前的兖州城外,那时吕布一身拉风的银色盔甲,胯下赤兔马,威猛无匹,与太史慈和张辽两人联手战了个平手。 可是如今再一看吕布,简直已经成一个半大老头了。 “想不到你还认识我,”吕布不动声色的淡然说道。 原来,吕琦回去将李当之的话对父亲一说,吕布也感到诧异不已。 他也没想到,真正救妻子性命的竟然是刘平。 如今既然知道了,有恩就得报。 所以当他知道刘平已经率军前去解白马之围后,父女二人赶紧骑了快马来追赶。 丹阳军都是步兵,很快他们就追上了。 “你既然救我妻子,我可以送你几件大功作为酬谢,”吕布说道。 此前吕布曾心心念念的投降曹氏,并且放出豪言,只需曹操信任他,让他统帅曹氏骑兵,很快便能荡平天下。 只可惜这提议如泥牛入海,没有了下文。 这一年多的囚禁生涯令吕布自己反思了许多,其中就有为什么张扬、袁绍、曹操都不敢信任他,想来跟他以前为了利益,背叛的次数太多有关。 所以到了现在,吕布反而懒得效忠与谁了,索性把这事都当成交易。 你帮了我多少忙,我便送你多少功劳,这里面并不存在谁效忠于谁的问题。 “吕温侯来的正是时候,在下倒正好有用到阁下之处,”刘平听了自然大喜过望,不管以后如何,眼前这斩颜良之人不就来了么? “想让吕某替你杀谁?”吕布眉毛挑了挑,他自然能猜到刘平的用意。 用的着他?他除了会杀人,别的也不会啊。 “颜良!” “嗯,颜良是个死人了,”吕布傲然说道。 他曾经短暂在袁绍处待过一段时间,对颜良的武力也有所了解。 并且有什么样的主公就有什么样的武将,颜良此人也是一个目空一切之人,想杀他并不难。 “给刘延传令,介时让他率军冲出城外,里应外合,夹攻袁军,”刘平吩咐斥候道。 “诺!” 斥候答应一声,飞奔向白马而去。 不一日便到了白马城下,此时颜良五万大军将不大的白马城团团围住,攻打城池甚急。 而城池危若累卵,眼看就要告破了。 斥候躲在后面,将刘平所传令的内容写成一封信,射入城内。 待到黄昏时,双方休战,各自打扫战场,城内有军卒发现了斥候射进去的信,赶紧拿着去见守将刘延。 刘延展开一看,顿时被气的肝儿疼,恨恨的道:“素闻平公子极善用兵,怎么能传出这等命令? 他手下能有多少人马,竟然要与我里应外合,共破袁军? 恐怕他还没见识到袁军厉害吧。” 正文 第322章三日之期 , “素闻平公子足智多谋,善于用兵,想必他如此传令,定有其道理,” 旁边的副将虽然也不明白,刘平为何下这等莫名其妙的命令,但刘平毕竟名气在那里摆着,只能相信他是有特殊安排了。 “善于用兵也应当在知彼知己之下做出判断。” 刘延却摇了摇头沉吟道:“如今袁军五万围城,我方只有五千人,而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全在于白马城城防还算坚固。 如若咱们轻易放弃城防优势,冲出去与袁军郊外决战,而平公子所率军马也不过万余人,到时对阵袁军,恐怕连两个时辰都坚持不下去,这岂是智者所为?” 其实这些都是粗浅的用兵之理,不用讲也都明白。 虽然刘平率军前来救援,但是敌强我弱的形势并没有根本改变。 这种情况下想要坚持的久一点,自然还是要借助城防优势。 冲出城去,相当于主动放弃地利优势,这就有些不明智了。 听了刘延的话,屋内气氛顿时压抑起来,许多人开始低声议论,这几个白马守将虽然不是什么一流战将,但是这点道理还是能看明白的。 “颜良乃河北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我等如若真率军冲出去,怕无人能敌。” “听闻平公子帐下太史子义、张文远、徐公明等人,皆为当世勇将,或许能匹敌颜良。” “太史子义或许还能匹敌,张文远、徐公明恐非颜良对手。” “尔等在想什么呢?”刘延满脸的丧气,揉了揉脑门道:“颜良又不傻,怎会放着兵力数倍于我之优势,轻易与我方武将单挑?” 这时候旁边副将见刘延对刘平之令似乎颇有微词,于是试探着问道:“依将军之见,难道是不想遵从平公子命令?” “我敢么?”刘延翻了翻白眼,他说那么多丧气话,纯属发发牢骚而已。 让他违背刘平的军令,借他个十个胆子也不敢。 刘延轻轻咳嗽两声,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他站起身来,语气严肃而森然道:“我等困守孤城,若龟缩不出,或许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但那也没什么大用。 如若没有援军,被颜良攻破城池也是早晚的事,到时依然摆脱不了身首异处之下场。 如今平公子手下虽然只有万余人马,但他何等身份,能亲自帅军前来救援,便说明主公并没有放弃我等。 到时诸君随我冲出城外,能带多少军兵便带多少军兵。 哪怕能为主公带一个军兵回许都,也不枉主公派平公子前来相救一场。” 这算一个简短的战前动员,屋内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个个挺着脖子,群情激昂起来。 “没错,平公子何等人物,都亲自率军来救我等,我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贪生怕死?” “此生能与平公子并肩作战,就算明知要死于沙场,又有何惧哉?这辈子活值了!” “生,我之幸,死,我之命,我等死不足惜,但愿不要连累平公子犯险。” “我等都要死了,你还在乎平公子那等大人物犯不犯险?” “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们家眷还在许都屯田呢,蒙平公子厚恩,如今一家人即将能吃饱穿暖了,做人岂能不知道感恩?” 在场的军将有许多人都是屯田民出身,如今整个兖豫二州都在推行刘平制定的土地分包政策。 土地分到手之后,下一季虽然还没有耕种,但是有天子籍田民分成的例子在那儿摆着,所有分到地的流民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生在这个乱世,就像身处无边的黑暗之中,而希望就像黑暗里的一束光,能催生出他们活下去的欲望。 所以这些军将们对刘平的感激不仅仅是停留在嘴上,而是真心实意的发自肺腑,甚至他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刘平有事。 因为只要刘平活着,便能为家人守住那份希望之光。 “娘的!到时老子先冲出去,要是咱们都死光了,平公子也不用前来犯险了。” “拼了!” “拼了!” 一个个既然已经身怀必死之心,自然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只求不要连累刘平就好。 …… …… “报——” 袁军大营内,传令兵举着一面小旗,扯着嗓子高喊着冲了进来,冲颜良躬身施礼。 那颜良身高九尺开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看上去极其凶猛。 “禀将军,曹操之婿刘平率军一万,已从许都出发,直奔白马而来,” “多少人马?”颜良愣了愣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万!” “那刘平小儿为曹氏之婿,难道想立功想疯了不成? 带领区区一万人马也敢前来,当本将军手下这五万大军都是泥捏的么?” 当确定刘平手下竟然真的只有这么点人马之后,颜良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传令下去,留一万人马继续攻城,其余人等随我前去会会那小儿,顺便教教他,什么叫做‘围点打援’。” “公骥将军,那刘平虽是曹氏之婿,但其在曹氏立足,并非靠姻亲关系,而是靠实打实的军功。 此子并非无能之辈,且麾下战将不少,不可轻敌啊。” 这时候旁边副将吕旷躬身提醒。 “当今天下,还有人不知他刘平么?” 颜良轻蔑的看了吕旷一眼,如今刘平的名气已经大的很了,包括他手下那几员战将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颜良居于河北之地消息并不闭塞,对于那些传闻并不陌生。 不过颜良依然胸有成竹道:“刘平手下第一战将非太史慈莫属,如今天下人把那太史慈传得如天兵天将下凡一般,这次看我如何将其活捉。 至于张辽徐晃之流,不过插标卖首而已。” 既然颜良也算知彼知己,并非无畏的狂妄,吕旷也就不再提醒了,他躬身道:“将军英明! 方才主公派人前来询问,还有多久可拿下白马,不知该如何回府主公?” “三日!” 颜良举起三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晃了晃,微微一笑道:“回复主公,三日之内颜某不止拿下白马,连刘平小儿之首级一起奉上!” 正文 第323老卒吕布 黎阳,袁绍亲率十万大军驻军于此,这是天下最强大的军事势力,没有之一, 其实此前袁绍手下谋士沮授曾经提过建议,既然袁军总共带甲二十万,可抽三万五万不等的军马,轮番南下袭扰曹氏地盘,则曹氏不得不随时遣主力应对。 如此不出两年,拖也能把曹氏拖垮。 这计策看起来很笨,实则很毒,那是用袁氏强大的军事实力耗死曹氏,根本就无解。 可是在袁绍看来,他二十万军兵征伐只有五万军兵的曹氏,还要等两年,根本就没必要。 他要集结所有军兵南下,毕其功于一役,一战扫平中原,进而问鼎天下。 因此袁绍非但没有听从沮授良策,反而听信了郭图之言,觉得身为监军的沮授权力太大,将监军的职位分为三都督。 接着袁绍便派遣手下第一大将颜良分兵进攻白马,他正是准备以黄河南岸这座城池为据点,保证后续大军能顺利渡河,然后兵进许都。 “颜公骥无愧我手下第一上将军,果然气魄非凡,传下令去,命令全军做好准备,三日之后开始渡河。” 袁绍略显得意的扬了扬颜良送来的书信,然后交给身后的亲兵。 亲兵将书信便传袁绍手下诸文武观看。 “三日之内拿下白马,颜公骥这话说的也太满了吧,听闻曹氏已经派出援军,增援白马了啊。” “别提援军了,那不过是刘平那小儿率领的一万徐州降军而已,如何是颜公骥的对手?我看公骥将军这话说的还算谦虚了。” “可是听闻刘平那小子诡计多端,从来都是以弱胜强啊。” “自古以来,以弱胜强之战例,皆是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只要颜公骥稳扎稳打不犯错,断没有输给刘平之理。” “正是如此,我看主公可以安排庆功酒,以庆祝这战胜曹氏第一功了。” 这时候旁边的淳于琼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白马守军不过五千,颜公骥率军五万,攻打这么多时日都没有拿下,主公本该治其罪,何谈功劳? 若是由我率军前往,此时主公大军早已渡过黄河了。” “仲简不可胡言,这白马乃是我方攻取曹氏第一座城池,若颜公骥能取下,实属不易。”袁绍话语里带了一丝怒气,要是别人说这话,他早就将其治罪了。 可是淳于琼资格太老了,他是当年何进所设“西园八校尉”之一,当年这八校尉之中,袁绍与曹操均在其列。 只是此时的淳于琼已经依附也袁绍,所以袁绍对这位老同僚的呵斥张口就来。 淳于琼见袁绍不悦,只能愤愤的咽了口气,低下头不再多说话了。 这个时候众人开始纷纷附和袁绍之言。 所谓万事开头难,想要平定一方势力,攻打第一座城池一定是最难的,因为对方一定会集中力量防守。 不过有了开头,再攻打后面的城池便势如破竹了。 众人话语里似乎都认可了颜良书信中的内容:三日之内必然能攻下白马,击败刘平。 这个时候,沮授突然站了出来,躬身施礼道:“明公,在下始终以为,颜公骥性格狭窄,勇猛足矣,但谋略不足,不可独自任用,明公当另派他人辅佐才是。” 沮授又一次站出来唱反调,令袁绍很是不爽,最近他似乎做什么沮授都反对。 他想要举大军南下,沮授反对,他想要派颜良为将,攻取白马,沮授也反对,如今颜良马上就要拿下白马了,沮授还在说这种丧气话。 “公与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颜公骥也是久经战阵之人,说话自有其分寸。 公与说这话,难道不怕扰乱军心么? 三日之后,且看你还有何话说。” 说完,袁绍袍袖一挥,气呼呼的独自离开了…… 敢攻击他的爱将颜良,简直是有眼无珠。 …… 刘平带领丹阳军一路风餐露宿,很快就到达离白马几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此前刘平还担心没人阵斩颜良,自从吕布到来之后,这个情况就迎刃而解了。 毕竟吕布的武力要远远高于关羽,关羽都能做到的事,吕布没有理由做不到。 当然,关羽斩颜良是因为有赤兔马的助力,而此时赤兔马在曹操胯下骑着。 不过吕布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如今吕布头发白的太厉害,容貌气质也变了不少,如非熟悉之人,很难认出他来。 这么样一个老卒,突然使出绝命杀招,恐怕世上无人可以抵挡。 所以吕布在刘平军中之事,已经被刘平上升为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 这大杀招,出其不意,效果更佳。 安营扎寨之后,刘平派人向颜良下了战书。 这份战术也是出自朝中某位文坛大佬之手,处处引经据典,讽刺挖苦,结果颜良根本就没看懂…… 甚至战书中有几处地方用了反讽的笔法,颜良还觉得刘平这是在随时在拍他马屁,想来或许刘平是准备为自己留条后路。 不过虽然这份战书并没有起到应有的震慑作用,但是其战书的最基本功能还是达到了。 颜良派副将率领一万人马继续围城,他自己亲率吕旷等人带领剩余的四万大军前来与刘平交战。 这不意间,他真的形成了围点打援之态势。 双方在郊外对阵,虽然颜良分出了一万人,但是他还有四万人,刘平站在高处观望,一比四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就算丹阳军战力不俗,想要堂堂正正取胜根本不可能。 “吕温侯,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刘平看了一眼旁边状若老卒的吕布。 “答应了你的事,自然替你办到,”吕布冷冷的说了一句,纵马挺枪从高处冲了下去。 没有赤兔马,只能借助坡道地形的优势了。 此时颜良果然没有废话,直接下令四万大军对刘平的军队发起了进攻。 他四倍于刘平的军队,的确没有理由冒险去阵前单挑,他口气虽大,但是单挑太史慈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可是他直接下令军兵发起进攻,只可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稳赢…… 正文 第324吕布的怒火 眼见对面的袁军已经动了,吕琦不慌不忙的跳下自己的战马,众目睽睽之下又上了刘平的大宛马。 在外人看上去,就是她主动钻进了刘平的怀里,而且神色显得那么淡然自若。 若说以前她这样做还有那么一丝羞涩,可是如今,刘平一剂药救了她母亲,她已经觉得这样贴身保护主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管它别人非议什么!自己遵从本心就好。 前面飞驰的吕布回头看了一下,只能摇头慨叹不已。 虽然他也清楚,女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而且看女儿的表情,并没有不情愿之色。 可是有哪个做父亲的,看到女儿跟别的男子如此亲昵,心里还能平静如常? “颜良,纳命来!” 吕布低声嘶吼,盯着远处袁军中的战将,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他憋在胸中的怒火正需要有地方输出。 干颜良,便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只可惜,对面的颜良并没有傻到放弃自己人数多的优势,亲自率军前去冲杀,而是被三千人马保护着,在后面观战。 那么困难来了,吕布再是勇猛,也不太可能一个人一马冲过一片开阔地带,突破阵列整齐的三千军兵防守,然后干掉颜良。 不过刘平已经告诉过吕布,他会把颜良身前的军兵调开,或者逼那支军兵下场,制造混乱,以为吕布创造时机。 所以吕布并没有迎着袁军的方向往前冲,而是悄无声息的从侧面迂回包抄,等待机会…… …… 此时颜良身处军阵之中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可是看看周围,自己麾下兵强马壮,人数数倍于敌,似乎没什么危险啊。 他将手中令旗一挥,指着前方缓坡上的人众高声喊道:“那为首者必是刘平小儿,给我冲杀过去,无论何人,能斩杀此贼子者,官升三阶,赏钱百万!” 若真能阵斩刘平,恐怕比拿下白马城的功劳还大,所以颜良不吝开出重赏诱惑。 事实证明,这重赏相当有效,军兵顿时排山倒海般的朝刘平所驻兵缓坡冲了过去。 “主人,用力抱紧我!” 吕琦大大方方的抓起刘平的双手,按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然后横枪立马,严阵以待。 “进攻!”刘平面容平静,对身边丹阳军将命令,脸上没有丝毫的愧色。 “怀中抱妹杀”是他开发的终极大招,此招的特点就是既能揩油,杀伤力又极强,实在是战场保命、诛杀敌将(低级)的不二法门。 不过一帮丹阳军将却是第一次见如此奇葩操作之人。 他们一个个心里均诧异不已,看这位公子的行径,打起仗来就往女人后面躲,显然是个怂包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名声? “公子不是在开玩笑吧? 咱们只有万余人马,对方数倍于我,难道咱们要冲锋迎战?” 这时候曹豹在旁边不解的问道。 他们如今驻兵的地方是在个缓坡上,对于前面袁军的数目看的一清二楚,敌强我弱的形势一目了然。 “此时咱们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之势,稳守才是上策……”曹豹继续絮絮叨叨的献策。 “违令者,斩!”太史慈不待曹豹说完,已经在旁边冷冷的打断,同时手中长枪举起。 “难道没讲明白军规军纪?”徐晃也持着大斧,满脸的煞气冲了过来。 这丹阳军的军纪也太差了,在战场上竟然敢公然质疑刘平的命令,这种行为直接处死都不为过。 只是丹阳军毕竟是刚刚投降过来的,如若此时处死曹豹,恐怕会军心不稳。 饶是如此,曹豹见几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连忙缩了缩脖子,幽怨的看了刘平一眼,不敢再多嘴了。 既然曹豹不再说话,其余众人更不敢有意见。 “随我冲!” 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四人大吼一声,率领军兵从山坡上直冲了下去。 双方军队迅速混站在一起,一时间战场上血肉横飞,喊杀声震天。 军兵成片成片的倒下,鲜血喷满了每一块石头。 虽说曹军在以寡敌众,但是他们却有四员战将率领,这在战场上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毕竟每一个军兵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自己一方的将军在军中纵横驰骋,甚至这几位将军还时不时的冲过来帮你一把,一家伙将你对面的敌军干死,自然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主心骨。 如此一来,曹军虽少但士气高昂,相对而言,袁军却士气稍显低落。 毕竟谁特么知道,什么时候背后冲过来一个猛人,拿家伙在背后捅自己一下? 一时间战场上竟然打成了胶着状态,袁军人多的优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在后面观阵的颜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此前还以为数倍军兵压过去,吓也能把曹军吓退,可显然他低估了这支曹军的战斗力。 照这样打下去,即使能吃下这支曹军,必然也会损失惨重。 他冲身后的吕旷招了招手,命令道:“你速去军中压阵,命令不得慌乱。” “诺!” 吕旷实力也不算弱,在天下武将排位中当能排在前百位之内,是这支军中武力仅次与颜良的将领。 所以压阵这种事情,除了颜良外,吕旷最合适。 反正又不用他直接跟对方武将交战,只需要待在军中,让军兵看到就行。 吕旷带领十数骑兵冲进乱阵之中,纵横驰骋一番。 果然袁军看到了自己一方的将军,不只是在后面看着,而是冲进来跟自己并肩杀敌,很快就稳住了阵脚,一时间士气大增,人数多的优势也逐渐发挥了出来。 这下曹军渐渐乱了起来,自己一方武将再厉害,也禁不住对方三四个军兵,围着自己一个打啊。 军兵也都是人,遇到危险会恐惧,是每个人的天性。 曹军每一个军兵都不由自主的慢慢后退,眼看就要形成溃败之势。 在军中驰骋的吕旷敏锐的意识到局势对自己有利,不由心中大喜,不管怎么说这也算立了一功。 “杀!” “杀!” “杀!” 吕旷嘶声高吼,试图给曹军致命一击。 突然间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他猛地一回头,陡然见到一员战将持枪朝他这方向冲杀过来…… 正文 第325章兵败如山倒 “来将通名!” 吕旷看着冲自己飞奔而来的将领比较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张辽在此,纳命来!” 张辽大声呼喝着,抖枪便刺。 既然是因为吕旷的突然加入,才导致袁军士气大振,那就解决掉这个祸根。 一听到张辽这个名字,吕旷顿时吓得一激灵,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当初诸侯联军共讨董卓时,他应该远远见过张辽,也听说过张辽的名头,知道那是当世一员虎将。 此时眼见张辽一枪扎来,又快又急,吕旷赶忙举兵器封挡。 “当!”的一声,两件兵器相撞。 吕旷顿觉双臂发麻,虎口渗出血丝,手中的兵刃差点飞出去。 而对面的张辽却跟没事人一样,第二枪又如迅雷一般扎了过来…… 吕旷大骇,刚才那一下便知道自己力气远远不及张辽,他只得狼狈不堪的拨马后撤,同时压低身躯,如此堪堪躲开第二枪。 只是这片刻,张辽便已经探出眼前这员敌将的底细。 当下抖手又是一枪,吕旷躲无可躲,只得硬着头皮硬接,同时招呼跟随而来的亲兵上来帮忙,共同围杀张辽。 可是此时已是乱战的状态,他带来的军兵早已经被乱兵冲散了,剩余几个能挤过来骚扰,还不够张辽一枪划拉的。 不过二十来个回合,吕旷便被张辽一枪挑飞了出去。 吕旷昂面朝天摔在地上,瞪着铜铃样的大眼,口中向天空喷出殷红的鲜血,又落回到脸上,腿蹬了两下,气绝身亡。 张辽快速下马斩下吕旷的首级,然后用枪挑着在袁军中策马狂奔。 袁军士兵看到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主将被杀,刚刚鼓舞起来的士气瞬间又滑落下去,而且滑的收刹不住,甚至比刚才的时候还低。 毕竟自己将领来了被杀,还不如不来。 冷兵器时代军队作战,靠的就是一股子士气。 此番袁军士气低落,虽然人数依然众多,但却个个无心恋战,竟然隐隐出现要落败的迹象。 在后面观战的颜良目睹了这一切,他万万没想到对面的曹将如此厉害,自己手下吕旷也并非无名之辈,竟然只支撑了二十来个回合便殒命身亡。 连带着整个战场都要因此而失利,颜良再也坐不住了,他攥紧手中大刀高声喊道:“随我杀过去,诛尽曹军!” 说着,在三千军兵的簇拥下加入了战团。 “徐晃在此!” 陡然间有人手持一柄大斧拦住颜良去路,正是徐晃。 颜良一直在河北作战,对于太史慈、张辽、徐晃等人也只是听说过名头,却没见过真人。 听闻这人便是徐晃,而且手持大斧,与传说中的徐晃兵器不差。 徐晃既然是白波军名将,颜良不敢怠慢,横刀凝神以对。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不过十来个回合,颜良便忍不住哑然失笑,边见招拆招,边轻松的道:“大名鼎鼎的徐公明,也不过是名不副实。 像你这样的,再来三个也不在话下。” 原来交手之后颜良才发现,这徐公明的武力也不过尔尔,自己用不了三十个回合便能将其斩于马下。 而对面的徐晃,既然用大斧这种既钝又重的武器,显然是以力气见长的,可是他的力气并没有比颜良大,在颜良手下自然处处受制。 刚刚二十来个回合,徐晃便怪叫了一声,拖着斧子落荒而逃。 颜良端着大刀得意的哈哈大笑,却也没有向前去追。 他是这支军队的主将,不能跟对方某一员战将较劲。 “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我冲杀过去,共歼曹军!” 颜良纵马大声嘶吼,他手下军将的士气立马又提升了起来,纷纷跟在颜良马后,向曹军冲杀。 转眼之间,场上形势又一次逆转了。 袁军人数本来就数倍于曹军,如今又斗志高昂,曹军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杀得节节后退。 “颜良老贼,休得猖狂,吃我太史慈一枪!” 这时候太史慈冲杀了过来,总算稳住了曹军败退的阵脚。 太史慈是刘平手下第一战将,这件事天下人人皆知,事实上颜良也是把太史慈作为最主要的对手来看待。 如今大名鼎鼎的太史子义就在眼前,颜良不敢大意,用尽全身气力挥刀向太史慈劈了过去。 “开!” 太史慈大叫一声,双臂擎枪,抵住颜良的大刀。 颜良的刀并没有弹起来,反而用力压了下去,太史慈则横枪顶住刀锋,两人龇牙咧嘴,就那么较上了力。 不过几个呼吸,太史慈便顶不住了,松开左手,侧身一滑,刀锋顺着从他身边划过。 太史慈抖手一枪,开始还击,颜良挥刀封挡。 转眼间两人便战了二三十个回合,此时颜良心里便有了底,这太史慈武力虽然胜过徐晃,但是却并非他的对手。 看来天下人的传言不可轻信,那些所谓的名将,名不副实者居多。 连太史慈都不是他对手,那他一开始那么小心,躲在后面观阵,完全是多虑了。 要是一开始就这么一马当先的率军冲锋,此时应当已经结束战斗。 “太史慈,要么投降,要么去死,你选一样,”颜良一边挥舞手中大刀,一边狞笑着说道。 “去死吧你!”太史慈骂了一句,抖手疾攻数枪,将颜良逼退半步,然后猛地一拉缰绳,跟徐晃一样,也是夺路而逃。 “你曹氏军将都急着去投胎么?”颜良看着太史慈的背影,忍不住昂天大笑。 连太史慈都逃了,论主将对阵,他一人完胜曹氏将领。 论军兵之间的乱战,他手下数倍于曹军。 如此一来,曹军还有翻盘的余地? 当下颜良手中大刀一挥,高声叫道:“随我追!” 太史慈、徐晃一逃,曹军立即坚持不住了,顿时兵败如山倒,被追着屁股撵着跑。 陶青等将领一边跑,心里一边吐苦水:这下要被那位瞎指挥,且不听曹豹将军忠言的狂妄公子害惨了。 他们却没有发现,此时远处一位花白头发的军卒正骑着马逆流而上…… 正文 第326章斩颜良(二合一章节) , 曹军不敌,开始如潮水般的后撤。 曹豹陶青等人一边后撤,一边摇头叹息不已,让他们一万人去迎战对方四万人,自己一方武将又不能碾压对方,这怎能打得过? 唯一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此时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四员战将并没有当先逃跑,而是游弋在撤退队伍最末尾。 这四个人只要不碰上颜良,在袁军中来回冲杀,依然如杀神般存在。 别看他们只有四个人骚扰,但是起到的作用却不小,一方面也算为曹军在断后,另一方面,也为后撤的军队增添一点信心。 而且此时刘平依然在缓坡上安然未动,故而到现在曹军暂时还没有形成大溃败,勉强还算是“有序”撤退。 而这个时候,一支约有上千规模的军兵,正向刘平所处的缓坡冲杀了过去…… 刘平察觉到这支军兵来者不善,不由急的头上直冒冷汗,同时心里却有些发凉。 “主人,咱们也撤吧,”吕琦劝道:“大宛马驼着咱们两个人并不吃力,想要逃出包围很容易的。” 刘平摇了摇头:“不行,咱们现在位置这么高,所有军兵都能看见。 要是咱们开溜,底下的军兵上行下效,立即一溃千里。 到时即使你父亲杀了颜良,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故而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挺住。” “可是,如今咱们身边只有这百余人,战将也只有我一个,对面袁军看样子不下数千人,咱们如何能抵挡?” 刘平不让跑,吕琦的情绪顿时有些紧张了,攥着长枪的手不由自主露出青筋 这时候,刘平果断对周边军兵命令道:“听我号令,脱下铠甲,丢掉辎重,后撤两百步!” 战前脱铠甲? 这帮军兵虽然对刘平的安排很是不解,但他们却不敢像曹豹那样公然质疑刘平的命令。 一个个火速解开丝绦,脱下铠甲,扔在地下。 然后跟着刘平共同后退了两百余步,闪出空地上堆积着的各种木箱、布袋等器物。 他们从许都出发,自然也是带着不少辎重的,其中有粮食、武器装备以及一些随时准备发放的军饷等等。 “把所有箱子布袋都打开,”刘平往后撤了几步,又回身吩咐。 …… “跟上,跟上,刘平就在前面!” 此时,颜良副将鞠卫骑在马上,回身招呼着身后的千余人马,直冲向刘平所在的缓坡。 刚才颜良的悬赏犹在耳畔,百万钱,官升三级,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如今曹军溃败,太史慈等名将都在军队后面冲杀,如今这情形倒把刘平闪了出来。 正好给了鞠卫这个趁机升官发财的好机会,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鞠卫率领的千余人马很快就冲到了山坡上,只见刘平以及身边的护卫军已经离开几百步,而军械铠甲扔的满地都是,打开的箱子装满了钱币。 众袁军军兵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 紧接着就如苍蝇见了血一般向那批辎重冲过去,哄抢起那些辎重来了。 “住手,住手,先随我去诛杀刘平,”鞠卫高声呼喝,可是所有军兵全都充耳不闻,喊得急了,甚至一个个对鞠卫怒目而视。 对于普通军兵来说,斩杀刘平,独得百万封赏,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可眼前的辎重抢在手里却是实打实的。 钱币可以直接私藏起来,流入自己私囊,而盔甲军械可以拿去换功劳,也能得到钱。 最抢手的是散落各地的旗子,在战场上缴获旗帜这种东西,赏赐都比较高,现场瞬间出现了数起众人抢夺一面旗帜,互相残杀的事件。 最后实在没什么可抢的了,粮食也不嫌弃…… 众人都抢红了眼,已经陷入疯狂状态,鞠卫的命令竟然也不好使了。 “随我冲!” 这个时候,在远处的刘平见时机差不多,一声令下,率领百余军兵冲杀了过来。 “想要活命的,就随我迎战!” 鞠卫连忙大声喊了一句。 虽然手下这帮军兵抢的很难看,但好在人数足够多,歼灭对面的百十人应该不难。 而且鞠卫仔细揉了揉眼睛,发现对面领军冲锋的青年将领,怀中竟然还抱着个女人。 这家伙特么上战场还抱着女人,是何等的荒淫无耻,难道这一会儿都等不及么? 活该这小**送自己这份天大的功劳。 转眼间,刘平率领百余军兵便冲了过来。 鞠卫带领一帮收获颇丰的手下列阵相迎,只不过他这帮手下个个腰缠万贯,手里腰里都是抢来的辎重。 “啧啧,可惜,可惜,如此美貌的小娘,却要香消玉殒于此。” 当鞠卫看清楚吕琦的容貌之后,连连感到惋惜。 作孽啊! 他冲至近前,狠了狠心,一枪对吕琦刺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对面那美貌小娘突然从得胜钩上取下一杆长枪,抖手冲他咽喉就是一枪。 吕琦的枪法是她父亲专门为她设计的,从来不以力量取胜,靠的乃是快与巧,专门攻击敌将最薄弱环节,以求一击致命。 这一枪如毒蛇吐信一般,又快又狠,以至于鞠卫都没反应过来,便已被刺中咽喉。 他大叫一声“不好”,便昂面摔下马来,跌落到地上。 鞠卫瞪大一双恐惧骇然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美貌小娘,捂着流血不止的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好看的小娘出手如此狠辣,直如一条美女蛇,稍微一犹豫便要了自己的命。 可惜他明白过来已经迟了,不过几个呼吸便气绝身亡。 鞠卫这领兵主将一死,那千余袁军顿时停下脚步,互相看了看,大叫一声,转头开始四散奔逃。 吕琦回身冲刘平甜甜的笑了笑,以辎重诱惑袁军的这鬼主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 不过她却略觉惋惜道:“只可惜,咱们的辎重都被他们抢走了,咱们兵力不足,又无法追击。” 刘平咬了咬牙,恶狠狠地道:“老子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暂时在他们身上放一会儿! 等诛杀了颜良,所有东西都要给老子吐出来。” 此时颜良正意气风发的率领数万军兵追击曹军。 徐晃太史慈已经先后败在他手下,曹军再也没有能与他匹敌之人,那他还担心个屁,撒开网放心追就是了。 此时眼前的曹军越跑越乱,已经现出兵败如山倒之势,这种情况下曹军再无半分战斗力,只剩下被任意宰杀的份儿。 他承诺给主公的三日之期,看来要提前完成? 颜良高高举起手中大刀,高声喊道:“诛灭曹军,攻破白马,就在今日,介时城内任尔等劫掠三天,生死不计!” “诺!” 众军兵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这年代再没有比承诺打下一座城池之后纵兵抢劫,更能鼓舞士气的方法了。 这相当于保证,不止城内百姓的财产可以任他们自取,就连百姓的妻子女儿都可以抢来yin乐,不受任何追究。 正当袁军从将军到士兵全都兴奋异常的时候,一员花白头发的老卒悄然骑着马,从侧面冲入战阵之中。 这名老卒看上去五十岁的光景,身上穿着普通军卒的盔甲,也看不出来是哪方的,手上还拿着一杆长枪,画风很是怪异。 “这老头儿,走迷路了吧?” “那老家伙,拿杆枪是什么意思,你说咱们是杀他,还是不杀他?”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寿命短,能活到五十岁,已是知天命之年,很少有诸侯还招募这个年岁的军卒。 此时袁军正在痛打落水狗,全力追击曹军,正是他们捞取人头功最容易的时候,故而碰上白发老卒的军兵都在轻松调侃打趣,却没人停下来攻击。 毕竟这么老的老卒又不能带来丝毫的威胁,何必在他身上瞎耽误时间? 砍了这颗白脑袋去领功,也会被人笑话。 结果吕布本来准备冲入万马军中,杀开一条血路,直取颜良首级的。 可是碰上他的军兵竟然主动把路给他让开了,这不由得让吕布感觉很是迷茫,难道自己已经沦落到,让人敬老爱老的份儿上了么? 不过他也并不是迂腐之人,能如此无声无息的接近颜良,自然比打草惊蛇强,要不然惊动了颜良,很有可能让他溜了。 “让一让,让一让。” 由于袁军是混战之后的追击,根本来不及结成军阵,人与人之间距离拉的很宽,所以吕布向前行进的很顺利,很快就来到距离颜良二三十步的地方。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吕布还在那儿客气。 颜良听了却勃然大怒,神特么“让一让”,拿这里当你们家村口呢? 不过他也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威胁,连对方第一战力太史慈都败到了他的手下,那么老的老卒,只消轻轻一碰就倒了,怕他作甚? “兀那老卒,你可是曹军?” “不是!” 吕布大吼一声,双腿使劲磕了一下马腹,那马儿嘶吼了一声,直直的冲向颜良。 虽然不是赤兔马,但距离实在离的太近了,吕布很快就冲到了颜良跟前,手中大铁枪毒蛇出洞一般,刺向颜良胸口。 “活那么大岁数不容易,何必找死?” 颜良冷笑了一声,挥动手中大刀砍向来抢。 这一刀也仅仅用了他三成的力气,对付一个年老气衰的老卒,足够了。 “当”的一声,大刀砍在枪杆上,却跟砍在石头上一样,瞬间震的颜良手中大刀飞向了半空。 “啊呀,不好!” 颜良心知恐怕遇上硬茬子了,天底下能震飞自己刀的武将屈指可数。 只可惜他意识到这一点已经迟了,吕布的长枪已经迅猛无匹的扎入他胸口枪尖从背后刺出来,并且吕布没废多大力气的向上一挑,颜良庞大的身躯立即被挑在了半空中。 颜良一时尚未断气,死死抓住枪杆,铜铃一般的眼睛死死瞪着吕布,虽然头发花白,猛的看上去很老,但脸上却没有皱纹,实际年龄必然很年轻。 他脑中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从流着血丝的口中喃喃吐出几个字:“你……是……吕……布……” “知道的太迟了!”吕布脸上又恢复了孤傲之色,冷冷的笑了笑,将颜良巨大的尸体甩了出去。 那九尺之躯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噗通”一声摔在三丈开外。 周围的军兵都看傻了,那刚才还客客气气的老军卒,竟然一招就杀死了他们的主将,这话说出去谁信? 可是他们主将的尸体却实实在在的躺在那里。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围着颜良尸体的士兵慢慢后退,紧接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快逃!” 几人把手中长戟一扔,转身就往回跑。 有这几个人带了头,本来还在向前追击的士兵慢慢都停下脚步,回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着扔掉兵器向回跑的越来越多,慌张的气氛如瘟疫一般在袁军军中蔓延。 本来一支军队的主将死了,还有副将,副将死了还有各层级的官员,为的就是防备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这支袁军之中能排的上号的武将,如鞠卫吕旷等全都死了,如今颜良又死了,再低层级的军官无法服众,整支军队就成了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纷纷逃命也就不奇怪。 …… 逃命是个技术活,首先要练的就是一双腿,只可惜曹豹陶青等人显然不过关,比不上他们的前辈韩浩。 刚刚逃了不过十来里路,便有一种要吐血的症状。 关键后面的袁军把他们当成移动的钱币一般,紧追不舍。 众人心中不免琢磨:完了,这下丹阳军算是全完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死也不该跟着平公子去许都啊。 正当他们懊恼异常的时候,突然传来太史慈的声音:“曹将军慢走,袁军败了,快随我杀回去。” “这个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曹豹嘀咕了一句,“明明是被四万袁军追着跑,说什么袁军败了? 这太史慈大概明知道快要不行了,想要抓我们去垫背。” 可是他猛的一回头才发现,身后追击的袁军真的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文 第327章天下无敌 眼前的场景令曹豹陶青等人不敢相信,只见本来在后面苦苦追赶他们的数万袁军,此时正如潮水般的向西逃去。 而他们的军队还在往东逃。 首尾相接的军兵迅速脱离开来,中间形成大片开阔地带,而且拉的距离越来越远。 “太史将军,这是……” 曹豹不免满头雾水,眼看自己一方就要大溃败,袁军就要大胜了,怎么会突然退去? 太史慈神采飞扬的笑道:“颜良已死,立功的机会到了,还不快随我去追?” “颜良死了?可太史将军明明不是颜良的对手啊,怎会突然死了?” “你说谁不是颜良的对手?我让你再重新说一遍,” 太史慈眉毛挑了挑,郑重其事道:“我那叫欲擒故纵,故意败落,以骄其心,懂不懂?” “对对对,您太史将军天下无敌,怎能敌不过颜良?我等都看的出来,您是故意输给他的。” 曹豹后面的陶青倒是比较机灵,赶紧顺着太史慈的话拍起了马屁,信誓旦旦的说着。 “这还差不多,”太史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陡然看见远处,白头佬吕布正双目如电的看了过来,他不由略显尴尬:“咳咳,天下无敌……倒也不至于。 在这里废什么话? 再耽搁袁军都逃回黎阳了,还不赶紧随我追?” “诺!” 陶青等军将眼睛放着光,大声答应,这都能反败为胜,太痛快了! 这时候张辽、徐晃、周仓也都赶了过来,曹军后队变前队,由几位将军率领,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展开追击。 刚才被追的好惨,现在报仇立功的机会总算到了。 袁军主将副将全都战死,虽然人数众多,但早已成了一盘散沙,根本没有半点战斗力。 除了少数人抵抗,很快被杀之外,剩余的只能漫无目的的玩命逃窜。 实在跑不动的便跪地求饶。 而曹军虽然建制也乱了,但他们有主将率领,士气正盛,人数虽然只有区区一万,却很快就把数倍于己的袁军击溃。 曹豹骑在马上,看着原本属于他的军队正在打扫战场,心情很复杂。 他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陶青等原丹阳军将道:“平公子用兵神鬼莫测,这等劣势都能瞬间扭转乾坤,可见其名声并非凭空得来,我深感佩服。 你等以后跟着他,便前途无量了。” “曹将军,您这是何意?难道您以后不是跟着平公子?”陶青不解的问。 曹豹指着眼前的军兵,感慨道:“如今这支军队是朝廷军队也罢,是曹军也罢,总归不再是丹阳军了,我这身份掺和到军中,多有不便。 回去之后,我便求平公子给我安排一个做文吏的差事,从此再也不在军中任职了。” 他是丹阳军的首领,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他本来想着,如此刘平便不得不依靠他来掌控这支军队。 可是今天一场漂亮的以少胜多之战,陶青这些底层军将已经对刘平彻底心悦诚服,他再横在中间妄图掌控军队,岂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他想到了明哲保身,急流勇退,主动把这支军队的掌控权交给刘平,以此换来安稳余生。 “将军,您离开军中,我们怎么办?”陶青等人很急。 曹豹叹口气道:“你等每人手中不过千余人马,想闹腾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我算看出来了,这位平公子绝非浪得虚名,以后你等老老实实效忠于他,必然前途无量。” …… 时间退回到两个时辰以前,白马城外的袁军大营,此时这里由吕旷的弟弟吕翔镇守。 这场仗既然已呈“围点打援”之势,于是颜良命令吕翔率领一万军兵,围住白马城这个“点”。 颜良亲自带领四万人马,拉到几十里外,去打击刘平所率之“援”。 “如今公骥将军已亲自前去与曹军交战,难道咱们就这么围而不打? 这如何立功?”有军将对目前的安排感到愤然不平。 “就是,早知如此,还不如主动请缨跟随公骥将军前去,他们以四万之众攻击一万曹军,取胜应当不难,到时功劳大家分,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吧。” “那怎么办,想要立功,难道指望咱们这一万人攻下白马?”这时候吕翔也是脸色铁青,愤愤的道:“城内刘延那数千守军又不是纸糊的。 公骥将军既然如此安排,不服气又能怎样?” “末将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什么主意,快说。” “公骥将军不是曾经提过,攻破城池之后,可以任由军兵劫掠么? 咱们何不把这消息写下来,射入城中,言明只要谁能从城内打开城门,便可免于遭受劫掠……” “这倒值得一试,”吕翔点了点头。 任何城池之内都有大大小小的豪绅。 这些豪绅大多都养着多少不等的部曲。 若是先把即将屠城的消息传入城内,造成恐慌,然后再给他们指一条可以免于受屠杀的明路,应当会有人就范。 只要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城门,他这一万人自然可以冲进去,碾压城内守军。 如此大功就算立下了。 “好,这就去办,待冲进城内,这立功豪绅家,由你先抢。” 吕翔对着那出主意的将领微笑着道。 “末将不敢,”那将领笑着道:“听闻这白马城内最大的豪绅姓李,届时杀入城内,我等先把李家小娘抢来献与将军。” “有心了!”吕翔等人哈哈大笑。 城池久攻不下,攻克之后纵兵屠城,在这个时代时有发生。 对于军兵来说,抢百姓的钱粮是一方面,另有诱惑力比较大的方面,便是能趁机抢到豪绅家的小娘。 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千娇百媚,养尊处优,在太平时期,他们连见都见不到。 可是在这乱世里,他们却有机会抢在手里,任意处置。 “待破城之后,我与诸君共享!”吕翔豪气干云的对一帮军将道。 众军将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 与此同时,白马城守备将军府内,刘延也在召集手下议事。 只不过他们的气氛却与袁军大营相反,显得压抑而沉重…… 正文 第328章撤军风波 刘延虽然知道,放弃城防,率军突围,他手下这三千军兵,能活着逃回许都三百人就不错了。 可是固守也是死如一条,他也没有办法可寻,更何况还有刘平的撤军严令。 当然,刘平的命令是让他出城攻击袁军,但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为弃城而逃找了个好听的借口罢了。 他手里本有五千人,守城这么多天仅剩下了三千,用他这么点人,还敢攻击城外一万袁军? 能逃得掉已经烧高香了。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有侍从过来掌上灯,昏黄的灯光下,众人沉默不语。 形势已经不用多说,尊刘平军令,率军突围已经是大家达成的共识。 可是骤然让他们放弃苦守了这么长时间的城池,每个人心里都觉得不好受。 这时候,突然有侍从拿着一片薄薄的竹片进来,递到刘延手中。 刘延看了看,脸色变得更加沉重,闷声道:“传令下去,今夜严加防备,若有任何百姓靠近城门,格杀勿论!” 他随即将竹片递给大家,让众人传阅。 原来这便是城外袁军射进来的威胁加诱导的信。 “可想而知,咱们守白马这么久,如若骤然撤离,遭殃的还是这白马城的百姓,”有位军将将手中竹片递给下面一位,然后恨恨的说道。 “不用说,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可这袁军竟然如此暴虐,敢公然纵兵屠城,就不怕天下人唾弃么?”下一位军将扫了竹片一眼,继续往下传。 刘延摇头颇感无奈的道:“如今整个形势都是敌强我弱,白马城的百姓,我等恐怕是管不了了。 咱们要做的,乃是尽量把军兵带回许都,以保存实力,而非与白马城池共存亡。 平公子能牵制住颜良四万大军已是极限,这是他为咱们创造的最后机会,能不能顺利突围,就看我等了。” “没错,请将军下命令!” “传令,整顿军马,明日寅时出南城门,任谁陷入重围,谁也不用多管别人,需各自带领军兵南下。 即使能有一人逃回许都,也算对得起平公子相救之恩。” “诺!” 众将领站起来,抱拳齐声答应,颇有慷慨赴死之感。 …… 第二天,寅时。 东方的天空刚刚呈现靛青色,刘延率领数十亲兵,骑马从守备将军府冲出来,向军营方向进发。 “将军,这两边为什么有人?”有亲兵突然对刘延道。 虽然天色很黑,但是刘延也注意到了,街道的两边跪满了人。 “去问问,”刘延命令,随即又黯然道:“还是算了吧,大概是百姓猜到咱们要撤军,这是跪在那里求咱们不要走的。 赶路要紧,走!” 他们既然没法保全这一方百姓的生死,多说只能徒增伤感。 当下他们没有理会跪在两边的百姓,打马飞驰入军营,此时所有军兵都已经整顿好。 城内军粮已经吃尽了,钱财拿着也是累赘,所以面前每一个军兵都是轻装简从,一切以为了能逃命为准。 刘延并没有大声声张,既然是突围,自然越突然越好。 最好敌方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穿过了防线。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出发!” 刘延轻声命令了一句,率领仅剩的三千军兵悄无声息的出了军营。 没想到走了不过里许,便有传令兵过来报告:“禀将军,前面的路被百姓所堵,走不动了,他们口口声声要见将军。” “敢堵我行军之路?”刘延感到头大,问道:“有多少百姓?” “老老少少怕有上万人。” “上万人?” 刘延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白马城内的百姓总共也不过一万多人,看这样子是全来了啊。 他赶紧策马上前,只见百姓人头攒动,借着刚刚放亮的天光看去,老老少少,一眼望不到边。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绸布衣衫,须发花白的老者。 刘延在白马城守的久了,对城内的头面人物都认识。 知道那老者正是白马城第一大豪绅,李家家主李宗。 在李宗身前的地下绑着七八个壮汉,浑身衣服一条一条的,好像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时候李宗迎了过来,冲刘延躬身施礼:“禀报将军,这几人半夜意图图谋不轨,密谋打开城门迎袁军,已被我拿下,交给将军处置。” “李家主有心了,”此前刘延还在纳闷儿,有城外袁军的竹片诱惑,为什么半夜却没人试图打开城门迎袁军,以换取活命的机会。 原来是被这李家主都拿下了。 “在下必向曹司空禀明李家主心向朝廷之心,介时定有封赏。” “刘将军不用客气,老夫只想问一句,这深更半夜的,刘将军率军意欲何往?” “撤军!” 刘延不敢看李宗,低着头挤出两个字,眼前的情形这么明显,再狡辩也没什么意思。 没想到李宗接着就双膝跪倒在刘延的马前。 有李宗带领,他身后那上万人也如潮水一般,都纷纷跪在地下。 李宗慨然道:“自黄巾之乱以来,我等深受流匪袭扰之苦,好容易盼到曹司空平定中原匪患,迎天子于许都,我等方才安定下来,日夜感念曹司空之恩德 如今袁绍大兴不义之师,派兵来犯,将军应勠力破敌,守卫疆土才是,为何轻易撤军呐?”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已经哽咽了。 “我等皆为奉公守法之大汉子民,将军撤走,我等将命丧暴袁之手,将军如何忍心? 如今我等愿将家中所有存粮取出,充作军粮,只求将军以白马苍生为念,不要撤军。” 刘延感到很为难,作为一城守将,敌军打过来,他却弃城而逃,把满城百姓都丢到敌军屠刀之下,这说出去本就不怎么光彩。 李宗那一番话,更把刘延说的无言以对。 这时候又有一个穿着很是普通的中年百姓开口道:“我等本是荆州人士,正因为听说此地朝廷任用刘平公子屯田,这才举家搬迁至此。 如今我等很想问问那位公子,为何这还没耕种一季,守军便要撤了。” “正是平公子下令撤军的,”刘延没法反驳,只得嘀咕了一句。 正文 第329章休怪无情 , 白马在许都以北,当初盘踞于此的何曼兄弟所率黄巾余孽,正是被刘平麾下韩浩、吕琦率军所剿灭。 当时经过韩浩不遗余力的宣传,整个许都以北残存的士绅百姓全都感念刘平的恩德,这李宗一族便是如此。 至于后来响应曹氏屯田之策而搬迁来的流民,经过枣祗重赋盘剥之后,如今已全都改为刘平所制定的土地分包制,他们更把刘平当做恩主一般看待。 可是如今刘延竟然说出,下令撤军的是他们视为救星的刘平,上上下下所有人自然都不能相信。 刚才说话的那中年人显然在百姓之中威望很高,他代表众人诚恳的说道:“我等虽然身份卑微,无缘见到平公子。 但素闻世人传言道,平公子乃爱民如子之人,当初为避免东莞郡百姓,免于遭受搬迁流离之苦,便代表百姓请愿,如今又怎可能弃我等性命于不顾? 我们看,怕不是将军您怯了,故而假托平公子之命令,行逃跑之实?” “对,我看就是如此,平公子不会不管我们的,定是你自己怕了。” “我们满城百姓都死于袁氏屠刀之下,就算你能保得一条性命逃回许都,平公子岂能饶你?” 一众百姓七嘴八舌,纷纷指责刘延假借刘平之命,弃百姓于不顾。 刘延感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他明明就是受命突围,可是满城百姓却不信,如今堵住了道路不让他走。 他又不能直接下令将屠刀对准这些手无寸铁之人。 当然,他率军走了,袁军进城之后这些人都要丧生在袁军屠刀之下。 但是袁军可以杀,他却不能。 一时间把刘延急的头上直冒汗,却不知该怎么说服这些百姓,给他让开一条路。 这时候李宗咳嗽两声,李氏家主的威望还是有的,周边百姓见他有话说,立即安静下来。 “将军,留下守城吧,”李宗近乎哀求道:“就算我们不吃,也会把粮食省下来充作军粮。 另外将军可派人满城挑选,若能看上谁家女儿,老夫便将她买来,充作将军妾室,保准没有人敢存怨言。 只求将军……不要弃我等于不顾啊。” 无论粮食还是女子,只要袁军一进城全都灰飞烟灭,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献给刘延,那样至少还能保全他们的性命。 “李家主,并非刘某贪生怕死,”刘延慨然道:“白马城内所存粮草毕竟有限,即使我等留下,早晚也有吃尽一天,到时依旧难逃一死。 况且袁军势大,以我等目前军力,绝守不住白马城。” “白马乃朝廷之白马,百姓为朝廷之百姓,难道曹司空能坐视满城百姓尽遭屠戮,而不派兵救援?”李宗疑惑不解。 刘延咬咬牙道:“诸君不信在下撤军乃奉平公子之命,实不相瞒,其实平公子已亲率大军前来解白马之围。 只不过袁军势大,足有五万人之多,而平公子麾下仅有万余人马,如今已被挡在数十里之外,恐已进退两难了。 平公子固然心念百姓,可是如今他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平公子命在下率军突围,诸君还不信么?” 这些军情百姓自然无从知晓,一听刘延说的这么详细,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平公子也不是万能的神,也有兵力不足,受困于人的时候。 这样无奈的情况下,留军兵在这里与城池玉石俱焚,没有任何意义。 下令让军队弃城突围,才是目前最冷静且最明智的选择。 而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出去的,既然如此,何必费心去救? “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为也!” 过了片刻,李宗仰天长叹一声,突然冲刘延拱拱手道:“请将军稍等,一会儿我们自会让开道路,绝不敢阻拦。” 刘延不明白李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点了点头。 李宗回过身去,冲着百姓大声道:“将军要走,乃情非得已,我等强留也无用。 到时袁军入城,必会烧杀淫掠,我等均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先把城内年轻女子杀死,以免受辱后再被杀?” 这话一出,现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随即如同开了锅一般。 虽然这话乍听起来惨无人道,但是细想之下也不无道理。 守军撤退之后,袁军很快就能进城。 届时男人全被杀光,女人遭受凌辱之后被杀,在所难免。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先把所有女人处死,省的她们遭受无尽的折磨,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此事,从我家做起!”李宗摆了摆手,从他身后冲出一众年轻后生,足足有数百人之多,这是他们李家部曲。 这帮年轻的部曲冲进百姓人群,见到年轻女子便拖出来,聚拢到一起。 若在平时,大户人家的部曲当街抓女子,其家人必然会反抗,可是如今看着妻子女儿被赶到街心,却鲜有人反抗。 甚至连那些女子挣扎的也不多,面如死灰的任由部曲拽了出来。 她们心里也清楚,现在不死,等袁军进城之后死的更难看。 当然,若反抗不出来的,部曲也不强求。 什么样的死法,让她们自由选择。 不多时,街心便被聚拢了近千名女人,多是一些妙龄少女和年轻妇人,她们虽然没有挣扎,但是不代表她们不害怕。 任何人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恐惧的,这些女子全都低着头,嘤嘤哭成一片。 她们的家人们则含泪远远看着,不少哭天喊地,却没人上前把女儿或者妻子拽回来。 终归大家都死在眼前,早死晚死都一个样。 这场景把刘延以及手下军将看的心颤不已,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或者家里也有妻儿姐妹,看着这么多女子因他们的撤离而被杀,他们一个个自然感同身受。 这时候,李宗摆了摆手,颓然道:“从我家开始吧!” 立即有部曲推出两个美貌的年轻妇人,那是李宗的两个小妾。 李宗手握一柄钢刀,径直走到那两妇人面前,咬咬牙道:“早晚都要如此,休要怪我无情……” 正文 第330章同仇敌忾 , 两个小妾早就吓得腿软了,睁大一对妙目看着李宗:“家主……饶命……” 话音未落,李宗早已手起刀落,那两个女人顿时倒在血泊之中,香消玉殒了。 那千余女子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叫之声,有许多人都瘫软在地上,欲哭无泪。 面对死亡谁不害怕呢?更何况她们只是一帮弱女子。 可是她们却也知道,这样死法总还算能保住一份清白,还有人替自己收尸,总好过受尽蹂躏之后被杀。 所以她们也没人离开,尖叫了一会儿便渐渐平息了。 紧接着,李宗又握着流血的单刀,来到一个十四五岁的美貌少女跟前,他持刀的手有些莫名的颤抖:“女儿,你怕不怕?” “怕!” 那少女突然跪在李宗跟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颤声道:“不过,无论父亲怎么做,女儿绝无怨言。” “乖孩子,”李宗亲昵的摸了摸那少女的头顶,然后慢慢举起了钢刀…… “等一下!” 这时候,刘延身后突然有个身高九尺的军将爆喝一声,冲到李宗跟前,一把抢过李宗手里的钢刀,怒道:“这是你女儿,你怎下得去手? 老子也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老子也要想办法满足她。” “下不去手,难道要等袁军动手?把刀还我!”李宗也暴怒了,要去抢军将手中的钢刀。 军将却转身冲刘延拱手道:“将军,咱们就算冲出去,也不过九死一生。 不如留下来,与袁军决一死战。” 这些军将虽然见惯了杀戮,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若是在传言中,听到某城被屠,多少多少人被杀,那或许只能当个故事听,可是眼见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杀的时候,恐怕谁心里都不好受。 “平公子命我等突围,谁敢违抗军令?”刘延却冷声道。 “将军可是记错了,平公子军令乃是令我等出城攻击袁军,并非弃百姓于不顾,突围而逃,”那军将认真的道。 “这……”刘延顿时语塞。 当初他接到刘平命令的时候便很不理解。 刘平让他攻击袁军,可是以他的军力能从袁军手中逃出就很不错了,所以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刘平那份命令,不过是为他弃城而逃所找的借口。 这些时日他始终都在想着如何突围,反而忘记刘平本来的命令是让他出城攻击,而不是弃城而逃。 听到那军将这样说,李宗等百姓也静静的看着刘延的反应。 “平公子之命,的确如此,诸君怎么看?”刘延回身看向身边军将。 “城外袁军数万,咱们即使突围也难逃一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正是,咱们出城攻击袁军,才是尊平公子军令,咱们多杀袁军,不也是为朝廷立功么?” “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怕死,咱们一帮大老爷们儿却灰溜溜逃跑,还不如撞死算了。” “跟袁军拼了!” “拼了!” 眼前这上千妙龄女子,宁愿被杀也不愿受袁军所辱,顿时激起了军兵们的血性。 既然明知一死,何不像个救美的英雄那般去死? 于是所有军兵高举着手中长戟,齐声道:“拼了,拼了,拼了!” 现场喊杀声雷动,本来准备赴死的上千女子全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固然她们依然难逃一死,但是至少有军兵为了救她们,敢于跟敌军拼命,这已经令她们心满意足了。 刘延伸手向下虚按,沉声道:“诸君可要想清楚,平公子麾下仅有万余军马,即使能拖住颜良也不会长久。 我等不过三千人马,冲出城去与袁军决战,不过是以卵击石,你们难道不怕。” “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难道怕就不死了么?” “那么多好看的小娘,要是我死了,或许有好多小娘为我流眼泪,值了!” “哈哈,要是有哪位小娘让老子一亲芳泽,老子临死之前至少能杀十个袁军。” 一众军兵也已怀了必死之心,所以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了。 不过听在那些女子耳朵里,却并不觉得这话说的孟浪。 甚至有人心底觉得,反正他们都要为抵抗袁军而死,就算让他一亲芳泽又有何妨? 见所有军士同仇敌忾,刘延咬了咬牙,大声道:“既然如此,咱们便遵从平公子军令,出城与袁军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将军威武,”李宗冲刘延挑起大拇指,又回身对着百姓道:“将士们要出城迎敌,我等也不能闲着。 老夫今年五十有六,身上倒还有膀子力气,情愿抄起家伙,出城帮忙。” 这李宗竟然要亲自上阵。 不过他也就是个象征意义,为的就是把全城百姓组织起来,共同帮助曹军抗敌。 毕竟帮曹军就是帮他们自己。 有李宗出马,他那数百部曲以及全城的男丁自然全都跟着,甚至连女子都要去帮忙。 “既然李家主都要操刀上阵,我等又岂能退缩?” “就是,左右难逃一死,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 “刘将军,下命令吧,我们现在都是您的军兵。” 他们每个人也是抱着必死之心,都去寻了趁手武器……?头铁锹等,女人们则拿着剪刀准备上战场。 白马城所有男女老幼加起来也不下万人,可是刘延看着自己手下这上万人的“大军”,不由得苦笑不已。 有?头铁锹的就算“制式武器”了,拿着棍棒的也还行,可特么一帮女子拿剪刀锥子就想扎死人,他实在想象不出来。 组织这么一帮普通百姓跟城外真正的上万袁军决战,怕不会把人笑死吧。 不过反正都是一死,战一场又又何妨? “打开城门,攻击!” 刘延一声令下,一马当先率领三千军兵率先出城。 他身后跟的则是浩浩荡荡的上万“白马义从”,只不过人数太过于混乱,堵在城门口差点出不来…… 城外的吕翔见城门突然打开,还以为有人打开城门,献城投降了呢。 结果看到刘延率军杀了出来,虽然不明白刘延为何会放弃城防,但是他已经大喜过望,如此便能轻松拿下白马城了。 可是当看到刘延身后那股大军时,他立马傻了都…… 正文 第331章天降神将 饶是吕翔久经战阵,但也被眼前刘延的阵势搞得哭笑不得。 此前黄巾军就够乱的,行军也是携家带口,但好歹黄巾军还是只有成年男丁参加战斗,家眷只是在后面跟着。 可刘延倒好,竟然带领男女老幼齐上阵了。 那些妇人,那些老者幼童,大风都能吹倒,岂是能打仗的? “传令下去,男丁格杀勿论,女子谁抢到是谁的,火速结束战斗,大军入城,以待颜良将军归来,为诸君叙功。” 吕翔笑着说了一句,这破城之功算是立下了。 “诺!” 众军将欣喜的齐声答应。 他们这哪是去打仗,根本就是去抢女人去了。 眼前万余袁军瞬间分成了五支。 由四员军将各率一千五百人,分别冲向“白马义从”。 而吕翔亲自率领剩余的四千主力,上前迎战刘延所率曹氏守军。 那三千曹军也是吕翔唯一忌惮的力量。 双方军队迅速接战,虽然袁军多一千,但曹军人人抱着必死之心,战斗力一点都不弱,两方军队混战在一起,你来我往的砍杀,陷入胶着状态。 这是正规军队之间的较量,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来谁占优势,谁占劣势。 乱军之中,吕翔与刘延在马上对战。 吕翔虽然算不得“河北庭柱”之将,但在袁军之中却是能排前八的存在。 而刘延在曹军武将序列里却排不上号,武力较吕翔相差不小。 不过二三十个回合,刘延便被吕翔杀得盔歪甲斜,只能边打边后退,勉励支撑着局面。 与此同时,袁军人数多的优势也渐渐发挥了出来,局势上逐渐占了上风,死伤越来越多。 若说曹军还能与袁军抗衡一下,李宗所带的“义从”便比较惨了。 他们暴怒之下决定与袁军决一死战,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才发现,打仗根本不是普通人拿上武器就能干的事。 平常他们就算起了争执,打死个人已经算是极恶事件了。 可是到了战场上,死个人那还叫事么? 那是成片成片的死,被砍掉脑袋的,被拦腰而斩的,被开膛破肚的,比比皆是。 普通百姓看到这个,腿早就软了,就算他们手里拿着?头铁锹,也无力或者不敢向敌人头上招呼。 更何况还有拿着剪刀锥子的年轻女子,看到这场景,早已吓得尖叫连连,闭上眼睛不敢看了。 就算白马百姓人数不下万人,但根本形不成战斗力,虽然李家部曲还能稍稍反抗,只是人数太少,很快便被杀散,死的死逃的逃,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那上万百姓便被六千袁军给包围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浑身战栗,哭爹喊娘,场面极其凄惨。 在另一面,刘延也已经支撑不住,同时心里后悔无比,悔不该听了几句热血之言便气血上头。 平公子的命令,本意明明就是让他率军突围,他却非要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不顾实力,出城与袁军决战,这当然是自寻死路了。 更令人难过的是,平公子率军前来,本是为了接应他突围的。 他却用这种自杀的方式率领军兵枉送性命,白白辜负了平公子的良苦用心,或许还把平公子害的身入险境,让他良心怎能过意的去? 想到这里,刘延更是心烦意乱,手中兵器也不防守了,完全就是拼命的打法,以图跟吕翔同归于尽。 吕翔武力高出他甚多,根本就不在意,随手挥洒着笑道:“你曹军战将就是这般能耐? 有没有能打的,叫出来接爷爷几招。” “我曹氏名将如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家主将出马?也就我这最不中用的陪你玩玩儿。” “呸,要死了还呈口舌之利!去死吧。” 他们在这里交战,陡然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原来那边袁军已经冲百姓动手了。 刚才吕翔已经下过命令,男丁全部处死,女人谁抢到便是谁的。 如今那些百姓全都成了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能力,那还客气什么? 早有军兵急不可耐的冲上前去,撕扯年轻的女子。 家人稍有反抗者,要么被打,要么被杀,瞬间便有几十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余众乡亲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深深懊悔自己的无用。 袁军许多人都看中了李宗的女儿李萍。 那姑娘自幼长在豪绅家族,无论容貌还是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气质,都远胜于普通流民家的女儿。 此时就算脸上脏兮兮的,但也难掩其天生丽质,站在人群中极其出众,被众多军兵盯上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说话间,有十几个军兵不顾李萍的反抗,强行把她从人群中给拽了出来。 此时李宗还没死,想要上前求饶一番,结果还没开口,便被袁军一脚踹到地下。 “这小娘长得可真水灵,今晚上是老子的了,谁敢抢,老子跟他玩儿命。” “咱们这么多人,凭什么就是你的?你算老几。” “怎么着?想动手?” “动手就动手,谁还怕了你不成?” 眼见为了抢一个女子,众军兵就要械斗。 其实这里面年轻的女子并不少,只是李萍长得实在出众,相比之下,普通人家的姑娘根本没法跟她比。 被围在军兵中间的李萍已经绝望了,她刚才本来想用手中的剪刀自杀,可是被其中一个军兵眼疾手快的给抢了去。 如今她才算个待宰的羔羊,落入到这些人手中,清白就甭说能保住了,到最后还是一个被辱身死的下场。 细想之下,方才还不如在城中死在父亲刀下,那样至少还能留住清白之身。 姑娘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小女子早晚祭拜三清道君,如今小女子落到这般田地,道君为何不派下神将相救?” 话音未落,就听“嗖嗖嗖”羽箭响动,那准备械斗抢人的军兵已有三人同时中箭,倒地身亡。 李萍不由一阵茫然,难道道君显灵了? 所以派下神将前来搭救自己。 “有敌袭,迎战!” 这时候袁军却反应了过来,迅速集结到了一起。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由四员战将带着四支军马杀了过来,看样子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曹军。 此时袁军恰巧也是四支军队,而且看人数,似乎比曹军少不了多少。 不管了,先打吧。 正文 第332章厉害了老卒 四支袁军整顿军马,排好防御阵型,严阵以待。 终归他们主将颜良所率四万大军离此不远,他们也没必要担心什么。 “来将通名?” 待曹军杀至近前,有人高声喝道。 “太史慈在此!” “张辽在此!” “徐晃在此!” 对面这一个个响亮的名字报出来,把袁军的军将吓得一阵眩晕。 人的命,树的影,他们这四人只不过是袁军最底层的军将,心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哪能是这等当世名将的对手? 他们不知道,这还是远处一个白头佬懒得用名字吓唬人…… “周……” 周仓正想报出自己的名号,太史慈早已大喝一声,率领军马冲杀了过去。 周仓顿时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把那厮狠狠揍一顿了。 自己堂堂天子亲封的荡寇将军,凭什么等不及自己报出名号? 由这四员虎将率领,曹军瞬间便如蛟龙入水一般冲入袁军阵中。 这时候已经陷入绝望的百姓,陡然看到了自己一方的军队,顿时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眼睛里全都泛着泪光。 要是他们不来,自己就要被斩尽杀绝了啊。 “这竟然是太史子义、张文远、徐公明将军到了,我们有救了,”李宗爬起来,拍了怕尘土。 他作为本地豪绅,消息要比普通人灵通一些,自然也听说过这些人。 “这几位将军很厉害么?” “那是自然,可称得上名将二字,”李宗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道:“而且,这几位都是平公子麾下战将啊,看来平公子并没有放弃咱们,这是他老人家率军来保护咱们了。” “平公子,不是说已被颜良阻于几十里外,自身都难保么?怎会又率军前来保护我等?” “你问我,我问谁?”李宗瞪了那问话之人一眼。 他自然想不明白这中间的诀窍,但是太史慈、张辽、徐晃是刘府战将,这就是刘平的军队无疑。 这时就见太史慈张辽等人率军冲入袁军阵中,对面袁军军将未战就先怯了,根本招架不了几个回合,便陆续被斩于马下。 接下来便是曹军风卷残云般的追杀袁军。 这支曹军的前身是丹阳军,战斗力本就不弱,如今又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捷,士气正盛,此番以多打少,根本就不在话下。 瞬间便把袁军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看着自己一方的军队如砍瓜切菜一般逐杀袁军,白马城众百姓看了丝毫不觉得血腥,反而感到兴奋异常。 刚才袁军杀他们也是这般如杀鸡宰羊一般,如今自己的军队总算给自己报仇了,一个个大觉快慰。 此时与刘延交战的吕翔早已经慌了神,他本来胜券在握的,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能来援军? 而且,颜良将军以及麾下数万军马去哪儿了? 只是他已经来不及多想,逃命要紧。 “我家能打的将军来了,你倒想跑?”刘延来了精神,手上的招数也稳健了许多。 他现在隐隐觉得,平公子当初命令他出城攻击袁军,似乎是要里应外合,并非让他率军突围。 他阴差阳错,竟然最后还赌对了。 “老子现在没空,告辞!” 吕翔气的快要吐血,当初讥笑曹军没有能打的将领,纯属是逞口舌之利,看样子老天爷是当真了啊,一次派来三个。 “急着去投胎么?”这时候对面突然有个白头军卒拦住他的去路。 “老家伙,滚开!”吕翔暴躁的怒吼。 他惧怕太史慈等人,但是却不怕这么一个白发老卒。 “找死!” 吕布冷笑一声,抡起大铁枪当头便砸了过去。 吕翔不知道厉害,还单臂持枪,要顺手拨开来枪,然后顺手杀了那老卒,以免耽误他逃命。 毕竟要是被太史慈张辽等人任何一个追上,他小命就没了。 谁承想,他那一枪非但没有拨动,对方的枪反而如泰山压顶一般砸了下来。 他心里也就刚刚叫出“不好”两个字,那大铁枪已经将他砸的脑浆迸裂,身体如破布袋一般摔下马来。 对面的刘延都看傻了,什么时候自己这边,连一个老军卒都这么厉害了? 吕翔一死,袁军再没有一战之力,曹军如风卷残云一般涤荡着战场,很快这支围困白马的袁军便灰飞烟灭了。 此时唯一一个注意力不在战场上的就是李萍,她眼睛里闪着星星,嘴里不易差距的自言自语:“平公子,难道就是道君派来的神将么? 不知这位公子多大岁数,有没有婚配? 呸呸呸,他有没有婚配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是道君派来救我的,难道说……这种情况下,不应该以身相许么?” 她正在患得患失,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南面背着阳光又行来一队军兵。 只见为首的一匹马上驮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前面的女子英姿飒爽,容貌出众。 后面的少年眉清目秀,神态安然,想必那就是平公子了。 李萍心里像被刺了一下。 本来她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据有好事者还传扬她为白马城第一美人,可是看那位马上女子,似乎也不在她之下。 这时候,坐在马上的刘平摸了摸下巴,冲李萍微微点头示意。 他也不明白,自己上一世只是条单身狗,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女人缘这么好,刚刚来到这里就被一个不认识的美少女盯着看。 难道这汉末时期的女子喜欢自己这一款? 不对,准确的说,应当是喜欢自己这一款手握重权,能决定他人生死的少年。 或者说,是不是少年也无所谓。 “莫非是平公子当面?”李宗冲刘平拱了拱手:“在下白马城李宗,这厢有礼。” “原来是李家主,失敬失敬!”刘平来白马之前已经谈听过虚实,所以对白马城内的格局很清楚。 “正是在下,”李宗道:“我等本以为命不久矣,多谢平公子救命之恩。 只是如今袁氏对白马虎视眈眈,不知平公子是否亲自驻守白马?” 正文 第333章何为溃军 “白马城离许都较远,运送军粮颇为不便,而此地离袁氏驻军之黎阳却很近,久守于我方不利,”刘平摇了摇头,对李宗肯定的说道:“所以,我也要即刻撤军,不能在此耽搁。” 其实军兵少还好说,但若是牵扯到数万大军决战,而且是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后勤补给线的长短便显得尤其重要了。 刘平虽然没有得到荀攸的建议,但是他却能预知后事,历史上的曹操虽然解了白马之围,但依然弃守白马,将此城所有百姓迁至中原安顿。 值得一提的是,中间文丑率军来追,某人还顺手把文丑给斩了。 听了刘平的话,李宗神情黯然:“难道平公子之意,还是要放弃我等白马百姓? 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刚才袁军差点把他们赶尽杀绝,可是曹军突然杀至,勇猛无匹,风卷残云般的涤荡袁军,让李宗以及白马百姓感到群情激奋。 这就是保护他们的子弟兵啊。 有这样精锐的军兵,勇武的战将守护,谁还敢欺凌他们? 可是听完刘平依然要放弃城池的话,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破灭了。 “平公子率军走了,我们怎么办?岂非依然要随时面对袁氏屠刀?” “方才杀了那么多袁军,要是袁氏大军再打过来,恐怕把咱们祖坟刨了都不解恨吧。” “可是平公子说的不无道理啊,咱们这里虽属河南,但距离许都比离邺城的确还远些,运粮的确不方便。” “你真的不管我们么?”这时候李萍鼓着嘴角问了一句。 要是刘平不管百姓,执意撤军,跟道君派来的神将可不相符。 刘平淡然道:“谁说我不管,我自将率军保护你等内迁,离开这等凶险之地。 不过事情紧急,我只能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收拾。” “内迁?” “两个时辰?” 众人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经过刚才的生死之劫,他们这条命相当于是捡回来的,有刘平亲自率军保护他们搬迁,他们自然感激不已。 可是所谓破家值万贯,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收拾,怎么够? 要是不收拾妥当了,去往中原,吃啥喝啥? “都别吵了,”这个时候李宗站出来大声道:“这个时候就不要顾及太多了,能扔的就扔吧。 只把粮食细软带上就行,终归逃命要紧。” 李宗作为白马城的豪绅,家大业大,他都这么说了。 众百姓全都一哄而散,全都紧急回去收拾东西搬家。 李萍一边跟着父亲往回走,一边频频回头,心想神将看来还是管我的,只不过我该如何报答神将呢? 于此同时,刘平派人去乡间通知撤离。 眼前这一万百姓是住在城内的,还算是阔气一点,其余居住在成外的,又有两万人左右,要搬自然一起搬。 两个时辰之后,天刚刚过午,搬迁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那是三万多流民,虽说是逃命,但是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把自己家的东西多带一点。 背着粮食的,扛着农具的,用小车推着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的,也有推着老人抱着幼童的。 队伍绵延数里,行进速度极慢。 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不过行进了二十来里路,刘平不由得头疼不已,这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安全地带? 天黑了自然不能再走了,只能下令在野地里驻扎休息。 这时候张辽过来躬身正色道:“主人,这么走下去不是个办法,此间离延津并不远,那里有文丑驻守的五万大军。 万一他率军前来偷袭,咱们只有区区一万人,这么多百姓如何保护的过来?” “曹司空也有五万大军与文丑对峙,文丑岂敢轻易离开延津?”徐晃有不同见解。 张辽摇摇头道:“从形势看,曹司空攻打延津乃是声东击西之策,并非真要拿下延津。 如今延津有文丑大军驻守,可谓固若磐石,故而我猜测,曹司空不会在那里待太久。 若曹司空率军退了,文丑大军何人可以牵制?” “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徐晃笑了笑,觉得这不过是在危言耸听。 “这猜测也不无道理。” 刘平点了点头,张辽的确是个智勇双全之将,他的分析判断很准确。 “老张不用担心,待我修书一封向岳父报捷,顺便借一样东西,到时就算文丑率军到来也不怕。” …… 与此同时,黎阳袁军大营内,军队正在准备拔营起寨,渡河。 “别忘了,要带好为公骥庆功之好酒,”袁绍趾高气扬的吩咐身边文武。 此前颜良曾经信誓旦旦的来信,三天之内不仅拿下白马城,还要斩刘平首级。 当初草原买马事件,刘平在朝堂上帮了草原人,让袁氏丢马且丢人,袁绍是个好名声的人,为此自然恨透了刘平。 对于袁绍来说,斩刘平首级比拿下白马城重要多了。 颜良勇猛无敌,且率军五万,与只有一万军队的刘平作战,袁绍想不出任何颜良能失败的理由。 “明公,如今三日之期已过两日,是否派人渡河前去看看,公骥将军那里战况如何?”审配在旁边道。 黄河也是天险,在这个时代渡河并不容易,所以信息传递极不顺畅。 “这有什么可看的?”郭图看了看袁绍的脸色,轻笑道:“公骥将军定然万无一失,我等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郭公则言之有理,”袁绍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无需再看,公骥,我自然放心,还是整顿军马,准备渡河吧。” 这时候突然有传令兵进来:“报—— 刚刚有南岸渡来溃兵,颜公骥将军已被曹军所杀,麾下大军已被击溃。” 安静。 整个营帐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成了泥塑一般。 袁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过了良久,才急匆匆的从书案后面转了出来,一把抓住那传令兵胸口的衣服,面目狰狞的厉声道:“你-说-可-属-实?” 传令兵吓坏了,颤声道:“从……从南岸逃回的溃军,就是这么说的。” “溃军?何来溃军?” 袁绍气的一把推开传令兵,怒喝道:“给我带上来!” 正文 第334章文丑出击 过不多时,两个卫士架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军兵进帐。 那军兵本来跟着颜良去阻击刘平,结果颜良被杀之后,他幸亏爹娘为他生了一双大长腿,跑的快。 再加上运气也不错,竟然找到个土洞躲了起来,成功逃过曹军追杀。 待曹军走后,他钻出来,跑回白马,去投奔吕翔所部,结果还没来得及通报,曹军又杀过来了…… 于是他的大长腿再一次发挥了重要作用,甩开继续逃,竟然又一次逃过了曹军追杀,成功躲了起来。 待远远看到刘平带领满城百姓离开之后,他才从渡口寻到渡船逃了回来。 “颜公骥是何人所杀?”袁绍上前厉声问道。 “小……小的也未曾见到……只听人说是位白发老将……”那命大的军兵颤声回答。 “老将?”袁绍脸色铁青的看了一眼众文武,沉声问道:“诸君可知道,曹氏军将之中,谁岁数最大?” 众文武面面相觑,均摇头不已。 在他们印象中,曹氏诸将没有岁数大到满头白发的,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老将? 这时候郭图在旁边试探着道:“若论单战,公骥将军之勇猛,曹氏诸将无人能敌。 如今公骥将军意外身故,我猜大约是曹将使用车轮战,或者多人围攻所致。 至于所谓的老将,大约也就是捡了个便宜,并非武力有多强。” 袁绍觉得郭图的话很中听,不过他手下大将颜良毕竟是死了,还折了五万军马。 他气的暴跳如雷,一脚蹬翻了桌案,咬牙切齿的怒道:“刘平小儿,又杀我爱将,我与此小贼不共戴天,谁能与我杀他?” “小的看见……曹军带着数不清的百姓,离开白马城……向南走了……” 那逃回来的军兵弱弱的补充了一句。 “竟然主动弃守白马?”袁绍看了身边几位谋士一眼。 此前他刚刚得到延津传来的消息,与文丑对峙的曹操已经开始主动后撤,文丑想要追击,又怕中埋伏。 毕竟那是曹军主力,而且曹操身边还有数位出了名的老阴货。 要说撤军之后不留下伏兵,恐怕谁也不能相信。 袁绍顿了顿,继续道:“传令文叔恶,无需追击曹军,曹阿瞒待我渡河之后亲自对付。 让他率军截击刘平,务必将那小儿人头取来,以消我心头之恨。” 即使不考虑埋伏的事,文丑手下五万大军与曹军主力相遇也未必能胜。 袁绍也没必要冒再折一员大将的风险。 只不过,文丑追曹军主力不敢言胜,去截击刘平却十拿九稳。 毕竟刘平手里的兵力与文丑相差悬殊,且还保护着那么多的百姓,只要文丑不像颜良那样骤然被杀,击溃刘平军还是十拿九稳的。 “明公,此事断不可为啊,”沮授突然站出来,慷慨激昂道:“今我与曹氏大战在即,岂能为一将之仇而意气用事? 此时应传令文丑,化整为零,四处袭扰,以拖住曹军。 明公应即刻率主力渡过黄河,集中所有兵力,一战将曹军赶尽杀绝。 则中原可定,霸业可成。” 此前沮授曾经献策,用疲劳战术拖死曹氏,可是袁绍不听,要毕其功于一役。 既然决定要打大仗,那就来个痛快的,集中二十万大军同时向曹军主力发起攻击,曹军没有任何理由翻身。 可是如今袁绍却选择了分兵,分给颜良五万,文丑五万,跟刘平这一支偏师较上劲了,你就算杀了刘平又怎样? 曹军主力没有任何损失啊。 “公与此言差矣,”郭图深知袁绍乃好大喜功之人,若手下爱将被杀,不立即报仇,面子上如何下的来? “曹操手下并非没有能人,那郭奉孝、贾文和之流岂是易于之辈? 让文叔恶去牵制曹操,岂非危险更大? 所谓哀兵必胜,明公之令,为颜公骥报仇,实在英明至极。” “郭公则,明公之霸业,就要断送你手了!”沮授气急败坏的道。 “简直一派胡言,明公何等睿智,岂能分不清何为良言,何为恶语?若明公听从你沮公与之言,才真的断送霸业。” “够了!”袁绍站起来,袍袖一挥道,怒道:“我意已决,传令文叔恶,为颜公骥报仇,不杀刘平,誓不罢休。” 沮授无奈的叹口气,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 曹操听从荀攸建议,主动率领主力撤往官渡,缩短辎重补给线,然后寻找战机与袁军决战。 不过他们撤军也有撤军的套路,几大谋士几乎把文丑分析了个底掉,最后达成共识,那货就是个直肠子,根本不懂什么计谋。 于是郭嘉贾诩等人开始献计献策,共制定下了至少七八套撤军方略。 谋士多了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最后曹操从中间选择了一条最简单的。 他亲自率主力大张旗鼓的撤退,然后让夏侯渊和曹纯各带五千兵马埋伏在险要之地,形成一个巨大的口袋。 若文丑追来,则曹操亲率大军杀个回马枪,夏侯渊曹纯从两侧杀出,先吃下文丑这五万袁军再说。 对于曹军而言,只有各个击破才是王道,若袁军合兵一处,则没有任何胜算。 “延津可有什么动静?”大帐内,曹操一边看书一边问旁边的曹洪。 他布好口袋阵之后,就安心的等待文丑入内了。 “一切如故,没有任何消息,”曹洪在旁边摇摇头。 “这文丑乃一勇之夫,竟然能沉得住气?”曹操微微一笑,继续看书。 突然有传令兵急匆匆的来报:“禀司空,文丑亲率大军出东门,奔白马方向而去。” “出东门,奔白马方向?”曹操放下书简,眉头紧皱的捏着胡须,自语道:“那莽夫莫不是想与白马的颜良合兵一处,如此袁军将有十万之众,那可有些棘手。” “大哥,平儿尚在白马,会不会有危险?”曹洪略显紧张道。 曹操来回踱了两步:“平儿以一万人马,面对十万之敌,自是凶险至极。 给他传令,命他即刻撤军与我汇合,不可耽搁。” 正文 今天热的头晕脑胀,请假一天 , 在外面热了一天,感觉中暑了,想吐,请假一天 正文 第335章文丑报仇心切 , “诺!” 传令兵躬身倒退出帐,准备去白马传令,命刘平撤军赶紧撤军。 曹操放下书籍,目光空洞的望着帐外,忧心的对着同样满脸写着担心的曹洪道:“如今文丑也率军去了白马方向,两支袁军汇合之后,将有十万之众。 如此一来,白马之围是无论如何也解不了了,即使城池丢了不要紧,可别把平儿给搭进去,那可就令老夫后悔莫及了。” 曹洪点点头:“大哥所言极是,但愿平儿机灵,莫要做不可为之事。” “报——” 话音刚落,有传令兵拉着长音冲了进来,躬身道:“奉平公子之命,前来送信。” “平儿的书信?快拿来我看。” 曹操急忙上前,接过传令兵举在头顶的书信,抖开,扫了一眼,随即“嗯”了一声,紧绷的脸放松下来,随手将书信交给身边的曹洪,然后回身看着墙上挂的褐色羊皮舆图。 刘平这封书信简略的写到,他已经率军斩杀颜良,击溃五万袁军,并保护白马百姓向中原地带搬迁。 再往后又写到,希望能借岳父的赤兔马一用。 击溃袁军,解白马之围,这些功劳对刘平来说不算什么,所以刘平也没有刻意派人前来报功。 而只是因为要借赤兔马了,于是在信中随口提了一句。 “白替这小子担心一场。” 曹洪看了书信之后,再看看曹操一副早已习惯了的表情,不由的摇头苦笑不已。 以一万军队毙敌五万,斩首袁氏名将,解一城之围,这对任何一名武将来说,都是值得吹嘘一辈子的光荣战绩。 可是到了刘平那里,却似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曹操也也颇为配合,只是嗯了一句,连赞扬的话都懒得说,对刘平能做出这等惊人之举已经不觉奇怪。 “大哥,平儿想要借赤兔马,您怎么看?” “我又不上阵杀敌,骑那等良驹也无用,借给他,”曹操一边说着,同时满是老茧的手指在羊皮舆图上徐徐滑动,那是从白马往许都的路线。 赤兔马是宝马良驹,速度奇快,只可惜到了曹操这里却只能装逼用。 毕竟身为主帅,很少有机会亲自上阵。 “平儿虽然击破颜良军,但那时他没有负累,可以随意调动军队突袭,”紧接着曹洪又忧心忡忡的道:“可是,如今他保护数万百姓搬迁,文丑五万大军又即将杀至,让他如何应对?” “这倒是个难处,”曹操凝神沉思一会儿,突然道:“我倒有个想法。 既然文丑已离开延津,这对我来说是乃是绝佳的机会。 我何不率军杀回去,与平儿前后夹击,吃下文丑这五万大军再说。” 袁军兵力太过于强大,曹军只有分而击之,各个击破,才有可能击败袁军。 此番文丑离开延津城,去阻截刘平,若曹操此时前去追击文丑,那么在这个局部战场上曹军还有多出一万人的优势。 如此一来,既能救得了刘平,又能蚕食袁军,可谓一举两得。 “速去请诸位军师前来议事,”曹操心里打定了主意,但是还想听听诸位谋士的意见。 “还有,速派人骑上赤兔马,给平儿送过去,不得延误。” …… 官道上,蜿蜒而行的数万大军一眼望不到头。 “快!快!” 骑在马上的文丑挥舞着长枪,不住的大声催促。 当听到颜良被杀的消息之后,文丑心疼的差点晕过去。 两人同为常山人,自幼在一起习武,情比兄弟,成年时又一起投奔袁绍,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可是万万没想到,颜良竟然被刘平所杀,即使没有袁绍的命令,文丑也准备率倾城之兵前去为颜良报仇。 如今袁绍的命令传来,命他去阻击刘平,这倒正合了他的意。 这个时候,有一骑飞马而至,马上乃是审配。 审配抱拳大声道:“叔恶将军,主公有令,公骥将军死的实在蹊跷,让叔恶将军不可大意,宜稳健行军。” “知道了!” 文丑这边收到的消息,颜良乃是死于一个白发老卒之手,他当然不相信,区区一个老卒能杀得了武力超群的颜良。 他猜测,大概是曹军诸将采用群狼战术,数人合战颜良,最后才导致颜良不慎被杀。 “正南请回去禀明主公,同样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文丑傲然道:“待与曹军接近,我将采用鱼鳞之阵,断不会让敌将冲至近前,请主公放心。” 所谓鱼鳞阵,攻守兼备,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 每个小方阵大约百人左右,由一个百夫长率领,如此便能做到指挥有度。 各个小方阵之间距离八尺,又组成一个巨大的方阵,一层一层最后指挥权集结在阵中后面的文丑那里。 文丑摆出这个阵型,正是增加了防守的厚度。 他虽然不惧曹氏任何一个将领,但是曹将人数为实不少,不要到时候全都围到他跟前,乱拳打死他这个老师傅。 “用此阵法,以五万人马攻击一万,应当万无一失了,” 审配点了点头,他本来受命前来提醒文丑小心,既然文丑选择了这么个稳妥的阵型,也没必要再提醒了。 审配拱拱手道:“在下这就回去禀明主公,等候叔恶好消息。” “好!”文丑咬了咬牙道:“正南且回去,不出三日,我必将刘平小儿的人头送上。” “主公率大军即将渡河,将军击败刘平之后,可直接到白马城与主公汇合,到时主公必会为将军请功,”审配冲文丑拱了拱手,骑马绝尘而去。 “快!快!”文丑继续大声催促。 …… 刘平保护数万百姓,扶老携幼,逶迤而行,每日行进不过三五十里。 张辽等懂军事的人全都忧心不已。 论军队的战力,机动性是重要方面。 同样人数的军队,攻击方式不同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也不尽相同,所谓出奇制胜便是如此。 可是如今他们手下的军队被百姓所牵制,完全失去了机动性,相当于是一个缓慢移动的靶子,袁军可以任何时间,从任何方位来攻击他们。 他们岂有不败之理? 正文 第336章马中赤兔 , 傍晚,刘平修整的营地,数万百姓只能在野地里露宿。 不过军队却有行军帐篷,他们聚集在一起,埋锅做饭。 突然从前面飞驰而来一小队军兵,那都是曹操的侍卫亲兵,负责警戒的军兵也没敢拦。 “平公子,奉曹司空之命,前来为公子送马,”那侍卫亲兵小头目来到中军大帐前面,冲刘平拱了拱手,将手中赤兔马的缰绳交到刘平手里。 赤兔马乃是马中皇者,非超凡之人不可驭。 其实以曹操的武力,并没有很好地驯服这匹绝品宝马,也就勉强能骑而已。 “有劳了。” 刘平接过缰绳,心想有了赤兔的吕布可谓如虎添翼,万马军中取敌将首级,应当不难。 而且这马本来就是吕布所有,不存在磨合的问题。 “平公子,”那侍卫小头目继续大声道:“曹司空命小的前来向公子报信,文丑已率五万大军向此地杀来,让公子千万要小心。” 这件事在刘平的预料之中,所以丝毫没有惊奇,不过身边诸将以及远处的百姓听了却是倒吸一口冷气。 五万大军前来攻击他们这军民混合的队伍,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人? 更何况他们此时身处郊野,根本就无险可守。 “其实护送百姓也不用主人亲力亲为,”这时候张辽从旁边劝解道:“我等击溃颜良,解白马之围,曹司空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 主人可率先返回曹司空身边,此地交给末将与子义、公明即可。” “正是,以主人身份,何必跟我等武人犯险?”太史慈也在旁边附和。 其实这几员刘府将领已经猜到,刘平是想如法炮制战胜颜良一役,派吕布对敌方主将斩首。 可是袁军又不是傻子,这计策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 对方难道不会有所防备? 如若一击不成,一万曹军面对五万袁军的攻击,必输无疑。 到时以太史慈张辽等人的武力,单骑冲杀出去并不难,可是大宛马驼了刘平与吕琦两人,却难免会有危险。 “我乃这支军队主将,岂有临阵脱逃之理?”刘平摇了摇头。 有上一世的经验,关羽军都能斩颜良诛文丑,而吕布武力还在关羽之上,自然也能做到。 所以他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过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刘平想了想,大义凛然道:“若我一走,整个军队士气就散了,更不可能与袁军抗衡。 如此一来,保护这么多百姓岂不前功尽弃? 我断不能扔下百姓不管。” 几员将领听了这番慷慨陈词,心里顿时对刘平肃然起敬。 世上有许多人嘴里口口声声心系百姓,但是真正有危险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连自己老婆孩子都能丢。 可是他们的主人,年纪轻轻,为了一帮素不相识的百姓却不肯孤身逃命,这情操,是何等的高尚? 刘平迎接众将钦佩的目光,没有脸红,心中也不慌。 “此事休要再提。” 他淡然摆了摆手,跟吕琦牵着赤兔马来到吕布独住的小帐篷。 赤兔马是通灵性的宝马,自见到吕琦之后便兴奋的打着响鼻,脑袋在吕琦身上蹭来蹭去,显得极为亲昵。 此番来到吕布帐篷跟前,赤兔马似乎能嗅到吕布的气味,突然之间高高扬起前蹄,长嘶一声,火红的鬃毛乱颤。 那小帐篷的布帘陡然间被打开,满头白发的吕布出现在门口,他看着眼前的赤兔马,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宝马已被曹操据为己有了,当然,赤兔马作为天下顶尖战马,没有人不喜欢。 曹操得到后必然视为珍宝。 他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这匹宝马。 “吕将军,这马我借来了,暂且由你使用,”刘平将马缰绳交到吕布手里:“只求你能帮我杀了文丑。” 此时赤兔见到原主人,一改从前暴烈之态,而是低下头在伏在吕布怀里,大眼睛里似乎还有眼泪流出,显得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毕竟像这等龙驹,能把它驯服的,也就吕布等这些武力超凡之人才能做到。 “你还有多少想杀之人,不妨一并告诉我,”吕布摸着马鬃毛,强横的道:“我只要赤兔在手,天下无不可杀之人。” “除了文丑,我暂时还没想到,”刘平眨了眨眼睛。 “文丑?”吕布冷笑了一下,傲然道:“插标卖首之徒而已。” …… 此时白马城的百姓三五成群的散落在郊野。 这些百姓虽然由曹军护送,但是一路上难免颠沛流离,即使李宗这等豪绅现在也蓬头垢面,身上衣服全是破洞,与流民一般无二。 如今文丑率五万袁军即将打过来的消息已经在他们中间传开,这数万百姓不免惊恐万状,议论纷纷。 “就算我等不懂军事,平公子麾下这一万曹军,岂能匹敌五万袁军?恐怕咱们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这都是天意啊,咱们现在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除了坐地等死,还能怎么做?” “平公子如此仁义,却被咱们连累,葬身于此,着实可惜。” 这时候李宗突然开口道:“如今只是咱们走的慢,平公子的军队行军可一点都不慢。 其实,他完全用不着跟咱们一起死在这里。 如今袁军即将杀至,我等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不如每户选一人让平公子率军带走,也算给每家留个后,至于留下的,就……自生自灭吧……” 百姓们大多选择了沉默,李宗的话虽然很残酷,但不失目前最为理性的选择。 这样拖家带口的缓慢行军,目标如此之大,袁军闭着眼睛都能杀过来,可是精选一批人跟着刘平的军队先走,如此一来或许能逃脱袁军的追杀。 不过留下来的,待袁军杀至,当然必死无疑了。 “李家主说的有道理,”这时候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响应道:“我家就让幼子跟随平公子军队先走。” “我家幼子还年幼,怕耽误行军,让长子先走吧。” 当面临生离死别的抉择的时候,谁也不淡定了。 大部分年老的父母都选择让自己的儿女跟随军队先走,他们则留下来,不愿拖累行军的速度。 可是做子女的,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留下来等死? 一时间周围哀鸿遍野,哭声震天。 正文 第337章仁者无敌 , 一众百姓商议完毕,并且在家族中挑出让军队带走的子弟之后,他们便推举李宗和另外三个白马城的头面人物前去求见刘平。 中军大帐之内,刘平跟吕琦正在悠闲的对弈……五子棋,这实在是枯燥的行军路上,唯一能找的一点乐子。 吕琦虽然是个极其聪明的姑娘,但却架不住刘平五子棋水平实在,看着对面姑娘急的俏脸涨红的样子,刘平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总算能在她面前找回一点面子了,要不然总让一个姑娘贴身保护,他也要脸的好伐? 李宗及众头人通报之后进帐,看到刘平神色如常的在下棋,不禁心里大为叹服。 袁军将至,这位年轻的公子还能安之若素,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古之良将也不过如此吧? “见过公子!” 李宗上前,一揖到地,代表众人诚恳的道:“听闻袁氏五万大军将至,而公子麾下军队不过万人,我等虽不懂军事,但也明白寡不敌众的道理。 故而我等商议,不能再连累公子以及军将们了。 我等每家均选出一个后人,乞求公子撤军时能带上他们,以便将来能延续家族子嗣香火,我等感激不尽。” “我要是率军走了,你们怎么办?”刘平拈一枚棋子,静静的看着李宗众人道:“那样岂不是把你们扔给袁军,任袁军杀戮?” “哎!”李宗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摇头叹息道:“世间难得有两全之法,平公子只要能将我等后人带走,将来不至于断了家族祭祀,对我等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德。” 李宗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不已。 若不是形势所迫,谁愿意主动寻死呢? 可是他们明显已经成为这支队伍的累赘,若是再强行跟着,只能连累所有人。 “生死有命,至于我等性命,就不劳公子挂念了。” “老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刘平放下棋子走到李宗跟前,正气凛然道:“百姓不分贵贱高低,无论男女老少,皆为我大汉子民。 既然刘某所率皆为王师,哪有贼兵杀来,却抛弃百姓,独自逃生的道理?” 刘平刚刚思量了一下,要是依李宗之言,轻装简从,只带着青壮,想避开文丑的军队的确不难。 可是他才能带走多少人,让他把剩下的数万百姓扔给袁军屠戮,他做不出来。 更何况,要是急行军避开文丑,他只能带走年轻的男丁,女子体弱,是跟不上行军速度的,那岂不也留给了袁军? 这刘平更做不出来了。 “老先生休要多言,有刘某在,定会保诸君一人不失,君等且回去放心歇息便是。” “公子,您不能不分主次,意气用事啊,我们这些老弱妇孺的命算的了什么呢?”李宗等人急的瞪大了眼睛。 按说刘平作为一支军队的主将,如此在意每一个百姓的性命,的确令他们很是感动,甚至是感恩。 这样身体力行,没有任何索取,而在乎百姓的主将,在这个乱世可说绝无仅有。 可是目前形势不容的刘平如此仁慈,大敌当前,必须要当机立断,有所取舍才行。 “来时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左右我们留下钱财细软也无用,与其留给袁军,还不如交给公子,求公子不要再管我们了,快带上人带上钱,走吧!” 说着,李宗冲帐外招了招手,有几个青壮年抬着三口大箱子进来,打开。 里面果然都是钱币以及金银细软等物,这是他们白马城内各乡绅的全部家底了。 他们主动把这些贵重物品凑出来,就是为了让刘平别再管他们,拿上钱赶紧走。 刘平却执意的道:“不要再说了,拿了你们的钱,却害了你们的命,把刘某当成什么人了? 请回吧!” 说着刘平便下了逐客令,立即有亲兵把李宗等乡绅不由分说给推了出去。 “哎!平公子行事也太过于仁善了,竟然不肯背我而去,这可如何是好?”在大帐外面,李宗摇头叹息不已。 “所谓爱民如子,也不过如此吧,这位公子若能成为一方诸侯,天下万民定会争相投奔。” “常言道,仁者无敌,公子心怀仁义,善待百姓,将来必能成一番大事,安知不能成为一方诸侯?” “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多想想眼前,如何能渡过此劫吧。” 商量来商量去,却也无计可施,至于那几大箱子财宝,反而根本没人在意。 连命都要没了,在意钱有什么用? “这帮人还真是客气,”刘平看看那几口大箱子,里面至少得上千万钱,他笑呵呵的从大箱子里随手取过一支珠钗,插在吕琦云鬓上。 吕琦嫣然一笑,更显得俏丽万分道:“你就那么相信父亲能杀得了文丑?” “那是自然!”刘平淡然道。 第二天一早,刘平率领军队,继续缓缓行军。 天刚刚过午,就有斥候来报,文丑大军已离此不过三十里了。 刘平立即命令停止前进,让军队列阵在前,让百姓躲在军阵后面。 百姓虽然不知道军情,但是看这形势,也知道恐怕最后的时刻来了,不免全都战战兢兢,心里忐忑不已。 …… 文丑率领大军,为了给颜良报仇,日夜兼程行军。 好在延津离白马并不远,很快就有斥候来报,前方三十里发现曹军踪迹。 其实用不着斥候前去探查,曹军护送着百姓,行进那么慢,跟个慢慢移动的活靶子没什么区别。 根据行进日期,也能大概推断出他们的方位。 “布阵,准备攻击!” 文丑看了看周围地形,除了远处有很缓的山坡之外,放眼所及,全是开阔地带,这就杜绝了一切发生意外的可能,将人数多的优势发挥出来。 一声令下,他手下五万大军迅速结成鱼鳞之阵。 他则跨马持枪居于整个军阵的中后方,身边是五百骑兵,专门负责他的安全,更保万无一失。 “告知将士们,曹军不过万人,身后还有白马数万百姓。 只消诸君用命,击溃曹军,百姓中钱财女子,任由尔等处置!” 正文 第338章诛文丑 , “诺!” “末将敢不用命?” 文丑一声令下,军兵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 郊外决战还能抢钱抢人,他们这倒是第一次碰到。 也就是碰上曹军这么傻的,撤退还带着百姓,正好便宜了他们。 “进军!” 文丑成功鼓舞起手下军将的士气,须发怒张的脸上一阵冷笑,同时心中不禁慨然,公骥兄长,片刻之后小弟将以刘平小儿之血,祭奠兄长在天之灵。 届时兄长可安心去了。 鱼鳞阵本就是攻守兼备的阵型,文丑一声令下,军士排着整齐的军阵开始进军。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前方列阵的曹军,五万人马与一万人那是五倍之差,从规模上看,自然差距巨大。 文丑手下的袁军看着曹军后面的那么多百姓,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虽然未必能才能从这帮穷百姓身上抢到多少钱,但是有这么多人口,其中年轻女子必然不少。 此时日头已经快要落山,天黑之前结束战斗,今夜注定又是一个销魂之夜。 文丑吸取了颜良的教训,却也没有轻易进军,曹军已经占据了一个缓坡,他不能有丝毫的劣势,于是将阵型布在对面一个缓坡上。 假如对方不进攻,他打算就这么先对峙一夜再说。 毕竟从下往上进攻要占劣势。 突然,就见远远的对面阵中冲出一骑,借着缓坡的冲劲,快如闪电一般冲了下来。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以一人之力,冲击我五万大军?” 文丑旁边的几位军将对这种头铁的行为诧异不已。 “那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可是,你们没感觉他的马好快么?” “你从山坡上冲下来,不拽缰绳也能这么快。” 说话之间,那一骑已经冲过两军之间的开阔地带,竟然真的直直冲着袁军军阵杀了过来。 骑兵的优势在于结成骑兵阵,那样才能发挥出冲击力,就如将来逍遥津之战,张辽冲击孙权的军阵,那至少也有八百骑联合冲锋。 可是仅仅一骑就敢冲击数万大军,除了这是个疯子或者傻子,别没有任何解释。 故而袁军也没有当回事。 只见那一骑冲杀过来之后,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直直冲入袁军阵中。 袁军那鱼鳞阵型发动,立即有一百人组成的一小片“鳞片”挡住吕布的去路。 吕布一抖缰绳,赤兔马腾空而起,在百人军阵中两个跳跃,踩死踩伤五六个人,便已跃到了百人小“鳞片”的后面。 吕布索性不再抓缰绳,赤兔马似乎有灵性一般,在金灿灿的夕阳照耀下抖着火红的鬃毛,专往缝隙里钻。 鱼鳞阵的特点就是每个百人小阵中间会有七八尺的间隙,若敌军进入这个间隙,两边军兵的长矛同时扎过来,令人防不胜防。 可是如今这个间隙正好给吕布和赤兔提供了冲刺的空间。 赤兔实在太快了,它冲进间隙,两边军兵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这一人一骑已经一闪而过,如入无人之境。 即使偶然有能挡在马前的,要么赤兔能跳过,要么被吕布一挑而飞。 文丑居于缓坡高处,自然看的清楚,对方一人竟然视他数万军兵若无物,要将他军队打穿,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 等离的再近些,已经隐隐约约能看清楚,那人头顶的一头白发。 “老卒!” 他脑中瞬间蹦出两个字,正是这老卒杀的公骥兄长! 文丑目光所及,虽然看不清老卒的容貌,但是他胯下火红的战马实在太显眼了。 放眼天下,红色的宝马良驹,最出名的莫过于赤兔。 想到这里,文丑心中不由骇然,大声道:“那应是吕布,给我拦住他。” 只可惜,他的命令传递速度根本没有吕布的马快,鱼鳞阵的军兵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赤兔马腾空越过。 说话间吕布已经跃马挺枪冲杀至文丑跟前。 好在文丑身边尚有不少亲兵护卫,瞬间就将吕布围了过来,却见吕布手中兵器翻舞,碰到长矛的无不被撞飞。 “文丑,可还认识我?”吕布狞笑着把身边的军卒清理掉,然后拉着赤兔马高高跃起,抖枪直取文丑。 文丑大骇,吕布曾短暂在河北待过,情知他“天下第一武将”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光看他能片叶不沾身的杀透数万军兵围堵,武力便可见一斑。 文丑忙向后撤身,拨马准备藏身于军兵之中。 吕布再是勇猛,也不可能杀光他数万大军吧? 他只要重新组织军兵围上来,把吕布累也累死了。 可是没想到吕布根本没想让他跑,一枪虽然没有扎中文丑,但是稍稍下压,却一枪扎到了马臀上。 文丑的马虽然也不错,但是屁股骤然被捅进那么粗的一杆枪头,不由痛的长嘶一声,两只前蹄瞬间立了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文丑猝不及防,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口中大叫:“不好!” 在后面的吕布看准时机,势大力沉的一枪从他后脖颈又准又狠的刺入,枪头从他喉头冒出来。 文丑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喉咙突然冒出来的枪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瞪眼而亡。 与此同时,吕布双臂轻轻一用力,将文丑的尸体整个挑飞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弧线,远远的飞了出去。 周围军兵一片哗然,纷纷后撤躲避。 杀将只是第一步,夺旗才是最重要的。 吕布看准帅旗的位置冲过去,一枪把持旗的军兵刺死,帅旗立即被踩在了地下。 冷兵器时代作战,将帅身旁一定会竖起帅旗,称之为“大纛“,大纛立,则军心汇聚,稳如泰山;大纛倒,则军心涣散,不堪一击。 袁军大纛一倒,军兵顿时没了主心骨。 而处在对面的刘平远远看到袁军开始散乱,相信吕布已经成功,他随即下令道:“冲杀过去,一个不留。” 刚才吕布顶着一头白发,在夕阳下一人一骑杀穿袁军,宛若天神下凡一般,这一切被曹军尽收眼底。 他们阵中有这等人物,对军兵士气鼓舞无疑是巨大的。 “杀!” “杀!” “杀!” 曹军大声嘶吼着,如猛虎下山一般,用一万人开始追击袁军五万人。 在更远处的一座坡顶上,曹操带领曹洪、曹纯、夏侯渊等人刚刚爬上来勘察地形,却陡然看到了这场追击战…… 正文 第339章诛杀袁军 , 曹操既然亲自前来勘察地形,那是给与了文丑军足够的重视。 毕竟文丑手下军兵有五万人,与曹操所率领的曹军主力相当。 曹操想要吃下这支袁军,自己还不能损失太大,这本来就是一件极难办到的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行。 可是等曹操带领兄弟登上山顶的时候,才发现前方已经交上手了。 “大哥,那前面一定是平儿的军队,”曹洪指着远处急道。 虽然距离太远,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前方有人跑,后面有人追,而且两方已经首尾相接,看不清具体战况如何。 但是根据实力来判断,刘平手下只有万余人,且护送着一众百姓,碰上数万袁军,也只能是逃跑的一方。 “让我带本部人马前去救援,去晚了怕来不及。” “我也前去!”夏侯渊也在旁边应声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全力出击,务必全歼这支袁军。” 既然刘平已经开打,曹操也来不及勘察地形,也无法计较损失了,先把女婿救下来再说。 “大哥,情形好像不对啊。” 曹纯在众人里面最年轻,眼神也比较好,他满脸疑惑道:“那逃跑的像是袁军,追击的倒像是平儿的军队。” “你说平儿一万军兵,在追着五万袁军跑?” 夏侯渊脸上流露出‘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皱起眉头道:“子和,这时候了,你乱开什么玩笑?” 曹操和曹洪疑惑的目光也看向曹纯,曹纯挠了挠脑袋,指着前方道:“你们看,后面追军的大纛,岂不就是咱们的旗帜?” 这个时代虽然诸侯割据,但每家诸侯还都奉大汉朝廷正朔,所以军服还都是沿用汉家军队服饰。 当然,没钱更换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但是到了战场上,两方军队总要有所区分,最大的区别就是代表全军指挥中心的大纛(dao),这是绝对不能相同的。 曹纯眼神好,隐隐约约能看得见身后追击军队的大纛是他们一方的。 可是曹操等人已经四十多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步入老年,眼睛早已经花了,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说,是平儿率军在追击文丑?” 曹操口中虽在询问,心中却是欢喜不已。 一万人追着五万人跑,虽然听上去有些荒诞,但他那个女婿行事不能以常理忖之。 此前,颜良的五万大军不正是让刘平给歼灭了么,现在又在追击文丑,又有什么稀奇? “不管如何,给我杀过去,一个不留!” 曹操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厉声说道。 …… 前面有太史慈、张辽等四将带头冲锋,刘平所主导的追击战自然很顺利。 袁军主将被杀,副将根本无力统领这么多军马,一开始他们还是成建制的逃跑,但是很快就跑乱套了。 跑在前面的漫无目的,跑在后面被追上的,要么投降,要么被杀。 而两旁扔下武器,抱头蹲地投降的袁军越来越多。 这些人也没必要杀他们,曹军主要目标还是去追击那些玩命逃窜或者负隅顽抗的。 太史慈等四将率军在前追击,刘平作为主将,自然不能离得太远,也吊在后面跟着。 正当稳步行进的时候,两边蹲在地下的袁军,突然在一个都尉的带领下一跃而起,又重新把扔在地下的长矛抓在了手里。 他们大约看大纛下面的一匹马上,吕琦是一女子,而刘平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身边又没有多少军兵,觉得好欺负。 毕竟假如他们把对方主将也砍死了,对方军兵也就成了一盘散沙,谁投降谁还没准呢。 那都尉显然很有号召力,瞬间周边便汇集了上千人,把刘平和吕琦共乘的大宛马给团团围住,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这下变生肘腋,眼见袁军凶神恶煞的涌了过来,刘平心里不由得暗倒苦水,自己这也太不严谨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会在阴沟里翻船吧…… 怪不得许多武将喜欢杀降卒,实在是在这种紧急时刻,没法辨别对方到底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啊。 好在刘平身前还有吕琦,她手中长枪上下翻舞,将近身过来的袁军刺死刺伤不少。 不过吕毕竟是女子,力量稍显不足,不能做到大规模群杀,而刘平身边的近卫亲兵却在不断减少。 正在这危急时刻,突然旁边后面有人大喊道:“平儿莫慌,我来救你。” 听声音便知道是曹洪到了,刘平赶忙回头,发现果然是曹洪率领本部军马杀了过来。 “叔父!” 刘平大喜过望,赶紧远远的冲曹洪招手。 曹洪麾下军马过万,骑兵也有数百,此时跟着杀过来的正是这支规模不大的骑兵。 但是冲击这些降而复叛的步兵军卒足够了。 曹洪便一马当先,率领这数百骑兵杀了过来,很快便冲散了那些叛军,将刘平给捞了出来。 “多谢叔父相救,”刘平感激的冲曹洪拱了拱手。 这位叔父也是曹氏要员,刚才为了救自己竟然那么勇猛的冲锋,让人不感动都难。 “都是一家人,说那些客气话干什么?”曹洪爽朗的笑道:“你以区区万人,为咱们曹氏立下如此大功,就算任何人有事,也不能让你有事。 你就待在后方,不用冒险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正在此时,曹操率领曹纯、夏侯渊等带着曹军主力从斜刺里杀了出来。 曹军青州兵战力本就占优,如此冲击袁军自然如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风卷残云的将袁军涤荡干净。 旷野之中横七竖八躺满了袁军尸体,鲜血渐渐干涸在土地上,弥漫着冲天的血腥气。 而同时曹军伤亡却很少,这得益于刘平提前已经将袁军主将斩首,袁军军士早就没有战意了。 大战已毕,刘平前去见曹操,曹操欣慰的拍着刘平的肩膀欣慰的赞道:“以一万人马,连斩袁军颜良文丑两员上将,灭袁氏威风,鼓舞我方士气,做的不错,待取胜袁军后,一并封赏。” 此次他所率主力出征,仗打的诸般不顺,声东击西的计谋失败,又被文丑牵制在延津。 倒是刘平这一支偏师打的异常漂亮,接连斩首地方两员大将,毙敌十万众,总算助他取得黄河南岸的完胜。 正文 第340章万户相赠 , 曹操捋须,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婿,越看越是顺眼。 嗯…… 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样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女婿,当真绝无仅有,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听闻,你之所以行军缓慢,是因为带了白马城的百姓?”曹操问道。 “正是,”刘平点了点头道:“白马城数万百姓,都是我曹氏子民,小婿不能白白丢给袁军处置,故而撤军时便带上了。” 这时候夏侯渊在旁边道:“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当神出鬼没,不着痕迹。 你这样打仗带着百姓,实在是累赘。” “妙才勇则勇矣,却不懂治世之道,”曹操摇摇头笑道:“常言,得民心者得天下,那刘备匹夫终日口中以‘拯救万民’为己任,世人尚且多有信奉者。 今日平儿以一支孤军,保护手无寸铁之百姓,力抗强敌,他日我曹氏爱民之名必然传遍天下。 届时百姓纷至沓来,何愁天下不定?” 夏侯渊等人不过是武将,考虑的是如何最大可能的取得战争胜利。 而曹操考虑的却是政治,为政者,收买民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就像千金买马骨一样,刘平救白马城三万百姓,而放弃了军队的机动性,这举动看似很傻,但是在世间所起到的宣传效果是不可估量的。 三万人,可是三万张宣扬曹氏仁义的嘴啊。 “带我去见见他们,”曹操转身骑上战马,率领诸将去见百姓。 一众百姓见到端坐马上,威风凛凛的曹操以及身后数不清的曹军将士,全都拜倒在地,口中赞颂:“曹司空仁义!刘将军仁义!” 曹操听了,捏着胡须,心里大感快慰,微笑着向百姓们挥手致意。 李宗等众乡绅心里似乎明白了,怪不得刘平不肯率军先撤,原来是心里有底啊。 早知道这样,他们也没必要把全部家产赠给刘平了。 一想到这一层,众乡绅的心便开始滴血,可是曹军刚刚救了他们的命,他们总不能再去把钱要回来吧? 随机,曹操大手一挥,撤军! 他们要回师官渡,筑垒以防。 …… 驻军黎阳的袁绍,一边在筹备大军渡河,一边准备进军白马之后为文丑庆功。 用以做奖赏的美酒与美女,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正南从前线归来,”袁绍扬着眉毛,扫视众人一眼:“且与诸君说说,叔恶此战,击溃曹军,斩刘平小儿首级,当万无一失吧?” 说话时,袁绍的目光定格在沮授的脸上。 这沮授曾数次跟他说,颜良文丑,一勇之夫,性格促狭,不可独任。 如此诋毁他手下爱将,跟诋毁他本人有什么区别? 他就是要让沮授看看,颜良虽然失败了,但是文丑却能独当大任,一战功成,将刘平首级取来献上。 “回禀明公,”审配站出来道:“那曹军撤军还带着数万百姓,此乃兵家大忌。 此次叔恶将军排出鱼鳞之阵,缓步而行,击溃曹军,当是十拿九稳。 不过,那刘平小儿也非常人,身边有太史慈、张辽、徐晃等勇将护佑,想要取其首级,却也非易事。” 其实审配判断还是比较中肯的,就算文丑麾下人马五倍于敌,但却也没有把握把曹军全歼,甚至连敌方主将首级都能确信取来。 难道太史慈张辽徐晃那都是吃素的? 不过袁绍却显然不想听到这样的结果,听了审配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正南判断也太过于谨慎了,”这时候善于逢迎的郭图笑着道:“固然太史慈等人勇猛,但听闻刘平小儿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一个普通军卒都能将其捉拿。 正南安知,他能于数万大军包围中逃脱?” 果然袁绍听了眉开眼笑道:“公则之语,深得我心,我五万大军相围,刘平那文弱书生,自然插翅难逃。 待文叔恶送来那小儿人头,我便用锦盒装之赠与阿瞒。 可叹那曹氏侄女未曾出嫁便已守寡,可让阿瞒将女送至邺城,与我小儿为婢。 届时我攻破许都,可饶恕阿瞒一条老命。 哈哈……” 袁绍一边说着,一边脑补刘平的首级已经放到他案前,他又用以肆意践踏老朋友的画面,不由得开怀大笑。 “报—— 文丑将军已为敌将所杀,我军仅有百人生还。”这时候有传令兵进来。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现场所有人都一片愕然,如同变成了石雕泥塑。 袁绍张着大嘴,笑容定格在脸上,越来越僵硬,过了良久,他才厉声喝问道:“你说什么?败了?” “……是……是……逃回来的军兵正是这么说……” “他们还有脸逃回来?”袁绍气的暴跳如雷。 听这意思,不经意间他已经连折两位上将,十万大军被杀。 他瞪着大眼扫了一眼文武众人道:“你们确定,刘平手下,真的仅有一万人马? 莫不是曹阿瞒将曹军主力都交给那小儿指挥了吧?” “叔恶将军是怎么死的?”审配站出来,疑惑的问道。 鱼鳞之阵,主将于阵型中后方,除非对方从天而降,主将怎么可能被杀? “……听闻……是一白发老卒……冲至将军跟前……” “又是白发老卒?”袁绍冷声对面前文武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能查清这老卒到底是何人,并派部曲取他项上人头,我将以万户相赠。” 此言一出,面前文武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万户啊,这简直是无上的赏赐,不容的众人不动心。 要知道,当初开国名将曹参,攻下二国一百二十二个县,以这等大功,开国封赏时不过食邑一万零六百三十户。 可是如今袁绍竟然以一人之命便相赠万户,有这样的捷径可走,那还瞎忙活什么? 虽然谁都明白,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这老卒必然不是凡人。 可是他们只需斥巨资买通一个手段高明的刺客,暗杀之应当不难。 甚至都有武将想着自己化身为刺客,前去刺杀。 “……听逃回来的军将说,文叔恶将军临终前曾言道……那是吕布……” 正文 第341章刺杀之策 “吕布?” 在场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袁绍气急了,悬出那么重的赏赐,没有人可以拒绝,可是一听对付的人是吕布,所有人都泄了气。 吕布是什么人,所有人都清楚,岂是那么好杀的? 众人琢磨,除非能请动王越做刺客,不过据说王越也只能跟吕布打个平手而已。 “早就应该想到是他吕奉先,”袁绍一拍桌案,恨恨的道:“这无信无义之小人,当初无家可归来投,我待他不薄,他却不辞而别。 如今竟然成了曹氏走狗,连折我两员大将。” “这吕布虽然人品不济,可武力着实惊人,”这时候审配忧虑道:“文叔恶排出鱼鳞之阵,他依然能杀至近前,如此可见一斑。 以后与曹军作战,我等该如何防备?” 众文武全都沉思不语。 固然他们连折两员大将,十万大军被杀,可是他们现在相对于曹军依然占有极大优势。 可吕布却是个无解的存在,两军对阵,他单枪匹马冲过来把你主将一杀,这仗还怎么打? 大堂内一片沉寂,没人敢应声。 “难道这么多人,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吕布?”袁绍看着一帮低头不语的文武,气的七窍生烟,大怒道:“你们倒是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 吕布在曹营,单挑又打不过,列阵还怕他冲过来杀你主将,你能奈他何? 没办法啊! 过了良久,沮授突然站出来道:“明公,在下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与快说,”袁绍眼前一亮,顾不得刚才还想看沮授笑话,冲沮授扬了扬手。 “派刺客刺杀!”沮授断然道。 “这就是你说的计策?”袁绍觉得自己被沮授羞辱了,要是能派刺客刺杀,还用的着沮授献计? 实在是天下没有这等高明的刺客,要是有,直接把曹操杀了岂不更省事? 那还不是因为曹操身边有个典韦护卫么? 吕布与典韦的武力,难说谁高谁低。 “在下之策,并非刺杀吕布,”沮授道:“听闻吕奉先此人虽然武力超群,但却身具妇人之仁,与其妻伉俪情深,且深爱其女。 此时其女为刘平身边战将,其妻却身在许都。 杀吕布父女难,杀其妻妾却容易。” “杀其妻妾固然不难,可是杀了又有什么用?”袁绍疑惑不解道:“岂不更令吕布对我恨之入骨,与曹阿瞒同仇敌忾?” “在下并非真要杀其妻妾,”沮授微微一笑:“明公只需放出这等风声,那吕奉先定然无心助曹。” “公与真妙计!”袁绍不由得赞了一句。 吕布的妇人之仁以及心胸,正是他的软肋,只需要造出刺客的声势,不愁吕布不回去亲自守护妻妾。 “就依公与之策而行,”袁绍看着沮授,感觉顺眼了许多,这人虽然说话不怎么中听,但是才能还是有的。 “不知当前,公与还有何策教我?” “当初在下劝过明公,应派少量兵力左右袭扰曹氏地盘,则曹军疲于奔波,不出两年,曹氏自己必乱。” 沮授沉思片刻道:“可是,明公既然决定毕其功于一役,就应当机立断,集中兵力,呈泰山压顶之势,将曹军摧枯拉朽。 如今明公竟然分兵颜公骥、文叔恶,此战败之根由也。” 固然沮授分析的头头是道,袁绍听在耳朵里却也不是很爽。 老子向你问计,你却数落老子一顿,用的着你在这里分析战败根由? 所谓根由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刘平那小子太狡猾,竟然用吕布突袭自己的主将。 “明公,此时应集中所有兵力,渡过黄河,与曹军决战。” 袁绍黑着脸点了点头,沮授继续道:“另外,明公可派人去荆襄联系刘表,去江东联系孙策,相约与这两方共同出兵许都,清君侧。 如此,曹氏便腹背受敌,无法集中兵力与我作战。” 袁绍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这主意真心不错,只要三方共同向曹氏地盘进攻,曹操必然首尾难顾。 沮授接着道:“明公还可派一员将领,率领不要太多,两三千人马即可,绕道许都,用作疑兵,如此也可牵制曹军。” “好!”袁绍双手一拍:“就依公与之策行事。” 虽然袁绍依然不喜欢沮授这个人,但是不得不承认,沮授给他献的这几样计策可行性很高。 他随即着手安排。 首先,派细作潜入中原地带,故意泄露出即将有刺客前去许都刺杀吕布妻妾的消息,以逼退吕布。 其次,派两位能言善辩之士分别去往荆襄与江东,游说刘表孙策从南面出兵,夹攻曹氏。 再次,派将领韩荀率三千人马绕道上游渡河,然后迂回到许都附近虚张声势,以牵扯曹军。 做完这几项安排,袁绍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此战虽然开局不利,但是最终胜利者一定还是他。 这个时候,突然有传令兵进来报告:“禀主公,高览张合二位将军奉命督造百万支箭矢,今已完成,特前来复命。” “嗯,高敬志张儁乂来的正好,”袁绍大喜,他手下武力最为出众的便是颜良、文丑、张合、高览四将。 这高览张合武艺高强,浑身是胆,高义傲骨,武力不在颜良文丑之下。 “就让高敬志统帅某之骑兵,让张儁乂统帅某之步兵,即刻渡河,待某与曹阿瞒决一死战。”袁绍咬牙切齿道。 他要趁曹军立足未稳之时,携十万大军杀过去,一举荡平曹氏。 …… 刘平跟随曹操撤守官渡。 官渡乃是河北进入河南地界的军事要冲之地,再往后便是许都,曹军实在不能再退了。 然而此地并没有什么坚固的防御工事,需要军兵即刻构筑。 接下来的数日,曹军便开始在这里构筑防守的壁垒。 曹操每日急的口感舌燥,亲自上阵指挥,只因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工程机械,构筑壁垒筑的太慢了。 而此时早有细作传来,袁氏大军正在源源不断的渡过黄河集结。 按照这进度,等袁军全部渡河,杀至官渡,曹氏的壁垒绝对完工不了,这不免令曹操忧心忡忡。 没有任何防御工事,与袁军主力在旷野决战,等于自寻死路。 正文 第342章孙策出兵 , 深夜,曹操的中军大帐里灯火通明。 如今所有军士都在日夜赶工,修筑防御工事,即使晚上也点着火把照明,毫不停歇。 只不过军兵毕竟不是铁打的,总得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到深夜军兵休息了,众文武军将却不能睡,趁着这点工夫赶紧议事。 刘平最近也累的不轻,眼见岳父以及诸位叔父因为着急,都快要亲自上阵了。 他自然也不能视若无睹,只能上前帮忙。 如此一来每天白天累得腰酸背痛,晚上还不能好好睡觉,日子不免过得苦不堪言。 好在每天晚上深怀负罪感的吕琦都会到他帐篷里,主动给他按摩,还能稍稍减缓身上的劳累。 “如今袁军即将杀来,诸位有何良策退敌?”一脸尘土的曹操沙哑着嗓子,神色凝重的扫视一眼众文武。 “这也不难啊,”曹纯突然笑道:“若袁绍敢来,让平儿出动吕布,让那吕温侯于万马军中斩杀袁绍,剩下的事岂不简单了?” 此时他们早都已经知道,刘平之所以率一万人马能斩颜良诛文丑,全赖吕布从中帮忙。 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吕布继续出击好了。 “小婿要向岳父请罪,”同样灰头土脸的刘平站起来,冲曹操拱手道:“前几日有消息传来,袁绍即将派出刺客,刺杀吕将军之妻。 吕将军已留书一封,离开此地。 他信中说,将保护妻妾投奔苍梧太守吴巨,再不过问中原纷争。 至于赤兔马,待他到达苍梧之后,会派人送回来。” 原来,此前满宠在许都接到密报,有人意图对吕氏夫人图谋不轨,于是派人告知了刘平。 当时吕琦也在场,便将消息泄露给了父亲。 吕布听了自然很着急,同时又问刘平,南方湿润空气是否对他夫人的病体有好处。 其实那时候刘平当时已经意识到,吕布已经有了去意,不过却也没有阻拦。 毕竟刘平心里清楚,打赢官渡之战的关键在乌巢,并不在吕布身上。 于是,得到肯定答复的吕布当天晚上就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了。 当初华佗就劝他带着夫人去湿润之地定居。 如今他转了一大圈,耽搁了近两年,期间还差点害死夫人,终归还是带着夫人,踏上南下之路。 至于女儿吕琦,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归宿,也不用他再操心。 往南走,避开中原的纷纷扰扰,去往几乎一片蛮荒的苍梧郡是最好的选择。 而吕琦觉得私自将消息透露给了父亲,有些对不起刘平,于是主动每晚趁黑跑到刘平帐篷里,给刘平按摩赎罪。 “他就这么走了?”曹氏众将顿时哗然。 曹纯急道:“他走多远了,待我率军去把他抓回来。” “罢了!”曹操脸上带着失望之色,却摆了摆手。 此前吕布想投降,他不敢接纳。 如今情况危急,也意识到,有了赤兔马的吕布的确神威无比,天下无人能及。 若得吕布助力,对于即将到来的官渡之战必有莫大的好处,可是吕布竟然不辞而别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这次吕布又没有投敌,只不过带着妻妾远遁他乡避祸,你强逼他回来,不过多树仇敌,又有什么用?” “可是他拐走了大哥的赤兔马?” “赤兔马本来就是他的,更何况这次吕布斩颜良、诛文丑,助平儿斩杀十万袁军,所立功劳,足以要回赤兔马,此事不要再提,另想他策吧。” 曹操顿了顿,眼光又看向躬身的刘平道:“平儿白马之战居功至伟,此次吕布出走,也并非你能左右,起来说话。” “多谢岳父!” 刘平心里不由大为叹服。 不得不说,岳父的胸襟在这官渡之战前后开阔到了极致。 到了战后,即使此前对他有过背叛的文臣武将也一概既往不咎。 甚至将搜到与袁氏沟通的书信也付之一炬,根本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地里与袁绍暗通款曲。 不过曹操大度归大度,此时的确是他这一生最为危急的时刻之一。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从怀中拿出两封书信道:“此乃昂儿送来密报,江东孙策欲出兵许都,抢夺天子,诸君以为该如何抵御?” 大帐内倒抽冷气之声此起彼伏,不免议论纷纷。 “北边袁绍还没想好该怎么防备,孙策竟然要从背后插一刀,如此一来,咱们岂非腹背受敌了?” “可是如今咱们军队都在北方,如何能抽出军力前去抵御孙策?” “那孙策有小霸王之称,且率领孙坚旧部,可谓人才济济,不易对付啊。” 众人一片悲观情绪,令曹操也头疼不已,北边的袁绍都对付不过来,南方又来个孙策,的确是令人左右为难。 “主公不必忧虑,”这时候郭嘉突然站出来道:“孙策刚刚吞并江东,大肆诛杀士族豪族。 那些累世豪门哪家没有让人效死力之人? 但是孙策轻率而不善于防备,虽然手下文臣武将不少,却和一个人没什么两样。 如果有刺客伏击,那他就不过是一人之敌罢了。” 这番话刘平听了有些恍惚。 往常他读史书,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大多认为这是后世在往郭嘉脸上贴金。 毕竟郭嘉再是神机妙算,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准确预料孙策被刺杀,那都不是智谋,而是玄学了。 可是如今刘平却亲身经历了历史,亲耳听到郭嘉说出那番话。 而未来的发展也正如郭嘉所预料,孙策刚刚秘密整顿军队,部署将领,准备袭击许都,迎取皇帝,接着便被他当初所诛之许贡三门客刺杀,从此江东进入了孙权时代。 至于郭嘉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刘平便不得而知了。 只是,这样匪夷所思的判断,显然曹操也不怎么相信。 孙策在江东杀人如麻,血腥屠杀当地士族豪族,这不是什么秘密,天下人皆知,可是要说那些豪族刺客能杀得了孙策,这话却听着有些玄乎。 “又是刺客,天底下哪来那么多高明刺客,”曹操苦笑了一下道:“那孙策有乃父孙文台之勇,且手下勇武之将甚多,奉孝安知,有刺客能近的了他身?” 正文 第343章不足为虑 , “这个……在下乃是根据常理来推论,孙策年轻气盛,心气高傲,虽然树敌无数,但却对自身武力极为自信,极易让他人有机可乘。 至于何时……在下却不敢断言……” 郭嘉顿时也犹豫了,他虽然比一般人看的远一点,人性了解的透彻一点。 可是让他断言孙策什么时候会被刺客所杀,那根本就不可能。 毕竟刺杀是偶然性的事件,郭嘉又不会巫术,怎能推断出时间? 但是……刘平能…… 预知未来,这是他最大的福利。 “小婿赞成郭祭酒之言,那孙策固然勇猛无匹,但并非不可战胜,当初小婿帐下太史将军便与其打个平手,未分胜负。 如今江东士族苦策久矣,不共戴天者不知凡几,若能突然袭击,当有九成胜算。 故而,小婿以为,江东孙氏不足为虑。” 大帐内寂静异常,只听闻小虫窸窸窣窣的声音。 众人全都不说话了。 做出推断的郭嘉本人都不敢十分确定,刘平竟然比郭嘉还要笃定,真不知他底气从何而来。 只不过刘平一贯的妖孽表现,令大家不敢出言反驳罢了。 郭嘉看了看刘平,心里略显愧疚与不安,看来自己的判断误导了平公子,把他给带沟里去了。 他那么旗帜鲜明的力挺自己,万一什么都没发生,岂不连累他名声受损? 过了良久,曹操摆了摆手道:“此事先搁置,我这里还有一封书信,乃是昂儿刚刚送来。 信中言道,荆州刘表暗中派出说客,与我兖豫州郡之间四处游说,已有不少郡守心生异向,蠢蠢欲动。 此前已投我之黄巾军刘辟,已确定响应刘表,起兵反叛。 诸君以为何如?” 如今黄河两岸曹袁两大势力对决,曹弱而袁强,世人都看得出来。 诸多意志不坚定的骑墙派,不用刘表派人游说,都已经准备暗中投袁,以备曹氏兵败之后,为自己留条后路了。 更何况刘表再派人前去说降。 当初曹氏大举进剿中原黄巾军,曹纯、夏侯渊、韩浩各带一支,分从南、西、北三方出兵,刘辟恰好是在东方,躲过了一场劫难。 待三支黄巾军尽数覆灭之后,刘辟见大势已去,便率部下投降了曹氏。 如今曹氏大厦将倾,刘辟自然没必要跟着曹氏一块儿覆灭。 有刘表在后面给他暗中提供粮草,让他在曹氏将倾的大厦上踹一脚,他自然很乐意。 众文武看着曹操,心中不免焦躁不安。 不过,看曹操的样子,显然是早已经有了安排,于是众人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如今我方大军均屯于此地,许都仅有昂儿镇守,他一人名望略显不足,且兵力薄弱,不免令多人觊觎。” 曹操扫视众人一眼,脸色凝重的哑着嗓子下命令道:“令曹洪回许都坐镇,协助昂儿守城。 令平儿率本部军马,迅速回师,平定刘辟之乱,震慑异动之宵小。 诸州郡守但有不服者,以倚天剑斩之,不用再来报我。” 曹操这几句话说的杀气腾腾。 曹昂虽然是世子,但毕竟太年轻,离开刘平之后,在天下诸将之中根本排不上号。 让他自己一个人镇守都城,不免给世人留下后方空虚的感觉,所以才令那么多人认为有机可乘。 让曹洪只身回去坐镇,名望也就够了。 另外再派刘平率领一万军兵回去,扫平刘辟叛乱应当不难。 诸郡守谁敢不服,以刘平在朝中以及曹氏的地位,又携有曹操的佩剑,杀起来也名正言顺。 “岳父,小婿率军走了,那官渡怎么办?”刘平忧虑的问了一句:“袁绍大军即将杀来,我方防守壁垒还没修筑完工啊。” “无妨,待我派军先去阻击袁军一番,终归要为修筑壁垒留下时间,”曹操面容沉重道:“此地你不用再挂心,为父自有应对之策。 你如今身上的担子很重,为父在此地与袁绍绝战,总得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才行,要不然一切都是虚妄。 你需率军荡平反叛者,以保证我粮草不绝。” “诺!”刘平应声:“小婿这就准备率军启程。” “一切便宜行事,多加小心。” 曹操叮嘱了一句,他知道刘平办事是有分寸的,也不用再多说什么。 而且他相信,以刘平的能力,只要率军回去,即使刘辟叛乱也好,诸郡守心怀异动也好,刘平都能应付,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二天一早,刘平便率军,会同曹洪回军许都,曹操率领一帮文武简单送行。 “平儿此番回军,不知能否顺利平定叛乱,震慑宵小。” 夏侯渊看着刘平军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他们的家眷都在许都,若许都不稳,他们根本无心在此作战。 “以平儿麾下实力,只要刘表不发兵援助,平定刘辟之乱应当不难,” 曹纯在旁边忧虑道:“怕就怕江东孙氏趁乱起事。 当初在寿春,我等曾经见识过孙氏诸将实力。 那孙策有万夫不当之勇,何况还有个足智多谋,文武双全的周瑜,更有程普黄盖,韩当周泰这等当世豪杰。 若硬拼,平儿麾下诸将恐怕也非对手。” 曹纯的一番话,正是大家忧虑所在。 刘平所部实力强,正是强在手下有太史慈张辽等勇武之将。 可是江东将领人数众多,综合实力加起来要盖过刘府诸将,论智谋,孙策身边的周瑜也是当世顶尖人才。 若孙策真要攻打许都,那才是令人头疼的事。 这时候突然有一骑飞马而至,那信使在曹操面前滚鞍下马,双手将一封密信聚过头顶。 曹操展开密信一看,脸上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随即又展颜一笑。 “嗯……万无一失了!” 说着,将手中迷信随手交给身边夏侯渊。 夏侯渊瞪大眼珠,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孙策被许贡门客暗杀身亡?” 身边众人一片哗然,脑中不由想起昨天晚上刘平的话。 简直神了啊! 郭嘉在旁边揉了揉太阳穴,被那家伙力挺,感觉压力很大…… 正文 第344章岸边偷袭 , 曹操的目光看了一眼众将,随即捏着胡须,面含忧虑道:“如今我防御工事还需至少十日才能完工,而袁军正准备于白马渡河。 如不加以干扰,其五日之内便能杀至此地,届时我方危矣。” 众文武听了均点头不已。 按照时间推算,这里面还差了五天的时间,需要想办法,拖延袁军行进才行。 曹操顿了顿,沉声命令道:“兵家有‘击其半渡’之说,今我令妙才、子和各率领一万人马,趁袁军渡河之机,前去袭扰。 记住,敌强我弱,不要轻易与袁军交战,只需偷袭其粮草辎重,拖延其渡河时间即可。” “诺!” 夏侯渊和曹纯立即同时抱拳领命,并点齐各自军马北上。 剩下的人马继续日夜赶工,依沙堆修筑防御工事。 此时东西已经绵延数十里的基座,还需要持续加高才能起到作用。 夏侯渊与曹纯两支军马既然并非与袁军决战,所以并没有合兵一处,而是一左一右,隐蔽分开行军。 最终善于奔袭夏侯渊率先到达黄河渡口。 但凡能做渡口的地方必然流水和缓,夏侯渊立在远处,极目远眺,只见平静的河面上有几十条渡船,正在缓缓行来。 每条船上都运送着军兵和辎重。 而黄河南岸已经堆积了不少辎重,还有上千已经渡过来的步卒在看守。 “进攻!” 夏侯渊大喜,眼前这袁军毫不设防,简直是绝佳的偷袭之机。 当然,这是他长途急行军所创造出来的战机。 “杀!” “杀!” “杀!” 上万曹军面目狰狞,大声嘶吼着向黄河岸边杀了过去。 这支军队的班底是原来俘获彭城军,如今在夏侯渊的操练之下,早已成为战力不亚于青州兵的精锐主力。 他们见到敌军并不怯战,反而如同饿狼见到了肥羊一般,眼睛里闪着求胜的欲火。 如今岸边这千余袁军,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很容易就能消灭。 到时他们一夫当关,守住了这个渡口,再多的袁军也冲不过来,只能再寻找其他的渡口渡河。 如此一来,时间不就耽误了么? 待曹军杀至近前,正准备大砍大杀的时候,陡然感觉地面微微在颤动,随即传来一阵喊杀声。 只见有数不清的骑兵从黄河上游杀了过来。 原来这正是高览所率八千精骑。 他们早已经渡过了黄河,并埋伏了起来,而岸边那正在渡河的军马以及辎重,是引诱曹军的诱饵。 八千精骑在高览的率领下,气势汹汹,直接冲入夏侯渊所率领步军军阵,瞬间便把曹军冲击的人仰马翻,哀嚎连连。 “中计了,快撤,快撤!”夏侯渊大声呼喝撤军。 只是,如此纷乱嘈杂的环境,根本没几人能听见他的军令。 即使听见了,步兵怎能跑的过骑兵? 夏侯渊深陷重围,眼见他亲手训练起来的军兵,一时间被战马踩死,被长枪扎死,不计其数,他不由得心中万念俱灰,挺枪就要找高览去拼命。 “妙才,莫要做傻事,快走!” 这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喝,原来是曹纯率军杀到了。 曹纯虽然平常与夏侯渊争来争去,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私怨,眼见夏侯渊有危险,便毫不犹豫的冲过来相救。 不过曹纯手下这支人马并非虎豹骑,战斗力并没有多惊人。 而高览所率领的乃是袁军最最精锐之骑,而且有八千之众,对阵曹军两万步卒,依然呈碾压之势。 很快袁军骑兵便将曹军杀得大败。 最终,曹纯与夏侯渊二将在亲兵拼死保护下,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侥幸逃得一条命。 “想不到袁军竟有如此精锐之骑兵,咱们快回去禀报大哥,以早做防备。” 灰头土脸的曹纯看了看身边,仅有十来个骑马的亲兵随他们逃了出来。 而来时所带那两万军马,眨眼之间已经灰飞烟灭。 相对于军马的损失,更令他们感到担心的是,这袁军的骑兵实在太多,也太厉害了。 如果不借用防御工事,任由他们杀至官渡,即使他们大哥又怎能抵挡? 更何况这还只是袁军的先锋部队,后面还跟着正在渡河的十万敌军。 可是他们人马虽然损失殆尽,却没有为官渡的大哥赢得多少时间…… …… 刘平率领军队回到许都,随即命张辽为主将,周仓为副将,率军五千前去讨伐叛乱的刘辟。 只要刘表不出兵帮忙,刘辟手下的万余黄巾军根本就不堪一击。 刘平熟知历史走向,知道虽然这时候刘备在荆襄诸般劝说刘表,光指望刘辟手下的黄巾军,根本不能成事,要想一举荡平曹氏,抢夺天子以及朝廷,还需要刘表出动手下的荆襄之兵。 只是刘表的魄力只停留在,派些说客游说诸州郡郡守,下定决心反曹。 提供点粮草辎重给刘辟,鼓动刘辟给曹氏添乱。 想让刘表派荆襄之兵,进入中原? 门儿都没有。 既然这样,有张辽周仓前去讨伐没有后援的刘辟,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把这支黄金余孽给剿灭。 当然,与此同时还有韩荀率领的几千人,绕远路到中原腹地来恶心人。 刘平便让徐晃带了三千人马前去应付。 而自从刘平与曹洪回到许都之后,原来蠢蠢欲动的各州郡郡守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毕竟郡守管民政,手里并没有军权,他们想反抗也没有能力。 而刘平手里的倚天剑是可以随时砍他们脑袋的,谁也不敢拿自己以及全家老小的命去赌博。 回到许都之后,刘平终于又可以过上奢靡的生活,锦衣玉食,美妾如云。 可是这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官渡不好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司空府的书房,此时由曹昂在使用。 房内仅仅坐了他们三个人。 “叔父,贤弟,此乃从前线刚刚收回的战报。” 曹昂将一封信推到刘平和曹洪跟前,语气沉重道:“没想到高览手下之骑兵竟然如此精锐,二位叔父两万军马,弹指之间便为其所灭。 如今官渡防御工事尚未建成,父亲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他眉头早已拧成个疙瘩,手指使劲掐着太阳穴。 正文 第345章御马之术 这件事倒真出乎刘平意料之外。 其实最近刘平也没闲着,他最近一直在召集能工巧匠,制作大发明家马钧改造的投石机和诸葛连弩。 可是眼见这两样东西还没用上,官渡的局势竟然已经吃紧了。 “袁绍手下骑兵竟然有八千之多?这倒的确有些棘手,”刘平看到这个数字,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曹洪叹口气道:“咱们手下尚且有四千骑兵,袁绍占据四州之地,可谓财大气粗。 且他所控制下的并州与草原接壤,买马要比咱们方便的多,有八千骑兵也不足为奇。” “再有两日袁军便全部渡过黄河,”曹昂紧绷着脸道:“父亲手下之骑兵定非高览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即使曹军的虎豹骑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袁军骑兵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且两倍于曹军骑兵。 在骑兵这方面,曹军依然处于弱势。 三人商量了半天,最终也只是空着急,没有想出丝毫办法能延缓袁军。 刘平脑中似乎有什么事情,但是到了嘴边却一直说不出来。 他回到府中的时候已近午时,刚刚在书房坐定,就见一身草原打扮的桑琪格捧着茶碗进来。 自从上次满宠闹了那一出之后,桑琪格便搬入刘府居住了。 “这些年,你们草原上卖给袁绍的马匹很多么?”刘平端起茶碗,呷了一口,随便问道。 “我可不知道,”桑琪格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摇了摇头,“这些事你可以问我哥哥啊,他知道的多些,我去叫他来。” 说着,没等刘平同意,桑琪格便翩然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布图进来。 “主人,听桑琪格说,你在问袁绍战马的事?” 布图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草原礼,他早已对刘平的搭救以及提携之恩感激的无以复加,只想着什么时候能为刘平立功报恩。 “草原最好的良马都在去卑手里,据我所知,去卑卖给袁绍的倒不是太多,但卖给公孙瓒的不少。 袁绍的马,除了当初咱们换给他的马,算买来的之外,其余大概都是抢公孙瓒的。” 闻言,刘平眼睛突然一亮,困扰半天的诀窍顿时想通了,赶紧站起来道:“记得在草原的时候,你能让马惊,现在还有办法做到么?” 袁军厉害,就厉害在骑兵上,若是布图能如法炮制,像在草原上那样,把袁军的马惊了,那高览还有何所惧? “在草原上牧马,一般用牛角号来对马匹发号施令,”布图如数家珍,侃侃而谈:“而每一家制作的牛角号都有各自的习惯,吹出来的声音,都有细微差别。 这些差别,咱们人耳很难听出来,但是马儿却能瞬间分出,哪个号角声是自家发出的。 所以即使在草原上马匹混了也没事,只需掏出自家牛角号一吹,马自然就分开了。” “你的意思是,想要让马惊,得有卖马之人的牛角号才行?”刘平问了一句。 “正是,”布图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只一尺来长的牛角号:“当初奴婢为去卑养马,临走时便带了一只。” 只有他们知道,当初刘平买的马是调包之后去卑的良马,那些马匹都是布图养的,所以布图把御马用的牛角号也带来了。 刘平顿时欣喜异常,接过牛角号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如此说来,这支号,能驱使所有去卑卖出的马匹?” 袁绍的马匹虽然是抢公孙瓒的,最终却都是去卑所售出,自然能被去卑的牛角号所驱使。 没想到,布图却摇了摇头道:“这只能一试,事实上马儿售出的久了,经过多年汉人饲养,数年之后,它们也就对原来的号角声忘了。 这支号还能驱使多少马匹,奴婢也不敢保证。” “马儿这么健忘啊!”刘平张着大嘴,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刚想的好点子,又破灭了。 “去卑的马不敢保证,但是……”布图眨着眼睛道:“咱们当初换给袁熙多兰部的马,想必还能剩下半数未死。 那些马匹刚刚离开草原不过一年,咱们只要有多兰部的牛角号,奴婢敢打包票,每一匹都能驱使。” “去多兰部要牛角号,怎么来得及……”刘平无精打采的说着,突然神色一震的看着布图:“等等,你是不是也有多兰部的牛角号?” “托主人的福,奴婢的妻子可是多兰族长的女儿,当初她的嫁妆里,恰巧就有这么一只号。” 布图得意的说着。 “真的?”刘平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心想看来还是要多栽花少栽刺,不经意间成全了布图与多兰族长之女的婚事,关键时刻他们竟然能帮上这么大的忙。 “袁军八千匹战马,至少有一千五百匹是多兰族的,”刘平喃喃自语的算计,“剩余的六千五百匹,要是再能驱使一半,那么高览这支骑兵就废了……” 这时候突然有奴婢进来报告:“启禀家主,大公子有请。” “好!”刘平拍了拍布图的肩膀,欣慰的道:“若是这次能解决这支袁军骑兵,到时我必会为你请功。” “能为主人效力,是奴婢莫大的荣耀,奴婢不要什么功劳。” “嗯,如若功成,功劳自然少不了你的,不过……你既然对以往马匹并没有把握,这件事就先不要告诉别人,等成功之后再说吧。” 刘平就是这样的性格,没有把握的事,绝不大包大揽,宁愿先做再说。 “遵从主人吩咐。”布图答应了一句。 刘平急匆匆的又回到司空府书房,要不是有紧急的事,曹昂绝不会刚让他走,紧接着又派人叫他回来。 果然曹昂神色比刚才还要凝重,焦急的走来走去。 这时候恰巧曹洪也从后面迈步进来,急道:“昂儿,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从官渡发来的书信,”曹昂拿着书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父亲头痛之疾又有发作之迹象,恐无法亲临指挥,故而调叔父赶紧回官渡,临时代替父亲指挥作战。” 此时在前线的兄弟之中,曹纯太年轻,夏侯渊乃是一勇之夫,最合适的也就只有曹洪了。 如今后方已经让刘平逐渐摆顺,也就用不着曹洪在许都坐镇。 “大哥头痛之疾,定是被高览手下骑兵急的,”曹洪叹了口气。 “叔父尽管前去,此战定能一战功成,”刘平道。 正文 第346章曹洪御敌 “想要击败袁军骑兵,难呐!”曹洪眉头紧锁,眼睛无神的不知看望何处,显然心里也没有底气。 “妙才,子和岂是无能之辈,两人合力尚且被那高览所败,我不过比他俩痴长几岁,真正到了战场上,并不比他俩强。” “叔父也不必如此涨他人志气,”刘平在旁边道:“决定战争胜负的乃是天时地利人和,叔父此去,能占人和也说不准。 到时一战功成,叔父立功可不小。” “是啊叔父,您不必过于担心,”曹昂在旁边接口。 曹昂也明白,曹洪叔父的实力,那肯定是远不如曹纯与夏侯渊联合的。 只不过眼前,除了这位曹洪叔父外,也没有人能代替父亲去前线指挥。 如今只能是赶鸭子上架,其结果自然不容乐观。 曹昂硬着头皮劝慰道:“咱们曹氏上下一心……额……勠力破敌……定能一战功成……” “你们两个不用给我宽心,”曹洪苦笑了一下,随机目光盯着官渡的方向,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沉声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曹氏已经没有退路。 我此前去,唯有效死命而已。 以后你家婶母和兄弟,就拜托给你们两个了。” 说着,曹洪陡然向曹昂和刘平弯腰行了个大礼,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如今这危急局面已经无需再多言,退到官渡已经是曹氏的底线,再往后便是许都。 曹洪明知此战难以取胜,不过他早已经立下了必死之志。 “叔父,”曹昂看着曹洪离去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咬牙愤然道:“父亲与诸位叔父在官渡浴火奋战,我堂堂九尺之躯,却只能守在这许都,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岂是人子所尽之孝道? 如果可能,我倒宁愿与父亲交换,让父亲回来守城,我去官渡作战。” 他说着,一拳重重锤在桌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情绪稍稍平复之后看了一眼刘平:“贤弟,你说,叔父此去能占人和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预见到了什么?” “我又不是神仙,怎能未卜先知?”刘平摇了摇头,“只是,小弟觉得战胜高览骑兵,并非没有机会……” …… 既然曹操有令,曹洪不敢怠慢。 不过曹洪临行前还是紧急赶回府中,跟妻子与两个儿子曹震、曹馥告别。 毕竟这一战他已经抱有死志,有可能这便是与家人的生离死别。 道过别之后,他带领亲兵护卫打马出城,在城门口却碰上了布图以及他那三十多名族众。 “老大人,我等奉我家主人之命,随从老大人前去官渡,照料马匹。” 布图虽然也得到过朝廷任命,但对曹洪行的却是家仆之礼。 他遵从刘平的命令,多做事,少说话,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没必要多透露什么。 “还是平儿想的周全,随我前行吧,我会关照你们的安全。” 曹洪也没有多想,布图本来就是刘平带回来为曹氏养马的奴仆,去前线照顾一下战马也是应当的。 “多谢老大人,”布图道了一声谢。 众人开始向官渡飞驰。 曹洪本来还想,看在刘平的面子上关照一下这一众奴仆,所以刻意压慢了马速。 可是一走开才发现,这些人骑术之精湛,恐怕连他这个常年打仗的武将都比不上,简直就跟长在了马背上一样。 相比而言,他那些骑兵护卫的骑术就太拙劣了。 “平儿这家伙,似乎从哪儿都能挖到可用之才,”飞驰中的曹洪不由的自言自语,莞尔一笑。 布图这帮人,即使不用来养马,用作枪骑兵也要远胜于普通军兵。 许都离官渡很近,所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当曹洪一行到达官渡的时候,发现整个军营上空似乎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曹操大帐门前,典韦腰间插着两支断戟,神情肃穆的来回走动,守住了帐门。 郭嘉程昱等谋士以及于禁乐进等武将都被挡在外面。 “子廉将军,你可来了,快进去见主公。” 典韦一见曹洪,赶忙闪开身,显然曹操早有安排。 曹洪迈步进帐,顿时闻见一股草药味,榻上躺着的曹操脸色蜡黄,额头盖着一条湿布巾。 曹纯和夏侯渊在旁边小心伺候着。 虽然两人刚刚打了败仗,而且是全军覆没,但毕竟是自家兄弟,这关键时刻,曹操信任的还是他们。 “子廉,”曹操一见到曹洪,微微睁开眼睛,声音虚弱道:“……你速点齐两万人马……北上阻击袁绍……” “大哥,我……”曹洪很想出言推脱一下。 理由很简单,他根本就挡不住啊。 袁军光骑兵就八千,步卒有十万之众,他率领两万人马前去阻击,恐怕连突前的骑兵都挡不住。 可是他见到大哥病成这样,官渡还要修筑防御工事,两万军兵已经是大哥能给他的全部。 作为兄弟,这个时候都推三阻四,不敢迎难而上,那么曹氏就真的就没前途了。 “大哥且安心养病,待我前去击退来犯之敌。” “切记不可鲁莽行事……即使战机再佳也不能贪图小利……” 曹操何尝不知道曹洪此行千难万难,但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明知道有危险,也不能不派人前去阻击。 不过他还是谆谆嘱咐曹洪,毕竟夏侯渊就是贪小便宜,以为寻到了绝佳战机,结果中了埋伏,反而害的与曹纯二人双双全军覆没。 “记住……你此去任务乃是拖延袭扰……万不可生出与袁军决战之心……若能拖延五日……我便为你记上大功……” “大哥放心,小弟记下了,” 曹洪点了点头,出帐点兵。 迅速点齐两万人马之后,正准备出发,布图又过来拱手道:“老大人,我等随您一起前去。” “你们不是来照料马匹的?”曹洪道:“我此次所率均为步卒,你们帮不上忙。” “其实,奴婢等人前来,是奉主人之命,相助老大人得胜。” “还是平儿想的周全,”曹洪深受感动,这一众人骑术精湛,那定是刘平派来最终保他逃命用的。 所谓相助得胜云云,不过是刘平给他留的面子罢了。 正文 第347章袁将第一 “走吧!” 既然刘平有这等孝心,以曹洪这等身份,也没必要跟布图客气。 说到底,布图只是他们曹氏的奴仆,真要为他死在了战场上,他该感激的也是作为曹氏之婿的刘平。 大军浩浩荡荡出发。 “报——” 有斥候来报:“袁军已全部渡过黄河,于白马集结完毕,前锋已向我军杀来。” “袁军前锋有多少人马?” “八千骑兵!” 自从沮授为袁绍献计之后,袁绍再也不敢分兵了。 突前的八千骑兵与身后的十万主力大军相距不过十来里,可以随时呼应。 在这样人数规模的战役中,十来里根本就不算距离。 “再探再报!” 坐在马上的曹洪深深的吸一口气,对身边的随从道:“舆图拿来!” 有副将过来,把羊皮舆图摆在曹洪跟前。 曹洪手指沿着白马与官渡连线的西方,一条小路徐徐划过,然后手指轻轻点了点舆图上的一个位置。 此前他已经有了主意。 在这中原地带又没有什么险要关隘可守,想要用两万人前去正面迎击十万敌军,那就等同于去送死。 但是他可以绕道而行,去袭扰袁军侧翼。 如果袁军主力敢追,他就带着袁军往西跑,自然就离官渡越来越远。 若是袁军不追,他就绕到后面去,断袁军粮道。 所谓攻敌必救,袁军非追他不可,如此就能省出官渡修筑工事的时间。 不过,他用两万人去袭扰十万敌军,也相当于在摸老虎屁股,万一让老虎咬上就逃不脱了。 更何况袁军的骑兵离步兵如此之近。 “沿此路,急速向西北行军,不得耽搁。” 曹洪传下命令,两万大军开始向西北行军。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四月天,经过刘平屯田之策顺利实施之后,曹氏所控制的地盘上流民耕种积极性高涨。 渐渐日已西沉,远处炊烟袅袅升起。 早已没脚的青苗在微风吹拂下如同碧波一般,田间有星星点点的农人在侍弄田地,远处天上有两个纸鸢摇摆,不只是哪家童子所放。 这一派静谧祥和的田园风光,简直已经不像是处在乱世,反而像身处太平盛世一般。 农人们见到曹军军容整肃的在小路上行军,对他们秋毫无犯,农人们全都起身行注目礼。 他们却丝毫不知道,袁氏大军已经离此地不过一两日的路程了。 曹军急速行军,沿着一条小路,绕行了上百里。 “禀将军,前方已是酸枣境内,”有向导提醒道。 “嗯,我认识路,”曹洪沉着脸点了点头。 这酸枣正是当初他跟随大哥首倡讨伐董卓之义兵,与各路诸侯共同会盟的地方,他岂能不认识? 没想到造化弄人,当初首倡义兵之曹氏与盟主袁氏,如今正在决一死战。 “传令下去,放过袁军前锋骑兵,不可惊扰,待其步卒通过一半,发起进攻,然后迅速向原武西方向撤离。” “诺!” 曹军选择了一处地点埋伏。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埋伏,不过就是离从白马到官渡的主路稍远一些的凹地里安营而已。 在这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根本没有什么适合伏击的地点,自然也起不到突然袭击的效果。 紧接着就有斥候不停的前来报告:“袁军前锋骑兵已离我方三十里!” “袁军前锋已过我十里,步军前部已至我正前方!” “步卒前部已过我十里!” “进攻!” 曹洪一声令下,曹军陡然间从凹地里杀了出来,向袁军冲杀了过去。 袁军行军自然是一字长蛇阵,十万大军绵延数十里,曹军攻击的正是袁军的腰部。 不过袁绍当年毕竟也是西园八校尉之一,且领军作战多年,能够得以平定河北,占据四州之地,在军事上也并非草包。 像这种突然袭击,就太小儿科了。 这里地势平坦,等曹军杀到近前的时候,袁绍已经命令前面后面的军队迅速汇集起来,并且由张郃率领结成防守阵型。 两军迅速接战。 只是曹洪怕陷入太深,双方一接战便下令向西撤退。 袁军阵里,袁绍看着撤退的曹军皱着眉头道:“曹阿瞒的部下这是什么意思?如此不禁打么?” 他却也没有下令追赶。 一触即溃,必然有诈啊。 “主公,他们这是在诱导我军追赶,以为官渡修筑工事赢得时间,”沮授在旁,一眼便看出了曹军意图。 “雕虫小技!”袁绍冷笑了一下,“不用管他,我有十万大军在手,难道还怕他袭扰?继续行军!” “看这支军马,足有两万人之众,若主公放过,他们断我粮道,于我军不利。” “那你说怎么办?” “继续行军,”沮授道:“暗中调高览将军回援,若曹军再出现,则以骑兵一举歼灭这支军马。 自黄河岸边歼敌两万之后,曹军总共不过三万人马,再歼灭这两万,曹贼身边便没剩多少兵了。” “妙计!妙计!”袁绍哈哈大笑,“就依公之计策而行。” 说着,便派斥候去前面,暗中召回高览。 高览接到命令,火速率军后撤。 经过黄河岸边的一战,高览的心气儿也上来了。 此前他虽然与颜良、文丑、张郃并称,可是他无论实际上,还是在袁绍心目中,似乎总落后于颜良文丑半个身位。 就像这次出兵河南,颜良文丑得以各领一支兵马,率先渡河作战,他却只能在大后方督造弓箭,若不是颜良文丑意外被杀,这场仗他估计都赶不上了。 颜良文丑的意外身故,却陡然给了他机会。 黄河岸边一战,他毙敌两万,这还是袁军出征河南以来第一次干净利落的大胜,由此也证明了,他的能力并非居于“河北四将”的最末尾,而是袁氏诸将第一人。 “主公,军马已经埋伏好了,只要曹军再敢前来袭扰,我必让他有来无回。” 高览一个人骑着战马前来见袁绍。 “好!”袁绍如今对高览也是刮目相看,赞许道:“只要再歼灭这两万袁军,你便为此次南征首功,到时我自有重赏。” 正文 第348章号角奇功 高览的一番鼓动,麾下众骑兵军将全都群情激奋起来,似乎连胯下的战马都已经安耐不住,不住的低声嘶吼着,要跃跃欲试了。 在这个时代,为了鼓励军将用命,在任何军队中,得头功的赏赐都要比其他立功之人重的多。 而如今袁氏大军这次南下的头功,对于高览这支骑兵来说,简直已经唾手可得。 毕竟他们骑兵如此精锐,击溃两万曹军,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上次在黄河岸边都没用得了一个时辰。 这次十万大军在后面观看他们表演,他们应当打的更漂亮一些,好叫大家心服口服。 …… 再说曹洪,率军打了袁军一阵,赶紧撤退,满以为袁绍会派大军前来追杀他。 结果跑了数里,回头一看,连根毛都没看见…… 曹洪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在大街上骚扰了一个壮汉,以为能把壮汉激怒,不顾一切的来撵他。 没想到那壮汉也就拿他当个傻子而已。 根本没搭理他,对他的骚扰视而不见,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传令下去,随我杀回去,这次不把袁绍打疼,誓不撤军。” 曹洪受到了轻视,咬牙切齿的下命令。 一声令下,曹军又浩浩荡荡的折返回来,直向行进中的袁军冲杀了过去,可是袁军依然对他们视若无物。 这下每一个曹兵都被激怒了,同样是步卒,看不起谁呢? 众军兵龇牙咧嘴向前冲。 “停!” 曹洪突然下令停止,袁军绝不敢托大到视他两万军兵若无物的程度,眼前这场景太特么诡异了,像极了有埋伏的样子。 这不跟夏侯渊在黄河岸边所中的埋伏没什么两样? 曹军距离袁军还有一箭之地的距离,列阵停止了进攻。 紧接着就见远处突然烟尘四起,伴随着急雨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原来高览一直躲在高处窥视曹军动向。 他见曹军谨慎,不再向前了,便迫不及待的率领手下骑兵从凹地里杀了出来。 其实这点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算什么,一个冲锋,几个呼吸便能杀到近前,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让曹军逃掉。 不过高览也是一员经验丰富的将领,对指挥骑兵作战颇有心得。 他并没有下令立即发起冲锋,而是指挥骑兵雄赳赳气昂昂昂的停在了对面,保留着那一箭之地的距离,如此在精神上威慑曹军。 他要等到曹军士气下降到濒临崩溃的时候,再率军杀过去,那样不用费多大力气便能将曹军击溃。 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取胜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一个优秀的将领,应该懂得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而对面的曹军果然产生了一丝慌乱。 两万轻装步卒,在八千骑兵眼里,简直就如俎上鱼肉一般,对方只要几个冲锋,便能将他们冲的七零八落,然后仅剩下被任意宰杀的份儿。 有几人端着长矛慢慢往后退,曹洪对身边的亲兵厉声命令道:“传令下去,擅自后退者,斩!” 亲兵立即纵马在军中高声传令:“将军有令,擅自后退者,斩!” “擅自后退者,斩!” 固然曹操此前曾谆谆叮嘱,让曹洪不要跟袁军正面硬拼,应当且战且退,以袭扰拖延为主,可是如今好死不死被袁军骑兵盯上了,他们的步卒怎能跑得过骑兵? 既然已经逃不掉,还不如跟袁军拼了,拼死一个算一个,也好为官渡减轻压力。 果然有曹洪的严令,曹军虽然胆怯,但是没人敢退了,一个个紧攥长矛的手心布满了冷汗。 “呜————呜————” 正在这时,突然耳边出来阵阵牛角号声。 中原人的战争中也用号角战鼓等来传递信号,可是如今这牛角号吹的如怨如诉,他们似曾相识,却又好像从来没听到过。 “我未曾发令,谁在妄自吹号?”曹洪怒斥道:“还不速速给我拿下!” 众近卫亲兵循着声音,赶紧去寻找吹响号角之人…… 而对面高览听到曹军竟然吹起了进攻的号角,冷笑道:“这是找死,准备进攻!” 高览预料到,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曹军士兵心里恐怕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吹进攻号,也不过是给自己鼓劲而已。 不过,实力不济,再鼓劲也没用,到头还是被他宰杀的下场。 “咦,怎么回事?” 突然他身边有匹马嘶吼了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把身上的骑兵给掀了下来,向后冲了过去。 “啾啾啾啾啾啾!” 紧接着,他阵中狂躁的马匹越来越多,竟然逐渐超过半数以上。 这些马匹就像突然发疯一样,纷纷撩着四蹄,把身上的骑兵给摔下来,然后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冲撞奔逃。 袁军的骑兵阵顿时被疯马冲击乱套了,从马上摔下来的军兵不计其数,他们大多都躲闪不及,一个个哭爹喊娘,被疯马踩死踩伤。 有许多人肠子都被踩了出来,现场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览急了,本来还准备击溃曹军抢头功,可是眼前变生肘腋,一转眼之间,他的马匹竟然疯了一大半,这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呜——呜——呜——” 陡然间,就听见对面曹军那号角声似乎变了调,变得急促而慷慨激昂起来。 而他这边受惊的马匹越来越多,八千匹中足足有六千以上开始扬蹄长嘶,似乎听到了极其可怕的声音,纷纷回过头去开始逃散。 后面可就是行进中的袁氏步卒,那么多疯马冲过去,岂不把自己一方的军兵给冲垮了? “拦住,快拦住!” 高览疾声高喊,可是惊了的马,他们如何能拦得住? …… 曹军那边,近卫亲兵很快就循着声音找到了正在吹号的布图。 亲兵也知道,这人可是平公子派来的,所以虽然有曹洪的军令,却也没敢动手。 “别吹了,你闯大祸了知道么?将军恼怒,就算平公子为你撑腰也无用,还不快随我去见将军请罪?” “不要阻拦,让他吹!继续吹!”这时候,曹洪远远地高声吼道。 正文 第349章曹洪立功 曹洪本来还因为有人在擅自吹号而恼怒,想要抓出来军法从事,可是随即他便看到了对面袁军骑兵的异样。 数不清的马匹要么原地打转,要么四散奔逃,竟然把袁军自己给冲乱了,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这奇异的号角之故。 曹洪不由看的目瞪口呆,他陡然想起来,这些草原人都是刘平派来助他的,如此看来,这就是在助他。 故而曹洪赶紧制止了亲兵前去抓人。 这时就见布图以及他的族众们吹出的声音骤变,对面的马匹顿时开始往回跑了。 曹洪顿时大喜过望,如此一来,那疯了的马匹,倒成了他们的开路先锋军。 “随我冲过去!杀!” “杀!” 曹洪一马当先,率领曹军紧随着疯马,开始冲击袁军。 袁军本来正在行军,顺便看看他们的骑兵是如何摧枯拉朽般击溃对面的曹军。 可是哪能想到,他们的骑兵竟是陡然向他们冲了过来。 这下猝不及防,袁军行军的队伍被立即冲散了。 在高处指挥的袁绍怒不可遏,但他毕竟离得太远,无法看清楚近况,大怒道:“这高览临阵倒戈,着实可恶,谁去与我拿下。” 站在他的位置观看,太像高览突然调转枪头往回打了。 “我军已占尽优势,这时候高览将军能投降曹军?”审配道:“明公,这说不通啊。”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在下也无从判断。” 审配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骑兵突然往回冲。 “明公,刚才那几声号角甚为诡异,”沮授道:“这或许正是曹氏所用之术。” “你难道说,曹氏能有人用声音御马?”郭图在旁边轻笑道:“公与不要危言耸听。 若曹氏真有此术,能将对方马匹以为己用,早就可以平定天下了。” 众文武听了深以为然,如若曹军真有这本事,谁还敢对曹军使用骑兵? 只有曹军能用骑兵,平定天下岂不简单了,曹操还用的着在宛城被张绣杀得那么狼狈? 沮授见大家都不信,于是摇摇头道:“子曰‘善御马者,正身以总辔,均马力,齐马心,回旋曲折,惟其所之,故可以取长道,可赴急疾。’ 可见古老相传,这御马的确有术。 此事高览将军最为清楚,把他招来,一问便知。” 所有人都不相信,高览会在这个时候投降曹操。 高览又处在第一线,这件事他最有发言权了。 此时曹军借着袁军战马的冲击之势,冲入袁军步卒阵中,大砍大杀了一阵。 不过,袁军步卒由张郃率领,他们放过疯了的马匹,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开始组织人马防御反击。 袁军十万大军是在行军状态,所以连绵拉了数十里。 既然中间打起来了,两头的军队自然都向中间靠拢。 曹洪见赚不到什么便宜,便下令主动撤退了。 袁军没有袁绍的命令,张郃也不敢下令追击,只是把军队列阵,等待袁绍的下一步命令。 而那些疯马没有了声音干扰,也慢慢的平静下来,由那骑有未疯马匹的千余骑兵前去追击,把马匹又追了回来。 高览张郃二将前去缓坡上见袁绍请罪。 此战他们非但没有全歼曹军,反而白白损失了数千军兵,坐视曹军全身而退,实在无颜见到袁绍。 “主公,末将有罪!”灰头土脸的高览冲袁绍抱拳。 “你倒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绍冷着脸问道。 “这……末将委实不知道啊,”高览委屈巴巴的道:“末将正欲率军冲杀,没想到对面想起了奇异的号角之声,紧接着战马大部分都疯了似的向回跑。 至于是为何,末将也说不出来。” “难道,曹军之中,真有能以声音御马之人?”袁绍瞪着眼睛道:“要是这样,我这骑兵,哪还敢用? 若我不用骑兵,难道任由曹氏之虎豹骑砍杀我步卒?” 袁绍的问话,令所有人陷入沉思。 事实的确如此,要是曹军真的有了御马这门工夫,袁军的马就成了定时炸弹,骑兵无论如何都不敢用了。 如此一来,只能用步兵面对曹氏的骑步混合军。 而曹军虎豹骑人数虽少,可是对袁术一战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过于惊人。 袁军没有相应的骑兵与之相抗,即使杀到了官渡,到时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明公,咱们这些战马都产自草原,”这时候沮授献策道:“为今之计,唯有高价聘请草原懂马之人前来为我解惑才是。” “嗯!”袁绍闷哼了一声。 他本来也没觉得养马是门高深的学问,所以马匹买来之后一直是自己派人照料,毕竟那样便不受制于人。 可是如今出了这等事件,他只能求助于草原了。 只可惜,他已经跟去卑交恶,所以只能偷偷用重金从草原上挖人。 “传令下去,停止向前进军,就在此地整顿。”袁绍随即下命令。 如果不整顿好骑兵,即使杀到官渡也未必是好事。 …… 曹洪率军远远地遁去,并派斥候不住前来探查。 听闻袁军竟然在这里安营扎寨,似乎要早这里常住,顿时隐隐猜到了袁绍的想法。 这是布图的号角给袁绍落下病根儿了,不弄明白不敢进军。 “你们几个,这次可为我立大功了,等我回到官渡,必然为你等请功。” 曹洪拍着布图等人的肩膀,兴高采烈的说着。 既然袁绍开始派军结寨,那就不是三天五天的事,他本来以为这趟任务凶多吉少呢,没想到竟然被刘平派了这么几个人轻轻巧巧的就完成了。 看来刘平那家伙不知是个福将,还是个智将呐。 “老大人,我们是奉主人之命行事,可不敢邀什么功劳。” “嗯!你等很知分寸,”曹洪点了点头。 奴仆不过是主人的附庸,得到功劳也是主人的,至于主人分不分给你,那是主人的自由。 也就是说,曹洪要请功,也应该给刘平请功,而不是布图。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官渡。 曹操听到曹洪竟然率军逼停了袁绍进军,不由得大为惊诧,顿时有对自己这个兄弟刮目相看的感觉。 正文 第350章草原秘法 , 曹洪喜滋滋的率领两万军兵回归官渡。 这次他可算得上志得意满了,同样是两万大军,此前曹纯和夏侯渊联手,被高览杀的大败而归,如今由他出马,反而把高览给完全击溃。 当然,击溃高览骑兵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功劳却是逼停了袁军,为官渡修筑工事赢得了时间。 当他率军到达官渡的时候,曹操的病体早已痊愈了大半。 曹操这个病跟心情很有关系,心情好的时候没有任何症状,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沉重的无法起身。 此时听到袁军已经被曹洪逼的在酸枣一带修整,不再向前进军,他可以从容修筑工事了,紧绷的情绪当然缓解了许多。 “子廉这次指挥有度,击退袁军,真令我刮目相看,我自会为你请功。”曹操亲自出大营迎接兄弟回军。 曹操也只是知道了结果,至于具体是如何打的,还需要曹洪亲自来禀报。 曹洪略显尴尬的拱手道:“大哥,其实……这次非我之功,我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 “顺手为之,这话从何说起?” “这次能逼停袁军,全在于平儿为我派的这几位奴仆……” 紧接着,曹洪便将布图如何用号角调动袁绍马匹,令袁军如何自乱,他如何乘胜追击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哦?”曹操疑惑的目光看向布图,他认识这几个草原人,是刘平带回来养马的,“你们能控制马匹?” “回禀曹司空,”布图施礼道:“袁军马匹皆为抢夺公孙瓒的,大部分为奴婢所养。 而且当初主人曾换给袁氏一批劣马,那是奴婢妻子部族所售,故而奴婢能用这等雕虫小技,令马匹自乱。” “原来是这样,”曹操点点头,哈哈笑的道:“看来这次又是平儿料敌先机,不止换了袁绍的马,还给他挖下了个坑。 袁绍要是知道,不知该做何感想。” “所以说,这次功劳是平儿所为,我不过拾人牙慧而已,”曹洪老老实实道:“大哥要是请功,给平儿请功即可。” 曹操摇摇头道:“平儿既然把这草原人交给你,那自是将功劳一起交给你,不想贪此功劳了。 如今身边兄弟中,就你还没有得到朝廷任命之职,你不要辜负平儿良苦用心。” 曹洪仔细一想,顿时感觉有些汗颜。 好像的确如此,曹纯、夏侯渊、曹仁,包括曹昂,都在刘平无私分功劳的时候,得到四平四征将军那样的朝廷封赏,在曹操跟前的,就他还没有。 敢情刘平这次是给他补上了。 要不然,刘平要是贪此功劳,自己就带着布图上阵了,何必非要经他之手,绕个圈子? “平儿这家伙的安排还真是……让我这做叔父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曹洪想明白之后自然对刘平感激异常,人家白白把功劳让给你,你要是不接着,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嗯,我自会上表朝廷,封你为平北将军,赐关内侯,”曹操道:“如此一来,你们兄弟可平起平坐。 不过……你们兄弟这官职……哎……也罢……比千石的将军,终究是自己的……” 曹操想起来就有些牙疼,别人钻破脑袋想要立大功,可是这大功对刘平来说简直吃饭喝水般容易,还能当人情来送,当初曹仁如此,如今曹洪又是如此,更不用说曹昂了。 最终,曹操是还准备为布图请个关内侯的赏赐。 布图虽然是个奴仆,但这次立的功劳实在不小,赐个只有食邑没有封号的关内侯也算不了什么。 紧接着,曹操便指挥众军兵开始紧急修筑工事…… …… 袁绍驻军酸枣,心里如同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这酸枣本是他大放异彩之地。 当初他正是因为在这里,仗着四世三公之家的身份被推举为讨伐董卓之盟主,然后一步步占据了黄河以北四州之地。 可是他携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南下,意图一统中原的时候,却屡屡遭挫折。 损兵折将不说,最重要的是伤了军兵的士气。 毕竟自己一方的骑兵战马随时能往回跑,如此一来,手下步卒谁不害怕? 对自己的骑兵深怀恐惧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戈一击,还怎么打仗? 所以袁绍宁愿在这里停下来,详查原因,弄明原委。 要不然上次发生的事情再来一次,他手下军兵再多,人心也彻底散了。 这一等,就是四天。 “明公,派去草原的人,回来了,就在外面等候,”审配挑帘进帐。 “他们的话,可信?”袁绍看着审配,冷声问道。 此前他曾派人去草原用重金收买牧马人。 可是能被金钱买通的,人品必然不咋地,他们的话,难说有几分可信度。 其实这事一说起来就令袁绍冒火,当时袁熙回来之后,袁绍曾经派人严审过许攸以及随从,得知当初去卑曾经主动提醒过,买马匹同时还要带上牧马之人,结果袁熙以及许攸自作聪明,拒绝了去卑的好意。 最后造成买来的马匹死了一半,还造成了他与去卑交恶,如今只能偷偷摸摸的再去草原重金挖人。 “自然可信,”审配笃定道:“此前草原有一名将且莫日,不幸被去卑冤杀,那几人都是因且莫日犯事的奴隶,对去卑有切齿之仇,又收了我等钱财,若敢说谎,可立杀之。” “如此,让他们进来,”袁绍摆了摆手。 不多时,有三四个草原打扮的汉子被带了进来。 “我且问你,你草原上可有控制马匹之术?”袁绍当头问道:“比如,让马匹无缘无故受惊。” 最前面一个汉子点头道:“草原人牧马,以特定号角向马匹发号施令。 令马匹受惊这等秘法也是有的。” “你等可会这种秘法?”袁绍激动的站了起来:“若是你等能让曹阿瞒之马匹受惊,我赏赐尔等万户!” 那几个草原人相视一眼,全都摇头:“这种秘法都掌握在各大部族首领手中,一般人却是不会。” 袁绍闻言,顿时心情沮丧,慢慢做到地下喃喃自语道:“看来曹阿瞒手中有这等人物,我却没有,如何进军?” 正文 第351章买马旧事 , 既然真的存在这种让马匹受惊之法,袁绍与此前发生过的事一印证,自然明白了,看来马匹受惊绝非偶然,而是那号角之声起了作用。 那必然是曹军营中有人会这种秘法。 如今他没有相应的反制措施,即使攻到官渡去,也难免旧事重演。 可是让他主动放弃骑兵,这也不行。 毕竟曹军的虎豹骑那也是精锐,且在淮南一战打出了名声,他仅带步卒前去攻打官渡,太吃亏了。 “难道就毫无办法了么?”袁绍失望的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众文武。 众人全都低头不语,对于养马,他们都以为是个简单的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等高深的学问,他们可是一窍不通啊。 “其实……办法也未必没有,不知你们愿不愿意用,”这时候那草原人突然接口道。 “什么办法?快说,”袁绍当即来了兴致。 草原人道:“可以用钢针刺入马耳,将马匹全都变成聋马,马儿什么都听不见,自然就不再受控制了。” “妙哉,”袁绍眼睛一亮,拍案而起道:“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既然对方是用号角声音来控制马匹,那他直接把马变成聋子,任你吹破喉咙,马儿也听不见了。 反正兵士驱动马匹,又不仅仅靠声音,用脚磕马腹,抽马屁股,都是进攻前进的信号。 故而马匹听不见了,对战斗力毫无影响。 “传令下去,把所有马匹扎聋,明日启程,杀往官渡。” 立即有军将下去吩咐去了。 得到这么好主意,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难题,笼罩在大帐中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 “尔等解我燃眉之急,我必重重有赏。” 袁绍心情大好,也有了攀谈的兴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指着那几个草原人道:“赐座,赐酒。” 立即有侍从过来摆上酒肉,招待那几个草原人。 “几个月前,有人去草原买马,尔等可曾听闻?”袁绍随口问道。 “这件事在草原上传的沸沸扬扬,我等虽身份低微,却也听说过。” “听闻袁公子财大气粗,买了去卑大王的良马,曹氏使者退而求其次,只能买了多兰部族的劣马。” “等等,”袁绍疑惑的问道:“你确定,那曹氏使者买的是劣马?” 草原人笃定不疑:“虽然那马匹不佳,但是曹氏使者依然出了个很高的价钱,这事在草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到现在还有人在赞扬那曹氏使者仁义,没有趁人之危呢。” “说起来,那曹氏使者还真是仁义,临走前还带走了落难的布图一族,听说还举荐那布图做了大官,娶了多兰族长的女儿,这都不知道羡慕死多少草原上的奴隶,只可惜,咱也没有桑琪格那样的妹妹送给那曹氏使者。” “对了,布图部族在草原上养马也是一绝,布图必然也懂得那令马匹受惊秘术。” 几碗酒下肚之后,这些草原人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可恶!”袁绍看了审配一眼,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此前许多想不明白的事,经这几个人一说,慢慢都串联了起来。 “明公,怕是二公子上当了,”审配道:“听闻二公子收到去卑马匹之后,马群便受惊过一次,既然那叫布图的掌握那种秘法,那布图又是刘平的人,可见马群在草原上受惊,绝非偶然,跟前日马惊如出一辙。 更何况刘平曾在草原买过劣马。 想来他必是制造了那次马惊,然后借机偷梁换柱。” “必是如此,”袁绍目眦尽裂道:“这也就弄明白了,为什么显奕买回来的良马成片死去,而曹氏买来的劣马,却组成虎豹骑名扬天下。 那都是骑我的马!!!” 袁绍气的暴跳如雷,越想越是窝火。 他跟去卑为这事都闹到了朝堂上,曹操还假惺惺的站出来主持公道。 敢情这一切都是曹操在后面搞得鬼,曹操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黑锅还让他背,真不知道当时曹操得笑成什么样子。 “传令回邺城,给我把许攸碎尸万段!” 袁绍咬牙切齿的说着。 当初让许攸前去为袁熙出谋划策,结果最后却是中了别人圈套,害他白白花了钱,还被世人所耻笑。 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他心头之恨。 许攸持才傲物,人缘很一般,袁绍气急了传令杀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情。 有侍从应了一声,立即赶回邺城传令去了…… 袁绍的亲兵当天夜里便将所有马匹耳朵刺聋,马儿疼痛难忍,难免狂躁不安,直到第三天才渐渐全都安静下来。 袁军继续浩浩荡荡杀奔官渡而去…… …… 官渡。 曹军修筑数天工事,终于完工了,开始严阵以待,等待袁军到来。 大帐内,曹操沉声道:“袁军很快便至,我方虽有工事,但还需小心提防。 届时箭矢必不可少,传令回许都,让昂儿赶紧把督造的箭矢送过来。” 大战之前,照例是要先用远程武器攻击,然后再近身肉搏,无论进攻的一方,还是防守的一方,全都如此。 此前曹操也令曹昂督造箭矢。 不过曹氏对于官渡之战显然没有袁氏准备充足,袁氏早已由高览督造了数百万支箭,可是曹氏加起来却只有数十万支。 “另外,后方危机已除,传令平儿,安排妥当之后,赶紧率军来官渡协防,不可耽搁,”曹操又下了一道命令。 没办法,自从曹纯夏侯渊兵败之后,曹军与袁军的人数差距更大了,此时便显得刘平手下的那一万人尤为重要。 …… 很快,袁氏大军便杀至官渡。 袁绍照例让骑兵在前,步卒在后,列阵叫骂。 曹操又让布图出来,吹响牛角号。 可是无论布图怎么吹,袁军的马阵纹丝不动,充耳不闻,布图立即明白,这是袁军有了防备,将马匹给刺聋了。 “本初学乖了,”曹操捏着胡须笑了笑。 既然不能取巧,只能堂堂正正的打了。 反正他们所构筑工事近三丈高,骑兵的用处真心不大。 袁绍见曹操又祭出这一招,忍不住冷笑不已,指着曹氏所构筑的工事命令道:“三日之内攻破曹军营垒。 待来日一统中原,平定天下,我与诸君共享富贵! 杀!” “杀!” 十万袁军如潮水般向东西绵延数十里的曹军营垒杀了过去…… 正文 第352章官渡之战(为迪迪卡卡俱乐部大人加更) , 曹军的工事东西延绵数十里,就如同修了一座又窄又长的城池。 袁军十万大军呐喊者如潮水般的攻至城下,架上云梯,蚂蚁般的开始向上攀爬。 曹军则一字长蛇,守在在城头上,有的用弓箭射,有的掀梯子,有的用预先储备的石头往下砸。 一时间战场上鼓角声,喊杀声震耳欲聋。 每一个呼吸不知有多少人死去,双方进入攻城战的胶着状态。 当然,曹军的防御工事不是白修的,他们占据地利优势,居高临下,损失自然要小得多,而袁军仰面攻打,当然损失惨重。 从早上一直杀到中午,壁垒下面已经尸横遍野,全都是袁军尸首。 指挥攻城的是高览张郃,他二人见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下令暂时减缓了攻势,而是调集弓箭兵在后面由下往上射,如此总算伤亡减少了。 只可惜,只靠弓箭,不可能射破曹军壁垒,袁绍自然不能容忍,强令二将不惜代价,继续攻城。 二将无奈,只得继续下令强攻,一时间双方又杀了个天昏地暗,血肉横飞。 弓箭战,肉搏战,一直打到黄昏,双方谁也打不动了,方才停歇。 清点之下,曹军损失五千余人,但是粗略估计,此时城下至少躺着两万具袁军的尸首。 战争的逻辑就是这么冷酷无情,我死的人比你少,算起来就是我胜了,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所以等伤亡人数报过来,曹操还感到一阵窃喜,要是这种战损比持续下去,最后获胜的一定是他。 更何况,这地方是河南的官渡,若论运粮,他从许都运来要比袁绍方便的多,也耗得起。 清点伤亡之后,即使是财大气粗的袁绍,也有点心疼了。 原因无他,若是一开始他有二十万大军的时候,死两万人不算什么,可是如今他只剩下十万人,再死两万,那就是五分之一了。 如此下去,还能坚持几天? “明日继续攻击,务求一战而胜,”袁绍依然强硬道。 攻城,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主公,这样下去,咱们损失太大了,”张郃劝道“不如稍稍修整,等后日再打。” “慈不掌兵,打仗岂能没有损失?”袁绍语气冰冷道:“我等损失大,曹阿瞒损失也不小。 我们修整,也相当于给他修整。” 张郃无奈的叹口气,袁绍的话也无可辩驳,打仗本就是要靠人命来堆的。 第二天,双方又是一场血战, 第三天又是如此。 不过后两天袁军攻势远没有第一天那么猛了,所以死伤人数大大减少,但是对于曹军壁垒的威胁自然也大大减少。 在曹操看来,把袁军挡在官渡以北,待袁军粮草不济之后自行退去,这已经是预定的结局。 他们只需稍稍咬牙坚持一下就行,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晚上,袁军在袁绍主帐议事。 “三日,死伤四万余众,竟未曾摸上过城头,”袁绍咆哮如雷,挥舞着衣袖怒道:“尔等是否用命?诸君是否心怀怯意?” 话虽然是对着文武诸将说的,但是听在高览张郃耳朵里却尤其刺耳,两人不免如坐针毡。 这前线指挥作战的正是他们,袁绍的声声责问,不正是责问他们么? 大帐内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不得不说,袁氏阵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小算盘,始终无法拧成一股绳,这也是袁氏必败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个局面也是由袁绍亲手造成的。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袁绍见所有人都成了闷葫芦,更是愤怒不已。 “明公!”这时候沮授站出来道:“曹氏修建壁垒高大,以上凌下,易守难攻。 我等地处劣势,再攻打下去,恐怕死伤更众。” “那是自然,”袁绍点头道:“即使用弓箭射,我方也是以下攻上,地势不利。 公与你说,可有何妙计?” “主公何不用圆木搭建楼橹,高度需高过对面曹军之壁垒,然后令兵士在楼橹之上射往曹军阵地,如此,我方岂不是占据了地利之势?” 若在从前,沮授提出这样的主意,袁绍定然会一句话反驳回去,用箭射又射不破曹军攻势壁垒,射来何用? 不过,经过这三天的血战,袁绍也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损失,所以沮授的计策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于是紧接着的几天,袁军待在大营里没有攻城,曹军还以为袁军损失太大,准备撤去了。 结果,紧接着到来的一天,袁军从大营里推出几百个,底下铺上滚木可以移动的楼橹。 每一个楼橹长约三丈,高约四五丈,要远远高于曹军壁垒的高度。 那数百楼橹连起来,就形成了连接在半空中的一座天桥。 袁军士兵站在天桥上,居高临下,弓箭如急雨一般的向曹军壁垒城墙上射了过去。 如此一来,曹军的地利优势被瞬间反转了。 袁军的楼橹平台要高出他们两三丈,他们根本看不见平台上的士兵,自然也无法射中对方。 可是袁军士兵却可以随时探出脑袋,瞄准他们。 一时间曹军就成了围猎场的猎物,被居高临下的袁军士兵点着脑门射。 面对如雨般的箭矢射来,众人全都苦不堪言,一时间死伤惨重。 曹操正在大帐中看书,突然间“嗖嗖嗖”三支箭钉在了他的书案上,把他吓了一跳。 这时候典韦赶忙挥着双铁戟冲了进来,抬脚将旁边一个书柜踹到,然后按着曹操躲在书柜后面。 “咄咄……咄咄……”羽箭如雨般的扎在书柜上。 “怎么回事?”曹操心下大骇,隔着那么高的城墙,弓箭怎能射的进来? 难道袁军冲进来了? “主公,对面袁军扎了戏台,竟比咱们城墙还高,咱们军卒死伤太多了。”典韦将曹操护在身下大声道。 “命人速去保护诸位先生,”曹操首先想到的是郭嘉、荀攸、程昱、贾诩等人。 他这里被射成这样,其余地方自然难以幸免。 他武力不弱,好歹还能比划两下,可是让郭嘉荀攸这些人躲箭,就太看得起他们的体力了。 或许这几人已经惨到毒手。 “快去,不用管我,快去!” “主公无碍吧?” 这时候就见郭嘉和程昱,一人打着一把茅草做的伞,进帐来,关切的看望曹操。 ———————————————— 明人不说暗话,求个月票 正文 第353章抛石车 “主公,”郭嘉等人撑着茅草做的伞,上前把狼狈的曹操搀扶起来。 又有几支羽箭飞进来,均被郭嘉的茅草伞挡住了。 原来那伞顶上的枯草捆扎的颇为密实,羽箭只是扎在了上面,却没有扎透,正好起到了防箭的效果。 “这是何人所制?”曹操见这伞做的颇为精巧,不由大感兴趣。 “此乃刘子扬所赠,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郭嘉道。 曹操素知,刘晔对这些奇技淫巧之事颇为在行,不由说道:“不知子扬这种伞,能否给每一个军兵配备。” 如果把弓箭想成是下雨,那么防止下雨的方式自然是打伞了。 “走,带我去见子扬,”曹操都有点急不可耐。 几人来到大帐之外。 只见曹军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射的手忙脚乱,四处奔逃,纷纷找地方躲避。 可袁军是在居高临下,所以羽箭射过来又准又疾,一时间找不到地方躲避的曹军,只能活活被射死。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曹氏军卒已有数千人中箭,伤亡人数都快赶上这几天的总和了。 曹操看了心痛不已,行进路上的时候,想亲手救一个腿上中了箭,正在往隐蔽处爬的军卒。 爱护每一个普通军士,是一个优秀统帅都应做到的事。 可是曹操刚刚迈出脚步,伸出手,陡然间一只羽箭飞过来,正扎在那军士后心。 “多谢……司空……” 那军士虽然只能活过几个呼吸了,但是依然口中流着鲜血,感谢曹操向他伸出的援助之手。 可惜只说出这几个字之后,便脑袋一垂,气绝身亡。 曹操气的咬牙切齿,与郭嘉共打着一把伞,来到刘晔的营帐。 刘晔乃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他年少成名,汝南许劭称其为有王佐之才。 不过身为皇室宗亲的刘晔,见到汉室衰微,却不想拥兵,于是被曹操征辟为司空仓曹掾,颇受曹操信任。 这刘晔营帐所选的位置较低,正巧是对面弓箭的射击死角,所以羽箭并没有飞进来。 当曹操一众人进帐的时候,发现刘晔正跪坐在地下,聚精会神的摆弄身前案上一个巴掌大小的小车,以至于进来人都没有打扰到他。 “子扬,你这是何物……”曹操忍不住问道。 刘晔本以为是仆从进来了,一听声音竟然是曹操,于是连忙拿着那小车站起来,躬身道:“参见司空,此物为在下闲来无事所制。 如今袁军箭如飞蝗,在下琢磨,或许用此车破之。” “这不是抛石车么?”曹操看着刘晔手里的小车,问道。 抛石车在华夏古代的战国时代已经出现,不过是纯利用人力驱动。 那是用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炮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端系以许多条绳索让人力拉拽,而将石弹抛出。 只是这种抛石车抛射的距离又近,还没有多少准头,所以在城池攻防战时使用的并不多。 曹操不由诧异的看着刘晔,照现在这情形,抛石车根本就抛不到袁军楼橹那里去,琢磨来也无用啊。 “这正是抛石车,”刘晔拿着那巴掌大小的模型道:“不过在下稍稍做了改变,正想拿去请司空看看。” 他说着,将小车放在案上。 又取了一粒小拇指肚大的石子放在小车上,用手轻轻一压,松手,石子立即划了一条抛物线飞了出去。 原来刘晔在小车上装了牛筋,借助牛筋的弹力,射程自然比全凭人力远了许多。 如此一来,用这种改造之后的抛石车攻击对方的楼橹便成为可能。 曹操看的眼前一亮,早已将来意,让刘晔造伞抛诸脑后,他欣喜的命令道:“没想到此物如此精巧。 传令下去,由子扬亲自督造这种抛石车,越多越好。 若真能用此车破袁军之楼橹,我当为子扬记上一功。” “为朝廷效力,乃在下做臣子之本分,司空不必放在心上,”刘晔诚心诚意的道。 …… 军令如山,曹操亲自下令,所有属官全都在刘晔的指挥下运转了起来。 有的派人去取牛筋,有的伐木做支架。 日夜赶工下,不过三五天便做了百十几台抛石车。 这些天的箭雨不再像从前那样漫天滥射,而是改成了定点狙击。 不过曹军也做了许多防护用具,譬如茅草伞盖或者手举盾牌来应对。 所以袁军又攻击了几次,都被击退了。 只是曹军只能躲在伞盖或者盾牌下面,但凡一露头,对方楼橹上的弓箭便如雨般的倾泻下来,瞬间就能把人射成刺猬。 抛石车在刘晔的指挥下,完工之后,立即拉上了城墙试用。 曹操带领众文武也在严密防护下登上城头亲自观看效果。 这几天在袁军滔天箭雨下,甚至袁军的便便都有力气大的能抛过来,搞的曹军走路吃饭睡觉如厕都得蹲在地上,头顶盾牌,慢慢蠕动,简直憋屈坏了。 军兵将斗大的石块分别放在百十台车的皮囊里,然后数人用绞盘压缩牛筋,整个架子被牛筋崩的“嘎吱吱”响。 “放!” 刘延一声令下,上百石块同时向袁军楼橹飞了过去…… 袁军指挥箭阵的是袁绍手下大将朱灵。 在本来的历史上,曹嵩被杀,曹操要攻打徐州报仇却兵力不足,那时候袁绍与曹操还是发小兼同盟,所以袁绍派遣朱灵率军帮助曹操报仇。 后来朱灵感到曹操比袁绍强得多,能成大事,于是主动脱离了袁绍,成为曹氏部将。 可是这一世曹嵩根本就没死,也就没有了袁绍助曹操一说,朱灵自然还是袁绍手下大将。 论才能,朱灵虽然比不上颜良文丑等河北四将,但也算的上袁营之中出类拔萃的将领。 此次一番弓箭战,虽然未曾攻破曹军防御工事,但是却把对方射成了缩头乌龟,这已经令袁绍感到扬眉吐气了,言语之间自然对朱灵大加赞赏。 这不免令朱灵感到飘飘然,似乎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看着那些高大的楼橹都倍感亲切。 可是陡然间“砰砰砰”,对面同时飞过来数百块巨石。 他那亲切的楼橹已经成片的坍塌了…… 正文 第354章回到原点 那上百石块飞过来,也并非每一块都能击中楼橹,可是有半数击中也已经很惊人了。 袁军在构建楼橹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到对面的抛石机能抛过来,所以那楼橹高度是有了,但是未必多么坚固。 可是如今现实情况却是,曹军的石块真的能飞过来。 斗大的石头自然冲劲十足,砸中的楼橹无不瞬间坍塌,上面正在射箭的袁军瞬间跌下来,摔死摔伤不少人。 “混账!”朱灵气的大喝一声, 他刚刚看到点出人头地的希望,结果转眼间就要破灭了。 他情急之下,想要爬上未坍塌的楼橹亲自观看,曹军是如何把石头抛过来的。 可是早有弓箭兵从上面慌慌张张的从楼橹上爬了下来,惊叫道:“抛石机,对面的抛石机好厉害。” 这个时候,曹军的第二波石头攻击已经到了,又有几座楼橹被打坍塌。 “抛石机怎能抛这么远?”朱灵气的快要崩溃。 鬼知道曹军这是什么抛石机?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他也只能派人去向袁绍明报。 袁绍听到后也气的不轻,大口喘着粗气。 本来他用楼橹之策把曹军射成了缩头乌龟,感到十分过瘾。 只要这么过上十天半个月,保准曹军上下士气皆无。 他便可一举攻破官渡防御,然后率军南下,直取许都。 可是没想到,不过几天曹军便找到捣毁了他楼橹的策略,不免让他大失所望。 “诸位还有何应对之策,不妨说出来,与大家共勉,”阴沉着脸的袁绍扫视了众人一眼,令所有人感到揪心。 现场一片沉寂,无人说话。 过了良久,沮授站出来道:“明公,在下以为,这楼橹之策本身没有问题,可是没想到曹军竟然能制出如此远程的抛石机。 不过,在下倒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快说!”袁绍急切的看着沮授,心里琢磨,那么大的石头飞过来,你用什么东西能挡得住? 沮授沉吟片刻道:“石头,坚硬无比,硬碰自然不行。 不过《道德经》有云,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明公何不将整张牛皮挂与楼橹之上,则曹军石块飞来,击中牛皮卸力,自然滑落,而楼橹不能伤及分毫。” “妙哉!”袁绍忍不住赞了一句。 他虽然对沮授颇为反感,但不得不承认,关键时刻也只有沮授能提出有效的建议。 牛皮既软又结实,即使石块打在上面也不会破坏,石块力道消除之后,自然就滑落了。 “就按公与说的做,要快!”袁绍命令道。 …… 曹操看着对面被打坍塌一大片的袁军楼橹,不由得捏着胡须微笑不语。 刘晔所改良的抛石机,固然增加了压缩牛筋的时间,发射一波耗时较长,等第二波攻击开始,楼橹上的袁军早就跑光了。 可是增加的射程却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这抛石机根本就没有准头可言,只能靠蒙,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此车弹发石块,声如雷震,就取名做‘霹雳车’吧,”曹操心怀快慰的道:“传令下去,迅速多做‘霹雳车’,以捣毁袁军所有楼橹。” 虽然没准头,但是架不住多啊,多发射几块,终究能蒙中一块。 “诺!” 军兵心气高昂,有这“霹雳车”在手,至少把对方楼橹上的弓箭兵给吓跑了。 他们再也不用那么狼狈的躲避对方的弓箭。 可当他们移动“霹雳车”,准备攻击其余楼橹的时候,突然有军兵指着前方道:“快看,袁军怎么主动把楼橹给撤了。” 众人向对面望去,果然见到袁军在楼橹底下垫上圆形滚木,在推着往后撤。 “看来是真害怕了吧,竟然要撤回去。” “那是自然,他那楼橹放那儿也是被咱们打碎,还不如撤回去。” “可是这玩意儿拉回去除了当柴火烧,还能有啥用呢?” 曹军纷纷表示不解。 不过不解归不解,总算是把袁军给吓跑了,他们这段交锋,也算取得了小胜。 接下来的一天无话,再天亮之后,只见袁军又把楼橹都推了回来。 不过所有楼橹全都变了个样子,前面用整张整张的湿牛皮把楼橹给护住了,上面仅仅留下了三尺来宽的孔洞,供弓箭兵射箭之用。 曹军看着纳闷儿,袁军竟然给楼橹穿了皮甲? 他们一如从前的装填石头,然后发射,结果斗大的石头飞出去,砸在牛皮上,根本不能伤牛皮分毫,石头却是失去力道之后慢慢向下滑落,摔到地下。 看来除非石头能精准的从那三尺宽的射箭口中飞进去,才能对楼橹产生伤害。 可是这霹雳车又不能瞄准,在力道相同的情况下,不同的石头飞出去的轨迹是不一样的。 一百多块石头也未必有一块能从飞入射箭口。 结果对面袁军看的哈哈大笑,羽箭又从箭口射出,如急雨一般向曹军阵地射了过去。 曹军躲闪不及,又有一波军兵性命被收割。 更令人难受的是,即使他们冒着箭雨用霹雳车回击,也不可能对袁军的楼橹产生任何威胁了。 他们只能扔下刚刚命名的霹雳车,躲进角落里避箭。 如此一来,绕了个大圈,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依然是曹军被袁军按着脑门狂射的局面。 “传令下去,停止制造抛石车。” 曹操又懊恼起来,刘晔制出的霹雳车固然能对楼橹产生伤害,可谁能想到袁绍还能为楼橹穿衣服,如此这抛石车也不管用了。 在心里冰凉的时候,他突然随口问道:“平儿可有消息,为何这么久还没来?” “听许都传来消息,平儿在许都也在造霹雳车,”曹洪接口道。 “平儿也在做霹雳车?” 曹操不由得暗自摇头,女婿自然还不知道袁绍已经为楼橹穿上牛皮外衣。 “速将此间消息传回去,让他不用再在抛石车上费工夫,如今官渡吃紧,让他赶紧率领麾下军马,前来官渡协助防守。” “诺!” …… 话说,自从曹洪走后,刘平一直在试图复原脑海中马钧改造过的抛石车与诸葛连弩。 可是他毕竟不是学工科的,那些机械构造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越想不起来便越想发火…… 正文 第355章光明之路 刘平很清楚,这个时候的官渡之战已经进入弓箭战、地道战、消耗战为主的第二阶段。 在这胶着的状态,曹氏同样比不上财大气粗的袁氏。 要不然史上的曹操也不会萌生出退兵的想法,那不就是因为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么? 这个时候,若是能制作出军事利器——大发明家马钧“改良版诸葛连弩”与“可旋转连发盘式抛石机”,对于改善官渡之战曹氏被动的局面,必然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刘平作为一个文科生,想要画图制作出各种机械,那可就难为刘平了。 虽然在后世有各种军迷声称复原了诸葛连弩,但是事实投入战争的效果怎样,并没有人有机会去验证。 刘平对这些东西也没有真正去研究过,现在陡然要让他一个文科生画出来,并投入批量生产,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那是工科生该干的事好吧?! “出去!都出去,别来烦我!” 刘平暴躁的要把端着饭菜进来的灵娥和秦罗敷赶出了书房。 “主人,您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让奴婢们服侍您,多少吃一点吧。” 灵娥委屈巴巴的看着刘平。 她们还从来没见主人冲她们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个个心里难免不安。 只是在这个乱世,主人是她们的保护神,只有主人在,她们才能继续过安稳、富足、无忧无虑的生活。 所以刘平就算冲她们发火,她们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委屈,有的只是焦虑与担心。 “出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我不饿。” 刘平使劲揉着脑袋,随手又把纸团扔了出去,这样的纸团,屋里已经扔了一地。 要是不把那神器制作出来,曹氏军在官渡将有大半年的日子不好过。 灵娥和秦罗敷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端着饭菜又出去。 两人来到门外。 “罗敷姐姐,主人不好好吃饭,要是饿坏了身子怎么办?”灵娥幽幽的说着,满脸都写着担心。 “可是,主人所思虑的都是军国大事,咱们这些小小女子,除了伺候他,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可主人又不让咱们伺候。” “实在没有办法,就去告诉主母,让主母来劝劝吧。” “嗯,只能如此了。” …… 刘平在书房里思绪乱飞,实在无心吃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房门吱扭一声,又被打开了。 “我说过别来烦我,竟敢不听,是逼我要动家法么?”刘平头也没抬的随口道。 “刘平哥哥,是要狠心对节儿动家法?” 一听是曹节的声音,刘平猛地一抬头,发现未婚妻子提着一个檀木食盒,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是节儿,”刘平展颜一笑。 他也明白,所有丫鬟侍女劝他吃饭是为了他好,他怎会真心舍得动板子? “快来,让我看看节儿这是带的什么。” “听婢女们说,刘平哥哥已经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节儿特意亲手做了几个菜,不知合不合刘平哥哥胃口。” 曹姐嫣然一笑,提着衣裙款款上前,将食盒里几样精致的菜肴一道一道的布在案上,同时又道:“就算不好吃,刘平哥哥也一定要赏光,给节儿一点面子,多少吃两口。” 说着将米饭盛好,举到刘平跟前,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忽闪,流露出满满的期待之色。 这时候刘平就算没有什么胃口也无法拒绝了,接过饭碗,品尝了一下,顿时赞不绝口道:“看不出来,节儿做菜的手艺很不错。” 这道不完全是恭维,这饭菜做的荤素搭配,咸淡适中,真的很可口。 没想到曹姐这么个大家闺秀,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居然还会做菜。 他能娶到这样才貌俱佳的女子,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父亲和大父就喜欢吃节儿做的菜,要是刘平哥哥也喜欢,等以后节儿天天给您做,就怕刘平哥哥会吃腻。” 曹节得到夸奖,显得很开心,顿时眼睛笑的完成了月牙儿。 “这样好吃的菜,就算吃一辈子也不会腻,”刘平信誓旦旦的道。 “那刘平哥哥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保重身子,好让节儿伺候你一辈子。” “真的只有一辈子?” 刘平叹了口气,放下饭碗,拉住未婚妻的手道:“可惜咱们生来不幸,身逢乱世,就像野兽群生活在丛林里没什么区别。 靠的就是谁更强壮,能够打败其他族群,才能活下去。 胜利者会得到所有,失败者将一无所有,包括自己的妻子与家人性命。 所以我才要不遗余力的帮助岳父,打赢任何一场战争。 为的就是不要让我们家破人亡,让你们身处险境。” 曹节听了很感动,臻首伏于刘平肩头,轻声道:“节儿能得夫君如此,想来已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子,这一辈子再无他求了。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夫君哪一天真的打了败仗,节儿愿随夫君隐姓埋名,隐居于山林之中。 就算粗茶淡饭,亦是神仙一生。 所以夫君也没有必要太过于委屈自己,有什么事就交给灵娥小橙这些下人去做就好,要是她们做不好,就打她们板子。” “还是节儿知我,”刘平轻轻揽住善解人意的未婚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心里无比的甜蜜。 想来在历史上的未婚妻,只能无奈做了政治的牺牲品,与姐姐曹宪与妹妹曹华同时嫁给了身为囚徒的刘协。 但是曹操毕竟逼死了伏皇后,所以曹节虽然也成为皇后,但是刘协心中仇恨她,曹操不再信任她,到最后还让曹丕给夺去了传国玉玺。 那一生过得何其凄惨。 可是这一生,她是刘平的妻子,刘平绝不会让她去承受未来那些苦厄,而是会为她准备一条无比安稳、富足、荣耀的光明之路。 “等等,节儿你说什么?可以交给下人去办?”刘平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大声问了一句。 这举动把曹节弄的满头雾水,惊奇的看着刘平:“难道不可以么?”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刘平忍不住,突然把妻子抱过来,在她雪白的脸颊上狠狠吻了一下,大笑道:“可以,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做。” 正文 第356章马姓少年 “刘平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急?”曹节眨着大眼睛道:“你不会就是想打她们板子吧?” 在这个时代,大家族中婢女要是被男主人盯上,很少有能逃过魔爪的。 如今刘府美婢如云,满府的莺莺燕燕,关键是曹节这个女主还没嫁过来,也没人节制刘平,刘平随时都可以对那些婢女为所欲为,也没必要如此饥渴吧? “你想哪儿去了?” 刘平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亲昵的刮了一下未婚妻的鼻头,冲外面高声命令道:“把满伯宁给我叫来。” 如今刘平有个身份是许县县令,满宠正是他的属官。 曹节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想歪了。 一个姑娘家家,竟然主动想到了那些事,不由脸羞的通红。 她站起身来,声若蚊蝇道:“节儿先走了,明天再来送饭。” 刘平虽然肚子里有团火,但是如今他想到了破局的点,也没再强行留住曹节。 他觉得苹果要等熟透了才甜,青涩的苹果虽然另有一番滋味,但毕竟还没到吃的时候。 不多时,满宠便匆匆来到刘平书房,拱手道:“在下满宠,参见刘府君。” 自从上次追查间隙事件,刘平给过满宠一次机会之后,满宠如今已经对刘平服服帖帖,言听计从了。 “速命人去右扶风,寻找一位叫马钧的少年,越快越好。” 马钧虽然是史上有名的机械大师,被后世人称为“天下之名巧”,但是他在活着的时候却并不得志,做过后来魏国的给事中,史料上也没有记载他的出生年月。 但是他活到了魏明帝时期,按照这个时期的平均寿命往回推,马钧此时应当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了。 当然,要是他终老的岁数越大,现在的年龄就越大。 既然这天才机械大师已经出世,何必要让刘平在这里费脑筋,直接拿来就用,岂不更简单? 天才嘛,应当少年就是天才。 “不知这位马姓少年居于扶风何处,有何体貌特征?”满宠躬身问道。 “嗯,家境贫寒。” “就这?” 满宠瞪大了眼睛,右扶风与京兆尹、左冯翊工称三辅,大小相当于一个郡的规模,人口怎么也要有数万人。 在这么多人里找一个家境贫寒的少年,岂不是大海捞针? 家境贫寒哪算特征,现在哪个百姓家不是家境贫寒? “在下这就去办,请刘府君静候佳音,”满宠咬了咬牙。 有困难不要怕,得想办法,要是轻而易举能办到,也体现不出他满宠的能力。 满宠走后,刘平便开始静候等待。 其中他还去手下军营整顿了一番。 这支以丹阳军为班底的军队战斗力固然不弱,但是自从跟了刘平之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参加了斩颜良之战与诛文丑之战。 回到许都后又被带出去,平定刘辟叛乱与韩荀的偷袭,再是精锐的部队经过这么连番苦战,也会感到疲惫,士气难免不高。 所以刘平去军营里给众军兵鼓劲,以提升士气。 不过效果却不是很理想。 毕竟军兵又不是傻子,光靠嘴皮子胡吹,半点实惠的不见,士气怎能鼓舞的上来? 这就令刘平比较为难了,曹军如今每个人的军饷报酬都有统一的标准,他也不能搞他特殊。 前几他们次立了大功,得到赏赐的都是上边的将领,落实到最底层军兵身上,半点没有,军兵心中难免会有怨言。 就算是落草为寇,山大王吃肉的时候,还给底层喽啰一口汤喝,敢情成了朝廷军队,光有个好名声,却是干打仗,啥额外的好处都没有。 …… 一晃三天过去,这一日早上,刘平刚刚起床,有使者从官渡前线传来消息。 曹洪已经用布图的方法成功逼停了袁绍大军,曹操向朝廷为曹洪和布图请功。 同时还有曹操对刘平的命令,让刘平赶紧安置好后方,然后率军去前线帮忙阻击袁氏大军。 刘平看了不由头疼不已,他找的小马钧还没着落,这样去官渡不是等着挨射么? 更何况他手下军队士气那么低。 当然,曹操也没有强令他赶紧率军前去,总算留出了缓冲的时间。 到中午的时候,满宠突然来了,冲刘平欣喜的道:“回禀刘府君,右扶风所有叫马钧之人已经全都绑来了,就关押在县衙大牢,请刘府君随时前去审问。” “绑来?谁让你用绑的?” 刘平一方面对满宠的办事效率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对这种粗暴做法有些无语。 “刘府君找的这位马姓少年,难道不是与朝廷为敌的马家子弟?”满宠顿时愣住了。 原来,右扶风地处雍州,正处在西凉马家势力与中原曹氏势力两不相及的地方。 满宠派人赶赴右扶风,当地太守听说是刘平的命令,而且寻找的又是马姓子弟,多半就是跟西凉马家有牵扯,于是忙不迭的去抓人。 毕竟刘平是朝廷高官,他们那地方还指望朝廷出兵去帮忙抵御马超与韩遂呢。 最终,那太守根据户籍黄页上在册人口,只要是叫马钧的少年,得有十几个人,都当做朝廷钦犯给押到了许都。 “罢了罢了,都怪我没说清楚,这也怪不得你,待我亲自去见,”刘平摆了摆手,去往县衙的地牢。 …… 许都衙门的大牢内关了十几个少年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事。 要说他们有共同的特征,就是都叫马钧,非要说还有一个特征,那便是都比较穷。 他们每一个人都面黄肌瘦,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 “你们说,那些当官的为什么要抓咱们?这都是父母给取的名字,难道叫马钧也犯王法了?” “听说西凉马家不服当今朝廷管辖,或许是一位叫马钧的马氏子弟犯了事,那些当权者要拿咱们来顶缸吧。” “看样子咱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子弟,怎么会跟西凉马家扯上关系,这不是草菅人命么?” “乱世人命如草芥,咱们这些人的命,在那些当权者眼里,不过是一根枯草罢了,你说草菅人命,大体也没错。” 众少年全都低下了头,真正是闭门家中坐,祸自天上来呢…… 正文 第357章红绿鲤鱼 , 右扶风太守是把这帮少年当成暗通西凉马家的奸细来对待。 甚至他觉得那叫马钧的少年,很有可能就是马氏遗落在扶风的重要人物。 所以太守押送他们的时候也毫无客气,把数十人挤在一个大木笼囚车里,那就是标准押解囚犯的待遇。 毕竟西凉马家与曹氏所代表的朝廷并不相睦,刘平作为曹氏嫡系,既然下令抓捕,验明正身之后就“咔嚓”一刀了,也没必要优待他们。 如此的境遇,自然让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少年惊恐不已,在路上便一直在胡思乱想,既然有比太守还大的人物想要他们的命,他们断然没有生还的道理。 此时在地牢里,他们半数以上都在低声哭泣,剩下的则表情呆滞,瘫坐在地下,一副早已吓傻了的样子。 突然,地牢的门从上面打开,一束明亮的光线透过木笼照射在他们破衣烂衫上。 固然强烈的光线照射的他们睁不开眼,但是他们依然挡着眼睛,急速的扑倒木笼旁边高声喊道:“使君,我冤枉啊。 我本来不行马,是被马姓人家收养才改名做马钧的,跟你们找的马氏子弟毫无关系。” “我虽然姓马,但是我们是躲避战乱才从中原迁入扶风的,与西凉马家十杆子也打不着啊。” “使君,我冤枉!” 一帮少年忙不迭的分辨,以证明自己根本就不是官府所要抓捕的那个马钧。 “瞎嚷嚷什么?” 进来的只是两个衙役,自然不明白这帮少年在说什么。 有个衙役呵斥道:“都听好了,如今是平公子要见你们,平公子身份何等高贵,你们可知道?” 众少年摇头像拨浪鼓一样。 他们长时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能知道自己村子里发生的事就不错了,自然没听说过刘平。 “算了,你们也无需知道,”那衙役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你们只需清楚,平公子一句话,你们吃饭的家伙就得挪挪窝。 要是一会儿冲撞了公子,满门都得抄斩,明白吧?” 一众少年顿时感到不寒而栗,那个所谓的什么平公子,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一会儿尽量不说话就是。 那样或许还能捡上一条命。 “走吧!” 衙役打开牢门,带着众少年来到县衙的公房。 “你们都叫马钧?” 刘平看着面前十几个少年,不由感到头大,穿越两千多年来找一个古人,谈何容易啊。 眼前这么多马钧,看上去全都家境贫寒,史料上又没留下他的字,如何准确分辨出那个未来的“天下名巧”? 众少年听刘平发问,全都默默的点了点头,垂首不敢与刘平这个“杀人魔王”对视。 刘平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脑中一亮,淡然道:“既然你们所有人都叫马钧,但是你们也应当清楚,我所找的马钧只有一个,剩余之人都是误请来的。 我一会儿说一句话,要是谁能随我说出来,便可以领上一千钱作为盘缠,回家了。 说不上来的,便是我要找的人。” “使君您请说,我们可以试试。” 众少年怯生生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每个人都燃起了一丝希望。 跟着说一句话还不简单么? 至于盘缠不盘缠的没人敢多想,能放他们回家就烧高香了。 “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刘平微笑着道。 原来,刘平突然想起来,据史料记载,那马钧年少口吃,不善于言谈,所以从小没少受他人耻笑。 既然如此,让口吃的人说绕口令,那就是地狱级难度了。 刘平说完,立即有个自信的少年站了出来。 不到十个字而已,岂能说不出? “红鲤驴吕绿鲤驴吕驴,”那少年本来还自信满满,一张口之后顿时傻了眼,“不对,使君,再让小的说一次,这一次一定能说清楚。” “不用了,退下!”刘平微微摇头,这少年只是说不清楚,并非口吃。 那少年顿时吓瘫了,被两个衙役给拖到了旁边去,裤裆都吓湿了一片,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红鲤驴吕绿鲤驴……” 这下所有少年都不敢怠慢,口中不住的默念:“红鲤驴,呸,红鲤鱼……” 刘平也不着急,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压力,口吃的人再练也练不出来。 待一盏茶喝完,他才淡淡的道:“都练会了么?说来听听。” 有个少年怯生生的道:“让小的来试试,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他说的很慢,所以一个字也没错。 刘平点点头道:“很好,先去一旁等候,待所有人念完后,可以拿钱回家了。” “多谢使君,”那少年欣喜异常,显然自己是过关了。 有了他的示范,众少年一个一个的过来叙述。 他们都重视起来,而且说的很慢,又练了那么长时间,自然错的很少。 一个个的通过之后,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上去面黄肌瘦,低着头不敢看刘平,也没有出声练习。 “就剩你了,你怎么不来试?”刘平身后的太史慈指着那少年朗声道。 “我……”那少年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依然不敢抬头。 “快说!” “红……红……红……红……红……”那少年连说了五个红,竟然没再说出一个字。 刘平眼睛一亮,这应该没跑了,他想再确定一下,于是放下茶碗张口问道:“你家住哪里?” “右……右……右……”那少年马钧越是着急,越多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急的快要翻白眼。 毕竟刘平说的很清楚,谁说不上来,谁便是他要找的人。 在场的少年之中,第一个只是说的太急,说错了,真正说不上来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想到这里,马钧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只可惜,口吃就是这样,越是紧张,口吃的越厉害。 其他少年看到这情形,不由常常出了一口气,毕竟“杀人魔王”说的清楚,在场只有一个马钧是他要找的人,这倒霉蛋恐怕便是了。 他们虽然是同乡,但是平常并不认识,也没有半点感情。 有几个人看到马钧做了替死鬼,还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正文 第358章天下名巧 “是右扶风,你快急死我了!”太史慈看着马钧憋得脸红耳赤,觉得他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不由得替马钧说了一句。 “是……是……是……”马钧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马钧自幼丧父,家境贫困,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一手拉扯到这么大。 固然他的口吃为所有人所耻笑,但是他知道,天底下唯一一个不笑话他的人,便是他的母亲。 有这一人,就足够了。 只可惜,他长大到这么大,正准备报答母亲养育之恩的时候,却无端被当做奸细抓到了许都。 选来选去,最终只有他落入那草菅人命的“杀人恶魔”手中。 想到这里,马钧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是被冤枉的。 自己平常只是爱瞎琢磨一些弓弩器械之类的东西,哪是什么奸细? “家……家……有……母……饶……饶……饶……” 可怜的是,他连分辨的话都无法成句的说出口。 其余众少年听了,不由发出一阵嗤笑,更加深了各自的判断。 “看来那便是使君要找的人了,害的咱们受了半天惊吓,真该死。” “原来竟是个结巴,红……红……红……右……右……右……连话都说不清楚,着实可笑,死了活该……” 在他们看来,那人就是刘平要找的奸细,而他们自然就没有嫌疑了。 要不是那个马钧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至于连累他们。 如今落入刘平手中,必然没好果子吃,活该! “都给我闭嘴!” 刘平突然一拍桌子,满脸怒容的斥责了一句,然后指着马钧对众少年厉声道:“他虽不善言辞,但却精于巧思。 所做任何一件物事,要么决定一场战争胜负,左右数万人生死,要么有功于农桑,拯救无数人性命。 他乃天下之名巧,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耻笑他?” 众少年听了,吓得全都低下了头。 怎么听着话锋不对啊,这少年高官为什么对那小磕巴评价如此之高? 难道……那小磕巴是因祸得福,有了好事? 此时马钧听着也有些发蒙,自己并没有跟着念出那“红鲤鱼”啊,而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过。 听这位贵人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怪罪自己,“我……我……” 刘平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我在许都给你一处宅院,从此之后,你便在许都住下。 我会安排人手听命于你,你只需将脑中奇思妙想做出来即可。 如若能用的上,我将来便举荐你到朝中为官。” 虽然现在刘平只是对马钧改良的诸葛连弩跟加强版抛石机感兴趣,但是刘平知道,马钧的发明远远不止于此。 他还原了指南车,改进当时操作笨重的织绫机,并且发明一种由低处向高地引水的龙骨水车。 只可惜马钧的身份太过于低微,那些有利于生产力进步的发明创造,并未受到世人重视,而埋没于乱世之中,华夏大地也错失了生产力大跨步飞跃的机会。 可是刘平自然能意识到那些物件的价值,就冲那些物事,给马钧封个爵都不为过。 所以刘平既然寻到了马钧,自然要将这等人才留在身边,不惜以许都的宅邸相赠。 要知道,许都此前不过是一个县,骤然成了大汉都城,成为大汉王朝的政治中心,城内早已人满为患,土地早已变得寸土寸金。 只不过那是对别人而言,对刘平来说,宅邸自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刘平一番话,令其他众少年差点惊掉下巴。 一个小磕巴,话都说不利索,竟然能得到大人物的赏识,获赠都城的宅邸,还有到朝中为官的机会。 自己也叫马钧,为什么差距那么大呢? 难道怪自己舌头太利索了? “我……我……”此时马钧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听着像是在做梦一样…… 刘平虽然痛斥了那一众少年,但还是每人发了一千钱算是补偿,并充做回去的盘缠。 众少年更是牙酸,落选的都能得到一千钱,选中的那自然是平步青云了,只可惜已经跟他们无缘。 刘平命仆从先去带着马钧洗漱,然后换衣服。 待马钧走后,刘平对满宠道:“看样子,这马钧还是个孝子,你速派人去往右扶风,将他老母亲请来,这种时候不能让他分心。” “诺!”满宠躬身施礼。 “记住,我说的是请,不是抓,用上最好的车驾,派侍女小心伺候着,”刘平又叮嘱了一句。 …… 马钧洗漱一番,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依旧面黄肌瘦,但整个人显得清爽了许多。 刘平带领他来到一处作坊。 这里已经有了许多匠人,正在试制刘平画的似是而非的图纸,自然是一次失败连着另一次失败。 马钧突然看到这些半成品器械,眼睛顿时变得明亮无比。 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吃饭的手段,对他来说却是爱好。 刘平拿起一支“诸葛连弩”,当然此时诸葛亮还高卧隆中,并没有发明这种器具,这完全是刘平根据后世对诸葛连弩的图纸仿制的。 “你看这支连弩,巧则巧矣,只可惜威力太小,你看能否改进一下?” “好像……可以……让……我想……想……” 在三国后期,蜀军北伐之时,有人在战场上捡到了诸葛连弩,拿给当时已至暮年的马钧看,马钧见过之后,觉得经他改进,威力至少可以增加五倍。 别人不相信,马钧改过之后,果然威力大了五倍不止。 不过那已经是暮年的马钧,对各种机械已经了然于胸,这少年马钧显然还达不到那种水平。 只是他已经拿着那支连弩坐在地下,左摆又摆,完全沉浸在了里面。 “威力增加是一方面,”刘平道:“最重要的是,如何能改造这支弩,让其使用弓箭之箭矢。” 弩箭短,没有箭尾,而弓箭有箭尾,在战场上也比较常见,所以刘平扔给马钧的另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在战场上随时随地捡取“子弹”。 要不然,这连弩一次就可以发射数十之箭矢,消耗也是个问。 如不能就地取材,他还需要临时打造弩矢,显然来不及。 “嗯……嗯……” 马钧头也不抬,始终在把玩着那支连弩,如同一个顽童得到了最喜爱的玩具…… 正文 第359章太守车驾 天才的创造力是普通人所无法想象的,任何领域皆是如此。 虽然马钧只有十六岁,比刘平还要小两三岁,但是对于一个天才来说,这个岁数已经足可以完成,许多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事。 自从刘平把想法提出来之后,马钧便陷入了如何把这些想法付诸现实的沉思之中。 不管刘平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至少刘平是除他母亲之外,第一个不曾笑话他口吃的人,也是第一个重视他的人,看起来还是个大官。 马钧觉得就单单冲刘平这份重视,甭说给他宅子,只要能给他跟老母亲一口饭吃,就值得他一个受尽别人耻笑的穷苦少年结草衔环以报了。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刘平已经派人接他母亲去。 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深深的担忧,那个在千里之外的柴门口,拄着拐棍等着自己回家的白发老母。 毕竟自己是母亲活在世上唯一的盼头,自己当初又是被官差当做奸细在母亲面前给抓走的,她老人家不知能不能支撑下去。 马钧想着,自己就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要尽快把这少年公子的想法实现,那样就或许可以提点条件。 譬如,借点钱,给母亲送回去…… …… 右扶风曾是汉都三辅之一,当年也曾较为富庶过,只不过汉室衰微之后,这里成为各家势力争相抢夺之地,战乱频发,如今变得早已十室九空。 在右扶风南部,毗邻五丈原,有个叫马冢的地方,马姓人不少。 据说是当年马服君赵奢之后,为避祸乱,所以以先祖封号为姓,改姓了马。 不过,不管传说中先祖有多么荣耀,但是依然改不了此间马氏早已沦为社会最底层的事实,往上推几辈都找不出一个做官的。 马钧就是在这里一个叫北马村的小村落里。 破败的村东头,两间茅草小屋勉强立着遮风挡雨,低矮的篱笆墙勉强能分出内外,两根胳膊粗的木棍顶着一簇茅草,算作门楼。 此时一个身着满是补丁粗布麻衣的白发苍苍老妇人,双手拄着一根木棍,摇摇欲坠的翘首望着前方,那延绵不见尽头的长路,发出一声声的哀嚎:“儿啊!” 她的儿子马钧,就是被几个官差不由分说从这条路上带走的。 这老妇人自幼丧夫,为了不让儿子改姓,她终身没有改嫁,靠为大户人家洗洗补补,终于将儿子拉扯成人。 若说其中艰难,恐怕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可是,她实在想不明白,儿子长这么大,连村落都没出过几次,怎么可能是奸细? 这一定是有人冤枉儿子。 只是她一个孤老婆子,就算明知道儿子是被冤枉,又能怎么样? “儿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马母眼泪早已哭干了,这几天一直站在这里,要不是还有几个好心乡亲送来稀汤续命,或许早就已经饿死了。 “马婆婆,钧儿恐怕是回不来了,您还是想想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我们凑几个人把您送过去。” 这时候,仅留的几个乡亲在马母身边劝解,若是任由马母在这里苦守着,也坚持不了多久。 看她那么可怜,乡亲们也于心不忍。 “是啊,马婆婆,这个世道,咱们孩子的命在那些大人物眼里,还不如一根稻草。” “他们说是抓什么奸细,我看就是抓钧儿去当兵去了,前几天邻村就有后生被抓过。” “战场上刀枪无眼,钧儿那体格,哎……还是早想后事吧……” 几个老妇人摇头叹息,突然她们看向旁边一个穿戴还算周正的老者,“三叔公,你是咱们的亭长,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他们为什么抓人?” “我这个亭长,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以为上面大人物会在意?” 三叔公瞪着眼睛急道:“再说,我确实还打听过,来抓钧儿的还真不是为了去当兵,据说是许都派来的人点名抓的。 许都你们知道么? 那是皇帝住的地方,个个高官显爵,我一个亭长哪能说得上话?” 众人知道三叔公说的没错,事实上有许多人无缘无故被抓,然后杳无踪迹,家人也是无处讨要说法。 这在这个乱世太普遍了。 三叔公叹息道:“老嫂子,他们说的没错,钧儿被许都来人当做奸细被抓,钧儿话都说不利索,又无法辩驳。 咱们小门小户,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孩子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看看还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我找几个人把你送去,我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我哪儿也不去!” 马母拄着拐棍的双手微微颤抖,皱纹遍布的脸上满是决绝道:“我要是走了,钧儿死了之后,魂儿找不到家门怎么办? 我家钧儿口齿不伶俐,问路不方便。 我要在这里等钧儿的魂儿回家,哪怕我饿死在这里,也要等!” 众乡亲闻者无不落泪。 这是什么世道,竟然欺负到了孤儿寡母的头上? 突然,远处烟尘弥漫,似乎有无数的马匹飞驰而来。 这北马村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山路上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多马匹,众乡亲看了无不疑惑。 待马队渐渐行近,见过一些世面的三叔公突然惊叫道:“那是太守的车驾,太守怎么会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马母听到“太守车驾”四个字,突然来了精神,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路中央,跪倒,撕心裂肺的高声哭嚎道:“民妇冤枉,求使君为民妇做主,民妇冤枉……” 虽然马母不知道太守是个多大的官,但是她已经走投无路,只要是个官,她就要上前喊冤。 …… 前方车队里,扶风太守恭恭敬敬的道:“满府君,前面便是马冢北马村,平公子所要接的马钧之母便在前面村里。” “快,耽误了公子军令,我等全都吃罪不起,”满宠面无表情道。 “是是是!”太守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论级别,他不比满宠低,但满宠那是做过许县县令的人,如今又在刘平麾下效力,论地位实在天差地别。 正文 第360章视若无物 此前刘平令满宠去扶风找叫马钧的少年,满宠虽不辱使命,成功找到了刘平所要找之人。 可是……那马钧却是被囚车押来的。 看到刘平对马钧重视的样子,在满宠看来,自己这是又搞砸了啊。 刘平安排的事情,他似乎还从没利利索索办成过。 所以当刘平安排他前去接马钧之母的时候,他干脆亲自带人前来。 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他就实在没脸面再在刘平面前混了。 他的出现,自然被扶风太守当做天神一般迎接。 毕竟这扶风太守虽然说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地方官,可这地方实在不咋地。 自从献帝东迁许都之后,连洛阳都已经衰败,更何况他这扶风,自然成了朝廷所顾及不到的地方。 如今西凉马家又对曹氏所控制的朝廷颇为不满,这扶风实际上都已经成为曹氏和马氏对立的前线了。 扶风太守作为深受儒家思想熏陶之人,自然心向中原,心向汉室,不可能投向西凉马家,所以对于满宠以及满宠背后的刘平感到由衷的亲和。 “禀使君,前方有农妇拦路喊冤,该如何处之?”这时候,有亲兵护卫来报。 “混账,还用问么?我有要事要办,告诉他们,若有冤屈,可到本地县衙鸣冤,”太守皱了皱眉头。 他陪着上使前来接人,却有人拦路鸣冤,这不是给他上眼药么? “赶紧让她闪开道路,要不然耽误了平公子军令,砍她脑袋都是轻的。”扶风太守又补充了一句威胁的话。 “罢了,”满宠实在不想节外生枝,摆摆手道:“前方不远那便是北马村了吧,我等接人要紧。” 说着当先下马,扶了扶腰间长剑,准备步行入村。 要说满宠的武力也不弱,后来参与军事,也参加过赤壁之战,并协助曹仁守过樊城,所以在这小小村落里,自保是没问题的。 他既然下了马,扶风太守以及身后的随从自然也不得不下马跟随。 虽然满宠表现的很亲和,但是扶风太守作为主人依然不敢怠慢,他早已派手下军兵驱离围观堵路之人,以防惊扰了满宠。 有两个军兵上前,不耐烦的对马母道:“太守很忙,没工夫给你处理琐事,有冤屈去县衙告状去。 耽误了太守大事,连你一块儿抓起来。” 不是军兵冷血无情,要说冤屈,谁家没有? 实在有太多事情,即使太守也管不过来,这已经不是靠大汉律例治理万民的时代。 “我儿奉公守法,无缘无故就被人抓走了,”马母跪在地下,抓住军兵衣服哭喊着哀求道:“求使君做主,我儿冤枉啊!” 哭声极为凄惨,周围乡亲听了无不心酸垂泪,对于马家的遭遇感同身受。 同时对于太守的冷酷无情感到愤恨。 “滚开,再不走,我们可要动手了,”眼见太守和满宠已经越走越近,军兵自然没有耐心。 这时候,扶风太守满脸怒容,冲那两个军兵挤眼睛,连连摆手,示意不要废话,赶紧把人拖开。 两个军兵正要动手,满宠心中一动,大喝道:“住手!” 他上前两步,蹲下身问道:“敢问令郎叫什么名字?” “小儿马钧!”马母拢了拢散落的白发,颤巍巍的泣道:“小儿冤枉啊!” “马钧?” 满宠和扶风太守身形晃了晃,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 “令郎口齿莫非不甚伶俐?”满宠瞪大了眼睛急问道。 “是……是……”马母也惊奇的看着身着便服的满宠:“莫非先生认识小儿?” “什么先生,这是许都来的满府君,”扶风太守道:“你儿子攀上高枝了,如今得到朝中贵人赏识,你马家祖坟冒青烟了。” “休要惊到马老夫人,”满宠瞪了扶风太守一眼,心里连连叫险,幸亏慎重了一次,这特么太玄了,差点儿又一次搞砸。 这可是那马姓少年的母亲,能得到平公子赏识之人,封侯那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他又怎敢在马母面前摆谱儿? 扶风太守的话,把马母给闹懵了,满头雾水的看着眼前几个遥不可及却又恭恭敬敬的官员:“使君说什么?小儿没死?” 扶风太守被瞪了一眼之后,不敢再多说话了。 “马老夫人快快请起,”满宠上前客气的亲自把马母搀扶起来,心里不由的叫苦不迭,要说把扶风叫马钧的少年全都当囚犯抓至许都,他也有责任。 “令郎乃是在下邀请至许都的贵宾,岂能送死? 在下此来,正是奉命接马老夫人去往许都,与令郎团聚的。” “接老婆子去许都?” 马母顿时愣的无以复加,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一转眼他儿子非止没死,反而受到大人物赏识,还要接她去许都? 许都那可是皇都啊? “你们既然好心,为什么不放小儿回来? 小儿连话都说不清楚,能帮到你们什么? 老婆子这无用之人,去许都如何安身? 更何况千里迢迢,老婆子也走不了那么远啊。” “哎呀呀,马老夫人,这你就多虑了,”满宠连忙道:“我家公子已为令郎在许都安排了大宅院,有数不清的下人伺候。 至于如何前去,也不用马老夫人步行,我已带来了车驾。” 说着指了指远处的豪华车驾。 马母以及众乡亲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车子,就连扶风太守看了都有些发酸。 “马婆婆,你看人家那么大的官,怎么会骗你,你还是赶紧去吧,或许咱马家真的祖坟冒青烟了呢?” 三叔公毕竟还是有些见识的。 他虽然不认识满宠,但是却见过扶风太守,知道那是比他们县长都要高的高官。 眼见那么大的官都要在满宠面前服服帖帖,这要是骗,谁能费那么大的阵仗? 再说,马老婆婆一个孤老婆子,有什么值的骗的? …… 刘平安顿好马钧之后便数日没有过问,毕竟这不是后期各种机械了然于胸的天下名巧,还需要给他一定的时间成长。 刘平最忧心的还是手下军兵士气低落的问题。 其实鼓舞士气最好的方式便是打胜仗,尤其是不费多少损失,轻而易举的打胜仗,那样最能令军兵士气高涨。 可是……谈何容易? 这一日,刘平、曹昂、曹节等一众曹氏子弟去给曹嵩请安,曹嵩看到一帮孙辈很是高兴,于是把他们留下来多说了两句话。 突然有仆从进来报告:“平公子,外面有人来送信,说奉您命令制作的弓弩制成了。” 刘平听了心中不由一喜,对曹嵩道:“大父,近日孙儿命人制作了一支,您可有兴致前去看看?” 曹嵩听了抚着胡须哈哈大笑,“平儿可是忘了,大父也是做过当朝太尉之人,一支弩有什么可看的?” 正文 第361章沙场比试 其实弩兵乃经是大汉王朝的常备军种,当初晁错对文帝的上书中也提到说,和匈奴相比,汉军的优势之一便是强弩。 曹嵩那太尉官职虽然是花钱买来的,但毕竟是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一支弩自然提不起他的兴趣。 “当初我见到的各种弓弩不胜凡几,就不随你们凑热闹了,你们自行前去吧。” 曹嵩顿了顿又扫视了一眼众人,专门对刘平和曹昂道:“诸孙辈之中,也只有你们两个独立领兵作战,可一定要记清楚,弩兵战力再强悍,也只可为辅,沙场决战,靠的还是骑兵步兵。” 说这话时,曹嵩已是摆出一种当大父的教育后辈如何用兵的姿态。 毕竟眼前这两人是他孙辈里最有出息的两个了。 当然,要不是刘平战绩卓著,曹嵩教育后辈的底气还要更足一点。 “大父,孙儿这支弩可不太一样,大父要是不去看看,着实可惜,”刘平微笑着对曹嵩道。 曹嵩微微迟疑,他自持身份,的确不想去看一支弩,可是接着曹节已经从后面搂住曹嵩的脖子晃着撒娇道:“大……父……如今春暖花开,您左右闲着没事,去看看刘平哥哥的弩又有何妨?就当出去踏青了,节儿在府里闷得好无聊。” “好好好,”曹嵩连连笑着道:“我去还不行么,再不去,我节儿要把我脖子给晃断了。” 接着又亲昵的刮了一下曹节的鼻头:“你这丫头,还没嫁过去便如此向着夫君,将来嫁了,那还得了?” 曹节弄了个大红脸,嗫喏道:“怎么会?” 众兄弟看了不住的牙酸,有曹节这个大招,刘平想干什么都没问题。 他们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赶赴刘平专门辟出的作坊。 那里是军营辟出来的一块地,占地极为宽广,里面有招募的上百能工巧匠。 此前刘平曾经吩咐过,这地方以后听马钧指挥了,但是马钧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连话都说不清楚,自然没人拿他当回事儿。 当然,马钧也不想跟别人交流,他怕自己的磕巴让别人耻笑。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弓弩做着一次又一次的改动,要改动什么也自己动手。 只有需要什么物件,实在找不到了,才比划着让别人去寻。 所以有许多人一开始的时候以为马钧根本就是个哑巴,直到他比划着让人去叫刘平的时候才知道,他只是重度磕巴而已。 但是这帮工匠却没人敢于耻笑他。 …… 作坊与校军场是通着的,那样方便制作出来的器具拉出来操练。 如今曹嵩这个曹氏辈分最高的老太爷出动,城内负责警戒的军士全都紧张了起来,把校军场围的水泄不通。 看到这么多军兵神情肃穆,马钧早已吓得不知所以,他没想到派人去传了个话,竟然引来这么大的阵仗。 看样子那位赏识自己公子,的确不是普通人物。 他怯生生的走到刘平跟前,低着头道:“见……见……见……过公子!小……小……小的……做做了……一支!” 曹嵩岁数大了,喜静不喜动,对于今天被拽着来看一支弩,本就没有兴致,眼见做弩的又是这么个年少的小磕巴,更是失望至极。 不过他看着校军场却颇有感慨,不禁想起了旧事,叹口气道:“遥记当年我任太尉之时,军队每年九月要举行‘都射’。 一人射十二支箭,中靶六只为合格,超过有赏,不足则罚。 如今我去官久矣,再也看不到当年的盛况了。” 说完便连连摇头,颇有一股英雄迟暮之感。 这时候旁边的曹安民颇为乖巧的道:“既然大父想看人射箭,那又有何难,不如就让孙儿们给你比试一场,为大父助兴,如何?” 曹安民的提议顿时得到了一众曹氏子弟的响应。 “如此甚好,我这天下神射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我才是神射,要是今天我能夺魁,大父能不能跟伯父说说,让我也去官渡前线?” 一众曹氏子弟子弟跃跃欲试,不过他们说的都是弓箭,似乎早已经把前来看弩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实际上是,这帮家伙看曹嵩对那弩不感兴趣,所以故意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以逗大父高兴。 曹嵩看着一帮生龙活虎的曹氏夏侯氏第三代子弟,他们个个朝气蓬勃,满脸不服输的样子,曹嵩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好,今天就由大父做裁判,”他随即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举在手里道:“此玉乃先帝所赐,谁若是能拔得头筹,此玉就赏给他了。” “多谢大父!” 众兄弟顿时两眼放光,御赐的玉佩,对每一个人吸引力还是挺大的。 当然,这种家族比试射箭,拔得头筹,取得的名声也不小。 他们每人都从随侍的军兵手中取过弓箭,活动着胳膊,准备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箭术。 “大父这比试不公平,”曹节鼓着腮帮道:“刘平哥哥又不会射箭,这不就是把他排除在外了么?” 随即她又眨着眼道:“不如让他随便找个奴仆,代他射箭,也不算欺负人吧。” 众兄弟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的反对。 “节儿这是让我们兄弟没法玩了啊,谁不知道太史子义将军乃天下神射?” “就是,我们所谓的神射也就是吹牛的时候说说,谁敢跟太史慈比射箭,那还不叫欺负我们?” “节儿的确如大父所说,还没出嫁,都已经满心都是夫君了。” 连曹昂都看不下去了,咳嗽两声道:“节儿,你这属于作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曹节说了个大红脸。 刘平赶紧笑着解围道:“我虽然不会射箭,但也舍命陪君子,献丑为大家助助兴吧。 不过,大家用箭,我用弩如何?” “妹婿,你还没忘了你那弩呢?”曹安民在旁边道:“既然都是射,我觉得也无妨,不过咱们可要说清楚,谁先射完十二支箭,然后射中者多才能获胜。” 弩机与弓箭相比,在射程上和瞄准上都占优势,但是当今的弩机固然可以连射,但想要追求射速,便无法专心瞄准,这是两难之事。 而一个优秀的弓箭手,肌肉早已形成记忆,却能一个动作,既快又准的射完十二支箭。 正文 第362章十二支箭 曹安民乃是曹德之子,当初逃亡的那个夜晚,刘平只带了曹嵩,而没有带曹德,若说曹安民心里对刘平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如今随着刘平立功越来越多,在曹氏地位越来越重要,曹安民心里也清楚,自己也没法去找刘平的晦气,以消解心中的不平了。 那样会让所有人对自己敌视,对自己也没有半点好处。 只是今天这比试的建议是他提出来的,再加一条比射速,似乎也很合理。 毕竟你刘平用的是弩,本身就是一种投机取巧的行为。 “就这么说定了,”曹嵩大手一挥,做了最终决定,又对刘平道:“平儿你不习骑射,吃这亏也没办法,要想做一个文武双全之将,以后还是要好好练练骑射。” 弩兵与弓箭兵相比,在战场上固然威力强大,但是那是在不用精确瞄准的情况下。 但是在校军场上比试,弩兵必然比不上一个长期训练的优秀弓箭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曹嵩作为当过太尉的人,自然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不过此前刘平一直表现的太优异,此时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承受一下失败,也并非坏处。 正好也可以检验一下,刘平是否能输的起。 毕竟一直赢并不能表现一个人的强大,能够承受挫折,输掉之后能东山再起,才是最优秀的品质。 曹操、刘备都具有这样的品质…… “论骑射,孙儿自然比不上诸位兄弟,今日之所以试试,完全是为了给大父助兴,输了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刘平已经后悔邀曹嵩来看弩了,要是早知道他不感兴趣,惹这麻烦干什么? 此时众兄弟齐齐点头,对刘平主动认怂的态度很是满意。 他们都是武将子弟,论指挥作战,自然不是刘平对手,若是连骑射都被刘平盖过去,那他们还有什么可拿出手的东西? 众人全都开始活动手脚,准备一展身手。 在曹嵩这个“裁判”下令开始之后,他命令一个仆从背过身去,大声匀速喊数,做人肉“计数器”。 而众子弟则离开百步,轮流用弓箭射向远处的箭靶。 速度进行的很快,正常人的水平都在数到十五以内射完。 十二支箭,脱靶者寥寥无几,射中红心者十之五六。 曹昂夏侯充等箭术稍微高一点,射中红心者十之**。 而曹安民自从父亲死后,虽然曹嵩对他心怀愧疚,孤儿宠爱很盛。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没有了父亲,将来任何事都要靠自己,所以在骑射上花费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都刻苦。 今天也的确是他展示这一年多来辛苦所练成果的时候。 他弯弓搭箭,瞄准…… “嗖嗖嗖!”竟然是连珠箭。 虽然他的射速明显要比太史慈慢许多,但是在众兄弟之中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人肉计数器”数到八的时候,他已经射完,细看之下,箭靶红心上竟然稳稳的扎了十支箭,其余两支偏在了不远的地方。 曹安民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其他兄弟顿时显得灰头土脸,没想到以前并不怎么出众的曹安民,竟然一下子成绩如此优异,今天拔得头筹,毫无争议了。 曹节撅着小嘴来到刘平身边悄悄地道:“刘平哥哥,输了也没关系,先皇御赐的玉佩大父还有好几块,我再去问大父讨要,大父一定会给,到时候我再拿来给你。” “你怎么知道,你夫君一定会输?”刘平眨着眼睛,在曹节耳边道。 “安民哥哥只用了八个数,而且十二中十,难道你还能赢?”曹节满脸都写着疑惑。 看着曹嵩都准备给曹安民“颁奖”了,刘平微微一笑,招招手,把马钧给叫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马钧点点头,连忙跑回屋子,拿了一支他做的连弩出来。 “平儿,你这是拿的何物?” 曹嵩这才意识到,刘平拿的弩与汉廷军队中的弩似乎不太一样。 汉军的弩机有箭匣,有望山,有唯一的出箭口,如此才能保证精准度,可是刘平手中的弩机,出箭口好像有一排。 其实这已经是马钧在诸葛连弩的基础上改进了的版本,“诸葛连弩,谓之元戎,一弩十矢俱发”,可是刘平手中这弩机,经改进之后,一次可以发射五十支弩矢。 而且,诸葛连弩有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无法解决上弦的问题。 汉军弩机,射一支箭,射程一般在一百五十步左右,但是同样的力道搭上十支箭,有效射程便仅剩下五十余步,若想增加射程,只能增加弦力,那样需得用脚来上弦,如此便失去了灵动性。 所以诸葛亮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牺牲射程来保证数量,毕竟战场上近战的时候居多。 可是马钧改进之后,用杠杆巧妙解决了上弦的问题,一个普通人,通过弩机上的长短杆,也能压出五人以上的弦力,如此既保证了数量,又保证了质量。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的马钧见到诸葛连弩之后,一口断定可以将威力增加五倍的原因。 “这便是孙儿想让大父来看的弩机,”刘平将手中弩递给了曹嵩。 曹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疑惑道:“这东西怎么用?” “让孙儿给您演示,”刘平接过弩机,从马钧手中接过弩矢。 他惊奇的发现,这弩矢并不是特制的弩矢,而仅仅是将羽箭的箭尾给锯掉了而已。 原来这便是马钧所想的主意,羽箭带着箭尾,是无论如何不能装进箭匣的,但是将箭尾锯掉,长短与弩矢相当,他再将弩机稍加改造,就可以通用了。 毕竟到了战场上,成捆的锯掉箭尾,又不是多麻烦。 刘平没敢多装,一次性装入十二支箭,然后笑着对曹嵩道:“请大父开始计数。” 曹嵩自然没见过十几矢俱发的弩,于是对那“人肉计数器”点点头。 “一”计数器刚喊出一个数字。 “嗖!”刘平手中的弩机已经同时发出十二支箭。 而且那十二支箭除了有两只上靶外其余全部脱靶,没有一支命中红心。 甚至还有一左一右两只,跑到了旁边的靶上…… 正文 第363章巨高神弩 现场一片寂静,众兄弟都目瞪口呆。 若这是旁人射出,恐怕早就引来哄堂大笑了,只不过是刘平射的,众人不敢而已。 固然如此,所有人捂着肚子,捂着嘴,憋笑也憋的很辛苦。 他们原以为刘平既然出言参加比试,那应该也练过些时日,至少成绩不会太差,有三五支命中红心,作为他一个文人领兵也说得过去了。 可谁特么知道的一支红心未中,十支脱靶。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跑到别的靶子上的了两支箭竟然各自命中红心了…… 给他算不算成绩? “妹婿这弩,好像也不怎么准,”曹安民嘴角微微翘了翘道:“你日后还需多加练习才是。 当然,妹婿作为统御一方之将领,也无需亲自施射,这种雕虫小技,不提也罢。” 众兄弟想想也是,人家手下有太史慈这等神射手,哪用得着亲自射箭。 甚至连武都不用学,人家有“怀中抱妹杀”这等兼顾居家旅行与杀人灭口的大招,不知羡慕死多少风流才子,想想都令人发酸。 “大父,大父,” 众人这才意识到,曹嵩作为判官,竟然呆在那里沉思不语,很久没说话了。 “嗯,嗯,”听到曹安民叫自己,曹嵩才停止了沉思,突然开口道:“今日比试,平儿当为第一。” 啥玩意儿? 众兄弟一片哗然。 刘平固然射的快,还没数到三,就射完了。 但他射歪了啊。 就中了两个红心,还是在别的靶子上,大父偏心也不至于偏到这种程度吧? 要是旁支子弟也还罢了,可本来夺魁的曹安民还是你亲孙儿,你让曹安民脸往哪儿放? 果然,曹安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目光委屈巴巴的看向曹嵩。 曹嵩看了一眼曹安民,又扫视了眼前疑惑不解的众孙辈,摇头叹息道:“你们呐,眼界与平儿相比,相差太远了。 你等射箭射的再准,也不过是一人之敌,可是平儿手中之弩,若用到战场上,试想能杀伤多少人?” 曹嵩毕竟是做过大汉王朝最高军事长官之人,其眼光一帮少年自然不能比。 他早就看出来了,刘平手中的弩,优势在于“群攻”,而不是定点杀伤。 到了战场上,面对铺天盖地的敌军攻过来的时候,真需要射的那么准么? 完全没必要。 如此,刘平那只弩一人相当于顶替了十几个弓箭兵在射箭,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经曹嵩一解释,众后辈全都沉默不语了。 原来大父是从实战上理解,他们也不得不信服。 毕竟你一个人只能射一支箭,就算太史慈那种顶级射手也只能做到三箭连发,可在战场上怎能比得上十二支箭连发威力大? “平儿,你这弩,最多能装多少支弩箭?”曹嵩已经对那支弩大感兴趣。 刘平目光看向马钧,马钧低着头怯生生的,伸直一只巴掌道“五……五……五……” “可是五十?” 曹嵩骇然,一支弩能同时射出五十支弩箭,若是给军队配备这样的弩机,那杀伤力得大到什么程度? “快试试,快试试,若真如此,此真乃神物也。” 有工匠抬来一箱子弩箭,所有兄弟也全都围了过来,紧张的观看这次试射。 马钧熟练的将一把一把的弩箭装入箭匣,然后不费力气的拉上弓弦,将弩机交到刘平手里。 马钧一个瘦弱少年都能拉上弓弦,可见不需要多大的力气。 刘平也稍稍有些紧张,不知道这马钧改造的效果怎样。 不过至少看来,用箭矢改造弩矢的事情已经被马钧解决了。 “嗖嗖嗖嗖!” 刘平扣动了扳机,就见五十支箭如同急雨一般,形成一个扇面,密密麻麻的向对面飞了过去…… 对面本有十几个用来练箭的箭靶,顿时以刘平面向箭靶为中心,左右两边的四只箭靶上各插了数支弩箭,覆盖范围竟然有两三丈远…… 刘平也有些惊讶,这只弩竟然打出了散弹枪的效果。 只不过散弹枪的攻击范围是圆形,而这只弩的箭道经马钧合理推算,杀伤力应该是横着的一条线。 如此更能有效利用弩箭,防止一人身上扎多支,造成“资源浪费”。 众兄弟全都张大了嘴巴,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打一大片呐。 “哈哈,神器,真乃神器也!” 曹嵩捋着胡须大笑道:“若我曹氏军兵,皆配备这种弩机,何愁不灭袁氏? 昂儿,还不赶紧传令,征召辖内所有匠人,加紧赶制这种弩机? 另外,要做到严格保密。 虽未必能保得住,但能保一时算一时。” “诺!”曹昂也意识到这种弩机的功效,赶紧喜滋滋的传令。 “这种弩机可有名字?”曹嵩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孙儿想命名为巨高神弩,”刘平坦然道。 “这……不大好吧……” 曹嵩老脸一红,尽管心里狂喜,但是表面上取强自压制。 原来,曹嵩字巨高,这相当于以曹嵩的名字命名这支弩了。 要知道,曹嵩虽然位极人臣,但世人皆知,他那太尉之职是花钱买来的,说出去毕竟不怎么光彩。 可是若曹氏一种重要武器以他的名字命名,那样不止随着这种武器的使用,而传遍天下,还很有可能青史留名,这就不是花钱能买到的了。 到了曹嵩这个岁数,谁不想着自己的名字让后人记住呢? 只是……这只弩跟他毛关系都没有,却命名以他的字,让他怎么都感觉不太好意思。 见曹嵩欲拒还休,刘平赶紧以退为进,躬身道:“孙儿妄自做主,冒用大父名讳,还请大父治罪。” “无妨,无妨,你们高兴就好。” 曹嵩欣慰的点了点头,大度的摆摆手,既然刘平这么懂事,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 他又指着马钧道:“若是没有猜错,改制这支神弩者,乃是那位后生吧? 平儿你该好好奖赏他,甚至为他向朝廷请求封赏。 如此心灵手巧的后生,将来必能为我曹氏制作出更多神器。” 马钧虽然口吃,但是为人却不傻,听了曹嵩的话,赶紧来到刘平跟前跪下:“公……公……公……子,求……求……您借我……钱……钱……养……养母亲……” 他虽然说得很吃力,但是众人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曹嵩带出为人大父,教育后辈的口吻,正色道:“平儿,这等巧匠,该当厚待才是,怎的还能让他有奉养母亲之忧?” 正文 第364章出征官渡 “多谢大父教诲,孙儿自当遵命!”刘平恭恭敬敬的冲曹嵩施礼。 “嗯,相信你能做好,”曹嵩点了点头,一脸倦容的打个哈欠道:“今日出来的久了,老夫有些乏累,回府吧。” 他挥挥手,带领随从,志得意满的走了。 马钧听刘平喊那老者大父,那老者又对他做的弩机很满意。 想来他向刘平借钱之事应当不难,于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平。 “钱,我是不会借给你的,”没想到刘平翻脸不认账,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顿时把马钧急的更是磕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母……母……母……高龄,我……我……我……无法……尽……尽孝……” 刘平摆摆手,道:“算了,别说了,随我来!” 说完,骑上马,命人带着马钧离开作坊,然后沿着许都的街道七拐八拐。 马钧不明所以,只能愣愣的跟着,不明白刘平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一行来到一座僻静的宅院。 这是一座有七八间房的院落,在许都不算大,但是极为干净雅致。 院里有两三个仆从在清扫青砖上的落叶,一见刘平到来,赶紧躬身施礼。 “钧儿!”这时候从屋里传出一个妇人声音。 马钧神色一震,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一抬头,只见堂屋门前立着一个老妇人,马钧不由揉了揉眼睛,几乎怀疑是在梦里。 那不是他母亲又是谁? 只不过如今母亲换了一身绸缎的衣服,身边还有个体壮的婢女搀扶着,宛若一个贵妇一般,连马钧都不敢认了。 原来,马老夫人也是刚到,碰巧马钧改制的神弩又成功了,于是刘平顺势把马钧带到这里,算作对他的奖赏。 “母……母……亲,您……您怎来了?” 马钧连忙扑了过去,跪倒在母亲跟前,失声痛哭起来。 几日不见,恍若隔世。 “钧儿,我家儿子真的是有出息了,母亲就算立即死了,也能含笑九泉,”马老夫人亲昵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看着如今的儿子衣衫整齐,也大感欣慰。 她虽然被满宠恭恭敬敬的接到许都,但是一路上脑袋都是懵的。 她实在想不明白,儿子是个连北马村都没出过几次的半大小子,连话都说不利索,身上的哪一点能得到大人物的看重。 可是一路上满宠的礼道自不必说,一到许都之后,她便被安排进这么大,这辈子做梦都没见过的院子,居然还有婢女伺候,要说是骗局,也没必要费这么大的阵仗吧? 此时陡然见到衣着体面的儿子,说明满宠并没有骗人,马老妇人顿时觉得心安了。 “钧儿,你能不能告诉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钧什么话都没说,擦了擦眼泪拉着母亲来到刘平跟前,双膝跪倒磕了个头:“谢……谢……恩公……我……我愿当牛做马……” 虽然依旧磕巴,但是意思已经表达清楚。 刘平竟然已经把他母亲接来安顿了,这院落看来也是当初承诺给他的房子。 那些机械的东西又是他所喜欢的,如今少年心里已经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马老夫人猜到,刘平便是那位赏识儿子的贵人,也要跪地。 刘平赶紧将母子二人搀扶起来道:“以后有什么缺的东西,尽管开口,一应吃穿用度我自会按时供应。” “不知小儿何处能帮到贵人,能让贵人如此厚待?”马老夫人颤巍巍的问出心中疑惑。 刘平淡然笑道:“老夫人不用多疑,令郎乃当世奇才,所做器物均有功于朝廷社稷,待来日在下还要举荐其到朝中为官呢。” 只用一栋宅子,管上一日三餐,便能收买到一位未来的机械大师,简直便宜到家了。 当然,这得益于刘平预知未来的金手指,要不然换了别人,谁知道这么个貌不惊人的小磕巴,做出的东西能改变战争的胜负,甚至能改写历史?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马老夫人没听懂,但是刘平给了儿子如此高的评价,还要举荐儿子做官,这的确如太守所说,马家祖坟真的是冒青烟了。 她回身对儿子道:“贵人如此赏识,儿可要尽心竭力为贵人做事,不可疏忽懈怠。” “嗯!” 马钧重重的点点头,心想贵人如此厚待自己,自己就算当牛做马来报答也不为过。 “从现在开始,你要着手改进抛石机。” 连弩的改造已经告一段落了,如今那“巨高神弩”已经命人日夜赶工,刘平又给马钧提出新的要求:“抛石机见过么? 若是没有,我可派人领你去看。” 马钧摇了摇头,急道:“现……现在……去……” 反正母亲已经到了许都,他再没有什么牵挂的,为了能报答厚恩,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许都本来就聚集了不少能工巧匠,在曹昂的协调之下,曹氏所有人力物力全都为了保证“巨高神弩”的生产。 只不过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巨高神弩”一次发射五十支箭,固然威力强大,可是对箭矢的消耗也太过于惊人了。 虽然可以用弓箭的箭矢改制,可是弓箭的箭矢存量也没有那么多,临时加工不知道能不能赶得急。 几天之后,所做出的神弩已经到达了两百多只,这时候曹操的军令也到了,让刘平安顿好后方之后,赶紧帅军去官渡协防。 此时正是袁军将牛皮挂在楼橹上,挡住了曹军的抛石机的攻击,又用箭雨将曹氏军兵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的时候。 而且有了楼橹上弓箭兵相助,下面袁绍的步卒攻击曹军防御工事也显得高效了许多。 毕竟曹军要同时面对上面下面两方的攻击,一时间难免顾此失彼,损失惨重。 防御工事墙上,打退袁军一波攻势之后,曹军军兵大都坐在地下,躲在垛口后面喘粗气。 有专门负责清运的军兵正在将阵亡的军士尸首往下抬。 不过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时间也抬不及,所以横七竖八依然摆满了尸首。 甚至有许多人还保持着死时的状态。 又有军医来给受伤的军兵包扎伤口。 如今兵员短缺,几乎所有人都带了伤,轻伤已经不能下去休养了,士气已经降低到了极限。 曹操带领文武随从,亲临一线前来鼓舞士气。 他看着眼前的惨状,忍不住回身对众人叹道:“奉孝曾献‘十胜十败论’,文若也曾断言此战必胜。 可是,这官渡还能守几日?” 正文 第365章疲惫之师 战争处于胶着状态,是很考验主帅意志力的事情,这期间产生迷茫、压抑之类的负面情绪,那是在所难免的。 即使曹操这等当世枭雄,自起兵以来,大大小小已经身经百战,但是面对如此困境的时候,也不免产生不自信之感。 如今伤兵满营,实在太难了! 这时候曹洪在旁边抱拳开解道:“大哥无须忧虑,平儿即将率军来援,那可是一支万余人之生力军。 只要平儿能及时率军赶到,则我方无忧矣。” “子廉将军也不要太过于乐观,”程昱在旁边捋着胡须沉吟道:“平公子手下军队近日虽未与袁军交战,但其新平定刘辟叛乱,又来回奔波,恐也早已成为疲惫之师,远非生力军可言。 他即使能够如期前来,恐怕与于当前局势并没有多大改观。” 曹洪瞪了程昱一眼,我还不知道平儿手下军队也没闲着? 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大哥宽心而已,你何必把大实话说出来扫兴? “仲德言之有理,”曹操却冲曹洪摆了摆手,示意兄弟不要再说。 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曹操作为主帅,需要对手下每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了然于胸才行。 要不然,只是对他捡好听的报告,报喜不报忧,于战场胜负半天好处没有。 “指望平儿一支疲惫之师,想要改变目前之局势的确很难。 不过,那毕竟是一万军兵,再是劳师远征,战力终归还是有的,只是不要寄予太多希冀罢了。” 有用是有用,但是用处不会太大,这是曹操对刘平麾下军队定的调子,所有人也都认可。 说着,曹操无奈的叹了口气。 战争之前,他就预料到战事会非常艰难,可是如今的艰难程度,远超当时所想。 他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到几时…… …… 刘平率领手下军马到达官渡,发觉整个军营之中都笼罩着压抑的气氛,想来情况已经很糟糕。 这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无论在正史还是在这一世,曹氏虽然初期打过几场胜仗,但是论实力,依然比不过财大气粗的袁绍,这是不争的事实,在胶着阶段自然困难重重。 要不然官渡之战也不会成为史上有名的,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之一了。 刘平当即前去大帐面见岳父。 曹操正在一脸严肃的召集文武商议对策,见刘平到来,当即展颜一笑,走上前去拍着刘平肩膀道:“平儿为我曹氏基业南征北讨,着实辛苦,先坐下说话。” 刘平连忙客气了一句,“此乃小婿应尽之责!” “嗯,”曹操点点头对众人命令道:“我欲手下将军兵一分为二,由妙才率领一路,防御工事中段。 子和率领一路,防御工事东段。 平儿率领本部人马,防御工事西段。 如此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不得有误!” “诺!”众人齐声应命。 刘平未到之前,曹军手下可战之兵已经仅剩下两万余人,如今总算刘平又带来了一万,于是曹操相当于把军兵平均分配,按左中右规划了“防区”。 每个主将只需安心防守自己防区即可,不用再操心别的地方。 会议很简短,曹操稍稍叮嘱了几句便散了。 刘平带领手下军兵来到自己的“防区”,那是西面一段长约五六里的高大防御工事,对面则是袁军高大的土堆上搭建的楼橹。 楼橹前面挂了湿牛皮,曹军的弓箭射不透,石头打在上面也会被弹下来,对楼橹造不成任何影响。 相反,袁军却能从湿牛皮的孔洞内把弓箭射出来。 由于是居高临下,所以对曹军的杀伤力极大。 刘平对这形势感到牙疼。 慢说他整个军中士气不高,就连这地势对他也很不利。 现在要承受空中与地面“交叉火力”,防守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对方的楼橹又做了防护,想要攻击,只能从牛皮孔洞中射进去才能造成有效杀伤,那样效率也太低了。 更何况,他那神器“巨高神弩”固然威力强大,但却是个吞金兽,一次可以发射五十支弩箭。 可是曹氏预备下的箭矢根本就无法支撑如此巨额的消耗。 这些事想想就牙疼。 为今之计是先要想办法为“巨高神弩”找到箭矢,要不然,那么花费多心思制造弩机,就全白费了。 刘平招来陶青等中底层将领。 其实无论他们这些将领还是军兵,全都对未来局势感到担忧。 毕竟袁强曹弱他们也能看得出来,由此带来的士气低落,也无可避免。 “此间草木茂盛,你等立即带人前去采割茅草,不得有误,”刘平淡然吩咐道。 “去割草?”陶青疑惑不解的问了一句,“将军可是要巩固防御工事?” 曹军被射了那么久,也做了一定的“防空”措施,在头顶上扎起厚厚的茅草伞盖就是其中一种。 陶青觉得,刘平既然命令他们去割草,那一定是要加固伞盖了。 “非也,”刘平摇摇头道:“我要扎草人,另有妙用。” 扎草人? 陶青愣了一下,不由大感稀奇,这无缘无故的扎草人干什么? 可是他却不敢再问了,于是默默带领一支千人左右的军兵前去割草,运回来之后便另有军兵偷偷摸摸的捆扎成草人。 那草人大小跟真人差不多,而且一排十二个串联起来,给他们套上曹军的军服。 并排之下,要是不注意,猛地一看还真如曹军的军阵一般。 春天容易起雾,第二天便是一场大雾,两三丈之内便看不清人的面孔。 刘平心中大喜,一大早便命人把扎好的草人一排排的固定好,然后大声下令:“擂鼓!” 在这个时代,擂鼓都是进攻的信号。 就如今这形式,曹军只能龟缩于工事之内,能守的住已经不错,刘平竟然要擂鼓进攻? 陶青等人虽然不解,但是看到刘平做的这诸多安排,心里也清楚,将军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让他们进攻,于是众人笑嘻嘻的去擂鼓。 几十只战鼓同时擂响,紧接着曹军躲在工事后面喊杀声震天。 防守中段的夏侯渊都懵了,这大雾天,刘平难道要进攻? “派人过去看看,平儿要搞什么名堂。” 正文 第366章万箭齐射 曹军几十只战鼓同时擂响,而且上万人同时喊杀,气势听起来也挺惊人的。 对面楼橹上弓箭兵主将朱灵都迷了。 数日以来,曹军已经被射的抬不起头来,能苦苦守住工事就不错,如今竟然擂起了战鼓,难道要趁着大雾浑水摸鱼,趁势反攻? 可是雾实在太大了,他根本看不清对面是什么情况,也看不清人在哪里。 “派人前去禀报主公,是否派人迎战?” 结果朱灵派去的人还没出门,袁绍的传令兵已经到了,大声道:“主公有令,大雾难以看清人物,为防止误中他人奸计,只需用弓箭将敌军射退即可,待雾散之后再与曹军决战。” 袁绍觉得,这大雾天的,突然擂起了战鼓,指不定曹军又闹什么幺蛾子。 他都已经胜券在握了,没必要节外生枝,还不如用箭把他们射回去。 费点弓箭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终归是对曹军造成了杀伤。 “谨遵主公军令!”朱灵应了一声,回身命令对面那楼橹上的弓箭兵道:“给我狠狠的射!直到把曹军射退为止。”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 夏侯渊手下的军兵猝不及防,在浓雾中被射的晕头转向,他正想发火,刘平这大雾天也不消停,主动去招惹袁军干嘛? 紧接着就见太史慈率领一队人马,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抬着十几排草人摆在他的阵地上。 与此同时,张辽也面无表情的抬着草人从他面前路过,必然是去摆到曹纯的阵地上。 “嗖嗖嗖!” 袁军羽箭飞过来,扎中草人,便留在“人”身上,不一会儿那些草人就变成了刺猬。 “平儿这是命你在收集袁军箭矢?” 夏侯渊渐渐看明白了太史慈的意图,不过他更是满头雾水了,奇怪的道:“你们收集那么多箭矢有什么用? 难不成要把手下军兵全改成弓箭兵?” 古代作战,各种兵种的配备那是有讲究的。 弓箭兵固然可以远程攻击,但是近战却是弱的一匹,所以多大规模的军队配备多少弓箭兵,那是有比例的。 刘平手下一共就一万人,弓箭兵才有多少人? 捡再多的箭矢去也没用。 “夏侯将军你有所不知,”太史慈苦着脸道:“我们现在穷的很,就算弓箭兵少,也没有箭矢了,只能靠自己去捡。 我家主人说,这叫靠双手‘勤劳致富’,不丢人。” “懒得管你们,”夏侯翻了翻白眼,对手下军兵吩咐道:“都躲起来,给太史将军腾出地方。 省的阻碍了人家‘勤劳致富’。” 防守中段的一帮军士巴不得赶紧躲起来。 这事本来就是刘平他们“西军”挑起来的,让他们来收场也是应该的。 夏侯渊一声吩咐,顿时所有人都躲到了垛口底下。 鼓声足足响了一个时辰,对面袁军弓箭兵的胳膊都快酸的抬不起来了,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曹军的喊杀声丝毫没减。 袁军众人就很迷,这么多弓箭如急雨般射过去,蒙也能蒙死不少人吧,怎么听着对面人数丝毫没少。 此时太阳出现在东方,如同挂了一只银盘。 浓雾渐渐散去,袁军居高临下,也能看到对面什么情况了。 “将军,他们对面都是稻草人,把咱们箭都给收走了,咱们上当了,”有军兵眼尖,立即向朱灵报告。 这时候只听得对面曹军齐声高喊:“多谢袁大将军增箭!” “多谢袁大将军增箭!” 刘平命人把所有羽箭聚集起来,虽然还没数得到多少支箭,但是终归不少,谢谢总是要说的。 “中计了!” 朱灵不由得暗暗叫苦,咬牙道:“原来曹军所谋求者,乃是我等箭矢。” 那么多人同时高喊,自然能传到袁绍耳朵里。 袁绍也是后知后觉,明白上当了之后,顿时气的脸若猪肝色,一脚踢飞了一张桌案,怒道:“可恼可恨!竟让曹军占这等便宜?” “主公不必发怒,这是好事啊,”郭图在旁边笑道:“主公请想,曹军所用箭矢都要动这等心思谋取,可见其筹备已然不足。 主公只需一鼓作气,攻破曹军工事指日可待。” “言之有理,”袁绍点了点头。 这样解释也能说得通,看来曹军这是没箭了,所以才想出这种主意。 “传令下去,继续给我射,箭矢我有的是。” 刘平本来收了箭之后,让军兵齐声高喊多谢袁大将军赠箭,这本来就是故意气袁绍。 没想到对方明知上当之后,射过来的箭倒是更多了。 这就有点赌气的意思。 就像你骗了一个土豪,结果土豪告诉你,你不是要钱么?老子拿钱砸死你。 这对刘平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有“巨高神弩”那吞金兽在,箭矢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过很快阳光普照大地,雾水被一扫而空,袁军步卒便开始攻打曹军防御工事。 此时楼橹上的弓箭兵依然在曹军头顶上怒射,而下面袁军步卒如潮水般的又涌了过来,防御正中段的夏侯渊不由得一阵紧张。 他居于中央,所承受的攻击压力自然要比两侧都多。 可是没想到他惊奇的发现,他所防御的正中段和曹纯防御的东段都成了佯攻方向。 袁军主攻方向乃是刘平所把守的西段。 原来袁绍是个喜欢意气用事的人,当他明白,刚才挑衅他,激恼他的都是西边这支军队的时候,他随即将主攻方向做了调整,先把西边拿下再说。 当然,这也可以美其名曰“攻其不备”。 反正他要先拿这帮羞辱他的人撒气。 “不好,平儿恐怕今天玩大了,袁绍要找他拼命,”夏侯渊道:“传令下去,随时准备驰援西边。” 在西边阵地上,刘平对面袁军主力如潮水般的向防御工事冲了过来。 他已经命人火速将羽箭箭尾锯掉,装入“巨高神弩”的剑匣,准备把借来的羽箭还回去。 虽然此时他只有二百多只“巨高神弩”,但是每只相当于五十个弓箭兵同时发射,总共相当于万余弓箭兵齐射,连袁绍手下也没有这么阔气。 “好借好还,射!” 刘平一声令下,顿时万矢齐发…… 正文 第367章西路失守 “嗖嗖嗖!” 飞蝗如雨,瞬间密密麻麻、普天盖地的冲城下袁军射了过去。 陡然之间袁军便有数千人中箭,迅速躺到了一大片。 跟在后面的军兵瞬间就惊呆了,他们哪曾见过如此密集的弓箭? 貌似以前都是他们把曹军射的抬不起头来啊。 众军兵进攻的步伐当即慢了下来,只不过后面进攻的战鼓擂的震天响,这才令军兵迟疑的继续缓缓向前。 闻鼓不进,也是要杀头的。 而此时城头上施射的曹军也已经被手中的武器惊的目瞪口呆。 他们自从降曹这一个多月来,一路南征北战,转战数百里,大大小小已经打了七八仗,这种密集程度他们前所未见。 虽然每次战争最终都取得了胜利,但却不能掩盖这支军队早已成为疲惫之师的事实。 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谁都懂,再是胜仗,自己一方终究要死人的,士气低落在所难免。 可是此时他们有手中这支弩机就太爽了,一次下去能射倒一大片,而他们本身并没有半点损失。 如此一来,每个人都找到了安全感与成就感,有这等神器在手,还怕他作甚? “大风!” “大风!” 众军兵兴奋的高声喊了一句,蹲在地下往箭匣中塞箭矢。 他们身后第二队则跟上,继续施射,保持持续的打击。 既然“火力”足够压制,刘平也将弩兵分成三队。 其中一只施射的同时,另两支军兵在装填箭矢,轮番将手中弩箭射出,如此能造成持续的打击。 就算如此,每只施射的也保有有七十多支弩机的规模,相当于三千多弓箭兵在射箭。 而对面指挥进攻的张郃高览二将也感到了不对头,哪有这样密集弓箭射击的? 这么短的时间,突击在前的军兵已经有上万人中箭,要么身死,要么重伤,这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而已。 损失这么大,他们还没摸到防御工事脚下呢。 两人简单商议一下,连忙停止了战鼓,把狼狈不堪的军兵撤了回来。 城头上的曹军见这么简单就把袁军打退了,而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损失,顿时士气高涨,齐声欢呼。 陶青等底层将领全都欣喜的围到刘平跟前。 “平公子,有这等神器在手,何愁敌军不灭?” “我等跟随公子,能够平定天下也未可知。” 曾几何时,这帮原丹阳军将领竟然也找到了些许豪气干云的感觉。 “切莫骄傲,”刘平笑着道:“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何犀利军械都有长处亦有短处,早晚都会有人想出克制之道。 传令,速速前去驰援妙才叔父与子和叔父之处。” “诺!” 陶青等人欣喜的点了点头。 实在高兴啊! 谁都知道,曹军战力最强的是青州兵,他们丹阳兵投降过来,只能算二流军兵。 可是他们都已经击退袁军主力了,那青州兵还在跟虚张声势的袁军缠斗呢。 …… 防守中段的夏侯渊其实承受的压力并不大,所以他都准备好了,等刘平那边吃紧的时候,他就迅速率军前去支援。 毕竟以他的经验判断,刘平那边承受的正是袁军主攻。 “夏侯将军,夏侯将军,”陶青喊着飞奔而来。 夏侯渊心里一惊,难道这么快,西路就失守了? ———————————————— 刚码这点字,突然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 恐怕今晚上没时间继续码字了,抱歉,咱们明天老时间继续。 正文 第368章应对之策 “若西路有失,则官渡危矣,”夏侯渊看着西边跑过来的军兵,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们所修建的防御工事是一个整体,任何一段丢失了,都会导致整个防线全线溃败。 想来刘平手下军队劳师远征,乃疲惫之师,面对的又是袁军主力强攻,无法匹敌也在情理之中。 “传令,集结,火速随我前去,誓死夺回西路。”夏侯渊大声命令道。 他话音未落,陶青已经带人乐呵呵的跑到跟,得意洋洋前:“夏侯将军,奉我家刘将军之命,前来助将军防御。 您请率军后退观战,这里交给我们即可。” 啥玩意儿? 夏侯渊听了陶青的话,顿时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刘平面对的是袁军主攻,还有余力帮助自己来防守? 这怎么听着那么玄乎。 “等等,你们那边怎样了?”夏侯渊急问道。 陶青得意洋洋的回道:“我们已经把袁军击退了啊。” “击退了?” 夏侯渊瞪大眼睛看着陶青:“你们没有丢失阵地?” “我们阵地好好的,而且我们一个人都没损失,”陶青底气十足的说着。 “这……”夏侯渊觉得不可思议。 击退曹军主力,还能保证自己一个人不损失,这话要是从别的底层军官嘴里说出来,夏侯渊都能上前扇上几个嘴巴子。 不过陶青是刘平的属下,刘平所做的不可思议的事多了去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夏侯渊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沉声问道:“你们就这百十来个人,要协助我防守? 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他们中路虽然面对的是袁军佯攻,但是袁军实在太多了,就算佯攻也派出了近万人。 而陶青所带来的军兵也不过百十来人,就这点人马,还敢大言不惭的让他后退观战? “夏侯将军放心,我们百十人足矣,”陶青挺胸抬头说着。 实在是刘平给他配备的武器杀伤力太大,给了他以及手下军兵无上的底气,百十人已经不把上万军兵放在眼里。 夏侯渊冲手下军兵摆了摆手,示意把位置给他们让出来,看看这帮人要耍什么把戏。 陶青率领一帮军兵将弩机搭在垛口上。 “放!” 一声令下,数千支羽箭同时射了出去。 对面袁军本就属于佯攻,用来牵制夏侯渊这支军队,所以攻击也不是多么猛烈。 双方似乎已经达成了默契一般,互相心照不宣,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们哪料到对面竟然有如此强劲的箭矢突然便射了过来? 袁军一个个猝不及防,瞬间便被射死射伤无数。 “不好,快撤!” 指挥佯攻的袁军将领差点儿气炸了肺,这曹军太不讲究了,竟然“背信弃义”。 如此一来,他们佯攻也没必要上去拼命,于是瞬间纷纷转身后退。 可是转眼之间城头上第二波箭矢攻击已经到来,还未跑的及的军兵又是死伤一片。 夏侯渊看着陶青手里的弩机不由两眼冒光,在后面乐的咧开了大嘴,笑道:“你们这是拿的什么好东西,竟有如此神效?” “回禀将军,此乃‘巨高神弩’”陶青回道。 “巨高神弩?”夏侯渊愣了愣神,随即便捧腹大笑了起来,“平儿总能想出这等稀奇古怪主意,这简直就是‘马屁神弩’,想必伯父听到这名字,高兴坏了吧。 这弩机杀伤力如此之大,却以伯父表字命名,这简直就是给伯父扬名的嘛。” 他自然清楚,伯父曹嵩那太尉之职得来并不光彩,故而一直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并非对军事毫无所知。 如今刘平将如此犀利神器命名为“巨高”,这正是投伯父之所好。 这时候曹纯率领几十个护卫亲兵过来,他们那边刘平也派了军兵前去支援,发挥的效果是一样的。 只需几轮打击,便将佯攻的袁军给射退,没有任何拖延。 “痛快,太痛快了,”曹纯挥舞着拳头连连高喊道:“自从移师官渡以来,天天打憋屈仗,如今有平儿带来这等神物,也让咱俩扬眉吐气一次。” 此时的曹纯与夏侯渊再也不争了,两人已经成了难兄难弟。 谁让他们哥俩率军出去全军覆没了呢? 虽然曹操并没有怪罪他们,可是他们自己也感觉不舒服,不免抬不起头来。 经此一役,两人沾刘平的光,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走,去向大哥报捷,娘的,自从来了官渡,咱们还没报过捷呢。” …… 张郃高览灰溜溜的退回袁军大营。 此战损失着实不小,死伤万余人,竟然连曹军的墙根儿都没摸到,不得不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为灰头土脸的一次了。 要知道,此前在交叉打击之下,曹军的防御工事已经岌岌可危了。 可是这形势竟然这么快就发生了逆转,一转眼曹军便把他们杀的大败亏输。 “到底怎么回事?”袁绍压制心中怒火,冷声问道。 “回禀主公,不知为何,曹军突然之间箭针威力极强。 如若强行攻打,恐损失惨重,故而末将暂时将攻城之军撤了回来。” 张郃抱拳向袁绍禀报。 “曹军一共才有多少人?”袁绍眉毛挑了挑,怒道:“难不成,曹军能把所有人全都变成弓箭兵?” 袁绍自然不相信张郃所说的话,反而觉得张郃恐怕有些怯战了。 张郃高览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妙。 这个时候,突然沮授匆匆进来,手中拿着一支箭矢,冲袁绍道:“主公请看,此乃受伤军兵身上取下来之箭矢。 看箭头形状,似乎是我邺城所制,只不过尾端羽部已全被锯下。 再联想此前曹军曾用草人收集我等箭矢,如今恐曹军制出异种弩机,能导致箭阵威力增强。” “对对对,主公明鉴,”高览连忙抱拳道:“我等率军进攻,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有这么多军兵中箭身死。 就算曹军全为神射手,也断不能为此。 想来必如公与先生所言,曹军改进了弩机。” “嗯!” 袁绍闷哼了一声,拿过沮授手中箭矢端详了好长时间。 有沮授从旁边分析,他对高览的话也信了几分。 “既然曹军箭阵强悍,难不成我军便无应对之策?” 正文 第369章神弩加强版 袁绍此次率军南下,声势浩大,本以为能借助强大军力,摧枯拉朽一般击溃曹军,抢到天子,并将兖豫二州收入囊中,进而便可问鼎天下。 哪料到自从出征以来接连受挫,不止损失了颜良文丑两员心腹爱将,军兵死伤早已过半,如今又与曹军僵持在了官渡,迟迟不能突破曹军防御。 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挫折,总不能束手无策吧。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袁绍对着众人高声说道。 这时候审配站了出来,拱手:“主公,兵种自有生克之道。 能克制弩箭者,藤牌也! 主公何不命人赶制藤牌,向前冲锋之人以手持之,则无惧弩矢。” “不错!正南言之有理,”袁绍点了点头。 藤牌比较轻便,也容易做,用来抵挡飞矢自然上佳。 “传令下去,立即赶制藤牌送至此地。” …… 袁绍手中有四个州,实力之强大,远非他人可比。 他一声令下,不过旬月的时间,后方便赶制了数万副藤牌,送到了大营之中。 每一副藤牌都编的比较密实,如非强弓劲弩,绝对扎不透。 同时这藤牌也不重,普通军兵拿在手里,没有丝毫的负重感。 袁绍见了大喜,有这等器物,自然不用再惧怕曹军弩箭了。 他命令突前的军兵每人领上一幅,以待明日一鼓作气,拿下官渡。 第二天,天刚亮,袁军便早早吃过饭。 他们在张郃高览的指挥下,手持藤牌,嘶吼着,汹涌如潮水般向曹军防御工事冲了过去。 曹军的弩箭又如急雨一般铺天盖地射了过来,幸亏他们早有防备,赶紧举起手中藤牌防护。 只见弩箭纷纷扎在藤牌上,并伤不到他们分毫。 袁军军士心中不由大喜,高声呼喝着继续向前冲锋。 攻破官渡的首功就在眼前了,谁不眼红? 士气本就是个此消彼长的东西,袁军士气上来了,对曹军自然形成了压制。 再加上曹军见到自己手中的“巨高神弩”竟然失去了作用,心中不免又胆颤了起来。 这些微妙的东西正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 袁军士气高涨,很快就冲到了曹军防御工事下面,准备搭上云梯向上攀爬。 他们有这藤牌在手,根本无惧对方射来的弩箭,如此一来,登云梯的时候也不用害怕头顶的弩箭了。 突然之间,听到头上一阵“咯吱咯吱”乱响。 紧接着数不清的斗大石块飞向半空中,然后落下…… 袁军顿时骇然。 他们手中的藤牌固然能防御住箭矢,但是那么大的石块飞向半空中十几丈高,又落下来,冲击力何等巨大,藤牌哪能防的住? 而且更令他们不理解的是,用抛石机自然能做到将石头抛至空中。 但那发射速度极慢,抛一次得用盏茶工夫,可是这漫天石块,又是什么骚操作? 不过很快就用不到袁军思考了,因为那些大石头说话间便已经落到了他们头顶上。 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连藤牌带人被砸成肉泥。 袁军一时间又是死伤惨重,踟蹰不前。 居于后方指挥的张郃高览相视一眼,两人都快气哭了。 这曹军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谁受得了? 根据天上飞的这么多投石量来估算,恐怕所有曹军都去投石都不可能做到,这应当是曹军又制作出什么幺蛾子器械了。 他们预料的没错,当初刘平安置好马钧母子,并命令马钧对抛石机进行改制。 马钧对刘平简直感激到了极点,母亲有人伺候,吃得饱穿得暖,又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便一头扎进匠作坊,几乎不眠不休的开始研究投石机。 他不愧是个天才,很快就有了方案,他用一个竖置的并能绕轴转动的大木轮,在轮缘周围用绳子吊上上百块“石弹”。 然后用几人摇动,使轮子飞速旋转,轮边的“石弹”也会随之一起旋转。 当转速达到一定程度,瞬间断开绳索,就会使石弹“首尾电至”,连续发射打击敌人。 当这投石机研制成功之后立即给刘平送来。 刘平当即乐了,若说那“巨高神弩”算得上“散弹枪”,那这“转式连续抛石机”可以算得上“散弹炮”。 把西瓜大的石头抛向空中,然后自由落体砸下来,只要你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抵挡,威力自是惊人。 只可惜,历史上的马钧发明这种抛石机之后,当即献给掌权者曹爽曹羲兄弟,希望能够的到魏朝廷重视。 可是那对曹氏宝贝儿却没有人认识到这种抛石机的厉害之处,并没有重用马钧,导致一代机械大师只能郁郁而终。 他的诸多发明也只能淹没在了历史长河里。 这一世的马钧当真幸运,有刘平这位伯乐提携,自然能将他的发明放大到极致。 刘平当即邀请曹操前来观看。 曹操这位曹氏第一代创业之人,眼界自非后辈可比,他见了这抛石机之后大感兴趣,同时由衷赞叹刘平,不知这女婿怎么总能找来奇人帮助。 这次又是不知从哪儿找来这位,那“巨高神弩”已经做得足够精巧了,结果转眼之间“加强版”的就出来了。 他赶紧命人,加紧时间赶制这种抛石机,装备到曹氏军中。 好在足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袁军毫无动静,给曹军留下了足够的制作时间。 如此,便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一声令下,数百台抛石机齐发,每台抛石机上有带了上百块斗大的石头,如此一来,出现漫天石头雨也不奇怪了。 那石头雨下过一阵,砸死砸伤袁军不可胜数。 张郃高览二将对视了一眼,上次就被主公怀疑怯战,这次他俩可不敢轻易退兵了。 可是不退,死伤又如此惨重。 “看什么?还不趁间隙赶紧进攻?”不知什么时候,袁绍率领亲兵出现在他俩身后。 “主公,曹军抛石机厉害!不可如此置军兵性命于不顾啊,”沮授在旁边劝解:“不如暂且退去,另做他想。” “所谓慈不掌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袁绍已经红了眼,陡然拔出腰间长剑,高声嘶吼道:“进攻! 擅自退却者,斩!” 正文 第370章没有对策 此时的袁绍已经快要气昏过去了。 他自起事以来,虽也曾有过多次挫折,甚至也曾艰难无比,但每次艰难过后,最终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不管是张燕人多势众的黑山军,还是公孙瓒号称天下精锐的白马义从,最终一个个全都败在了他的手下。 如今他携得胜之势,统率四州之地二十万精兵南下,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本来以为能轻松击败他从来都没看上眼的曹操。 从而一举荡平中原,他袁绍便成为汉室实际上的主人。 可是今天仗会打成了这个样子,是他临行之前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屡屡遭受挫折,损兵折将不说,竟然被曹操那么点军队死死挡在了官渡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 而对面曹军防守的屏障根本就不是城池,只是曹操临时堆砌起来的土墙而已。 此时袁绍心中不由闪过一个人,麴义。 要是麴义和他的先登营在此,对面的土墙必然早已经被“先登死士”踏在脚下,一如当年击败白马义从一般。 只可惜,麴义已经被他杀了,先登营也已经不复存在,他也不可能承认,当初是杀错了人。 “传令下去,率先登上城头者,升三级,赏万金!”袁绍严正军令的同时,开出了重赏。 立即有亲兵骑着快马,高声喊着去传递他的命令:“主公有令,率先登上城头者,升三级,赏万金……” …… 对面城头上的曹操,心境恰好与袁绍相反,如今早已经笑的满脸皱纹,乐不可支。 “快快快!挂石,发射!” 他看到连发式投石机的神效之后,竟然顾不上危险,亲自战在旁边,指挥起投石兵来了。 马钧制作的投石机很是方便,提前早有人把大石头装进一个个麻绳编制网袋里,军兵们只需将一袋袋石头的挂在轮盘的粗大铁钩上即可。 接着,旁边便有军兵开始,用一个绞盘似的东西转动巨大的轮盘。 一开始转得慢,但是借助石块轮转起来的惯性,轮盘越转越快。 待到一定速度与角度,瞬间一一割破网袋,石头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被甩了出去。 而这距离上次发射不过是几个呼吸而已。 石块被抛向空中几十丈,接着又下面袁军的头上,立即把袁军砸的哭爹喊娘。 石块那么高,那么密集,落下来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 “此次平儿推荐马义士制此神器,功劳不小,”曹操笑着,回头说了一句。 “此皆小婿应尽之责,不劳挂齿,”刘平客气道。 “嗯!你所立功劳,我心中有数,”曹操点了点头道:“待回军之后再行封赏。” 此次北上抵御袁军,刘平率军斩颜良诛文丑,制作巨高神弩与轮盘投石车这等神器,使曹军得以守住官渡。 刘平所立,可谓不世之功,无论怎么封赏都不为过。 可是谁都明白,此时曹氏依然生死存亡系于一线,封赏什么都是虚的。 唯有战胜袁绍,守住曹氏的底盘,那时候的封赏才有效。 曹操是个比较务实的人,对面的女婿刘平又是个聪明人,所以也没必要说些虚头巴脑的话。 翁婿二人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共克时艰,打赢这场仗,然后才能共享富贵。 …… 无数的巨石从天而降,瞬间便有数不清的袁军被砸的血肉横飞,被砸死砸伤无数。 虽然有袁绍巨额赏赐诱惑,但有命拿钱,还得有命花钱才行。 他们每个人都心惊胆战的奋力躲着空中落下的巨石,慢说爬上城头,就单单中间这片开阔地带都很难冲过去。 在后面督战的袁绍以及众谋臣看得暗暗心焦。 审配终于忍不住,站出来道:“主公,这样下去,军兵死伤惨重,士气低落,自然无心攻城,也不是办法。 唯有暂时退军,从长计议为上。” “主公,正南言之有理!” “退一步海阔天空,主公心胸光风霁月,何必在乎这一时得失?” 难得此时袁军众谋臣不再窝里斗,众口一词的劝说袁绍暂时退军。 谁都知道,袁绍好面子,如今更是在意气用事,照这样情形下去,军兵拼光了都未必能拿下官渡,于他们也没有半点好处。 “哎!暂时退却吧。” 袁绍长叹了一口气,他也只是要找个台阶下而已,于是摆了摆手,下了撤军令。 大帐之内,袁绍聚拢一众谋臣,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曹军弩箭与投石机厉害,诸君可有良策,教我如何破敌?”袁绍扫了一眼众谋臣,尤其是看了看沮授。 他虽然很讨厌沮授,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人在关键时刻总能拿出主意。 只是如今的沮授却眉毛低垂,一言不发。 其余人等皆是如此。 实际上他们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曹军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弩箭与抛石机威力成倍的增加。 以前曹军与他人交战,也没见使用如此犀利的神器,一定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动。 只可惜,如今两军对垒,他们无法派细作前去探查。 那么多大石头从天而降,他们能有什么良策应对? 看着众谋臣全都成了闷葫芦,袁绍不免窝火不已,皱眉蹙眼道:“拿不下官渡,难不成要逼我退回河北? 哈! 我兴师动众,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如今却被曹阿瞒五万军兵抵挡,损兵折将,又要灰溜溜逃回去,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我袁氏? 我袁绍,岂不要成为世人的笑柄?” 见众人不说话,袁绍拍着桌子,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 “主公,不可退军!”沮授终于站出来,果断的说道。 “哦,公与有何良策教我?快说于我听,”袁绍眼睛一亮,赶紧从桌案后面绕出来,主动走到沮授跟前,一脸热切的看着这个讨厌的家伙。 谁想到,沮授却摇摇头道:“在下并无良策,能破曹军抛石之策。” “公与到底想说什么?”袁绍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没有对策,又不让他撤军,这不是在逗他玩儿么? 正文 第371章此消彼长 , “拖!” 沮授抄着手,气定神闲的吐了一个字,然后又道:“明公据有四州之地,兵精而粮足,即使在此对峙一年也无粮草之忧。 可是曹氏却不然,粮草远不如不如明公丰盈。 明公只需高筑营垒在此,待曹军粮草用尽,自会千方百计寻机与明公决战。 到时我方便能占据主动了。” 冀青幽并四州百姓虽然也饱受战乱,但那毕竟是在黄河北方,许多地方百姓生产并没有受到打扰。 相对而言,地处河南的中原地带都厮杀成什么样子了? 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简直都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诚然,曹氏这一年在中原地带屯田,总算让这一带有了些许人气,收获粮食也不少,但那毕竟仅仅一年光景,攒不下多少余粮。 沮授的策略正是与曹军打消耗战,待曹军粮草用尽,即使握有再精良的武器也白搭了。 军兵不可能饿着肚子为你曹氏打仗,到时候曹军营垒不攻自乱。 “嗯!” 袁绍捋着胡须点点头,思虑良久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传令下去,从即日起构筑壁垒,防止曹军偷袭。 另外秘密建一所粮仓,从后方征集粮草全部囤积于内,我倒要看他曹阿瞒能支撑到几时?” 他顿了顿,转身,手指轻点挂在后面的褐色羊皮舆图道:“粮仓地点,就选在此地,乌巢。 至于守将,就让淳于仲简率两万人马前去镇守吧!” “明公,此事不可啊,”沮授当即站出来反对道:“淳于仲简乃好酒之人,难免饮酒误事,明公万不可将此重任交于他。” 此时淳于琼就在帐内。 淳于琼与袁绍曹操同为当年灵帝所设西园八校尉之一。 此时他虽然在袁绍帐下效力,但是地位却比较超然,哪能听得沮授当面指责? 你沮授不过是从韩馥那里投降过来的而已,还敢说我? 淳于琼赶忙站出来,瓮声瓮气道:“沮授,你这话是何意? 我淳于琼好酒不假,但岂能将主公之命令视若儿戏? 慢说乌巢隐秘,就算与旷野之上,我淳于琼率两万军兵驻守,即使曹操亲率大军来攻,也可保万无一失。” “主公,此战与曹氏拼的便是谁先支撑不住,故而粮草尤为重要,”沮授退了一步道:“就算明公要用淳于仲简镇守乌巢。 左右此间军兵防守绰绰有余,明公何不另派出两支人马与乌巢周围巡弋,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公与太过于小心了,”袁绍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淳于仲简之能我是知道的,他若敢饮酒,我便砍他脑袋。 如此,率领两万人马,足矣!” 不喝酒的淳于琼,率领两万人马防守营寨,足以抵御数倍于己之敌军。 曹军一共才有多少人? 沮授表现的也太小心了。 …… 击退袁军进攻之后,刘平便命令抛石机向天上发射,用以攻击对面袁军楼橹。 楼橹正面有湿牛皮防守,可是顶上却没有。 无数石块从天而降,很快就把袁军构筑的那些楼橹砸的稀巴烂。 不过袁军也没有再建,反而在对面目光所及之处也开始构筑壁垒。 曹军借助工事,防守固然无忧,但是却也没有实力攻出去与袁军决战,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袁军筑成工事。 两方就这么遥遥对峙了起来。 刘平率军在这里这一驻,就从春暖花开驻到炎炎夏日,又从炎炎夏日驻到微微秋凉,一眨眼竟然在这里驻守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越到后来他越觉得不对劲,此时也有些着急了。 按照历史进程,待曹军粮草将尽之时,袁绍谋士许攸来投,向曹操报告袁绍乌巢屯粮的秘密。 然后曹操亲率大军偷袭乌巢,焚毁袁绍所有粮草,这才成为这场战争的转折点。 如今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大约曹军军粮经过这半年的消耗,也差不多了。 可是……特么许攸呢? 许攸在草原上被刘平坑了之后,回到邺城便被关进了大牢,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根本没来官渡。 而且刘平还不知道的是,当袁绍知道自己良马是被刘平偷梁换柱之后,心中恼怒许攸当初失误,早已派人把许攸在牢中给暗杀了。 如此一来,谁会前来告密? 虽然熟知这段历史的刘平,也知道袁军的粮草就存贮在乌巢,可是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自己有未卜先知之能吧? 这一日,曹操召集刘平前去大帐议事。 面对众文武,曹操语气深沉道:“我与袁军在此对峙已有半年之久,如今又是青黄不接之时,我军粮草仅够旬月之用,再对峙下去于我不利。 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战,要么撤。 诸君以为如何?” “万万不能撤,”郭嘉当先站出来道:“即使撤回许都,粮草该缺还是缺,反而让袁军长驱直入,到时我方会更被动。” “嗯!奉孝之言与文若信中相似,”曹操扬了扬手中一封书信。 原来,曹操缺粮,早就萌生了退意,于是给荀彧写了信商议。 荀彧来信跟郭嘉的意见一致,若是撤退,袁军必然追击而至。 此时曹氏军力依然达不到与袁军决战的条件,到时候袁军追过来,情形与现在是一样的。 “退不能退,若冲出去拼死一战,难说有几分胜算,”曹操摇了摇头。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袁绍这是打起了消耗战,所等的就是曹军粮草耗尽的那一天。 可是明知这是袁氏目标,但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此时袁军还是数倍于曹军,若堂堂正正厮杀,正中了袁军的意。 如此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守下去粮草又不足,曹操不免陷入艰难的抉择之中。 “主公,在下倒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一个苍老声音从后面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那人是贾诩。 贾诩自从投降曹氏之后很是低调,在议事时很少发言,众人顿时大感兴趣,不知这位天下第一毒士要出什么计策。 “文和请讲,”曹操冲贾诩招了招手。 “此战既然拼的是辎重消耗,主公难道忘了此消彼长之说?”贾诩老神在在的说道。 正文 第372章存亡之任 “文和之言,可是派人前去,切断袁军粮道?”曹操问道。 既然是粮草消耗战,拼的就是谁的粮草能多坚持一天。 当然除了保证自己粮草丰盈之外,切断对方运粮补给线也是一条路子。 “可是……”曹操沉吟道:“袁绍手下沮授审配等人均非无能之辈,岂能不知严密保护粮道? 其运粮食自然会派大队人马保护,我等派出人少了,根本就劫不到粮。 派出人多了,岂不正中袁军引蛇出洞之计?” “主公所言极是,”贾诩点点头,捋着胡须转而道:“不过,咱们并非派人前去抢粮。 主公只需派轻骑前往,若发现袁军运粮队,立即用火箭攻击,待引燃袁军粮草即刻撤退。 如此来去如风,袁军运粮多以步兵为主,又能奈我何?” “这主意倒也不错,”曹操想了想,说道:“虽然极为凶险,不过,这险值得一试。” 派一支轻骑兵绕到袁军后方,专门远远的用火箭烧毁袁军所运之粮,烧完了就跑,如此一来对袁军粮草供应必然造成难度。 敌人困难增加一分,自己便有了一分胜券。 可是毕竟是深入敌后作战,要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袁军重重围困之中,任务极其凶险。 “不知谁愿意前往?”曹操道 “小婿愿率一部骑兵前往!”别人还没说话,刘平当先站出来道。 其实并非刘平愿意这么干,相反的,谁都知道深入敌后作战的危险。 可是他也实在没办法,许攸已经指望不上了,如今曹营之中知道袁军粮草在乌巢的只有他。 也就是说,掌握此战胜负手的,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他才能对袁绍进行最精确的打击。 他不去,谁去? “你要率军前去?” 刘平的主动请缨,倒令曹操颇感意外,在曹操的印象中,刘平虽然立功无数,但每次都是被动接受他的命令,然后完成的异常漂亮。 像这样主动抢任务,倒是第一次。 “平儿你又不能上马作战,这等体力活儿还是我来吧,”夏侯渊抢着道。 “既然是以骑兵作战为主,我觉得我更为合适,”曹纯也接口道。 “都别说了,此事再议,”曹操冲帐内众文武摆了摆手道:“今日先到这里,都散了吧。” 许多人都没弄明白,明明方才主公对贾诩的劫粮之策很感兴趣,怎么一转眼就不谈了。 这似乎也是曹氏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啊。 只有郭嘉荀攸等智者才明白,主公这是要派最亲信之人去做这件事,自然要做到绝对保密。 毕竟眼前人多眼杂,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与袁氏暗通款曲。 如今曹氏困难到了极点,想办法出卖曹氏情报,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大有人在。 众文武开始鱼贯出帐。 “咳咳!” 这时候曹操掩着嘴轻轻咳嗽两声,冲曹洪、曹纯、夏侯渊、刘平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四个留一下。 四人会意,自然而然拖到最后。 待所有人离开后,典韦一夫把关,守住帐闷,然后派人把这大帐团团围住。 “此事机密,知道得人越少越好,”曹操扫视了身前四人一眼。 三个是弟弟,一个是女婿,这已经是他最亲近之人了。 “方才我细想一下,此次劫粮,平儿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原因无他,深入敌后,靠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胆大心细,用智多过于用力,这一点没人能比得过平儿。” 大帐内一片寂静,曹洪等三人全都沉默不语。 若说冲锋陷阵,斩将杀敌,他们个个都不惧与旁人。 可是迂回到敌军后方见机行事,随时根据形势作出最正确的判断,甚至可以说无时无刻都在面临着生死抉择,而每一个抉择都有可能影响到曹氏基业的存亡。 这一点,他们三个人加起来恐怕也比不过刘平。 见所有人都没意见,曹操站起身来,走到刘平跟前,拍着女婿的肩膀叹息道:“此次任务有多重要,自然不用我多说。 若说关系到我曹氏生死存亡,一点也不为过。” 他顿了顿,又道:“你是我女婿,今日咱们翁婿开诚布公,此前我一直把你做为留给辅佐昂儿之人才。 有些东西,我也准备留给昂儿将来赏赐于你。 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我也不再保留了,只要咱们此战能胜,我回去便给你食邑万户,且你可为你麾下任何有功之将提名封侯。” 刘平后退了一步,这一番话算是岳父对他交了底。 他立功太多,要是每件功劳都赏,将来会造成曹昂继位之后赏无可赏的尴尬局面,所以有些时候曹操是刻意在压制对他的赏赐。 反正等曹昂继位之后,以他跟曹昂的关系,曹昂什么都能赏的出来。 可是到了现在这时刻,若是不敌袁军,连曹氏基业都荡然无存,还顾及那么多做什么? 万户侯,已经是大汉王朝爵位的最高级别,当年开国封侯居首的曹参,不过是一万零六百户而已。 当然,刘邦也曾让张良“自取齐地三万户”,可那也就是随口说说,张良那等智者岂能敢要? “多谢岳父!”刘平赶紧躬身施礼,这年代朝廷的封爵都是虚的,但是岳父给的食邑却是实打实的,那么多户供养他一人,已经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小婿敢不用命?”刘平信心满满的道:“有小婿率军前去,保准让袁军一粒粮食也运不过来。” “不,咱们只有十日之期,”曹操却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咱们营内粮草只够十日之用。” “十日?” 在场曹洪夏侯渊等人同时发出一阵惊呼。 他们也预料到粮草可能不多了,可是万没想到,已经急迫到这种程度。 “正是十日,”曹操点点头道:“所以,平儿此去,截断袁军粮道是次要的,找到袁军屯粮之地,焚毁其余粮才是最主要任务。 否则,袁军屯粮也足够支撑十日。” 众人这才明白,曹操派刘平深入敌后,真正目的竟然不是去断粮道,而是焚毁袁绍粮仓。 “这……也太难办到了吧,”曹洪沉吟道:“咱们根本不知道袁军屯粮之地在哪儿啊。” 正文 第373章去捡功劳 任务一下子突然从断粮道变成烧毁袁氏屯粮,不免令曹洪等人震惊不已。 率领轻骑兵迂回到敌后,用火箭攻击运粮军队,纵火烧粮,相对来说,这任务还算比较容易一点。 可是用轻骑兵攻击对方屯粮之地,那就不太容易了。 要知道,那种地方袁军一定会派重兵把守的,而且离袁军所筑的防御工事不会太远,袁军接应起来必然很容易。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大哥可是收到细报,知道袁军屯粮之地在哪儿?” “那种地方一定是袁军机密所在,普通细作岂能探知?”曹操却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其实刚才贾诩提出断粮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派人去焚毁袁军余粮了。 否则单纯的截断粮道已经不能解决目前的危机,只有烧毁袁军存粮才是他能够取胜的唯一机会。 可是他难就难在,他根本无法探知袁军的粮草屯在什么地方。 诚如他所说,袁军屯粮之地必然是机密中的机密,恐怕就连袁氏内部人员知道的也不多,而且防守必然极为严密,普通细作岂能探听的出来。 可是他却想到让刘平前去,只是因为刘平此前把许多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成了可能,这一次的困难在刘平手里,或许也能够迎刃而解。 不过,他也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平的神奇发挥上。 “平儿,咱们便以十日为期,若你十日之内未曾找到袁军屯粮之地并焚毁,便立即率军绕道迂回,回军许都。” 曹操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道:“届时我将亲率所有大军,前去与袁军决一死战,能杀伤多少人算多少……”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到时候粮草已尽,那时便是他与袁军玉石俱焚之时,断无生还的道理。 “到时袁军长驱直入,所有州郡必然大部分望风而降,”曹操继续沉声道:“你回许都之后,万不可停留,要不然袁军围城,则万事皆休。 你可带上咱们曹氏所有家眷,撤回兖州,你子孝叔父、元让叔父自会前去接应。 兖州多山,可防守之险关甚多,能不能守住这最后基业,就看你们兄弟造化了。” 这俨然已是在安排后事,所有人听了无不心碎。 当然显而易见,那时候曹军主力尽失,官渡守不住,许都自然也守不住。 许都守不住,兖州又怎能守住? 这时候曹洪在旁边苦笑了一下,摇头自语道:“如此看来,我们唯一取胜的希望便是,求上苍保佑平儿,如愿找到袁军屯粮之粮仓,并成功焚毁? 这怎么听着都感觉不太可能,难道……真的败局已定了么?” “此战本就是敌强我弱,有今日之局面,早就该想到,”曹操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若天欲灭曹,人力岂能违背?” 本来信奉法家的曹操是不会相信这些宿命论的,可是如今到了这绝境里,竟然也相信天命之说了。 “岳父,诸位叔父放心,小婿此去,必不辱使命,”刘平神色淡然的说着,这语气在众人看来,就是信誓旦旦。 “嗯,有此志气便好,为父在这里静候佳音!”曹操拍了拍刘平的肩膀表示赞许。 曹洪兄弟三人却在旁边摇头叹息不已,连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儿,不知道刘平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商议妥当之后,刘平即刻率领三千五百军兵出发了。 没办法,此次作战以骑兵为主,曹氏能提供的战马也就能装备这三千五百骑兵。 这些军兵之中,三千人是虎豹骑,另有五百人是他丹阳军中精锐。 为什么要带丹阳军? 原因无他,刘平终归不姓曹,可能临时指挥虎豹骑,但却不能一直做这支曹军最精锐部队的主将。 但是,此时的丹阳军却是他的嫡系部队。 既然刘平能准确找到袁军屯粮之所,知道那就是在离官渡四十里的乌巢,可见这趟差事并非如曹洪他们想的那样,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只要任务完成,他是可以提携手下许多军将的。 这等好事,他当然要想着优先照顾自己人。 …… 三千余骑风驰电掣向西行进,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在旷野之中安营扎寨。 晚间,陶青突然在帐外求见,刘平吩咐他进来。 “将军,末将不该多问,但是看行军路线,咱们是否准备绕到袁军身后作战?” “没错!” 陶青突然单膝跪倒在地:“末将方才在外面与同伴商议,末将等人自归顺将军以来,一路凯歌,斩敌无数,我等死而无憾。 只是末将等人家眷皆在徐州,此去袁军身后自然凶险至极。 他们推举我来恳请将军一件事。 求将军在我等死后,将我等攒下之钱送回徐州,交由我等家眷,好让其度过时艰。” “真要有危险,你们逃不脱,我又怎能逃出去?”刘平上前要把陶青搀扶起来。 “我等商议好了,”陶青却坚持不肯起,单膝跪地,言辞恳切的道:“我等性命皆为将军所救,就算是还给将军也实属应该,到时真要有什么危险,我等会拼死保护将军冲出去。” “你们真是这么商议的?” “正是。” 陶青说着,从身后解下一个包袱,打开,只见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荷包,荷包里都有多多少少的钱币,那大概他们当兵攒下来的。 刘平随手拿起一个荷包,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何阿三,徐州阳亭何家庄。” 每个荷包上的字迹相差无几,想来他们中间识字的人也不多,大概是一个人写的。 “你们就这么放心我?就不怕我把这些钱据为己有,不交给你们家眷了?” “我等既然把命都卖给了将军,自然相信将军不能贪墨我等钱财,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刘平脸色有些动容道:“把钱拿回去,要交你们自己交,咱们是去捡功劳的,不是去送死的。” “去敌后捡功劳?”陶青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374章臭味相投 “将军无需为我等开解!就算前去有死无生,我等也定会一往无前。 能在将军帐下效力,今生无悔。” 陶青自然不相信,他们三千孤军,深入敌后,没有后勤辎重,能有什么功劳可捡。 恐怕连逃回一条命都难吧。 他半跪在地下,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钱囊重新用包袱包起来,那每一个钱囊都承载着一个同伴对家眷的殷殷深情。 那或许是一个丈夫对年轻的妻子,或许一个是儿子对年迈的父母。 世人都以丹阳出精兵而闻名,岂不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穷。 所谓“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便是如此。 陶青他们这些军将,每一个都是家里穷的活不下去了,才决定吃粮当兵的,要不然就会被饿死。 可是这个时代当兵,军饷趋近于无,他们私财来源,主要在于人头功的赏赐和战场上发的死人财。 当然,还有破城时的纵兵抢劫。 不过每个诸侯只要不想留下坏名声,一般不会允许那么干。 刘平麾下的军兵更不允许。 所以陶青他们五百军兵积攒起来的私钱,少之又少,一个人都能拎动。 可以想象,这些钱即使能顺利送回他们家眷手中,也买不了几石粮。 看着陶青半跪在地下,又把那不大的包袱举了起来。 刘平蹲下身,接过,掂量了掂量,声音诚挚的道:“相信我,咱们此去定然一战功成,到时我自会带领大家共取富贵。 这些钱,我先替你们保管,过后我必以十倍相还。” 眼前这帮军兵,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但还是甘愿陪着他慷慨赴死。 真是一帮又可爱,又可敬的家伙! “如此,有劳将军了!” 陶青拱了拱手站起来。 虽然依旧不信此去能像刘平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但是刘平毕竟已经接下了那些钱囊。 到了战场上,刘平作为主将,生还的几率必然要比他们大得多。 看着陶青离去的背影,刘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时候,吕琦挑帘,提着衣裙款款进来。 按说行军打仗,不允许带女眷的。 可吕琦的身份是刘平的侍妾,又是朝廷的将军,而且武力超群,为众人所信服。 所以她在军营里没人敢多说什么? 有她随侍,不免为刘平枯燥而冰冷的行军生活多了一抹温情。 “郎君可是担忧前路未卜?”吕琦跪坐下来,轻轻为刘平捏着肩膀。 “也是,也不是,”刘平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一句。 固然史料上记载的清清楚楚,袁军屯粮之地就在离官渡四十里的乌巢,可是史料上还记载的清楚,那里有淳于琼率领的两万军兵镇守。 怎么看待淳于琼这个人,可不能把演义当真。 淳于琼当年能被灵帝选为西园八校尉之一,可见其绝非无能之辈。 他也许好酒不假,但是绝不会像演义上所说,嗜酒如命,将守卫袁军粮草当做儿戏。 而且史书上说,他手下还有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四员副将辅佐,又有比较完备的防御工事。 刘平虽然带领的是当今天下最精锐的虎豹骑和丹阳军的混编,但毕竟只有三千五百人。 指望用这么点人去强攻乌巢,显然不可能。 他这骑兵的优势在于郊野决战,而不是攻城拔寨。 所以,摆在刘平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撬开乌巢的乌龟壳。 …… 乌巢,因南临乌巢泽而得名。 如今袁军在这里构筑了高大的营寨,囤积无数从后方运来的粮草,即使再吃半年也吃不完。 淳于琼的确不是无能之辈,他并没有消极躲在营寨内防御,而是将手下军兵派出十数个百人小队,在营寨之外巡弋,并派了数不清的暗哨在四周。 只要附近有什么异常,立即就有人示警,营寨内便会迅速响应。 如此严密防守,已经进行了半年,从未松懈过。 在营寨内,淳于琼吸取颜良文丑的教训,针对曹军有吕布太史慈这种武将,专门对他们武将斩首,他在营寨内摆了好几座疑帐,但是他却一个也不去。 他真正的处所,是在高处挖了一座地堡。 他平常就待在地堡里,通过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四员副将指挥乌巢营寨的运转。 如此小心谨慎,这半年来没有任何差错。 此时,淳于琼正在召集四员副将议事。 地堡内灯火通明,通风良好,所以丝毫没有感到潮湿气闷。 “将军,如今已近秋收,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恐与曹军决战就在近日了。” 淳于琼舔着干裂的嘴唇道:“主公军令传来,要我等严加防范,不可疏忽大意,谨防曹军狗急跳墙。” “诺!” 分坐两旁,全副甲胄的四员战将齐声答应。 “特娘的,不知那曹贼什么时候能灭,”眭元进在旁边骂了一句:“害咱们在这里窝半年了,酒都没喝上一口,老子肚里的酒虫都快馋死了。” 此前淳于琼与这四个人便是酒友,他们都是善饮之人,平常不免臭味相投。 可是自从在这里驻守以来,袁绍严令几人不准喝酒,违令者斩,他们也不敢以身试法,当真半年没敢喝一滴酒,说起来自然牢骚满腹。 “要我说,主公也太小心了些,”韩莒子撇了撇嘴道:“咱们在这里驻守已有半年了,要是曹贼知道咱们在这里,不早就派人来骚扰了么? 可是咱们连条狗都没见来过,说明曹贼根本就不知道咱们这处所在。” “就算曹贼知道又能怎样?曹军一共不过三万人马,咱们这里守军就有两万,又有营寨防御,即使曹操率全部军马来攻又何妨? 更何况,咱们这里距离官渡不过四十里,即使遭到攻击,主公军马也完全来得及救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满腹的牢骚。 以前防守再是严密,但是这半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紧绷的心难免便松懈了下来,肚子里的酒虫也就勾引的心痒难耐了。 “你那水囊里装的是什么?” 坐在旁边的韩莒子突然打开了一个水囊,淳于琼闻到那气味,当即跳了起来。 正文 第375章捉拿酒贩 “是水!水!”韩莒子似笑非笑的冲淳于琼眨了眨眼睛。 此前他常常与淳于琼喝的酩酊大醉,属于酒友中的铁杆,所以平常也比较放肆一些。 这半年已经过去了,他们滴酒未碰,作为一帮老酒徒,谁还不知道谁的难处? 韩莒子断定,淳于琼闻到酒香气,绝对抵御不住诱惑。 “放屁,当老子没有鼻子么?那囊中装的,明明是酒!” 没想到淳于琼却暴跳如雷,陡然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斩向韩莒子手中水囊。 韩莒子吓了一跳,手一松,水囊在空中被劈了个口子,掉在地下。 美酒瞬间撒了一地。 “主公明明严令,禁止带酒,你酒哪来的?”淳于琼长剑一挺,搭在韩莒子脖子上,厉声呵斥道。 韩莒子还从没见过淳于琼这么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话,吓得连忙跪倒:“将军饶命,末将知错了。 这是末将用两千钱,偷偷向那运粮官买来的。 末将以后再也不敢了。” 原来,袁绍为了杜绝他们几个老酒徒喝酒,严令这整个营寨内就没有放置酒。 只不过这几位作为老酒徒,自然会想办法。 鉴于平常总有袁氏运粮队从后方运送粮草过来,韩莒子便用两千钱的代价,买通一个熟识的运粮官,托那人给他带一水囊酒过来。 这是一笔不小的钱,那运粮官面对诱惑,便铤而走险了。 只不过韩莒子却不敢独自喝,本来想着拿到这地堡里来,先拉淳于琼下水,然后再让哥几个解解馋,如此大家共同喝了,也就没人告密。 没想到淳于琼竟然翻脸不认人,一剑就把那水囊给劈裂了。 “你可记得,主公严令,擅自饮酒者,斩!” 淳于琼手中宝剑翻了过来,顿时把韩莒子吓得魂飞天外,这淳于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经了? “将军,末将知错了,知错了啊!” 其余吕威璜三人也同时跪下,向淳于琼求情。 其实淳于琼也就是做做样子,他那等好酒之人,苦熬了半年,岂有不馋的道理? 可是他还算有几分理智,知道防守的营寨有多重要,可说是千斤重担系于一身。 当初沮授就曾明言他会喝酒误事,是袁绍力排众议,最后依然选定了他,他岂能对不起袁绍这份信任? 故而他就算馋的已经快把舌头咽下去了,但是依然咬着牙把韩莒子手中酒囊给斩破。 “出去,都出去!” 淳于琼收起长剑,看着那撒了一地的酒,闻着满地堡的酒香,狠狠的咬了咬牙…… 韩莒子等四人仓皇逃走。 淳于琼四处看看无人,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破酒囊中残存的酒液,然后把手指放在口中吮吸。 边吮吸边发出阵阵叹息,这怎么能过瘾? 而且满地堡弥漫的都是酒香气,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 韩莒子四人逃出地堡,不由长出一口气。 “方才多谢三位仗义执言,在下感激不尽,”韩莒子冲三位同伴道谢。 “你顶风作案,违背主公军令,胆子也太大了些,”吕威璜道:“与曹军决战就在近日,这大半年都忍了,难道还忍不了这几日不成? 都消停些吧。” 他们四人之中,吕威璜是武力最高的,所以威信也最高,算得上淳于琼第一副将,所以对其余三人说话也毫不客气,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是是是,”韩莒子连连点头。 私下里却撇了撇嘴,搞得好像你们都不馋似的。 四人散去。 此时天近中午,正是他们四个人巡营的时间。 这座营寨是用巨木为墙,延绵十数里,高大的粮仓整整齐齐,一个连着一个,一眼望不到边,所以需要他们四人,一人负责一个方向巡视。 韩莒子去的是北方,无数手持长戟的百人小队从他身边路过,来回巡视,可谓戒备森严。 行不多时,突然有个小校过来对韩莒子施礼:“将军,我们外面的兄弟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好像是个奸细。” “带我去看看!” 韩莒子正满肚子火没处发,抓到奸细,正好拿来找找乐子,出出气。 他带领一个百人小队出北门,只见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十来个手持长戟的军兵围住两个战战兢兢的人。 其中一个是看上去很精壮的青年,另一个则是显得有些老成的中年。 “将军,”见韩莒子过来,立即有军兵前来禀报:“这两个人在咱们营寨外面鬼鬼祟祟,一定是曹军奸细。” “将……将军,我们不是奸细,”那青年低着头,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扇着风:“我们只是关中来的商贩,想从此地路过而已。” “商贩?”韩莒子看了那青年一眼,突然鼻子皱了皱,闻到了一股异香:“等等,你身上什么味道,你们是贩什么的?” “军爷,小的是从新丰来的,姓倪,名业慈”那青年点头哈腰道:“小的那里家家酿酒,去往中原贩卖的自然是酒了。 小的自幼在酒坊做事,所以身上难免粘了一丝酒气。” 新丰美酒,天下闻名,韩莒子不疑有他,冲那“倪业慈”招招手道:“你过来,你过来,你身上这味道…… 你们酿的是什么酒?” “新丰酒啊!” “你当我没喝过新丰酒?根本就不是你身上所带香气,你这气味似乎要比新丰酒要醇厚十倍。” “多谢军爷夸奖,”倪业慈顿时眉开眼笑:“军爷有所不知,我们新丰产酒的酒坊不下几十家,实际上每一家产出美酒,口味均不相同。 我们家产出的酒,便以醇厚著成,看来将军或许没有尝过。” “还有这一说?”韩莒子大感兴趣。 酒在这个年代就是很贵的东西,更何况天下闻名的新丰酒。 就算是韩莒子这等身份的,也不敢说对新丰酒有多懂。 “将军,小的有一事相求,”倪业慈凑过来道:“小的孝敬军爷两坛我家所产出上等美酒,军爷能不能想办法让小的通过军阵?” “你们所带的,就是你所说的那种醇厚美酒?”韩莒子语调顿时拔高了。 正文 第376章再喝一碗 , “正是那种酒,您看,孝敬军爷的,我们随身带着呢。”青年倪业慈转身对身后那中年人喊道:“老张,还不快把酒拿来给军爷尝尝? 真是一点眼力价都没有,以后不带你出来。” 那木讷的中年人赶紧腋下夹着两坛酒递了过来。 其实此人乃是张辽,那青年便是太史慈。 所谓的“倪业慈”是“你爷慈”的谐音,属于占人便宜的话。 而这些酒自然就是刘平提纯过的酒了。 要对付淳于琼那等酒徒,岂有不用美酒的道理? 故而刘平老早就派人从许都把酿好,运送到官渡前线,专门就等这一天了。 太史慈熟练的把坛子上的泥封拍开,送到韩莒子的鼻子前面。 这蒸馏过的酒,自然与这个时代清汤寡水般的浊酒不一样,韩莒子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酒香窜入自己的鼻中,又痒又麻。 “阿嚏,阿嚏,”他连打了几个喷嚏,眼睛瞪的铜铃一般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你们还有一车,要贩往中原?” “是,是,”太史慈如今的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点头哈腰的,跟一个伙计一般无二:“这两坛送给将军做买路钱,剩下的,东家让我们贩往中原。” 其实刘平他们率领骑兵孤军深入,连粮草都没带多少,怎么可能带许多酒过来? 只有这两坛做诱敌之用而已。 不过按照这个年代人酒量来估计,两坛酒组能醉死好几个人了。 试想,平常只有两瓶啤酒的酒量,突然让你喝一瓶白的,如何受得了? 所以也没必要过多准备。 “大胆!”没想到,韩莒子脸色突然一变,指着太史慈张辽喝道:“不知道如今我家主公正与逆贼曹氏开战? 你们还敢把酒贩往中原,还说不是奸细? 你们带的酒,罚没了。” “军爷,您不能……冤枉好人呐,要是都罚没了,我们回去怎么跟东家交代?” 太史慈上前拉住韩莒子,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们不去中原了,全都拉回去还不行么?” 后面的张辽不住暗挑大拇指,怪不得每次这种事都让太史慈来干。 此情此情,太史慈脸上的着急,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绝望,简直已经到了可以乱真的地步。 “少废话,再敢多嘴,小心连你们命留下。” 韩莒子下定决心要黑这一车酒了,就算现在不能喝,将来等大战结束也可以慢慢畅饮。 这种美酒,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来人,带上十个兄弟,押送这两个奸细去推酒,记住一坛也不许打破,全都押运回来,不得有误。” “诺!” 对付一帮商贾,有那么十个军兵就足够了,立即有人自告奋勇前往。 韩莒子安排完之后,抱着那坛拍开的酒,回归军营。 正巧淳于琼从迎面走来。 淳于琼也没办法,那地堡内满是酒香,他在下面简直如百爪挠心一般,靠舔那个水囊壁又不过瘾,只能出来透透气。 “你怀里报的是什么?” 淳于琼脸上带着些许的怒气,他自然看的出来,那是酒坛子。 这韩莒子刚刚被训斥,紧接着又开始明目张胆的抱着酒坛在营寨里大摇大摆的走,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看来的确应该正一正军纪。 “将军,这是末将围剿的赃物,”韩莒子倒退了一步。 他也学乖了,不敢再说这是酒。 “何来赃物?” 淳于琼上前闻了一鼻子,顿时闻到一股香醇浓郁的酒香。 “此乃末将方从营寨之外查获,那帮商贾名为向中原之地贩酒,实则为曹氏传递情报,如今末将准备扣押这帮商贾以及货物。” “拿来我看,”淳于琼看了看周围,人很少,于是上前抱过酒坛,打开封盖,狠狠的吸了一鼻子。 他两只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一样,相比而言,自己从前喝的那不叫酒,简直就是凉水。 “你亲自把这赃物……抱到我房里去……”淳于琼命令韩莒子道。 这种美酒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反正半年都没有任何异常了,就他跟韩莒子两人尝上一碗,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诺!” 韩莒子喜滋滋的抱着两坛酒进到地堡。 淳于琼看看左右无人注意,也喝退随从,随着韩莒子的脚步回去。 两人一回到地堡,便心照不宣,赶紧迫不及待的找出两只瓷碗。 “说好了,咱们只喝一碗,解解馋,”淳于琼按住韩莒子倒酒的手,说道:“待击败曹贼,攻破许都之后,再醉他个三天三夜也不迟。” “将军说的是,以咱俩的酒量,喝个一碗两碗,那还叫喝酒么?保准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嗯!防止人多口杂,暂时不要让吕威璜他们知道此事,干!” 淳于琼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碗,先闻了一鼻子,顿时感到一阵酒香沁人心脾。 他大大的喝了一口,一股热流如箭一般顺着喉咙直入心腹。 “好酒,好酒啊!老子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今日方知这杯中之物竟然如此香醇,敢情这大半辈子白活了。” 淳于琼一边将酒碗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一边发出阵阵感叹。 两个酒徒喝完碗中酒之后,呆呆的看着坛中剩余的那么多,谁也不说话。 这么好的酒,一碗怎能过瘾? 刚刚把酒虫勾上来而已。 可是他们刚才又信誓旦旦的只喝一碗…… 过了半晌,韩莒子试探着道:“要不……再来一碗?以咱俩的酒量,喝一碗两碗,那还叫喝酒么?” “说的也是,以往咱们喝个十碗八碗,也不过是塞牙缝而已,就再喝上一碗。 不过,说好了,就只有一碗,千万不能误事。” “那是自然,就一碗,谁要是再喝,谁是王八蛋。” 最终,两人双双又喝了五碗…… 这可是刘平蒸馏过的酒,比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翻倍的增加。 而且,这种酒那是有后劲的,刚刚喝下去的时候还觉查不出来,但是后劲起来,连驴都能闷倒,所以才有一种酒,名字就叫“闷倒驴”。 很快两个人便醉成了一摊烂泥…… …… 再说太史慈张辽献了酒之后,装作委屈巴巴的被那十来个军兵押送着,前去推下的酒。 “还有多远?”军兵头目没好气的冲太史慈吼了一句。 “快了,前面不远。” 正文 第377章什么鬼 “不远是多远?”军兵头目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这大热天的,他们之所以出来,那就是为了顺手发财的。 毕竟这个年代,军兵勒索百姓和过路的商贾,那是他们发财的必备技能和手段。 就像眼前这帮酒贩子,抢了他们的酒之后肯定要杀人灭口的,反正兵荒马乱,也不知道是谁所为。 可是到时候他们身上所有的财物,便落入到自己的腰包了。 所以在军兵们看来,眼前这“倪业慈”和忠厚中年,已经是两个“死人”。 军兵头目抬头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夕阳,没好气的道:“日落之前,还能到么?” “已经到了啊,”太史慈突然笑吟吟的转过身来。 “已经到了?”头目四周看了看,诧异的问道:“你们运酒的车呢,你们的人呢?” 在他预期的设想里,他们应该能看到十几辆运酒的马车,那是要运回去交给韩莒子的。 还应该有十来个伙计和一个领头的掌柜,杀了之后可以获取不少浮财。 运气好的话,要是商队还带有女眷,那么他们就要晚回去一会儿了。 可是,特么四周空荡荡的,连只鬼影儿都没有,只有齐膝深的野草随风荡漾。 “你骗老子是吧,找死呢?你们人呢?” 军兵头目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时大手一挥,身后的军兵将太史慈和张辽围在了中间。 这俩百姓敢戏耍军兵,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没骗你们,人就在那里,你不妨回头看看,”太史慈笑吟吟的说着。 军兵头目陡然看着对面的同伴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心知不妙,慢慢回头,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数不清的骑兵,看样子足足有数百人,而且打的是曹军的旗号。 “你……你们真的是曹军奸细……”军兵头目颤声说着。 他们只想为韩将军弄到酒立功,然后顺手发财来着,哪想到随口污蔑的奸细竟然成了真的。 “真的是呀……”太史慈点了点头,颇有些人畜无害的既视感。。 这时候刘平带领骑兵慢慢围了过来。 此地离乌巢营寨得有十几里开外,根本不用担心那袁军军兵靠两条腿能跑过骑兵。 事实上那几个军兵也没打算跑,他们果断把手中长戟一扔,跪倒在地下连连磕头求饶。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我们身上就这点钱了,求军爷放过我们。” 那几个军兵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钱囊等,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给掏了出来,摆在面前。 刘平却一摆手,太史慈带领一帮军兵把十个袁军给按倒在地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已经没钱了,”袁军军兵杀猪似的尖叫。 “想活命么?”刘平看都不看他们钱囊,随口问道。 “想!”袁军头目不假思索的回到。 “想活命,那就晚间给我在前面带路,要敢耍滑头,保准你们死的很难看。” 说话间,太史慈弯弓搭箭。 “嗖!” 羽箭飞出,天上飞着的一只飞鸟应声落下。 “要敢跑,这就是你们下场,”太史慈恶狠狠的说道。 袁军军兵看到太史慈这一手神射,吓得缩了缩脖子。 可笑自己刚才还想着如何图财害命呢,哪想到这厮如此凶猛。 这怎么感觉是人质反过来把他们绑匪给绑了呢? ……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太史慈张辽率换上普通军兵的衣服,押着那袁军头目在前面带路。后面里许跟着三千多骑兵,人衔枚马缚口,全都下马步行,悄无声息的摸近袁军营寨。 “什么人?”前面草丛里突然有人冒出来,大喝一声。 “我,齐老三,”袁军头目主动在前面答道。 他也没办法,白天太史慈表现出来的神射太吓人,如今张辽的刀子又抵在他的后背上,他还不想死呢。 “娘的,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抓到小娘儿了,所以才折腾到这么晚?” 草丛里传来暗哨笑骂的声音。 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半年了,又都属于韩莒子手下军兵,显然平常互相都认识。 “你们怎么知道?”齐老三笑着道:“别说老子不想着兄弟,老子还把小娘儿抓回来了,左右又带不回营寨,就送给你了。” “真的?” 草丛里那暗哨发出惊喜的声音。 他们在这里驻军久了,甭说是女人,平常连头母猪都看不到。 “你特么是不是在骗我们?” 这一次的声音竟然是从另一侧的方向发出来的,敢情在这里并非一个暗哨。 张辽一把勒住齐老三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的厉声道:“这里到底埋伏了多少人?” “暗哨都是随时布置的,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齐老三悄声回答。 张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要是暗哨铲除不干净,给营寨内发出信号,就起不到突然袭击的效果了,到时必然死伤大增。 “想办法,把所与人都引出来。” 张辽说着,手中的刀子在齐老三背后顶了顶。 咳咳,齐老三咳嗽两声,扯开嗓子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这小娘儿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你们若是不要,我可就要送给别人了。” “我就不信你齐老三有那么好心,让那小娘儿叫两声给咱听听。” “怎么办?” 齐老三回头,冲张辽露出为难之色。 张辽无奈,把手举了起来,示意跟着来的那十几个军兵聚拢过来,然后低声吩咐:“准备动手,尽量做到一击必杀。” 既然不能把暗哨全都引出来围杀,只能冒险突袭,把已经暴露位置的几个全部杀死。 不过在草丛中极有可能藏着还没有暴露的暗哨。 只要漏掉一个,就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为不远处的袁军营寨送出信息。 可是,他们要让小娘儿叫两声,张辽又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极细的,娇滴滴的声音:“军爷已经糟蹋了奴家的身子,就求军爷放过奴家吧!” 卧槽!什么鬼? 张辽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文 第378章多才多艺 太恶心了! 原来,刚才那女子的声音是太史慈捏着嗓子发出来的。 而且,这特么学的根本就不像。 可是张辽却忽视了一点,他看着太史慈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自然不相信这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声音。 而且身心极度不适,还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但是远远埋伏在草丛里的暗哨却不然。 他们听了齐老三抓住个小娘儿的话,已经将信将疑,脑中已经勾勒出一个年轻女子的样子,陡然听到断断续续尖锐的声音,再加上风声干扰,竟然不疑有他。 随着一阵阵阵窸窸窣窣,有人欣喜道:“真把小娘儿给带回来了?算你齐老三有良心,” 黑暗之中居然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在这里驻扎了半年,他们连看到野鸡都有股冲动。 齐老三抓来的女子,刚才那声音虽然粗一些,但听着毕竟是个女人呐。 “这都能行?” 张辽瞪大眼睛,惊奇的看了太史慈一眼。 这货简直是个全才。 “快点,快点排队,来晚了就没了!”齐老三高声招呼着。 只见草丛中陆陆续续竟然冒出了七八个军兵,贼特兮兮的围到他们身边。 “小娘儿呢?哪个是小娘?”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面容,众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就是!” 太史慈恢复本来粗犷的声音,没好气的说着,手中大铁枪突然横扫起来。 众军兵本来准备共赴**的,没想到陡然间美娇娘变壮汉,一个个猝不及防,全被被太史慈铁枪给扫飞。 其余的军兵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个个身手卓绝,不过眨眼之间,便如老鹰扑兔子般扑上前去。 “不要杀,问口令!”齐老三脱口而出的提醒。 黑夜军营里戒备,如何分辨敌我? 只能用随时更改的口令来区分。 这些守卫外围的暗哨虽然用不着口令,但是他们却知道口令的内容是什么。 太史慈拍了拍齐老三的肩膀,欣慰的道:“不错,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内奸了。” “多谢夸奖!”齐老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我会继续努力。” 不多时,军兵们纷纷把审问出的袁军口令报了回来。 除了有两人骨头比较硬,宁死不招之外,所有人问出的口令一致,竟然是:“好酒,好酒。” 这也能当口令? 原来天傍黑的时候吕威璜前去向淳于琼请示今晚的口令是什么,这事看着小,但是只有最高主将才能确定。 吕威璜打开地堡的门才发现,淳于琼和韩莒子已经躺在地下烂醉如泥,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 他当然明白这发生了什么,这是两人偷偷喝酒,喝醉了啊。 虽然这违反了袁绍军令,但是他们几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吕威璜倒也没有落井下石,背地里向袁绍告状。 此时淳于琼已经沉醉不醒了,口中只是喃喃自语:“好酒,好酒。” 吕威璜便索性将这几个字作为口令。 于是整个营寨便有了这奇怪的画风,两队军兵相遇。 “口令!” “好酒!” “好酒!” “自己人!” …… 张辽听所有人报过来的一致,便相信这真的是袁军口令。 考虑到他们今天下午所进献的美酒,也大约猜到了原委。 解除暗哨,拿到口令之后,众人继续前行。 “刚才你叫了那两声,又立大功了,”张辽戏谑的冲太史慈说道。 众军兵听了无不咧嘴微笑,这太史将军真是花样百出,假扮女人声音也能立功。 太史慈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身脸色森然的扫视了身后军兵一眼,沉声道:“刚才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我扭断他脖子。” 众人不由打了个寒颤,差点儿忘了,这家伙也是杀人如麻的杀神呐。 “老张,你要厚道些!”太史慈咬了咬牙。 刚才那是迫不得已,可他太史子义也是要面子的好伐? 再往前走便没有暗哨了,他们很容易就来到袁军营寨大门。 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烧,把附近照的明如白昼。 大门紧闭着,门前放着数道拒马桩,防止骑兵进攻。 拒马桩后面,有数百名军兵防守。 “口令!”有个头目问齐老三道。 “好酒!” “好酒!” 那头目点了点头,然后冲后面挥手道:“自己人,放行!” 其实他们并非只是看口令,也看脸。 毕竟在一起待了半年了,虽然不能互相叫上名字,但看着至少眼熟。 这口令要是由太史慈或者张辽这等生面孔来回答,对方就不免会多盘问几句了。 “嘎吱吱!” 厚重的寨门打开,张辽太史慈等人暗自叹息了一下。 这营寨简直如同一座城池一样,甚至还有护城河,再加上防守如此森严,要不是用这种方法打开门,而是选择强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甚至用虎豹骑攻打都不一定能拿的下来,毕竟虎豹骑对于攻城没有任何优势。 但是,虎豹骑冲进了营寨之内,那就真正成为以一当百的老虎了。 此时两人心中都有相同的疑惑。 主人为什么对这里了如指掌,对每一件事情的安排都像是有针对性。 先不说能率军,带领他们直接找到袁军屯粮营寨位置。 就连接下来的各种安排,送酒进去,然后抓舌头,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像是处心积虑,提前安排好的。 可是,主人怎能知道地方如此机密的事,还知道的如此详细? 两人越想越是头大,既然无从得知,就索性不去想,反正这人是他们的主人而并非他们的敌人。 要不然,有这么个对自己了解的清清楚楚的敌人,真就太可怕了。 两员战将带人来到城门前,突然大喝一声,抖动手中武器向身边袁军发动了攻击。 同时他们所带来的那几位勇士也加入战团。 袁军做梦也想不到能答的出他们奇葩口令的同伴会向他们动手,一时间猝不及防,被杀的乱作一团,鬼哭狼嚎。 太史慈带领几人力守寨门不被关上,张辽则手持长枪杀到门前,施展神力将一个个的拒马桩给挑开,让出了通道。 没过盏茶工夫,徐晃已经手持大斧,一马当先,率领虎豹骑以及丹阳军的混编骑兵杀了过来…… 正文 第379章信心爆棚 , 徐晃治军有周亚夫之风,所以刘平一直将丹阳军交给徐晃来率领。 三千五百虎豹骑与丹阳军混编军如狼似虎冲杀过来,同时给太史慈张辽等人送来了战马,众骑兵旋风一般杀入袁军营寨之内。 其实一开始太史慈张辽在门口动手的时候,处于营寨内的吕威璜已经听见了,他联想到此时正在烂醉如泥的淳于琼,不由暗暗叫苦。 看来这一切都是对方处心积虑设计好的。 如今营寨被偷袭,若是主将都不能站出来登高一呼,稳定军心,然后再组织反击,那就全完了。 他赶忙披衣服,来不及穿盔甲,从兵器加上拿起一柄长槊,挑帘出帐。 只见整个营寨内早已乱成一团,四处火光冲天,喊杀声振聋发聩。 而且许多粮仓都已经起了大火,救都来不及救了。 火光掩映中,无数匹战马四处冲荡,骑兵挥舞着长矛见人就杀。 而袁军本来大部分人还处在睡梦之中,骤然被惊醒。 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反击,便稀里糊涂被杀死了。 吕威璜火急火燎的,他要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应该夺路而逃,离开袁氏。 可是他还有家眷在邺城,他如果逃走,将来袁绍绝不会放过其家小。 所以吕威璜躲闪着骑兵冲杀,趁乱进入地堡。 只见地下淳于琼与韩莒子两人搂在一起,依然在呼呼大睡。 “哎呀,将军!将军!”吕威璜气急败坏的摇晃两人。 “走……走开,别耽误老子喝酒,”淳于琼喃喃自语,换个姿势继续睡。 吕威璜见叫不醒,便含了一杯凉茶在口中,然后喷在淳于琼脸上。 “谁找死?” 淳于琼顿时醒了过来,睁眼看到吕威璜,不过他脑袋依然跟要裂开一样,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怒道:“你干什么,不就是喝酒没叫你么,老子还是你的主将,你敢拿水喷老子?” 淳于琼不高兴了,还以为是因为偷喝酒没叫吕威璜,所以吕威璜才生的气。 “将军,大……大事不好了,曹军已经杀进来了。”吕威璜急的头上直冒汗,连话都说不利索。 “什么?”淳于琼使劲晃了晃脑袋,虽然依然昏昏沉沉,但是却已经吓得魂不守舍,“此话当真?” “听听外面的喊杀声?你若再不出面稳定军心,组织抵抗救火,乌巢就完了,到时主公能饶得了咱们?” “哎呀,耽误大事了,”淳于琼使劲拍着额头,狠狠的踢了地下韩莒子腰眼两脚。 但是韩莒子揉了揉被踢的地方,继续睡。 淳于琼悔恨不已,从兵器架上拿起武器跟吕威璜冲了出去。 他已经忘记躲在这地堡正是防止被曹军将领斩首了,反正乌巢粮草丢了,他们主公也会把他斩首。 两人出来地堡,总算还有十几名亲兵寻了过来,保护他俩。 如今现场的情况比刚才更是糟糕,大部分粮仓都已经被曹军点燃,惊慌失措的步卒乱窜的越来越少,要么被杀死,要么跪地投降。 这也难怪他们,深夜里骤然被惊醒,连武器都不知道在哪儿,连个将领也找不着,如何与精锐曹军骑兵相抗衡? 眼见是大事已去了,吕威璜急道:“将军,为今之计,只有火速派人去向官渡求援,让主公派人来救。” “这……”淳于琼还有些担忧,若是让主公知道这里被他镇守成这幅局面,绝对饶不了他。 可是想想,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想掩盖是掩不住的,只能点点头道:“速去官渡求援。” …… 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四将分别带领一支军兵纵横冲杀,风卷残云一般已经将袁军杀的人头滚滚。 这支袁军根本就没有抵抗能力,跟杀一帮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区别,很难相信这对阵的是堂堂正正的袁军。 只不过他们一通乱杀,杀的似乎都是小兵,没发现对方的武将在哪儿。 周仓一开始被安排去烧粮仓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 老子堂堂荡寇将军,当初在黄巾军的时候,也不比你徐晃地位低,如今你成了指挥作战的主将,却让老子做纵火犯,看不起谁呢? 他本来想奋起反抗来着,但是太史慈突然来了一句最扎心的话,你武力最低,你不去纵火,谁去? 周仓想了想,顿时无语问苍天,欲哭无泪,自己真的是武力最低啊。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纵火就纵火呗,这有什么难的? 于是周仓带领着陶青他们在纵火事业上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让他们主要负责纵火,并非不让他们杀人,周仓陶青手下的军兵也是从丹阳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力一点也不比虎豹骑弱。 虽然只有五百人,但是对付手无寸铁的袁军军士也是摧枯拉朽一般。 “将军,前面那人有战马,必然是袁军将领,杀不杀?”陶青问道。 “废话!” 周仓心中窃喜,人算不如天算呐,安排老子纵火,老子偏偏能碰上袁将。 他拍马上前,大声吼道:“周仓在此,来将通名。” 对面正在救火的乃是眭元进,不远处还有赵睿。 这两人地位要比吕威璜稍稍低一些,还不知道此时淳于琼跟韩莒子已经烂醉如泥,还以为仅仅是曹军劫营纵火。 两个于是竭尽全力收拢军兵,组织人马救火。 此时陡然听到周仓杀过来,心中不由大骇。 要知道,周仓虽然在刘府武力最低,但在外面那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至少在黄巾军时已经打出了名声。 “眭元进在此!”眭元进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迎战。 结果没出三五个回合,便被周仓一刀劈死在马下。 在旁边救火的赵睿,见周仓如此迅速的斩杀眭元进,情知自己也不是对手,转身想逃,结果被陶青缠上,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周仓从后面赶上,在赵睿后背补了一刀。 一眨眼便连杀二将,周仓简直信心爆棚了。 又是边纵火,边向前,突然陶青叫道:“将军,前面又有两个骑马之人,杀不杀?” 正文 第380章火烧乌巢 “杀!” 周仓连杀二将之后已经信心爆棚了,又见到了敌将,岂有不杀之理。 火光之中,他大吼一声,直接冲杀了过去。 淳于琼和吕威璜正在尽力聚拢四散奔逃的军兵救火。 陡然见到一员黑塔似的大将,铜铃铛一样的眼睛放着光,哇哇怪叫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他俩慌忙拨马迎战。 说话间周仓对淳于琼,陶青对吕威璜,双双你来我往,借着旁边火光,战在一处。 其实攻打乌巢营寨,刘平所考虑的困难只是如何能功破那个外壳而已。 只要能率军杀进来,即使是他麾下武力最弱的周仓,也能吊打淳于琼。 所以说,套取到“好酒,好酒”的口令,攻进营寨之后,这件事情已经成功大半了。 说话间,双方来来往往,已经酣战了十来个回合。 若是平常阵前对战,淳于琼面对周仓或许还能支撑的久一些。 可是如今火光四起,身边所有袁军军士狼奔豕突,鬼哭狼嚎,淳于琼哪有心情与周仓交战? 这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吕威璜一声惨叫。 原来陶青与吕威璜缠斗,两人本来武力相差也不远,但是这等情形下,曹军占有极大心理优势,陶青竟然杀的吕威璜渐渐不支,节节后退。 结果吕威璜的马退到后面着火的粮草堆上,烧着了马尾巴。 马儿吃痛,嘶吼一声把吕威璜给摔了下来,陶青看准时机,上前就是一枪,直接要了吕威璜的命。 吕威璜一死,淳于琼更是无心恋战,紧攻了几招,拨马就要逃。 可是此时陶青他们心气也上来了。 此前刘平告诉他,深入敌后去捡功劳他还不信,可是如今他们劫营成功,斩杀袁军如砍瓜切菜一般,可不就是在捡功劳么? 陶青以及手下的丹阳军兵士气正旺,见淳于琼要逃,陶青赶紧率领数十骑拦住他的去路。 既然将军让他们捡功劳,如今功劳就在眼前,他们要是放走了,怎能对的起将军的深情厚谊。 这些都是骑兵,拦路之后淳于琼自然无法硬冲,只能挥动着手中武器上前,准备杀散这帮拦路之人再逃。 可是如此速度就降了下来。 后面的周仓缰绳一抖,轻松追上,一刀砍在淳于琼肩头盔甲上,整个把淳于琼从马上给砸了下来。 盔甲很厚,并没有砍透,淳于琼倒没有受伤,可是刚刚爬起来,周仓的大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时淳于琼动也不敢动,心里比吃了个苍蝇还窝火。 他不过是贪了两碗酒而已,怎么就浪费了如此大好局面? 要不是因为酒,曹军骑兵再是精锐,怎能冲进营寨,杀他两万守军? 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他就算悔的肠子发青,也是无济于事了,只能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而骑在马上的周仓却是昂天大笑,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娘的,让老子去纵火,看不起谁呢? 如今老子连杀三将,活捉一将,试问此次功劳何人可比?” 只可惜,周仓还不知道捉住的便是袁军主将淳于琼,要不然他还能更嚣张嘚瑟一点。 “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运气好,捡了便宜而已,”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太史慈的声音,“就袁军这几条废柴,谁碰上都一样。” 这话如迎头一盆凉水,顿时把周仓火热的心境浇了个透心凉。 他回身,急道:“太史慈,你……你欺负人……” 一个黑塔般的九尺汉子,倒话出受气小媳妇的既视感。 此时追杀战趋近于尾声,四周燃烧着熊熊烈火,袁军死的死,降的降,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了。 “此战元福的确是首功,”张辽吕琦等簇拥着刘平刚进到营寨,就听见太史慈又在欺负周仓。 周仓拿太史慈一点办法都没有,打又打不过,其他的说再多也没用。 不过周仓自从归顺以来,立的功劳也不少了。 “说他是运气也罢,不过,好命也是战争一部分,不是么?”刘平笑眯眯的说着。 周仓感动鼻子发酸,都快要抱着刘平大腿哭了。 太史慈那个缺大德的家伙,总是对他打压,如今总算有人为他说句公道话了啊! “主人说的没错,他这辈子就是命好,所以碰到了我,将他引入正途,重新做人,”太史慈眉毛扬了扬,点头说道。 周仓:“???” 碰到你算命好?那是老子到了八辈子霉。 这话你都能说得出来,特么脸皮得有多厚? 这个时候旁边的张辽突然惊声道:“淳于琼,竟然是你?” 原来,张辽当初在何进麾下效过力,所以认识当年同在洛阳的淳于琼。 他看着周仓刀下压着的那人,当即就认出来了。 “文远将军,我愿归降!”淳于琼已经顾不得家眷在邺城,赶忙单膝跪地请降。 “你这嗜酒如命之人,谁敢收你?”张辽冷笑着回了一句。 刘平对这酒徒也没什么兴趣,要武力没武力,只会喝酒误事,难当大任。 不过,所谓杀降不详,既然对方都已经请降了,也不能一杀了事。 “暂时带下去吧!”刘平吩咐了一句。 他看了看整个营寨内的冲天大火,吩咐道:“把没烧着的全部点燃,撤!” “将军,这没烧着的,还有好多粮草军械呢,全都烧了,岂不是太可惜了”陶青在旁边试探着道。 他们这些人都穷怕了,陡然见到这么多粮食,却要全部烧掉,个个都感觉于心不忍。 “都烧掉,一粒粮食也不能留!”刘平却断然命令。 他们烧毁了袁军粮草,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大功已然立了。 若是贪心,带上粮食,便失去了机动性,到时万一落到袁军手中,让袁军死灰复燃,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不能心疼这点粮食。 一声令下,众军兵便去引火,将乌巢大营每一个角落的粮仓草料都点燃。 …… 此时曹军大营内,数十个巨大的火盆照的四周明如白昼,曹操正在神情庄重的誓师。 “我与袁军对峙于此,已有半年之久,如今袁军士气低落,正是我等反攻之时,我将亲率大军,长驱直入,待击败袁军,我与诸君共饮。” 正文 第381章想得倒美 , 人们总说历史不能假设,那是因为已经发生的历史是不可能更改的,假设也没用。 但是却可以设想一下,假如官渡之战的时候,许攸没有前来投奔,曹操也无法知道袁军屯粮位置,历史进程会是怎样发展? 要知道,郭嘉所谓的“十胜十败论”,荀彧荀攸等谋士提出的各种口号,对于历史上曹军仅剩十日之粮的危机,半点用处也没有。 如今只有曹氏兄弟几人心知肚明,粮草已尽,在军兵还没饿肚子之前,率军趁着夜色偷袭袁军,尚有一线生机。 虽然兵力悬殊,但是只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未必不能取胜。 撤退或者继续对峙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典韦听令!”曹操沉声道。 “末将在!”典韦腰插双铁戟,从曹操身后站了出来,大声吼着拱手施礼。 “你武力超群,不应只做我宿卫之将,今命你挑选三百勇士,率先攻上袁军城头,打开城门。 如若功成,每人赏钱十万。” 袁军修建的防御工事已经跟一座小型城池差不多了,想要偷袭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曹操要效仿袁绍,组建一个先登营。 若论武力与勇猛,典韦自然远胜于麴义,故而典韦所率领的死士,其威力定然还要盖过袁绍的先登营。 只要典韦能成功,这次偷袭便成功了一半。 “诺!” 典韦瓮声瓮气的应道,他随即转身,冲身后那帮军兵大吼了一句:“要钱不要命的,随我来!” 众军兵哄笑了一阵。 典韦很快就挑选了三百强壮的军兵。 此时正是半夜时分,每人腰间挂着一捆麻绳,绳头系着一支飞爪,趁着夜色,蹑足潜踪的出曹军壁垒,直奔对面数里开外的袁军工事而去。 曹操则亲率大军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这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要么偷袭成功,以弱胜强,给袁绍以迎头痛击,给他曹氏留下喘息之机,继续发展生产,屯田积蓄粮草,以继续招募军兵。 要么偷袭不成,则曹氏一败涂地,兖豫二州郡县必定望风而降,曹家恐怕连妻儿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 至于刘平所率领深入敌后的骑兵,如今十天过去,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或许已经绕远路率先奔回许都布防去了。 毕竟让刘平率军深入敌后,在毫无情报,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要准确找到袁军屯粮之地,并且还要率军攻破,听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借着微弱的星光,典韦一行人顺利摸到城墙下面。 他们解下腰间麻绳,将前面飞爪轮起来,猛然脱手,飞爪稳稳的抓在城头垛口上。 这三百人不怕死,同时也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他们拉着绳索,脚蹬在墙上,很快就爬上城头数十人。 在后面攀爬的典韦心中大喜,看来袁军都睡死了,所以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当然,他们已经在这里对峙半年,再严密的防守也不免松懈下来。 典韦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陡然间耳中听见一阵梆子响。 城头瞬间多了上百支火把,把整个城头照的明如白昼。 在火光掩映中,数百名弓箭兵拉弦如满月,寒光闪闪的箭头正对着墙上正在攀爬的军兵。 同时,另有数百名手持长枪的袁军把登上城头的那十几名死士给团团围住。 “不好,中计了,快撤!” 还没爬上去的典韦见对方早有防备,赶紧冲身边同伴大吼道。 “嗖嗖嗖!” 话未说完,城头上的羽箭从上而下,迎头全都射了下来。 典韦身处空中无法躲闪,只能左手拉绳,右手从腰间拔出短戟拨打羽箭。 可是他们离羽箭太近了,又是从上而下迎头射下来,短戟哪能拨打的及? 瞬间典韦身上已经扎了好几支箭,幸亏没在要害处。 羽箭还在不停的射下来,典韦咬了咬牙,左手松开绳子,拔出短戟,在空中双铁戟拨打羽箭。 如此羽箭是能拨开了,但是他庞大的身躯却如一条巨大的布袋一样摔了下去。 此时他爬了足足有两丈多高,重重摔在地上之后,他虽然皮糙肉厚,但依然吐了一大口鲜血。 好在天比较黑,落到地下之后,城头上的弓箭兵便看不见他,也无法瞄准了,他强忍着胸闷,得以顺利逃脱。 可怜他带去那三百死士,爬上城头的十来个人被生擒活捉,正在攀爬的却全都被射成刺猬,竟然没有一人跟随典韦回来。 “主公,末将中了埋伏,失败了。” 很快曹操就率军到了,典韦跪在地下,又是吐了两口鲜血。 “此非你之过,下去好好养伤吧,”曹操冲典韦摆了摆手,没有怪罪他。 不过典韦没成功,且惊扰了袁军,想要偷袭的计划也不可能继续实施了。 一时间曹操感到有点进退两难。 突然城头上传来袁绍的声音:“下面可是孟德贤弟?一别匆匆数年,一向可好啊?” 声音中充满着戏谑与嘲笑。 不过他俩的确是发小兼同盟的关系,当初曹操被打的一败涂地,还是袁绍资助曹操兵马,让曹操得以东山再起。 只是两人同时发展壮大,敌人全都灭了之后,他们成为黄河中下游唯二的两股势力。 两人反目成仇,兵戎相见,也在所难免。 “本初兄,小弟正在此处,”黑暗里,曹操也应声道:“数年不见,甚是想念,怎么空闻其声,不见你人呢?” “哈哈哈,孟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狡诈,听说,太史慈吕布那等神射手均在你处,你想赚我出来,好把我一击毙命是吧?” 袁绍虽然在城头喊话,但是身前布防了数道盾牌阵。 他手下谋士已经料到,这秋黄不接的时候,也是曹军断粮之时,这些日子必然要狗急跳墙。 当然,也是他们一战击溃曹军的大好时机,所以早就在城头布防了。 想到这是与老朋友最后一战,他又是以胜利的一方,自然要摆出一副雍容大度的姿态。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的他,心里压根儿就没看得起过靠宦官起家的曹操。 “孟德,别装了,你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这老朋友,你粮草已尽了吧?” 袁绍志得意满,但是佯装叹口气道:“咱俩从小玩到大,算了,别再打了。 你只需交出手中兵权,我可看在往日情分上,饶你一条性命不死。 嗯,想来你有三个女儿已至婚配年龄,恰巧我有三个儿子,不如咱们约为儿女亲家。 只不过我那三个儿子都已娶妻,只能委屈你女儿做个侧室了。 节儿那丫头,我也很喜欢呐,正好配于我家显甫,你看如何?” “呸,让我女儿与你儿子做妾,你想得到美。”曹操怒骂道。 正文 第382章挽救曹氏 “曹阿瞒,妄你聪明一世,却看不清眼前这形势么?” 袁绍腆胸迭肚,轻蔑的嗤笑道:“实话告诉你,我粮草尚够半年之用。 而你……粮草耗尽,大军崩溃已是近在眼前,我要攻破官渡也易如反掌。 待将来,我大军南下,拿下许都,你的女儿嫁不嫁我儿做妾,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其实在袁绍看来,他们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乃是当今世上最顶级的豪门。 就算不是眼前这种胜负已分的局面,若在平常,曹家那种靠宦官起家的家族的女儿,也没有资格做他儿子的正妻。 更何况如今大局已定,待他攻下许都之后,曹操的女儿就都成了他的囚徒,到时候分给儿子做侍妾,自是无可厚非。 在曹节年幼的时候,袁绍就曾经见过,知道那是个美人坯子,如今既然已经长成,虽然已经许于刘平,但是丝毫不耽误他抢来送给最钟爱的儿子袁尚。 当然,这也并非他就缺这么几个女子,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羞辱曹操以及刘平而已。 “简直敬酒不吃吃罚酒,”袁绍冷冷的哼了一声,“阿瞒,你要是觉得能攻破我防线,不妨放马过来试试。 不过我还是劝你省省,你手下军兵也都是娘生爹养的青壮,何必让他们妄自送命?” 此时在城下黑暗里,军阵中的曹操坐在马上,紧紧攥着长槊的手青筋暴起,身体也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 袁绍说的其实也没错,粮草尽后,他手下军兵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到时袁军南下,可想而知,兖豫二州所有州郡定会望风而降。 虽然刘平已经带军先回许都布防,但是到时候袁军的势力会更加强大,刘平那么点人马,又如何能守的住许都? 到时候城破,家眷被袁军所抢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是如今他偷袭已经失败了。 他手下兵马本来就少,即使现在拼了命的率军攻打袁军工事,细算之下连半成的希望都没有,真跟袁绍说的那样,不过是让军兵妄自送命罢了。 一时间,曹操进退两难,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这时候城头上的袁绍见对面没有声息,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大声道:“阿瞒,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把军兵的命当命么? 如此,我就替你做决断!” 他招了招手,把抓住的那十几个率先登上城头的曹军死士给推了过来:“曹军士兵听着,我每数三声便杀一人。 这就是你们愚忠曹阿瞒的下场,也怪不得我,怪只怪你们有眼无珠,没有投效兵强马壮一方。 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一! 二! 三,动手!” 袁绍一声令下,立即有亲兵上前,一刀砍掉了一个死士的脑袋,无首尸体的鲜血喷出三尺高,噗通一声趴到了地下。 紧接着,袁绍又开始数数,接连砍了五个人的脑袋。 只是这些曹军军兵都是精挑细选的硬汉,前来攻城本就抱着必死之心,前面死了那么多人,后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求饶,全都高昂着脑袋慷慨赴死。 不过城下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杀的曹军军士不免人心浮动。 固然在战场上死人那是太稀松平常的事,而且死伤要比这个残酷的多。 可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对方按在那里砍头,他们的主公还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也太打击士气了。 “罢了,罢了,大事去矣!” 身处军中的曹操自然能敏锐的察觉到军兵的那些变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一时心如死灰,喃喃自语道:“难道,天欲灭曹乎?” “一, 二, 三……” 袁绍喊出三个数,正准备再杀一人,彻底击垮曹军士气。 突然有个满脸是灰的军兵从后面急匆匆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主公,大事不好了,乌巢遭曹军偷袭,粮草已经尽数点燃,请主公即刻派人前去救援。” “什么?” 上一刻还在洋洋得意的袁绍,听见这个消息,顿时愣了愣神,紧接着便暴跳如雷起来,上前一把抓住那传令兵的肩膀猛摇:“淳于琼呢? 我两万大军干什么去了? 乌巢营寨难道是泥捏的不成?” 他接连发问,但是传令兵只负责传递消息,被袁绍摇晃的七荤八素,那些问题一个也答不上来。 袁绍气的快要发疯了。 他把所有粮草都囤积在了乌巢,做好了与曹氏耗到底的打算,如若被付之一炬,他就算后面有粮食也调运不及。 “主公,切莫声张,先破曹军再说,”沮授连忙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眼见袁军占据绝对优势,曹军以及曹操本人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只要击败曹军,即使粮草没有了也没关系。 而此时曹军已经离开了防御工事,只要袁军倾巢而出,必能将曹军击溃。 袁绍顿时醒悟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待我亲率大军出城,送他曹阿瞒一程。” 这时候,黑夜里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曹司空,袁军屯粮被烧了。” “袁军粮草被烧了!” 正是被俘的那几个曹军死士在挣扎着,向城下黑暗里喊话。 “混账!” 袁绍大怒,一挥手。 所有被俘的曹军死士全部被杀,他们用生命最后时刻向曹操传递了这条有价值的消息。 曹操听了他们的话,顿时神情振奋。 只可惜,那些几名军兵是救不回来了。 “大哥,难道是平儿得手了?”曹洪在旁边低声问道。 “定是如此,”曹操按奈不住心中喜悦,同时又是一阵喟叹:太及时了,女婿简直是在最后关头又一次挽救了曹氏。 要不然,刚才的情形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处之。 没想到刘平率一支孤军深入敌后,居然能起到如此大的效果。 “暂时撤回去,静观其变。”曹操随即命令道。 “撤回去?”曹洪不解的问了一句,其他的话到了嘴边却不敢问出口。 他们就是因为缺粮才不得已跟袁军速战速决,如今再撤回去,缺粮的囧境不是一点没解决么? 曹操却是老神在在的笑了笑道:“现如今,该着急的是他袁绍,回去看好戏。” 正文 第383章曹军精锐 曹操本身也是谋略过人之人,他敏锐的意识到,事情出了转机。 黑夜里,曹操急忙命令军队撤回了防御工事,并严加防范。 而对面的袁绍正准备趁势将曹军一战击溃,没想到粮草被毁的消息却被那几个俘虏给泄露了出去。 袁绍顿时气的三尸神暴跳,大声道:“速速点齐军马,与那曹阿瞒决一死战。” “明公,如今还是先救乌巢要紧呐,”沮授在旁边突然道。 “你一会儿让我攻打曹军,一会儿又让我救乌巢,我到底该听你哪一句?” 袁绍却不理解沮授的意图,摆摆手蛮横的道:“不管了,不把那曹阿瞒的脑袋砍下来,难消我心头之恨。” “明公,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沮授急忙劝阻道:“刚才在下建议立即击破曹军,那是因为曹军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攻击正是时候。 可是如今曹军已经知道了那个消息,并从容撤退,想要强攻曹军防御工事,一时半会儿也未必攻的下来。 而明公只要全力解救乌巢,粮食能抢下来多少是多少。 那终归还是跟曹军耗下去的本钱呐。” 这时候郭图却在旁边反驳道:“公与此言差矣,此去乌巢有四十里,即使明公现在回援也救不下多少粮食。 且乌巢由淳于琼率军两万镇守,曹军依然能战而胜之,由此说明,曹氏派往乌巢之军必是曹军精锐,而眼前曹军防御必然空虚至极。 只要明公派出精兵全力攻打,必能一战而胜。 如此乌巢之粮就算全部焚毁又如何? 明公只要顺利拿下兖州豫州,天下半壁江山已入明公彀中,有了土地人口,难道还缺粮么?” 郭图一席话,袁绍觉得很有道理。 乌巢有淳于琼驻守的两万大军,如非曹军精锐尽出,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拿下来。 曹军精锐既然去了乌巢,那么官渡防守自然就空虚了。 方才曹操之所以敢率军出来,正是曹操狡诈之处,用的正是以攻为守,虚张声势的策略。 其实,这正好暴露了曹操的心虚。 “郭公则言之有理,”袁绍点了点头,语气森然道:“张郃高览听令,令你二人率领精兵五万,即刻攻打曹军工事,如不能拿下,就别回来见我。” 沮授无奈的叹了口气,关键时刻袁绍自然更听信郭图之言,他毫无办法。 这时候张郃高览二将却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郭图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断言曹军精锐不在官渡,关键袁绍还信了,让他们怎么办? 此时贸然去攻打曹军工事,怎么能那么容易打的下来? “明公,曹军防守极为严密,攻破非旦夕之功啊,”张郃上前,抱拳试探着解释。 高览也站出来道:“是啊明公,曹军精锐在何处,不过是郭公则一厢断言,并无真凭实据。 此时末将该当率军前去解乌巢之围,方为上策。” 袁绍闻言,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沉声道:“乌巢有曹军精锐,官渡也有曹军精锐,曹军哪来那么多精锐? 你二人推三阻四,莫非不肯用命?” “末将不敢!”张郃高览二人只得退后一步道:“末将这就率军攻打曹军。 如不能拿下,誓不归还。” “嗯!” 袁绍点了点头,如今他手下名将也就剩下高览张郃。 要不然,以二将怯战之行为,他早就治二人之罪。 只是见二人答应,袁绍语气也缓和下来道:“二位速去速回,只要能顺利攻破曹军防线,到时我与二位,咳咳……” 他刚要说“与二位请功”,却陡然想起来,当初他也是那么跟颜良文丑说的,结果颜良文丑全都死于非命,想来这话不吉利,还是不要承诺什么了。 此时天色已即将破晓。 高览张郃二将点齐五万军马,气势汹汹杀奔曹军防御工事而去。 自从淳于琼带走两万人马,驻守乌巢之后,官渡与曹军对峙的袁军只剩下六万多人。 高览张郃再带走这五万,实际上留在袁军大营的只剩下万余老弱病残了。 故而,这也算得上是袁绍孤注一掷,要与曹军拼命。 双方相距不过十来里,远远的都能看见对方的工事。 高览张郃都是很有经验的将领,为了能防备曹军“巨高神弩”,他们给士兵都配备了藤牌,即使曹军弩箭铺天盖地而来,对于袁军杀伤力并不大。 而且为了躲避曹军巨石攻击,高张二将特意命令手下军兵散的很开。 石头毕竟不是炸弹,只要军兵散开之后,命中率就不是那么高了。 有了这两招,轻易破掉了曹军器械优势,高张二将感到了一丝希望。 或许如郭图所说,曹军真的已经精锐尽出了呢? 要不然也无法解释,曹军能轻易攻破淳于琼两万军兵镇守的乌巢。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攻下眼前这防守空虚的曹军工事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攻城!” 两员大将亲自骑着战马在后面来回奔驰督战,一声令下,数万大军如同蚂蚁一般向曹军防御工事攻打了过去。 而城内的曹氏众将则是心情大好。 事实上此前袁军与他们拼消耗,是他们最担心的事。 谁都知道袁氏兵精粮足,财大气粗,而他们新占领豫州那四战之地,底子太薄,拼消耗是绝对拼不过的。 可是如今刘平烧毁了袁军粮草,双方到了同一起跑线上,都没有了粮草,那就好办多了。 紧接着就听有人来报,袁军开始攻击,曹操捏着胡须微微一笑,这正说明袁军已经慌了。 “子廉代我前去指挥,务必给袁军迎头痛击,好叫他袁本初知道疼,”他冷笑着说了一句。 刚才的时候,袁绍一番话可把他给气的不轻。 竟然要将他三个女儿分别送给袁绍三个儿子做妾,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那时他进退两难,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如今不一样了,刘平又立奇功,将袁军粮草全部焚毁。 袁军不去救火反而前来攻打他的防御工事,想来这定是袁绍要孤注一掷。 而他只要能顶住一波进攻,此次战争的主动权便握在了他的手里。 正文 第384章高张投降 , 架上云梯,举着藤牌,袁军仅剩的五万精锐开始攻打曹军防御工事。 曹军指挥防守的曹洪丝毫不敢大意,亲自在城头指挥作战。 事实上袁军猜想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此前刘平带走的虎豹骑,那的确是曹军最精锐的军队。 但是,虎豹骑的优势在于突袭,对城防战来说,所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所以虎豹骑的缺失,并没有伤及曹军根骨。 一片乱战之中,曹洪手拿佩剑,亲自冲上前去,一剑砍掉一名漏上来的袁军军兵的脑袋,鲜血喷了曹洪一脸。 曹洪随手摸了一把,顿时成了大红脸,不过显得更是恐怖。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冲身边将士大吼:“杀! 莫要让一人漏上来。 给老子顶住!” 他这等身份的阵前主将都开始亲手杀人了,周围军兵无不受到感染。 与曹洪将军并肩作战,对于一个普通士兵来说是何其荣耀的事? 曹军顿时士气高昂,杀起人来格外卖力。 进过拼死搏杀,终于把袁军第一波攻势给压了下去。 袁军暂时退去,城头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更有不知多少人受了轻重不等的伤。 只不过即使受伤了,但凡还能爬得动就要打下去。 这个时候军医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受伤之人谁都盼着有人来给自己包扎一下伤口。 但是数千人同时受伤,曹氏军医才有多少人,哪能忙的过来? 故而城头上难免一片哀鸿。 悲伤的情绪是能够传染的,更何况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作战时冲上头的气血很快就冷却了下去,曹洪看了不由得忧心忡忡。 虽然刘平已经烧毁了袁军粮草,但是袁军反扑如此凶猛,如今他手下又是这等士气,是否还能顶住敌军第二波、第三波进攻? 而此时,袁军暂时后退,处于军队后面的阵前指挥,张郃高览二将正在眉头紧锁的低声商议着什么……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等第一波进攻都没有拿下,再想克敌制胜,难矣!” 高览摇着头叹息道:“由此可见,眼前形势并非他们所预料那样,曹军已精锐尽出,防守空虚。” “可是主公限定你我二人务必攻克曹军工事,这可如何是好?”张郃攥拳头使劲锤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我等回去,即使主公能容我,有郭图那小人在旁挑唆,必然没你我二人好果子吃。” 不怕无好事,就怕无好人,郭图是出了名的爱给人穿小鞋,奈何他深受袁绍信任,别人又动不了他。 像如今这样战事不利,难免郭图会落井下石。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你说吧,我等出路在哪里?”高览道。 “不若……我等投曹?”张郃试探着问了一句。 阵前倒戈,改换门庭毕竟是大事,万一高览不同意,完全可以以袁绍的名义杀他。 “我早有此意,”没想到高览异常痛快道:“久闻曹公礼贤下士、求贤若渴,且有天子在许,我早就想前去投奔了。” “好!” 张郃激动的一拍大腿道:“那咱们这就去安排。” 他二人达成一致之后便开始实施投曹计划,不过他们此时手下还有数万军兵,既然要投降,自然要把这支军兵一起带过去,作为见面礼。 他们立即把手下几个都尉单独叫过来,向大家私下透漏了投曹之意。 以他二人之武力,两人联手,即使所有人都反对,全部杀光也不在话下。 不过好在没有人反对。 毕竟连高张这等级别的将领在袁军这里都混不下去了,更何况这帮底层将领? 再说,有高张二人在那儿瞪着大眼珠子问,就差把长枪抵在他们喉咙上了,谁敢反对? 安顿好手下之后,他二人心怀忐忑的纵马向曹军营垒驰去。 就算此前听闻曹操礼贤下士,可是他们两人跟曹军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手中粘满曹军将士的鲜血,谁知道曹操会怎么对待他们? 两人纵马疾驰,向曹军营垒飞奔而去。 此时在城头上的曹洪正坐在垛口下面喘着粗气,为眼前局面忧心不已。 毕竟这一战下来,曹军损失惨重,像这样的攻击再来一次,能不能守住还真难说。 突然有放哨的军兵高声喊道:“将军快看,袁军又来了。” 曹洪不由的一激灵,下意识的问道:“有多少人?” “俩人!” “俩人?” 曹洪当时迷了,俩人是什么操作? 他当即爬起来,趴到垛口上,远远只见飞驰而来两匹快马。 曹军弓弩手戒备,曹洪见事情有异,连忙吩咐道:“没有我命令,不准动手。” 这时候高览张郃已经飞奔到了近前。 “末将高览!” “末将张郃!” “我等愿率部投降曹司空,望司空成全。” 他俩远远看着城头上,分辨不出主将是谁,只能对着城墙高喊。 他们竟然是来投降,曹洪当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谁知道这是不是袁军用的诈降之策? 只不过高览张郃孤身前来,想要诈降似乎也不可能。 他手搭凉棚看了看远处,并没有发现伏兵,于是扶着垛口高声道:“在下曹洪,你等既要投降,那请下马去枪,入内与我兄长一叙。” 高览张郃互相看了一眼,曹军对他俩有所防备,不信任,也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交战这么长时间的敌将,突然要投降,换做他们也不会相信。 如若下马去枪,进入曹军营垒,他俩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了。 只不过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原来是子廉将军,请了。” 两人乖乖下了马,将手中长枪一扔,然后从曹军打开的小门进入。 与此同时,曹洪赶紧派人把这消息报告给了曹操。 正在营帐内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的曹操一听见这消息,当即大喜过望,连连搓着手道:“此乃微子去殷,韩信归汉,实天助我也。 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他说着,亲自迎出大帐门口。 对于谋士和名将,曹操是从心里往外的喜欢,更何况高张这等名将。 高张二将心里七上八下的进入曹军壁垒,当背后大门咣当一声关闭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情同时沉了下去。 再后悔,了来不及了! ps:今晚有事,暂时一更,明天继续 正文 第385章合兵一处 高览张郃二将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一个侍从前行。 周围看他俩的曹军军将以及兵士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似乎随时都要拔剑向他俩砍过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交战,谁没有几个同伴死在他俩手里? 如此情形更令他二人感到不安,甚至有了一丝丝后悔当初的决定。 万一曹操也恨他们入骨,他俩这次可算是自投罗网了。 穿过层层森严的防护,远远看到前方一座大帐,而大帐门口立着一人,身材不高,但身形挺拔,似乎正是曹操。 他们两人上次见曹操还是几年前讨伐董卓,诸侯会盟之时。 只不过他们那时是盟主袁绍手下大将,而曹操不过是个势力最为弱小的小诸侯之一。 谁知风水轮流转,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诸侯,如今已经成长为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实权派。 “二位将军能前来相投,不亚于微子韩信,我事济矣!” 曹操看到他二人,爽朗的大笑着走了过来。 高览张郃对视了一眼,为了接他们,曹操竟然亲自迎出了帐外。 所谓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脯也不过如此吧? 他俩赶忙迎上去感激的抱拳,躬身施礼。 张郃客气道:“关东一别,不期数年,此前我等有眼无珠,不辨忠奸,竟然在袁绍手下与曹司空为敌,想来甚是惭愧。 如今我等愿意弃暗投明,还望司空成全。” “能得二位将军相助,实乃曹某之荣幸,曹某自然双手欢迎。” 曹操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双手各自握住张郃高览的手,热情的道:“二位将军且随我去帐内一叙。” 不由分说,便把两人往帐内拽。 见曹操如此亲热,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曹孟德唯才是举,不计前嫌,果然名不虚传。 进到帐内,原本的护卫典韦身受重伤,夏侯渊暂时代替了典韦的角色,亲自保护曹操。 既然曹操如此待人,张郃诚恳的道:“主公,闲话少叙。 实不相瞒,此时袁军五万精锐皆在我二人之手,他们皆愿意与我二人共同为主公效力。 为防夜长梦多,请主公随我等前去接收那支人马。 同时,主公可率麾下军马与我等合兵一处,则攻破袁军营垒易如反掌。” 此时袁绍手下仅剩了一万多老弱病残,若张郃高览反戈一击相助曹军,破袁自然没什么难度。 “好!果然天助我也。” 曹操大喜过望,双手一拍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道:“就依二位将军之言,我将亲率大军,与二位将军共同出城破袁。” “大哥且慢!”旁边的夏侯渊赶忙拦了一句,并对曹操连使眼色。 万一高览张郃这是攻城不顺,使用的诈降之策怎么办? 到时把曹操跟曹军主力全都引出去,曹军没有了营垒保护,定然不是袁军的对手。 更何况曹操还要亲自前往,若高张二将真有什么异心,必然擒贼先擒王,到时曹氏可就全完了。 “妙才多虑了,”曹操却爽朗的摆了摆手,笑着道:“我素知二位将军为人,断不能为那等蝇营狗苟之事。 我以信义代之,其必以信义待我。” 其实他是太了解袁绍那位老朋友的为人了。 若高览张郃真是诈降,他们孤身进入曹营这么久,袁绍也会起疑。 高览张郃只要是聪明人,绝不敢使用这一招。 所以只能有一点可以解释,他们是被逼的太紧,实在在袁绍手下混不下去了,才真心实意投降。 而他表现的那么真诚,正是收买人心的绝佳手段。 果然高张二将猜不到曹操心里这些盘算。 在他们看来,曹操这是把自己的命和曹氏军兵,全都交到了他俩手上,这是何等的信任? 如此与袁绍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曹操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袁绍则是用人且疑,疑人且用。 高览张郃激动的眼眶微红,单膝跪地,哽咽着朗声道:“主公以命相托,我等必以生死报之。” “不必多礼,二位将军快快请起,”曹操亲手把二人搀扶起来,同时对侍从命令道:“传令,准备出击!” 曹军很快集结,与高览张郃手下军兵混合一处,足足有七万人马,浩浩荡荡冲着袁军防御工事杀了过去。 看着如此多的兵马,身为主帅的曹操不由大为感慨。 今天早上他还准备跟袁绍前去拼命,袁绍肆意羞辱于他,但摄于袁军势大,他还无可奈何,准备坐地等死。 可是过去刚刚不过三四个时辰,这形势却已经发生了逆转。 他已经变成了势力强大的一方,对面曾经不可一世的袁绍,已经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想来发生这惊天逆转的导火索,正是他女婿刘平率军烧毁了对方粮草。 要说刘平是这场战争的胜负手,也丝毫不为过。 刘平那个县侯,得的也是实至名归。 …… 袁绍坐在营垒内苦等消息。 他是相信郭图论断的,曹军此时定然防守空虚,经不起他精锐军兵的攻打,定能一战而胜。 相对于乌巢屯粮来说,击破曹军营垒显然更为重要,归根结底,他还是胜利的一方。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送来胜利的消息。 他登上城头,只见他手下军队整整齐齐的在远处列阵,并没有攻城。 袁绍不由的大为恼怒,皱着眉头道:“这高览张郃是怎么回事? 看来郭公则言之有理,这二人不肯用命。 传令,命他们即刻攻城,不得有误。” 话音未落,就见对面曹军突然杀了出来,并且迅速与他的军兵混合在了一起,开始向他这边移动。 “大事不好,”袁绍旁边的郭图远远指着前方道:“为何全都是曹军旗号,却不见咱们的旗帜。” 行军打仗,即使军服不能统一,但是代表你这一方的旗帜必须鲜明,如此才能在战场上引导军兵作战。 可是他们远远望去,代表他们的旗帜已经没有了,全都换成代表大汉朝廷的曹氏旗号。 “是高览张郃二贼投降了?”郭图道。 “这……这……噗……”袁绍顿时脸色变的煞白,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正文 第386章永远的秘密 , 说话间,袁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竟是要摔倒的样子。 他自然清楚,军队连旗帜都换了,高览张郃二将必是率领军马投降无疑了。 那可是他手下全部主力精锐。 如今防御工事内只剩下万余老弱病残,如何抵挡精锐叛军与曹氏联军? “主公,主公,”身边侍从连忙扶住了他。 这时候审配站出来急道:“主公,事已至此,再抵抗也无益,咱们还是赶紧撤吧,要是迟了……就来不及了……” “是啊,主公,贼兵势大,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主公握有四州之地,人口众多,待来日积蓄兵马,卷土重来,依然能成就大业。” 众谋士也纷纷站出来劝说。 袁绍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悲愤交加道:“论家世、论能力、论名望、论实力,我袁绍皆胜过曹操。 可是我怎么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仅仅就在几个时辰以前,他还是胜券在握,把曹操攥在手里任意揉捏。 他都准备攻破许都,把曹操的女儿抢来,赏给儿子做妾。 可是转眼之间,风云突变,实力发生了大逆转。 曹操已成了实力强大的一方,而他手中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万余老弱病残。 “万没想到,我一番心血,竟是坏在刘平那小儿手里,可恼可恨呐。” 此时消息已经传来,乌巢劫粮的,正是刘平。 袁绍想了想,从一开始颜良文丑也是被刘平所杀,从此便拉开了他失败的序幕。 刘平就像他的克星一样,送他一个失败接连着另一个失败。 直到乌巢劫粮,把他彻底打入了万丈深渊。 于是,二十万大军成为梦幻泡影,横扫中原也成了个笑话。 “撤吧!” 袁绍无比艰难的做出决定,语气里含着无尽的落寞。 他身边文武早就等不及了,一声令下,赶紧回去抢马,仓皇向北逃窜。 只要能渡过黄河,踏入冀州地界就算安全了。 …… 曹操与张郃高览的军兵汇合之后,开始攻打袁绍防御工事。 袁绍仅留了少量军马在工事内阻击,他自己早就带着剩余人马逃了,奉命阻击的军兵自然毫无战意,没怎么抵抗就举手投降。 结果曹军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很快就把袁军工事给拿了下来。 曹操率军入内。 袁绍逃的太匆忙,许多辎重钱粮都没来得及带走,自然都成了曹军缴获物资。 曹操来到袁绍这个老朋友的大帐之内,只见帐内陈设很是华美。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旁边架上摆着各种名贵玉器做装饰。 炉里点着熏香,整个大帐都氤氲在扑鼻的香气之中。 曹操看了哑然失笑,指着帐内陈设对身边郭嘉程昱等人道:“这袁本初总改不了高门大户公子哥儿做派,行军打仗,却弄这些虚头巴脑之物,岂有不败之理?” 相比而言,曹操是比较简朴之人,他的帐里除了舆图就是书简,绝没有没用的东西。 郭嘉微微笑着点头:“此前在下就明言,袁绍繁礼多仪,好为虚势,多谋少决,专收名誉,便是如此。” 这个时候,曹纯突然提着一个文吏摸样的人进来,往地下一扔道:“据说此人乃是袁绍长史,所知机密之事甚多,大哥若有不明之处,可直接审问。” 那人四十来岁,身着儒衫, 他挣扎着站起来,怒视着曹纯道:“在下手中之物,曹司空必然感兴趣,你这莽夫待人却如此粗鲁,就不怕在下一把火烧了,不交给曹司空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要挟我?” 都是俘虏了,还这么傲气,曹纯年轻气盛,不免勃然大怒,抬脚就要踹。 “子和且慢!” 曹操连忙制止曹纯的暴行,然后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人,长史的确能接触到袁氏机密。 他眯缝着眼睛淡然道:“你手中有何物?不妨拿来看看。” “等我取来,曹司空一看便知,”那人卖了个关子道:“若司空感兴趣,求司空看在在下立功的份上,赏在下一份差事。” “好!” 曹操点了点头,示意曹纯跟他前去取东西。 不多时两人便回来了。 那长史手中捧着一个锦盒,得意洋洋的道:“此乃袁绍所收贵方书信,一直由在下保管,其中内容自然全都是暗中准备与袁绍里应外合,对司空不利的。 至于这些书信来源,有来自许都,有来自兖州、豫州各州郡,甚至……” 那长史扫视了帐内众文武一眼,继续道:“甚至恐怕有眼前诸位。 难道曹司空不感兴趣么?” 经他这么一说,帐内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此前袁绍势力强大,袁军优势太过于明显,以至于曹氏内部除了郭嘉荀彧等有识之士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断言曹氏必败。 于是许多心思活泛的人便提前铺路,脚踩两只船,偷偷写信与袁绍暗通款曲。 可是如今事情却有了戏剧性的变化,曹军竟然胜了,成功缴获那些书信。 曹操自然可以拿着那些证据,挨个找那些心怀二心之人算账,这可是铁证如山。 那长史觉得立功了,眯着眼睛轻蔑的看着众人。 凭着这些书信,他可以顺利在曹操手下谋取个一官半职。 曹操接过锦盒,扫视了帐内一众文武。 武将还好些,大都比较淡定,而有几个文官已经变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摇摇欲坠了。 毕竟哪个诸侯愿意看着自己手下吃里扒外,端着自己的饭碗却行背叛之事? 曹操又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不大开杀戒才怪。 “你以为,曹某会对这个感兴趣?”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献书信的长史一眼,然后叹息道:“此前袁绍势力何等强大,甭说是各级属官,就连我都没有必胜把握。 面对灭顶之灾,他们为自己留条后路又如何,此人之常情也。 我怎能以此治罪?” 他说着,竟是连锦盒都没打开,直接将那锦盒扔进了火盆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伴随着那通敌书信,以及写下那些书信的通敌之人的名字,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 正文 第387章封赏爵位 看着曹操的举动,众人一片哗然。 万没想到曹操会如此大度,根本就不想知道是谁暗中背叛了他,一把火就把那些书信全给烧了,以后想追索都没有证据。 “主公英明!” 郭嘉程昱等人对曹操这一手感到佩服之至。 说到底曹氏已经取胜,追究那些往事,不过多杀一批人,对曹氏又有什么意义? 相反的,曹操宽宏大量,为大家保守了这个秘密,那些暗中通袁之人自然对曹操感恩戴德,以后更好的为曹氏效力。 果然,大帐之中有几人脸上流露出羞愧之色,显然对以前不明智的举动后悔不已。 而那准备立功的长史则目瞪口呆,如同木鸡一般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只见曹操怒容满面的对他道:“你身为长史,当为主公保守秘密。 袁本初将如此重要之物托付与你,你却准备拿来向我换取官职。 你既对袁氏不忠,又岂能忠诚于我? 来人,拉下去,杀! 以儆效尤。” “曹司空,饶命啊,曹司空,在下对曹司空仰慕已久,忠心耿耿啊!” 长史吓得双腿一软,瘫在地下。 普通袁军俘虏也不至于全都处死,可是他前来献书信,竟然把命给献没了。 立即有侍从把那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长史拖了出去。 这时候,夏侯渊突然把一个五花大绑之人给推了进来,喜滋滋的道:“大哥,你看我抓到了谁?” 曹操仔细一看,竟然是沮授。 原来袁绍在逃跑时太过于慌乱,兵将互相抢马。 危急时刻逃命要紧,谁也顾不得谁了。 沮授是个儒生,怎能抢的过兵将? 故而竟然没有抢到马,结果被夏侯渊给俘虏了。 “妙才不得无礼,你怎能如此慢待公与先生?”曹操赶紧上前,亲手为沮授解开绑绳。 曹操与沮授有旧,深知这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谋士。 不说别的,就从沮授献策袁绍,击败公孙瓒,且也曾劝谏袁绍迎奉天子,并为袁绍制定出“三年疲曹”之策,就足以说明这是一个当世的一流智者。 只可惜,他的许多忠言袁绍一概不听,不得不说这是袁绍的一大不幸,也是曹氏一大幸事。 曹操冲沮授深施一礼道:“公与先生深谋远虑,若能效忠于我,则我夺取天下,便不足为虑了。” “大丈夫生当世间,当言一信字,岂能见利忘义,朝秦暮楚?”沮授决然道:“在下决不能降!” 郭嘉笑着道:“公与本为冀州牧韩馥部下,后来摄于袁绍之威这才投靠袁氏,难道不是见利忘义,朝秦暮楚?” 其实这个时代谋臣武将改换门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郭嘉、荀彧等人就是来自袁绍阵营,贾诩则是来自张绣手下。 “奉孝无需多费口舌,”沮授摇头道:“要杀便杀,在下绝不投降。” 沮授家大业大,在河北还有很多人。 若是他宁死不降,袁绍回去后或许还会善待他的家人。 若他投降,自己的命是能保住了,但是消息传回河北,他家人不免要全部被杀。 所以,死他一个,救下全家,还是很划算的。 曹操知道沮授的心思,也不能勉强他,但是也不能放了他,于是挥了挥手,先把沮授关起来再说。 只不过后来沮授谋求逃回邺城,事败被杀。 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袁绍虽然刚刚逃走,但是袁绍重要人物自然都是骑马而逃。 而现在刘平还没有回军,曹军骑兵严重不足,所以也没法追击袁绍。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张郃高览手下这五万军兵刚刚投降,不能完全没有防备。 若是曹军去追击,这五万降兵万一起了二心,刚刚得胜的大好局面就完全葬送了。 所以曹操首先要保住这胜利果实再说。 至于一举击杀袁绍,一口气吃下冀青幽并四州,曹操还没那么大的胃口。 毕竟经过官渡一战,虽然给袁绍重创,但是河北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接下来,曹操开始整顿军马,并等待刘平那个大功臣回军之后,共同回师许都。 与此同时,曹操派出使者先回许都,向朝廷报捷。 …… 朝堂上,刘协神情严肃的端坐中央,满朝公卿都垂手而立。 “曹卿已在官渡击败袁绍,诸卿商议一下,该如何奖赏,”刘协面上虽然不悲不喜,但是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此时的曹操刚刚击败强大的袁绍,难免有些志得意满,所以报捷文书写的略显张狂,令刘协看了很是不满。 这时候的刘协已经感觉到,自己来到许都,这是又落入到另一个李傕郭汜手中。 连自由都是问题,兴复汉室什么的更不用想了。 所以曹操击败袁绍,对于刘协来说,无所谓好事还是坏事,跟他毛关系都没有。 只不过他作为汉家天子,朝中大臣守土有功,他却不能不赏。 听天子有此提议,孔融当先站出来道:“明知天子在许,袁绍还亲率大军来攻,实乃大逆不道。 曹司空用兵得当,以弱胜强,击退来犯之敌,此上天之意也。” 一来,孔融受刘平之厚恩,所以对曹氏很有好感。 二来,孔融的北海郡便是被袁绍之子袁谭夺了去,故而孔融对袁氏可是恨之入骨。 所以曹氏击败袁氏取胜,对孔融来说,那是天大的喜事。 孔融顿了顿道:“曹司空实乃上天赐予陛下柱国之才,其才能不亚于萧何张良。 故而臣建议陛下恢复高祖旧制,设立丞相一职,总揽朝政。 就由曹司空任职丞相。” “孔卿言之有理,”刘协点点头道:“曹卿乃开国名相曹参之后,由曹卿任丞相,倒也暗含轮回之道。” 反正即使他不封曹操为丞相,曹操也是总揽朝政,大权独揽。 既然如此,给曹操一个丞相官职惠而不费,跟没封一样,也无妨事。 这时候已升任河南尹的董昭突然站出来,奏道:“陛下,臣听闻孝桓皇帝在位时,有黄星见于楚、宋之分。 有辽东殷馗,善识天文,其言后五十年,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挡,如今正是五十年矣。 陛下封曹公为丞相,不知爵位该如何赏赐?” 正文 第388章成败刘平 董昭本是河内太守张扬的人,当时因向曹操献策,迎奉天子至鲁阳过渡,最终迎至许县,而立下大功,从此深受曹操赏识,此时已升至河南尹。 在朝堂上,董昭一眼就看出来天子的伎俩。 你封不封丞相,曹司空都是总揽全局,还用的着你给这虚头巴脑的官职? 曹司空现在需要的是爵位与谶语,需要为将来大事提前造势。 当然,那“五十年后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的谶语是真的,愣把这“真人”往曹操身上按,也说的过去。 “那以董卿之意,该赏赐何爵位?” 刘协面容平静的看着董昭,心里一阵莫名的厌恶,甚至有种上过他当的感觉。 当初要不是误将此人认为是张扬的部下,以为东迁是所有人达成的共识,是大势所趋,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离开洛阳。 从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来看,那时候董昭已经跟曹操串通好了,他们不过是在朝堂上演了一场戏而已。 这要是在皇权兴盛之时,董昭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是现在他却拿董昭无能为力。 这时候董昭咳嗽了一下,回身面对众公卿朗声道:“在下以为,曹公劳苦功高,当为曹公进公爵,加九锡,以示嘉奖。” 此言一出,朝堂上静了片刻,紧接着便一片哗然,如同滚油里泼入一瓢凉水。 大汉王朝二十等爵位中就没有公爵,当然例外的有周室后裔和商室后裔,又有当初篡汉之王莽家族,都封了公爵。 你董昭竟然也谏言为曹操封公爵,你想干什么? “陛下,董昭其心可诛,臣请陛下治其不臣之罪。” “大胆董昭,曹丞相对朝廷忠心耿耿,你却谏言为其进公爵,加九锡,这不是跟篡汉之王莽同一样了么?你让曹丞相如何处之?” “董昭妖言惑众,散布谶语,该杀!” 众公卿纷纷义正言辞的声讨董昭。 有人气的老泪纵横,顿足捶胸。 有人顾不得身份,攥着拳头,要冲上去跟董昭动粗。 实在太过分了啊,封公爵,加九锡,这已经是在走当年王莽篡汉的老路了。 这时候天子跪坐在中间,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实则内心里已经如波涛汹涌,不能平静。 他万没想到这董昭竟然狂妄至厮,提出如此非分要求。 好在眼前诸位公卿还是心想汉室的,他不至于孤立无援。 “静一静,诸公静一静,请听在下一言,”这时候,王朗咳嗽了两声,站了出来。 众公卿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王朗是一代经学大师,且看看他怎样引经据典,驳斥董昭。 王朗道:“当年成王年幼,周公不计谣言,虽大权在握,但一心一意,尽心辅佐,被后世传为美谈。 其时,外有武庚叛乱,周公亲率大军征讨,终成‘成康之治’。 周公之功业与今日之曹公,何其相似啊……” “简直一派胡言!” 众人渐渐听明白,敢情王朗是赞成给曹操进公爵,加九锡的。 同为儒学大师的荀悦站出来打断,并大声呵斥道:“你王景兴经典都读哪里去了? 今日曹公功高不假,你竟敢与周公相比?” 众人开始围住王朗,同时出言驳斥。 周公那是圣人,你王朗竟然拿曹操跟周公比,还要不要脸了? 一时间把王朗骂的面红耳赤,他就算再能言善辩,毕竟只有一张嘴,吵架也吵不赢的。 “周公也是人,曹公为何不能与周公比?” 这时候尚书令华歆站了出来,开始力挺王朗。 众公卿愣了一愣,朝堂上竟然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是傻子,若说只有董昭提议为曹操进公爵,加九锡,或许还只是董昭为了拍曹操马屁,算作是他个人的意见。 可是如今王朗、华歆这等身份的人物也同时附议,要说他们没有串通过,这谁都不信。 这或许就是他们有预谋的,在背地里刻意谋划的政治事件。 如此一来,就不能单纯争吵了,谁都要审时度势一下,至少要看清楚敌人还有谁。 趁着这安静的工夫,刘协摆了摆手道:“此时过后再议,朕有些乏了,今日先退朝吧。” 说着,没理会众公卿,率先起驾,走了。 众公卿们面面相觑,看待身边同伴的眼神都很怪异。 毕竟连王朗华歆那等身份的人都站出来力挺曹操了,谁知道眼前之人什么政治立场? 对汉室忠心耿耿的老臣自然不想看到曹操挑衅皇室权威。 可是另有一拨人,他们对汉室没有那么忠心,见此时曹操大权独揽,威望日隆,提前抱上曹氏大腿才是最重要的事。 …… 刘协御驾回到御书房,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若说以前,无论曹操怎么跋扈,还在他可接受范围之内。 可是如今朝臣们提出为曹操进公爵,加九锡,这就已经挑战了他的底线。 只可惜,他现在跟个囚徒差不多,手里无兵无卒,想要反抗都不知道找谁帮忙。 天气阴沉,空中有滚滚雷声,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反正这个季节的雨,总会突如其来。 御花园里的知了叫的人心烦气躁。 刘协站起身,来到书架前面打开一只锦盒,里面放着一根翠绿色的羽毛…… 没错,这正是当初他派人偷偷把吕布的羽毛取了出来。 本来有十几根,后来都烧掉了,只剩下这一根了。 说起来,当时他与吕布同是囚徒,同样不得意,自然,吕布是他认为在许都唯一潜在的帮手。 毕竟吕布当年曾帮他刺杀过董卓,今日为什么不能再帮他刺杀曹操? 可是吕布这个人空有盖世之能,却有妇人之仁。 那个囚禁的小院和镣铐根本就关不住他吕温侯,可那人却被画地为牢,老老实实待在那里捉鸟,要亲手为妻子女儿做羽毛扇。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刘协托外面的人,把吕布辛辛苦苦攒下的羽毛全都偷出来毁掉,正是想激怒吕布,好为他所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紧接着刘平却又救了吕妻魏氏的命,令吕布对刘平感恩戴德,为刘平斩将杀敌。 于是刘协想要劝降吕布向他效忠的计划,全被刘平搅和了。 “真是成也刘平,败也刘平啊!” 刘协看着窗外已经下起的细雨,不由得叹了口气。 “陛下,可是想除掉刘平?” 这时候,伏皇后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正文 第389章回军许都 皇后伏寿,可以说是刘协在这个世上最为信任之人了。 他们既是同床共枕的患难夫妻,又是风雨同舟的合作伙伴。 此时刘姓皇族里,刘协已经没有什么可倚重之人,但是伏皇后背后的家族却暗地里帮了许多忙。 此前伏氏门生有个叫赵彦的议郎,曾上奏章提醒他注意防备曹操,可是他也无能为力,结果后来曹操随便找了个理由,把那赵议郎给杀了。 从那以后,伏皇后便开始暗中筹谋。 她甚至曾写过一封信给父亲伏完,让父亲雇请高明刺客,刺杀曹操。 只是伏完相对胆小,却没敢照办。 “陛下,那刘平乃是曹操身边第一得意之人。” 此时御书房内再无第三个人,伏寿从后面走了过来,与刘协并肩,看着窗外面淅沥沥的细雨道:“听说,此次曹袁战于官渡,若非刘平屡出奇兵,重挫袁军,获胜者必是袁氏。” “那刘平身为月旦评之首,确为当世奇才,”刘协抄着手,保持帝王威严,却又叹口气道:“只可惜,他终究不能为我所用,实乃憾事。” “既然不是我们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敌人,若想除掉曹操,必须先把刘平那拦路虎搬开。 否则那人之智太惊人,会屡次破坏陛下之谋划。” 伏皇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举到刘协跟前,神色决绝的道:“‘先生’有妙计在此,陛下只需照做,便可顺利除去刘平。 只要刘平不在,除去曹操便容易的多了。” “‘先生’还肯为朕谋划?”刘协苦笑了一下,锦囊打开,里面是一份帛书。 “这……”刘协看过之后,顿时面露难色:“这么做,朕岂非愧对先祖?” 说着,将帛书递给伏皇后。 伏皇后看过之后,将帛书扔进香炉内,瞬间烧成灰烬。 她淡淡的道:“陛下身担兴复汉室之重任,前路荆棘遍布,困难重重,只要心向祖业,小小牺牲又算什么? 想来历代先皇会了解陛下苦衷的。” 刘协沉思良久,最后点头道:“如今曹操峥嵘已露,到时恐怕更会步步紧逼。 朕,实在不能再等了,就依‘先生’之计而行。” 想来那最高权力的权柄只能由一人掌控,这是非你即我,你死我活的争夺。 …… 刘平率领军兵将乌巢烧了个干净,然后回师官渡。 等回到官渡的时候,曹操早已攻克袁军壁垒,而袁绍也仅率八百骑兵渡过黄河,逃回了河北。 不过此时袁绍虽然元气大伤,但依然握有四州之地,人口众多,并非曹氏所能匹敌的。 好在刘平知道,袁绍已经命不久矣。 而且袁绍自己作死,把手下四州分别分给了三个儿子和外甥高干,结果他死后,四州之主就开始兄弟相残,互相攻打。 甚至为了干死自己兄弟,他们还请曹操帮忙。 于是曹氏既做了好人,又拿下了地盘,经过数年征战,终于有惊无险的统一了北方。 这些都是后话了。 “平儿此战,力挽狂澜,居功至伟,等回到许都,咱们兖豫之地,你自取万户作为食邑,”曹军大帐内,曹操欣喜的对刘平说道。 这是此前曹操对刘平承诺过的。 曹操本来想着等曹昂继承曹氏基业之后再封刘平为万户侯,如此能展示一个君主恩德。 可是如今刘平的功劳太大,已经压不住了,所以曹操直接将这万户侯封了出来。 毕竟要不是刘平冒死烧毁袁军粮草,整个曹氏都灰飞烟灭了,如此大功,封个万户侯也丝毫不为过。 “多谢岳父成全,”刘平客气道:“小婿所有食用皆由岳父赏赐,实在用不到什么食邑。” 曹操爽朗的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木秀于林,你所立之功别人眼馋也没用,你也不用担心功高震主,我还有这份容人之量。 咱们如今还在打天下,哪有人担心手下立功多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曹操顿了顿又道:“当初我曾答应过你,允你手下有功之将爵位,你将他们报与我知,到时我一并向天子请赏。” 刘平想了想道:“就封赏陶青那几个原丹阳军将即可。” “可太史子义,张文远他们……” 曹操本以为刘平会给太史慈张辽他们请功,因为谁都知道那几人才是刘平帐下主将,所起到的作用怎么也比陶青他们大。 可是刘平却偏偏为陶青请功,绝口不提张辽太史慈等人。 曹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原委。 他在刻意压制刘平立的功劳,刘平何尝不是在压制手下几个主将的功劳? 太史慈张辽等人当初救驾之后,已经封为将军封侯了,此时再加封,就盖过曹洪曹仁等曹氏勋亲,那就不大好看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平立功如麻,跟在身边瞎混都能捞到不少好处。 就如陶青这帮丹阳军将,单人战功未必比得上于禁乐进等人,但是就是因为跟对了人,官职也升的快一些。 “那好,等回许都之后,我会向朝廷为其请赐关内侯,”曹操愉悦的答应。 帐内乐进等军将果然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 可他们也无可奈何。 从大树上锯条枝杈下来自然比小树粗,刘平从那么大的军功上随便拿一小块出来,分给属下,就足够一个侯爵。 …… 既然袁绍大军已经灰飞烟灭,他们也没必要在此逗留,曹操随即命令收拾辎重,准备回师。 临行前,众将看着驻守半年之久的营垒不禁感慨万千。 这半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于此。 不过对曹军来说,军兵非但没有损失,随着张郃高览的投降,他们人数比来时还多了两万人马。 回军路上,刘平将曹操准备为陶青请赐关内侯的消息告知了他们。 陶青等一众丹阳底层军将自然感恩戴德。 本来他们这个级别的将领,恐怕打一辈子仗也不可能封侯。 可是跟着刘平这位主将,打赢了这一仗就能封侯了。 要知道,侯爵加身不仅能得到极大的实惠,更是能光宗耀祖之事。 他们更是下定决心,除了死心塌地的效忠,再无其他报答途径。 众军兵浩浩荡荡,非只一日便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许都,众人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刚回到司空府,满宠当即来报告:“禀司空,华歆王朗已在朝堂上提出为司空进公爵,加九锡,不过天子并未答应。 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安排?” 正文 第390章恭迎家主 , 其实,华歆、王朗与董昭的确私下里串通过,为曹操进公爵,加九锡而努力。 当然,他们做这些事自然要报与曹操得知,要不然舔狗就白当了。 曹操知道之后,也已经默许了这件事。 毕竟袁绍将四州之地平分给三个儿子一个外甥,这已经犯了兵家大忌,袁氏势力再大,也拧不成一个拳头了。 而且此时消息传来,袁绍回到邺城后便病重不起,命悬一线,如此在整个北方更没有人可以与曹氏相抗衡了。 再加上曹操自己也觉得五十年前辽东殷馗断言,“五十年后,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挡,”这句谶语说的就是他。 于是曹操不免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他为汉室立了那么大的功劳,难道当不起一个公爵么? “他们硬要给为父进公爵,加九锡,平儿你怎么看?”曹操却似笑非笑的侧身看向刘平。 “此天命所归,小婿以为,岳父顺其自然即可。”刘平熟知历史,知道这都是早晚的事。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没有什么忠于汉室的思想。 对他来说,扶保曹昂登上世子之位,然后篡汉登基,给他留一个长期的金饭碗混吃等死,这才是终极目的。 只可惜,这个目的却总是跑偏,如今他倒成了曹氏最忙的人。 “平儿,你也认为此乃是天命所归?”曹操捋着胡须,淡然微笑,他说的是那谶语的事。 其实谶语这种东西,只有应验的才被记载了下来,证明这是上天的旨意。 那些没有应验的,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又有谁知道? 刘平笑了笑道:“当初董卓作乱,是岳父为首倡义师讨伐,此前天子蒙尘,是岳父悉心迎奉,如今袁绍谋逆,又是岳父亲率大军平定。 此桩桩件件,实对汉室有再造之功。 汉室要对岳父进公爵,加九锡,正是顺天应人,故而小婿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好!” 曹操激动的站了起来,两眼放光的倒背着双手来回走了两步。 他何尝不知道,他无论怎么做,曹氏发家史终归为当世文人士大夫所不齿。 于是他便要迎难而上,在他身上将曹氏家族荣耀推至巅峰。 如今他已经有了俾睨天下的实力,凭什么不给他与之相匹配的地位? 进公爵、加九锡,此前他做的还有些遮遮掩掩,可是如今连女婿刘平都认可,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让董昭、王朗、华歆等人再去多多联络朝臣,皇帝如不答应,那就……逼他答应。” “诺!” 满宠应命,然后看了刘平一眼,见刘平没有什么再补充的了,便倒退着出门。 刘平才是许县县令,满宠虽然负责一切政务,但理论上刘平是他的顶头上司。 而且因为上次查奸细事件,刘平给了他立功赎罪的机会,他还是很感恩的。 …… 处理完公事,曹操带着刘平来到司空府后宅。 他们在官渡与袁军相抗衡,司空府后宅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很担心。 尤其是从前线只言片语传来,曹氏作战不利之时,她们每个人都揪心不已。 毕竟曹军真要是作战失败,首当其冲受害的便是这帮女人们。 曹操攻破别人城池,***女的事也没少干过,若是许都被袁军攻破,她们岂能保得清白之身? 年纪大的不过一死,年轻貌美的恐怕个个都会难逃凄惨的下场。 可是她们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这大半年时间里,整个司空府的人都惴惴不安,夜不能寐,只能在丁夫人的带领下,天天跪在神像前,祈祷神明保佑曹氏,能抵挡住袁军。 但是,她们的祈祷似乎并没有感动神明,曹军的形势并没有直接的好转。 别人不清楚内情,但是丁夫人却能随时从曹昂口中知道前线正在发生的事。 事实上,到了最后紧急关头,曹操预感到快要无力回天的时候,也没有瞒着丁夫人。 而是略带歉意的把实际情况全都派人告知了这个跟随他几十年的女人,希望丁夫人能安顿好一切,等待刘平撤军之后,赶紧带领一众女眷逃往兖州避难。 可是以丁夫人之刚烈,只要曹操一死,她压根儿就没想着要逃。 更何况逃往兖州就安全么? 曹军主力全灭,许都守不住,兖州又岂能守住? 所以,丁夫人早就通知阖府上下,做好与许都共存亡的打算,城破之时,绝不能留一个活口给袁军。 那些日子,整个司空府内宅,都笼罩着一股悲壮的气氛。 甚至早已开始暗中布置灵堂、寿衣、棺木、纸人纸马等发丧用品,随时等着曹军战败的消息传来。 可是紧接着消息便传来了,却是刘平率军偷袭乌巢成功,尽数焚毁袁氏屯粮。 此事成了整个官渡战场的转折点,曹军不仅没有失败,反而大破袁军,将袁绍那个魔王般的人物杀回了河北。 这消息一传过来,整个司空府内宅之人立马爆裂,她们哭着、笑着,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释放了出来。 府里那些发丧用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张灯结彩,欢庆胜利,简直比过节还要兴奋百倍。 曹氏几个女儿全都涌到曹节闺房里,表达感激之情。 毕竟刘平的突出奇兵是这次曹军取胜的胜负手,一众女子心中不免对曹节怀有深深的羡慕。 能择得如此才能出众,立功无数的佳婿,今生当无憾事了。 只可惜刘平只有一个,她们再也难觅的另一个可以与其比肩之夫君。 丁夫人也很高兴,有刘平这等贤才辅佐曹昂,儿子的世子之位自然是稳稳当当,根本没有任何人敢觊觎,尤其是卞夫人,哪怕三个儿子个个出众,但是没有刘平这等俊杰在旁,也只能望洋兴叹。 自那之后,丁夫人欣喜之余也放松了对大家的管制,司空府内宅从上到下着实热闹了几天。 今日曹军回军,刘平跟着岳父进入内宅的时候,只见丁夫人全身盛装,带领一众侍妾以及女儿,足足得有数十人,盈盈冲曹操拜倒,口中道:“妾身恭迎家主归来!” 正文 第391章双喜临门 , “嗯,起来吧!” 曹操虚抬双手,把一众妻妾儿女给扶起来,又道:“汝等受惊了,此次官渡鏖战,幸亏平儿奇袭立功,才使得有惊无险。” “是啊,平儿立有如此大功,夫君该当好好赏赐他才是,”丁夫人顺着曹操的话接口道。 “那是自然,他如今可是我之臂膀,我曹氏之麒麟,我怎能亏待与他?” 曹操捏着胡须看刘平一眼笑道:“我已准备向朝廷为其请万户食邑,如此足可保他夫妇以及后代富足了。” 此言一出,曹操其他女儿,曹宪曹华等不免又对旁边的曹节露出艳羡的表情。 那万户食邑至少有一县之地,虽说是封赏给刘平的,但曹节不就是那里的女主人了么? 夫妇两个人有那么多食邑,足可保得一生以及后代富贵,这是让人多么羡慕的事啊? 曹节低着头,余光看到身边众人羡慕的眼神,心中欣喜不已。 哪个少女嫁了个如意郎君,不想向世人炫耀呢? 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都想立即扑到未来夫君的怀里了。 最终曹操在内宅举行家宴,自然又把刘平当做主角,又是一番热闹,自不必细说。 紧接着朝廷封曹操为汉丞相的圣旨传来。 在丞相府的带动下,整个许都接连几天都张灯结彩的庆贺,如同迎接一个盛大的节日。 不过民间陷入狂欢,但是到了上层,公卿士大夫之间却是暗流涌动。 朝廷封曹操为丞相,却没有如愿进公爵,加九锡。 于是华歆、王朗等已经明确投靠曹氏的朝臣,在曹操私下授意后开始暗中串联,准备共同再一次向天子发难逼宫。 其实他们找志同道合之人也不难,对汉室忠心耿耿的硬骨头就那么几个,抛开他们,其余之人谁不会审时度势? 所以王朗华歆很快就联络了一大拨人,天天在丞相府商议进退之策。 他们如今也不必避讳什么人,曹操作为大汉丞相,他们作为朝臣向相国禀报事情本就是应当的。 这些事刘平没有掺和,有许多人想让他牵头,也被他谢绝了。 毕竟这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只需要找个借口而已,这还用的着他出手,那要华歆王朗联络那么多人有何用? 再说,他前些时日在官渡战场上做的事又太高调了,急需要冷却一下。 所以他每日闭门不出,在府里欣赏欣赏歌舞,逗弄逗弄小丫头,表现出一副不关心世事的样子。 其实这才是他想要过的日子啊。 能每天这么锦衣玉食,两耳不闻窗外之事,那么多百依百顺的美女小丫头环绕伺候,谁愿意去面对那冷冰冰的战场和波谲云诡的朝堂? 反正下一步曹氏最主要的目标是夺取北方四州,没有他刘平,曹操也能拿的下来。 其中唯一的遗憾就是郭嘉在征乌桓的时候死了,这对曹氏来说是极大的损失。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他需要想办法把郭嘉救下来…… …… 既然刘平不愿出手,华歆王朗等人也不再强求。 其实曹操的意见跟刘平是一致的,要是连这点小事都非得要刘平来解决,那华歆这帮人就真没什么用处了。 华歆等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做的格外卖力气。 不过,他们做这事要从道义上站得住脚,不能留给世人留下犯上作乱,逼迫皇帝的口舌。 这就像后世准备一场辩论会一样,那些汉室忠臣肯定是要反对的,他们也要引经据典的反击回去。 听说最近荀悦孔融等人也在私下里集会,大概也是要准备跟他们朝堂辩论吧。 这一日,他们在丞相府的公房内商议,准备第二天就在朝堂上向皇帝以及忠于汉室的老臣发难。 突然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圣旨到,曹操接旨!” 众人顿时停止了讨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时候皇帝突然下圣旨是什么内容。 这时候曹操从旁边一个小门里出来。 方才商讨这种事情,曹操是不方便在场的,要不然显得太不矜持了。 不过他们如何商量的,曹操要做到心中有数,于是坐在旁边一个房间里听着。 此时圣旨来了,曹操便装作恰巧刚到的样子走了进来,冲众公卿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然后自己整了整衣冠出门,冲那黄门官躬身道:“臣,曹操,接旨!” 黄门官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曹操,承圣人之教,秉坚毅之德,乾乾夕惕,焚膏继晷,有大功于社稷,今进操为魏公,加九锡,许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钦此!” 这圣旨宣读出来,曹操愣了愣神。 刚才华歆王朗那帮人还在商议对策,明日该如何向皇帝逼宫,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已经率先妥协,给他进了魏公的名号,加九锡。 另外还多了“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三项特权。 皇帝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痛快? “曹丞相?曹丞相?请丞相接旨,”那黄门官接连称呼了曹操两声,然后道:“那九锡在下也奉旨带来,请丞相迎接。” 那九锡是指衣服、朱户、纳陛、车马、乐则、弓矢等九种礼器,是皇帝对诸侯、大臣等有殊勋者最高礼遇的表示。 “臣,曹操,谢陛下隆恩!”曹操当即施礼谢恩。 而公房内的众公卿却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他们原想着经过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经过激烈争论,将一帮愚忠汉室的老臣驳斥的哑口无言,然后为曹操谋得公爵九锡,如此方能显出他们的本事与忠心。 可是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没骨气,还没等到他们发功,就已经先妥协了。 如此一来还要他们什么用? 房门外面,黄门官一边向曹操交接那所谓的“九锡”一边热情的道:“恭喜曹丞相,贺喜曹丞相,贵府真是双喜临门呐!” “何来双喜之说?”曹操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给的那一大串特权,进魏公,包括加九锡,那都是针对他个人的,怎么着也只能算一件喜事,怎么可能有双喜? 正文 第392章另一喜事 “丞相还不知道?”黄门官差异的道:“前些日子陛下命孔融荀悦等人严加考证,并派人四处多方调查,最后查知,尊婿实为琅琊王当年所遗失之嫡子,那是真正的汉室血亲呐。 陛下感念尊婿为汉室所立之功,特下旨封尊婿为秦王,诏旨已明发天下。 如此,令嫒便成了亲王妃,难道不是另一喜么?” 曹操听了黄门官的话,手里拿着公爵的衮服愣在当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黄门官见势不妙,知道自己多嘴了,吓得赶紧吐了吐舌头告退。 而躲在屋里的众公卿们沉默一会儿之后,接着便如开了过一般议论起来。 “没想到刘公竟然是汉室宗亲呐!” “呸,这你也信?刘姓自古就是大姓,当尽天下姓刘者何止数百万,难道都是汉室宗亲?” “就是,更何况数百年来琅琊国几度废立,中间许多记载恐怕早已遗失,孔融荀悦读书再多,又从哪里去考证?这不睁眼说瞎话么?” “正是如此,所谓遗失嫡子,如今十几年过去,兵荒马乱的,又如何判定刘公便是当年琅琊王之子的?” 众人议论纷纷,总之这里漏洞百出,只要仔细推敲,站不住脚的地方有很多,根本不能让人信服。 “你们可想过,陛下为何会如此?”这时候荀攸突然在旁边问道。 荀攸郭嘉等人都有朝廷的官职,出现在这种场合也不奇怪。 “离间计!” 郭嘉指节轻轻敲着桌案,冷笑了一下道:“丞相不过是公爵,手下突然冒出来个亲王,让丞相如何处之? 此乃离间丞相与刘公翁婿之计,为此不惜抛出个亲王爵,其心何其毒也?” 众人方才就觉的此事有些不对劲,经过郭嘉一解释,顿时理顺了思绪,也明白了汉室的意图。 你曹操不是闹着要封公爵么? 给你! 不过同时却把你女婿兼最得力手下封为王爵。 且看你们翁婿俩,到底谁指挥谁? 反正刘平也姓刘,给他编一个身世,然后安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分也说的过去。 当年刘邦平定彭越黥布异姓王叛乱之后,曾杀白马盟誓,此后非刘姓不能封王。 可刘平既然是琅琊王嫡子,正宗的刘姓子孙,因公封王乃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且既然是对汉室有大功,把琅琊王那等郡王爵,提升为秦王那种亲王爵,也不算违背祖制。 怪不得那么痛快给曹操进公爵,加九锡,原来是给曹操出了个大难题。 这时候华歆笑道:“既然此事破绽百出,天下又有几人可信?既然无人可信,曹丞相在意它做什么?” “陛下诏旨明发天下,你怎知无人可信?” 郭嘉冷脸反驳道:“就算有人对此事起疑,但刘公是否汉室宗亲乃陛下家事。 陛下都认了,外人又有什么理由反驳?” 这年代又没有什么DNA验证,经过几百年繁衍,真正的汉室宗亲恐怕都不下十数万人,又经过这么多年的兵荒马乱,宗亲族谱十之**都不复存在了。 说到底,此时你是不是皇亲国戚,全在于皇帝认不认你。 皇帝说你是,你就是。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了解朝堂上的阴诡风云,了解皇帝会用这种办法捧杀对手。 “那如今,是否可以求陛下收回圣旨?”满宠咬牙说道。 众人都明白他所谓的“求”是怎么个求法,要不然圣旨发出去,哪能收回? “恐怕已经迟了,”荀攸在旁边捏着下巴道:“看样子是有高人在为陛下出谋划策。 陛下既然想要闹得人尽皆知,此时诏旨大概已经明发至各郡,不会给我们留下机会追回的。” 众人思忖一下,荀攸说的极有可能。 这样精准打击曹氏重要人物的手法,定是有人在后面给皇帝出谋划策。 而荀悦孔融等人固然是当世大儒,但是对于权谋却并不在行,看这行径不像是那些人的手笔,倒更像是那些职业谋士所为。 可疑的是,此时许都能称为高明谋士的,都在曹操帐下效力。 只是,不管那人是谁,甚至存不存在那个人,皇帝恐怕早就知道,先把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突然打开,曹操双眼布满血丝进来,冷着脸沉声道:“从现在开始,皇宫禁卫全部更换。” 众人不由打了个冷颤,预感到腥风血雨恐怕就要来了。 曹操又扫视了一眼众公卿道:“尔等需尽心留意,皇帝曾经见过何人,跟谁接触较多,是否有私物传递,中间是否夹杂密信,这些都需报于我得知。” “诺!”众人躬身。 看来曹操也在怀疑,有人暗中给皇帝出主意。 …… 刘平接到那份封他为秦王的圣旨之后,真有种ri了狗的感觉。 他哪想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如今汉室这条破船都快沉没了,却封他为秦王,这不是拉他一块儿陪葬么? 更何况他岳父曹操那是什么人? 手底下突然冒出个汉室宗亲的亲王,再是宽宏大量也不能相容吧。 于是刘平急匆匆的赶去皇宫,想要面见皇帝,问问为什么专坑他这老实人。 可是当刘平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才发现,皇宫的禁卫已经不是他当初手下的屯田兵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是曹氏军兵,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让人向皇宫里通传之后,皇帝传出来的消息却是偶感风寒,不方便见人。 这就是躲着不见了,刘平赶紧去丞相府见岳父。 毕竟他最在乎的还是岳父对他的看法。 没想到刘平在曹操的书房前同样也吃到了闭门羹。 典韦手持双铁戟,凶神恶煞的立在书房门口瓮声瓮气的道:“主公有令,任何人不能进去。” “那好,我就在这里等,”刘平发起狠来,负手挺胸站在院子里。 他必须要跟曹操解释清楚,在这件事情里他也是受害者,不能让曹操心里种下刺,要不然迟了,恐怕小命危矣。 此时天上还下着淅沥沥的细雨,刘平站在院子里,很快衣服便湿透了…… 正文 第393章一夫当关 “刘平哥哥,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这时候,刘平身后突然传来曹节的声音。 刘平转身,只见曹节也没有打伞,早已淋湿的秀发散乱的贴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 曹节是曹操的女儿,见识比普通女子高的多。 她自然能想到,她父亲才是曹氏之主,而如今夫君骤然被封王,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父亲不猜忌才怪。 于是她顾不得打伞,直接就跑了过来,想仗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为夫君化解这场危机。 “刘平哥哥,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见父亲,”曹节气鼓鼓的道:“连我这小小女子都能看透,这是皇帝没安好心,故意害你,我想父亲应该也能明白。” 说完,曹节便提着湿漉漉的衣裙,急匆匆的踩着水花,向父亲书房跑去。 曹操书房门口,典韦腰插双铁戟,抱着肩膀,凶神恶煞的一夫当关。 “父亲,父亲,”曹节喊着,便要上前推门。 她是曹操最为宠爱的女儿,所以进这个房门根本不用通传,平常也没人敢阻拦。 可是今天却与往日不同,典韦突然伸手拦下了曹节,冷着脸瓮声瓮气的:“主公有令,任何人不准入内,请小娘不要在此喧哗。” “父亲难道连我也不肯见了?” 曹节小嘴扁了扁,眼眶微微红了。 父亲一向宠爱自己,可是没想到因为这件事,竟然连自己的面都不见。 不过她知道父亲在里面一定能听见她说话,而且刘平站在雨里,父亲应该也知道。 她于是银牙轻咬,哽咽着决绝的高声道:“父亲,刘平哥哥是被冤枉的。 您要是不相信,女儿就跟刘平哥哥一直等在这里。 一直等到您相信为止。” 说着,曹节心里委屈且生气,回身来到刘平身边,两人共同肩并肩的站在雨地里。 “节儿,你这是何苦呢?”刘平看着妻子虽然不过十五岁,竟然已经懂得跟自己有难同当了,心里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感激。 “此事跟你没有关系,岳父无论如何也不会生你的气,你何必平白陪我在这里受难?” “此事跟刘平哥哥你也没有关系,”曹节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真诚的道:“咱们是夫妻,你有了事,就是我有事。” “傻丫头!” 刘平轻轻捏了捏妻子的鼻头,得妻如此,就算把他削职为民也认了。 就是不知道岳父想怎么处置这件事。 这时候突然后面传来曹昂的声音:“你们夫妇是忘记我这兄长了么?这等事情,岂能不来找我?” 说着,曹昂走了过来,神色淡定的负手而立,与刘平曹节肩并肩站在一起。 “大哥,你傻呀!”刘平急道:“你何等身份,何必陪我趟这趟浑水?” 曹昂是世子,要是因为这事激怒了他父亲,对他将来的前程没有半点好处。 甚至在背地里,恐怕有不少人在盯着曹昂,等他犯错呢。 “不傻,怎么跟你做兄弟?” 曹昂却是眨着眼,满不在乎的笑了:“如若仅仅有福同享,而非有难同当,那还算什么兄弟? 你不要再说了,兄弟有难,我曹昂不能挺身而出,那还是个人么?” 这是个讲义气,真性情的直爽汉子,为了他认可的朋友,真能做出两肋插刀的事来。 刘平听了深受感动,自己有难,有妻子,有朋友,对自己不离不弃,并肩面对,今生也算无憾了。 书房内的曹操,不易察觉的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从缝里看了一眼外面雨地里的儿子、女儿、女婿,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这时候,院子里曹洪、曹纯、夏侯渊三人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他们也是刚刚听说,刘平竟然被封王这件事,于是当即觉得事情不对劲,然后不约而同的来了。 他们兄弟几人都是因为粘了刘平的光,才得以得到四征将军那样的官职,并封了侯爵,如今预见到刘平遇到了难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到来之后,果然见到三个晚辈齐刷刷的站在雨里。 “你们安心等着,我们这就去向大哥说情!” 曹洪带头,一边说着,脚底下没有停留,直接来到曹操书房门口。 典韦只忠心曹操一个人,其他任何人都不结交,这也就是曹操特别信任他的原因。 此时他依然那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三人是主公的兄弟,而给出丝毫的好脸。 “大哥,”见过不了典韦这一关,性子最急的夏侯渊高声叫道:“连我这等粗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那狗皇帝耍的阴招,想离间大哥翁婿。 大哥切勿当局者迷啊。” 房内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动静。 三人对视了一眼,若不是典韦在门口守着,他们都怀疑大哥是否不在屋里。 “大哥,妙才说的是,”曹洪道:“这根本就是皇帝故意恶心咱们,平儿也是受害者啊。” 这时候,窗户突然打开了,露出曹操那张带有怒气的脸,冲着兄弟三人喝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都给我回去! 谁若再给他们求情,我一并处置。” 这话里的语气竟是不容置疑,曹洪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得低头道:“诺!” 他们也不敢真正逼宫,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反而越办越糟。 “砰!” 窗户又重重的关上了。 “怎么办?” 曹纯看着两人,低声问了一句。 没想到他们三个联名来求情都没用,兄弟几个顿时没了招儿。 “实在不行,咱去请伯父过来,”夏侯渊丧气的说了一句。 “妙才这招,倒没辜负你这表字,”曹纯眼睛一亮,他们分量不够,那干脆去请曹嵩出手。 在这里受罚的都是老太爷最宠爱的三个孙辈,自然一请就能请到。 就不信曹操胆大到连老爹都敢往外赶。 “你这话什么意思?”夏侯渊眉毛挑了挑,瞪着曹纯道:“难道说,以前我就辜负了我那表字?” “你这是抬杠!” “你不搭话,我跟谁抬杠?” “好了!”曹洪赶紧打断二人道:“去请伯父要紧。” 正文 第394章外戚势力 此时的皇宫内戒备更森严了。 在曹操的命令下,将原来韩浩率领的羽林卫已经全都换掉,而是换成曹操自己信任的亲兵。 皇帝皇后早已形同囚徒。 不过,刘协与伏寿并肩在屋檐下,平静的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看起来心情却是不错。 “如今,曹操大概再也不会向从前那样信任了刘平吧?猜忌是在所难免的,”刘协抄着双手,淡淡的说道:“只是可惜了刘平那等人才,不能为我所用,要不然何愁汉室不兴?” “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才那就不叫人才,而且刘平越是足智多谋,对我们来说就越危险,”伏寿在旁边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敢情的说道:“那是汉室的敌人,死有余辜,陛下可惜他作甚? 该可惜的是,仅凭‘先生’此等锦囊妙计,尚不能要刘平的命。” “朕行此事,皆为兴复汉室,本不欲多造杀戮,只需将刘平赶离曹操身边,让他不再助纣为虐,我心愿足矣。” 从各方面看,刘协还算得上是个仁慈之君,要不是为了重振祖业,他也不想使用这些阴谋诡计。 只是他身为皇帝,如今已经形同囚徒,曹操也渐渐开始做僭越之事,他不反击不行了,才不得已而为之。 可是大多时候,伏皇后杀伐果断,比刘协这个一国之君还要刚毅果敢的多。 他们此时虽然无法及时得到宫外的消息,但是细细想来,曹操一个公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手下有个王爵的。 不管怎么说,刘平这辈子不可能再得到曹操信任与重用了,他们的离间计就已经成功。 “陛下,将刘平赶离曹操身边,这只是第一步,”这时候伏寿在旁边道:“而事情的最根本还是在曹操身上,曹操不死,大权永远掌握在他的手里,陛下将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皇后是否还有妙计?”刘协侧身看着伏寿,如今皇后家族的势力,是他最为倚重的力量之一。 伏寿的父亲伏完乃是当代大儒,虽然已经故去,但教下的门人弟子,徒子徒孙遍天下,而伏寿的母亲则是阳安长公主,其家族势力也非同小可。 “杀!” 伏寿面容平静的看着窗外的雨丝,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在她眼里杀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 “陛下还记得当初惨死于曹贼刀下的赵议郎么?” “朕自然记得,他叫赵彦,乃是国丈之门生,曾提醒过朕,要朕提防曹操,”刘协叹口气道:“那都是为朕含冤而死的义士,只可惜,朕却无法为其平反。” 伏寿似乎没有听到刘协说的话,而是自顾自的道:“那赵氏本为兄弟二人,自幼便住在臣妾家中。 赵彦为兄长,性情敦厚,自幼读书刻苦,深得家父喜欢。 他还有一弟,名为赵杰,脾气与兄长恰恰相反,那人性格活泼好动,脾性较为跳脱,且好武不好文。 所以,那赵杰学到十二岁那年便离开伏家,拜师学武去了。 后来,据说曾跟天下第一剑客王越学过几年剑术。” “皇后可是能让那赵杰为我所用?”刘协目光看向伏寿,带着一脸的期待。 “正是,他如今便隐居在许都,只等我一声令下,他随时便潜入丞相府,刺杀曹贼。” “好,”刘协兴奋的拍了一下手掌,咬着牙道:“只要曹贼一死,曹昂那小儿年轻鲁莽,根本不能撑起曹氏大局,刘平又不被信任,则曹氏必乱。 到时朕便有机会重新夺回属于朕的东西。 皇后不愧为朕之贤内助,如若真能办成此事,朕将对皇后家族不吝封赏。” 大汉王朝自古至今,外戚势力就是政治舞台上重要一支力量,就连卫青霍去病这等逐匈奴于漠北的大英雄都算得上是外戚。 而如今刘协所倚重的,也只有外戚势力了。 …… 曹洪等三人急匆匆去见曹嵩,果然向曹嵩一说明情况,老太爷便着急了。 刘平救过他的命,并且把那神弩以他的表字来命名,随着“巨高神弩”在官渡战场上大发神威,曹嵩的名字也常常见诸于世人所做文章之中,而且名声在渐渐好转,身份渐渐在洗白。 这一点完全都是刘平的功劳。 而且同样陪着受罚的曹昂是他的长孙,曹节又是他最喜欢的孙女儿,三人同时在雨里,曹嵩当然坐不住了。 他赶紧拄着拐杖,由人打着伞来到曹操书房门口。 “把门打开!”曹嵩气的白色胡须乱飞,冲着典韦大吼道。 这就令典韦比较为难了,他眼里再是容不得旁人,但是主公的爹冲他说话,他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毕竟疏不间亲,大汉王朝以孝治天下,曹操也是个至孝之人呐。 “这……主公说……” 典韦低着头,脑袋飞快想着什么托词,正在这时候,他身后房门突然打开了,曹操从里面出来,施礼道:“父亲有何事,将儿唤去吩咐即可,何必亲自前来?” “你是丞相,官威了得,我岂能吩咐的了你?” 曹操听得出来,这话里包含着讽刺的意味,于是赶紧腰压得更低,惭愧道:“父亲这话从和说起,可要羞煞儿子了。 快快里边请,让儿子向父亲谢罪。” 曹嵩冷冷的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进入书房,坐定之后,曹操亲自奉上茶碗。 “你说,平儿到底犯了何事?”曹嵩当头便问。 他自然也能看的出来,这是皇帝用的离间计。 怪只怪刘平表现的太能干了,让皇室感到了威胁,所以用这种捧杀的办法,为的就是精准打击曹氏的人才。 要不然,刘平若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庸庸碌碌之人,就算真是汉室宗亲,也犯不上封王啊。 可是,令曹嵩很不理解的是,一向机智过人的儿子,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 “平儿并没有犯任何事,”曹操坐在对面,老老实实的说道。 “你都看的出来,为何还要处罚他?”曹嵩更是不理解了…… 正文 第395章快乐宅男 曹操目光凝视着前方,微微摇头道:“儿虽看的出这是皇帝离间之计,意在离间我翁婿。 但是,对平儿封王已既成事实,儿却一时之间想不出应对之策,尤是苦恼。” 以曹操之谋略,这简简单单的计谋自然能一眼看穿。 可是这计谋厉害就厉害在,你明知他是离间计,却也拿它无可奈何。 刘平的身世本就无从追溯,既然皇帝说他是汉室宗亲,且诏令已经明发天下,你总不能再把诏令追回来。 难道能对天下人说,这件事情经查实,实际上是皇室搞错了? 如此儿戏,皇帝诏令没有了威严,对曹氏也没有半点好处。 这时,曹操咬着牙,继续道:“那皇帝不念儿对汉室再造之恩,竟然出此毒策,着实令人可恨。 只可惜,儿却依然要把他高高供在御座上,眼睁睁看他做这些背后捅刀之事。” “此事根由的确在皇帝身上,可你毕竟是臣子,能对皇帝怎么样?”曹嵩渐渐听明白了儿子的苦衷。 儿子明知道刘平是无辜的,是皇帝忘恩负义,在背后搞事情,故意造成如此尴尬的局面。 可偏偏他却拿皇帝没有一点办法,皇帝这一切做的四平八稳,合乎所有规矩,你连犯颜直谏的理由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办?”曹嵩看了一眼窗外,那淋的跟落汤鸡似的三个人,有些忧虑道:“你没有应对之策,跟他们三个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让他们三个一直站在雨里。” “嗯!也差不多了,该放他们回去了,”曹操突然狡黠的笑了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差不多了?”曹嵩顿时疑惑不解,愣愣的看着儿子。 “父亲恐怕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位皇帝恐怕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听话。” 曹操捏着胡须,嘴角微微翘了翘:“儿一直都知道,这世间恐怕有不少人,依然暗中心向汉室。 为皇帝通风报信者,那是防不胜防,这丞相府中所发生之事,难说不会立即传到皇帝耳朵里。 皇帝不是想离间我们翁婿么? 那我就满足他。” “你是说,你这一切都是演给外人看的?”曹嵩惊奇的看了儿子一眼。 随即接着叹息道:“哎!我老了,越来越看不透你们这些计谋伪装,只要你没真的拿这几个孩子开刀的心思,那我也不多管闲事了,你自便吧。” 他说着,摇了摇头,然后被两个侍从搀扶着准备出门,突然又回头道:“你还记得先帝在时的尚书右丞全柔么?” “儿自然记得,”京兆全家也是望族,曹操当年也是洛阳风云人物,自然与全柔相识,却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说出这个。 而且听说,全柔此时已经投靠了孙氏啊。 “全柔有一幼弟,名曰全旭,此子与其兄政见相左,欲为朝廷效力,前几天你不在时他前来投奔,你抽空见一见吧。” “父亲有命,儿自当遵从,”曹操恭恭敬敬的回答,心中却不由得叹息,看来朝廷这张招牌,在天下人心目中还是有许多人认可的。 这件事情他更要小心处置,不能把招牌给砸了。 “那就好,”曹嵩说完,便被两个侍从给搀扶着出去。 外面雨地里的刘平,见老态龙钟的曹嵩边走边摇头,显然是效果不理想,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悲苦。 看来自己这次多半要凉凉了,说到底还是怪自己没有稳住别浪,导致连皇帝都对自己感到了威胁。 骤然一顶王爵的帽子扣头上,慢说曹操那等多疑狡诈之人,恐怕任何一个诸侯都接受不了吧。 “连大父说话都不管用,看来父亲是铁了心,要不理咱们了,”曹节小嘴扁了扁,快要哭出来。 正在这时,只见房门又开了,曹操撑着一把伞走了出来,对三人语气冰冷的道:“都给我回去!” “父亲,”曹节终于哭出声来,泣道:“刘平哥哥真的是被……” “我再说一遍,都给我回去!”曹操粗暴的打断女儿的话。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足。 皇帝身边一定有人帮忙,身后极有可能有高人指点,不把这一大票人揪出来,以后不定还会使出什么毒计。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应对,只能先用这种办法稳住局面再说。 毕竟让皇帝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啊。 曹操说完,便撑着伞扭身离去,留给三人一个背影,并且语气冰冷的道:“都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门。” “诺!”刘平躬身答应。 不管在岳父心里是如何想的,他都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就在家做个混吃等死的快乐宅男。 当然是在他的大宅里做个宅男。 反正如今曹氏基业已定,也用不着再多操心。 等曹昂继位以后,若这位兄长真有平定天下的雄心,他可以考虑继续在幕后帮忙。 若是没有,那就守住这么大的地盘,吃一辈子足够了。 曹昂曹节各自回去,刘平也回到自己府邸。 灵娥等一众侍妾见他穿着浑身湿透的衣服归来,众女连忙伺候他更衣沐浴。 刘平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并喝了一碗小橙送上来的姜汤,心里不禁感慨万千,这等宅男,自己当定了。 “传令下去,从今天起,咱们闭门谢客,我谁也不见。” “可是,满府君刚刚到书房等您了,您见还是不见?” “满伯宁?” 刘平愣了愣神,揉着下巴来回踱步,思虑了一会儿道:“待我去见他一面。” 他要正式“退隐”之前,还要办最后一件大事。 他本来好好的在赤壁立功,等回到许都之后,等着曹操封一个万户侯,那是何等风光荣耀。 之所以搞到今天这么狼狈,全在于皇帝突然整出秦王这么个幺蛾子。 他被人坑的这么惨,还能忍下去,那就不是刘平的性格了。 虽然刘平口中喊着以“苟全性命于乱世”为信条,但实际上他还真不是那么能苟的人。 相反,他是个有仇必报,有债必偿之人。 当然,最好是在暗地里。 而满宠此时的身份,就是他最好的帮手。 刘平在书房见到满宠,平静的问道:“可有什么事?” 正文 第396章江洋大盗 “公子突然遭难,在下看了心中着急,好在守到如今,总算云开雾散,故而在下特来探视,并无特别之事,”满宠恭恭敬敬的说道。 “伯宁有心了,”刘平赞许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满宠还算是个有情义的人,并没有因为他受曹操冷落而刻意疏远他。 “许都最近地面上可太平么?”刘平随口问道。 “并无异常之处。” “国丈伏完之府邸,可也在许都?” “正是,伏府在城北,占地并不算大,伏完死后,如今由其长子伏德继承,不知公子为何问起这些事?” “嗯,你敢不敢带人,找个理由搜查伏府?”刘平目光紧紧盯着满宠。 “公子让在下搜查皇后娘家府邸?” 满宠诧异的看着刘平,当初为了寻找奸细,他搜查许都诸多高官府邸而吃了大亏,差点被逼自尽,幸亏是刘平保下了他。 没想到刘平如今反而让他继续做回抄家的老本行。 “怎么,你不敢么?”刘平继续问道。 “那又有何不敢的?”满宠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伏完在时,那毕竟是国丈府,的确不能乱进。 可是伏完一死,那伏德就算不了什么了。 如今丞相又命人更换了羽林卫,显然对帝后颇为不满。 此时在下就托辞追查窃贼,借机搜查伏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搜查伏府有什么用么? 那府里已经衰败啊。” 伏德虽然跟随父亲从长安一路跟到洛阳,又从洛阳一路跟到许都,但是这位正牌国舅却并没有在朝中任职,只算得上是一只闲云野鹤。 再加上皇帝皇后此时手中并没有多大的权利,伏完死后,伏家瞬间衰败了下去,宅邸门前几乎已经门可罗雀了。 满宠实在搞不明白,这时候刘平让他去找机会搜查伏府做什么。 虽然如今帝后手中没有权利,但那毕竟是大汉皇后的娘家,万一处理不当,他可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是皇后在背后搞鬼,”刘平倒背双手,淡然说道:“你可知道,皇后那个女人,很是不一般。 伏完在时,父女二人必然有对不住朝廷或者曹丞相之事。 你搜查伏府,或许有重要收获也说不准。 当然,也极有可能会空手而归,为了不落人口实,所以要你找个合理的借口。 即使一无所获,也要能全身而退。至于理由,你就自己想吧,那方面你比我懂的多。” 其实刘平可以有九成的把握认定,当初伏皇后写给其父伏完,让伏完找人刺杀曹操的书信并没有毁掉。 因为在历史上,曹操正是得到了这封当年的书信,才意识到伏皇后不是个简单女人,极有可能对他继续进行刺杀行动,所以才下令对伏寿下狠手的。 而此时虽然因为刘平的到来,导致历史稍有偏差,但是大方向并没有错,至少皇帝皇后对曹操的恨意一点也不少。 如今皇帝皇后害他刘平,他只要让满宠把那封书信找出来献给曹操,曹操也就有了对皇后下手的理由。 他的仇,也就报了,然后从此就可以放心的“退隐江湖”了。 “记住,行事一定要隐秘,尽量不要声张,搜查时尤其针对书信、字画、古籍等伏完遗物,必须严加详查,不得有任何疏漏。” “这个,好吧……”满宠只能躬身答应。 他虽然也不明白,刘平让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但是刘平对他有救命之恩,且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所以他也只能照办。 “在下告退。” 告别刘平之后,满宠出刘府,回到府衙,随即命令手下衙役,从街面上捉拿住一个小偷,然后屈打成招,供认自己是一位了不起的江洋大盗。 同时那大盗招认,他还有个同伙,已经潜入了伏府,随时准备作案。 做足这一套程序,并拿到小偷供词,签字画押之后,满宠带领上百个衙役,瞬间便包围了伏府,做出一副气势汹汹,准备捉拿大盗的态势。 来到伏府门前,满宠带人闯入。 反正曹操已经跟皇室闹得水火不容,连伏皇后都已经被囚禁,伏家再也不算什么达官显贵了,他满宠正在“执行公务”,自然可以不把伏家人放在眼里。 “满伯宁,你想干什么?”满宠刚刚带人闯进院子,三十来岁,一身儒衫的伏德从厅堂内走了出来。 他的父亲是当世大儒,他的学问自然也不差,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我等诗礼之家,岂容的你如此放肆?” “伏先生,不好意思,”满宠义正辞严道:“在下正在追索一名江洋大盗,追到这里就不见了,有人看见是逃进了你这府里。 为保伏先生安危,在下要搜查贵府,还望伏先生莫怪。” “放肆,我府中哪有什么江洋大盗?”伏德毕竟是正牌国舅,顿时脸色气的一阵红一阵白。 他指着满宠怒道:“可是曹丞相命你来的?我这就去见曹丞相,问问他眼中还有没有陛下与皇后。” “在下证据确凿,”满宠强自咬着牙,没想到伏德要去曹操那里告状,他不免心里有一丝心虚。 如今以刘平尴尬的身份,他自然不能说出是奉刘平之命前来。 如果不供出刘平,那就成了他私自搜查伏府。 那些屈打成招的所谓证据,骗骗普通人还可以,可是放到曹操跟前,以曹操之睿智,定然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 那么他的行为,就无法跟曹操解释清楚了。 正当满宠犹豫愣神之际,突然有衙役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启禀满府君,江洋大盗找到了。” “找到了?”满宠顿时满头雾水,他最清楚,那所谓江洋大盗是子虚乌有的事,如今手下却找到的,那是什么鬼? “你们确定那就是咱们所找的大盗?” 这时候伏德脸上却是一脸惊慌之色,慌忙拉住满宠的衣袖,急道:“满府君,你可要救人救到底,千万要把那江洋大盗抓住,要不然,在下寝食难安呐。” 正文 第397章伏府密室 此时满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随便编造了个理由,以抓捕江洋大盗为名,实为搜查伏府,结果真的撞上了江洋大盗。 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 等等! 他突然想到,难道……平公子让自己搜查伏府,实际上正是为此? 只是自己现在还没参悟透公子的深意。 满宠揉着下巴,越想越有道理,毕竟平公子此前所做的匪夷所思的事太多了。 他赶紧对那衙役道:“你们抓的大盗在何处?快带我去看,我要亲自审问。” “那大盗打伤了咱们十几个弟兄,逃了!”衙役低着头,不敢与满宠对视。 “混账!逃了?”满宠怒气冲天,大声喝到:“被打伤十几个,都抓不住一个盗匪,你们平常是如何操练的?” “那人……那人简直行如鬼魅,身法快的出奇,而且手里的剑……实在太快了,弟兄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衙役吞吞吐吐的解释。 “终归是你们无用,带我去看。” “诺!” 满宠跟随那衙役,向府邸深处走去。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伏德擦了擦冷汗道:“满府君,在下真是闭门家中坐,祸自天上来,您作为许都父母官,可一定要为在下做主,保护在下。” “放心,”满宠随口应付道:“这种蟊贼,只要出现在许都地界上,满某自然责无旁贷,绝不会让你等受惊。” 两人说着,急匆匆来到一处偏院。 此时整个伏府都透着一股衰败的气象,院子里竟然长满了末脚的杂草,廊柱屋檐上的朱漆也已经斑驳。 此时地上躺着十几个哀嚎连连的衙役,不过倒是没有一人死亡。 “到底怎么回事?” 满宠转着圈看了看自己这一帮属下,不由一阵发愣。 现场都没有打斗的痕迹,显然是被碾压式的打击了。 要知道这帮衙役虽然不是什么功夫高手,但是至少每一个人也都懂得舞枪弄棒。 那所谓“大盗”能轻轻松松把十几个衙役打伤,然后从容逃脱,显然不是一般绿林好汉能干出来的事。 “等等,你们为什么都捂着脸?” 满宠又发现了异常,只见每个受伤的衙役都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中涔涔外渗。 这时候有个衙役头目瓮声瓮气的道:“府君,那家伙太缺德了,专割人鼻子……” “你们都是伤到了一个地方?”满宠更是惊奇,道:“把你们手都给我放下来。” 十几个衙役苦着脸,把捂着鼻子的手拿开。 满宠上前看了一下,只见每个人鲜血直流的鼻梁上都被横着切了一道口子,应当是被极薄极锋利的剑锋所割伤,而每个人的伤口都差不多,既切到鼻根处,又没有划伤脸皮。 “这……这人竟然如此狂妄,”满宠不由打了个冷颤,心中骇然。 若是普通盗匪,碰上衙役围捕,能从容逃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是这个盗匪显然不一样,他有足够的能力从容逃走,若想要杀人,应当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他却给每一个衙役留下一模一样的剑伤,这实际上是对官府的羞辱与示威。 “派人回府衙,把所有人都带过来,”满宠沉声命令道:“其余人等,给我搜。 我就不信,他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满府君,在下真不知道,这人是何时进入府里的,”伏德连忙解释,并叹口气道:“自从家父去世之后,伏家家境逐渐衰败,如今大片房屋空置,无人料理,谁知竟被贼人乘虚而入。” “伏先生乃是儒者,又是当今皇后之弟,在下相信,自然犯不上与草莽之人勾结,在下绝不妄自牵连,请伏先生放心便是。” 满宠满脸堆笑,心中却是一阵的冷笑。 平公子派他来搜查伏府,他虽然不明白到底意欲为何,但是现在看来,这伏府果然有问题。 而且,这伏德虽然推的一干二净,可他府里住着这等人物,他作为家主岂能不知道? 这话说出去,恐怕连小孩子都不相信。 “给我搜,半点线索也不能漏过。” 满宠一声令下,剩余没有受伤的所有衙役迅速展开在伏府搜索。 其实这些衙役来之前就已经接到命令,此行的目的是找到书信之类的东西。 至于遇到了高手,纯属意外。 既然真的出现了盗匪,衙役进行搜查,伏德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紧接着伏德就感觉不对了。 那些衙役根本就不是冲着找人去的,大部分人都涌进了书房、卧室等处,对犄角旮旯展开搜索。 那些地方岂能藏得下人? 而且有许多衙役把伏府内的书简翻的乱七八糟,甚至有人拿刀往墙缝里插…… “满府君,你这是何意?”伏德怒气渐渐又上来了,“在下怎么感觉你们在找什么东西?” “在找盗匪线索!”满宠点点头,正色道:“那盗匪不知是何时潜入贵府,想必躲藏过不少地方,故而在下要详细探查。” 我信你个大头鬼? 伏德心想,特么盗匪再是神通广大,也不至于钻墙缝里去吧? “满伯宁,你当我是傻子么?”伏德怒道:“直接明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对我栽赃陷害? 我明白了,你是你是刘平部署,刘平不敢对陛下皇后怎么样,所以来寻我晦气,替刘平出气是吧?” “伏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满宠瞪大眼睛,真诚的道:“陛下为平公子证明汉室宗亲之身份,又加封为秦王,此皇恩浩荡,平公子感激都来不及,为何要生气? 既然不生气,何来出气之说?” “你?!” 伏德气的快要冒火,不过他的确是失言了,刘平被封为王爵,理论上的确应该感谢皇恩浩荡,不应该有气的。 这时候突然有衙役跑了过来,指着西北角处报道:“禀满府君,前面发现一间密室。” 满宠眼睛一亮,“走,去看看,那或许便是盗匪藏身之所。” “站住!”伏德三两步便冲到满宠跟前,伸开双臂,怒道:“那是先父书房,里面皆是先父遗物,自先父过世之后就从没打开过,你们不能进去!” 正文 第398章伏德含冤 满宠笑着道:“久闻伏国丈乃当世大儒,其藏书必然丰厚,若那些古籍久藏于密室,实为可惜,不若让其重见天日,将伏国丈之学识发扬光大。” “满宠,你不要欺人太甚!”伏德气的浑身哆嗦,指着满宠怒道:“家父遗物你也敢擅动,你别忘了,家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满宠冷冷的笑了一下:“对,你要是到了武帝时期,也许是另一个卫大将军,只是你别忘了,这里是许都,如今是曹丞相理政。” “不管这是哪里,家姐还是母仪天下之皇后,此地岂能容你放肆?那密室你们不能进去。” “那里极有可能是盗匪藏身之所,不用管他,给我搜!”满宠根本没有理会伏德这么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国舅。 若在皇权兴盛时代,伏德也可能成为卫青李广利那样的人物,但是如今连皇权都快没了,还理他作甚? 更何况如今满宠底气越来越足,平公子让他来搜查伏府,这府邸又是高手突现,又是发现密室的,肯定有问题。 只要如平公子说,有了重大收获,那在曹丞相跟前就是大功一件,管他伏德怎么闹腾。 于是满宠率领一帮衙役往后院走,伏德还想要上前阻止,但是立即被众多衙役给挤到了一边去。 伏德不免气的肝胆欲碎,浑身哆嗦,指着满宠的背影大声道:“你……你满宠欺人太甚,这许都难道没有说理之地了么? 我现在找人评理。” 说着,袍袖一挥,转身而去。 满宠来到后院,只见有十几个衙役正在等满宠到来。 一间房内书架被推开,露出了一道矮小的暗门。 门口处被蛛网密封,又有厚厚的尘土,显然这里的确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至于是不是如伏德所说,自从伏完去世之后从未打开过,这却无从考证。 “门锁住了,打不开,”有衙役过来禀告。 满宠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个身强力壮之人上前,抬脚就踹。 只需一脚就把那道暗门给踹开了,顿时周围烟尘四起,灰尘簌簌而下,同时传来浓重的霉味。 满宠掩着鼻子,点燃一支火把,低头进到那密室里。 只见室内不大,不过却如伏德所说,除了摆着几个书架,架上摆满了竹简之外,一无所有。 “随我检查,任何可疑书籍都不能放过。”满宠命令道。 那些竹简编绳都快磨断了,视乎有些年头,显然的确是古物。 只是打开那些竹简,满宠不免头大。 那上面写的大都是古文字,连满宠认识的都不多,更何况那些大字不识一升的衙役? 连字都不认识,即使有什么可疑之处,也认不出来啊。 满宠顿时陷入一筹莫展之中,不免有些沮丧。 这里明明感觉很是可疑,但是他却找不到可疑之处在哪儿。 要是无功而返,白白那么多兄弟被割断了鼻子,那他出丑就出大了。 突然,有个衙役在角落里指着地面,疑惑道:“满府君,你看这里,土为何有些蓬松?” 满宠举着火把走过去,用脚踩了踩,果然感觉与实地略微有些不同。 “挖开看看,”满宠心中不免一喜,这里是密室,来的人自然很少。 在密室中埋下的东西,自然是秘密中的秘密。 不多时,衙役们便七手八脚的把泥土扒开,很快就挖出来一个尺许的木盒。 木盒涂了朱漆,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腐烂。 满宠打开木盒,只见里面静静的放着一封书信。 当满宠打开书信,略微扫了一眼,不禁一阵有些心惊胆战。 原来,那封书信正是伏皇后写给伏完,让伏完找寻刺客刺杀曹操的。 伏完死了一年有余,这封信定然是一年前写的,想来,那时正是曹操诛杀赵议郎之时。 因为朝中要员都清楚,此前曹操还是被作为汉室功臣来看待的,包括皇帝都是这样认为。 但是曹操诛杀议郎赵彦,成为汉室与曹操产生裂痕的开始。 至于伏完收到这封书信之后为什么没有行动? 伏完为什么没有毁掉这封信,反而埋在这间密室里? 那些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找到了这封书信,已经足够满宠震惊,伏皇后竟然曾经想要派刺客杀曹丞相…… 紧接着,满宠感到冷汗直流,刚才逃走的那个高手,莫非是伏家人新找的刺客? 被他误打误撞,当做江洋大盗给惊跑了? …… 再说伏德,他家里骤然被搜查,要是不出来做做样子含冤,那就太不正常了。 况且他深信赵彦之弟赵杰的本事,要是能被一帮衙役给抓住,那说明本事平平,根本无法执行刺杀曹操的任务。 只是那赵杰也太过于警觉和狂妄了,要么就装作伏府门客,什么都不要动,反正也没人认识他。 要么就干干脆脆杀人,一剑毙命。 可是那赵杰竟然每剑都割断了衙役的鼻子,这时候瞎展示什么才艺? 不过说实话,那间密室里所放的,的确是伏完一生所珍藏的古籍,伏完视之如命,并未拿出来示人。 而伏德学问平平,对古籍也没什么爱好,所以那间密室自从伏完死后便封存了,伏德却从来没有想过,里面还有一封要命的书信。 伏德急匆匆的跑到皇宫,作为国舅,有了冤屈当然首先要向皇后含冤。 只是门口禁卫森严,都是曹操亲兵禁卫把守,任伏德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他,更不会给他往里面通传。 其实伏德也就是在演戏,他也知道,即使把他的话传进去,他那姐姐姐夫也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满宠。 在皇宫门口无比委屈的闹腾一阵之后,伏德干脆来到曹操的丞相府。 他要当面向曹操含冤。 “我快要被满宠给逼死了,请求面前曹丞相,”伏德站在丞相府门前,挺直胸膛,理直气壮的高声叫道。 伏德虽然在许都不得势,又没有任何官职,但是他的身份特殊,认识他的着实不少。 丞相府守门之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上前拱手道:“不知满府君如何逼迫伏先生了?在下代为通传。” 正文 第399章栽赃陷害 “满宠硬闯我府邸,擅自搜查,”伏德气呼呼的对那门子道。 “请伏先生稍等片刻!”毕竟这是皇后的亲弟弟,门子也不敢怠慢,赶紧向里面通传。 不多时,门子便回来道:“丞相有请,请伏先生随我来。” 伏德跟着那门子,进入丞相府,不多时便在公房内见到面色不悦的曹操。 此前曹操演足了戏,把刘平放了回去,可这件事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汉室出的这一损招,依然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更甭提反击了。 所以他感觉心里窝火,一直待在公房内生闷气。 若汉室发现这一招如此好用,今日是针对刘平,改天针对其他重要人物怎么办? 所以他必须要用雷霆手段,把汉室这点小心思给掐断。 可是,有没有任何理由,师出无名,如何能对皇室动手? 这时候门子突然来报,满宠搜查了伏德府邸,此行为令曹操很是不解,甚至对满宠的冲动带了一丝不满。 常言道,打蛇要打七寸,伏德虽然贵为国舅,但却远离朝廷,并非汉室重要人物,就算把伏德整死也不可能对汉室造成任何损伤。 如没有切实证据,弄不好还要落个飞扬跋扈,陷害皇亲国戚的罪名,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曹操准备把伏德先让进来,把伏德稳住,然后再详细问责满宠。 “让伏先生受惊了,”曹操虽然对这伏德极为厌恶,但是依然给足了他礼数。 伏德固然不重要,但是他的姐姐伏皇后却是汉室的核心人物之一,甚至那封王之策多半也跟伏皇后脱不开干系。 这时候伏德见曹操对自己礼遇有加,更是表现义愤填膺,张牙舞爪的道:“那满宠贸然闯入我府邸,固然为抓捕盗匪。 可是他却以抓捕为名,实为搜查我家,擅动先父遗物,此对伏某乃是莫大侮辱。 试问,谁之先人遗物,愿让他人擅动? 故而在下前来,请丞相为伏某做主。” “抓捕盗匪?”曹操眉毛扬了扬,他本来还对满宠的冲动有些生气,可是一听见满宠是为抓捕盗匪而去,顿时心中起了疑心。 满宠也不是无脑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闯入伏府。 “正是抓捕盗匪,”伏德不得已,将方才赵杰行凶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赵杰已经暴露,想隐瞒也瞒不住,还不如主动说出来。 不过伏德却把这件事情跟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只说那盗匪是偷偷潜入他家,选了个空置房屋隐藏,他对那些事情一概不知。 “可是满宠恣意妄为,胡乱搜查,就连先父所藏书籍都不放过,试问,难道盗匪能钻入书简中去么?” 伏德继续说着,且越说越激动,不免气的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伏先生请稍安勿躁,且先坐下说话,”曹操微微一笑,心里更觉厌恶。 若说那盗匪跟伏德半点关系都没有,曹操打死也不相信,这伏德显然有问题。 想来满宠定然是收到了什么线索,这才带人杀上门去的。 只是这伏德推的一干二净,让人比较头疼。 要知道伏德身份比较敏感,若没有真凭实据,妄自动他,极易落人口实。 就跟此前,明知汉室在捧杀刘平,耍弄阴谋诡计,但是没有任何借口,他依然拿汉室没有办法一样。 “待我把满宠召回,是非曲直,一问便知,”曹操捏着胡须老神在在的道:“若确为他之失误,我让他当面向你道歉。”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 伏德嘴角不易察觉的翘了翘,却表现的神情激愤,坐在旁边垫子上。 只要没有抓住赵杰,满宠又能拿什么指认他? 只要混过眼前这一关,眼前的曹操很快就是个死人了。 曹操派人去召唤满宠,结果派去的人刚出门,正碰见满宠在丞相府外求见。 这倒省了一趟腿,赶紧带着满宠前来来见曹操。 “你为何擅自搜查伏府?”曹操这么快见到满宠,倒也不意外,当头问道:“你可知伏先生身份何等贵重?” “禀丞相,在下实为追踪盗匪而去……” “呸!那只是你的借口,”伏德激动的站起来打断道:“那盗匪都跑了,你却对我府邸肆意搜索,难不成,盗匪还能化做一缕青烟,钻入家父藏书中不成?” 伏德虽然不明白满宠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却能确定,父亲密室里面的藏书都是古籍,任满宠怎么搜都不会有问题。 “是啊,”曹操佯装站在伏德一边,接口道:“盗匪都逃了,你不去追踪抓捕,却搜查伏府,到底为何?” 其实曹操的确有些疑惑,满宠绝不会无缘无故去搜查伏府的,他一定是掌握了某些线索。 这时候,满宠从怀中取出那封信,交到曹操手里:“丞相请看,这伏家当真是不简单呢。” 曹操接过书信,扫了一眼,顿时双目圆睁,脸上气的一阵红,一阵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曹操才看向旁边的伏德,大手一拍桌案,冷笑道:“你们做的好事,还有脸前来含冤?” 这举动把伏德弄得满头雾水。 他现在唯一的软肋便是赵杰,只要赵杰没被抓住,他便没有任何罪证。 可是满宠骤然拿来一封信,便令曹操面色大变。 当时他姐姐让他寻找赵杰,行刺曹操的书信,他早就亲手烧掉了啊。 还有什么书信能指证他? 这时候,曹操亲自拿着那封书信,举到了伏德面前,却并不交到伏德手里,语气冰冷的道:“你自己看!” 伏德上眼一瞧,顿时如遭雷击一般。 他都没见过这封信,满宠又是从哪儿搜出来的? 伏德第一反应就是,这封信是满宠伪造的。 可是他仔细看了一下,书写的内容,的确是他姐姐笔迹,而且上面有他姐姐约定的暗记,是真的无疑。 伏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但是强自辩解道:“家父已经去世,如今死无对证,你们……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正文 第400章为兄报仇 , 曹操哪有好脾气跟伏德辩解这封信是真是假,他语气冰冷的指着伏德道:“休得多言,给我拿下!” “丞相,丞相,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们这是栽赃陷害,”伏德挣扎着,高声叫喊:“我要去见陛下!请陛下为我做主。” 可他只是个书生,如何能与曹操身边禁卫抗衡? 很快就被五花大绑,并且用麻布堵住了他的嘴。 有了这等铁证,曹操自然不会再容许他辩解什么,于是随手摆了摆。 把伏德带下去之后,曹操欣慰的冲满宠点了点头道:“伯宁,你拿到这封书信,便是为我立下了头等大功,我必然好好奖赏于你。” 此前所发生的诸多事情,曹操一直窝着火,就如同被汉室打了一闷棍,却没有还击的借口。 如今有了这封信,便是铁证如山。 伏皇后竟然有过要刺杀朝廷重臣的指令,这是严重失德,他要出手反制,便是师出有名了。 满宠能给找出那封信,自然是一件大功。 “可是……搜查伏府是平公子让在下前去的,”满宠略显尴尬,老老实实的说道:“这所谓功劳,也是平公子的,下官不敢贪功。” “是平儿让你去的?”曹操神色微微震了一下,眼睛陷入迷离之中。 万没想到,他那么对待刘平,刘平却依然在背后劳心劳力的帮忙。 这次又是刘平料敌先机,为他找到了打击汉室的借口。 “正是平公子吩咐。” 要不是刘平的命令,满宠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打伏德的主意,也就没有这份功劳了。 所以,满宠绝不会把这功劳据为己有。 曹操沉默不语,深以为然。 顿了一顿,满宠继续道:“丞相,下官还有一言,方才搜查伏府,有一盗匪武艺高强,击伤十几名衙役,夺路而逃,想来……” “你是说,那是伏寿所准备的另一个刺客?”曹操动容。 刺客所做之事令人防不胜防,就算武力如孙策一般,依然不能逃脱刺客的刺杀。 如今曹操身边虽然有典韦护卫,但典韦也是人,也有打盹的时候,若刺客瞅准典韦不在前来刺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 “只可惜,伯宁你此次前去搜捕,已经惊动了那刺客,否则我便可以布下口袋阵,把那刺客引出来碎尸万段。” “下官觉得,丞相依然可以使用引蛇出洞之策。” “哦?何出此言?” “那刺客逃走之时,显露一手极高明的剑术,切断了每一名衙役的鼻梁,可见此人艺高胆大,狂妄至极,”满宠道:“虽然下官已经打草惊蛇,但是以那人之傲气,或许依然会对丞相行刺。 故而丞相应该严加防范才是。” “嗯!伯宁言之有理,”曹操捏着胡须,沉思着点了点头。 不管那刺客来不来,比平时加强防范都是必要的。 “传令下去,由典韦任禁卫首领,同时征辟乐进、于禁,再加上那全旭,暗中守卫丞相府,不得有误。” …… 入夜,万籁俱寂。 细雨濛濛中,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丞相府都已陷入沉睡之中,只有曹操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此时对面屋顶上,一团黑影趴在上面已有两个时辰了,他一动不动,如同那就是屋顶的一部分。 那正是逃走的赵杰。 他本来与兄长赵彦都曾拜在大儒伏完门下读书,可是后来天下大乱,他弃文从武,四方游历,终于有幸得见王越,并跟随王越学了数年剑术。 当终于有所成的时候,他便准备回去,用自己一身武艺保护兄长赵彦和小师妹伏寿。 要知道,当初他们在伏完门下的一众师兄弟,都曾对师傅的女儿产生过好感,虽然如今伏寿已经是大汉皇后了,但是赵杰心中那团火苗依然没有灭。 可是没想到,等他来到许都的时候,兄长赵彦已经被曹操杀了,而他想要保护的小师妹,也成了曹操的囚徒。 所以当伏寿提出,让赵杰充当刺客,刺杀曹操时,赵杰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即使伏寿不说,他也要杀曹操,为兄长报仇的,这么多年来苦练武艺,学成了一身足可以傲世天下的本事,如今兄长被害,如不用仇人的鲜血祭奠兄长,那还是人么? 就算被发现了踪迹又如何? 虽然曹操手下名将众多,但是马上作战与步下作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没有了战马,赵杰并不惧怕任何天下名将。 而且赵杰是躲在暗处行刺,攻其不备便是最大的优势,骤然对曹操发起攻击,他几乎有九成九的把握。 此时细雨已经将他衣服淋透,但是他丝毫没有觉得冷。 相反,他胸中那团怒火还越烧越旺,竟然有种莫名燥热的感觉。 为兄长报仇,为小师妹出气,就在今夜! 他借着夜色,像一只狸猫一样蹿到旁边一棵大树上,顺着树干慢慢滑下去,然后手中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蹑足潜踪,向还在亮着灯的曹操书房摸了过去。 经过两个时辰的观察,他已经记清了丞相府巡查卫队的移动时间。 此时前一支卫队刚刚过去,待第二支卫队巡视过来,还有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么长时间足以他杀死曹操然后全身而退了。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但是窗户闪着一条缝,那是为了透气之用。 顺着窗缝向里面看去,只见柔和的灯光里,一位身穿宽大衮服的背影正在那里挥挥洒洒的写着什么。 赵杰速度极慢的把窗户拨开,待到足以能让他身体进入的宽度,他双足发力,猛地从窗中窜了进去。 落地之后,就地翻滚一下,既降低了声音,又离曹操背影近了几分。 “何事吵闹?”曹操批阅公文极为专注,即使后面有了巨大响动也没有回头,而是沉声呵斥了一句。 “曹贼,今日便与我兄长报仇!” 赵杰手中长剑挺立,离曹操仅有三尺了。 即使曹操武力不错,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赵杰已经有十成的把握杀人。 不过,他杀曹操也要让曹操死的明白,要不然仇人稀里糊涂就被杀,这仇报的就不甚完美了。 曹操连忙猛地回头,神色略显惊慌的问道:“你是何人?你兄长又是何人?” “我是赵杰,我兄长便是被你冤杀之赵彦,天道轮回,你没想到,今日会死在我剑下吧? 纳命来!” 正文 第401章真假曹操 这么近的距离,以赵杰苦练多年的剑术,雷霆一击之下,万没有失手的道理。 赵杰狞笑着,长剑如霹雳闪电一般向曹操刺了过去,可是没想到曹操右手从宽大衮服中也亮出一柄宝剑,挥剑格挡了一下,并且就地翻滚。 虽然有些狼狈,但毕竟躲过了那一击。 赵杰有点恍惚,曹操这岁数了,身手能有这么好么? 距离如此之近,还能躲开他的全力击杀,那可不是普通高手能做到的。 突然之间,就见滚到旁边的“曹操”胡须掉了下来。 没有了胡须之后,立即现出一张较为年轻的脸庞。 “你不是曹操!”赵杰惊叫一声。 “京兆全旭。” 那假曹操其实是全旭所扮。 既然布置下口袋阵,那自然不能让曹操亲自做诱饵,而是让新投靠过来的全旭粘上胡须,穿上曹操的衣服,坐在那里做了个替身。 其实全旭也有些托大了,以为凭自己的能力,擒杀刺客易如反掌,可没想到那刺客的攻击如此迅速,竟然差点要了他的命。 “受死吧!”赵杰怒喝一声,揉身冲了上去。 既然对方早有防备,他准备速杀全旭,然后赶紧撤离。 可是双方一交上手才发现,那全旭并无马上战将骤然到了地下那般笨拙。 相反的,他身体灵巧之极,一招一式不亚于当世豪侠。 原来这全旭乃是马上马下双修的战将,既能上马杀敌,又能下马决斗。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赵杰不免心中暗暗着急了起来,若是给他一盏茶的工夫,他便有把握击败全旭,可是如今处在敌人老巢里,怎可能给他那么长时间? 只能先逃出去,再从长计议。 正当赵杰寻机逃跑的时候,突然背后房门被打开,乐进于禁两位将军手持腰刀冲了进来,对着赵杰当头便砍。 这一下子成了三人战赵杰的局面,同时跟进来的还有几十名手持长枪的军兵,但是只能在外围,却帮不上什么忙。 那赵杰也着实厉害,他利用灵巧的身法,穿梭于三将之间,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还能时不时还击一下。 其实这也不怪别的,于禁乐进二人纯属马上战将,骤然到了地下作战,两人加起来也就算上个普通高手。 而赵杰跟天下第一剑客王越习练数年,无论身法还是意识,已经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故而三人合力,依然占不到上风。 “都闪开,让我来!” 这时候耳边响起炸雷一般的声音,只见典韦挥舞着双铁戟,从一个侧门里冲杀了过来。 曹操正在那个侧室里,典韦一直护卫在旁,本来以为那样周密的安排就足以擒杀刺客了。 可是万没想到,全旭、于禁、乐进三人也奈何不了刺客,于是典韦实在坐不住了,随即也加入了战团。 典韦在步下的战斗力极为强悍,有他的加入,瞬间就改变了场上局势。 四人把赵杰围在中间,赵杰灵巧的身法再也发挥不出来,很快就把赵杰杀的剑法散乱。 “当啷”一声,赵杰的宝剑与典韦铁戟相碰。 赵杰的剑又薄又窄,走的是轻灵的路子,而典韦的双铁戟却是势大力沉,刚猛无比。 两件兵器相碰,赵杰自然极为吃亏,他右臂顿时麻了,宝剑再也握不住,飞了出去。 “噗呲” 紧接着全旭看准时机,上前一剑扎入他肩膀,鲜血流了出来。 乐进在后面,抬脚便往大腿上踹,把他踹的跪倒在地下。 瞬间,钢刀铁戟便抵在赵杰脖颈上。 赵杰面若死灰,一动也不敢动了。 见大局已定,曹操从侧室内走了出来,看了看被打的一片狼藉的书房,不由得心惊不已。 这刺客如此凶猛,竟然出动四员战将才将他制服。 若不是刘平让满宠去搜查伏府,提前获知了刺客的消息,刚才坐在那里的是他而不是全旭,他岂能躲开那雷霆一击? 此时他恐怕早已经被刺身亡了。 如此想来,这是刘平又救了他的命一次啊。 算起来,他已经记不清刘平这是第几次为他立功了。 可是汉室那封王之举实在太恶心,以至于让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排刘平的未来。 “你既然是赵彦之弟,那必然是伏后派来的?” 这时候曹操眯缝着眼睛,看向跪在那里被五花大绑的赵杰,冷声问道。 “曹贼,你冤杀忠良,人人得而诛之,我为兄报仇,何须要他人所派?”赵杰挺直胸膛,绷着脸怒道。 既然已经被抓,便在没有生还的道理,这时候再供出来伏皇后便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赵杰决定自己承担下来。 “要杀便杀,无需多言!”赵杰道。 “不说也无妨!”曹操冷笑了一下。 …… 夜已深,但是皇宫内的寝殿依然亮着灯。 刘协与伏寿相对无言而坐,耳中只听得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自从曹操换掉所有皇宫禁卫之后,的确给刘协与外面沟通造成很大的麻烦。 那些禁卫都是曹操亲兵,根本不存在被买通的可能性。 刘协获知外面信息的渠道只剩下心向汉室的朝臣主动前来报知,这一点曹操无法禁除,也不敢禁。 要知道,天子毕竟是天子,曹操再是权势熏天,也不敢隔绝天子与朝臣见面。 如果那样便成了阻塞王路,更会落人口实,成为不遵从圣旨的借口。 如此一来,外面的消息还是能断断续续传入皇帝皇后耳朵里的。 刘平被曹操冷落受罚的消息,刚刚传来,就着实令这对帝后欣喜不已。 “有了王爵那根刺,以曹贼之狡诈多疑,断不会再信任刘平,”刘协微微笑着道:“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砍掉曹贼一根臂膀,实乃良策也。” 伏皇后在旁边揉着太阳穴,“此为一喜,那赵议郎之弟行刺,大概就在这一两日了,若能对曹贼行刺成功,则陛下可振臂一呼,号召朝臣重组禁卫之军,则兴复汉室有望。” 这时候刘协脸色却稍稍变了一下:“可是,若那曹贼一死,其子曹昂必然会继承基业。据说那曹昂对刘平亲若兄弟,到时刘平岂不又要与我作梗?” 正文 第402章振汉方略 “陛下身为天子,应当懂得帝王心术。” 伏皇后微微一笑:“权利是最奇妙的东西,当你没权的时候,自然可以随意与人称兄道弟,可是当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岂能甘愿与他人分权? 如今刘平已被陛下封为王爵,即使曹昂能继承曹氏基业,他还能信任身为秦王的刘平么? 他可愿意把自己手中权利分给刘平一部分么? 退一万步说,即使刘平没有反意,难道其手下部将不会逼迫刘平造反?” “皇后言之有理,”刘协点点头,赞许道:“卿真乃朕之贤内助,只要曹操一死,则曹氏必乱,‘先生’自可为朕联络,重组禁卫之军。 但愿祖宗保佑,那位赵义士能成功。” 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辗转于各诸侯之手,刘协也算看明白了,手里没有忠于自己的军队,号召再多人前来勤王也白废力气。 不过是又多了一个董卓、或者李傕郭汜这样的权臣而已。 所以有人给刘协谋划了振汉方略,总共分三步。 第一步首当其冲的便是必须让曹氏自乱。 第二步是号召汉室老臣,趁曹氏内乱,各自组建数支忠于皇室,忠于当今天子的禁卫军。 第三步便想的长远了些,那就是待这些禁卫军成气候之后,剥夺那些老臣兵权,由皇帝亲自提拔信任之人掌控这支军队。 如此天子有了兵权,便可以一步步招募贤才,吞噬天下,重归一统。 当然,做这些最紧要的一步,就是必须要杀死曹操。 要不然有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曹操横在面前,任何事情都干不成。 “一定能成功,”伏皇后看着摇曳的灯火,笃定道:“臣妾了解那赵杰,他与其兄不同,虽然此人看起来性格跳脱,但其实极能隐忍,最适合做刺客。 且他武艺高强,又是骤然袭击,想必曹贼绝无逃脱之可能。” “有皇后此言,朕便放心了,”刘协点了点头,憧憬着杀死曹操之后,他能恢复祖宗荣耀,重掌天下大权的那一天。 “陛下,陛下!” 这时候有内侍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这有限的几个内侍都是一路跟随刘协来许都的,所以极其受信任,即使晚间也都在寝殿伺候着。 “陛下,大事不好了,那华歆带着人,要冲进来了。” 刘协与伏寿相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这时候,已经隐隐听到外面匆匆脚步声。 紧接着便传来华歆的声音:“臣,华歆,求见陛下!” “有事为何不等明日朝会再说?”刘协心里一惊,这华歆已经明目张胆的投靠曹操了,这么晚前来,必无好事。 刘协慌忙站了起来,对着殿门高声道:“此乃朕之寝殿,又是这般时辰,华卿想要干什么? 难道忘了君臣之礼仪么?” “陛下,”门外华歆道:“皇后伏氏,由卑贱而得入宫,及至登上皇后尊位,自处显位,但其既无徽音之美,又无养怡之福,却阴险妒害,包藏祸心,妄图谋杀汉室忠臣,故而不可以承奉天命,祀奉祖宗。 臣请陛下废其皇后尊位,缴回皇后玺绶,退去中宫,迁往其他馆舍。 此伏氏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大胆!” 刘协虽是寄人篱下的皇帝,但听到华歆的一番话也不免气的拍案而起,“朕之皇后如何,朕心中自知,其能容尔等妄言废立?” 虽然刚才华歆话里有“包藏祸心,妄图谋杀汉室忠臣”这样的话,显然是赵杰行刺的事情泄露了。 但他毕竟是皇帝,只要抵死不认那刺客为皇后所派,难道曹操还真敢逼他废后不成? 毕竟伏皇后跟他已经不是普通的帝后关系,而是相依为命,支撑着汉室这艘破船不沉的伙伴。 “你所说简直一派胡言,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丞相之意? 若是丞相之意,请他亲自来跟朕说。” “这是丞相之意,也是满朝公卿之意。” “你华歆能代表满朝公卿?你等既然敢妄言废后,为何不把朕一起废掉?” “此乃皇后失德,与陛下无干,请陛下打开寝殿,将伏氏交于臣之手,要不然……臣就要动手了……” 此时伏寿的脸色早已吓得惨白,她心中自然明白,赵杰定然是失手了,但是她却相信,赵杰绝对不会把她给供出来,可曹操却为何对她发难? “陛下,陛下,救我!”伏寿拉着刘协的衣袖,苦苦哀求。 刘协悲戚万分,对着外面高声道:“你凭什么污蔑皇后谋杀汉室忠臣?皇后手无缚鸡之力,且一直陪伴朕左右,如何能做杀人之事? 这说出去,岂非令天下人耻笑?” “建安二年,春三月,伏氏传信与其父伏完,让伏完找寻刺客,诛杀曹丞相,如今书信就在曹丞相手中,难道可以抵赖?” 华歆高声继续道:“近日,伏氏又派议郎赵彦之弟,对曹丞相行刺,如今刺客已经伏法,此世人有目共睹,难道也可以抵赖?” 这一番话说出来,刘协与与伏寿同时像被抽了筋一样,全都泄了气,再无刚才端着的帝后威仪。 若说赵杰被抓,这一点他们已经猜到了。 可是建安二年,春三月,伏寿写信给伏完的书信,世上恐怕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可是华歆竟然准确的说出通信时间与内容,那封信已经落入曹操手里无疑。 这还如何抵赖? 这时候只听外面华歆高喊道:“铁证如山,既然陛下执迷不悟,臣就不客气了,动手!” 他说完,便有军兵开始撞门。 那殿门又不是城门,如何经得住撞击,很快便被撞开了。 华歆气势汹汹的率领一队军兵冲进皇帝寝殿,向气的浑身发抖的皇帝怒道:“伏氏何在?” 原来寝殿只有皇帝和几个内侍,并没有看见伏寿。 “天下竟然有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刘协气眼泪都要流下来。 “给我搜,我就不信,那伏氏能钻到地底下去。” 华歆一声令下,众军兵也不管这是皇帝寝殿了,在后宫之中抓皇后,这种事还挺刺激的。 众军兵立即展开搜索…… 正文 第403章釜底抽薪(五千字二合一章节) “在这里!”突然有军兵在一堵墙边高声叫喊。 华歆紧走两步过去,只见伏寿正躲在一个狭窄的夹墙里,再不复往日端庄大方,浑身战栗,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当初想暗杀曹丞相时,可曾想到有今天?”华歆冷笑着喝道:“还不出来?” “不!”伏寿身体颤抖,臻首猛摇。 她做梦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当初她写给父亲的信,即使父亲看了没毁掉,如此要命的东西也绝对不会乱放的,而父亲已经死了一年多了,曹操又如何得到了那封信? “你以为能在这里躲一世么?” 华歆狞笑着,挽起袖子,顾不得自己身份,冲上前去一把採住伏寿的头发,生生把伏寿从夹墙里给拖了出来。 伏寿虽然极力挣扎,用手拍打对方的胳膊,但是她一个女流之辈,力气怎能比得过华歆? 她惊声尖叫,头发散乱,口中哭喊着:“陛下,救我,救我!” 刘协看着自己美丽端庄的皇后如此境遇,被臣下从自己身前採着头发拖过去。 他不由得心如刀绞,泪流满面,仰天长道:“苍天呐,天底下有这样的事么? 若曹操不把朕当做皇帝,就让他连朕一起杀了吧。” 只可惜,他的金口玉言周边军兵没人搭理。 很快华歆便把伏寿拖出寝宫,周围军兵也走的干干净净,四周空荡荡的,寂静一片,一个人都没有。 刘协无力的跌坐在地下,使劲捶着似乎已经堵住的胸口,不住的自问,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杀曹操,离间刘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做错了么? 自己是皇帝,是刘姓子孙,难道不正该如此? 华歆把伏寿扔进一间偏殿,派人囚禁了起来。 曹操的命令只是废掉皇后,并没有下令杀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那些忠于汉室的老臣都快要气炸了。 曹操只是汉室丞相,政务由丞相来管理不假,可是后宫乃是皇帝家事,曹操竟然不由分说就把皇后给废掉,这也太荒唐了。 而且还是用如此粗鲁的方式,派人冲进皇帝寝宫抓皇后,这简直闻所未闻。 众老臣顾不得曹操淫威,以荀悦孔融为首,纷纷聚集到丞相府,要声讨这等暴行。 众人义愤填膺的指摘曹操暴行,曹操也没有跟这帮人争执,因为这帮人代表了世上依然心向汉室的士人集团。 除非曹操想要跟天下那么多士人决裂,否则绝不敢轻易动他们。 他当先出示了当时伏寿写给伏完的信,请大家评评理。 众人看到那封信,竟然全都目瞪口呆。 这时候,曹操无比痛心的说道:“假如这封信是陛下手谕,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无话可说。 可是此信出自伏寿之手,就算伏寿是皇后,又有什么权利去杀一个臣子? 后宫干政,此乃朝廷大忌,偏生她又是个心狠手辣,口是心非之歹毒妇人,怎能做到正位中宫,母仪天下 我自迎天子于许都以来,每日殚精竭虑,为兴复汉室日夜操劳,可是那毒妇竟然想要找刺客刺杀我。 诸君评评理,让人怎能不寒心呐。” 说这番话时,曹操竟然声泪俱下。 荀悦等人顿时面面相觑的哑了火。 谁都知道曹操在强词夺理,这封信虽出自伏寿之手,但一定是经过皇帝同意的。 但是伏寿毕竟代表不了皇帝,这种信竟然落入到曹操手里,曹操岂能不借题发挥? “曹丞相固然觉得委屈,”有人弱弱的道:“可是……那手段未免太粗暴了些,于天子面前抓走皇后,此古今未有之事啊,若传扬出去,对丞相名声恐怕不好吧。” “是是是,阁下说的是,”曹操连连点头:“我这就上表,向陛下谢罪。” 上份表,认个错,半点损失也没有。 但是这次却直接把皇后给废了,总算让曹操出了那口恶气,对汉室当初离间他们翁婿也是一个有力的回击。 要不然,汉室真还以为他是泥捏的,在背后幺蛾子频出,可就受不了了。 当然,这次事件也幸亏刘平让满宠搜出了那封信,才让他找到如山铁证,要不然他也不敢这么做。 一想到刘平,曹操的心里又揪了一下。 固然回击了皇帝很解气,可是汉室对刘平封王已经成为事实了,以后怎么面对那个身为王爵的女婿兼部下,这依然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此时刘平算是被曹操禁足在府中,不过刘平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苦闷。 相反的,这么长时间接连征战,的确快要累坏了,如今总算空闲下来,简直快乐的不得了。 关上府门,他就是这片小空间的土皇帝,不止锦衣玉食,而且美女如云,这样的日子要多爽有多爽。 当然,他也没有一直咸鱼下去。 按照时间来推算,郭嘉的生命快要走到头了。 郭嘉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放浪不羁,但谁都不能否定他的绝顶聪明。 他喜欢刘平酿的酒,也很欣赏刘平这个人,只是却从来不在明面上帮刘平说话。 只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从长远看都对刘平有利。 这份情当然要承,所以刘平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郭嘉死的。 他闲暇之余,将脑海中记得治疗伤寒症与排毒的方子记录出来。 因为据史载,郭嘉就是北征乌桓的路途中,由于鞍马劳顿,染上了风寒症,再加上他自幼就体弱多病,为了抑制自己的病,他学得丹术,自己炼丹,使得重金属沉积体内无法排除。 多种病症综合起来,那时又是在行军途中,缺医少药,哪有不死之理? 想到郭嘉无酒不欢,所以刘平回想后世的方子,泡制了药酒。 至于药效,就拿郭嘉当小白鼠吧。 一晃几个月过去,已是中秋时节。 这几个月里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其中最大的事莫过于袁绍病死了。 袁绍自从官渡战败之后,只带数百骑逃回了邺城,自从回去之后便因为愤懑而一病不起。 毕竟二十万大军,竟然在他手中灰飞烟灭,他觉得自己早已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他那么好美名的人,怎能受得了这等嘲讽? 后来终于茶饭不思,一命呜呼了。 不过他此前因为三子袁尚相貌堂堂,尤为钟爱,而袁谭又是长子,立的功劳也不少,所以直到他临终前也没有正式立储,从而导致死后袁氏文武乱成一团。 以郭图辛评为首的大部分人都准备立袁谭为主。 可是审配和逢纪向来为袁谭所厌恶,又和辛评、郭图有过节,担心袁谭即位后加害,因而私下伪造了一份袁绍遗命,立袁尚继位。 袁谭不能继位,便自号车骑将军,兄弟两个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最终袁谭败北,无奈之下,反而向曹操求助,请曹氏发兵,帮忙攻打亲弟弟。 曹操自然大喜过望,立即命曹洪为主帅,郭嘉为军师,张郃乐进为先锋,领兵三万进军河北。 有袁谭这个带路党做内应,曹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就攻下了六个郡,在黄河以北站稳脚跟,兵锋直指邺城。 …… 邺城官署,袁尚面前站着审配逢纪二人。 “如今曹军士气正盛,已直指我邺城,如之奈何?”仪表堂堂的袁尚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按说如今河北综合实力依然要强于曹氏所在的河南,只是袁尚这个河北之主却是有苦难言。 袁绍早已把河北四州平均分给三个儿子一个外甥分别镇守,四州早已分成了四块,谁也不服谁,袁尚只是占据了最大的一块而已。 如今他们兄弟相争,倒正好让曹氏趁虚而入,占据了河北大片地盘。 “主公,”逢纪叹道:“当初官渡一战,我河北青壮尽失,本就难与曹氏匹敌。 后主公又与袁谭相攻数月,折损更是不少。 如今想要抵挡曹军攻势,难呐!” “逢先生,不能抵挡曹军,难道要让我将河北之地拱手想让么?”袁尚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其实他倒并非是个绣花枕头,其人也是聪明无比,颇有几分谋略,奈何老爹留下的摊子太坑了。 “主公,在下倒有一策。”审配突然道。 “审先生有何策教我?” “釜底抽薪!” “怎讲?” “曹军虽然兵锋很盛,但攻占我河北六郡,又要留人防守后方,此时已属强弩之末,故而,他们绝对不敢攻打邺城,主公请放宽心,”审配稳定了一下袁尚的情绪,转而道:“但是,让曹军在河北站稳脚跟,若曹操继续增兵,那才是我邺城最大的麻烦。” 袁尚微微点头,不敢打断审配的话。 “所以,阻止曹军向河北增兵,才是最紧急之事。” 审配顿了顿,来到挂着的褐色羊皮舆图跟前,手指轻点道:“故而在下建议,此时立即派人驻守河东,迅速进图关中,用以从侧翼牵制曹军。” 关中在曹氏的西面,邺城在曹氏的北面,若关中有一支袁尚的兵马,则曹氏必然不敢全力以赴进攻河北,而是要时刻防备关中出兵包抄他后路。 “还有,”审配显然已经有了一整套的谋划,他胸有成竹的继续道:“那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逼迫汉室,为其进公爵,加九锡,又擅自废后,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主公可派人联络西凉马腾韩遂,荆州刘表,江东孙权,共同出兵勤王,为汉室讨贼,清君侧。 则曹氏还有余力攻我?” “妙哉妙哉,”袁尚抚掌大笑:“先生这釜底抽薪之策着实绝妙。 如此,曹氏定然无力北顾,我倒可以趁势收复失地,剿灭袁谭了。 传令,命郭援为河东太守,迅速进军关中,派人去往西凉……” …… 审配预判的没错,北进的曹军虽然打得很顺,但毕竟是孤军深入,每打下一个郡都要分兵镇守,如此才能保证后方粮草供应不决。 如此带来的后果就是,拿下的郡越多,驻守的人也就越多,用以向前推进的人就越少。 拿下六个郡之后,曹洪身边只剩下万余可以调动的军兵,后勤补给线那么长,也无力再打下去。 再说他们三万人,这么短的时间拿下六个郡,也已经是了不起的功绩。 恰巧这时,军师郭嘉又病了,于是曹洪老老实实守住已经攻下的地盘,然后派人送郭嘉回许都养病。 郭嘉一回到许都,曹操便亲自前去探望。 见到郭嘉身体羸弱,病体恹恹,曹操心疼的坐在塌前道:“奉孝为我曹氏基业,真是操碎了心,此次出兵,攻取六郡,奉孝功不可没啊。” “此在下应尽之责,主公谬赞了,”病榻上的郭嘉咳嗽两声。 “奉孝就留在许都好好养病,河北之事,我将亲率大军前去征讨,奉孝就不用劳心了。” 此时曹操已经看得出来,河北实际上已经不堪一击,他只要集中兵力,很快就能把四州之地收入囊中。 “一切以养病要紧,”曹操笑着道。 “我这身体从来就如此,咳咳,哪有什么病?”郭嘉嘴唇有些发白,苦笑了一下,砸吧砸吧嘴道:“若是能喝上一口平公子酿的好酒,这病立即能好上七八分。”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饮酒?” 曹操岁数要比郭嘉大好多,本来也把准备把郭嘉当成托孤之臣的,所以在郭嘉面前说话也很随便。 他顿了顿,看着郭嘉稍稍有些黯然的眼神,叹息道:“罢了罢了,以你酒量,少饮一碗倒也无妨。 我又没对平儿问罪,你要饮酒,自己派人去取便是,想必他也不会吝啬。” “多谢丞相,咳咳,”郭嘉顿时脸露喜色,道:“总是白喝平公子的酒,也显得在下太小气了,这次在下拿钱买。” “这又是何必?”曹操摆摆手。 …… 刘平闷在府中几个月了,终日声色犬马,美女环绕的日子也能过腻,你说气人不气人? 但是再是神仙日子,天天如此,又不能出门,自然也会腻的。 这一日,他正在书房里过滤药酒,突然门子来报,“门外有人自称郭祭酒府上的,他说郭祭酒奉丞相之命,前来买酒。” “还是郭奉孝谨慎,”刘平微微一笑,郭嘉为了避嫌,来买酒定然先禀报了岳父。 等等! 郭嘉来喝酒什么时候掏过钱? 刘平顿感疑惑,“带那人来见我!” 不多时,一个下人打扮的青年被带到刘平书房里,躬身将一个钱袋放在桌上,然后恭恭敬敬的道:“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买酒。” 说完,那人就垂手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你家主人,没说别的?”刘平凝神看了一眼那下人。 那人摇了摇头,一脸迷茫的道:“主人只说了这一句,没再说别的。” “带他去打酒,对了,我有另一种药酒要交给郭先生,对他病症有好处,一定要随时带在身旁常喝,切记,切记。” 刘平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酒壶,交到那下人手上。 然后又摆了摆手,让人把那青年给带了下去。 他已经将那制酒的工艺教给秦罗敷等人,这么长时间他不在,众女子着实酿了不少酒,自然存量不少。 可是郭嘉喝酒竟然开始付钱,什么意思? 刘平满头雾水的抖开那个装钱的钱囊,里面装了数百枚铜钱。 其实如今处于乱世,粮价飞涨,这几百枚铜钱连制酒的成本都不够,可那是郭嘉,岂能拘泥于几百文酒钱? 刘平一枚一枚的将这些五铢钱过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除了有几枚被刻了荷叶一样的图案,看痕迹像是新刻上去的。 这要是郭嘉所刻,荷叶?代表了什么? 刘平想的脑袋疼,也没想明白,郭嘉想要给他传递什么样的信息。 这时候,侍女小橙端着饭菜进来,原来已经到了吃午饭时间了。 小橙跪坐在旁边,给刘平布好饭菜,然后甜甜的一笑:“主人,吃饭。” 刘平却没心情吃饭,随手拿起一枚刻有图案的铜钱,问道:“你看看,这像什么?” 他觉得自己钻牛角尖了,所以想集思广益。 没想到小橙看了之后,脸立即羞的通红,尽显扭捏之色:“主人是要奴婢侍寝么?” 刘平:“……” “不是,你从哪儿看出来,这个图案跟侍寝有关?”刘平满头黑线的问道。 “主人画的这个,不是……P股……”小橙声若蚊蝇道。 噗—— 刘平一口水喷了出来。 不过他仔细看了一下,这图案两边对称,还真有点像P股。 郭嘉给自己画P股? 真恶心! “侍寝侍寝,整日就知道侍寝,”刘平自然清楚,郭嘉定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没好气的道:“难道就不应该想点儿正事?” “主人,咱现在有正事可想么?”小橙瞪大水汪汪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刘平。 刘平茫然,这小丫头说的好有道理,以现在他这个状况,所谓正事就应该是整日吃了睡,睡了吃,考虑让哪个侍妾侍寝。 只是以他过往的道德观,不忍心冲一帮如此年幼的小丫头下手而已。 可事情的关键在于,这小丫头竟然敢跟他顶嘴了。 “小橙,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皮又痒痒了是不是?” 说着,刘平佯装发怒,伸手扭住小橙的耳朵。 “耳朵,耳朵,主人,奴婢疼,”小橙也配合的哭天喊地,尖叫起来。 听到她的叫喊,刘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耳朵? 他顿时明白了郭嘉的意思,那又像荷叶,又像P股的图案,其实是两只耳朵…… 正文 第404章镇守关中 “小橙你立大功了,”刘平想通了之后,欣喜的拍着身前侍女肉乎乎的小肩膀。 “这是耳朵么?”小橙疑惑的拿起一枚铜钱仔细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道:“呀,主人您这么一说,还真像两只耳朵。 只是,就算这是耳朵,跟奴婢有什么关系?” “傻丫头,两只耳朵,那就是重耳啊,”刘平耐心的解释道:“那是当初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的名字。 《史记》上曾记载过,‘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生’的故事。” 眼前这个圆脸小丫头忽闪着大眼睛,显然没听懂刘平所说的话。 这也难怪,这年月能读书的都是士族家子弟,小橙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自然不懂那些历史典故。 不过刘平却已经明白了郭嘉的意思,这是在劝他效仿当年的公子重耳,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到了外面才有他施展才能的空间。 要说按照刘平的本意,也比较同意郭嘉的意见。 毕竟做个风流咸鱼固然快活,可是做条没有自由的咸鱼那就不快活了。 再说这种美女环绕的日子,过久了也挺没劲的,跟被软禁了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想要离开也没有那么容易啊,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岳父是怎么想的,难道还能让他带领一帮部将反出许都不成? 他又不是生命受到威胁,貌似也没必要做的这么极端。 “陪我吃饭,”刘平摆了摆手,索性不去想这件事,顺其自然吧。 …… 此时,曹军在黄河以北取得的大捷,令曹操看到河北四州防守之羸弱。 而且四州各自为战,根本不会互相支援,竟然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于是曹操雄心万丈,准备亲率大军北征,一鼓作气,荡平四州,则黄河两岸他再无敌手了。 可是正在他准备出征的时候,却传来消息,袁尚任命郭援为河东太守,时刻准备进驻关中,而镇守西凉的马腾也在秣兵历马,时刻准备东进。 如此一来,曹氏地盘侧翼多出了隐患,曹操自然不敢倾巢而出了。 这一日,丞相府内,曹操升帐议事。 “明明河北已无险可守,如若我亲率大军前往,四州唾手可得,可谁知竟然变生肘腋,着实可气。” 曹操攥拳皱着眉头,看着身后挂着的舆图,心情显然不太好。 “明明是块肥肉,可是旁边有条恶犬在盯着,不能尽享美味,实乃一大憾事。” “的确如此,”程昱接口道:“此前官渡一战,河北精兵尽失,故而此时防守空虚,正是主公兴兵攻伐之大好时机。 如若错过良机,待河北缓息过来,再想征伐,那就难了。” “嗯,仲德所言极是!”曹操自然也清楚,战机稍瞬即逝,拖得久了对他并无好处。 “恶犬在旁又有何虑?”这时候郭嘉轻描淡写的道:“派人抵住,或者直接打死,便不影响主公前去吃肉。” “奉孝之意是?”曹操转身,目光炯炯有神盯着郭嘉。 郭嘉站起来,走到舆图跟前,手指舆图上关中之地,淡然道:“此乃战略要地,若任由郭援或马腾占领,其封住潼关天险,便很难被攻破,可是对方却能随时杀出潼关,威胁我方侧翼。 既然眼睁睁看着落入敌手,主公何不率先派人前去经营此地?” “派人经营关中?”曹操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难呐!” 关中平原沃野千里,乃是天下粮仓,长安更是那大平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曾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不过如今的关中平原早已没有当日盛景。 此前经过李傕郭汜祸害数年,再加上连年大旱,那里早已饿殍遍野,饥民遍地,以至于百姓卖儿鬻女,人相食。 后来天子东迁,黄河岸边刘平率军击败西凉追兵,太史慈一枪挑死李傕,但是郭汜却收拾千余残部逃回了关中。 从此之后,郭汜这支西凉军彻底沦为流匪,把关中平原变成了人间地狱,几乎快要掘地三尺的搜罗粮食。 此时,曹操若派军前去经营关中,派去人少了,无法平定郭汜,抵御郭援、马腾。 派去人多了,那边根本没有粮食,往那边大规模运粮也是个问题。 再说,曹操此时的战略目标是攻取北方四州,而不是关中,在关中耗费太多精力,并非明智之举。 所以曹操也不敢下定决心,派人前往。 “兵在精,不在多,”郭嘉沉思道:“主公只能挑选精兵,由智谋过人之将率领。 如此便无需耗费太多粮草,依然能防御侧翼安全,然后主公可放心攻取河北。” 郭嘉善于出奇谋,用少量兵马办成大事,才是他的终极目的。 “奉孝可有推荐之人?”曹操凝神问道。 郭嘉张了张嘴,却又微微摇了摇头,闭口不语。 接着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陷入沉思之中。 虽然这件任务听起来很艰难,但是所有人心中却同时浮现一个名字——刘平。 此前刘平再艰难的任务都漂亮的完成,相信此事只要刘平出马,由刘平率少量军兵镇守长安,所有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可是如今刘平还在被曹操禁足,身份也有点尴尬,以至于众人都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曹操捏着胡须道:“你们恐怕觉得,平儿才是去往关中最合适人选吧? 嗯,也只有他能当得起‘智谋过人之将’几个字。” 曹操倒背双手,低头来回慢慢踱着步子。 此时他已经无法收回汉室对刘平所封的王爵,若让刘平继续留在许都,让刘平做个闲散富家翁,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最大底线。 可是如此便浪费了刘平的才能。 要知道,天下那么大,终他一生都未必能平定一半,那干嘛不把刘平放出去,尽情释放自己的才能呢? 就像眼前这样,让刘平去镇守长安,经营关中,总比眼睁睁看着那么大的地盘,落入袁尚或者马腾手里强吧? 想通这一层,曹操攥了攥拳头,站定沉声道:“就让平儿前去。” 正文 第405章进军长安 关中并不是曹氏势力所能触及的,而且按照曹操的战略规划,首先要平定北方四州,然后率军南下,平定刘表孙策,接着西进攻取益州。 至于关中,早已成了赤贫之地,百姓千不余一,暂时还真不在曹操计划之内。 所以让刘平率军去开疆拓土,守住关中,顺便挡住西凉的马腾韩遂,这简直是一举数得的事。 当然,这里面有个隐患,假如刘平封住潼关,自立为王,不听他号令怎么办? 可问题是,关中本来就不是他的地盘,他现在又无暇顾及,若让郭援或者马腾拿下,不也是一样的恶果么? 既然那样眼睁睁看着地盘被别人占去,他会稳稳的多个敌人,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女婿一回呢? “秦王,三秦之地,想来这也是天意吧,”曹操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 这也是解决汉室离间阴谋最好的方式了。 大汉王朝国祚数百年,封了无数个诸侯王,但是其中根本就没有秦王。 当初刘协弄出个秦王封号,纯粹是为了恶心他们的,可是如今冥冥中似乎有天意。 刘平竟然真要去镇守三秦之地了,而且关中本来就是战国时期秦国的地盘,刘平此去,也可以称之为“就藩”。 听了曹操的决定,郭嘉不易察觉的嘴唇抿了抿。 …… 刘平待在府中,突然被告知前去接旨。 他不由得纳闷不已,难道现在皇帝还有下圣旨的自由么? 这一定是岳父有什么安排吧。 圣旨当然是以天子的口气发出的,说道:关中乃是故都所在,祖宗陵寝皆在关中,只是当今天子身在许都,无法前去拜谒祭扫,很是不孝。 秦王刘平既然也是刘氏子孙,天子命刘平即日率领本部军将就藩秦地,代天子护卫祖陵。 从此就在那里镇守,没有圣旨就不要再回来啦。 刘平接旨之后,竟然是又喜又惊。 喜的是自己这个秦王竟然弄假成真了,率军就藩,镇守长安,那不就真成诸侯王了么? 惊的是,岳父竟然能放心放自己离开,还给自己军马。 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岳父的大度。 送走了传旨的黄门,刘府顿时沸腾了。 此前刘平被封王,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件坏事,可是如今却似乎陡然变成了一件好事,他们家主人竟然成了货真价实的诸侯王,他们作为下人自然也感到与有荣焉。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太史慈、张辽、徐晃等将领,他们此前感到无比的憋屈,可是如今他们成了诸侯王手下的军将,那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不过府中灵娥小橙等侍妾却显得不大高兴,刘平若是就藩,把她们留在许都,多长时间才能再见到主人呐? 这时候,就见曹昂曹节兄妹联袂而来。 “你们被解除禁足了?”刘平笑着,欢快的迎了上去。 “父亲让我们来送送你,”曹昂锤了刘平肩头一拳,“还记得咱们兄弟相约,要共同平定天下么?如今你小子倒成王了。 不过这样也好,将来你做关中主,我做关东主,天下还是咱们兄弟的。” 刘平咽了口唾沫,曹昂的话倒莫名勾起了他的食欲。 这时候曹节在旁边脸色通红,低着头,声若蚊蝇的扭捏道:“父亲说,等刘平哥哥在长安,安顿好之后,便送节儿去与你成亲。” “嗯,到时我亲自去送亲,”曹昂补充了一句,然后又道:“不过你此次前往关中并不容易,不仅要平定郭汜,还要抵御郭援、马腾。 再者,许都距离长安千里迢迢,运粮极为不便,到时粮草恐怕也有供应不及之处。” “大哥所言极是,这些小弟也已经想到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想到办法的。” 所有的困难其实刘平已经装在了心里,但是有困难也不怕,去战胜那些困难,总比在许都混吃等死强。 几人都很高兴,同时知道马上就要离别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几人说不尽的叮嘱之语。 分别的时间总会如期而至。 圣旨让刘平即日启程,其实实在是军情紧急,不容耽搁,郭援已经就任河东太守,谁知道会不会先一步进军关中? 第二天,刘平整顿好自己手下那一万丹阳军,同时又有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吕琦五员大将,整装待发。 他去拜别了曹嵩,回想当年与曹嵩半夜逃命,共同躲在岩洞里,还恍若昨日。 可是两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不免令人唏嘘不已。 他接着想去拜别曹操,不管岳父如何多疑,但至少对他算是仁至义尽。 结果岳父不知为何,却刻意躲着没见他。 已经到了出发的时辰,刘平只得先走了。 他率领浩浩荡荡的一万军兵,一步三回头的边行军,边回身看后面许都那高大的城墙。 似乎此次离开许都,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待到行出二里地的时候,回头却发现,城头上多了两个人,前面一个好像正是岳父,在挥手向他送别。 刘平回身挥了挥手,眼眶有些湿润。 …… 许都城头,贾诩站在曹操身后,低声道:“主公,平公子就这么走了,您不怕飞龙在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要是条龙,就早晚飞上天,他若只是一条蟒,飞也飞不动。” 曹操淡然道:“那毕竟是我女婿,难道我还希望我婿是条蟒,而非龙么?” “主公心胸风光霁月,在下佩服。”贾诩躬身附和。 曹操回身,眯缝眼睛看着这位天下第一毒士,若有所思。 …… 刘平率军晓行夜宿,这一日便近弘农郡,安营扎寨。 其实这一路上刘平心里并不平静,他倒不在意郭汜那一千匪军,关键还是粮草问题。 如今关中已经成为赤贫一片,虽是刚刚过了秋收,但是关中人口千不余一,早已没人种粮。 即使这个粮食丰足的时节,郭汜也已经几乎在掘地三尺找粮了,他率这一万丹阳军前去,难道就能有粮? 要知道,靠许都长期往长安运粮,根本就不现实。 这个时代,在路上人吃马喂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少。 还是要想办法,自己解决粮草才行。 这时候突然太史慈进来报告:“主人,前面抓到一个奸细,您要不要亲自审问?” 正文 第406章城南韦杜 “带上来,”刘平很是纳闷。 他这少说也是一万精兵,怎么还有奸细如此不长眼,竟敢往枪头上撞? 不多时,太史慈就把一个五花大绑的锦衣华服的青年给牵了进来。 看装束,那像个富家公子哥儿。 “就是他,大半夜在咱们营寨外面鬼鬼祟祟,让巡营军兵给抓住了,”太史慈道。 “饶命,饶命啊,在下只是路过,谁知道误闯入贵宝地,恕罪,恕罪,”那青年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胡扯,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竟然声称路过?”太史慈质疑道。 此时天已交更,外面只有一弯月牙,并不是很明亮,谁会在这个时辰赶路? 这时候,那青年急的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叫嚷道:“在下真的不是奸细,在下只是有急事,不得已才赶夜路而已。 谁想不认识路,这才误闯到此地。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要是耽搁了前去求救,我们全族的人都要死了。” 那青年说着,便跪了下来,连连冲刘平磕头。 ……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这是关中的一句俗谚,说的是京兆韦氏与杜氏两大豪族,高的离天只有一尺五。 单说韦氏,在大汉王朝,父子丞相,四世封侯,人丁兴旺,乃关中首屈一指的大族。 即使到了这诸侯割据时期,无论关中局势如何动荡,他们这些顶级豪族凭借家族青壮以及众多部曲护卫,依然屹立不倒。 可是此时,韦氏宗祠内,这一代家主韦胄却是愁容满面,看着桌上那油灯。 “郭汜已派人下了最后通牒,要我等拿出两万石粮,方肯放过我等,如之奈何?” 四十多岁的韦胄,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揉太阳穴。 这话是对身前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的,那是韦胄的两位叔父。 韦胄虽是家主,但两位活着的叔父辈分高,所以有什么决定宗族危亡之事,他们都要在宗祠内商议。 此前郭汜在黄河岸边被刘平击败,率领残部退回关中之后,起初还只是抢夺百姓家的粮食,作为军粮。 可是关中本来就遭了灾,经过他们日复一日的劫掠,早已快要挖地三尺了。 百姓要么饿死,要么逃走,整个关中之地已被他们祸害的百里无人烟。 郭汜总要活下去,无奈之下,只能向此前不敢动的大豪族下手了。 毕竟这些豪族手中有军械,手下有部曲,整个庄园修的跟个小型城池一样,想要下手,难度也不小。 可是郭汜手下有上千西凉军,又招募了两千本土流匪,有这么多人,怕他作甚? 那些豪族手下部曲,也不过是一帮游侠儿,怎能跟他战力强悍的西凉军比? 反正不抢就要饿死,郭汜打定主意,如若那些豪族不肯就范,他便准备直接率军攻破庄园,鸠占鹊巢。 到时不止有粮了,还能坐拥庄园内那些豪族之如花女眷。 那些女子平常养尊处优,衣食丰足,可比平常抢来平民家女儿水灵的多。 可是站在豪族立场上,这不亚于是一场灭顶之灾。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韦氏二叔叹口气道:“经我韦氏数代积累,这么多年来,家中总共存粮也不过两万三千余石,况且如今刚刚过了秋收时节,如若给了郭汜,那全家人吃什么? 断不能给!” 二叔公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这郭汜也太狠了,要是索要个三五百石,韦氏财大气粗,且这种百年豪族都有存粮的习惯,给也就给了。 可是郭汜一开口就是两万石,这简直是要把韦氏一门往死里逼啊。 “可是,如若违逆郭汜,他放言要血洗韦家,”对面的三叔双眼无神,声音发颤道:“郭汜这贼厮武力超群,手下又有数千军马,其中还有千余西凉军,咱们手中这八百部曲,岂能是郭汜对手?” 谁也不说话,全都陷入了沉思。 三叔说的是实情,靠他们一个家族,养活八百部曲也不少了,足以抵御普通流匪。 可是郭汜并非流匪,那也是当年董卓手下的西凉名将,让他们去跟郭汜以及凶悍的西凉军抗衡,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时候三叔继续道:“听说,杜家都已经准备纳粮保命了。” “什么?” 韦胄凝神看着三叔,“他们杜家与咱们韦家相仿,骤然拿出两万石粮,他们那么一大家子人,还有那么多部曲,靠什么支撑到明年秋黄? 更何况,郭汜是喂不熟的饿狼,他粮草吃完了,还会继续是上门索要。 有了这第一次,难说不会有第二次。” “树挪死,人挪活,听说杜氏家主准备遣散部曲,率领合族去往蜀地避难。”三叔解释道。 “人离乡贱,遣散部曲,逃亡蜀地,那不成流民了么?” 韦胄摇了摇头,断然道:“历代先祖数百年置办下祖业皆在此地,就算我与郭汜玉石俱焚,也绝不能把祖业放手一扔。” 韦氏作为数百年的豪族,最大的资产就是拥有大片的土地。 如若搬离,土地又搬不走,那就相当于祖业尽失,这是任何一个豪族家主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苟且偷生,背井离乡去往蜀地,一来前途未卜,生死茫茫,二来千里迢迢,无法祭祀祖宗,这显然不是个上佳的选择。 所以韦胄准备放手一搏,宁愿站着死,保持百年豪族之尊严与骄傲,也不愿灰溜溜的像流民一样逃离。 “好!” 二叔虽然岁数大了,但是血腥仍在。 他激动的一拍桌子,吹着雪白的胡须对韦胄道:“果然是我韦家好男儿,不枉兄长当年选你继承家业。 咱们韦家没有孬种,为守家业,就算玉石俱焚,也对得起祖宗。” “多谢二叔支持!”韦胄攥着拳头,断然道:“我意已决,誓与韦氏祖业共存亡,共御来犯之敌。” “哎!你们这是自取灭亡,”三叔看着眼前二哥跟侄儿打了鸡血一样,不由得摇头叹息。 可是他岁数不居长,又不是家主,那两人决定的事,他也反驳不了。 他只得看着窗外的黑暗,喃喃道:“不知大郎去朝廷求援,朝廷会不会派军来剿灭流匪。” 正文 第407章韦氏子弟 “你以为派大郎去许都,真的是为了求援?”二叔白了眼前这位兄弟一眼。 他们家族刚刚接到郭汜的威胁信时,自然知道大祸临头了,于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向朝廷求救。 毕竟现在名义上的汉室还存在,他们作为大汉子民,生命财产受到威胁,当然要向朝廷报告,求朝廷平定暴乱,主持公道。 可是他们也清楚,当今的汉室已经名存实亡,皇帝不过是曹操手中的傀儡,而曹操此时正在向黄河以北用兵,根本顾不上关中。 所以他们求救也多半是要白废力气,曹操根本不会派军兵来救他们。 “大郎是嫡子,咱们韦家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总得留个后,不至于断了香火,绝了种吧?” 二叔自然能看出来韦胄如此安排的深意。 恐怕韦胄早已有了誓死保卫韦氏祖业的想法,但是他不想牵连到儿子,同时又不能明目张胆的为儿子留好后路,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明着是让儿子去许都求援,实际上就是借机把儿子送去许都,逃出生天罢了。 至于援军,连想都不用想,恐怕儿子连曹操面都见不上。 “连后路都想好了,看来也没得商量了,”此时三叔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苦笑了一下,摇头叹息道:“此前朝廷明发诏令,封曹操之婿刘平为秦王,我还以为朝廷要收回这三秦之地呢。 谁想到风声大,雨点小,最后竟是没了动静。” “三叔,听人说,封那秦王不过是汉室与曹操之间互相争斗的手段罢了,并非真的把这三秦之地封为诸侯国,”韦胄道:“再说,自有汉以来,也从来没有封过秦王啊。” “正是如此,此时曹军正在攻伐河北,哪能顾及关中?”二叔接口道:“曹操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土地,最缺的是种地的百姓,如今关中已被郭汜祸害的千里无鸡鸣,曹操要这么多没有百姓的土地作甚?” 诸侯混战就像人肉绞肉机,此时已有三分之二的百姓死于非命,而剩余活着的三分之一大多聚集在蜀地、荆襄等战火没有波及的区域。 而像关中这种地方,荒无人烟,白送给曹操,曹操都不会要,更何况还能派兵来打郭汜,抢地盘? 这只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 …… 韦氏大郎韦穆,被父亲送上马车之后,心里如刀绞一般痛。 他也清楚父亲的良苦用心,这是不想让他跟着韦家一起死,故意放他一条生路。 韦穆从车厢窗口里探出头,回身看着后面送他的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但是还在不住的冲他招手,他眼眶中泪水顿时忍不住,很快就模糊住了双眼。 作为韦家子孙,怎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以及合族被郭汜所杀? 于是韦穆擦了擦眼泪,坐回到车厢里,心里暗下决心,此去许都,他就去丞相府门口跪着,就不信曹操不肯出来见他。 假如能见到曹操,他就算把脑袋磕破,也要求曹操出兵,平定郭汜,救他一族。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韦穆丝毫不敢耽搁,白天走了一天,即使晚上也不敢停下休息,而是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连夜赶路。 可是谁想到,他却稀里糊涂的被当做奸细给抓了起来。 他连忙跪在一位少年将军身前求饶:“这都是误会,在下只是为了赶路,哪里成了奸细?” “你说,你们全族的人都要死了,敢问你贵姓?”刘平问了一句,看来自己的封地上并非荒芜人烟,还有人呐。 “在下姓……”韦穆张口就要自报家门,毕竟作为韦氏嫡子,那是相当荣耀的一件事。 可是他却陡然刹住了。 如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这只军队的旗帜,也不知道他们属于哪一方。 但是可以推测一下,按照路程来计算,此地应该在弘农境内,还远没有到达曹氏势力范围。 相反的,这里离长安却很近。 所以这支军队是曹军的可能性不大,是郭汜手下军队的可能性却很大。 韦穆跪在地下万念俱灰,难不成,自投罗网了? “大王问你话呢,还不快说?”陶青在旁边呵斥! “大王?”韦穆冷笑了一下,更加深了他的判断,那郭汜不就是个山大王么?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 在“郭汜军”面前,摇尾乞怜也没用,他反而挺直胸膛,大声道:“老子姓韦,你要杀便杀,休想从我家拿到一粒粮食。” 见韦穆突然变得不客气,太史慈伸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你跟谁呢?敢称老子?” “可是京兆韦氏子弟?”刘平忙制止了太史慈继续扇下去的动作。 “是又怎样?”韦穆虽然不敢称老子了,但是说话还是很硬气。 “那就不是奸细,给他松开吧,” 刘平作为学历史的,自然知道这个显赫的姓氏,到后来的唐代,这个家族有十七人拜相,那是关陇集团的顶级豪门。 此时皇帝既然弄假成真让他来就藩,那么韦氏就成了他藩属国的子民了。 “你不杀我?” 韦穆此时虽然觉得纳闷儿,但是落入到了郭汜那流匪军的手中,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了,他恨恨的道:“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正在给他解绳子的太史慈在后面忍不住又扇了他一巴掌,呵斥道:“要放你了还嘴硬,你小子会不会说人话?” “等等,”刘平突然想起来,凝神看着韦穆问道:“你说你们合族就要被杀了,是谁要杀你们家族之人?” “装什么装,不是你们么?”韦穆反问道。 太史慈伸手又要扇他后脑勺,刘平又一次制止,饶有兴趣的看着韦穆,微笑道:“你把我当谁了?” 不用说,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了。 “你不是郭汜的人?”韦穆也有点疑惑了。 “废话!”陶青在旁边厉声道:“你面前的,乃是天子亲封之秦王,奉命前去关中就藩。 说起来,你们关中百姓皆为大王子民,你还敢在大王面前妄称‘老子’,是活腻了么?” 韦穆:“……” 正文 第408章人各有志 “秦……秦王?”韦穆顿时愣住了。 前一段时间,汉室诏令明发天下,封了一个从来没有封过的秦王出来,那时候关中真的有不少人希望这是真的。 毕竟关中是秦国故地,既然是秦王,封地理所应当就是三秦之地。 那时候他们觉得,虽然成了秦王封国的百姓,但总算是上面有人管了啊,总好过郭汜这等粗鄙西凉武夫在这里继续横行肆虐。 只不过韦氏作为关中首屈一指的豪族,家中自然养有不少具有远见卓识的客卿,那些有识之士早就跟韦穆解释过,所谓秦王封赏,不过是汉室与曹操明争暗斗的产物,属于离间计的一部分,并非真的要把关中划成封国。 韦穆未曾经历过世事摔打,他初时还不信,觉得朝廷岂能把封王当做儿戏? 到时说不定新任秦王会率领大军前来,顺利平定郭汜流匪,还关中一片乐土。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那件事情果然就没了下文,他不免失望至极,所有希望也都如竹篮打水成了一场空。 万万没想到,此时竟陡然被告知,面前站着的就是他心心念念所盼望的秦王,他心中当然不免五味杂陈。 激动、疑惑、喜悦、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 “你真的就是秦王?”韦穆身形微微颤抖看着刘平。 这少年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看上去倒像个富家公子哥儿,还有几分儒雅气质,与他想象中杀伐果断,镇守一方的诸侯王形象大相径庭。 陶青在旁边翻了翻白眼,拿起桌案上的一个锦盒,高声道:“大王印绶在此,这还能有假?” 刘平率军走的匆忙,衮服是来不及制作,但是汉室却让能工巧匠连夜赶制印绶给送了过来。 毕竟把刘平从曹操身边调走,远远的支到了关中,汉室当初那离间计也算成功了。 此时太史慈已经给韦穆解开了绑绳。 韦穆看到印绶之后已经无所怀疑,他神情激动,双膝跪倒在刘平跟前急道:“参见大王,求大王为我等做主。”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撞入了秦王大营,那他还去许都求什么人?求秦王才是求到正主儿上了。 “你说,有人要杀你全族,不知是何人?”刘平虚抬双手,让韦穆起来。 “回大王,是郭汜贼军,”韦穆道:“他向我家族强行索要两万石粮,若是不给,他便扬言要灭我族人。” “是郭汜么?”刘平皱了皱眉,脑海中又回想起当初在黄河岸边,太史慈枪挑李傕,把郭汜惊的屁滚尿流的画面。 没想到这家伙逃回去倒成了关中一霸。 如今山不转水转,竟然又让他给碰上了。 “大王可是担心那贼厮骁勇,西凉军凶悍?”韦穆看到刘平的表情,心里却是一惊,生怕把刘平惊着,不敢前去就藩了。 他试探着道:“大王封地为秦,则三秦之地百姓皆为大王子民。 大王不知,我等苦郭汜贼军久矣。 自朝廷册封大王以来,我等对大王王师翘首以盼,期待大王能率军前去解万民于水火之中,大王岂能惧怕贼军而踟蹰不前?” 刘平听出了韦穆激将的意思,知道他是会意错了,于是淡然笑道:“我哪会惧怕郭汜?” “郭汜要是知道咱们到来,恐怕不吓破胆才怪,”太史慈哈哈大笑着附和道。 听了这二人对话,韦穆顿时迷惑了。 他刚才还担心这新任秦王胆小,怕被郭汜吓住,不得已使用激将法。 可是谁想到事情刚刚相反,这秦王胆大包天了啊,郭汜那也是西凉悍将,手下西凉军战力非凡,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弱? 再怎么着,还能一听见他们,就吓破了胆,你当你是神兵天降? …… 京兆杜氏,占地十数亩的宅院内,下人们进进出出正在搬运箱子。 “快,快,吩咐各房,拿不了的东西就不要了,统统扔掉,”这一代杜氏家主杜畿沉声指挥着。 此时关中流匪肆虐,即使他们这种顶级豪族也待不下去了。 杜畿作为族长,只能下定决心,丢掉一切,带领合族逃亡蜀地避难。 “给韦兄送信之人,回来了么?”这时候杜畿回身问旁边的侍从。 韦杜两家世代交好,杜畿要走,也没有忘记韦家人,他想约韦胄共同去往蜀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回来了,”那侍从道:“可是……韦公并没打算跟随家主去往蜀地,他想跟郭汜决一死战,誓守祖业。” “糊涂!”杜畿皱着眉头恨恨的吼了一声,道:“我们这诗书传家之人,手下部曲再多,岂能是郭汜那等悍匪之对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还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等道理韦兄难道不懂么?” “听说,韦公还把大郎派往许都求援军去了。” “亏得韦兄还没有真正迂腐到那种程度,他终归还是给韦家留了后,”杜畿叹了口气:“人各有志,那就各安天命吧。” “家主的意思是……” “汉室已名存实亡,左右朝政者,曹操也,可是曹操此时与袁氏激战正酣,根本无暇顾及关中,也不会往关中派一兵一卒,这一点韦兄自然知道。” 杜畿微微摇了摇头,“此时韦兄把大郎派往许都求援,那自然是为韦氏保全一丝血脉。而他自己恐怕早已做好带领全族与郭汜玉石俱焚的打算了。” 在大难面前,韦杜两家家主各有各的选择。 杜畿心思灵动,选择妥协,保全家族人丁,以图东山再起。 韦胄性格刚烈,选择与大难抗争,为保住祖业,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两种选择,无所谓谁对谁错。 既然无法影响对方,杜畿只能放弃,继续指挥下人赶紧搬运,以求早点离开这片早已支离破碎的土地…… …… 此时长安城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以及死后来不及收敛的尸体。 百姓能逃的,早已经逃光了,逃不动的老弱妇孺,也早已饿死,这座当年曾经显赫一时的大汉都城,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人间地狱。 但是在皇宫内,郭汜正在会同手下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 正文 第409章万无一失 此时皇宫的大殿内堆满了盛有粮食的麻布袋,由军兵把守着。 而郭汜坐于正中原来属于皇帝的御座上,他左手搂着一个袒胸露儒,双目无神的年轻女子,右手端着酒碗,对身前四个下属豪气的大声道:“如今有了杜氏送来的粮草,咱们今年总算不用挨饿了,喝他娘的! 来,干了!” 他当初在黄河岸边亲眼见到李傕被太史慈一枪挑死之后,当时真的被吓破了胆。 论武力他跟李傕不相上下,可是在太史慈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于是他很明智的带领残兵败将落荒而逃,败退回了关中。 不过他的武力虽然跟太史慈张辽这等人没法比,但是回到了关中却成了没有天敌的凶兽。 于是自然而然郭汜的事业迎来了第二春,整个关中就姓郭了。 他首先从最容易抢的百姓以及富农家抢起,只要看得见的粮食就全都抢来当做军粮,看得上眼的百姓家妻子女儿也全都抢来,任意凌辱,没有任何人敢于忤逆他。 不过这样做的恶果就是,百姓家粮食很快就被抢光了,没被抢的也赶紧收拾收拾逃走了。 关中成了真正的千里无鸡鸣。 无奈之下,郭汜只得向那些豪族士族动手。 那些百年豪族都有存粮的习惯,以抵御饥荒,所以就算连年大旱,他们手中依然存有不少粮食。 只是那些豪族每家都雇有多少不等的部曲,要抢他们粮食,说不得要兵戎相见。 当然,最好是让他们主动把粮食交出来。 所以郭汜想到,先拿韦杜两家顶级豪族开刀。 只要韦杜这两家就范了,其余那些势力不如韦杜的豪族自然会跟从。 但结果却是,杜家乖乖把粮食交了,韦家却一粒粮食都没给他,不免令郭汜又喜又气。 这时候,郭汜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在桌案上重重一放,怒道:“这杜老头倒是很识趣,就是韦老头看不起老子,把老子送去的书信当耳旁风了,着实可恨。” “将军,记得当初书信中说,要是不交粮,就要血洗他满门来着,怎么样,干不干?”这时候旁边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将领,大着舌头道。 “当然要干,”另一个将领接口道:“要是他说不给,就不给,咱们也没有动手,以后别人有样学样,谁还听将军的话,乖乖给咱交粮? 将军的话岂不成放屁了?” “你的话才是放屁!”郭汜怒骂了一句,不过转而说道:“不过,你放的屁倒有几分道理,若是不把韦家给压下去,以后人人效仿,那便没人怕老子了。” “将军,什么时候打韦家?” 几个军将听了郭汜的话,顿时两眼放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人色眯眯的咽了口唾沫道:“韦家这等百年豪族,家里貌美如花的小娘多得是,到时咱们就把韦家男人全杀光,然后住进韦氏大宅内,那如花女眷岂不都成咱们的了?” 他们抢了这好几年,虽然贫民家的妻女抢了不少,但是这个年代大都吃不饱,以至于再有姿色的女子也是面黄肌瘦。 可是韦家这等豪族不一样,他们家有身份的女子全都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自非普通流民女儿可比。 更何况像韦氏这等豪族家的女儿,要嫁也只能嫁给门第相当的人家,以前他们这些粗鄙之人连见都没有资格见到。 不过,如今生逢乱世,国家没有了法度,他们这样的人也有机会把那些豪门小娘据为己有了。 所以韦氏想要抵抗,倒令这些军将们兴奋异常。 要不然,都像杜家那样乖乖交粮,他们也没有理由动手了不是? “喝完这顿酒,让弟兄们好好饱餐一顿,”郭汜厌恶的看了一眼怀中抢来的贫民家女子,道:“老子带他们杀进韦家大宅,吃他的,喝他的,抢他的,看不顺眼就杀他的,然后再睡他的。” “将军威武,韦家虽然有数百部曲,但是并没有武力特别出众之人领兵,只要将军出手,击溃不费吹灰之力。” “那部曲不过是乌合之众,怎能跟咱们手下军兵相比?只要一开战,没有全部跑光就不错了。” “哈哈哈……” 这一顿酒尽欢而散,然后郭汜便准备集中兵力,攻破韦家,给关中不听话的豪族一个下马威。 他手下军兵有原来一千西凉军做班底,无论从哪方面看,韦家的部曲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也就是他敢放心攻打韦氏大宅的原因之一。 就算有了杜氏送来的粮食,但是那么多军兵人吃马喂,总得为将来着想。 趁着关中豪族还没跑光,能多抢一点是一点。 …… 韦氏庄园为了提防兵祸,修的跟个小型城堡一样。 不止院墙高大,而且四周还有“护城河”,墙上也能站人,甚至还有射箭用的垛口。 自从黄巾之乱之后,朝廷对武器的管控也放松了,所以韦家也藏有不少兵器,这些都是韦胄敢于对抗郭汜的底气。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叫韦络的远房侄儿,善使一柄八十斤重的大刀,作为护卫家族的主要将领,令韦胄感到安心。 此时整个韦宅早已严阵以待,相信只要给郭汜迎头痛击,让郭汜看到韦家人骨头有多硬,那贼兵自然知难而退。 天色刚刚破晓,韦胄像往常一样按时起床,由两个侍女伺候穿衣。 这时突然有下人慌慌张张的来报:“家……家主,郭汜率领贼军杀过来了。” “慌什么?” 韦胄怒喝了一句,不慌不忙的伸开双臂,继续由那两个侍女伺候着穿衣服。 他作为韦氏家主,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表现的镇定。 “韦仲直呢?” “二爷已经上了城墙,正在组织人手布防。” “他怎么说?” “正……正是二爷让小的来禀报家主,二爷说万无一失。” “废物,那你们还慌?”这时候,韦胄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自己整了整衣冠,咳嗽了一声道:“待我亲自前去与他助阵。” 说着,便迈着四方步出去…… 那下人眨了眨眼,苦着脸跟在后面,就算他们不懂军事,可是普天盖的的贼兵杀了过来,说万无一失,谁信? 正文 第410章攻打韦宅(为郭加司马懿加更) 韦胄背负双手,慢慢踱着步子,极力保持气定神闲的状态。 可是周边见到他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镇定而平静下来,虽然依然恭恭敬敬的给他施礼,但是每个人脸上都难掩惊恐之色。 毕竟固然韦胄性格刚烈,为保住祖业选择与郭汜背水一战,但并不是每一个韦家子孙都是硬骨头,实际上贪生怕死之辈也有很多。 他们清楚,万一失败了,不止祖业保不住,连他们命都丢了啊。 只可惜,他们已经被韦胄裹挟上了对抗郭汜的战车,想要做出自我选择都不可能。 韦胄来到院墙边,正看到院墙上侄儿韦络正在大声呼喊着:“不用害怕,那贼兵不过尔尔,咱们有这么高的高墙,滚木礌石也充足,怕他作甚? 要是贼兵敢往上攻,当头砸他就是。 只要能咬牙顶住第一波进攻,再往后攻势会越来越弱。 把滚木搬过来,摆好,把石头放在触手可及之处,等贼军逼近了再扔。” 韦络曾经参加过讨伐黄巾军之战,有丰富的临敌经验,而且武艺高强,又是韦氏子弟,自然而然就成为韦氏护院首领。 韦胄听侄儿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自己没有选错人。 他慢慢登上墙头,向外望去,突然看到外面那么多贼兵,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看来族人以及部曲害怕是有道理的。 这座韦氏大宅虽然感觉规模很大,但是在三千军兵逼迫之下,却显得那么渺小。 “仲直,咱们韦家就全交给你了,”韦胄自己并不懂军事,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完全放权为韦络,他叹口气,回望一眼栉次鳞比的房屋,然后带些伤感的语气道:“这座祖宅经过历代先祖修缮,无论局势如何动荡,从未被贼人攻进来过。 今日若是万一被贼兵攻破,咱们恐怕无脸到底下去见祖宗啊。” “叔父放心,我是韦氏子孙,且父母都在此地,”韦络端着那口大刀,咬牙道:“如果贼兵想要攻进来,先问问我这口刀答不答应,除非他们能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好!有志气,”韦胄点点头,拍了拍韦络厚实的肩膀,欣慰道:“如若能如愿击退贼兵,你婶母家有个远房侄女儿,我做主,就把那女子嫁与你为妻。” “多谢叔父!”韦络顿时信心倍增。 此时在外面,郭汜率领军兵列阵而来。 其实若论战斗力,他想要攻破韦氏大宅,用他那一千西凉军足够了,可是他依然还是把所有军兵全都拉了过来,以壮声势。 那可是足足有三千余人马,攻打一个土财主的庄园,把他们吓也吓死了。 郭汜将军兵带到墙外,挥了挥手,立即有个大嗓门的军兵上前,高声叫道:“上面的人听着,大汉车骑将军郭汜在此,识相的赶紧开门投降。 如若不然,待我们杀进去,一个不留。” 按惯例,开战之前都要先来一场骂战,用以抢占道义制高点。 这时候韦胄上前,大声呵斥道:“呸!你郭汜劫持天子,把持朝政,也敢称妄称车骑将军,说你是流匪都是抬举你。 要是还有点羞耻之心,就赶紧退去,要不然朝廷天兵一到,恐你粉身碎骨都难偿祸害关中百姓之孽。” “你以为你们是谁,朝廷会为你们发兵?”郭汜上前哼了一声,怒道:“做梦去吧,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休怪我们不客气。” 他挺直手中长枪,冲墙头上大喝一声:“可有人敢出来与我一战?” 明知道对方不敢出门迎战,但是他依然叫嚷一番,目的就是打击对方士气,同时鼓舞自己一方的士气。 墙头上的韦络看了一眼叔父,要是依他的脾气,他就真出去与郭汜决一死战了。 只可惜如今敌强我弱,他不能那么冲动。 韦胄也同时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去。 墙下面的郭汜纵马来回疾驰,同时依然在耀武扬威的高声喊:“可有人敢战我?” 在如今的关中,他郭汜是无敌的,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随着他每一声高喊,他手下军兵也在有节奏的起哄,越是如此,显得士气越高涨。 与此同时,墙头上韦氏青壮以及部曲却无奈的低下了头,士气自然低落。 毕竟主将武力那是硬实力,对方乃是西凉名将,如今如此嚣张,相当于指着你鼻子骂,你方都没人敢出阵与其单挑,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郭汜继续跑了几圈,见打击对方也差不多了,他一把採住缰绳,用长枪向斜上方一指,高声道:“给我杀!” 一声令下,三千军兵如潮水一般向韦氏大宅冲了过去。 这座韦氏大宅建成已有数百年,但是随着韦氏人丁越来越兴旺,历代祖先都没有停止修缮扩建。 所以虽然也经历过战乱,但是几百年来却屹立不倒,从未被贼兵攻陷过。 当然,说的只是贼兵,正规军也从未攻打此地。 战事一开,郭汜才发现,自己竟然低估了这座老宅的防御能力。 墙头上每一个垛口藏身之处,既能方便有效的打击他进攻的军兵,又能尽可能的不暴露身位。 密集滚木礌石的扔下来,砸的他手下军兵人仰马翻。 转眼间就有数百人死于非命。 郭汜气的暴跳如雷,大声命令道:“弓弩手,掩护! 传令下去,谁若率先攻入,赏钱十万,美女十名!” 此前他觉得只是攻打一个地主大院而已,一个冲锋就拿下了,用得着什么弓弩手? 可是此时却不得不用了。 而且增加了奖赏,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果然郭汜重视起来,堂堂正正开始作为一座正式城池来攻打,他手下军兵立即占了上风。 这座大院防守再怎么严密,它也不是一座城池,对付普通流匪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付郭汜军这等官军背景的流匪,便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而且韦氏青壮以及部曲与郭汜手下身经百战的西凉军比起来,战力差了不是一个层级。 于是那边攻打城墙的还没攻上去,就听“轰隆”一声,撞门的倒先把韦氏宅院的大门给撞开了…… ———————————————————————————————— 顺便求个月票,看在这么晚还在码字的情况下,给了吧! 正文 第411章杀人诛心 韦宅大门被撞开,郭汜手下将领伍习当即一马当先,率军杀了进去。 韦氏部曲以及族中青壮毕竟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当宅院没有打开口子的时候,大家还能咬着牙,同心协力,共同防御。 可是大门一被打开,人心立马就散了。 墙头上正在防御的韦氏众人当即乱成了一团。 “不要慌乱,给我守住,待我杀退来敌!” 作为防御战指挥的韦络顿时大惊失色,他大喝一声,手中拎着八十斤重的大铁刀,急匆匆的下了墙头,跨上自己战马,向伍习迎了过去。 此时伍习已经率军冲了进来,同时匪军也源源不断的往里面涌。 韦络急得连连怪叫,挥刀向伍习砍了过去,以期速杀贼将,堵住口子。 可是伍习作为郭汜手下第一战将,也毫不示弱,举枪封住韦络大刀,并随手还了一枪。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数个回合。 而他们身边,双方的步卒也展开厮杀。 四处喊杀声,尖叫声,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只不过韦氏部曲眼见韦家要完了,很少有愿意与韦氏共存亡的,许多选择了投降或者逃跑。 剩下韦氏青壮,虽然守护家眷决心甚笃,但是他们一来人数远远少于匪军,二来他们战斗力也没法跟身经百战的西凉军相比,所以很快便被杀的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此时韦络伍习二人还在那里激战,突然之间大门内,有人在外面大吼一声:“闪开!” 话音未落,一匹快马冲了进来,竟是郭汜挺枪杀到了。 韦络心知不妙,一个伍习他已经打的很吃力,更何况再加一个郭汜?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伍习闪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了郭汜。 郭汜不由分说,挺枪便刺。 这一枪势大力沉,又快又急,韦络当即挥刀想要封住。 郭汜乃是董卓手下悍将,那也是能接住吕布数招不败的将领,如今号称“关中无敌”也非虚言,韦络如何是对手? 韦络大刀砍到郭汜枪身上,却只令枪尖颤了颤,没有丝毫改变方向。 只见郭汜长枪如毒蛇吐信一般,一枪便把韦络刺穿,挑落马下。 韦络仰面躺在地下,口中吐出血沫,双腿蹬了两下,便瞪大眼睛,气绝身亡。 “给我杀!”郭汜还在滴血的枪尖向前一指,语气冰冷的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他还真没预料到,攻打区区一个地主大院,能死伤数百弟兄。 不屠杀顽固抵抗之人,如何能泄得心中之愤? 他们西凉军本来就是靠杀戮与劫掠起家的,在他的命令下,疯狂的军兵立即冲进这座屹立数百年的大宅。 没有了韦络这个主心骨,韦氏青壮早已成为一盘散沙,在已经近乎癫狂的西凉军杀戮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很快整个大院里便被杀的堆尸如山,血气冲天。 疯狂的杀戮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宅内已经再也没人抵抗。 郭汜披着黑色大氅,长枪横在马前,信马由缰,踩着韦氏青壮的尸体前行。 直到韦氏大宅的正厅内,郭汜跳下马来,神色冷峻的坐在主位上。 他举目四望,这所谓百年豪族的正厅,装饰也不算多么奢华,反而显得有些古朴。 不过正是这古色古香的内饰,更显露出诗礼之家的底蕴与父子丞相,四世封侯的荣耀。 只是,这些往日的荣耀在郭汜眼里,屁都不是。 他就是要杀光这里的所有的男人,抢走所有的粮食,占有所有的女人,谁又能奈何的了他? 这时候,伍习推推搡搡的把韦胄给押了进来。 刚才韦胄站在墙头上,眼睁睁看着韦氏家族青壮子弟惨遭屠戮,心里早已万念俱灰。 不过这也是早在他预料之中的事。 宁愿站着赴死,也不愿苟且求生,这是他们韦家的门风。 而且他早已经将嫡子送去了许都,能够逃过这场灾难,已经了无牵挂了。 正当他准备慷慨赴死的时候,却被匪兵俘获。 韦氏家族的家主,怎能让他那么容易就死? 想要死,也得先让郭将军点头才行,于是便被押了进来。 韦胄性格刚烈,即使被推到郭汜跟前,依然高昂着头,不用正眼瞧他。 这就是世家子弟的高傲之处,眼里怎能看得上这么一个粗鄙屠夫? 这举动倒把郭汜给气乐了,他站起来,上下打量着韦胄,冷笑道:“你方才不是说,朝廷天兵一到,会让我粉身碎骨么? 如今……朝廷天兵在那里? 粉身碎骨的又是谁? 我看是你们韦家吧。” “倒行逆施,多行不义,天怒人怨,早晚天必收之,”韦胄腰杆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卑躬屈膝之像,断然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费口舌?” 郭汜肺都快要气炸了,看这情形,韦胄虽然作为他殂上鱼肉,但是却依然高傲的看不起他,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郭汜暴跳如雷:“混账!你以为你一心求死,便一了百了了么? 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杀人诛心! 押上来!” 一声令下,瞬间有军兵押着十几个年轻女眷进来。 此前郭汜早有严令,杀进韦宅之后,所抢到的女子、财物、粮食等,都属于战利品,需要他这个主将统一分配,任何人不准私动。 能够分配战利品,是一支军队首领,不容任何人挑衅的权利。 所以,虽然他们杀了不少青壮,但是韦宅的女眷暂时倒还安然无恙。 此时被推进来的都是韦胄最为亲近之人,有韦胄的几个妾室,还有几个女儿。 她们平常养尊处优惯了,陡然见到那么多亲人被杀,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不已。 “家主,父亲,救我!” 众女眷一见到韦胄这位韦氏之主,全都惊声哭喊,还以为这位素来权大势大的韦氏家主依然能左右她们的命运。 可事实上,韦胄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他被一众妻女叫的心烦意乱,当即断然道:“住口,今日与我共同赴死,有什么可遗憾的?” “你说错了,”郭汜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今日不会死,你这帮女眷要伺候我等兄弟,也不会死……” 正文 第412章神兵天降 郭汜是西凉武夫,实在搞不懂,像韦胄这样的世家之人,高傲的底气在哪里。 你全家人的命都在老子手里,还牛什么牛? “郭某人手下都是耿耿武夫,行事比较粗鲁,万一冲撞了贵府女眷,你韦家主还要担待一下。” 郭汜嘴角微微翘了翘,然后冲手下军兵一摆手。 你韦胄不是高傲么?不是镇定么? 让军兵在你面前,侮辱你妻女,看你还怎么高傲的起来,还能不能镇定。 郭汜一声令下,众军兵立即乐呵呵的摩拳擦掌,向那一众女眷围了过去。 死伤这么多兄弟,攻破韦宅,抢夺粮食自然是第一要务,但是第二要务,不就是为了得到那如花似玉的贵族小娘么? 这些女子,平常住在深宅大院里,高不可攀,他们从前可是连面都见不上的。 如今这些人坠入泥沼,他们竟然有了染指的机会。 众军兵已经快要发绿的眼睛扫视那十几个皮肤白皙,身材匀称的年轻女子,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韦氏众女眷哪见过这阵势,早已吓得惊声尖叫不已,向韦胄哭喊着求救命。 韦胄自己固然不怕死,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众妻女要遭受凌辱,心里也如刀绞一般疼痛。 此时若传扬出去,他们韦氏数百年来的清誉就全完了。 他身形晃了晃,强自忍着悲痛,冲众女子痛心疾首道:“尔等难道要令韦氏名誉扫地? 此时不决,更待何时?” “围住她们,万不可让她们自尽,如此如花似玉的女子,死了就太可惜了。” 郭汜自然听得出来,韦胄是要让这帮女眷自尽,以保声誉。 可是他现在拿到了韦胄的痛处,玩的正高兴,岂能那么容易让手中的人质死了? 众军兵听到命令后,把这帮女眷团团围住,不给她们撞柱而死的机会。 韦胄已经无计可施,知道悲剧将无可避免,于是长叹一声,扭过头去,不忍心看这凄惨尴尬的一幕。 可郭汜怎能放过他?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个军兵过去,将韦胄的脑袋强行扭过来。 韦胄作为顶级豪门的家主,哪受过这等欺凌,不由气的目眦尽裂,须髯如戟,大怒道:“无耻匹夫,做此违背人伦之事,天必收之! 天呐,你就睁睁眼吧!” 这话说得五内俱崩,大放悲声。 “好啊,老子便等着你的天兵天将,看看有那位天神来收老子。” 韦胄越是发狂,郭汜越是兴奋,他迫不及待的冲军兵挥一挥手,示意他们麻溜儿的。 这些女眷之中有一个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淡黄色长裙,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容貌甚是出众,故而围在她身边的军兵也多几个。 有人上前拉扯她的裙子,结果那少女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回手就往自己雪白的咽喉刺了过去。 “素儿,好样的!”韦胄不由叹了一句。 原来那是韦胄的庶出女儿韦素,虽然模样生的可爱,但是她生母只是个婢女,身份卑微,以至于韦素的身份也不高。 这年月,血统的重要性要远远高于容貌,所以韦素这个女儿平常也不为韦胄所看重。 可是令韦胄没想到的是,如今大难当头,有计谋,身怀利刃,有勇气,悍然赴死的,却是平常他最不看重的一个庶女。 “拦下她!” 郭汜大喝一声,其实不用他喊,韦素身边的军兵也早有防备。 有人“眼疾脚快”,飞起一脚踢在韦素手腕上,“当啷”一声,明晃晃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又有两个人反剪着韦素的胳膊,押送到郭汜跟前。 郭汜倒背双手,看着那冲他张瞋目切齿的俏脸,冷笑道:“这小娘还如此刚烈,不过……我喜欢,今夜就由我收着了。 看老子如何降服这匹小烈马。” “如此,先给将军捆好了,候着?”军兵讨好的讪笑。 啐! 韦素虽然双手被反剪,张口便吐了一口唾沫,她只求速死而已。 “大胆!” 郭汜猝不及防,被吐了一脸,果然被激怒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脸上吐口水呢。 “打死你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 他高高扬起巴掌,准备当场就让这小丫头吃些苦头再说。 韦素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遗传了父亲刚烈的性子,但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有不怕之理? 正在这紧要关头,突然有军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报道:“将军,前方有一支军马杀过来了!” “什么?关中除了咱们,哪还有其他军马?” 郭汜顾不得打韦素,急问道:“有多少人?可看的清是何方军兵?” “约有百十人,看不清是何方军兵,全是骑兵!” 郭汜闻言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怒斥道:“混账东西,不把话说清楚,百十来骑也值当的如此紧张?” 要知道,关中虽然没有大规模军队驻扎,但是无论是西凉马家,还是袁氏的河东军,再加上汉中的张鲁,都有可能派骑兵过来巡视。 出现百十骑兵那太正常了。 他手下如今有两千多军兵,岂能怕了一百骑,那成笑话了。 “定是路过的骑兵,不过或许真与他韦氏有旧,派人前去传话,就说老子率领三千军兵在此驻扎,不怕死的尽管来救。” “诺!”传令的军兵转身出去。 这时候韦胄身形晃了晃,摇头叹息不已。 本来他还真以为来救星了,他们韦氏屹立关中数百年,无论马腾、张鲁还是袁氏,他们均有旧交。 故而无论来者为何方军马,都能对他们施以援手。 可是一听仅有百十来骑,韦胄顿时泄了气。 这恐怕来了也是送死啊,不过白白搭上百条性命罢了。 …… 那传令兵急匆匆的跨马出宅,向前来的百十骑兵迎了过去。 跑了不过二里地,便迎上了那队骑兵。 “停下!我们家郭将军在此驻扎,任何军兵若敢上前,格杀勿论!”传令兵呵斥道。 “是郭汜吧?”这时候对面骑兵队伍里,有个枪骑兵打扮的青年催马上前走了两步,欣喜的道:“他在这里那就太好了,我们是本家亲眷。” “敢问,你是郭将军什么亲眷?”传令兵不敢怠慢。 “我是他本家叔父,”那青年枪骑兵大喇喇的道。 正文 第413章郭家大父 “请问阁下如何称呼,”军兵虽然对那青年的话将信将疑,但是却也不敢造次。 万一真的碰上了郭将军本家族叔呢? 其实那正是刘平一行人,而那青年乃是太史慈。 当时韦穆误闯刘平大营,告知了郭汜准备去他们家抢粮的消息,刘平听了也有些焦虑。 要知道,郭汜缺粮,他刘平也缺粮啊。 他从许都出发,虽然也带了些许粮草,但是以后就指望从许都千里迢迢往长安运粮,那根本就不现实。 还是要想办法在关中自给自足才行。 可是眼前,关中百姓已经跑得千里无一,只有韦氏这些豪族手中还有余粮,刘平入主关中之后,想要立足,也要打这些豪族粮食的主意。 若是让郭汜给提前抢掉,那就不美了。 所以刘平当场就下了剿灭郭汜匪军,救援韦氏一族的决定。 只是他手下丹阳军大部分都是步兵,即使急速行军,终归是迈着两条腿赶路,等到达的时候,韦氏一族恐怕也早就凉透了。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太史慈、张辽、徐晃、周仓、吕琦等诸将,带领仅有的百余骑兵率先前去。 当然,这救援难度似乎也不算太大,毕竟张辽敢用八百人敢冲击孙权十万人,如今让他用一百骑兵突袭郭汜三千匪军,貌似要容易的多。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一流武将帮衬。 既然没有什么危险,刘平也与吕琦共乘大宛马一起前来。 他有“抱妹杀”这等大招,胯下又有宝马良驹,即使出了意外也能安然脱身。 突袭就要用到“奇”与“快”两个字,不能让郭汜有所防备,所以他们又都换上了普通枪骑兵的衣服,反而让周仓穿上了主将的盔甲。 周仓觉得,自己将要成为韩浩的替代品了,上阵之时,他将成为最拉风的那一个,做活靶子,吸引敌军注意。 然后让太史慈那个老阴比……不,暗中还有两条老阴比,穿上普通枪骑兵的衣服,躲在暗处阴人。 这种战术似乎屡试不爽,包括让吕布斩颜良诛文丑,理论上都是运用的这一套。 周仓做活靶子也感到无奈,谁让他武力排倒数第一呢? 当然,他还没有不要脸到跟吕琦去比的程度,吕琦那是靠容貌和身体吃饭的武将,他比不了。 摆脱步兵之后,他们行军速度自然就快了许多,但是等他们赶到时,韦氏族人依然被杀的差不多了。 “告诉我姓名,待我报与郭将军得知,你们先在此等候,不准乱动。” 这个时候,郭汜的传令兵不卑不亢的对众人说道。 太史慈纵马上前,满脸真诚的道:“我与你家郭将军大父平辈,我若告诉他名讳,那不是陷他于不孝么?” “等等,你刚才不说,你是郭将军叔父辈,怎么一转眼又成大父辈?” “是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太史慈满不在乎道:“知道我是你家郭将军长辈就行。” 传令兵顿时警觉了,叔父跟大父差着一辈,哪能不在意,这人一会儿叔父,一会儿大父,显然是在胡说八道。 他向后退了两步,呵斥道:“站住!你们到底是谁。” 可是话音未落,太史慈已经闪电般的冲到他跟前,在他没有反应的时候,锋利的枪尖已经抵在他的咽喉不足三寸处。 太史慈呵呵笑着道:“是叔父还是大父,你自己挑一个吧,反正那也不重要。 只要你带我们去见我那乖侄儿,又或者是乖孙儿就行。” 他们人少,强攻显然不是上佳的选择。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近身郭汜,然后快速斩首,如此他手下那一帮流匪自己就乱了。 “饶……饶命……小的愿意归降。” 传令兵已经确定这是碰到敌军了,不过装爷爷的敌军倒是第一次见,小命掌握在人家手里,不认怂也不行。 反正这百十人,若是让他带回去,一人一脚也能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踹死。 “乖!” 太史慈押送着那传令兵,后面跟着百十骑兵向韦氏庄园走去。 此时整个韦宅已经被郭汜军兵接管,墙外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没人收敛,躲在骑兵中的韦穆看的心如刀割,担心父母亲以及姐妹不知道怎样了。 伍习正率领一队军兵把守住了大门口。 对于他们来说,与其把粮食搬回那废弃的皇宫,还不如直接鸠占鹊巢在韦宅住下。 反正韦宅里男丁基本都快杀光了,只剩下一帮没有反抗能力的女眷。 这里要女人有女人,要钱粮有钱粮,再加上这座大宅也修建的易守难攻,哪里还能找到更完美的驻军所在? “站住,这些人是谁?” 伍习刚刚见那传令兵出去,此时竟然又带领着那么多不明身份的军兵回来,不由警觉起来。 只是那些军兵虽然都骑着马,但却只有百十人,伍习也没有放在眼里。 毕竟光他手下就有八百多人。 “这是……郭将军大父到了,”传令兵被胁迫,只能顺着太史慈话说。 “不要瞎说,只是与郭汜大父平辈而已,”太史慈沉着脸反驳了一句,接着又道:“不过他要是叫我大父,我也当的。” 那传令兵低头咧了咧嘴,这么在意细节,怎么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郭将军大父?” 伍习皱了皱眉头,他同样的不辨真假。 虽然太史慈年轻,可是这年代,宝刀不老的老人家也有的是,至于是真是假,需要郭汜自己去辨别。 “请稍等,待我派人进去通传一声。” “好咧,”太史慈咧开嘴笑着,同时右手慢慢摸向挂在马鞍上的弓箭…… 韦宅内,刚才韦素啐了郭汜一脸,郭汜大怒,巴掌高高扬起,韦素吓得闭上了眼睛,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 其实挨打的时候,巴掌没有落下之前是最令人恐惧的时刻。 郭汜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巴掌并不急着落,耽搁的越久,越令对方感到不安。 对方越不安害怕,越令他感到兴奋。 而旁边,那帮军兵们已经开始撕扯韦氏女眷的衣服,女子惊叫声此起彼伏,旁边的韦胄脸若死灰。 他已经做好与韦氏基业玉石俱焚的准备,可是没想到,毁灭之前还要遭受这么多羞辱。 虽然刚才传令兵来报,有军兵来此,可是毕竟太少了啊,他也不指望那突如其来的军兵能解救他们。 郭汜享受着眼前少女的惊恐和对韦胄高傲的挫败,他将拥有这座百年豪宅的一切,金钱、女人、粮草、足够他这一年之内过的又风流又富足。 “将军,外面有人自称是您大父,要来求见!”有亲兵匆匆进来报道。 “放屁!”郭汜气的暴跳了起来,大怒道:“老子五代单传,大父、父亲早就死了,哪儿又蹦个大父出来? 待我出去看看,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占老子便宜。”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一阵慌乱。 原来刘平他们已经率军到了韦宅大门口,距离足够了,于是冲太史慈使个眼色。 太史慈一箭便将伍习的脖颈射穿。 历史上的郭汜正是被伍习所杀,可是这一世拜刘平所赐,伍习总算走到了郭汜前面。 伍习被杀,门前贼兵顿时一片慌乱,太史慈、张辽、徐晃三将立即各自率领几十骑兵冲了过去。 他们这三员当世一流名将,冲击那几百人简直如同风卷残云,砍瓜切菜一般便杀的那帮贼兵七零八落,四散奔逃。 周仓作为名义上的主将,则不用动手,他大摇大摆的带领十来骑兵,纵马进了府门。 这是作为主将唯一的好处,能装逼。 太史慈等人驱散门口守卫之后,也率领身后的数十骑兵跟在后面,看前面周仓那嚣张嘚瑟的样子,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马来。 郭汜顾不得在厅内玩游戏,他赶忙拿上自己的长枪,带领亲兵匆匆冲了出去。 等在厅堂前跨上战马的时候,就见对面百十骑兵冲杀了过来。 不管来的是何方军兵,竟然真是这么点人就敢冲击他数千人的驻地,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为首一员战将黑塔一般,郭汜大喝道:“来将通名,郭某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老子周仓是也!”周仓大声喝道。 “你便是周仓,来我关中作甚?” 郭汜自然听说过周仓的名字,那也是当年黄巾军中战力最强的几员战将之一。 可是如今局势对郭汜有利,可以说是周仓已陷入他重重包围之中,他并不惧怕。 “就带这几号人,就敢杀进来,这是活腻味了么?” 这个时候,军兵放松了对韦胄以及众女眷的控制,她们听着好像是有军兵冲进来救她们了,于是众人如同见到了救星,纷纷趴到门口观看。 可是当看到真的只有一百多军兵时,心中便凉了半截。 明显的依然是敌众我寡啊。 这时候,突然一左一右两员将领从两侧纵马包抄过来,竟然把这韦氏厅堂前面的天井当场了战场。 当郭汜看清楚这两人的时候,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忍不住高声叫道:“太史慈、张辽,竟然是你们?” 正文 第414章粮草风波 眼见一左一右冲过来的乃是太史慈与张辽,郭汜几乎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他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当初在黄河岸边,太史慈在万马军中一枪挑死李傕,将李傕尸体挑在枪尖上当大旗的画面。 他与李傕比试过不止一次,两人武力可是不相上下,既然李傕都不行,他如何是太史慈的对手? 更何况另一面还有张辽。 正在他愣神之计,只见对面又有一员战将冲了过来,虽然没有通名,但那员战将手中的大斧子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便是白波军第一战将徐晃徐公明。 郭汜急的快要哭了,他此前还觉得以自己的武力,可纵横关中,无人能敌,可特么如今一次就来了三员足以令他仰视的战将。 太史慈、张辽、徐晃三员战将同时向他冲杀过来,怎么如此看的起他? “拦住,给我拦住!” 郭汜郭汜连声呼喊,下意识的吩咐军兵阻挡三员战将的冲击,他自己则拨马想逃。 可是如今是在韦宅内,他还剩两千余军兵不假,却都散落在各处院落内,一时间也冲不过来。 这主院里撑死驻了两百多人,如何能拦得住太史慈等人的冲击? 接着郭汜就发现另一个难题,他特么的都没地方跑了…… 好像只有韦宅的厅堂可去。 郭汜别无选择,骑着马就进了大厅,把一帮趴在门前观看的女眷吓得花容失色,四散奔逃躲闪,惊声尖叫不已。 正当郭汜准备派人关门的时候,太史慈已经拍马杀到了。 “轰隆”一声,太史慈已经如天神一般,纵马冲破大门,踏入厅堂内。 饶是韦宅正厅不小,但也架不住冲进去两员骑马的战将。 以至于张辽徐晃杀到时,已经冲不进去。 不过太史慈杀郭汜,根本用不着他们帮忙。 此时郭汜已经被逼入了墙角,他退无可退,高声道:“太史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 太史慈冷笑了一下,义正辞严道:“你为祸关中,便是与我有冤有仇,而且还很大!” 说着,上前挺枪便刺。 郭汜慌忙挥抢格挡,两员战将在这厅堂内打了起来。 “这位便是太史子义将军?”韦胄与众女眷躲在墙角,听闻郭汜爆出对方的名号,韦胄不由的惊叫了一声。 太史慈、张辽等作为刘平麾下战将,都得到过朝廷封赏,这些诏旨以及诸将显赫战绩早已传遍天下,韦胄作为关中豪族之首,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韦胄刚才还在担心,他们军兵太少了,未必是郭汜的对手,可是有太史慈在此,如今转眼之间胜负似乎已经见分晓。 郭汜已经被逼在墙角,躲无可躲了,他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正在这时,韦穆突然不顾一切的跑了进来,陡然看见躲在墙角的父亲还没死,他急忙冲过去,跪倒在跟前,哭诉道:“父亲,让您你受惊了。” “穆儿,让你去许都,你怎么回来了?” “儿在路上,有幸碰到秦王军队,秦王急公好义,听闻我家族即将遭难,便亲自率军前来救援,谁想到……谁想到……还是稍稍来迟了一步,好在父亲无恙……” “秦王?我儿所说可是真的?”韦胄不由得联想起此前秦王封地的传言。 “这还能有假?那位太史将军,还有门口那位张文远、徐公明将军,都是秦王麾下战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韦胄不由得双手合十,神情激动,老泪纵横。 这些都是他有所耳闻但是未曾谋面的将领,最重要的,这几员战将的名声都不错,都是讲求忠义之人,自然不会祸害百姓,其品质与郭汜这等西凉匪徒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太史慈与郭汜在厅堂内乒乒乓乓打了一阵。 实际上郭汜与太史慈武力相差太远,是太史慈一直在进攻,郭汜苦于招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韦胄以及众女眷看的十分解气,恨不得一枪便把那害人的混世魔王给杀了。 这时候,太史慈突然大喝一声,双膀较力,用足十成的力气,抖枪朝郭汜小腹扎了过去。 在如此狭窄的环境内,郭汜根本躲无可拖,也咬紧牙关想要把太史慈的来枪荡开,结果撞到太史慈的枪上,如同撞到了石头上一般,反而把郭汜的双臂震的发麻,枪尖运行轨迹根本没变。 最终郭汜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看着来枪扎入自己小腹。 太史慈又是一声怒喝,挑起郭汜庞大的身躯,破窗给扔了出去。 郭汜摔在院中,蹬了蹬腿,气绝身亡。 此时在院子里,周仓这位名义上的主将只能带领一帮军兵扫荡小卒。 好在这是在宅院里,他只需要守住几条入口,匪军即使人数再多,但是却被一夫当关,根本攻不进来。 这时候匪军见到郭汜一死,更无战意,顿时一哄而散。 此时整个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尸横遍地。 刘平纵马上前,张辽徐晃吕琦周仓等将领分列两侧,百名军兵没有折损多少,全都骑在马上,队列整齐的立于身后。 人数虽然不多,但看起来很是威风。 此时韦胄战战兢兢的从厅堂内出来,冲骑在马上的刘平躬身道:“参见大王,承蒙大王相救,否则我韦氏一族将被灭门矣。 大王再造之恩,在下自当结草衔环以报。” “陛下既然把我封在秦地,荡平贼寇,保护万民乃是我应尽之责,只可惜来迟一步,以致贵族蒙此大难。” 刘平客气了一句,心中却在想,这结草衔环相报的漂亮话就不要说了,还不如来点实惠的,给我提供粮草,养活我手下军队。 此前他作为曹操手下,只需要将心思放在如何用兵上就行。 粮草的事,自然有后方的程昱操心。 可是如今他也算的上割据一方了,所有的军需辎重都要自己负责,粮草便是首当其冲的事。 他手下一万军兵,那就是一万张嘴,粮草一刻也不能断绝。 “自董卓迁天子于长安以来,关中屡屡遭难,又有李傕郭汜等贼**害,关中早已变成人间地狱,”韦胄叹了口气,“如今天可怜见,关中成为大王封地,我等无忧矣。” 他这些话说的倒也真诚,关中守着沃野千里的大平原,本来应该是天下粮仓的,结果如今成了赤地千里,这样的局面这全赖时局动荡所致。 他们这些立足与此数百年的豪族都过不下去了,普通百姓岂能生存? 此时如若有一位明主镇守,只需用强大的武力保护百姓安危,不用几年这关中便又会变成从前那个天下粮仓,这也是他们这些士族想要看到的局面。 毕竟只有局势稳定,他们所学才有用武之地。 接下来,韦家开始打扫庭院,入殓死者。 经过郭汜这一场祸害,韦氏青壮几乎被赶尽杀绝,只剩下一帮女眷妇孺,想要让那么多死者入土都难。 所以刘平慷慨无私的命令手下军兵,帮忙收敛。 韦胄自然感激不尽,但同时心中却有股不详的预感。 原因无他,这位秦王对他家也太好了啊,不止对他全家有救命之恩,还如此殷勤的施以援手,这怎么看都像是有所图的样子。 于是待一切收拾妥当,韦胄设宴款待刘平,酒席宴上韦胄端着酒杯道:“多谢大王相助于我韦氏,为酬谢大王恩德,在下愿捐纳千石粮草,以充做军粮,还望大王笑纳。” 话说到这份上,刘平当然要笑纳。 只是一千石粮食,也不过够他十天的用度,与刘平心理预期相差太远。 刘平淡淡的笑了笑:“我奉命率军就藩关中,那是为了安定黎庶,保护万民,不过,朝廷存粮也是日渐匮乏,不可能为我长期提供粮草,如此还需要韦家主慷慨解囊,与我共度时艰。 嗯,就暂时借我两万石粮草,到时归还,我给你多加两成,算作利息。” “两万石?” 韦胄惊叫了一声,手一抖,杯中酒水都撒了出来。 他看刘平文质彬彬,待他也客客气气,谁想到干出来的事儿,与郭汜一模一样啊,这还不是要图谋他家的两万石粮草。 “大王,您这是……要断了我韦氏一族的活路啊。” “韦家主言重了,我只是说借,并非不归还,而且还有利息,韦家主何乐而不为?”刘平顿了顿,斜眼看着韦胄,语气冰冷的道:“难道韦家主并非与我一心?” 韦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刘平手下有兵有将,那是比郭汜实力还要强大的角色,刘平说要就借,你若是不给,难道他不会抢么? “大王,此前杜氏已将粮草交给了郭汜,如今郭汜已死,大王何不把那粮草缴来,充作军粮?” “说来可气,那些粮草竟然已经被毁了,”刘平恨恨的攥着拳头,锤在桌上。 其实他早就想着抢夺郭汜粮草了。 只不过等他派军兵去往皇宫的时候,郭汜败退回去的军兵已经把粮草能拿的拿,不能拿的,一把火给烧掉了。 如此糟蹋粮食,刘平当即下令,让太史慈把那帮作恶的匪兵赶尽杀绝。 “这么说来,大王是一定要征缴我韦家粮食了是么?”韦胄有气无力的道。 “我说了,是借,并非征缴!”刘平强调了一句。 正文 第415章欠钱大爷 摆在刘平面前,最紧要的事便是在本地弄到粮草。 手中有粮,心中才不慌,如此才能稳定军心。 而粮草的来源,对刘平来说也别无选择,只能向韦氏这等豪族伸手要。 只是,让刘平心焦的是,他却不能像郭汜那样硬抢。 关中百姓已经让郭汜祸害的死的死,逃的逃,赤地千里,荒无人烟。 刘平想要在关中长久的立足,那么多荒废的土地必须有百姓来耕种,所以他必须创造出一个平稳祥和的环境,打出一个好名声,才能把百姓吸引回来。 可是他若进军关中做的第一件事便强抢韦氏粮食,那样创下的名声恐怕会比郭汜还臭,又有哪个百姓敢回来? 所以刘平始终在强调,那些粮草是向韦氏借,而不是强行征缴。 这时候韦胄愁眉不展,胸口发闷,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他苦着脸试探着道:“既然大王言道,粮草为借,不知何时归还? 需要三年还是五年?” 若借期为三十年或五十年,甚至一百年都是借,可是那跟抢了也没什么区别。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不起本王么?”刘平眉毛挑了挑,伸出两根手指道:“我只需要两个月,两个月之后,连本带息,一并奉还。” “两个月?” 韦胄惊叫了一声,当刘平举起两根手指的时候,他以为是两年,心中还感到欣慰。 可是刘平说出两个月的时候,韦胄感到彻底凉了。 如今刚刚过了秋收时节,再过两个月都进入隆冬了,刘平去哪儿弄到粮食还他? 由此可见,这位大王根本就是在信口雌黄的敷衍他,压根儿就没想还呐。 “大王救我一家性命,我本不该跟大王讨价还价,”韦胄百苦难言:“可是实不相瞒,那些粮食为我韦氏历代先祖所积攒,如若交给大王,我韦氏族人多半要饿死。 请大王可怜我一家老小活之不易,为我族人留下些许粮食度日。 我代表韦氏一族,先行谢过了。” 说着,韦胄离席,冲刘平一揖到地,不肯起身。 “你还是信不过我?” 刘平也是指挥千军万马打过仗的人,身上自然带有一股煞气,当他板起脸来说话的时候,韦胄顿时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不敢,”韦胄叹息道:“在下自当相信大王,这粮,借与大王便是。” “如此多谢了!” 气氛一度很尴尬。 过了一会儿,韦胄突然道:“不知大王就藩关中,可曾带有家眷?” “未曾。” “大王身份高贵,身边怎能没有家眷照顾?在下有一女,生的倒也有几分姿色,不如送于大王做侍妾,侍奉大王左右如何?” “这……” 刘平抿嘴笑了笑,看来欠钱的还真是大爷,债主都给他这个债户送女儿了,这是有多怕他借粮不还? 不过他既然敢放出话,心中早已想好了弄粮食的门路,只不过不能跟韦胄透漏而已。 这时候韦胄继续道:“借粮之后,还请大王看在小女的份上,尽快归还一部分,好叫在下一家度日,剩余的就看大王心意了。” 对韦胄而言,压根儿就没指望刘平能全部归还粮食,更甭说利息。 刘平要是能还一半,他就已经烧高香了,为此他不惜送上一个女儿。 反正刘平身份高贵,不管如何,他先送上一个庶出的女儿探探路,提前抱上这条大腿,将来也吃不了亏。 假如刘平在关中立不住足,他也不过是损失一个庶女而已。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可以通过女儿与刘平建立联系,省的将来刘平借粮不还,他连讨要的门都进不去。 粮的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住的问题。 等陶商率领一万军马赶到之后,刘平便命令他们开始收拾长安城。 其实长安虽然久经战乱,但这毕竟是在冷兵器时代,对建筑设施损伤并不大,他只需要把一些未曾收敛的尸体集中烧毁即可。 而城内的宅院应有尽有,全都空置着,他即使把所有军队全都驻扎在城内,都显得很空旷。 可叹这座往日的大汉都城,如今除了驻有军队,再无旁人了。 城内最大的宅院自然是皇宫,可是刘平怕遭人诟病,不能像郭汜那样明目张胆的住进皇宫里。 最终刘平选了除皇宫之外最大的一栋院落,作为他的秦王府,就此算暂时安顿了下来。 …… 韦宅内,韦素作为被选定送给刘平的女儿,正在向大夫人以及生母告别。 韦素在韦胄的几个女儿之中算是容貌最出众的,只不过她的母亲身份太卑微了,连带她的身份也不高。 不过韦氏毕竟是顶级豪族,像韦素这等身份的庶女,若嫁到稍微低一等的家族,也能作为正妻。 可刘平是汉室认定的皇族,且是割据一方的诸侯王,身份比韦氏还要高,韦素入刘府,能有个妾室的身份已经算是高攀。 “母亲,女儿向您告别!”韦素拜倒在地,向大夫人以及生母同时叩头。 “去到秦王身边,你可不要忘了你的使命,”韦素毕竟不是大夫人亲生的,大夫人对她也没有很深的情感,大夫人道:“你时刻要记得,你是韦家的女儿,这个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要时时督促秦王,归还咱们家的粮食。” 韦素虽是女子,但是性格却比较刚烈,听大夫人的话里,对她没有半点离别的嘱托,反而一心想的都是粮食,她不由得苦闷不已。 这不就是把她当做一件礼物送出去,好求着对方还粮么? “夫人,若是那秦王真的不肯归还粮食,是不是韦家就不再认我这个女儿了?” “你这丫头,说这话时什么意思?”韦夫人听韦素语气冰冷,她脸色也变了,口气不善的道:“你可知道那些粮食对我韦家有多重要?” “重要到,不惜把我当礼物,送人是么?” “放肆!”韦夫人没想到韦素这个庶女会公然顶撞自己,气的一拍桌子,怒喝道:“没错,那些粮食就是比你重要百倍。 你若真心为了韦家讨回,若将来那秦王在关中无法立足,韦家可重新接纳与你。 你若心中没有韦家,你出了这个门之后,休想再踏进韦家一步。” 正文 第416章强盗逻辑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旁边韦素的生母宁氏赶忙给韦夫人行礼,口中连连道歉:“素儿少不更事,冲撞了夫人,妾身代她向夫人赔礼了。” “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韦夫人觉得自己尊严受到了挑衅,指着宁氏的鼻子怒道:“对待长辈如此无礼,让外人看了,岂不以为我韦氏家风不正?” “是是是,”宁氏本是婢女出身,在韦夫人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她连忙拉了拉韦素的衣裙:“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夫人磕头赔罪?” “我不!” 韦素倔强执拗的道:“母亲,你没听见她刚才的话么?若是无法要回粮食,我便不能再踏进韦家一步,那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母亲了?” 其实韦夫人刚才话里就是这个意思,要不然韦素到了秦王身边,即使不再听命于韦氏,她没有任何可以拿住韦素的地方。 可是韦素最在乎母亲了,只要宁氏还在韦宅,便是最好的人质,不怕韦素能飞上天。 “你还有理了?”旁边韦夫人的嫡女站出来给母亲帮腔,道:“听父亲说,如今兵荒马乱的,谁知道那秦王能在关中待多久。 他若是离开,你能保证他能带你一起走? 若是不带你,将来你不靠韦家,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于公于私,难道你不该为韦家效命?” 此时关中赤地千里,刘平这个所谓的秦王,处境其实比郭汜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一个军头而已,治下根本就没有百姓。 所以许多人对刘平是否能在关中立足持怀疑态度。 “知道他在关中待不久,还把我嫁给他,你们拿我当什么了?”韦素心里气哭,针锋相对道:“当成韦家养的一条狗么?” “你这丫头,简直不可理喻,难怪父亲会如此安排,把你早早送出去。” 韦素虽然是庶女,但是性格脾气很倔,所以那些嫡子嫡女们没有人喜欢她。 毕竟庶女就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严格意义上来说,庶女跟家族养的一条狗也差不多,而且是一条随时能为了家族而舍弃的狗。 “就是,她这是活该,谁让她平时嘴那么欠,不讨父母亲欢喜了,”另一个嫡女也出言帮腔。 韦素母女抱头痛哭起来,在这韦氏大宅里,她们母女的命运都如浮萍一般,任由他人摆布,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 “咳咳,都别吵了,还嫌不够乱么?” 这时候韦胄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韦胄便迈步而入,他威严的眼神扫了一众女眷,吓得所有人都嗫喏的低下了头,不敢再争吵。 最后韦胄的目光定格在韦素身上,他语重心长的道:“素儿,为父知道你对这门亲事不甚满意,可是为父也没有办法,那秦王强行借走了咱家所有粮食,他若拒不归还,咱们全家将来都要饿死,所以为父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咱们韦家,总得有个女儿为家族利益献身,你就当你是出塞之昭君吧。 但愿你能伺候好那秦王,让他愉悦之后,归还咱家粮食,甭说利息,哪怕他只还给咱们一半,也能让咱家渡过此次劫难了。 只要能做成此事,你便是韦氏功臣,为父先行谢过了。” 说着,韦胄竟然对女儿行了个礼。 韦素见父亲如此,脸色苍白,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噗通”一声,跪倒在父亲跟前:“父亲,女儿懂了,女儿保证尽心竭力伺候秦王,请父亲放心。” 说话间,她真有一种昭君出塞的感觉,同样是牺牲了自己,然后救下许多人的命。 只不过昭君牺牲自己,能让胡汉罢兵,可她即使牺牲了自己,能为韦氏讨回来粮食么? 毕竟那秦王肯不肯还是一回事,到时候还得起,还不起是另一回事。 这个时节地里又不长庄稼了,到时候秦王又用什么还韦家? “这才是父亲的乖女儿,”韦胄欣慰的点了点头。 …… 刘平住进那大宅里,举目四望,这宅院跟他的心情差不多,空荡荡的。 这个时节,树木还是郁郁葱葱,花圃里的鲜花盛开着。 但是这里毕竟是在末世一般,空无一人的长安,人的心境不一样。 好在有那一万军兵驻扎在周围,负责警戒的军兵来回走动,还能带来些许生气。 要不然他就真的以为到了末世了。 刘平坐在一个池塘边,经过这么多战乱,这池塘里的鱼竟然还没死,简直是咄咄怪事。 当初长安“民饥,人相食,”大概没人找到这一池塘的鱼吧,要不然早就被人烤来吃了。 这个时候,张辽和太史慈拿着舆图走了过来。 “主人,那批粮食你为什么非要坚持用借呢?” 太史慈愤然不平道:“咱救了韦家人的命,要不是咱们,他那批粮食也早就落入郭汜之手了,咱们相当于抢的郭汜的粮食而已。” “让老张给你解释解释,”刘平展开那份羊皮舆图,铺在地下,头也不抬的道。 “我猜主公是要广收民心,树立信义,”张辽的见识要远胜于他人,他捏着下巴道:“如此才能吸引百姓重新回归关中。 所以对韦氏之粮草,决计不能用抢,而且到时候要如约连本带利一起还,如此才能表明主人信守承诺。” “就算要表现信守承诺,可是这个时节地里又不长庄稼了,咱们两个月的时间,从哪儿能变出来粮食来归还韦家,更何况加上利息,便是两万四千石。” 刘平依然看着舆图,没有抬头,随口道:“谁告诉你,只有地里长出的才是粮食,难道别人手里的便不是?” “我明白了,”太史慈眼前一亮:“主人是想抢别人家的粮食,只是要抢张鲁还是马腾?要不就直接出兵益州,去抢刘璋。” “强盗逻辑,”刘平白了太史慈一眼,“粮食难道只有抢才能得到么?不好好想想,为何不拿咱们东西与别人交换?” “咱已经穷成这样了,手里有什么别人能看得上眼的东西,”太史慈诱惑不解。 “盐!” 刘平手指指着舆图上,北边的一块地方,笃定的说道。 正文 特大暴雨,回不去家了,请假一天 , 下特大暴雨了,只能去宾馆先住下,没有电脑,手机码字感觉有点别扭。 所以请假一天,善解人意的读者大大们会理解的,对不对? 正文 第417章可盐可甜 “盐?” 太史慈张辽二人同时愣住。 盐是大汉王朝专营的物资,民间没人敢私制,盐是每一个百姓都不可或缺的东西。 若是能弄到盐,实际上跟弄到粮食也差不多,在有些地方,以物易物,盐甚至也能当货币来流通。 可是问题来了,这盐去哪儿弄呢? 要是那么容易,在这大汉王朝名存实亡的时代,那朝廷专营的禁制早已形同虚设,恐怕早就有不少人,去走这条发财的门路了吧? 张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沉吟道:“听人说,数百年前管子煮海水为盐,以致齐地富国强兵,从而将齐桓公推上霸主之位,可是咱们处在这关中,哪有海水可用?” 这个时代的人,所接触的知识面是有限的,即使张辽这种人,也不明白食用的盐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平淡然一笑,眼睛看着舆图,口中道:“其实取盐的方法有很多种,煮海为盐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另外还有一种叫做挖井煮盐,其实就是挖地为井,汲取井中卤水,然后晒卤制盐。” 张辽太史慈二人依然听得云里雾里,打井出水的道理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你咋知道打出来的水,就是可以制盐的卤水? 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敢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毕竟他们家主人做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又出现奇迹? 刘平没有理会两人的不解,眼睛盯住舆图上,北边的一处没有名字的所在。 那个地方,在后世叫做定边,是关中有名的产盐地之一,原盐资源储量相当丰富。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被人发现。 细想起来,那地下的盐矿简直就是给刘平的一座巨大的地下宝库。 那么多盐,他几辈子都开采不完,只要有了盐,何愁不能从蜀中或者荆襄之地换来粮食? “派人于此地挖井,便能汲取卤水,然后可晒盐。”刘平手指轻点着舆图,命令道。 “诺!”太史慈张辽二人同时抱拳领命。 不过张辽紧接着却迟疑道:“如今关中百姓要么被杀,要么隐匿于山林之间,想要派人前去挖井晒盐,没有民夫可以征用,这可如何是好?” “这倒是个大难题,”刘平叹口气,不由自主的揉了揉太阳穴。 想要制盐,没有大量的民夫可不行。 但是诚如张辽所说,如今关中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村落早已经荒无人烟,他又去哪儿找那么多民夫? 如此,岂不成了眼睁睁的看着盐矿那块肥肉,却吃不到嘴里去的局面? “实在不行,就从军兵之中划出一千人,权且充做民夫,前去挖井晒盐吧。”刘平无奈的说道。 张辽苦笑了一下,道:“咱们手下这帮军兵都是一帮骄兵悍将,让他们充当民夫去挖井,未免太可惜了些。” 丹阳军是这个时代,战力数得着的军兵之一,可是竟然让他们去做民夫的活儿,实在有点暴殄天物了,估计那帮军兵也不愿意去。 毕竟以他们的战力,在战场上杀人,抢人头功才是他们最拿手,也是收获最丰厚的事情。 至于去挖井晒盐,能有多大出息? “可惜也没办法,强令陶青带领一千军兵前去,”刘平命令道:“就说,晒出之盐留百分之五由陶青支配,算作给他们提成。 将来他们若是不愿意继续做下去,等招到百姓之后可以再把他们换回来。 我猜,到时他们一个个腰缠万贯,想让他们回来,他们都不愿意回来了。” “诺!” 太史慈和张辽对视了一眼,心想你是大王,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反正我们是没看出来有令人腰缠万贯的迹象。 二将下去传令安排去了,刘平坐在池塘边,一边喂着水中鱼儿,脑中却想着一些烦心事。。 如今已是秋后,马上就要到播种的时节,可是关中却是赤地千里,土地荒芜,无人耕种的局面,如此一来,到了明年依然没有粮食可收获。 不能总依赖于用盐从蜀中或者荆襄换粮食,那样一来容易被人卡脖子,二来那么多盐突然出现,充斥市场,必然会导致盐价下跌。 救急可以,却不能长期依赖。 让百姓把荒芜的土地耕种起来,实现粮食自给自足才是硬道理。 其实此时关中百姓,虽然死的死逃的逃,但在广阔的山林之中依然躲藏了不少人,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所以,摆在刘平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给这些隐藏起来的百姓信心,让他们相信刘平这位秦王能保护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出来放心种地。 另一件令刘平烦心的是关中防御问题。 关中虽然地理位置优越,但是南面有汉中的张鲁据守,西北有凉州马韩势力盘踞,东北又有袁尚所任命的河东太守郭援,这三方都对关中形成威胁。 刘平手下虽然有一万军兵,但是一分为三,分别防守这三方势力,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所以又让他分出一千人前去挖井晒盐,他才有点舍不得。 面对这些烦心事,刘平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解决良策,不由令他心里感到烦躁。 正在这时候,突然鼻中闻到一股清香。 这香味太熟悉了,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吕琦到了。 吕琦站在刘平身后,默默的为刘平揉着肩膀,轻声道:“烦心事太多就不要想它,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夫君喝不多想想令人高兴的事?” “我哪有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刘平转身,握住吕琦的手。 吕琦的气质很特殊,上马便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放下武器就成了一位温婉的大家闺秀,真正是一位可盐可甜的姑娘。 “韦家那位小娘到了,夫君不想见一见么?”吕琦眨着眼睛,似笑非笑的道。 她整天跟刘平共乘一骑,而且都是她在前面,自然能感知到刘平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像眼前这样,拉拉手,搂搂抱抱亲亲的行为,无不显示出刘平是个正常男子。 可是刘府那么多美女,刘平宠爱有加,却没有让人侍寝,令吕琦始终感到不解。 “看那姑娘的架势,倒像是前来英勇献身一般,对嫁过来很不愿意呢。”吕琦继续道。 正文 第418章母爱如山 “很不愿意么?”刘平笑了笑:“她们韦家怕我赖账不还,所以把她当做礼物送来,恐怕任何人都不会很开心吧。” 吕琦却瞪大眼睛道:“她到了咱们府里,便是夫君的人了,夫君即使不还那些粮食,她也应当理解,难道她还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成?” “韦家是她娘家,也不算往外拐,更何况,我猜韦家应当有能拿的住她的地方。”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闲庭信步,来到厅堂,只见韦素正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她到这秦王府,连个侍妾的身份都算不上,所以根本就不算是出嫁,只需要用一辆马车,走侧门把她拉过来就行了。 其实当初郭汜差点让人侮辱她,正是刘平率领太史慈及时杀到,斩杀郭汜,救下了韦氏一族,就韦素心里来讲,她是感激刘平救命之恩的。 而且看刘平文质彬彬,如此年轻便是割据一方的诸侯王,让她一个家族庶女前来伺候,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这中间掺杂了借粮的问题,令整件事情变了味儿。 她既要委身于眼前这个人,还要督促这个人归还韦氏的粮食,她都感觉自己好像细作一样。 更令她感到难过的是,再过两个月就马上快要入冬了,刘平拿什么还她家的粮食? 再说刘平虽然割据关中,但如今关中是这个样子,刘平能不能在关中长期待下去还真不好说。 若真如她那位姐姐所说,刘平在关中待不下去了,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又没有还韦家的粮,那她的归宿在哪里? “小女尽心服侍大王,求大王将来离开关中之时,带上小女,”韦素已经脑补出将来有很大可能出现的局面,然后突然跪倒在刘平跟前。 “我为什么要离开关中?”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倒把刘平给弄懵了,他蹲下身,诧异的问道。 韦素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嗫喏着言道:“其实……他们都在传言……大王在关中根本待不下去,很快就会自行离开。” “哦?还有这种传言?”刘平忍不住抿嘴笑了笑,锐利的眼神盯着韦素,似乎能看穿人的心事一般,令韦素不敢抬头。 “是……是……” “他们大概还觉得,本王两个月之后还不起你家粮食,所以你也无颜再回韦家,故而要跟本王一起走?” “不……不……”韦素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真诚的道:“那些粮食还也罢,不还也罢,小女既然来到大王身边,就是大王的人了,只要大王不嫌弃小女,小女愿一直侍奉在大王左右。” “恐怕你父亲不会这么想吧,”刘平嘴角翘了翘,有些好奇道:“你既然身入王府,至于帮不帮韦家,他们便拿你再无办法,除了靠亲情之外,又是如何牵制你的呢?” 刘平经历这么多事,看人已经很准了,韦素对他所表的忠心,绝不是虚言,那是准备死心塌地跟着他。 由此可见,这韦素在家里过的并不怎么顺心,家族待她也并非多么亲厚。 可是以韦胄这种人,怎么会没有后手? 让韦素成为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这女儿不就白送了么? “实不相瞒,”听刘平问起这个,韦素噙满了泪水的大眼睛里,透漏出一丝绝望,戚然道:“小女最担心的便是母亲,母亲在韦宅身份卑微,若小女不能心向韦氏,母亲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她顿一顿,咬了咬牙道:“不过,小女临来之时,母亲叮嘱小女,只要小女过得好,便不要再记挂她,她将来大不了一死。” 韦素是宁氏唯一的女儿,宁氏总不能为了自己过得好,让女儿身在王府还心向韦氏,帮助韦氏讨要欠粮。 那种两面三刀的行为,只会害了女儿,让女儿在王府里也过不下去。 所以宁氏叮嘱女儿,既然进了王府,就死心塌地,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毕竟她就算帮不上女儿什么忙,也不能因为她而扯了女儿的后退,若韦胄真要拿她相威胁,她大不了主动求死。 一切为了女儿前途着想,这便是做母亲的伟大之处吧。 刘平伸手,把身前哭的稀里哗啦的韦素拉了起来,沉声道:“放心吧,两个月内,我定然会连本带息还清你父亲的粮食,到时候你父亲便再不会拿你母亲相要挟了。” 要不是刘平现在准备创造一个仁慈之主的好名声,以吸引百姓前来耕种,他早就带人去找韦胄麻烦了。 毕竟在他心里,对韦氏这等门阀士族也没什么好感,将来他治理关中,也没打算跟那些门阀分权。 其实骨子里,他跟岳父曹操倒是很像,崇尚法家,讲求唯才是举,只要能有理政之才,管他是不是出身自门阀世家。 当然,这个时代善于理政的人才,大都出自那些门阀世家。 “大王真的有办法还粮?”韦胄虽然被拽了起来,但是眼睛里却大大的写着“不信”两个字。 秋天都没有粮食,快要入冬倒有粮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平也没有过多解释,反而微笑的看着韦素道:“整个关中都在本王手里,难道还能欠了你父那点粮食不成? 你到时就知道了。” …… 话说张辽传递刘平的命令,让陶青率领一千军兵,去往舆图上标注的地点,挖井煮盐。 陶青听完后,心里当即就凉了半截,愣在当场。 他刚刚跟着主公在官渡立了大功,还被封了关内侯,他正准备继续跟着主公大展拳脚,等将来争取弄个带封地侯爵,哪怕是个亭侯也行。 谁成想,主公把他一杆子支去挖井煮盐去了,如此一来,就跟战功无缘了,如何还能完成梦想? 陶青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知道哪儿被主公嫌弃了,以至于主公要开除他的军籍。 “文远将军,这些时日,末将苦心带领军兵操练,丝毫不敢懈怠,是不是主公觉得末将练的还是不够?” 陶青毕恭毕敬的,想从张辽口里探出点风声。 正文 短章求谅解 , “陶将军误会了,”张辽凝神道:“主公如此安排,乃是对将军寄以厚望,将军莫要妄自揣测,尽心按照主公之命行事便是。” 陶青不由挠了挠脑袋,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试探着道:“可是……我等初入关中,四方未定,正是用人之际,主公竟然削除末将军职,派末将前去挖井煮盐,末将……咋没看出来……主公所寄予之厚望在哪儿……” “是啊,文远将军,”这时候其他的几员丹阳军将也都围了过来,把张辽围在中间,纷纷出言为陶青求情:“陶青将军追随主公,一路从徐州打到官渡,又从官渡打到关中,这一路厮杀下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主公为何一句话就把陶将军军职削掉?” “陶青将军为将近十载,对军兵统御有方,深得军士爱戴,主公却派他去挖井煮盐,是否浪费一将才?” “我等武力虽然不及文远将军,但是对主公之忠心,却一点也不比诸位将军差,主公莫不是嫌弃我等技不如人?” 众将领越说越激动,最后这些杀人如麻的汉子,竟然渐渐的竟然眼眶微红了。 他们这些人,大多因为跟随刘平偷袭乌巢,而得到关内侯的赏赐,那可是他们此前连想都不敢想,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荣耀与实惠,所以每一个人对刘平自然感恩戴德,真心诚意的喊上一声“主公”。 可是他们也清楚自己的武力,根本就不入流,莫说张辽太史慈,就连主公的侍妾吕琦都比不上,每个人念及此事都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 光有忠心,没有能力,主公自然也看不到眼里去。 “你们这是说的哪里话?”张辽皱了皱眉,坦然道:“主公作何安排,那自有其不可揣摩之深意,我等听命便是。 再说,我等并非生来便是军将,之所以从军,不也是为了在这乱世养家糊口,谋求一条生路么? 主公吩咐了,陶将军前去挖井煮盐,可留取百分之五作为酬劳,自行分配。 你当兵是为了吃粮,煮盐也是为了吃粮,都是在主公麾下效命,何必挑挑拣拣呢?” “百分之五?” 众军将诧异的重复一声,不免面面相觑,想的有点深远了。 如今他们强行借了韦氏粮草之后,在长安是不缺粮的,可是陶青领兵出去,是否就意味着煮出盐的百分之五,就连陶青粮草也全包括了。 才百分之五啊,天知道陶青去那里能不能煮出盐,即使煮的出,百分之五的分成,又怎能甜的饱起千余人的肚子? 众人各自摇了摇头,轻轻的呼一口气,心中均认定,这陶青一定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主公了,要不然主公也不会这么针对他。 当然,有怨言也罢,不理解也罢,该执行还是要执行。 众军将虽然眼见陶青遭受了“不平等”的待遇,一个个感到惋惜而已,但要说为了陶青去违抗军令,那还犯不上。 陶青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只得向张辽拱手,语气有些悲壮的道:“劳烦文远将军报知主公一声,末将这条命为主公所救,这一身荣耀也拜主公所赐,就算主公让末将上刀山下火海,末将也在所不辞,何况区区煮盐?” ------------- 大暴雨,又回不去家了,大大们见谅哈。 周末双休,本哈天天五更,吼不吼 正文 第420章祖传手艺 陶青虽然感觉心里委屈,但还是率领一千军兵,向那未知的北方出发了。 一路上那支军兵士气也不怎么高,毕竟此次前去,就代表着他们从此便脱离了精兵序列,一应待遇自然也会降低不少。 他们平常又不比别人训练的差,战场上的人头功也不比别人少,凭什么看不起人? 这其中怪就怪陶青偏偏选中了自己。 陶青率领这支牢骚满腹的军马,按照刘平给他舆图上标注的位置,晓行夜宿,一路北行,如同奔赴刑场一般。 他们越往北走,周围越是荒凉,随之心里也越来越沉。 定边有“东接榆延,西通甘凉,南邻环庆,北枕沙漠”之说,本就处在荒漠边缘,在这后汉时代,已经算是边陲了。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看到周边寸草不生,荒无人烟的环境,心里更是沉到了极点。 “将军,此地如此荒凉,您确定主公说的就是这儿?”一个亲兵苦着脸问陶青道。 陶青低头仔细端详舆图,点头道:“照图来看,应当是没错。” “可是此地连个鬼影儿都没有,主公养尊处优,应当没来过此地,他又怎能知道这里能产盐?” “是啊,要是咱们挖了半天,下面没有卤水,岂不白忙活了?” “你们傻呀,要是真的挖不出卤水,咱们不就能回去了么?” “对哦!言之有理。” 众军兵想通这一点,顿时雀跃了起来。 谁愿意整天待在这荒漠边缘吃沙子? 要是在此地挖井,挖不出来卤水,那这就不怪他们了。 他们当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回长安了。 “都别吵了,赶紧开始吧,”就连陶青也觉得这帮军兵说的有道理,于是高声道:“谁在家里挖过井,赶紧选个位置开挖。 若是所选位置得当,本将军重重有赏。” 挖井也是一门学问,善于选址的人能根据地势分析出地下水脉,选址在水脉丰富之处,所挖出来的井,水头便足。 “小的家世代挖井,让小的来。”这时候有个机灵的小校,举起手来,讪笑道。 “那还不赶紧的?” 那小校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四处看了看,然后煞有介事的盯着罗盘,口中念念有词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等等!”陶青怒道:“你特么确定你家是挖井的?” “是……是……这是小的家祖传手艺……”那小校吓得脸色煞白。 “混账,我看你家是祖传盗墓吧,”陶青气的火冒三丈,墓穴一般都会选在干燥之处,若是以找墓穴的手法去选址挖井,能打出水来才怪。 “小的家……的确会分金定穴,不过也会选址挖井。” “行行行,姑且信你一回,打不出来水再找你算账,”陶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即使明知道这小子是个盗墓世家,但毕竟是他手下军兵,这兵荒马乱的,他也没必要去处置。 再说,他除了相信眼前这个盗墓贼传人,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小校效率倒是极高,拿着罗盘瞬间便在方圆十数里的地方定了七八个位置。 陶青一声令下,众军兵抡起铁锹、?头,在那些位置同时开始向下挖。 毕竟一口井也说明不了问题,圈定那么大的范围,若这七八口井挖出来的都是清水,而非卤水,他便可以回去也向刘平交差了。 他也觉得,刚才那帮军兵分析的没错,以刘平那么高的身份,怎么可能来过如此荒凉的地方?即使来过这里,又安知这底下到底是不是卤水? 坐在书斋里,在舆图上随便点个地方,告诉他,这里能打出卤水晒盐,这听着怎么那么玄幻? 军兵们为了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挖的很卖力,深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走。 陶青作为这支队伍的主将,在那些井的中间扎下营地坐镇。 “将军,出水啦!”随着一声叫喊,第一口井被挖出了水。 “怎么样,怎么样,水是什么味道?”陶青连忙跑了过去,趴在井口,向下看去。 只见井深大约有两三丈,底下还有数名军兵正在忙手忙脚的堵泉眼。 按照挖井的做法,挖到一个泉眼的时候要先堵上,保持井内干燥,然后继续往下挖,直到挖出两三个泉眼的时候,才同时把泉眼打开,这样能保证井里的水头足。 看来那小盗墓贼没有骗人,此地挖到的第一个泉眼就水量十足,那些军兵忙手忙脚,都有些要堵不住的架势。 不过早有人提前给陶青接了一桶出来。 陶青这两天肝火旺,也当真是渴了,于是用双手捧了一捧水,狠狠的喝了一口。 “噗——” 他刚刚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张口便喷了出来,苦着脸道:“这水怎么是这种味道?” 他吧唧吧唧嘴,舔了舔口中残余的部分:“好咸,齁死我了。” “莫非……这真的是卤水?” 众军兵看着陶青尴尬的样子,却也不敢笑,围过来看那水桶中的清水,跟普通井水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用手指蘸了蘸,含在嘴里,的确很咸。 “只是不知道,这水里能不能晒出来盐呢?” 他们这些人出身自丹阳,那丹阳郡又非产盐地,所以没人见过晒盐。 “能不能晒出盐,只能试试才知道,可是要等晒干这桶水,恐怕时日不会短吧,” 陶青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虽然秋老虎肆虐,这地方风也很大,但是让这么一桶水自然晒干,那也并非朝夕就能完成。 “小的到有个主意,”旁边有亲兵道:“将军只是要试试这桶水能不能晒出来盐,其实完全不用晒啊,将军将水倒在铁锅里,底下生上一堆火,用不了一个时辰,水就干了,有没有盐,一看便知。” “你真他娘的聪明,”陶青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然后指挥军兵把做饭的锅灶拿过来两口,支上,将那桶水倒入,底下点上一堆火。 不多时,水便烧开了。 陶青看着那翻滚的开水,心里同时也在七上八下。 能不能出盐,就全在这一锅了。 要是试上所有井内的井水都不能出盐,他便立即率军回归长安。 正文 第421章核心机密 “你们快看,这锅底下那一层是什么?” 随着水分逐渐蒸发,水质越来越浑浊,众人发现,锅底下也渐渐出现了一层白色的东西。 “难道这便是盐?” 虽然每一个人都离不开盐,但是真正亲眼见过盐是怎么煮出来的人,却少之又少。 而如今陶青带领这帮军兵却是眼睁睁的看着盐从锅底出现了。 随着底下柴火的烧烤,锅中的水越来越少,白色的结晶体却越来越多,最终水分完全蒸发完毕,锅底凝结了约有寸许厚的一层盐粒。 陶青以及众丹阳军兵面面相觑,一个个如同泥塑一般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自从武帝以来,在朝廷专营之下,食盐变成了极贵的东西,甚至有许多百姓家吃不起盐,而去舔舐带盐分的盐土,从而维持生计。 可是他们仅仅是一桶水,便烧出那么多盐,看样子足足有好几斤重,能卖不少钱呢。 而且井里的水可是源源不绝,那不是相当于找到了聚宝盆么? “将军,记得你曾说过,主公答应咱们,将此地所产之盐的百分之五,作为咱们的报酬,这可是真的?” 旁边的亲兵,眼睛看着锅底那厚厚的一层,忍不住出言问道。 当初陶青为了鼓舞士气,把刘平承诺的话传达给了军兵。 不过军兵听了非但没有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反而士气更低了。 毕竟在这里能不能煮出来盐,谁也不知道,即使能煮出来,百分之五也太少了点,必然比不上在战场赚人头功来的实惠。 可是眼前看着这厚厚的一层盐,所有人都心动了。 这才一桶水就煮出那么多,那井里的水应有尽有,给他们提百分之五,那可就发大财了啊。 “是……是真的,”陶青依旧在愣着神,还没从这件事中缓过来。 “主公真神人呐,”他叹息道:“主公怎能知道这里的水能煮出盐? 给留百分之五,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个个腰缠万贯了。 可笑咱们当初还死活不愿意来。” 一想到这些,陶青便感到脸红。 主公明明赐给他一场大富贵,偏偏他还以为这是主公在拿他开刀,故意刁难他。 如此不识好人心,那还算个人么? 就如张辽所言,他们当兵也是为了吃粮,可是如今有了更好的吃粮方式,甚至还有可能暴富,谁还愿意去战场上刀口舔血? “都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挖井,煮盐?”陶青气急败坏的冲周围军兵吼了一句。 众军兵顿时一哄而散,个个斗志昂扬,干劲十足,再也没有半分的埋怨。 每产出一百斤盐,就有五斤是他们的,谁还敢偷奸耍滑,那就是跟所有人过不去。 不用陶青吩咐,立即有人缠着那盗墓小贼,又开挖了十数口井,结果打上来的水依然齁死人,也是卤水无疑。 看着众军兵兴冲冲的样子,旁边有个亲兵突然道:“坏了,此地所有井水都是这般齁咸,那咱们以后喝什么? 这样的是水,恐怕洗漱也不能用吧。” “有了盐,还在乎那些么?” 陶青已经有了几分财大气粗的影子,他斜了那亲兵一眼,轻蔑的道:“只有此地是这种卤水,离开几十里,自然就是清水了,派人专程从外地把水运过来便是。” “将军所言极是!” “派人速去向主公报喜,另外,要记住,此事需完全保密,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在此处打出卤水,可以晒盐,属于他们的核心机密,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毕竟有了盐,跟有了粮也没多大区别,他们一共才这一千人,万一被别人盯上了,派人来抢,他们可抵御不住。 若是能够保密,这鸟不拉屎的荒漠边缘,谁会注意到这里? …… 有传令兵星夜兼程,将成功挖出卤水的消息报知刘平。 刘平知道之后暗自欣喜,看来这两千年里,地脉变化并不大,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挖掘记忆里的各种矿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铁矿与盐矿。 有了铁,可以打造兵器,有了盐,可以换取粮草,这两样均与战争有关。 在这乱世里,任何东西都是为战争服务的。 与此同时,刘平跟陶青的想法一样,这件事选择了保密,并没有再让其他人知道。 毕竟他现在兵力不足,也没有余力去分兵保护那盐矿,只能选择保密了。 其实,刘平不止没有余力去保护盐矿,摆在面前更紧急的事情便是,他的军兵连保护关中都捉襟见肘。 此前,袁尚本来任命郭援为河东太守,准备进图关中,以从侧翼牵制北上的曹军。 可是没想到,刘平已经先一步入关,占据了长安。 如此一来,就把审配为袁尚制定的计划给破了,袁尚自然不甘心,于是在审配的建议下,让郭援尽起河东两万军兵,强势进入关中。 同时联络西北的马腾韩遂与西南的张鲁,趁着刘平立足未稳之际,三方共同夹击长安,意图把刘平给赶出去。 此时刘平正看着身前的舆图忧心不已,身后则是太史慈、张辽、徐晃等将领。 “主公,郭援已率军西进,不可不防啊,”张辽道。 “郭援虽然有军兵两万,但战力并不强,故而河东军并不足为虑,汉中张鲁,以‘五斗米教’理政,并无扩张野心,也不足为虑,”刘平叹了口气,看着舆图上西北方向道:“我所虑者,西北马腾韩遂而已。 那马氏父子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军兵长期与羌人作战,战力强悍至极,这才是我之劲敌。” 刘平当然清楚,莫说马腾本身武力不弱,他那几个儿子,尤其以马超为主,个个武力超群,就连太史慈都未必是马超的对手。 更何况他们阵营里还有个庞德,也是令人不敢小觑的角色。 如今刘平手下一共才有九千人,要分成三拨,分别去抵御郭援、张鲁、马腾,军兵人数上不占优势,武将上也不占优势,想要取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众将听令!”刘平站起来,扫视了眼前几位将领一眼。 正文 第422章两面三刀(第一更) “末将在!”几员战将齐刷刷站在刘平跟前,挺胸高喊。 虽然他们初入关中,便面对三路敌军夹攻,兵力明显不足,但是他们跟随刘平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以往面对那么多困难,刘平都屡屡化险为夷,他们相信,这次也能向往常那样平安度过。 看着诸将精神抖擞,刘平本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沉声命令道:“命徐公明率领一千军马南下,于汉中交界处多布疑兵,以迷惑张鲁,令其不敢来攻。 命张文远率军两千东进,以抵御河东之郭援。 命太史子义,周元福率军五千北上,迎战马韩来犯之敌。” 刘平一番吩咐下来,众将抱拳傻愣在了那里,顿时张大嘴巴,如同泥塑一般。 其实与张鲁、郭援、马韩三家任何一家相比,他们都不占绝对优势,若是收缩于长安,借助这座大汉都城高大的城墙防守,或许还有的一拼。 可是他们万没想到,刘平竟然选择了分兵,将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兵马一分为三,如此可能造成的局面就是,他们三线齐溃,到时候连长安都守不住。 这时候周仓上前挪了半步,嗫喏道:“主公,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听闻那西北马家父子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且西凉军兵长期与羌人作战,彪悍无比,让末将与太史慈仅率五千军兵前去迎战,似乎……有些草率……” 周仓不敢把话说的太直接,这三支军马之中,无论张辽一支还是徐晃一支,虽然手下军马也不多,但是论主将武力,却远胜与对方,到时只要指挥得当,或许还有的一战。 只是他周仓跟太史慈带领着五千军马,虽算得上绝对主力,可面对的是西凉马韩。 莫说马腾本身都宝刀未老,就那马超马岱马铁马休等马家子弟,个个都是武力过人之辈,让他周仓与太史慈率兵前去抵抗,不客气的说,那就是送死去的。 虽然刘平屡次化腐朽为神奇,可是摆明了这是个大坑,让他们跳也得问明白了不是? “此乃军令,尽管去便是,”刘平却没有理会周仓的疑惑,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反而粗暴的摆了摆手,一锤定音了。 随后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此战以防御为主,切不可盲目进攻,到时我自有安排。” 见他如此坚决,本来准备开口相劝的张辽和徐晃也给阻挡回去了。 其实他俩单独面对张鲁与郭援,压力也很大…… 几员大将各自满腹狐疑的率军出发了,长安只留下吕琦与一千兵马,这偌大的城池更显得空旷无比。 “夫君,咱们合兵一处,守在长安不好么,为何偏要分兵据守呢?” 两人并辔而行,漫步在空荡荡的长安街头,吕琦忍不住问道。 刘平轻轻叹了口气:“别忘了,咱们进驻关中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封锁关东门户,以配合曹军北进。 若我等仅仅占据了长安一座孤城,无论郭援还是马韩,均能从关中随意出入,那我等进驻关中还有何意义?” “所以夫君才要御敌于境外,挡住所有来犯之敌?” “正是!”刘平点点头。 吕琦又忧虑道:“可是……他们三支军马,均面对实力强于己方数倍之敌,想要守住疆土,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 “这我自然知道,且放宽心吧,到时我自有安排。” “好吧,”吕琦展颜笑了笑,她已经学会了跟刘平相处时,不理解的东西要先接受下来,然后慢慢理解:“夫君,您也不去看看那位韦家姑娘,我看她都快急出心病来了。” “哦,她怎么了?”这些天刘平一直在忧心军事,早已把府中还有这么位姑娘给忘了。 毕竟他也不是色中恶魔,如此关键紧要的时刻,那些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夫君没发现,府中已经焕然一新了么?这都是那位韦家姑娘一人收拾的结果,”吕琦轻轻呼一口气:“没想到她一个世家女子,竟然如此勤快。” 这些天刘平忙碌至极,没有注意韦素一个人从早忙到晚,把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这可是不小的工作量。 “她还是怕我还不上她家粮食,以至于母亲在韦家受难吧,”刘平淡然一笑:“好在,也快有结果了。” 他们说话间已经回到了秦王府。 虽然说起来这也是王府,但是实在可怜,府中有且仅有两个女子,一个是吕琦,一个是韦素,更无一个杂役。 吕琦如今还要承担长安守将的责任,自然顾不上收拾庭院,这偌大的院子,就剩下韦素一个人在打理。 刘平带领吕琦进到院子里,远远的只见韦素正弯腰拿着一把大扫帚在扫院子,还不时的直起腰,揉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显然是累坏了。 这也难怪,若在平常,打理如此大的院落,光下人恐怕也得几十人,可是如今这些事全都压到韦素一个人身上,不累才怪。 其实也没人强行让韦素去做这些事情,这都是她自愿的。 她刚刚被送到这王府来的时候,还以为那位少年大王会迫不及待的让她侍寝。 毕竟她对自己容貌还有些自信,即使算不上国色天香,至少也有中上之姿吧。 即使她来王府的目的有些不纯,甚至还带着一些特殊的使命,但是只要大王看上了她,男欢女爱之后,应该什么话都好说了。 可是出乎她预料的是,自从那天见了刘平一面,说了几句话之后,从此只能远远的看那位少年大王忙忙碌碌,话却没再说上一句,更谈何侍寝? 如此一来,倒把韦素给打击坏了,这位大王定然是不信任自己,或者是根本就没打算还韦氏粮食,自然也没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 那她也别无办法了,她只能为王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承担起了收拾院子,洗涮衣物等等诸多杂事。 这既是她对自己两面三刀的救赎,又是对刘平的摇尾乞怜。 虽然她也知道,她做这些微乎其微的事,根本不能改变刘平还不还粮食的决定,但做了就比不做强。 “大王,”韦素揉着腰肢,一回身,陡然发现刘平正站在身后,连忙低下头屈膝行礼。 刘平微笑道:“以后不用再这么劳累,我另派几个军兵过来收拾即可。” “大王是嫌弃小女子了么?”韦素神色顿时黯淡了下去。 正文 第423章为国敛财(第二更) 在韦素看来,自己被当做礼物送来,目的就是为了敦促刘平这个债户还债。 但是刘平并没有碰她,显然是准备一赖到底,没有打算还债,所以也就没有接受她这个礼物。 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是一阵委屈。 “大王是不是要把小女子赶回韦家?” 韦素大眼睛里生出一层雾气,被父亲送了人,人家都不要,再被赶回去,以后在韦家那还能抬得起头来? 若是那样,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这是什么话?”刘平知道眼前这姑娘是误会自己了,于是笑着道:“我是觉得你一个姑娘,做这些事太辛苦,反正那些军兵也要操练,让他们来打扫院落也就当做操练了,何曾对你有过嫌弃一说?” “大王,”韦素的泪珠忍不住流了下来,突然跪在刘平的脚下,哽咽道:“小女知道,自己身份为大王所不喜,可是小女既然来到大王身边,那些粮食无论大王还与不还,小女都是大王的人了,跟韦家再无牵连,求大王一定相信小女对大王一片忠心。” “放心好了,”刘平伸手把韦素搀扶起来,“欠韦氏的粮食,我说好了是借,就一定归还,而且会连利息一起还,绝不会让你在中间为难。” 陶青在煮盐的消息要绝对保密,连韦素也不能告知,所以只能模棱两可的这么说一句,让她放宽心。 刘平走后,韦素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发愣,那句话显然没让她宽心。 这些天她虽然不知道刘平在做什么,但是却偶然看到当初从韦家借来的粮食,被大批搬运了出去。 她自然不知道,三支军队出征,各自当然都要带着粮食。 在韦素的眼睛里,秦王府内的粮食只会越来越少,到时怎么可能会骤然变回来,还能还清韦氏利息? 她默默的擦了擦眼泪,感觉自己真的是命苦,夹在娘家与所谓的“夫家”巨额债务之间难做人。 不过好在刘平没有出言把她赶走,她便继续低下头打扫院子…… 刘平回到书房之后,便挥笔写下一封书信,让人给徐州的范显送去。 随着陶青派人前来报告,他所煮出的盐已经越来越多了,下一步刘平就准备联系销路,把那些盐换成粮食。 当今天下动荡不堪,稍稍稳定,没有耽误农业生产的地区,一为刘表的荆襄,二为刘璋的巴蜀,这两处地方战火波及不大,粮食还算得上丰足。 不过对刘平来说,他的死对头刘备如今就在荆襄刘表的手下。 当初他把刘备害的那么惨,连刘备老婆都给抓了,若是去荆襄换粮食,刘备知道后,恐怕红着眼拼命也要把粮食给劫了。 所以,留给刘平的出路只有一条,去巴蜀。 只可惜刘平手下只有武将,去蜀地联系商贾换粮,却需要贸易型人才,于是范显便自然而然出现在他的计划里。 同时,他还担心老范这个人太滑头,不肯前来给他卖命,于是刘平又写了一封信给现任徐州牧陶商,告诉陶商,就算是绑也要把老范给绑来。 信是由快马日夜兼程送出的,不过十几天的工夫,范显已经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刘平跟前。 “当初徐州一别,距今不过一年,未曾想大王已然割据关中,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范显初来,显得十分感慨。 “是啊,”刘平也假客气道:“回想往事,当初咱们共同去草原,还恍如昨日一般。” “在下有幸得大王恩泽,今生受用不尽,大王如有吩咐,尽管开口便是,在下自当鞍前马后为大王效力,就没必要再把陶使君牵扯其内了吧?” 刘平保持微笑,看来陶商很给力啊,要不是用了什么暴力手段,这范老滑头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他也打个哈哈道:“那是自然,咱俩是过命的交情,有了好处,本王自然要想着你。 不知蜀地有没有相熟的客商?” “有啊,”范显就知道刘平是要找他帮忙,连忙道:“大王还记得,当初咱们在七里乡前所见,被于毒所抢劫的吴氏商队么?这吴氏便是蜀地最大的商贾之一了。” 刘平陡然想起来,初次见到范显的时候,正准备过于毒寨,当时前面有一家商队被于毒抢了,好像就是刘璋手下中郎将吴懿家经营的。 “那太好了,我这里有一批盐,你去蜀地给我联系吴家,换成粮食给我运回来,到时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王要做盐的买卖?”范显吓得吐了吐舌头,贩私盐的买卖那是要杀头的,即使现在是乱世,可名义上的大汉朝廷还在。 范显行商天下,做的都是正当生意,盐的买卖他连想都不敢想。 哪知道刘平一开口便是让他去贩私盐,范显下意识的有些退缩。 “怎么?本王身为朝廷大司农,为朝廷镇守关中,卖盐也是在为朝廷敛财,难道不行么?”刘平挑了挑眉毛,瞪着范显,一副理直气壮之色。 “对哦!” 范显突然一拍脑袋,眼前这位不止是汉室封的秦王,还是朝廷专管财政的大司农,名义上讲,他卖的盐才算官盐,其余盐贩卖的才算私盐。 “大王所言极是,前些日子在下听闻巴蜀产盐地自贡山洪崩塌,盐井冲毁,导致蜀地盐价暴涨,在下本来以为跟这件事跟在下没什么关系,谁成想大王正好差在下贩盐去蜀地,这岂非是天意使然?” “啧啧,”刘平砸吧砸吧嘴,是不是天意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清楚,蜀地产盐区的确是在南部的自贡。 假如自贡的盐井被洪水冲毁,蜀地盐价必然暴涨,也合着真该他发笔大财也说不准。 “快去联系,”刘平吩咐了一句,接着又道:“对了,我给你写个手令。” 他随即以朝廷大司农以及秦王府的名义,给范显写了一封介绍信,从那林林总总的官印中间挑出两个,给盖上。 说起来,如今代表刘平身份的官印也有十几枚了。 这盖了章的手令,就代表了范显是代表大司农,也就是朝廷去卖盐的,卖的是官盐,而非私盐。 范显大喜,没想到自己摇身一变,这就成为为国敛财的皇商了。 正文 第424章韦家来人(第三更) 范显立即准备启程去往蜀地,路上刘平还让丹阳军一个校尉,率领两百军兵假扮成部曲来保护范显。 毕竟这一路上也不太平,万一老范让小贼给劫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每一个丹阳军校尉都是关内侯,这说起来令范显咋舌不已,竟然让一个侯爷给自己当随从,这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老范一去就是十来天,等回来在书房里见到刘平的时候,他眼睛里都在冒金光。 “大王,蜀地的盐井真的被冲毁了,如今整个巴蜀盐价飞涨,各家商贾都在囤积居奇,不肯出售。 那吴家听说大王手中有盐,简直高兴坏了,他们已经把粮食准备好,就放在边境,只要大王的盐一到,一手交粮一手交盐。” “价钱怎么样?”刘平听了心中窃喜,果然连老天爷都在帮忙,他要卖盐,老天就发洪水把蜀地盐井冲毁,这让人多不好意思。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现的多激动,按照汉代盐与粮的兑换比例,应该在一比八左右。 就是说一斤盐可换八斤粮,既然蜀中对盐如此奇缺,至少得翻倍了吧,一斤盐换上十六斤粮,甚至二十斤。 “大王,五十斤,五十斤粮换一斤盐呐,而且有多少要多少,”范显激动的伸着五根手指头,高声喊叫。 “五十斤?”刘平脸上也不那么淡然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比平常涨了多少倍? 不过想来倒也合理,这后汉时期做生意跟后世没什么两样,只要稀缺的东西价钱飞涨那是必然的,更何况食盐这种能放得住,又是人体必需的用品,正适合囤积。 同时也看得出来,恐怕蜀南的盐井冲的很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好,所以吴家才敢这么放心的高价收盐。 “好,就这么定了,我立即派人前去运盐,由你老范负责贸易。” “啧啧,大王真是福泽深厚啊,在下做了一辈子生意,还从没见过有人主动加价,上门提货的呢。”范显连连砸吧嘴。 刘平不禁想起后世的饥饿营销手段,笑着道:“你要是能多联系几家,我都能搞出排队提货,高价拍卖出来。” 范显忧虑道:“蜀中商贾倒是不少,可是像吴家这种官商却不多,恐怕也没人敢跟吴家竞争,以在下经验,赚这么多已经足够了吧,要是再提价,恐怕吴家也受不了。” 刘平想想也就算了,他本身这就是无本的买卖,要是搞乱了蜀中市场,培养出几个竞争对手,互相开始砸价,对他这货源持有者也什么好处。 说到底,盐也不是什么核心科技,吴家能从他这里进盐,完全是粘了地理优势的光。 若盐价再高的离谱,以商贾之聪慧,完全可以从其他途径将私盐贩入蜀地。 紧接着,双方进入实际交易的环节。 过称、验货、收货这些范显熟的不能再熟,完全由他一手操办,刘平半点心也没操,就把粮食收了回来。 为此,他专门秘密派人修复了长安粮仓旧址,将那粮食源源不断的装入其内。 这些都是在极其机密的情况下进行的,经手的人少之又少。 等所有的食盐交割完毕之后,刘平看着舱内堆积如山的粮食,算下来足足得有三万石,连本带息还清韦氏欠粮还能剩不少。 眼前危机是度过了,不过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他现在急需要做的还是如何把百姓吸引回来,利用关中平原种粮屯田,那才是长久之计。 只要有了人口,才有源源不断的兵员与粮草。 只可惜,到如今他手下还都是军兵,连一个文官都没有,更别提百姓了。 …… 这期间,韦素一直在卖力的收拾着整个院子,连大门都没出一步。 算下来,她一晃已经进这王府一个多月了。 这一日,突然有门口的军兵来报,说是她家中派人前来探视她。 如今刘平与吕琦都不在,这偌大的秦王府,除了外围有军兵警戒之外,就剩下她一个人,所以门口的军兵得向她请示。 这么长时间没有母亲的消息,韦素心里也十分挂念,于是跟那军兵确认,她能做主之后,便让军兵把来人给放了进来。 待看清那来人,韦素顿时跟吃了个死苍蝇那般恶心。 原来那个女人是韦夫人娘家带来的仆妇,是韦氏的绝对亲信。 这哪是来探望她?分明就是觉得过去一个多月,韦素也没向韦家传回半点有用的消息,韦家坐不住了,主动派人来向韦素打听这边情况。 “小娘,夫人派奴婢前来问候你,”那李姓仆妇语气冷淡的说着。 在韦家后宅,她是主母的贴身近侍,论权势要远远大于韦素这位庶女。 即使如今韦素到了秦王府,可是看韦素这一脸困顿的样子,以及这一身装扮,也不像得宠的模样。 甚至头发还有些散乱,比以前更狼狈了。 “我有什么可问候的,哪敢劳你大驾?”韦素脾气本来也挺倔,当即冷冰冰的回怼了一句。 “你怕是忘了你的使命吧?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夫人让我来问问你,不知那位大王有没有打算归还咱们家粮食。” “他还不还那是他的事,我一个小小女子,岂能做得了人家的主?” “你这是什么话?夫人自然知道你做不了主,但不是让你来探听消息的么?”李仆妇皱眉道:“那位大王手中到底有没有粮食,用以归还韦家?” “我没见到!”韦素说的的确是实情。 她这一个月来,只是在府里安心收拾院落,给刘平洗洗涮涮,跟一个侍女一般无二,哪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没有粮食,这么说,那位大王所谓的两个月还粮之期,根本就是骗人的了?” “我只是没见到过粮食,至于大王归还不归还,不是我这小小女子该知道的事。” “你这是什么话?他没有粮食,拿什么还?”那仆妇怒了,冷笑道:“我来前,你母亲还托我给你带句话来着,让你这一气,给气忘了。” “我母亲说什么?”韦素脸色骤变,绕到李仆妇身前,看着那女人。 其他的她可以不在意,但是母亲的话她却很想听。 “那句话不重要,要想让你母亲过得好,就乖乖去打听消息,要不然,你知道夫人有多少手段对付你母亲。” 正文 第425章知己知彼(第四更) 李仆妇威胁的话,令韦素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她知道那些话也并非虚言,那韦氏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在韦家后宅内说一不二,平常甚至连她父亲都要俱上三分。 而韦素的母亲,身份则卑微到了极点,原来只是韦宅的一个婢女而已,生下她又是个女儿身,在后宅几乎是个透明般的存在,仅仅比婢女稍稍高那么一丝而已。 韦氏想要刁难她母亲,简直有一百种办法可选。 甚至根本不用选,只需要流露出丝毫对她母亲的不满,立即就会有溜须拍马之人前去做枪头,前去刻意为难,以讨得韦氏欢心。 这样的苦头,以前她在韦宅也没少吃。 如今她气急之下,怼李仆妇倒是痛快了,可是却把母亲给害了。 “你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韦素只得低下头,在李仆妇面前忍气吞声。 “还用问么?” 李仆妇见韦素低头了,更加深了韦素在此不受宠的判断,于是架子也端了起来,凛然道:“你要留心,去打听一下,那位大王手中到底有多少粮食。 他到两个月头上,是准备先还上一半,还是压根儿打算一粒不还? 他到底准备什么说辞,这些都要打听到,免得他到时强词夺理,家主没有防备。 总之,要让家主做到知己知彼,明白么?” 韦氏所有族人都觉得,刘平毕竟是朝廷封的秦王,也不可能无赖到张口不认账的程度,即使拒绝归还,必然也要找好恰当的理由。 韦胄要是提前知道了刘平的理由,自然就会想好驳斥的语句,不至于到时候无话可说。 “可是……那些事何等机密,我怎么能探听得到?”韦素紧紧的咬着嘴唇。 李仆妇给韦素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然后手指在她脸蛋上轻轻刮了刮,皮笑肉不笑道:“这么好看的脸蛋儿,不知道怎么用么? 为了韦氏,他即使不找你,你也要想办法诱他,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男人嘛,只要让他欢愉,男欢女爱之后,有什么话套不出来? 就看你用不用心罢了,听话,好好把自己梳洗打扮一下,然后去投怀送抱。” “这怎么可以?” 听李仆妇说的如此露骨,韦素又羞又恼,面红耳赤,心跳的厉害。 刘平没让她侍寝,她虽然心底稍稍感到有些失落,但是还从来没想过,主动去色诱一个男人。 她虽是庶女,但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她那么做。 让她为了韦氏献身也就罢了,还让她主动,这也太羞耻了。 突然李仆妇对韦素的神色变得异常恭敬,屈膝施礼,柔声讪笑道:“夫人交代小娘话就那么多,另外夫人还交代,让小娘好好保重身子,小娘若是有什么话回给夫人,这就请告知奴婢。” 韦素一侧身,只见远处刘平正踱步过来。 怪不得李仆妇变得如此乖巧,看来她们也就拿捏住自己的软肋,在自己面前有本事,真正对这位大王那还是忌惮的。 其实,韦家的人怎能不忌惮刘平? 刘平毕竟是坐镇一方的诸侯王,在这诸侯混战的时代,诸侯王手中握有生杀大权,跟皇帝也没什么两样。 而韦家人之所以敢如此对韦素,那完全是基于对刘平根本在关中立不住脚的判断。 韦家只要能把粮食要回来,管他关中是谁的底盘,也不会管韦素这个庶女的死活。 “没有什么可交代的。”韦素摇了摇头。 李仆妇脸上笑的跟朵花儿一样,笑道:“如此,奴婢就告退了。夫人随时盼着小娘空闲的时候回去,跟小娘好好叙叙旧。” 她随即看到刘平,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赶紧行礼道:“参见大王,不知大王驾到,赎罪,赎罪。” 刘平摆了摆手,李仆妇意味深长的看了韦素一眼,倒退着离去。 “你怎么了?”刘平陡然发现,韦素的脸上似乎有泪痕。 平常这丫头太勤快了,不让她打扫,她硬是一个人把整个院落收拾的整整齐齐,把刘平衣服也给洗的干干净净。 刘平好几次都见她在远处自己揉腰肢。 一个年轻女子,虽然是庶女,但平常定然也是养尊处优的,突然要做几十个下人该做的事,岂能不累? 可是刘平让军兵打扫完了,她总是还要再打扫一遍。 时间长了,刘平也拗不过她。 只能盼着将来关中有民众了,可以招募仆役婢女入府,就能把她替换下来了吧。 虽然韦素强行做这些杂事,但是在刘平心里,从来没把韦素当成一个下人来看,而是“他的侍妾”之一。 此时骤然见韦素流泪,刘平不免气的火冒三丈,厉声道:“是谁气你了?是不是刚才那仆妇?” 韦素平常见刘平和和气气的惯了,此时骤然露出杀伐之气,似乎突然之间换了个人一般,不禁把韦素吓得倒退了两步。 “没……没人,是我自己迷了眼睛而已。” 这谎言说的半点水准都没有,刘平一眼就看破了,也猜透那仆妇的来历,于是语气冰冷的道:“你韦家好大的胆子,敢到本王府上来欺人,难道觉得本王不会杀人么?” 对于这些门阀士族,千万不能惯着,你越是尊重他们,他们越觉得你离开他不行。 刘平这秦王府刚刚开张,还没有任何势力渗透入内,将来像韦氏这样的士族,能用自然要用,但是也并非非用不可。 而如今,韦氏的某些做法,有点触碰他的底线了。 “大王……他们……他们问小女,是不是大王真的不准备还那些粮食了?”韦素突然双膝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主动向刘平坦白:“小女不想骗大王,他们是想让小女从大王那里探知,大王拒还粮食的借口是什么。 可是小女真的没有向他们透漏任何大王的信息啊。” 韦素从来没有感觉过一个人身上的气势可以如此吓人,似乎他说要杀人,便真有人血淋淋的倒在面前一般。 不过知道这股杀伐之气是因她而生的,心里却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眼前这大王如此恼怒,那是在她受气而出头。 正文 第426章增兵关中(第五更) “怎么,他们难道就一直在怀疑,本王是言而无信,想赖那两万石粮食是么?”刘平愤然道。 “难道……大王一直准备归还?”韦素不由瞪大眼睛。 之所以出现那么多风波,都是基于对刘平会借粮不还的判断而起的,要是刘平真的能信守诺言,把粮食还清,那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事? 可是韦素明明看到粮食已经被运走了,又没有新粮运进来,刘平想还又拿什么还呢? “原来你也这么认为?” 刘平哑然失笑,把韦素从地上拽起来,强行拉着她的手道:“随我来,带你去看好东西。” 两人来到王府门前,立即有亲兵将大宛马牵过来。 刘平一把将韦素横抱在马上,然后一抖缰绳,大宛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在长安街头疾驰,身后有上百名骑兵护卫,马蹄声如疾风暴雨一般,显得气势十足。 韦素则蜷缩在刘平怀里,感到无上的满足。 似乎把自己送给眼前这人,倒因祸得福了,要不然嫁给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哪有这等男子气概。 只是她还是不懂,刘平骤然要带她去看什么好东西。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处巨大的院落门前,门口有军兵把守着。 不过一见刘平到来,军兵全都躬身施礼,齐声高喊:“参见大王!” 刘平下马,把韦素抱下来,牵着她的手,进入大门,只见门内是几十个巨大的粮仓。 “随便看!” 刘平随手命人打开一个粮仓,只见粮仓里面堆满了粮食,又打开两个,每一个都是满满的。 “本王岂是还不起韦家粮食之人?” 眼前这场景已经把韦素给惊呆了。 她也见过自己不知多少代积攒下来的存粮,虽然她计算不出来多少,但是可以判断,绝对没有眼前这些巨大粮仓里盛的多。 既然刘平手里有粮,又答应归还,那从前的那些担心,岂不全是多余了? “大王……您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粮食……” 刘平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微微笑着道:“这下该放心了吧。” “对不起,是我们韦家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一直以为大王还不上那些粮食,可是没想到,大王比韦家富有的多。”韦素小心翼翼的道:“对不起,我也不该多问这些事,让大王透露这些机密给我。” “知道这是机密,就不要透漏出去,明白么?”刘平道。 “明白!”韦素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有种因共享了秘密而被认可的满足感。 不过她随即疑惑道:“可是大王既然有这么多粮食,为什么还要向韦家借呢?” “那是因为这些粮食是刚刚运来的,这中间有个时间差,必须用韦家粮食抵挡一阵。” “大王不要说了,这些都是军事机密,小女不方便知晓,大王能如此坦诚相告,小女已经很知足了。” “嗯,今天带你来此,就是为了让你宽心,只要日期一到,我自然会连本带息,归还韦家粮食,你也不用担忧了。而且我知道,韦家一直在拿你母亲要挟你,到时如若你们愿意,可以接你母亲去王府居住,那样便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多谢大王,”韦素已经感动的无以复加。 假如真的能把母亲接出来,脱离韦氏的控制,那简直就完美了。 她突然觉得,有种自己要融化的感觉,好像……主动投怀送抱……也不是不可以…… “大王……我能回家先去看看母亲么……我好想她……” “那有什么不可以?”刘平想了想,韦家大宅在长安城南十几里的地方,韦素一个姑娘家,赶这十几里的路显然不安全,他道:“这兵荒马乱的,若要回去,我派军兵护送你。” …… 与此同时,许都,丞相府内,众文武都在。 曹操跪坐在中央,手拿一封书信,眼睛扫视身前众人一眼,沉声道:“据探报,袁尚小儿已强令郭援从河东出兵,进军关中。 西北马腾韩遂也有东进之意,至于汉中张鲁,袁尚应当也有相邀,不过其现在动向不明。 诸君以为,平儿能在关中坚持多久? 能否坚持到,孤拿下邺城?” 他让刘平率军驻守关中,本来就是为了能够挡住中原侧翼,好让他放心渡过黄河,扫荡河北四州。 可是如今袁尚三路夹攻长安,若刘平守不住,他就不敢放心渡河北上了。 这时候曹昂站起来,朗声道:“父亲,刘平贤弟手下只有一万人,且他书信中说,已经兵分三路据守,那他每路才有三千人上下,敌我悬殊太大,恐刘平贤弟坚持不了多久。 儿以为,此时应当向关中增兵,固守关中,稳定中原,然后徐图河北。” “昂儿此言,有几分道理,”曹操点了点头,对于曹昂能有这份见识感到欣慰。 中原是他们曹氏的大本营,绝对不能丢失,而关中却是能威胁中原的战略要地,所以固守关中,实际上也就是最大限度的保障了中原的安全。 在这两个地方同时稳固的情况下,然后徐徐向河北进军,稳扎稳打,是最妥当的选择。 “世子此方略虽然稳妥,但却并非上佳之策,”郭嘉突然咳嗽两声,站起来道:“经官渡一役,河北精锐尽失,正是丞相一举荡平,收复四州之良机。 若依世子之策,增兵关中,则进军河北必然要慢许多,等河北四州缓过气来,再拿下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故而依在下之见,丞相应立即进兵河北。 只要攻破邺城,则围攻关中之三路大军必退。” “邺城岂是一朝一夕能拿下的?”曹昂急道:“如若稍有迟缓,刘平贤弟那点兵力,在关中如何经得住三方夹攻?” 曹昂实在想不明白,此前郭嘉跟刘平关系好像还不错,至少郭嘉很喜欢刘平酿的酒,为什么现在却阻止他对关中增兵。 “大公子与平公子亲若兄弟,难道还不知平公子的本事?”郭嘉淡然道:“以平公子之能,那三方想要拿下关中,也并非易事,自然能为丞相留出足够时间,荡平河北。” 正文 第427章一枚棋子(第一更) 众人都知道,郭嘉所用的计谋从来不会稳扎稳打,向来都是出奇制胜。 但是,他如今的判断刘平能用一万军兵在关中挺住,同时阻挡马韩、郭援、张鲁三方进攻,这就有点夸大其词了。 要知道,那三方势力每一方都有数万军马,尤其是西北的马韩,麾下更是猛将如云,光抵御这西北都费劲,更何况同时抵御三方?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用鸡蛋碰石头,还是同时碰三块。 曹昂眉头拧成疙瘩,沉声道:“郭先生,刘平贤弟他是人不是神,没有什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事。 他所带那么点兵力,还要兵分三路御敌,只要任何一路崩溃,敌军都将长驱直入,直逼长安,刘平贤弟能守得住才怪。 这不是拿他性命开玩笑么?” 这话说的很中肯,周围夏侯渊曹纯等与刘平关系不错的将领纷纷点头,均附和曹昂的看法。 “昂儿所言有理。” “实力相差太悬殊,平儿率领一支孤军在关中,若无援兵,又无粮草,万一有所闪失就糟了。” “诸位这是关己则乱呐,”郭嘉微微一笑,咳嗽两声,淡然道:“平公子用兵有鬼神莫测之机,他此前无论在彭城、宛城、淮南、徐州,哪一仗不是以弱胜强? 直到官渡一战,火烧乌巢,更是神来之笔。 在下以为,我等与其在这里商讨平公子能不能守住关中,还不如赶紧商议一下该如何进兵河北。” 他一番话倒把曹昂曹纯等人驳斥的哑口无言了。 众人想想的确如此,刘平此前所打下的妖孽战绩太多了,每次都是在别人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逆转翻盘,取得大胜。 谁知道这次会不会依然像从前那样? 可是,你也不能把刘平的神奇发挥当成指望吧? 万一刘平来个正常发挥,岂不完犊子了? “都不要再争了,”这时候曹操大手一挥道:“确如奉孝所言,此时乃是孤取河北天赐良机,若是错过,孤有生之年不知还能不能踏足邺城。 传令下去,开始准备兵马粮草,孤要亲自北征,荡平河北,攻取四州。 至于关中……” 曹操沉吟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他亲自北征,定然是带走了所有主力,中原防守必然空虚。 若刘平没有守住关中,让郭援或者马韩从潼关杀出来,直逼中原腹地,那北征大业也将付诸东流。 实际上曹操是把曹氏基业全都押宝在刘平能够神奇发挥上了。 既然曹操一锤定音,所有人便不敢再有异议。 这时候,曹操眼睛看着西北方向,沉思了一会儿道:“关中久经战乱,生活艰苦,让节儿带领刘府所有家眷仆役去往长安吧,到时也有所照料。 另外,再运部分粮草入关中。” 虽然不能给刘平增兵,但是却能给他最大的方便,包括粮草也是。 让曹节带着家眷到了长安,他那秦王一系就彻底在长安落户了。 曹昂张了张嘴,若是没有家眷,刘平万一见势不妙,还可以率军逃跑,可是有了家眷拖累,那还怎么逃? 但是他看了看父亲那坚定的脸色,没敢说话,这也许就是父亲刻意如此安排的吧。 …… 韦家后宅内,李仆妇一回来就赶紧去向主母报告。 如今两月之期将至,全家都在翘首期盼刘平能归还多少粮食。 “主母,韦素那丫头说,没见过王府有粮啊,”李仆妇低着头,将从韦素那里探来的话据实以告。 “没有粮?”韦氏气的一拍桌子,“果然猜的没错,那位秦王根本就没打算归还。 韦素那丫头还说什么了? 她入王府那么久,难道在那位大王面前半句话也说不上么?” “回主母,依奴婢看,那丫头压根儿就没打算替韦家说话,恐怕指望不上了,”李仆妇恨恨的说着。 “何以见得?”韦氏凝神看着李仆妇:“难道她胳膊肘往外拐了么?” “依奴婢看,正是如此,她入府那么久,却一问三不知,半点有用消息都没探听到,这不是根本没把韦家的事放心上么?” “这丫头,气死我了,”韦氏面色不善,胸口起伏不定。 她们全家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这笔粮食的结果,秦王到时还还是不还? 还的话,会还多少? 要是不还,会有什么借口? 这一个多月来,她们等的夜不能寐,何等的煎熬? 韦素是她们安排入王府,探听消息的棋子,可是这一个多月来,这枚棋子半点消息都没有给她们传回来,这自然说明根本就是不上心。 即使核心消息探听不到,难道边缘消息还探听不到么? 哪怕是刘平每天吃几顿饭,睡觉香不香,那方面神武不神武,这等看似没什么用的蛛丝马迹,难说不能推断出刘平的意图。 可是要不是韦氏派李仆妇前去,大概连韦素都忘了自己是枚棋子了。 “她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难道是恃宠而骄,以为可以从此不受我韦家控制?” “主母明鉴,”李仆妇道:“依奴婢看,那丫头现在依然是处子之身,并未承受那位大王恩泽雨露,恃宠而骄倒也不会。” “还是处子?” 韦氏神色一愣,看来那位大王对韦素是有所防备的,既然都没有碰她,自然可以排除韦素持宠而娇的可能。 “如此说来,那丫头就是纯粹不想为韦家效命了?”韦氏咬牙切齿道:“把宁氏给我带过来。” 若韦素真的在王府受宠,韦氏或许还会忌惮一下。 可是韦素入府一个多月了,都没有侍寝,显然这枚棋子是废了。 一枚废了棋子还不听话,不狠狠收拾一下,怎能镇得住这帮宵小? 不多时,韦素生母宁氏便被带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恐之色,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道:“参见夫人。” “看看你生的好女儿,”韦氏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枉我韦家养她那么多年,一转身就把韦家忘个一干二净,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平常是怎么教的? 去祠堂祖宗牌位那边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正文 第428章受宠疑云(第二更) 韦氏在后宅一言九鼎,对于看不顺眼的下人可以随意责罚。 这件事情虽然跟宁氏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谁让韦素是她生的? 韦素不听她的命令,她又无法追到王府去惩罚,转而惩罚元凶的生母,这件事情很合理。 “夫人,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过奴婢吧。”宁氏赶紧跪下,连连磕头,开口求饶。 她又不受宠,只不过十几年前家主韦胄喝醉了酒,偶然有那么一夜,才生下女儿。 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把她变成人上人,身份也就比普通奴婢稍稍高那么一丝而已。 在主母韦氏面前,自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知错了?”韦氏冷冷的哼了一声:“你生的那丫头,以为身入王府,攀上高枝,就可以无顾韦家之命了? 岂不知,乌鸡飞上枝头还是乌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她变成如此这般狂妄,不顾韦家养育之恩,还不是你从小教的? 处罚你,也没罚错人。 带下去!” 立即过来两个健壮仆妇,不顾宁氏哭喊求饶,架起宁氏就往韦宅的祖宗祠堂里拖。 实际上宁氏逆来顺受惯了,知道求饶也没用,主母既然气恼女儿的行为,不收拾她解气,是不会放过的,所以被拖出房门之后,宁氏也没有过多挣扎。 进到祠堂,那两个仆妇把她按在韦氏祖宗牌位面前跪下,然后退到后面监督,防止她偷偷站起来休息。 跪祖宗排位,这是大家族惩罚犯错之人通行的做法,意在你做了对不起家族的事,所以跪在祖宗面前赎罪。 可是宁氏觉得,自己女儿并没有做对不起韦家的事,牺牲她女儿做棋子,她也不愿看到。 甚至女儿临出行前,她还偷偷叮嘱,到了别人府里,就要对人死心塌地,不用顾念她这个母亲。 要不然在人家府里,还两面三刀的给韦家传递消息,最后只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如今女儿果然听了她的话,没有再听命于韦家人。 她虽然因此而受罚,但是心里却感到一阵欣慰。 “历代先祖,”宁氏嘴角微微翘了翘,默默念道:“素儿身上流的是韦氏的血,求历代先祖保佑素儿平平安安。 但愿那位大王不要因为素儿是主母所派,而加以虐待。 若因此对不起韦家,我愿一力承担,与素儿无关。” 她跪在那里,没过两个时辰,就感觉腰部以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身体摇摇欲坠,几欲昏厥…… …… 后宅里,韦氏派人把韦胄请了回来。 李仆妇跑了一趟王府,所带回的信息也并非完全无用,至少韦素没在王府见到粮食,这便是一条重要的情报。 “看来,咱家粮食是打水漂了,”韦氏气急败坏的道:“当时夫君就应该好好跟那位魔王说说,至少给咱韦家留下部分救命粮才好。” “我当时也说过,那位听么?”韦胄摇头叹息。 当时郭汜差点在他面前侮辱其女眷,这简直比让他全家立即死了都难受,也幸亏刘平突然率军杀到,将郭汜的军队赶尽杀绝,才让这悲惨之事没有发生。 后来当刘平再提出来借粮的时候,韦胄心有余悸之下,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大的勇气敢反抗了。 “当初以为,他怎么也是汉室王爵,又与我家有救命之恩,既然提出来借粮,我又以女儿相赠,他就算全还不上,至少还一部分也行啊。 谁能想到,他竟能一粒都不还?” “别提你那女儿了,她根本就没把韦家放在心上,”韦氏恨恨的道。 韦胄叹气道:“看来素儿在王府处境不佳啊,或许那位秦王并没有将素儿看在眼里,素儿想打听消息也打听不来。” “你现在还替那死丫头说话?”韦氏道:“我看她眼里也根本没有你这个父亲,连她母亲也一样,让她跪祠堂都是轻的。” “你这简直是妇人之见,”韦胄怒了,大声道:“素儿如今在王府处境堪忧,许多事情非她所能左右。 若素儿万一在王府受宠,你这么做,于韦家何益? 那毕竟是手握兵权,镇守关中之秦王,到时我韦家还有活路么?” 其实韦胄想的比较深远,他把女儿送到秦王府并不单单是为了打探情报,也算得上是一种投资。 万一刘平这个秦王能在关中站住脚,他的女儿再为秦王生下个一子半女,那他所收到的回报就大了。 将来推荐族中子弟为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现在让他夫人给弄得,与女儿闹的这样对立,假如秦王府在关中立住了,他这不止没捞到好处,反而是多了个仇家。 “你也太看得起你那女儿了,”世家嫡女出身的韦氏对夫君丝毫不惧,她冷笑道:“那丫头入府都一个多月,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且如今头发散乱,浑如下人无疑,你还指望她受宠?” “这……果真如此?”韦胄使劲锤了锤脑袋,懊恼道:“要是这样,还真是赔了女儿又赔粮食,这次丢人可丢大了。” 这时候,那李仆妇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家主,夫人,小娘回来省亲了。” “哪个小娘?”韦氏皱眉。 “就……就是……韦素啊。” “她还敢回来?”韦氏顿时火冒三丈,长身而起,大怒道:“看我不打折她两条腿。” “可是……可是她有好多军兵护卫……” “军兵护卫?”韦胄突然重复了一句,然后问道:“有多少人?” 那李仆妇脸色有些发白,颤声道:“数不清,反正厅堂是待不下了。”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韦素焦急的声音:“母亲,母亲,您在哪儿,女儿回来看您来了。” 韦素要回家探望母亲,刘平怕路上不安全,于是便派个校尉率领两百军兵保护。 进到韦宅,所有人都认识韦素,自然也没人拦着,韦素见母心切,再说这又是她家,熟的不能再熟,于是径直寻到后宅来了。 韦胄推开门,只见一员战将身后站着两排威风凛凛,全身甲胄的军兵,显得对女儿极为恭敬。 他不由得狠狠瞪了夫人一眼,沉声道:“秦王如此重视,素儿岂是不受宠?” 随即便换了一副笑脸,迎了出去。 正文 第429章为了韦家(第三更) “素儿,”韦胄看到女儿容光焕发,且有那么多军兵护佑,于是满脸掬笑的迎了出来。 “女儿拜见父亲,”韦素连忙对父亲屈膝行礼,无论这个家对她母女怎么样,她对父亲还是很尊敬的。 可是她一见到跟着出来的韦夫人,脸色便沉了下去,那女人对她们母女可是很刻薄。 不过韦素依然行礼道:“见过夫人,方才我去母亲房中,却并未见到,不知母亲去了哪里。” “这……” 韦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此时那宁氏被她罚跪在祠堂已经近两个时辰,定然双腿已经走不动路了,偏生这会儿韦素回来。 而且韦素身边那些保护她的军将,看起来威风凛凛,万一韦素恼起来,如今的韦家可不是当初有数百部曲的韦家了。 况且,即使韦家部曲还在,又怎敢跟韦素背后的秦王斗? 韦氏此时眼睛斜看了一眼试图往人群里躲得李仆妇,恨不得把那老狗拖过来,扇几个耳光。 若不是那老狗给她传递了假消息,导致她产生误判,如今也不会陷入如此尴尬之境地。 这时候,韦胄狠狠瞪了夫人一眼,赶紧站出来解围,陪着笑道:“素儿,你这么久没回来,先去前厅喝杯茶,歇息一下,一会儿为父让你母亲去见你。” “你们把我母亲怎么样了?”韦素也不傻,看着父亲以及韦夫人闪烁其词,当即猜到了几分。 母亲此时定然状况不佳,所以才要把她暂时支开。 “我母亲到底在哪里?”韦素厉声道。 韦氏众人异常尴尬,一时间愣了愣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韦素的话。 现场一片沉寂。 这时候韦素身后那员军将审时度势,挎着腰刀上前。 “哗啦啦——”盔甲甲页摩擦的声音,听着令人心寒。 那军将扫视众人一眼,瓮声瓮气道:“秦王帐下都尉,关内侯,宋钟在此! 我家小夫人问你们话呢,都没听见?” 这帮丹阳军都尉,都曾跟随刘平火烧乌巢,所以都有关内侯的赏赐。 “宋钟……” 韦胄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儿,这名字也太特么吓人了。 而且他万万没想到,前来护送女儿回家省亲的这位军将还是侯爵。 韦家是当世豪族,若说族中出个三公九卿之类的高官并不新鲜,但是爵位非军功不能封赏,韦家这种诗书传家之人,当然不可能得到军功,自然也不会有爵位。 让一个侯爵作为随从,来护送女儿,这要说女儿在王府不受重视,似乎也不太可能啊。 “带素儿去吧,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么?”韦胄无奈的摆了摆手。 立即有仆从带领韦素去往祠堂,韦胄带领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等进到祠堂才发现,宁氏已经受不了,而昏厥了过去。 “母亲!” 韦素急的尖叫一声,扑了过去,把母亲搂在怀中,掐着人中。 不多时,宁氏悠悠醒过来,没想到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见到了女儿,她神志还未清醒,却下意识的惊道:“素儿,你怎么回来了,夫人正要找你麻烦,快走,你快走,不用管我。” 她迷迷糊糊还记得,刚才乞求祖先保佑女儿能平平安安来着,谁成想女儿竟然回来自投罗网了,她如何不急? 韦素的眼泪早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摸着母亲的脸庞悲泣道:“母亲,不用担心,如今没人敢找咱们的麻烦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大夫人呐,咱们母女怎能惹得起?你快走,快走,”宁氏神志不清的乱喊,还在不住的推着女儿快走。 韦胄在后面尴尬的无以复加,沉声道:“不要胡说,这是素儿的家,谁会找你们麻烦?” 韦素看着母亲的样子,心如刀割般的痛,泪眼婆娑的指着韦夫人嘶吼道:“既然这是我们母女的家,你就是这么对待我母亲的? 要是我再晚来一步,是不是我母亲命都没了?” 从小到大,她这个庶女还从来没在韦夫人面前大声说过话,更何况出言指责了,以至于韦夫人都产生了幻觉,下意识的道:“放……” “肆”字还没说出口,就听院内传来一阵“仓朗朗”刀剑出鞘的声音,这才令韦夫人重新看清了形势,把那个字又咽了回去。 战力越强的军队越是桀骜不驯,丹阳军就是这种军队。 他们奉命护送韦素前来,却突然见到韦素母亲受罚,一个个早就义愤填膺,看不顺眼了。 若是韦素点头,他们真就冲进来,给几个首犯放点血。 韦胄看着满院子军兵那明晃晃的刀剑,急道:“素儿,咱家刚被郭汜杀了一遍,难道又要再被你杀一遍么? 你要是想杀人为你母亲报仇,就先杀我这个父亲吧。” “女儿再是不孝,哪敢动父亲?”韦素觉得今天是长这么大以来,活的最痛快的一天,她指着韦夫人厉声道:“可是她,我们母女从来谨小慎微,与世无争,可她却屡屡刁难我母女,女儿长这么大,受过她多少无端责难。 父亲,这些你可都知道?” “这些,我做父亲的也有责任,”韦胄叹了口气,“只是,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能对家人动刀枪啊。” 他夫人对韦素母女刻薄,他自然知道,实际上这还不是因为他对宁氏太过于冷淡所致? 以致于母女在韦宅内活的跟个下人没什么两样,说起来他的责任也不小。 “女儿与父亲是一家人,与她却不是!”韦素看到母亲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早已经气昏了头。 她若是此时都不敢跟母亲讨要个说法,那还等到什么时候? “你如今得势,倒来找我算账了不是?”这时候韦夫人见韦素的矛头始终对准她,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于是很硬气的大声道:“我乃韦家主母,说起来也算你的母亲。 我要管这么一大家子人,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不以韦家为重,这个家早就散了。 对,是我下令惩罚你母亲,不过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讨要韦家欠粮。 要不是你那位大王欠粮不还,逼人太甚,我何至于跟你们母女废这口舌? 你要杀就杀我,我死,也是为了韦家。” 正文 第430章雨露均沾(第四更) “你怎知我家大王会欠粮不还?”韦素冷笑了一下,“那都是你小人之心罢了,我家大王一言九鼎,言出必践,还清韦家区区两万石粮草,不过易如反掌而已。” “什么?区区两万石?”韦夫人撇了撇嘴:“你这丫头,才离家几天,就学会吹牛了,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等等,”韦胄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上前走了两步,“你是说,秦王准备还我家欠粮是么?” 这时候韦夫人已抱了必死之志,出言道:“夫君,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当初说王府没粮的是她,如今说又要还粮的也是她,谁知道哪句是真的。” “闭嘴吧你,”韦胄看了看外面明晃晃的刀枪,大怒道:“这内宅若是依然掌在你手里,韦家必亡。 待我写下休书一封,你回娘家去吧。” “你要休我?夫君,我一切为了韦家,连死都不怕了,你要休我?” 韦夫人似乎听见了这辈子最好笑的事,昂天狞笑一阵:“哦,是了,眼见你家女儿攀上高枝了,你也要搭上人家王府的线,所以看不上我娘家那点势力了是吧? 岂不知,这丫头都是在骗你,你到时一粒粮食都收不回来。” “快走吧,这家里被你弄得还不够乱么?”韦胄看了一眼外面的军兵,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休书,休书,”韦夫人喃喃自语,突然瞪大眼睛对韦胄厉声道:“姓韦的,你早晚会后悔的。” 这时候,看着大夫人几近疯癫,韦素没有感到丝毫的可怜,反而觉得痛快至极,这是一种仗势欺人的快感,也是她们母女十几年来受尽眼前这女人刁难总的发泄。 要不是当初被当做礼物送给了那个男人,她也没有今天这等快意恩仇,回想起来倒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只不过她仗了人家的势,狐假虎威一番,在这里痛快是痛快了,回去该怎么报答人家呢? 她倒是想用身子报答,可是人家好像对她并没有兴趣啊。 …… 刘平接到曹操来信,信中告知他,曹操将亲率大军,攻打河北四州,勉励他一定要守住关中之地,以保障中原安全。 其实曹操平定黄河以北,在史书上记载的很简略,可见并没有多么困难,刘平也不用过多操心。 这中间出现的唯一意外就是北征乌桓路上,郭嘉早亡,不过这一世刘平已经提前给郭嘉准备了药酒,也不知有没有效。 当然,这里面还有个弊端,那就是曹操平定四州过于顺利,以至于滋生了志得意满的情绪。 再加上后来挥师南下,刘琮束手,未费一兵一卒便拿下荆襄,更让他生出睥睨骄傲之心,似乎天下已经唾手可得,无人能挡,所以才导致不能听进忠言,赤壁惨败,差点命丧黄泉。 只不过,这些事还是后话,暂时用不着过多考虑。 他现在所担忧的,依然是如何抵御郭援、马韩、张鲁三方进攻的问题。 这其中,张鲁的野心并没有那么大,只要让徐晃在边界虚张声势,应该能把他唬住。 至于郭援,虽然手下兵不少,但是其人能力一般,再稍加用计,张辽应当也能阻挡住进攻。 剩下最棘手的还是西北马韩,那马家军实在太厉害了,尤其是马超,也是刘平比较喜欢的将领之一,刘平还想着能生擒活捉,招入麾下呢。 具体操作,想来想去,唯有使用历史上他岳父曾经使用的那一招,先离间马韩再说。 毕竟马腾与韩遂虽然是结义兄弟,但一山二虎,此时早已心生嫌隙,离间起来应该不难。 于是刘平当即给韩遂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希望韩遂能为朝廷效力,他刘平愿保韩遂为“凉公”…… …… 再说陶青所带领的一千军兵。 本来他们来此的时候如同要奔赴刑场一般,没人愿意来,甚至刘平给他们提留百分之五的承诺,也被人误认为早晚会饿死。 可是当他们成功打出卤水,煮出盐之后,所有人心气都变了。 当运走第一批盐的时候,刘平如约给他们运回相当于百分之五的粮食,这一个多月算下来,竟然有一千多石粮。 合着每人净分一石多粮,那可是一百多斤,就算他们撑破肚皮也吃不了啊。 于是有的人开始动起心思,是否能把家眷也接过来,跟他们共同享福。 这年头,只要有口吃的,那就算享福了。 照这个产出分成法,每一个军兵能养活四口之家还绰绰有余,在这个乱世,这样的好事哪儿找去? 刘平同意之后,他们这些军兵之中有家眷的,纷纷遣人接过来。 于是这地方再也不那么荒无人烟,反而变得渐渐有了人气,成为一个小型集镇。 男人们挖井打卤水煮盐,女人们则负责洗洗涮涮补补,竟然还有一个识字的老者把孩童聚拢起来,成立了一个小学堂,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 虽然这里极度缺水,一切都那么破破烂烂,每个人脸上都脏兮兮的,看起来与外面无家可归的流民没有两样,但是这里的人与流民却有本质的区别,那就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每个人都能吃饱。 这在这个乱世里,此地已经算是天堂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保密之下进行的,毕竟他们人手有限,万一这里的秘密被人发现,难保不会有歹人觊觎。 这一日,突然有使者从长安送信,让陶青回长安一趟。 这下这里的人都慌了,许多人都围在了陶青的帐篷里。 “将军,大王没说让您回去是有什么事啊,不会是看咱们赚的多,要反悔了吧。” “大王是什么人,应当不会看上咱们这点粮食,”陶青沉吟说道。 当初他们是死活不愿意来,现在恰好相反,是死活不愿意走,照这么下去,他们以后或许真的能完成腰缠万贯的梦想。 “大王自然看不上咱们这点粮食,但是雨露均沾,你们猜大王会不会把咱们调回去,再调别的军兵过来?” “极有可能啊,那咱们家眷都接来了,怎么办?” 正文 第431章仁义大哥(第五更) 众军兵都汇集在陶青的帐篷里,纷纷猜测。 总之都是不好的猜测,似乎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世外桃源以及对未来的憧憬,转眼之间就要烟消云散一般。 他们在这个世上只是蝼蚁一般的生命,所要求的也不高,只求上完一天工,回到帐篷能看到妻子盛上足以令家人能吃饱的饭食,再听听儿子在学堂里新认识的几个字,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神仙般的日子。 而秦王那样居于顶端的大人物,不会理解他们这些底层小人物的诉求,秦王只需要随口一个决定,就能打破他们如今正在享受的神仙生活。 最后,陶青挥了挥手道:“都别瞎猜了,待我去长安见到大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可是,若是大王真的要让人跟咱们调换,将军可要据理力争才行啊。” “废话,我自己老婆孩子也在这儿,”陶青道:“除了在此地,在哪儿从军能带家眷,不止自己能吃饱,还能让家眷吃饱? 你们放心吧,若是大王要调我回去,我宁愿自杀在大王面前也不回去。” “好,有将军这句话我们便放心了,若是将军还不行,就带我们所有人前去,咱们共同在大王面前,以死请愿,誓死不走。” “对,我们愿意去跟大王请愿。” 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军兵,陶青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当初他还以为得罪了大王而受罚煮盐,谁能想到今天,他们会向大王誓死请愿,不愿离开呢? 他安抚下众军兵,交代好一些杂事,然后打马直奔长安而去。 这一路上依然荒凉无比,遍地都是饿殍无人收敛,这更反衬出那煮盐地的美好。 至少他们的粮食吃不了,已经开始有存粮了。 日夜兼程,非只一日,他终于在一个傍晚,能看到火红的晚霞下,长安那高大的灰色城墙了。 陶青于是放慢了马速。 这时候,突然有人喝道:“什么人,给我站住,双手抱头,下马,要不然我放箭了。” 陶青心里一惊,难道距离长安这么近,还有劫道的? 等等,那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小宋,是你么?”陶青不敢造次,双手抱头,喊了一声。 只见一块巨石后面,宋钟带领一队军兵走了出来。 “你是谁?” 宋钟端着长枪,瞪眼看着眼前马上这人。 衣服根本看不出本来是什么颜色,乱蓬蓬的头发与胡须粘连成一起,脸上黑黢黢看不见皮肤,浑如一个野人一般。 只是声音听着挺耳熟的。 “小宋,我呀,陶青,”陶青欣喜的道。 “是陶大哥?快把箭收起来,是陶将军,”宋钟收起长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陶青跟前,仔细端详,果然是陶青无疑。 陶青在丹阳军中威望很高,当初刘平派他去定边煮盐,诸军将还准备集体请愿来着。 此时宋钟一见陶青的模样,似乎比流民还惨,眼泪都快要下来了,“陶大哥,这些日子煮盐如此辛苦么,怎么混成了这般田地?” 陶青微微一笑,心想看来大王对煮盐的收成保密,以至于眼前这帮兄弟都不知道,他现在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不过这也符合他的要求,他本来就只想着闷声发大财,不想炫耀。 “哎,煮盐的日子自然艰苦了,”陶青苦着脸道,“不过大王的命令,咱也不敢不从,不是么?” “陶大哥,实在苦了你了,”宋钟红着眼眶,“当初大哥救过我命,既然大王需要有人煮盐,没说的,我去把大哥替回来。” 陶青:“……” “兄弟,万万使不得,那地方离荒漠较近,环境实在艰苦,要是让你去替我,那我不是陷兄弟于不义么?”陶青一脸正色,望之俨然。 “大哥不用跟兄弟客气啊,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什么不能交换?”宋钟情真意切道:“你来替我守长安,享两天清福,这长安城里遍地都是房屋,你想睡哪里睡哪里。 我替你去住帐篷,吃两天苦……” “打住,你别说了,”陶青咧了咧嘴,一声断喝,他帐篷虽破,但是里面有老婆,能让别人去睡么? 他随即觉得对宋钟态度有点差,于是换了一副口气道:“兄弟,你在这里巡城是吧,你继续,大王招我前来有事,先失陪了。” 为了防止宋钟继续胡搅蛮缠,他赶紧骑上战马,落荒而逃。 “大哥,太仁义了!” 宋钟看着陶青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红着眼圈,摇了摇头。 为了不让兄弟吃苦,他自己主动替大家待在那苦寒之地,混成了野人一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想要跟他换,他竟然坚决不换,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 “不行,大哥是英雄,我们也不是孬种,我一定联络几个兄弟,向大王请愿,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哥换回来,让他享几天福再说。”宋钟攥着拳头,暗暗发誓。 …… 刘平去外面巡视城防,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有亲兵来告诉报告,陶青回来了,正在书房等他。 刘平正准备找陶青有事,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于是直接来到书房,迈步入内。 房内点着灯,不甚明亮,他没看见陶青,一回头,却看见灯影里一个不人不鬼,黑黢黢的东西,张口露出两排大白牙,在冲他笑…… “鬼呀!” 刘平感到头皮发麻,这东西也太瘆人了,他回身拎起桌案就要砸过去。 “大王,末将陶青啊!”那“东西”躬身道。 “卧槽,真是陶青,你特么准备吓死我。” 刘平爆了粗口,拍着胸脯喘匀气,仔细看了看,从这轮廓来判断的确是陶青无疑。 他慢慢将手中桌案放下,哭笑不得道:“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大王,没办法,那地方打出来的水都是卤水,根本没法洗漱,从外面运过来的清水又太珍贵,我们也舍不得用来糟蹋,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就没洗过脸。” “那你这一路走来,难道就没见到清水么?” “大王召唤末将,末将不敢怠慢,日夜兼程就赶来了,没顾得上,” 陶青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哪有心情去洗漱? 正文 第432章莫大幸事 “先去洗把脸,回来再说话。” 刘平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感到很满意。 这帮丹阳军将都是最贫苦的人家子弟,虽然在战场上彪悍无比,桀骜不驯,但是给他们口饭吃,他们就能给你卖命。 而眼前这家伙,显然是吃美了。 “诺!” 陶青低着头,不敢用正眼看这位掌握他们命运的大王,他倒退着向外走,心却悬在半空。 不知大王叫自己回来是干什么,是不是要自己他调换回来。 要真是那样,自己该怎么跟大王请愿。 不过几个呼吸,陶青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他总算洗去脸上黑黢黢的一层,露出底下黑里透红,早已龟裂的皮肤。 在那荒漠边缘,日常风沙极大,什么人在那里待久了,都会变成这种肤色。 “你们……辛苦了!”刘平走上前去,拍了拍陶青的肩膀,以示鼓励。 陶青却顿时愣住,瞪大眼睛成了泥塑一般。 辛苦?自己不辛苦啊。 等等,大王说自己辛苦,是不是为了要把自己调换回来? “大王……末将……末将……” 陶青一路上想了十几种答对方略,假如大王要把他调回的时候,他该用哪种请愿,可是当刘平在他面前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他发现哪一种都不合适。 “末将承蒙大王厚恩,家眷皆已迁至定边,末将愿为大王煮一辈子盐,求大王不要把末将调回来……末将给大王磕头了……磕头了……” 陶青选了最简单的方式,不由分说,直接跪在地下冲刘平连连磕头,眼泪都急的流了下来。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为了他和那么多人的未来,给大王磕几个头又算什么? 刘平:“……” 自己就问了一声辛苦,这家伙怎么反应这么激烈,你不应该说为大王服务么? “等等,你说清楚,谁要把你们调换回来?”刘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大王把末将召回长安,不是为了调换?”陶青跪在地下,瞪大眼睛看着刘平,满脸写着疑惑不解。 刘平又好气又好笑,这货大概是自己脑补要被调回来,所以想法已经先入为主,如今说什么他都会往这方面想。 “起来吧,起来吧,”刘平摆了摆手,笑道:“你也不想想,是本王让你带了家眷过去,再把你们全部调离,那不是成本王出尔反尔了么? 把心放肚子里,你既然都已经熟知煮盐技艺,这辈子都休想离开那里。 把技艺传承下去,等你老了,让你儿子继续给本王儿子煮盐。” “多谢大王恩典,多谢大王!” 陶青激动的又是一通磕头,有了刘平这承诺,这悬了好几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按照大王的意思,是让他们世世代代在那里,这意味着他们的子女都能吃饱穿暖,平平安安的长大,娶妻生子。 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幸事。 “大王,不知召唤末将回来,到底所为何事?只要末将能做到,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陶青拍着胸脯,慷慨激昂道。 “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这又不是让你们上战场,”刘平哭笑不得道:“只是最近本王急需一大批盐,想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尽快增大产量。” “就这?” 陶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始终困扰自己的,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情。 “大王,这有何难的,大王所给选的地方,只要挖井就出卤水,想要增大产量,只需要多加人手就够了。” “本王自然知道多加人手,可是如今关中百姓要么被杀,要么逃离,要么远遁山林,想要招募人手也并非易事。” “这事交给末将来做就好了,”陶青道:“如今煮盐之地有许多妇人,平常只做些洗洗刷刷的活计,暂时可以先让她们补上,就可以日夜赶工了。” “妇人?她们也能劳作?”刘平皱了皱眉。 “大王恐怕不知道我们丹阳的妇人,打起仗来比男人还狠,干起活来比男人还壮。”陶青笑着道:“另外,如今末将在丹阳还是小有名气的,末将可以派人回去,招募流民青壮,很快便能解决人手问题。” 丹阳多山,百姓最大的特点就是“穷”,陶青这些加入军伍的军将,更是最穷的那一批。 毕竟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也不愿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给诸侯卖命。 如今陶青身边的军兵数批回去接家眷,经过宣扬,已经令他成了丹阳郡乡亲口中的名人,都知道他在外面发了财,要不然也不会连手下人都把家眷接过去享福,周围乡亲看了自然羡慕不已。 陶青相信,要是他派人回乡招募流民过来,乡亲们必定蜂拥而至。 “太好了,”刘平激动的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既然这样,你休息一晚就赶紧回去,本王需要大量的盐要用。” “大王,咱们如今粮食已经不缺了,大王还需要盐做什么?”陶青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疑惑。 根据他分到的粮食推算,如今长安存粮恐怕至少要有四五万石,他们所有军兵,吃上半年都吃不完。 既然不缺粮,那么对盐也不是那么紧迫了。 可是看刘平的样子,却好像很急。 “安心煮盐,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刘平淡然说了一句。 “诺诺诺!末将知错了,”陶青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微微抬头,偷偷看了刘平好像没因此而生气,这才放下心。 见刘平再没别的安排了,陶青便倒退出去,心里美不胜收,可想而知,随着同乡来人越来越多,他就将成为乡人眼中的大救星,这是何等荣耀的事。 而且随着盐产量越来越高,他百分之五的提留也会越来越多,这些提留都由他来分配,他便成为煮盐地那个小王国的国王,这些都是拜大王所赐啊。 这更坚定了他甩开膀子,全心全意煮盐,以报答大王厚恩的决心。 不过,有一件事却令他感到忧虑。 他是行伍出身,带兵是有一套的,可是当林林总总的百姓到了定边,他用带兵那一套带领大家劳作,不知有没有效。 正文 第433章演过头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长安城内响起了升帐的号角。 陶青昨夜在城内随便找了个空房住下,本来准备今天一早,辞别大王便踏上返回定边的路。 可是如今集合的号角响了,按照规矩,所有百夫长级别的,都要前去点卯报到。 陶青虽然在煮盐,但是刘平并没有开除他军职,还是军中都尉,所以他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便向城内的中军帐行去。 不过他毕竟跟普通都尉不一样了,成了腰缠万贯,手握重权的都尉,按照他的想法,不应该张扬,闷声发大财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要低调一点,应付过去点卯,然后拜别刘平,就可以赶紧启程了。 陶青低着头,急匆匆到达一个空场地,只见那里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此时城内只有一千军兵,百夫长有**个,都尉有宋钟等三人。 天还没全亮,陶青低着头,从场地另一边绕到点卯官员跟前,应了一声。 点卯官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识到陶青会来,不过来了也就来了,拿笔在手中竹片上添了几个字。 陶青低着头,正想趁着视线不好,先行离开。 突然就听身前有人大吼一声:“陶大哥!” 陶青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宋钟,于是他抬头尴尬的笑了笑道:“兄弟,好巧!” “大哥,你来了怎么也不跟兄弟们招呼一声?”宋钟说着,突然张开手,对着场中众人高声道:“你们快来看,这是谁回来了?” “别嚷嚷,”陶青本来想低调的,哪成想碰见了宋钟这个大喇叭。 经宋钟一嚷嚷,所有军将都注意这边,有人惊道:“那人怎么看着像陶将军。” “什么好像,那就是陶将军,他不是煮盐去了么?” 陶青在丹阳军中威望很高,于是所有都尉百夫长全都朝他这边围了过来。 “陶将军,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还走么?” “陶将军您身为咱们统兵将领,却被派去煮盐,兄弟听了都很不服气,为你感到不值。” “陶大哥,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陶青听着众人的话,感到有些尴尬,面对众人的问话,一方面他不能把煮盐的那些事情说出去,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骗眼前这帮兄弟,说他过得有多惨。 所以他只能保持微笑。 让你们自己体会去吧,我至少没骗你们。 这时候宋钟却哭丧着脸道:“大哥,太仁义了。 你们知道昨天我看见大哥是什么样子么? 他蓬头垢面,形若乞丐,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可想而知大哥在外面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关键是,我想去替换大哥前去煮盐,他却坚决不同意。 大哥,实在太仁义了!” 经宋钟这么一说,再加上陶青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加以印证,所有人都相信,陶青应该是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毕竟以前就有人猜测,陶青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大王,所以被大王针对了。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时候宋钟身边另一个络腮胡子的都尉气愤道:“陶大哥在咱们丹阳军资格最老了,就算有什么事情为大王所不喜,相信以大王之大度也能宽宥。 等待会儿大王到了,我第一个向大王请愿,无论如何都要把陶大哥解救回来。”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这些人大都受过陶大哥恩惠,就算是我被放到外面,也不愿看到陶大哥前去受苦,一会儿我也向大王请愿。” “我也是!” 众人情绪瞬间被点燃了,陶青咧了咧嘴,抬头想想,自己是否演戏演过头了。 怎能用“解救”这个词? “诸位兄弟,诸位兄弟,在前方征战是为大王效命,在后方煮盐也是为大王效命,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也没觉得委屈,兄弟们就不要再操这心了。” “大哥,太仁义了,身为都尉本应驰骋疆场,却甘心在后面煮盐,还说自己不委屈,实在太仁义了,不行,我一定要向大王请愿。”宋钟又强调了一句。 “你们要请什么愿?”刘平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刚才远远的听这帮人嚷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煮盐这件事,他本来就叮嘱让陶青保密,所以这件事他要背一半的锅,也应该替陶青解围。 “谁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本王自有安排,”刘平凛然道:“谁规定的军将必须出现在战场上? 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说完,袍袖一挥,走了。 陶青这时候也趁机向刘平背影施礼,算是告别,也踏上北返的路。 只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大王怎的如此武断,竟然不听咱们解释?” “陶将军怎么如此急匆匆就走了?” 众人均感觉疑惑不解,大清早的碰了一鼻子灰,总让人感觉不爽。 这时候,远远的就见一队运粮的马车行了过来,那队伍中为首的正是范显。 他们这些人在徐州时都认识范显这位八面玲珑的人物,没想到这位范大掌柜能追到长安来做生意。 甚至还越做越大,过不了几天他的车队就运粮过来,如今粮仓里都堆积如山了。 “老范,这下你可发达了,”宋钟笑着道:“给大王买来这么多粮食,赚的钱够你养十房妾室了吧?” “宋将军说笑了,”范显笑着道:“大王以盐换粮,我不过是在中间跑腿而已,能赚什么钱?” “你说什么?以盐换粮?怎么个换法?”宋钟以及众人顿时神色一震,把范显围了起来。 范显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敢情这些军将不知道这件事,他连忙笑道:“不好意思,不要意思,借过,借过,我啥都不知道。” 说着,分开众人,带领着车队走了。 只剩下宋钟等人呆立在当场,如同木鸡一般。 众人都在合计,若真的那些粮食都是用盐换来的,盐从哪里来,当然是陶青那帮人煮的。 当初可是答应给陶青百分之五的分成,如今范显运来那么多的粮食,陶青得分多少?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好久,宋钟喃喃自语道:“你们看我,像不像个傻子?” “像,很像!”众人异口同声。 “哎呀!”宋钟攥起拳头,使劲在脑门上锤了两下,叹息道:“大哥,太不仁义了!” 正文 第434章俩倒霉蛋 宋钟等人互相看了看,均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明明陶青在装苦,偏偏他们都信了,还傻乎乎的觉得对方是真苦。 如今,经范显只言片语的透露,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均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时候有个都尉道:“原来大王当初让陶大哥去煮盐,是为了奖赏他。 可笑咱们还以为是惩罚,还要跑去请愿,要是早知有这么好的事,我早就争着去了。” 宋钟也在旁边拍着脑袋道:“细细想来,自从昨天一见到陶大哥到现在,他始终没有一句抱怨。 我说要去替他,他坚决不同意,当时我还以为是他高风亮节,仁义为先,哪成想,他是利益为先呐。 要是换了我,我也死活不回来。” 众人推算着陶青所得,均叹息后悔不已,深深惋惜当初去煮盐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 与此同时,曹军在曹操亲自率领下,从许都出发,开始北征。 今时不比当日,如今曹军成了主攻的一方,袁军成了主守的一方。 曹军渡过黄河之后,迅速扫荡河北诸郡,兵锋直指邺城。 而在关中战场上,郭援一直屯兵河东城内,而张辽则扼守住通往关中的咽喉要道,双方就那么僵持着,有一段时间了。 虽然双方兵力悬殊,郭援手下有两万人马,击溃张辽手下两千军兵并不难。 但是袁尚对关中又没有兴趣,只求老老实实守住冀州地盘即可,曹军若不来犯,他宁愿让郭援按兵不动,稳守河东。 可是如今曹军攻势如此之猛,袁尚也坐不住了,立即命令郭援迅速击溃张辽军,绕道攻击曹军侧翼,进逼中原,以延缓河北正面战场的压力。 郭援手下的河东军稍有动向,张辽便感到了压力。 营帐里一派肃穆,张辽作为主将,端坐正中,副将是丹阳军都尉马莱,其余的则是十几个百夫长。 “文远将军,”马莱拱手道:“据探报,郭援已率军出城,向我军杀来。 如今敌强我弱,我方又无险可守,不若暂时退至西岭关一线布防,介时以我两千军兵,或许等抵挡郭援军进攻。” 实际上他们的压力一直存在。 虽然丹阳军战力强悍,对面主将郭援能力一般,但这毕竟是步卒之间的对抗,他们以两千对两万,一比十的比例,又是在旷野之上,这仗怎么打? 若是退守到关隘处,占据有利地势,方才有的一战。 “不行!”张辽却断然拒绝:“若是退守西岭关,固然能阻挡郭援攻打长安,但是却不能阻挡其在我面前绕道,进取中原。 若任由他在我面前通过,我等驻守于此,意义何在? 主公必然不会同意。” “可是我等只有两千军马,如何能挡住郭援两万人进攻?”马莱急道:“曹丞相当初仅仅派咱们万人入关中,要同时阻挡张鲁、马韩、郭援三方进攻,难道不会想到咱们会捉襟见肘么?” 丹阳军将自归顺起,就跟着刘平,后来立功受赏都是刘平带给他们的,所以这帮人眼中只认刘平这个主公,对曹氏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在他们看来,曹操让刘平就带这么点人马入关中,本身就是亏待了刘平。 那么刘平借此机会,直接脱离曹氏,在关中称王算了。 更何况刘平的王爵还是汉室亲封的,当得如此名正言顺,还管什么中原?管什么曹氏? 退守西岭关,守住关中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这建议却被张辽当面驳斥了。 马莱愤然冷笑道:“文远将军虽勇猛无匹,但不会想着,能以一人之力,诛杀两万人吧?” “放肆!”张辽乃是刘府宿将,岂能让一个小小都尉冷嘲热讽,不由横眉冷对,厉声道:“来此抵御郭援,乃是主公之命,违军令者,斩!” 毕竟是杀人如麻的当世名将,如此狠厉的口气,令马莱心里打了个突儿,赶紧施礼道:“末将知错,求将军开恩。 可是……非我长他人志气,眼前敌众我寡乃是事实,若正面迎战,恐怕难以取胜啊。” 他这一番话也是实情,帐内诸百夫长虽不敢开口,但各自眼神交换,均认可马莱的看法。 毕竟当前形式又不复杂,只要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 张辽见马莱认怂了,也没有穷追猛打,咳嗽两声道:“都听好了,来前主公曾经说过,自会有妙计助我破敌,我等只需安心等待便是。” 帐内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疑惑之情。 除非主公能有援军派过来,要不然在这旷野之上,谁都不占地利优势,主公能有什么妙计可用? 可是援军…… 就算西北马韩不抵抗了,汉中张鲁不抵抗了,把所有军队全都抽调过来,也不过是一比二的比例而已,依然处于劣势。 更何况把所有军队都抽调过来是不可能的。 此时营帐内没人说话,气氛一片压抑,对于眼前这一仗,满是悲观。 …… 刘平自从率军入关之后,迅速平定了郭汜匪军。 其他一些小股流匪也偃旗息鼓,跑别的地方去混日子去了。 刘平到来之后,虽然把韦家存粮“借”了个空,但也只是“祸害”了韦氏一族而已,对于其他豪族士族却秋毫无犯,所以暂时看来,一直动荡不安的关中获得了难得的平静。 许多准备逃亡荆襄或者蜀地的豪族们,例如杜氏这样的,暂时停下了脚步,静观其变。 毕竟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关中,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千里迁徙,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生活。 这一日,杜氏家主杜畿前来拜会韦胄。 “如今愚兄家产全无,孑然一身,贤弟还来看望,着实令愚兄感动啊,”厅堂上,两人相对而坐,不禁慨然:“杜贤弟请用茶。” “韦兄,哎!”杜畿长叹了一口气,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此前两人作为城南最大的两家豪族家主,家世显赫,着实高人一等。 可是如今这俩倒霉蛋却成了难兄难弟,杜畿把家族存粮赠给了郭汜,结果被焚烧一空。 而韦胄则把粮食借给了刘平,这笔账极有可能成为死账,如今韦杜两家,反而不如一些稍微小一些的家族富裕了。 正文 第435章无价之宝 “韦兄啊,”杜畿放下茶碗,叹道:“当初你被那秦王所逼,借出粮食也就算了。毕竟我等诗书传家,无法跟他野蛮之人相抗,可是你怎的还以女儿相赠,这不是惹人笑话么? 你以为把女儿送给他,就能把粮食要回来还是怎么着?” 韦胄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无力的道:“愚兄本以为,他怎么说也是汉室封王,说话总不会言而无信吧,就算是一时还不上,也总不至于一粒不还呐。 所以才想到把素儿送过去,以为他能看到素儿面上,到时多还一些,哪能想到是这种结果?” 原来,上次韦素回家省亲,那一番话给韦胄燃起了很大的希望,觉得也许秦王真的是言出必践之人,一直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如今又过去那么久,已经将到两个月之期了,依然没有什么动静,韦胄感觉心里又渐渐的凉了。 “韦兄,你就是把人想的太好了,”杜畿摇摇头道:“如今兵荒马乱的,哪家诸侯不缺粮草?你那么多粮食给了他秦王,他如今地里又产不出,你说说,他拿什么还你?” 一句话,把韦胄打击的低头不语,也许自己早该死心了,可是自己还傻乎乎的一直抱着希望。 结果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你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还把大嫂给休了?”杜畿继续数落道:“大嫂所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韦家? 她这么多年给你韦家操持内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你一句话就给休了,你可真行啊你。” “是她们家让你来讥讽我的?”韦胄闻言,怫然作色。 他深知夫人娘家与杜畿相交莫逆,他当初休妻之后,前岳父家也是世家大族,可想而知脸上自然挂不住。 他现在才听出来,今天必是夫人娘家让杜畿前来声讨,看他笑话来了。 不过韦胄倒也没有发作,压着心头火气,面色平静道:“贤弟你是不知道,当初素儿由王府一位叫宋钟的将军护卫回来,眼看就要拿夫人开刀,夫人又不肯示弱,愚兄不赶紧出此下策,夫人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算了吧,韦兄,咱俩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杜畿早已觉察出韦胄神色有异,但是依然轻笑道:“你当时定是看到女儿得势,还妄想那秦王真的会还你粮食,且你也能趁此攀上秦王那颗大树。 所以才牺牲大嫂一人,平复素儿之怨吧。 如今倒好,你不仅丢了粮食,还丢了女儿,最后连夫人都丢了,闹成个人财两空的局面,如今你韦兄已经成为咱们关中士族中间一大笑柄了,你知不知道?” “此话当真?”韦胄被杜畿戳破心事,不由更是恼羞成怒。 全关中都拿这件事笑话他,那他丢人就丢大了。 更可气的是这杜畿,本来怕不下百种委婉的方式告诉他此事,可是这姓杜的偏偏当面指责,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啊。 看来他还真是跟夫人娘家站一边了。 “那还有假?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杜畿继续说道:“只可惜你当初不听我忠言,要是早把粮食送给郭汜,咱们相约逃亡蜀地,也就不会出现这些烂事了。” “把粮食送给郭汜,还不是一样?”韦胄脸色铁青,强压着心头之火,冷言冷语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杜畿神秘的笑了笑:“郭汜那都是一帮流匪,哪见过什么世面? 当初我用两万钱和几个侍女买通郭汜身边收粮之人,实际上给流匪的只有一万五千石而已。 那秦王,你能蒙的了么?” “蒙不了,”韦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再想想给秦王装粮食的时候,有张辽徐晃等将领监督,谁敢耍花样? “如此说来,贤弟家里应当十分宽裕了?”韦胄眉毛挑了挑,问道。 “别的不敢说,再吃两年没问题,”杜畿豪气的说着,端起茶碗,饮了口茶,淡然道:“只要关中能安定,今年再让族中子弟把粮食种上,不出几年,我杜家就缓过来了。” “两年?” 韦胄不由得失声,他算了算,经刘平借粮之后,家中存粮绝支撑不到明年秋收,再加上马上耕种也需要种子,如此粮食缺口更大了。 “那个……杜贤弟,你看看,咱们两家世代交好,你能不能先借我一千石粮,让愚兄渡过这难关,等来年收成,我必还清,到时我付利息。” 虽然今天杜畿的话步步相讥,把他笑话的体无完肤,但是在危难面前,他却不得不低头。 这年月,世人都把粮食看的比生命还珍贵,要是能借到粮,就算给人磕个头都行啊,总好过一家人饿死。 不过怕就怕,这杜畿今天就是专程来讥讽他的,根本不想借他粮食。 毕竟现在杜家也不是鼎盛时期,堆粮如山的杜家了。 “一千石粮嘛,自然没有问题,至于利息,韦兄就见外了。” 谁想到,杜畿说出这么一番令韦胄感动的话。 韦胄觉得自己是否小人之心了,这杜畿前来讥讽不假,可是该帮忙的时候还是会帮的。 只听杜畿继续道:“听闻韦兄府上珍藏一副刘德升的《梦英十八体书》,韦兄也知道,小弟也是酷爱书法之人,那书法不如就让小弟珍藏几天,如何?” 刘德升乃是行书鼻祖,他所写的《梦英十八体书》,行云流水,风流婉约,独步天下,这真迹一直珍藏于韦宅之内,为懂书法之人所艳羡。 刘德升早已去世百年,这等无价之宝,在喜爱的人眼中那是价值连城,万石粮都不换的。 听了杜畿的话,韦胄感到胸口发闷,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今天杜畿竟然想用千石粮就换走他手中这孤品,算的上巧取豪夺了。 看来休妻那件事的确影响很坏,他也的确已经成为关中豪族口中的笑柄,所以连杜畿这种人都站队站到了夫人娘家那一面,对他开始落井下石了。 “好!一言为定,我这就派人去取,”韦胄攥了攥拳头,双颊抽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正文 第436章仁义贤王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韦胄作为一家之主,需要为整个韦家着想。 若是秦王没有归还粮食,他们韦氏宗族恐怕有不少人要饿死。 而且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他不得不早做准备了。 说到底,那《梦英十八体书》虽然宝贝,但终究不能当饭吃,在这个乱世,能弄到粮食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韦胄只能忍痛割爱了。 也幸亏杜畿是识货之人,也爱好书法,所以他才能要的起高价,若在不识货之人眼中,那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半石粮都不会换给你。 韦胄无奈的叹了口气,倒背着手,出门去取那幅字。 在外面正碰上了儿子韦穆,韦穆见父亲铁青着脸,连忙垂手立在旁边,躬身施礼道:“见过父亲,不知是何人惹父亲生气?” “你……”韦胄看到儿子,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当初儿子把秦王给招进家来,原以为救了全家人的命,是韦家的救命恩人。 哪成想,这秦王跟郭汜也没什么两样,照样是搬空了他家粮食,还让他搭上个女儿,如今又让他不得不献出心爱的宝贝。 不过韦胄转念一想,这事还真不能怪儿子,在那种情况下,儿子没有独自逃命,还把救兵给搬了回来,拯救全家,这是大孝的表现。 至于后来那秦王所做的那些借粮不还,言而无信的事,这不是儿子所能左右的,跟儿子有什么关系? “没你的事,下去吧,”韦胄摆了摆手,丢下韦穆,独自去了书房。 不多时,他就将那《梦英十八体书》的卷轴取了过来,回到厅堂,只见杜畿正在搓着手走来走去,稍显些许不安。 爱好书法跟爱好美人是一个道理,当知道有个绝色美人要属于你的时候,那种焦躁心情自然难以自抑,而杜畿就是这种感觉。 其实以他跟韦胄以前的关系,也曾数次观摩这份旷世名作,但那毕竟是看别人的东西,就如看别人美貌小妾一般,又不是你的,你只能看的心痒难耐,总不能夺人所爱。 如今趁着韦家落难,他用一千石粮就把这旷世名作弄到手,简直占了大便宜。 虽然有落井下石之嫌,但谁让韦胄先做出休妻那么绝的事情来着? 他这么做,是在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嗯,这么想,就舒服多了…… “拿去!” 韦胄横眉冷眼的将手中卷轴往前一伸,心里却在滴血。 杜畿慌忙伸手来接,拽了一下却没拽动,原来韦胄太舍不得了,根本就没有松手。 “韦兄,你这是何意?”杜畿皱了皱眉,正色道:“要是你舍不得,刚才说的那事就算了?” “罢了,”韦胄面如死灰,手一松,卷轴便落入杜畿手中。 杜畿颤抖着双手展开卷轴,如同在剥除梦寐以求的美人衣物一般心潮澎湃。 他展开卷轴,只见行云流水,风流婉约的字迹跃然纸上。 这玩意儿在他面前做不了假,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好,韦兄,咱们先小人后君子,立下个字据如何?”杜畿唯恐韦胄会反悔,眼睛始终盯在纸面上,“淡然”道:“只要签字画押,愚弟马上便把千石粮食派人送来。” “签吧,签吧,都依你!” 韦胄摆了摆手,低着头,不忍心看那幅字,越看越心疼,感觉也如自己最喜爱的美人被人夺了一般。 杜畿将卷轴卷起来,插入自己怀里,只可惜卷轴长了些,露出大半截,看上去极为滑稽。 他来到书案前,龙飞凤舞的写下两份同样的字据,并率先在上面签字画押,然后道:“愚弟签好了,请韦兄来。” 韦胄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桌案前,提起毛笔,咬了咬牙,正待要落笔的时候,突然韦穆跑了进来。 “父亲,秦王来还粮食了!” “什么?你说什么?”韦胄神色一震,毛笔扔在桌上,顿时将那新写的字据糊黑了一片。 他急匆匆的从桌案后面绕出来,双臂抓住儿子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外面来了好多大车,每辆车上都装满了粮食,说是秦王来还咱家的,”韦穆道。 “这都是真的?”韦胄瞪着大眼如铜铃一般,惊喜交加,不敢相信儿子所说的话。 毕竟这些天他都已经先入为主的留下了那个概念,那就是秦王这个时候又没有粮食来源,拿什么来还他家粮食? 所谓借粮,不过是明抢的托词而已。 可是万没想到,秦王竟然真的来还他粮了。 “秦王没说这是准备还多少?”韦胄急切的想知道数目。 能还上一半,或者四分之一,也足够他韦家渡过难关了,毕竟如今早已过了秋收时节,秦王府必然也不宽裕。 这时候,只见宋钟全身甲胄,腰跨宝剑进来,瓮声瓮气的道:“奉我家大王之命,前来还粮。” “原来是宋将军,”韦胄如今看这宋钟的满脸络腮胡子也十分可爱,他含笑道:“不知大王准备还多少,八成还是七成?” 他喊出的数,刻意比心理预期提高了大半,能多还一点,自然是好的。 “七八成?这不是说我家大王言而无信么?”宋钟傲然道。 “难道是……”韦胄有些发愣,颤声道:“大王准备全还?” “那是自然,不止全还,当初我家大王还给你约定,多加两成利息,如今连本带息,共计两万四千石,我已运来,请验收吧。” 宋钟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交给韦胄,那是这个时代的收条。 此时韦胄脑袋依然发懵,要不是这黑塔一样的宋钟就站在面前,他都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一切是真的。 当初刘平跟他约定,借粮两万石,借期为两个月,利息为两成,他压根儿都没想到刘平会履约。 毕竟作为一方诸侯,在这个时节把粮食被消耗掉了,又去哪儿弄来那么多补偿给他,更何况还有利息。 以至于后来闹出那么多风波。 可是万万没想到,如今刘平竟然真的言而有信,能连本带息的还他粮食。 “哈哈,真乃仁义贤王也,”韦胄拿着那份需要他签字的回执,由发愣转而变成狂喜。 正文 第437章远见卓识 “宋将军请堂内喝茶,查验之事,让小儿前去便可,”韦胄客气的招呼宋钟,然后向儿子使个眼色。 韦穆会意,赶紧跑了出去,验货去了。 宋钟是个粗人,哪会像文人雅士般饮茶,他扯着嗓子道:“不用了,赶快查验完毕,我还要等着回去交差呢。” “那咱们一起去!”韦胄脚下轻飘飘的,来到府门外。 杜畿看着诧异,也在后面跟着看新鲜。 自从天下陷入动乱以来,只见过各家诸侯以借粮为名,行明抢之事,还从没听说过哪家诸侯借粮会还呢,更何况还加利息。 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借的是粮,还的是糠也说不准。 他们出得府门,只见府门口排了许多大马车,每辆马车上都堆满了麻袋,而许多韦家的老老少少闻讯都出来,静静看着眼前这景象。 这时候韦穆亲自上前,随意选了一口麻袋打开,把手使劲伸进去,然后抓出一把粟米,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回身冲翘首期盼的父亲惊喜道:“是今年上等新米无疑。” “大王真乃重信之人呐,”韦胄也长出一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也担心,秦王借粮,会为了名声而不得不还。 但却以次充好,借他好米还他糙米,甚至不是米,那他只能吃个哑巴亏。 可是如今还的都是今年产的上等新米,他所有疑虑全都烟消云散了。 而且看这些马车的规模,稍稍估算一下,秦王的确不止还了他粮,还给他加了利息。 看来当初女儿说的没错,之所以空想出那么多,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秦王从一开始就没想抵赖。 这时候,韦穆又随机选了几辆马车,随便打开麻袋,抓出一把粟米闻一下便高喊:“今年产,上等新米!” 随着他每一声喊,围观的韦氏男男女女均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也清楚,有了这些粮食,再也不至于有人会饿死了。 而旁边站着的杜畿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韦家众人像过年一样,他实在待不下去了,冲韦胄拱拱手道:“韦兄,告辞!” “等等,把我那《梦英十八体书》还给我,”韦胄指了指杜畿怀中露出半截的卷轴。 杜畿刚才只知道吃惊,都忘了怀里还揣着东西。 他掏出来塞回到韦胄手里,话也不愿意多说,只是拱了拱手,赶紧灰溜溜的逃走。 刚才他趁人之危,准备用一千石粮换人家手中宝物,可是人家一转眼手中有了两万多石粮食,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羞辱。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韦胄接过卷轴,心中自然恼杜畿方才落井下石之行为,冲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杜贤弟,若是家中缺粮,随意到我这儿来取,三千石两千石的,看在咱们两家世代交好的份上,我就白送了。” “多谢,不用!”杜畿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扬长而去。 韦胄这么说,就是在打他的脸。 不过从另一面看,这位秦王,借粮竟然会还,难道真的跟从前那些短视诸侯不一样,是想在关中长期经营下去? 毕竟不管怎样,有此一举,秦王重信的名声自然是传扬出去了,关中尚存的那些世家自然愿意跟这等守信之人合作。 韦胄握着差点失去的《梦英十八体书》感慨万千,他一边看着军兵以及韦家人往宅内搬粮食,一边把儿子韦穆叫过来,叮嘱道:“等卸完粮,你就去秦王府,代为父向秦王道谢。” “诺!” “另外,”韦胄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如今你妹妹也在秦王府,虽没有身份,但咱们跟秦王毕竟算是有亲戚了,你见到那秦王之后,主动向他谋个差事。” “父亲,咱们韦氏除了效忠朝廷外,没有效忠过任何一家诸侯,您确定要这么做么?” “傻儿子,看秦王做事这等豪气,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关中就真成秦王封国了,到时必然有数不清的大小世家前去表忠心,咱们家第一个跟秦王搭上关系,为父又恰巧将你妹子献与秦王,咱们岂能甘居人后?” “父亲远见卓识,儿佩服,儿一会儿就去。” 咳咳,韦胄咧了咧嘴,要是真有远见卓识,从一开始就信任秦王,也不会出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 此时的秦王府好不热闹。 曹节带领一众家眷从许都来了,有此前的奴仆歌姬,还有灵娥、小橙、秦罗敷等侍妾,甚至连囚禁于刘府东苑的刘协与袁术旧嫔妃也一股脑儿的给送了过来。 当然还有太史慈之母。 他这本来空荡荡的秦王府,瞬间热闹了起来,也有了个王府应该有的样子。 以前这么大的院落只由韦素一个人打扫,如今奴仆总算多了。 韦素本来对自己容貌颇为自信,但是见到主母曹节和那么多姿色出众的女子,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大王并不稀罕自己身子,不禁有些黯然。 刘平用不着做什么,静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曹节指挥一众下人忙忙碌碌,很有女主风范。 他琢磨着,看样子,苹果快要熟了。 突然有下人来报:“有个叫韦穆的少年求见。” “带他来见我,”刘平吩咐了一声,自然知道,这是韦家人要顺杆儿爬了。 他之所以如此慷慨的连本带息还清韦家粮食,本就是为了在关中树立一个讲信用的名声。 这名声不止是对士族的,同样也是对平民百姓的。 他这个王,手下不能只有军兵,还要把百姓吸引过来才行。 不多时,韦穆被带了进来,向刘平躬身施礼:“参见大王,在下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谢大王还粮。” “借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又有什么可谢的?”刘平弹了弹衣袖的灰尘,漫不经心的说道。 “大王诚信履约,此实难能可贵,在下敬仰之至,”韦穆恭恭敬敬道:“在下也曾读过几年书,愿跟随大王左右,听从大王差遣。” “那自然好,”刘平淡然道:“本王就征辟你为别驾从事,专门负责把逃逸之百姓召回,以耕种土地。” “啊?”韦穆顿时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 正文 第438章七日之期(二合一章节) 韦穆楞在当场,万万没有想到,秦王会让自己去招募流民。 关中经过这么多年动乱,百姓饿死的饿死,迁离的迁离,剩下的也都远遁山林,隐世而居。 虽然关中平原良田千里,如今却任由荒芜下去,没人敢于耕种。 让自己去招募流民,自己又上哪儿招去? “大王,在下恐怕能力不足,无法完成大王赋予重任呐,”韦胄躬身低头。 刘平想了想,轻轻叹息了一下,道:“此前关中战乱已久,以至于民不聊生,百姓心中早已害怕,想要让外地百姓主动迁至此地,恐怕难之又难。 为今之计,只有让隐居于山林中的百姓搬迁出来。 虽然人数不多,但辛苦一些,终归要将荒芜土地耕种上。 要不然,哪有守着如此良田千里,却任其荒芜,还要从别处运粮的道理?” “可是……大王,如今百姓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既然已经隐匿于山中,哪能轻易说动,让其放心出山来耕种?” 韦穆作为韦氏嫡子,家中自然有不少客卿专门为其讲授道理以及天下大势,故而他的见识也是有的。 这也就是门阀世家成为一大政治势力的原因之一。 他们这些世家子,论见识,远超寒门子弟,统治阶层想要统御万民,不依靠这批人去执行,根本没有其他途径可选。 韦穆继续道:“此前关中战乱数十载,百姓即使种下粮食,辛辛苦苦侍弄一年,到秋收时却十之**被乱军抢走,年年如此,民心离乱,大王想要稳定民心,也非朝夕之功啊。 可是如今耕种在即,时间紧迫,这一季恐怕是要荒了。” 韦穆准确的看到问题所在,想要解决关中无百姓之现状,必须要让百姓重拾信心,让他们相信秦王能够保护他们人身以及财产安全。 如此才能让百姓没有后顾之忧,放心耕种。 可是建立信任,这岂是旦夕之间能做到的? 而耕种又迫在眉睫了,所以韦穆为自己留了后路,今年就别想了,等明年看情形再说吧。 刘平揉了揉太阳穴,韦胄所说的都是实情,可他的确不想眼睁睁看着田地荒芜。 他顿了顿道:“百姓隐遁于山林之中,必然也是逐群而居,这样吧,你先去摸清这些山中村落的位置,到时我自有办法,让其出山耕种。” “诺!” 韦穆应了一声,心中却是疑惑。 他家世世代代生活在此地,找到那些隐藏于山中的村落并不难,但找到他们,不代表他们能放心出来。 到时,你即使派兵把他们强行抓出来,保证一晚上全都逃光,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短时间内让百姓信任你? …… 阳平郡,位于黄河以北,紧邻邺城。 战场上的烟尘还没有散去,城墙上下横七竖八,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吸入鼻中的是冲天血腥气。 曹操骑在马上,率领诸将,得胜入城。 此次北征,他刻意带上了曹昂加以历练。 要不然曹昂作为世子,总坐镇后方,在军中无法服众,将来接替他位置之后地位也不会稳固。 曹军攻占阳平郡很顺利,此时河北诸城池人心惶惶,阳平守将防守不过一天一夜,便弃城而逃。 曹操率军入城,自有官员有条不紊的出榜安民,并清点收获封存。 而曹操则率领文武进入守备将军府,随便找处公房,商议下一步军事计划。 “我军此番攻克阳平,下一步自然挥师北上,直捣邺城,则冀州可尽入我手。” 曹昂腰挎宝剑,站在舆图前面,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也是曹操刻意对他的历练。 曹操点了点头,这是既定的战略,并不代表儿子见识有多么超前。 这时候,荀攸在旁边皱着眉头道:“邺城乃北方重镇,经袁绍经营多年,墙高沟深,城内粮草丰足,恐怕非旬月不能攻下。” “的确如此,此时袁尚就在邺城,且据说幽州之主袁熙家眷也在邺城,其防守必然严密,想要攻克,恐非朝夕之功。” 贾诩也在旁边附和。 其实不用他们说,所有人都知道,邺城是袁尚的大本营,当然不好打了。 可是这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只要攻克邺城,抓住袁尚,则河北再无可战之力,曹军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是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强自啃下来。 “据探报,河东太守郭援已率军两万,直逼关中,其目的自然是要绕至潼关,以攻击我后方侧翼。”曹昂继续道:“而对面防御者,乃刘平贤弟部将张辽,其手下军兵只有步卒两千,以一御十,可谓敌众我寡……” 众文武沉默不语,曹昂刻意扫了郭嘉一眼。 此前曹昂一直建议给刘平增兵,以稳守关中,保护后方安全,然后徐徐北进。 可是郭嘉偏偏否定了他的建议,认为刘平以弱势兵力也能守住关中,他们应该集中兵力,扫荡河北。 如今弊端便出现了,面对邺城这块难啃的骨头,一时半会儿也未必攻的下来,可是郭援偷袭的阴谋也变成了阳谋,张辽很难抵挡的住,眼睁睁看着他将要攻击自己后方。 这下曹军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咳咳,”见现场有些沉闷,曹操咳嗽两声,活跃一下气氛道:“明明是打了胜仗,怎么都跟打了败仗似的?” 众人紧绷着的脸,稍稍松弛下来。 曹操正色道:“张文远乃当世骁将,平儿既然派他去防守,即使不能取胜,想来也不至于一战即溃。 只要他能为我抵御郭援七日,我便有把握攻克邺城。” 其实这是一个时间差的问题,郭援准备去抄曹氏后路,他们攻打邺城何尝不是在抄郭援后路? 只要拿下了邺城,抓住了袁尚,郭援将不战自溃。 “张文远乃智勇双全之将,在明知不敌之下,会不会退守西岭关?”这时候贾诩突然出声道。 “不可能,”曹昂皱眉断然道:“张文远之所以率军离开长安,必是奉刘平贤弟之命,抵御郭援,并非仅仅防御长安。 文和公之言,太小看刘平贤弟为人了。” 曹操也皱了皱眉头,撇了贾诩一眼,肯定道:“孤乃平儿岳父,如今将后方托付与他,孤相信平儿,断不能如此撤军自保。” 谁都看得出来,若张辽撤守西岭关,实际上是在给郭援让路,其目的自然是不顾曹氏利益,割据关中自立了。 “文和,多虑了,”曹操看了这位毒士一眼,心中却陡然想起了许多事情。 当初皇帝被李傕郭汜共同控制在长安的时候,有人为皇帝献策,利用太尉杨彪之手,离间李郭关系,以至于二人各自拥兵大打出手,彻底决裂,皇帝才得以顺利逃离长安。 此前他与刘平翁婿之间,也遭到离间,现在想来,其形势与当时的李傕郭汜何其相似? 只不过刘平坦荡,主动站在雨里向他表明忠心,又有儿子女儿给刘平背书,再加上他也相信刘平不会背叛,这场风波才没有引出大事情。 若说这背后没有人给皇帝出主意,他打死也不信。 想来,发生这两起如出一辙的挑拨事件,无论是在长安,还是在许都,贾诩都离皇帝不远…… 曹操眯缝着眼睛,盯着贾诩,这人,貌似坑害了皇帝,难道内心竟然是个心向汉室之人? 面对曹操狠厉的目光,贾诩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事被看穿一般,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不过此时曹操也没有穷追猛打,眼前第一要务还是尽快拿下邺城。 “给平儿传令,让他命张文远务必抵御郭援七日,”说着,曹操站起身来,扫视一眼众文武,沉声道:“传令下去,大军不用修整,直接向邺城进发,七日之内,必须拿下邺城,不得有误。” 正文 第439章张辽接货 邺城,刺史府公房内,身着华服的袁尚搓着手走来走去,焦躁和不安之情,布满了他年轻俊美的脸庞。 曹军攻克阳平,朝邺城杀奔而来的消息刚刚传至,这位少年君主当即慌了神,赶紧派人把手下最为信任的两大谋臣,审配、逢纪招来,商议对策。 “如今曹军势大,说话即至,二位先生有何良策教我?” 袁尚停下脚步,盯着眼前两位心腹。 他现在心里最埋怨的,却是早已过世的父亲。 就算当时官渡战败,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但是论综合实力,袁氏依然远大于曹氏,令曹操不敢北望。 可是他那父亲不知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自废武功,将四州平均分给他们兄弟三人和一个表哥,以至于河北内乱频频,再也无法攥成一个拳头,抵御曹氏了。 如今更是被曹操各个击破,兵临城下,情况危急。 不得不说,这烂摊子都是他父亲一手造成的,但是锅却要让他来背。 “主公无需多虑,”逢纪却显得并不怎么担心,上前一步,老神在在道:“邺城经先主数次修缮,城墙高而坚,护城河宽而深,城内粮草足够吃两年。 且军将家眷皆在城内,自会万众一心,全力为主公守城。 而曹军未加修整便仓促而来,此乃兵家之大忌,想要攻破我邺城,那是自寻死路,主公且放宽心便是。” 袁尚却没那么自信,迟疑道:“可是……曹军势大,且已占据阳平为跳板,我邺城即使能守三个月,五个月,却是一座孤城,若曹军长期围困,早晚都会军心涣散,为贼所破。” “咱们当然不能仅仅被动防御,”审配在旁边接口道:“主公应下令郭援,立即击破对面小股曹军,三日之内务必冲出潼关。 曹操率军此来,其后方必定空虚,只要郭援能攻至中原腹地,定能势如破竹,则眼前曹军将不战自退。” “正南先生言之有理,”袁尚点点头,招来侍从道:“磨墨,待我亲自与郭援手书一封,令其加快进军速度。” 郭援手下有两万军兵,而对面防御的张辽手下只有两千步卒,以十围一,自然能速战速决。 而他们只要守住邺城一段时间,就可以坐看郭援反过来扫荡中原了。 …… 此时,郭援两万大军已经排山倒海般杀来,张辽军营内自然无可避免的士气低落。 看着对面那么多敌军,他们丹阳军兵再是勇猛,也不可能个个以一当十。 众人均觉得自己今天多半要凉。 主公派自己这么少的军兵来抵御郭援大军,简直是让自己来送死的,不厚道啊。 中军帐内,张辽也在忧心忡忡,心里不能平静。 当初刘平派他率军前来,说是另有安排,可是如今郭援都近在咫尺了,也没见安排在哪里。 他武力再高,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干翻两万敌军吧? 至于那两千军兵,根本无法与十倍于己的对手抗衡。 正在他急的喉咙快要冒烟的时候,突然有亲兵冲了进来,拱手道:“禀将军,营外有人,自称将军故人来访。” “故人?” 张辽纳闷儿,自己在这里哪有什么故人?敌人倒是有不少。 “请进来,”张辽命令了一句,是不是故人,一看就知道了。 “诺!”亲兵出去,不多时,带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进来,那汉子穿的是草原人的服饰。 张辽只觉得那人眼熟,突然猛的想起来,这不是当初陪主公去草原买马之时,碰到的右贤王去卑手下大当户么? 后来此人到许都伸冤,张辽还又见过他一回。 这时候,大当户一见张辽,顿时热情异常,伸开双臂紧走两步来到张辽跟前,满脸堆笑道:“哎呀呀,勇士,你让我好找。” 张辽知道这是友非敌,毕竟右贤王是感激刘平帮草原人洗清以次充好之冤屈的,张辽也微笑着道:“不知找寻在下作甚,先帐内喝茶。” “那袁军都打过来了,哪有功夫喝茶,你还是赶紧先接货吧。” “接货?这是从何说起?”张辽疑惑不解,自己又没买货,接的哪门子货? “你还不知道吧,贵人又从我家大王那里买了一批马,我这不亲自给你送货来了,看情形你能用的上。” 草原人始终称呼刘平为贵人,毕竟当初刘平“哄抬物价”,让去卑多赚了不少钱。 “马?”张辽心中一震,眼睛变得贼亮,忙问道:“有多少匹?” “我家大王上次已经把马卖给袁绍了,如今草原上刚刚成长起来的上等良马只有八百匹左右,既然贵人要买,我家贤王命我全都带来了。” “八百匹马!” 张辽脸颊肌肉动了动,心中泛起难以自制的喜悦。 有了这八百匹马,他就可以组建八百骑兵,到时可直接冲击对方主帅所在位置,只要能击杀郭援,这场仗就赢定了。 他现在才知道,这就是主公所谓的安排。 其实刘平当初琢磨,张辽是用八百骑兵敢冲击孙权十万大军的主儿,只要能给他配备八百匹马,击溃郭援手下两万军兵应当不在话下。 可是如何能得到马? 他只能用盐从去卑手里换,毕竟盐这种必需品,草原人也缺。 所以刘平专程把陶青给召到长安,让陶青赶紧扩大规模产盐,实在是战事不等人呐。 好在陶青也给力,再加上刘平跟去卑之间存在很好的信任,于是去卑终于在战前把马送到了。 张辽跟随大当户来到营寨外面,只见几十个草原汉子驱使着几百匹火红的战马,马嘶之声不绝于耳。 “看到了没有,都是朋友,咱们不能骗人,这都是我草原新长起来的上等良马。”大当户得意的指着那些马匹笑道。 “你们可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多谢,多谢,”张辽喜不自胜,冲大当户行礼。 “不用客气,”大当户豪爽的道:“我们跟姓袁的不是朋友,需要我们帮忙么?” “哈哈哈,既然是朋友,你们也不用客气,”张辽仰天大笑道:“只要有了这些马,我视对面袁军如土鸡瓦狗,朋友远道而来,且在后面观战,看我如何破敌。” 正文 第440章一马当先 张辽迅速命人接收良马,并派人从两千军兵之中遴选马术不错之人,以组建骑兵。 这时候都尉马莱迎了过来,张辽看到这位副手,心情大好,开着玩笑道:“真不枉你这个名字,你叫马莱,结果马果然来了,早知如此,你应该改名叫马万来才对。” 可是马莱却满脸忧虑,眉头聚成个“川”字,沉声道:“听说文远将军正在命人遴选能骑马之人,难道将军准备主动出击?” “不主动出击,我们要这些马做什么?” “可是……我军即使有了这些马,与袁军实力依然相差悬殊,据营寨以守,方为上策啊。” 马莱挠了挠脑袋,早已满头雾水。 即使有了八百匹马,实力有所增加,但是对方军兵可是足足有两万。 而且骑兵适合冲锋作战,如此一来,他们只能出寨迎战,营寨的优势便发挥不出来了。 “你觉得,仅靠这两千军兵,能守的住营寨?”张辽正色反驳道:“若据营寨以守,到时被团团围住,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有了这么多良马,主动出击,放手一搏,也并非没有取胜机会。 你等放心,冲锋时,我张辽定会冲在最前面。” “死则死矣,”马莱的血性也被激发起来了,他咬了咬牙道:“既然早晚难逃一死,不若杀个痛快,拉几个垫背的,也不枉世上活一回。 能跟文远将军并肩作战,共同战死,这辈子,值了。” “你是觉得,咱们冲出去必死无疑是吧?”张辽眉毛挑了挑,他冲出去是为打赢这场仗,并非主动寻死。 可是马莱却显然不那么认为,神色坚毅道:“难道不是必死?为将者本就该马革裹尸,又有什么可避讳的。” …… 郭援接到袁尚的亲笔手令,便赶紧催动军马急行军。 自从官渡兵败之后,河北势力大不如前,他率领的这两万军兵已经是主公手中兵马的半数了,如今交到他手下,这是对他何等的信任? 足以值得他粉身碎骨以报。 而且手令中说的很清楚,曹操已亲率大军向邺城进军,他必须尽快绕到中原腹地,在背后捅曹操一刀子,以解邺城之围。 袁尚给出的时间是三天,必须杀出潼关。 郭援觉得,应当问题不是太大,对面与他对峙的虽然是当世名将张辽,但是毕竟人数太少了。 在两军混战的战场上,武将的武力被大大削弱,兵多才是最主要的。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如今他手下军兵正好是对方十倍,只需要围起来,很容易就能把对方歼灭,这也是给了他扬名立万的机会。 杀了张辽,足够他下半辈子吹牛逼的了。 “报——” 传令兵拉着长音,冲到郭援马前:“方才有人为对面曹军送来一批战马。” “有多少匹?”郭援心中一凛,沉声问道。 “看规模,足有七八百匹。” “七八百匹,怕他作甚?”郭援长出了一口气,若说曹军两千步卒骤然变成两千骑兵,他还要担心一下,可是只有七八百匹马,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马匹优势在于野外作战,这些马反而会成为曹军累赘。 若想使用马匹,则只能选择放弃营寨,主动出击,七八百匹未免太少。 而据营寨以守,这些马又毫无用处,我倒想看看,他张文远怎么选。” “张辽将来逃跑倒是用得上,”这时候他旁边的副将轻松的打趣道:“将军一战击败张文远,可名扬天下了。” 郭援哈哈大笑,命令道:“锋矢阵型,列阵。” 两万军队迅速结阵,形如一个巨大的箭头,主将位于阵型中后方,正是偏向于进攻的锋矢阵。 郭援觉得,张辽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如今处于弱势,离开营寨,主动出击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如此,还需要他率手下军兵,强攻对方营寨才行。 “将军你快看,曹军营寨自己打开了,难道是要投降么?”这时候,副将指着前方曹军营寨,轻笑道。 郭援仔细一看,果然前面目光所及之处,曹军营寨大门打开了。 有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手持长枪,一马当先,缓缓带领几百骑兵出了营寨。 “张文远,真非常人也,还真敢放弃营寨,率领这么几百人迎战?”郭援自然猜到,那员战将便是张辽。 可是张辽只有这几百骑兵,能掀起多大风浪? 如此倒省事了,营寨虽然比不过城池,但防守一方毕竟占有地利优势,他若是派军强攻,损失定然也不小。 可是张辽主动出来,这一步就省了。 这时候,张辽在阵前纵马疾驰,耀武扬威一番,指着袁军大声道:“汉秦王帐下,建忠将军,关内侯,领光禄寺少卿,张辽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没人搭理他。 躲在军阵之中的郭援对此举嗤之以鼻,平常两军交战,只有实力差不多的时候,才会以武将单挑的方式来提振士气。 可是如今两军实力相差悬殊,傻子才同意单挑。 不过他却又担心张辽撤回去,据守营寨。 那样他还要费力攻打,于是侧身对旁边部将下令道:“不用管他,击鼓进攻。” “咚咚咚!”震天的鼓声响了起来。两万军兵开始有条不紊的以进攻阵型前进。 而对面,张辽手中铁枪扬了扬,率领手下八百勇士向袁军发起了主动进攻。 他们双方离的距离很近,片刻之间,张辽已经一马当先,冲进袁军阵内。 他手中长枪举重若轻,身前阻挡的军兵顿时被冲击的人仰马翻。 不过袁军毕竟人多,就像洪水一样,很快就将张辽围了起来,同时有十几支长矛向张辽身上、马上扎了过来,只要有一根扎中,张辽当即会变成张凉。 张辽毫不慌乱,手中长枪一划拉,那些普通军兵的长矛,碰上张辽的铁枪,自然一碰即飞。 正当后续的袁军刚要围过来的时候,马莱以及那八百勇士杀到了,马上就很好的保护了张辽身后以及侧翼,张辽当即挺枪,向着插旗的地方冲杀了过去…… 正文 第441章击溃郭援 张辽纵马挺枪,冲锋在前,一柄铁枪如蛟龙出水一般上下翻飞,将身前阻挡他的袁军,一个个刺穿挑飞,所过之处,一片鬼谷狼嚎,留下一地的尸首。 他身后所率领那八百骑兵,本来还心存怯意,但是看到有如此勇猛的主将做表率,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没想到这平常看起来还有一丝文气张文远将军,跨马持枪,上了战场,却宛如杀神一般。 他们紧紧跟在张辽身后,在袁军阵中纵横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那所谓的阵型,早已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此时在阵型中后方观战的郭援紧紧攥着马缰绳,高声喝到:“擂鼓,擂鼓,数万军兵竟然剿不灭这几百骑,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斩杀张辽者,赏万金。 给我冲!” 他现在还盼着,迅速剿灭张辽这几百军兵,赶紧进军中原呢。 毕竟他这支军兵是主公和邺城所有军将心中的希望,邺城被围,只能依靠他去背后捅曹氏一刀,以解主公之危。 “将军,末将看,形势不太妙,张辽好像冲着咱们来了,”副将在旁边提醒道。 “我会不知道?”郭援白了副将一眼,“这将旗如此显眼,张辽不向我这边冲才怪,可我麾下军兵岂是吃素的? 正好可以将其吸引过来,围而杀之。” 郭援说的没错,“大纛”是将帅指挥作战的重要依仗,有经验的将领一般都会先冲击敌方“大纛”。 正因为此,也就能判断出对方将领行动轨迹,只需要堵在中间路上截杀即可。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郭援显然低估了张辽的勇猛。 张辽率领骑兵冲击吴阵的时候,孙权手下尚有不少江东名将,都没有挡住张辽的进攻。 更何况郭援所率领的袁军,空有两万人而已,却连个能叫得出名字的军将都没有,如何能挡得住张辽? 只见张辽所率领的八百骑兵,纵横决荡,如同大海中一叶扁舟,虽然海浪凶猛,极力想要把小舟打翻,但是这小舟却是稳稳的在惊涛骇浪之中前行,并没有半点要翻的样子。 随着张辽离的越来越近,都能看见他那被鲜血染红的胡须了,骑在马上的郭援也不再那么淡定,脸色渐渐变得煞白,不由自主的勒住缰绳,往后退了两步。 而对面张辽率军一路冲杀过来,却是越杀越起劲,冲着远处大喝一声:“郭援匹夫,还不快来受死?” 说着,一枪刺穿身前一个小兵胸膛,随后把那小兵尸体挑起来,任由鲜血喷红了他一脸。 “送给你!” 张辽大吼一声,双臂叫力,只见那小兵尸体划出一条巨大的弧线,越过许多人头顶,直直冲郭援飞过来。 郭援赶紧后撤,“噗通”一声,那尸体如同一条破布袋一般,落在郭援马前。 郭援骇然,看着眼前越来越紧迫的情形,不由叹道,区区八百匹马,竟然让张辽军如虎添翼啊。 可想而已,假如张辽手下只有两千步卒的话,他这两万军兵应该能轻松取胜,。 是张辽有了那八百匹马之后,一切情况全都变了,居然把他这两万军兵冲击的七零八落,而且杀到了他近前。 “撤,暂撤!” 郭援自知不是张辽的对手,关键时刻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于是他下意识的拨转马头就跑。 可是他这一跑,军队失去了主心骨,顿时就成了溃败。 于是奇异的景象出现了,如若从上空观看,就能看到旷野之上,八百骑兵追着将近两万人跑,就如同是牧民骑着马在驱赶着大队羊群一般。 郭援叫苦不迭,此时心中再也没有什么击败张辽,进军中原那样的伟大愿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恨不得肋生双翅,赶紧逃出去。 可是兵败如山倒,溃兵哪还管他这个主将,许多人挡在他面前,都不知道给他让路,以至于着急之下,他都亲手杀了几个不长眼的家伙。 这样的情形,更有利于张辽追击了,不过几个呼吸,张辽便追到郭援背后,抖手一枪,把郭援刺了个透心凉。 “郭援已死,还不早降?” 张辽单臂把郭援尸体举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着四散逃窜的军兵高声怒喝。 看着他杀神般的模样,周边军兵纷纷跪地请降。 另有不少不愿意投降,继续逃窜的,被马莱率领骑兵追上,斩尽杀绝。 马莱虽然已经累的快要虚脱了,但是精神却极度亢奋。 他们这八百骑兵,击溃两万敌军,俘虏得有一万,斩对方敌将于马前,经历如此一仗,这辈子都有吹牛的本钱了。 当然这都是张文远将军勇猛无匹,还有主公知人善任之故。 谁能知道,给送来八百匹马,就会有起到如此奇效呢? 接下来,营寨内一千步卒出来打扫战场,抱头跪地投降的那近万袁军,怎么看怎么别扭,很难想象自己竟然是被这么点人给击败的。 可是让他们拿起武器继续抵抗,却谁也没有勇气。 连主将都死了,谁还敢冒头? 张辽命人把郭援的人头砍下来,用生石灰做防腐,派人带上回长安给主公报捷。 他收降这么多俘虏,缴获这么多物资,需要慢慢运回去。 报捷之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过一天一夜便飞驰回长安,来到秦王府。 刘平此时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一封书信,那是曹操写来的,自然还是务必让张辽抵挡郭援七日的叮嘱,七日之内,曹军将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拿下邺城。 这里面还夹杂了曹昂一封书信,刘平看了,嘴角不由得翘了翘。 “夫君,你笑什么?”这时候曹节端着一碗茶进来。 刘平随手把书信交给她,曹节扫了一眼,脸顿时红了。 原来曹昂那书信中写着,听闻袁熙之妻甄氏美貌,待攻破邺城之后,抓住给送长安来。 “你们男人,没有好东西,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曹节娇嗔了一句,却也没有真的生气。 这年代攻破对方城池,***女那是常有的事,至少他父亲每次打完仗都会带几个女人回来。 刘平微微笑了笑,老婆不吃醋,这一点真好,更好的是这豪迈的大舅哥。 他自然知道,史上的甄宓是被曹丕抢走,这才生下了曹睿。 不过这一世,在他这只小蝴蝶翅膀的煽动之下,曹昂没死,曹丕自然就只是个弟弟。 难道甄宓,真的能被曹昂抢来给送给自己? 正文 第442章粗鲁之策 这时候有下人把一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领了进来。 那传令兵身后系着一个木盒,躬身冲刘平施礼道:“参见大王,小的奉张辽将军之命,特地前来报捷。 我军已杀敌八千,俘虏一万,张辽将军阵前斩贼将郭援首级,特命小的前来送于大王。” 那传令兵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背后的木盒,就要拿过来给刘平查验。 “算了,算了。”刘平摆了摆手,示意传令兵不要过来。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接受不了砍脑袋这么血腥的事,看一眼,恐怕要好几天吃不下去饭。 张辽能够取胜自然在他预料之中,不过还能俘获一万降卒却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他这个关中之王,不止缺百姓,连军兵都不足。 带领区区一万人马,防御这偌大的关中,也太过于捉襟见肘了,如今又俘获这一万袁军降卒,算是稍稍解了燃眉之急。 由张辽训练一下,完全可以为他所用。 “大王,这人头该如何处置?”传令兵捧着木盒,尴尬的问道。 刘平想了想,先送大哥个礼物吧,他道:“你把人头火速送往邺城城外,曹军大营,越快越好,到时必然有重赏。” 他清楚,这郭援乃是袁尚以及邺城内所有军将的希望所在,谁都能盼着郭援能进军中原,在背后捅曹氏一刀,则曹军必退,邺城危局自解。 可是若把郭援人头在阵前展示,就相当于断了邺城内所有人的念想,军心也就散了,攻城也就容易的多。 历史上,也正是审配的侄子从里面打开了城门投降,曹军才得以顺利攻克邺城。 刘平这么做,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待传令兵走后,突然有下人来报:“府外别驾从事韦穆求见。” “让他进来!”刘平点点头。 曹节见夫君有正事要谈,便放下茶碗,翩然出去。 韦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大王,前日奉大王之命,探查隐居于山林中百姓一事,已经有了结果。”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到刘平跟前。 “这么快?” 刘平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记载了许多隐居于山林中百姓的大概位置,恐怕有不下数百个小型定居点。 “韦别驾还真是才能出众,如此短的时间,就能找的这么详细,这件事交给你做,还真是找对人了。” 刘平真心实意的赞叹了一句,这恐怕是早有基础的吧,要不然让韦穆临时去找,累死他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全面。 “正是,”韦穆老老实实的道:“关中人安土重迁,如非实在活不下去,谁也不愿逃到外地,所以逃至大山之中避难者不在少数。 可是他们隐居于山中,只是为了躲避乱兵,也并非完全不与外界接触,有时候打到野味之类的,也会拿到外面换取盐巴,粮食等必需品,所以久而久之,他们住在哪里,大约有多少人,我们都有数的。” “原来如此,”刘平点了点头,问道:“既然你们跟这些百姓打过交道,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劝说出来耕种土地? 本王将给他们按十税一,约定交赋税。” 十税一虽然依旧算得上重税,但是比曹氏在中原屯田已经轻多了。 把土地承包给他们,让他们自由耕种,只要每一个人都尽心竭力,交完赋税之后养活全家都没问题。 关键是每个人耕种的地要多,反正他现在有的是土地,就差种地的人。 “这恐怕不行,”韦穆却摇了摇头道:“经过这么多年战乱,百姓耕种上的庄稼,收成之后大多都被乱军抢走,百姓们早就怕了,以在下之威望,又有几人能信呢?”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刘平皱了皱眉头,现在耕种日期迫在眉睫,根本等不及了,“既然如此,由你带路,率领军兵直接先把百姓驱赶出来再说。 如有擅自逃跑,违抗者,行鞭挞之刑。” “啥?” 韦穆顿时瞪大了眼睛,被刘平这个粗鲁的命令给吓到了。 他觉得刘平行事重信义、讲道理,这才交给刘平这份名单,没想到刘平却让他行这等残暴之事,这不相当于把韦家出卖了么? “大王,在下这么做,关中百姓会指破我韦氏脊梁骨的呀。 再说关中民风彪悍,在下带人把他们强行从山中驱赶出来,他们不敢对大王怎么样,难说不会对韦家不利。” 做带路党,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还极容易背黑锅,他当然不愿意干了。 不过对刘平来说,已经没有时间再等,若是再拖下去,耽误了耕种之期,这一年土地荒了,那是多大的损失? “你放心,你这都是为了百姓们好,他们骂你顶多也就骂一载,等到来年收成,家家囤满仓满的时候,他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 曹昂率领一万先锋军攻至邺城,当他看到那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的时候,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脑袋顿时大了两圈。 他此前虽有心理准备,但是站在邺城城下,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座城池已经快被袁绍给修绝了。 正常情况下,正面强攻很难拿下,除非长期围困。 可是他有这个时间么? 坐在马上的曹昂面色冰冷对身后乐进于禁诸将道:“谁敢率先叫阵?” “大公子,咱们难道不等丞相大军前来,便城下叫阵么?”乐进在后面道。 “父亲与刘平贤弟只约定七日之期,这等城池七日之内如何能攻破?这次多半要无功而返了,我等城下叫阵,袁军必然也不会出战,不过提前消磨袁军士气罢了。” 此时曹昂基本上已经泄了气,七天内拿下邺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七十天都未必能拿下。 可是郭援已经率军包抄了,到时父亲雄心再大,还是得以大局为重,撤军回防。 该做的手续提前做吧。 “末将愿往!” 这时候于禁大吼一声,率领一支军兵,纵马到城下叫阵。 果然吼了半天,城头上的人如同没听见一样,直接无视,把于禁气的七窍生烟,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正文 第443章父子二人转 , 曹昂在邺城外吃了闭门羹,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不过他这只是先锋军,无法派军强攻城池,于是曹昂开始指挥军队,“上筑土山,下挖地道,”以待后面父亲亲自率领的主力到来。 曹操也很着急,下令急速行军,不过一日之间便到达邺城城下,当看到邺城那高大的城墙的时候,跟曹昂的反应一样,他不禁暗自琢磨,当初定下七日之内拿下邺城的计划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是他自起兵以来,见过最坚固的城池,没有之一。 迅速与曹昂合兵一处之后,曹操开始下令强攻。 一声令下,无数军兵抬着云梯,冒着如蝗箭雨,搭上城墙,密密麻麻的开始向上攀爬,但是城头上一根两人合抱的滚木扔下来,就会砸倒一片。 另有密密麻麻的大石头从城头上扔下,砸的曹军鬼哭狼嚎。 一支军兵推着一根巨木组成的撞车前去撞城门,城头上依然箭雨如飞蝗,这队军兵还未冲城门下,已经死伤过半。 “咚!” 当上面还趴着几具尸首的撞车撞在城门上的时候,发出一阵闷响,城门根本纹丝未动。 后面立即有军兵举着藤牌前来补上,准备撞第二次…… 在如此坚固的城防下,守军守的很轻松,但是攻城一方却损失惨重。 一天鏖战下来,曹军死伤过万,城外尸横遍野,全都是曹军的尸体,护城河的河水都被鲜血染红了。 但是邺城却依然屹立在那里,城墙没有任何损伤,袁军死伤也不大。 到了晚间,众人汇集在曹操大帐内,商讨一天的得失。 其实不用说,攻城不顺谁都能看得到,万余军兵填进去,连城头都没摸着,这下损失太大了。 帐内气氛自然十分压抑。 “主公,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荀攸率先打破沉闷,叹息道:“邺城如此坚固,非朝夕所能攻克,如此强攻,损失太大不说,恐怕于事无补啊。 为今之计,只有将邺城团团围住,所谓围点打援,待城内粮尽,则邺城自破。” 攻城战中,强攻是损失最大的一种,若是城池过于坚固,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完全可以采用围困的办法,早晚都能把城内困死。 “孤岂能不知,围城乃良策?”曹操满脸阴云道:“可是孤此次率军北征,乃倾城而来,此前孤已与平儿约定七日之期。 若他派张文远抵御郭援七日,孤却未曾拿下邺城,到时孤是退,还是不退?” “主公到时可兵分两路,派大公子率一路军马回防,主公自率一支军马在此围城,岂非两全其美之策?”荀攸道。 “嗯,到时只能如此,”曹操点了点头。 看来七日之内拿下邺城是不太现实了,必须要有打持久战的打算。 而张辽能抵御郭援七日也属不易,不可能更久,只能派曹昂先率军回许都防御。 无论如何不能把老巢丢了啊。 此时郭嘉染上了风寒,没有参加这次商议。 “报——” 这时候突然有传令兵冲了进来,“禀丞相,驻守毛城之尹楷,率军五千,杀奔邺城而来。” 曹操看了一眼荀攸,微笑道:“援兵果然到了。” 原来,袁尚命尹楷屯驻毛城,是为了保护上党的粮道,可是如今邺城被围,袁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派郭援偷袭中原的同时,急调其他各郡守将前来助战。 曹操站起身来,看了看舆图,毛城在邺城西面,而此时他们驻军在也邺城东面,“明日孤在此驻守,昂儿带本部军马前去迎战尹楷。 记住,快去快回。” “诺!” 曹昂应命,现在他手下指挥有一万曹军精锐,又有乐进于禁二将,击败尹楷自然不在话下。 第二天邺城外的曹军改变了策略,成了围而不打。 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而曹昂则率军绕过邺城,急行军一天,待第二天,日头西沉的时候撞上了尹楷的军队,双方立即爆发了一场血战。 曹军两倍于袁军,再加上于禁乐进二将要远比尹楷能打,天黑之前便已结束战斗,以死伤一千人的代价,全歼袁军五千,并将尹楷人头斩下。 所得辎重,能拿得走的就拿,拿不走的全部烧掉,曹昂命令急行军,星夜兼程,赶回了邺城。 他前去总共不过三天,便已取得不少战功。 曹操对曹昂的表现很满意,命人将尹楷人头用抛石机抛进城内,用以震慑守军。 并且命令已经投降的辛毗在城下向城内喊话劝降,以动摇袁军军心。 正在这时,又有传令兵来报:“邯郸守将,沮授之子沮鹄,率军八千,向邺城杀来。” “这是捅马蜂窝了?”曹操笑了笑。 “待儿统兵再去迎战沮鹄,”曹昂自告奋勇道。 “为父尚未老去,我儿不必如此辛劳,”曹操拍了拍曹昂肩膀道:“你连夜行军,军队已疲,且在此驻守,待为父前去,送那沮鹄去见他父亲。” 沮授为曹操所杀,沮鹄此来本身就有为父报仇的心思,且手下有八千之众,曹昂的军队虽然精锐,但是星夜来回奔波,已成为疲惫之师,还真不一定是沮鹄的对手。 “我儿且在此好好休整,待为父归来之时,大约与平儿约定七天已至,介时你需立即率军返回许都,且不可让许都暴露于郭援军前。” “诺!”曹昂应声。 现在这情形就像他们父子俩在唱二人转,你打完了我休息,我打完了你休息。 曹操对曹昂没有丝毫的怀疑,第二天便将阵前军队指挥权完全交给曹昂,然后以曹纯为副将,统帅三千虎豹骑,以典韦为护卫,总兵力有一万人,前去迎战沮鹄。 曹昂则率军在这里继续围城。 其实围城跟休整也差不多,城内又没有什么能打的将领,军兵也不如曹军多,只能依靠高大的城墙防守,却不敢出城迎战。 …… 邺城,袁尚官署,深夜。 自曹军围城之后,城内便断了与外面的联络。 好在曹军只攻打了一天,便停止进攻,这几天倒也相安无事。 “不知郭援行军到何处了,”袁尚叹了口气,披着一件衣服,端着油灯看着墙上挂的舆图:“此时,当出潼关了吧?” 正文 第444章满门忠烈 袁尚的身前依然站着审配逢纪二人。 虽然曹军只攻了一天城,他们并没有费多少力气便打退了曹军进攻,但是曹军却没有退去,而是将邺城围了了起来。 固然城内粮草丰足,但总有吃完的时候,而且城池被围,难免在军将以及百姓之中产生恐慌。 此时所有人还是盼着郭援的军队能赶紧体现效果,直插中原腹地,逼退城外曹军。 审配躬身道:“按照主公所定日期,今日郭援当已踏出潼关,如若顺利,两日之内便能逼近颍川境内,等消息传至曹军阵前,那至少需要三日以后了,主公请耐心等待便是。” “确是如此,是我太着急了,郭援也没那么快,”袁尚哑然一笑,回身把油灯放在桌上,抄手叹息道:“只可惜,尹楷将军竟然已被曹贼所杀,其麾下军兵定然无存了,此着实可惜。 可恨曹贼还把尹楷将军人头抛入城内,恐怕引起不少军兵恐慌吧?” “恐慌,自然是有的,”审配捏着胡须,愁眉苦目。 城内军将不敢出城迎战,自然盼着城外援军来救。 他们除了盼望郭援能够直插中原之外,其他郡县守将率军来援也是一大希望。 可是尹楷的人头被抛进来,对他们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尹楷在各郡守之中,实力已经算强的了。 “比之尹楷人头更能动摇军心者,乃辛毗之劝降,”这时候逢纪满脸怒容道:“这厮自己投降曹贼就罢了,还在阵前煽动其他人投降,我看有不少人已被其说动,主公不可不防啊。” 辛毗本来是袁谭的手下,后来袁谭被曹操所击破,辛毗便顺理成章的投靠了曹操,曹操便上表朝廷推荐其为议郎。 此时辛毗在城下现身说法,自然引起许多人的共鸣。 “这可如何是好?”袁尚没什么主意,只能向眼前两大心腹问计。 “我有一计,”审配眯缝着眼睛,冷笑道:“那辛毗与其兄辛评感情甚笃,当时正是在其兄带领之下,才得以投奔先主。 而此时,辛评一家尚在邺城,若那辛毗再于城下劝降,主公可下令杀其兄一家于城头。 此一来能封住辛毗之口,二来能震慑心怀异动之宵小。” “好!此事就交由正南公来办。”袁尚道。 第二日,辛毗又在城下劝降时,审配突然把辛评一家老小,上至耄耋老翁,下至垂髫孩童,全都押上了城头。 “辛毗贼子住口,”审配断喝道:“认识这是谁么?你若敢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一个人。” “审配,你这无耻小人,我所做之事,与家兄何干?”城下的辛毗目眦欲裂,高声怒吼。 “这算两句,”审配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有两个军兵挥刀砍断了辛评两个七八岁幼子的脖颈,幼童尸体如飘絮一般扔下城去。 “无耻啊,无耻!”城下的辛毗眼见两个侄儿被杀,身形不由得晃了晃,摔下马来,捶胸顿足,哀痛欲绝。 在后面观战的曹昂攥着腰间佩剑的左手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但是却拿城头的审配无可奈何。 “又说一句,”审配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这次却推上来辛评一个十来岁的儿子。 那少年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发抖,颤声道:“父亲,父亲,救我……” 这时候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下的辛评挣扎着怒吼道:“审配,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我对主公忠心耿耿,都是你这小人在背后挑拨,杀我家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审配面色铁青,没有搭理辛评的控诉,继续向那军兵摆手,示意杀死那孩子。 军兵举起钢刀,急速砍落。 “当!”的一声,钢刀被一柄剑架住了。 审配仔细一看,却是自己的侄子,审荣。 审荣素来与辛评辛毗兄弟交好,他也相信各为其主,罪不及妻儿那句话,至少他知道,虽然辛毗投降了曹操,但辛评却是对袁尚忠心耿耿的。 如今叔父竟然因辛毗投曹这件事,要杀辛评满门,这实在有些过分了。 “叔父,”审荣对审配跪了下来,哀求道:“佐治(辛毗)降曹,那是迫不得已,可仲治(辛评)从未做过背叛主公之事,叔父为何要对其家人痛下杀手,这岂不寒了众将士的心?” “我做事,何须向你解释,如非你是我侄儿,我连你一起杀,”审配怒不可遏,大喝道:“给我拖下去,动手!” 一声令下,几个军兵过来,把审荣给架到一边去,同时另有军兵手起刀落,把辛家少年喉咙割断,鲜血喷洒出来之后,扔下了城去。 城下的辛毗,城头的辛评,看着那飘落的尸体,同时呆愣片刻。 突然辛评对着城下高声喊道:“佐治,你不用管我,这等昏主,重用奸佞,不值得效忠,你该劝降便劝降,待到城破之日,记得诛杀此贼为我报仇。” 说着,他猛地挣开按住他的人,主动扑到身后军兵枪尖上,鲜血从他嘴角流出,他脑袋一垂,自杀身亡。 “仲治!”被架住双臂的审荣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禁不住泪流满面。 审配见辛评都死了,其余家眷留着也没用,于是不耐烦的手一挥,辛家男男女女数十口尽数被诛杀于城头,尸体一个个的扔下来。 看到杀气腾腾的审配,身边所有军将都胆寒不已。 审配要的就是这种震慑的效果,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而城下的辛毗早已支撑不住,孤零零一个人蜷缩在地。 他已经不敢看兄长一家被杀的那惨状,口中只是喃喃自语:“兄长,是我害了兄长,是我害了兄长一家,我该死,我该死……” 这时候曹昂带领军兵纵马过来,跳下马扶起辛毗,红着眼眶道:“佐治先生,我,曹昂,在此立誓,待城破之日,那审配一家,投降无用,任由先生处置。” “城破之日,城破之日,”辛毗眼神涣散,失魂落魄,突然又猛地抓住曹昂双臂,满脸期待道:“大公子,何时城破?” 曹昂语塞,他实在不好说,需要等围困数月甚至半年之后,他这大仇才能报。 这时候,远处突然一骑绝尘而来。 那传令兵飞驰道近前,滚鞍下马,举着一个木盒高声道:“此乃小的奉平公子之命,为大公子送来的礼物!” 正文 第445章夺回失地 , “什么礼物?”曹昂挑了挑眉毛。 那传令兵伸手打开木盒,举到曹昂跟前:“大公子请看,此乃袁将郭援人头,平公子命小的星夜兼程,前来送于大公子。” “郭援的人头?” 曹昂惊叫了一声,不是说郭援手下有两万大军,让刘平麾下军队抵挡七日便是极限了么? 怎么一转眼,连敌将人头都送来了,真当两万袁军是泥捏的,主将人头等着你去砍? 曹昂仔细看了看,那木盒里那颗人头,须发皆张,瞪着大眼,死不瞑目。 但是他并不认识,也难以判别。 这时候,旁边失魂落魄的辛毗突然情绪激动的抓住曹昂衣袖,说道:“大公子,这正是郭援无疑,快,把人头抛入城内,便可彻底断绝城内希望,则破城有望矣。” “如此说来,刘平贤弟麾下军队,真的已经击溃郭援军?” 既然有了辛毗的确认,曹昂顿时大喜过望,捧过木盒笑道,“以两千破两万,斩对方敌将首级于此,那家伙还真是令人不敢小觑。 可笑我此前还为他担心呢。 回去告诉刘平贤弟,这大礼,我收下了,回礼很快就能送到长安。 传令,用抛石机把这礼物抛上城头,让袁军也跟着高兴高兴。” 立即有军兵下去布置抛石机,此前刚刚抛了尹楷的人头,已经掌握了手法。 这时候辛毗上前两步,冲着城头上审配厉声道:“审配,你死期到了。” 刚才,他兄长老老少少一家数十口因为他而被杀,如今尸体还落在城墙下。 辛毗看着城头上那刽子手审配,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恨不能肋生双翅飞上去,一口一口把那罪魁祸首咬死,为兄长一家报仇。 此时城头上,军兵正在冲刷辛评满门被杀,所流下的鲜血。 “死期?不知是谁的死期?”审配冷笑了一声,回应道:“这就是你卖主求荣,背叛袁氏之下场。” 这话是说给辛毗听的,同时也是为了震慑其余军将,审配环视一周,冷声道:“诸君尽管放心守城,主公早已派河东太守郭援将军,率军两万直插中原腹地。 故而眼前曹军不足为虑,只要再守上三五日,曹军自然退去。 到时我等乘胜追击,便可击溃曹军,夺回失地。” 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实际上袁军正是用这支军马为军兵鼓舞士气。 毕竟有这么一支奇兵前去包抄曹军后路,至少让他们处在眼前绝望中看到一点希望。 “击溃曹军,夺回失地!”这时候有军将趁势举起拳头,高声喊出口号。 “击溃曹军,夺回失地!” “击溃曹军,夺回失地!” 城头上的军兵也配合的举起拳头,齐声高喊。 似乎他们真的已经看见,郭援大军已冲出潼关,一路势如破竹,直逼许都,眼前围城的曹军丢盔弃甲,仓皇而逃的画面。 “呼——” 突然,一件物事划出一个巨大的弧线从城下飞了上来。 “啪嗒,”那人头落在审配脚下,滚了两圈立住,面容正巧对准审配,就像在拿眼瞪他一般。 本来审配看着军兵情绪高昂,正在捏着胡须微笑点头,说明他这次杀一儆百,激励的很成功。 可是陡然看到这颗人头,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手一抖,胡须都揪下来几根。 他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不是心心念念,刚才还在口中寄以厚望的郭援又是谁? 他们已经把全部希望押在了郭援身上,没想到这郭援却身首异处了。 两万大军,面对两千敌军,竟然连脑袋都被砍了,这郭援是怎么做到的? 旁边军兵举着拳头,跟打了鸡血一样的高喊:“击溃曹军,夺回失地。” 但是看到有人头抛了上来,审配的脸色瞬间变的不好看,军兵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声音却慢慢小了下来。 直到最后,一个后知后觉的小兵喊了一句,“击溃曹军,夺……夺……” 所有人都在拿眼瞪他,那小兵低下头,慢慢放下拳头,终究没喊出“回失地”三个字。 “这……这不是郭援将军?” 有认识郭援的军将惊呼一声,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真的是郭援将军?” “他的人头在此,那支偷袭中原的军队怎么样了?” “主将都死了,还用问?” “那是不是说,曹军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一直围困下去。” “大概是如此吧!” 城头上的军兵都在议论纷纷。 在袁氏不懈的宣传下,郭援早已成了能解救他们的,神明一般的存在,可是万万没想到,神明脑袋被砍了。 支撑他们心中苦守待援的信念支柱,瞬间崩塌。 没希望了。 昨天刚刚抛上来尹楷的人头,今天又是郭援的,袁氏再没有可依赖的军队,能解救他们。 虽然现在看起来城池依然坚固,但是谁都清楚,若曹军一直围困下去,粮食早晚有吃光的时候,破城也就是早晚的事。 “都干什么?” 审配觉察到周围气氛不对,厉声怒喝道:“曹军劳师远征,主公尚有冀州十几个郡在手,只要一声令下,便有千军万马来援,尔等放心守城便是。” 他这话虽然声音很大,但是连他自己都能听出色厉内荏的感觉。 虚张声势,实在是底气不足啊。 审配说完,袍袖一挥,匆匆离去,他要赶紧把这消息报告给主公,以商议后续对策。 没人看押的审荣站起身来,冲城下的辛毗伸出三根手指,并指向西南方向。 辛毗心领神会,擦了擦眼泪,冲身边曹昂道:“大公子,审荣方才向在下示意,今夜三更天,他会在西南城角,有密情相报。” 刘平贤弟的礼物真好用,看样子这就有内应了…曹昂欣慰的笑了笑:“晚上你去,且看他说什么。” 入夜,辛毗独自来到邺城西南角。 万籁俱寂,伸手不见五指。 待到约莫三更天,辛毗点燃一支火把,插在了地下。 等了片刻,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划破夜空,扎在火把不远的地方,而羽箭上绑了一个纸卷…… 正文 第446章攻破邺城 , 辛毗上前,展开那纸卷,只见上面写着:“明日此时,举火为号,开西城门,里应外合。” 这是审荣的字迹无疑。 原来,在城头上那颗郭援的人头,彻底消灭了绝大部分袁军继续守下去的希望。 谁都知道,死守孤城,没有出路。 审荣虽是审配的侄子,但是却深恨叔父血腥杀害好友辛评一家,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以及家眷的未来考虑,于是决定主动打开城门,放曹军进城。 邺城西城门守将是他的至交好友,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共享这献城首功。 辛毗立即拿着那字条前去见曹昂。 曹昂自然欣喜不已,前去与郭嘉商议之后,决定依计而行。 曹昂如今对郭嘉更为信任了,毕竟当初郭援兵犯关中,正是郭嘉对刘平信任有加,判定刘平必然能以少量军兵守住关中,如今看来正应了郭嘉的判断。 说起来他这个当大哥的还不如郭嘉信任自己兄弟,的确令人惭愧。 他赶紧整顿军兵,第二天黄昏让军兵吃饱饭,且衣不解带,不去盔甲。 天黑之后,他率领精锐军兵偷偷移至西城门方向,并让于禁为先锋,率领精锐军兵在前,乐进率领主力在后接应。 这样即使城内有埋伏也不怕。 当然,郭嘉曾在袁绍处待过,对审荣的脾气秉性很熟悉,判定这审荣是真心想要献城,中间并没有什么猫腻。 待到三更时分,果然见到城头上有人点起了火把。 紧接着,吊桥“嘎吱吱”被放下,随即西城门被慢慢打开。 “入城!”曹昂按耐住心中喜悦,沉声道。 如今他独自领军,要是能攻克邺城,这算是他行军打仗数年的巅峰之作了。 当然,这里面有刘平送来郭援人头,击溃袁军信心的功劳。 可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杀!” “杀!” 于禁高声吼叫着,带领先锋军马冲了过去。 震天的喊杀声顿时划破寂静的夜空。 军马顺利冲过吊桥,杀入城内,乐进也随即统领大军跟随,如潮水一般涌进城去。 袁尚因为郭援人头之事,本来就没睡的安稳,郭援一死,他全部的希望也都破灭了,哪还能放心睡眠? 此时陡然听到喊杀声,他当即爬了起来。 这时候侍卫亲兵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急道:“主公,曹军杀进来了,末将保护主公赶紧逃出去吧。” “什么?” 袁尚感觉一阵眩晕,好端端的曹军怎能杀进来? 不过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已经容不得他多问,赶紧趁着曹军没有杀过来之前,由侍卫亲兵保护,借着夜色仓皇从北城门逃了出去。 至于家眷,什么都顾不得了,先逃命要紧。 在亲兵保护下,他们冲破曹军封锁,直向幽州逃去。 他要投奔二哥袁熙,虽然二嫂已经被他弄丢了,但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曹昂放心进入邺城,迅速控制了城内袁军,并下令封锁各城门。 袁军本来就少,如今大势已去,又没有得力之将统领,自然乖乖束手就擒,即使有小股反抗,也很快被镇压下去了。 辛毗向曹昂讨得一支令箭,立即红着眼睛,率领一支军兵直扑向审配府邸。 迅速包围那宅院,将审配一家老老少少在院子里聚拢起来,火把照的庭院明如白昼。 立在最前面的审配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神色慌张。 “你可想到,这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辛毗手握一柄闪着寒光的钢刀,冷笑着对审配道。 审配万念俱灰,他也真没想到,曹军会如此之快的破城,以至于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他也清楚,面对辛毗恐怕求饶也没用,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慨然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 “你杀我兄长一家时,可想到有今天?”辛毗狞笑着,手起刀落,将审家一个少年喉咙划破,鲜血喷了辛毗一脸,更显得他面目狰狞。 审家众男男女女顿时哭喊声震天,要四散奔逃,可是包围的军兵毫不客气,立即出手将跑在前面的男男女女扎死数人。 剩下的不敢跑了,便跪在地下连连求饶。 审配脸上肌肉抽搐,怒喝道:“都起来,求饶有用么?徒增羞辱而已!” “你还知道求饶无用?” 辛毗脑海中又出现兄长一家逐个被杀,然后被眼前这个杀人魔王挨个扔下城头的画面。 他下令,让军兵把审家男女老少挨个拖到审配面前,让审配眼睁睁看着杀死。 审配再是刚强,也不可能对家人没有感情,家人在他面前一个个被杀,让他站立不稳,情绪早已崩溃。 直到最后,辛毗才亲手一刀砍下审配脑袋,算是给兄长一家报了大仇。 曹昂已经知道袁尚逃跑了,不由对把守北城门的将领大发雷霆,赏了八十军棍,并派人赶紧追击。 让袁尚逃了,将来不知要多添多少麻烦。 接着,曹昂问明袁熙的府邸,带领一支军兵冲了进去。 袁熙虽被袁绍委派,镇守幽州,但是其家眷却依然在邺城,其家眷里便有因美貌闻名河北的甄宓。 犹记得,当初刘平刚刚到兖州,因为他的关系遭几个兄弟嫉妒,他主动把刘平划为自己一党,那时兄弟俩戏言,将来平定天下,将那“江南二乔,河北甄宓”尽收囊中。 几年过去,那些戏言犹在耳畔,他们两人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而刘平早已成为镇守关中之秦王,他也成为曹氏世子。 甄宓,不过是一个女俘而已! 数百军兵点着火把,将整个院落围的水泄不通,府里以女眷为多,全都被赶到了院内,低着头瑟瑟发抖。 当然,也有几个,袒胸露ru,欲说还羞的冲着曹昂搔首弄姿。 她们都听见军兵喊曹昂“世子”了,只要能被曹昂看中,自然要比跟着袁熙强百倍。 对有姿色的女子来说,这世间哪还有比曹氏世子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有军兵举着火把,曹昂挨个检查,虽然个个都有中上之姿,但却无惊人之貌。 待查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是一个脸上黑黝黝的女子。 “取清水来,”曹昂命令了一声。 正文 第447章待宰羔羊 有亲兵迅速前去打了一盆水,端了过来,递到那女子跟前。 “自己洗干净!”曹昂手按剑柄,昂首挺胸,神色傲然道。 那女子低着头,随手撩水在自己黑黢黢的脸上一摸,顿时露出晶莹如玉的肌肤,然后瞪着明亮的眸子看着曹昂。 只看这半边脸,就知道是个美女无疑。 “你可是甄氏?”曹昂问道。 “正是,正是奴家,”甄宓言辞闪烁,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这战乱年代,女子有艳名是把双刃剑,好处是能凭借容貌嫁入豪门,一步登天,受尽恩宠,但是若所嫁之人实力不强,却极容易引来祸水,像一只宠物一样被人争抢。 甄宓是河北远近闻名的美人,本以为嫁给袁氏公子,已经算是实力顶天了,自然一生无忧。 可哪能想到,那么强大的袁氏,官渡会战败。 到如今连邺城都被攻破了。 甄宓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小女人,见城破之后,慌乱之中给自己脸上涂了锅灰,以为能蒙混过关,以保住自己对丈夫的忠贞,结果一眼就被识破了。 “公子要如何处置奴家?” 甄宓声音如黄莺一般好听,且如此美貌,又有人妻身份,曹昂看着她楚楚可怜,任由宰割的样子,如待宰羔羊一般,他心里不免有团火升腾了起来。 “罢了,”曹昂最后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次又受那家伙那么大礼,都已经答应了给他回礼,不能言而无信,就便宜那家伙了。 来人,派仆妇将这女子梳洗干净,送往长安。” 甄宓眼睛里流过一丝绝望,终究还是没逃脱被当做物件送人的命运。 本来初嫁的是袁氏公子,如今又被曹氏公子抢了去,其实也无所谓好坏,都是那么回事而已。 可是如今曹氏公子又把她当做礼物,不知道送给谁。 谁知道那人能支撑多久,难道这一生还要经历第三次被抢? 终归是自己好命苦! …… 曹操亲自率军一万,抵御从邯郸而来的沮鹄。 沮鹄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前来,以为哀兵必胜,可是虽有八千之众,但是论战力却与曹军精锐根本没法比。 双方在野外遭遇,展开决战,还没等曹军主力进攻,曹纯率领的虎豹骑作为先头部队,已经把沮鹄手下军兵冲散了。 等曹军主力冲过来之后,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砍瓜切菜一般收割人头。 最后沮鹄也死于乱军之中,不知是何人所杀,八千军队不过一个时辰便成了八千具尸体。 “子和,赶紧收拾战场,莫要贪恋辎重,轻装简从,赶紧回军,”曹操叮嘱曹纯道:“等我回军邺城之时,七天之期已至,需让昂儿即刻回军许都,稳固后方。” “大哥,昂儿带走本部军马,回防许都,若冀州北方诸郡再来驰援邺城,我方军力恐怕就要捉襟见肘了。”曹纯迟疑道。 既然拿不下邺城,他们现在战略总体上还是围点打援,有曹昂在,父子二人轮换着,一个围一个打,配合十分默契。 可是把曹昂军马调走,曹氏军力自然会大大削弱,到时候若围点打援失败,极易变成邺城与其他诸郡里应外合,夹击曹军。 曹操通晓兵法,自然知道这个危险,他叹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谁知道那邺城被袁绍修的如此坚固,想要攻克的确非朝夕之功,此前是我把事情想太简单了。 如今唯有先剪除袁尚小儿羽翼,待冀州四方皆平,看他袁尚守那座孤城能守多久。” “报——” 有传令兵扯着长音冲过来,滚鞍下马,躬身道:“禀丞相,大公子已率军攻克邺城。” “你说什么?”曹操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问道:“昂儿已攻破邺城? 如何攻破的?” 那传令兵似乎早就料到曹操会这么问,口齿清晰道:“是平公子为大公子送来郭援人头,入夜便有内应打开城门,大公子趁机杀入城内,并未受多少抵抗。” “又是平儿立此大功?”曹操与曹纯对视一眼,原来事情关键点在刘平斩杀郭援,彻底断了袁军希望。 “可是,平儿是如何斩杀郭援的?”曹操问道。 这件事,眼前这传令兵就不知道了。 “罢了,且不管这些,平儿又在不经意间帮了我大忙,”曹操赞叹了一句,然后沉声道:“撤军,回邺城!” 邺城是河北的旗帜,将此城拿在手里,平定便河北指日可待。 他们极其兴奋的回军,曹操进入城内,顿时被袁绍那豪华气派的官邸给惊了一下。 袁绍这人好大喜功,所修建的官邸堪比皇宫一般。 而且邺城的城建规模,城内办公设施也要远好于许县那个新建的小县。 这时候程昱荀攸郭嘉等人建议曹操将魏公制所迁至此地。 那豪华官邸其实也并非为自己享受,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对天下其他诸侯也是一种震慑。 曹操答应了他们的建议,上奏天子,主动搬迁至邺城,并将文武以及家眷全都迁过来,留天子在许都。 从此邺城便成了曹氏政治中心。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曹操对袁绍之妻刘氏十分仁义,毕竟曹操袁绍两人是发小,当初曹操战败之时,还想着把自己家眷托付给袁绍。 如今袁绍已死,曹操将其府中之物尽数发还给刘氏,并将她迁至许都养老。 这些事都安排妥当,曹操聚集文武,商议下一步作战安排。 “如今邺城已定,冀州诸郡望风而降,孤心甚慰,”曹操有得意满道:“唯一令人可惜的是,昂儿在攻入邺城之时,放跑了袁尚,有纵虎归山之嫌。” “儿计划不周,望父亲赎罪,”曹昂主动站出来请罪,他也为那天晚上放跑了袁尚而后悔不已。 “算了,你能拿下邺城,已是奇功一件,此事不要再提,”曹操显得很大度,摆了摆手道:“如今袁尚袁熙兄弟聚集于幽州,孤想要亲率大军北上征讨,诸君以为何如?” 正文 第448章矫若游龙 众人一听曹操要接着攻打幽州,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程昱首先站出来道:“主公亲率大军自离开许都北上以来,军队连番征战,从未经任何休整,将士均已疲敝不堪。 主公此时兴兵北上,征伐幽州,恐非良机。” “仲德之言有理,”谋士刘晔也站出来道:“如今主公刚刚平定冀州,当及时安稳四方百姓,奖励耕织,以积蓄军资,若贸然兴兵攻伐幽州,稍有不顺,则冀州也不稳呐。 更何况,幽州下辖有十几个郡县,拿下也非朝夕之功。” 有他俩带头,众人纷纷出言,均是反对曹操出兵的言论。 他们说的也很对,曹军再是精锐,终究也有疲惫的时候,也需要及时休整。 而军队自从离开许都以来,就没有好好休整过。 再加上幽州那是一州之地,岂是一支疲敝之师能拿的下来的? 曹操看着众人一片反驳之声,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袁绍死后,河北早已四分五裂,连实力最强大的冀州都已经被他平定了,还有什么可阻挡他? “在下赞成主公决定,应立即出兵幽州,”这时候郭嘉突然站出来道。 厅堂内顿时一片寂静,这郭嘉的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溜须拍马? 可郭嘉是那种马屁精么? 郭嘉咳嗽两声,晒然笑道:“幽州固然幅员辽阔,城池易守难攻,但袁熙其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哪会什么治国理政之策,故而幽州十数郡不过虚有声势罢了,并不会真心实意效忠于袁熙。 只要主公大军一到,幽州诸郡必然望风而降,拖得久了反而不好。” 嗯,这话听着依然像是在拍马屁。 程昱深知郭嘉喜欢兵行险着,可是冒险就代表着有很大的风险,谁能保证郭嘉每次赌博都能赌赢? 他捏着胡须道:“奉孝,主公亲率大军北上,到时不止冀州空虚,豫州更是空虚,可不要忘了,远在新野还有个枭雄刘备,他万一劝说刘表出兵,偷袭豫州怎么办?” “既然仲德知道那刘备是枭雄,刘表岂能不知?”郭嘉微微笑着道:“刘景升命刘备驻军新野小县,兵不过千,这便说明对他防备至极,刘景生断不会听从刘备之言,犯我豫州,诸君放心便是。” “奉孝之言,甚合吾意,”曹操点了点头,拍案而起道:“攻伐幽州,宜早不宜迟,即日起,孤自会率军出征。 若奉孝身体尚可,就由奉孝来做孤之军师。” “咳咳,主公,在下没问题。”郭嘉咳嗽两声道。 程昱刘晔等人见主公一意孤行,顿时怀有深深的忧虑。 他们明显感觉到,曹操自从轻易攻克邺城,并进而拿下冀州以来,整个人变得狂妄了许多。 有种睥睨四海,视天下英雄若无物之感。 再加上郭嘉从后面煽风点火,真正一拍即合了。 如今军队这么疲惫,强行出兵,万一军心散了,形成大溃败,那就后悔晚矣。 不过最终曹操还是亲率大军,连曹氏原有军队,再加上袁氏刚刚投降过来的,林林总总一共十万大军,向北方进发。 虽然程昱等人反对声音一片,但是曹操一锤定音,他们也只能随军跟着。 只不过向幽州进军仅仅三天,他们的嘴巴也只能闭上了。 原来袁熙袁尚听说曹操亲率十万大军前来讨伐,这俩宝贝儿直接弃幽州城而走,逃往乌桓了。 连主将都逃了,幽州境内的几个郡果然望风而降,曹军没费一兵一卒便长驱直入,迅速控制了幽州全境。 众人全都感到羞愧不已,对郭嘉神机妙算敬佩有加。 这次要不是郭嘉力排众议,坚持向幽州出兵,这幽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下。 为表彰其功绩,曹操上表朝廷,赏赐他为洧阳亭侯。 郭嘉注定是个不消停的人,军队刚刚在幽州休整两日,便向曹操谏言,“应立即出兵,北击乌桓。” 理由是:“袁绍对胡人有恩,如果袁尚还活着,他们一定帮忙,留着这哥俩,迟早是隐患,不若早早剪除,以除后患。” 曹操却说道:“只要奉孝身体允许,孤继续拜你为军师。” “在下这身体一直是这样,咳咳,能追随主公,为主公霸业增砖添瓦,在下死也值了。”郭嘉诚恳的道。 “奉孝莫说此言,”曹操正色道:“就算孤不要这幽州,也不愿看到奉孝身体有恙。” 商议已定,曹操以郭嘉为军师,继续踏上北征乌桓之路…… …… 刘平在府中,收到了曹昂送来的“礼物”甄宓,果然生的聘聘袅袅,明艳过人。 那一张脸与身材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即使后世的许多P图明星也未必有眼前的甄宓俏丽。 作为三国穿越客必上的几位美女之一,刘平没想到,自己也不能免俗。 府中那些莺莺燕燕他没动,是因为那些都是青苹果。 可是眼前这位,却是熟透了的红苹果,不采白不采,于是刘平大展雄风,一战到天明,尽享美人之妙。 天光大亮,刘平看着怀中美人,回想昨夜风流,不禁对那“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丹唇外朗,乍阴乍阳……”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说起来这位美人也是位才女,至少有诗《塘上行》传世,那说不得,就抄一首《洛神赋》送给她好了。 不得不说,自从刘平来到这个世界,大大加快了历史进程,以至于现在曹植还是个弟弟,那些流传千古的名篇还没有问世。 他悄悄起身,没有惊醒身边美人,她太累了,需要多睡一会儿。 几年来刘平的字也练的不错了,在书案前手书一份《洛神赋》,字迹虽然比不上书法大家,但是至少不难看。 关键是这篇赋,赞扬洛神的内容,据说就是以甄宓为原型的,相信任何一个女人看到那名句如云的文章来赞美自己,都会觉得心动。 刘平写完之后便悄悄出了门,有侍从躬身道:“大王,大门外有位自称华佗之人求见,不知是不是那位神医。” 正文 第449章华佗所图 “华神医来访?”刘平愣了愣神。 当初兖州瘟疫的时候他曾与华佗曾经见过面,所以有人胆敢冒名顶替找上门来的可能性不大,这么说是真的华佗来了。 “快请进来,”刘平去了书房,不知华佗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 甄宓虽然一夜颠鸾倒凤,但其实他现在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说起来很可悲,她只是一个被曹军抓住的女俘,至于曹大公子想要把她送给谁,那是曹大公子的自由,跟她并没有关系。 一路上她也曾想过,如今曹氏正在打仗,能被曹大公子看重,并主动将她让出之人,多半是能为曹公子驰骋疆场,冲锋陷阵的勇将。 这样的人必定是胸无点墨的粗鲁军头,想来大概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身高至少九尺开外,仗着孔武有力,能为曹氏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而她,作为一个女人,心中所喜欢的却是温文儒雅,才华横溢的翩翩才子。 或许没有什么权势与武力,但是能跟她谈诗论文就够了。 只可惜,天下就没有尽心如意之事,再说,此刻她的命运也不由她做主。 然而,等她被送到长安,被带到刘平跟前的时候,她却感到了一阵恍惚。 怎么眼前这位,跟她想象中五大三粗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看起来眉清目秀,年龄比她还要小,一身儒衫打扮,反而是一个浊世佳公子的形象。 这形象让甄宓有些意外之喜,不管是不是个绣花枕头,终归皮囊还是很好看的。 外貌能接受,剩下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一夜琴瑟和鸣。 待到天亮,甄宓并未睡着,偷偷看刘平起身,在桌前拿笔一通胡写,然就穿上衣服走了。 瞎写! 这年代,但凡识几个字的武将都喜欢附庸风雅,穿儒衫,戴纶巾,把自己打扮成个儒将,可是天下真正做到文武双绝者能有几人? 就算是号称“曲有误,周郎顾”的江东周郎,可曾有诗文传世? 这世上,论才气,能入她甄大才女法眼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甄宓慵懒的起身,慢慢踱步来到书案前,还是想看看写的是什么。 毕竟她未来要伺候的人,能写几个字,便是意外之喜中的意外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甄宓只读出开篇这几个字,便被吸引住了,这绝不是一个绣花枕头能写出来的。 而且……这是在夸赞自己?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甄宓继续读下去,越来越觉得心旷神怡,眼睛再也离不开那副字。 这本来就是流传千古的经典之作,自然有非凡的感染力,而这篇文章所描绘之人正是她。 “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 甄宓颤抖着双手抓住那张纸,如获至宝一般。 这上面每一句话都是在夸赞自己美貌,但是通篇却没有一个美字,语句华丽,优美至极。 更应景的是,这里面还有她的名字,虽然隐喻为斯水之神,名曰宓妃,但是这并不重要,文章就是要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 甄宓细思不由骇然,她刚刚来此住了一夜,天亮便有了这么一篇文章,世间难道真有这等天纵奇才,能这么快写成这等佳作? 想到这里,她眼睛莫名多了一层雾气,心中惊喜万分,就像本来以为得到一块璞石,感到郁郁寡欢,没想到打开却发现是完美无瑕的和氏璧一样。 这等才气,自己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 就冲这一篇能让人流传千古的文章,让自己这个微末的女俘粉身碎骨也值了。 念及此处不由一阵惆怅,不知他今夜会不会来…… …… 刘平来到书房,不多时就见一个精瘦老头走了进来,正是有神医之称的华佗。 “数载不见,大王已经是坐镇关中之王爵,实在可喜可贺啊?”华佗一进门就向刘平恭恭敬敬的施礼。 “华神医客气,快请坐,”刘平淡淡的一笑,伸手示意。 华佗跪坐下后,有侍女过来端上茶水,华佗感慨道:“兖州瘟疫之时,老朽还为大王未曾学医而感到可惜,没想到大王却是‘上医医国’啊。 如今坐镇关中,所惠及百姓何止千千万万,远比一个医者所能医治百十百姓,强千万倍。” “华神医谬赞了,”刘平客气道:“不知华神医,到我关中,所谓何事?” 直觉告诉他,这华佗一进来就是一通彩虹屁,无事献殷勤,肯定有所图。 “数年前,老朽在冀州曾与吕奉先将军有一面之缘,”华佗捋着胡须道:“当时吕将军邀请老朽,前去为其夫人诊治。 老朽去后才发现,那吕夫人所得为肺痨之疾,老朽并无医治此疾之方,故而只能劝其搬至江南湿润之处居住,或能缓解此疾。” 刘平端着茶碗浅饮一口,这些事他大约都知道,正是因为有华佗的建议,才造成吕布带领家眷离开冀州南下,却碰巧被张邈陈宫邀请去了兖州,后来又发生了诸多事端。 “可是前些日子,老朽于苍梧见到了吕氏夫妇,那吕夫人肺痨之疾竟然已经痊愈了,老朽问后方知,原来当初服用了大王所赐方药。” 华佗顿了顿,迟疑道:“实不相瞒,拙荆亦有此疾,在下久治不愈,因此特来向大王求药。” “医者仁心,这有何难?给你药便是,”刘平笑了笑,没想到神医华佗竟然向自己求药,这就有点搞笑了。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奇怪,医术都是后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进,每一代传承都有所改良和进步,所以流传于近两千年后的月华方,经过那么多代的更迭进化,令华佗所仰慕也很正常。 有了刘平的承诺,华佗却躬身未起。 他作为一个名满天下的“神医”,对医治肺痨却相当于一块短板,令他感到遗憾,自然对刘平那医方心痒难耐。 比之一个极品色魔见到一个绝色青楼女子而不得不到,更是难受。 可是华佗又清楚,医者给人医病不难,要让人把药方展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文 第450章悲天悯人 华佗是要脸的人,总不能直接对人说,“你给我药只是其一,我还想看看你的秘方,行不?” 同样是医者,要是有人敢对他那么说,他绝对会啐那人一脸,然后拂袖而去。 他深知,医方就是医者吃饭的本钱,这么做不啻于砸别人饭碗,完全不符合行规,这是任何一个普通医者都不能为之事,像他这样的神医,更不能厚着老脸如此。 可是他千里迢迢来到关中,除了为夫人求药之外,不就是想一窥那神奇的药方,补上他这一块短板么? 正当他羞于吐口之际,刘平却揉了揉太阳穴,不好意思的笑道:“实在惭愧的紧,如今本王治下之关中,赤地千里,荒无人烟,想找个药铺比登天还难,故而那丹药想要在关中配齐,恐怕不可能。 本王只能将那丹方写出来,华神医自可根据药方,寻找药行,自行配置即可。” 那月华方的方歌本来就是抄来的,他已经到了这个层次,用不着靠一张药方吃饭了,所以给了华佗也惠而不费。 说着,便起身来到书案前,凝神想一想那方歌。 而对面的华佗却已经楞在当场,过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大王这就把医方透漏给老朽? 要不……老朽拿其他医方与大王交换?” “本王要医方做什么?”刘平哑然失笑道:“再高明的医方在本王手里也没什么用,这医治肺痨之方交给华神医,不知能医治多少人,这也算为天下病患谋福祉了。” “不说别的,就单说大王这光风霁月之心胸,便无人可比,”华佗赞叹了一句。 他还没有开口相求,但是对方却主动把那么重要的医方出手相赠,好像这东西根本就不值钱一样,这是何等磊落的胸襟? 谁都知道,医学不能发扬光大,最大的弊端在于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医方,不肯轻易示人。 可是谁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秘方传扬出去? 若是世人都知道了,这秘方还能成为“秘”方么? 可是眼前这位大王,竟然为了天下病患之福祉,不计回报的将秘方相赠,这是悲天悯人之大情怀啊。 那一刻,华佗的老眼有些湿润。 即使抛却身份,眼前这位少年的身影也是何等的伟岸,而相比之下自己却显得那么渺小。 “大王以医方相赠,老朽实在无以为报,就让老朽留在此地,免费为大王治下臣民百姓医治旬月,算作对大王赠方之酬谢。” “额,”刘平有些尴尬,“本王治下……还没有臣民。” “没有臣民?”华佗愣了一下,随即道:“那老朽就为大王充作一段时日军医,能为大王效力,老朽感到不胜荣幸。” 反正华佗是为了报答刘平赠方的恩情,不管医谁,只要尽了那份心,便感到坦然了。 “如此有劳华神医了,”刘平笑了笑。 用华佗当军医,似乎有点太屈才,但他执意如此,那也没办法。 …… 刚刚送走了华佗,韦穆进来拜见。 “大王,不知抓来的那些百姓该如何处置?”韦穆忧心忡忡的道。 此前张辽将投降的那一万袁军带了回来,稍稍操练了一下,刘平便让张辽将军兵分成几十支小队,按照带路党韦穆提供的线索,进山搜捕百姓。 只要见到的,不由分说便强行驱逐出来。 不过,刘平让张辽严明军纪,胆敢私自夺人财务,趁机***女者,杀无赦! 在如此严厉的军纪下,那两样军纪是没人敢犯了,但是许多百姓都已经在山里住了数年甚至十数年,军兵把他们往外驱赶,他们哪能心甘情愿出去?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躲避外面的兵患才躲进来的。 这中间自然冲突连连,甚至闹出了不少流血事件,这才将那些百姓全都积聚在长安城外。 这样做效果也是极其明显的,经过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足足逐出四五万百姓。 只不过是分成十几处地方关押着,由军兵看守,形同囚犯。 要是没有军兵把守,保准一晚上全都跑光,一个不剩。 “大王,他们都觉得大王要杀他们,左右都是死,好像有人还要煽风点火暴动,在下感觉快要压不住了,”韦穆满脸愁云。 “你难道没有跟大家说明,之所以把他们‘请’出来,是为了让他们耕种,并非为了杀人?” “哎!”韦胄长叹一声,“不知是谁透漏了消息出去,是在下为大王提供了名单,军兵这才找到他们。 大王恐怕不知道,如今不知多少人想把我韦家碎尸万段。 甚至有不少懂巫蛊之术的,在拿在下的名字做小人,烧的烧,扎的扎,这是恨不得在下早点死啊。 在下的话谁人肯听?” 他一边说着,脸上却流露出跟年纪不相符的怨气,他早就想到带领军队把百姓强行从山中驱赶出来,会搞得天怒人怨,哪成想会闹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要是真的诅咒能咒死人,他现在恐怕早就死了几千次了。 刘平听了肚子里暗自好笑,突然觉得,要是把这韦穆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似乎能平复一下百姓的怨气。 但这也只是想想,他还没有狠厉到“借汝头一用”的程度。 如何让百姓对他产生信任,能放心大胆的耕种不逃逸,成了现在的首要问题。 要不然,总这么关着,还浪费粮食,又是何苦呢? “传令下去,将许都屯田合约念给大家听,签约期限为一百年,若有愿意签约者,可立即丈量土地,看看有没有人愿意。” “诺!” 韦穆应了一声,不过他是不敢往百姓面前站了,前几次都有冲他扔石头的,万一愤怒的百姓暴躁起来,把他杀了,都不知道找谁报仇。 他只能先把许都屯田合约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军兵们听,让军兵们背熟了再讲给关押的百姓们。 长安城南有个叫七贤庄的村子,如今关押了老老少少两千余百姓,之所以把他们关押在一起,那是因为这些百姓大部分都姓白,可能几百年前也是一个远祖。 “七叔,你说他们把咱抓来,是为了杀咱们么?” 一个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蹲在地下,仰着脸问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 正文 第451章签约耕种 “恐怕不见得,”那被称作七叔的中年人摇了摇头,“那些诸侯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们做什么事必定有所图,如今把咱们从山里赶出来,再杀了,他能得到什么?” “可是,咱们这些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又不杀咱们,还要拿粮食养着咱们,他到底是要干甚呢?” 其实现在所有百姓都已经陷入惶恐之中。 有些迫害症比较深的,觉得乱兵把他们从山里赶出来,就是为了抢年轻女人,剩下的则要全部杀死。 毕竟以往大多数乱兵屠村,都是这么干的。 只有极少数比较理智些的,例如“七叔”这种人,才能沉下心来细想一下,军兵若只是为了抢女人,那直接在山里就抢了,把剩下不要的,就地处决就是,何必那么费心费力把男女老幼全都赶出来,在外面杀。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 “白七叔”名叫白奇,今年虽然不过四十岁,但是辈分却高,而且很有见识,隐然已经是白氏宗族的头人。 见那老侄儿问起,他扫视了一眼蹲在身前的一帮侄儿、孙儿、重孙,大家都饱含着期待的眼神。 “咳咳,”白奇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道:“咱们是没钱没粮,可是咱们还有膀子力气啊,如今关中地多人少,试想那些诸侯们占那么多地又有什么用? 他们最终目的还是要让地里产出粮食,以便能招募更多的兵,攻占更大的地盘。 所以把咱们抓出来,就是为了能让咱们给他耕种。” “可是,有田地种好像也不错啊,”旁边有个青年嘀咕道:“总好过咱们在山里开辟的那些山田吧。” 他们隐藏在深山里的时候,也会找有些土的地方,开出一点山田。 但是那样的山田产量少之又少,根本不够人吃的,还是要添上部分野菜树叶等,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你傻呀!”旁边的白发老翁抽了那青年后脑勺一巴掌,“哪有不抢女人的乱军?到时候他们把你媳妇抢了,再让你给他种地,到头来还不让你吃饱,你干不干?” “那不就成奴隶了么?”挨打的青年揉了揉脑袋,恨恨的道:“他们要真敢这么做,我就跟他们拼了。” “这只是其一,”白奇叹了口气:“大家想一下,自董卓挟持皇帝入长安以来,短短几年的时间,这关中已经换了几位主人了。 每次易主,伴随的都是烧杀抢掠,终归受苦的还是我等百姓。 谁又知道,现在这位关中之主能在此地待多久? 他若待不下去,将来被别的诸侯打过来,咱们这些百姓又跑不快,又要再受一次屠戮。 咱们都已经这般困苦了,哪还能经得起啊。” “七叔说的是哦,那咱们怎么办?” “想来当初还不如咬咬牙,跟那些人逃往蜀地呢。” “是啊,现在想逃都也晚了,外面有那么多军兵守着,咱们跑也跑不掉。”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的沦为他的奴隶?” 众人越想越觉得胆寒,相传在上古时代,奴隶都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任何女奴都需要无条件的服侍主人,男奴需要给主人耕种劳作。 难道自己要回到那个时代了么? 这时候突然有一队全幅铠甲的军兵进来,盔甲甲页的“哗哗”摩擦声听着令人胆寒。 “奉大王之命,前来宣读契约,”有个百夫长军官高声道:“大王有命,每口人,无论男女老幼,均可分配十亩良田。 以户为单位,自行耕种。 待收成之时,按十税一缴纳税赋,若有劳役,会支付报酬。 契约签订期限为一百年,到时尔等子孙可自愿选择是否续约。 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都听懂了么?” 现场鸦雀无声,他们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谁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 十税一缴纳赋税,世间哪有这么仁义的契约? 服劳役还会有报酬,这更是闻所未闻。 总之越是好听的话越像假的。 “都听懂了没有?”那百夫长见大家沉默不语,不耐烦的怒吼了一声。 “听懂了,听懂了,”白奇突然站起来道:“军爷,在哪儿签字?何时给咱们丈量土地?” “你是识时务之人,”百夫长冲着白奇笑了笑道:“现在就可以签,签完了马上给你丈量土地,你家有几口人?” “老父老母,加上我夫妻二人,还有一儿二女,共计七口。” “七口人,那就是分到七十亩田,你一个人能耕种的过来么?” “我儿已满十八岁,再加上我妻与我父均可帮衬,应当可以。” “那好,现在就签,签了就去给你丈量土地,要是都像你这般痛快,也省的我们在这里费这些心思。” 白家众人看着白奇的态度变得如此恭顺,不由大为诧异。 紧接着大家便明白了,这是缓兵之计。 要是这么干耗着,军兵会一直守着他们。 可是他们顺从的签了契约,军兵早晚都有放松的时候,到时他们就可以想办法逃了。 那个什么大王,画个那么大的大饼,十税一,服劳役还给钱,蒙谁呢? 真当咱们都是傻子? “我签,我签,我家六口人。” “我也签,快给我们分田地耕种,我都急不可耐了。” “军爷,替我们感谢一下大王,赐我们地啊。” 想明白了的白家人顿时踊跃了起来,纷纷挤上前去。 百夫长已经乐的合不拢嘴,赶紧把这帮百姓打发了,他们也不用整天在这里跟狱卒一样守在此地。 “好好好,一个一个来,不要挤,都有份,只要你们肯耕种,土地有的是。” 七贤村所关押的白氏宗族是第一个大面积签约的聚集点,立即有识字的人带领他们丈量土地,并立好地契,并在田地周边选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村落让他们居住。 白家人惊喜的发现,每户人家还按照所签下的土地分发了粟米的种子。 当然,不给他们发种子,他们也没法耕种。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一族人全都心照不宣,装模作样的翻着所谓自己的土地,但是种子却谁也不舍的往地里种。 他们本来就是等看守军兵放松警惕之后要逃跑的,种子种到地里就拿不出来了。 放在身边还能当路上的粮食。 正文 第452章追赶刁民 过了几天,看守的军兵看他们如此尽心尽力劳作,果然放松了警惕,看守不再那么严了。 白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在地里装模作样“劳作”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到给他分的茅草小院。 “快,收拾东西,今夜就走,”白奇急匆匆的跟妻子说道。 “这么急?”白氏这些天过得很安稳,甚至产生了一丝恍惚,若是这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今夜必须得走,”白奇道:“地里都已经翻松,再拖下去必须种下粮食,若是不种必然会被怀疑。 若是种下了,到时这些粮食一粒也带不走。” “可是……小丫病了啊,”白氏迟疑的回身看了一下茅草屋。 白奇皱了皱眉,“早上不是还没事,怎么这会儿就病了?” 他急匆匆的来到里屋,只见土炕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儿小丫,本来整天活蹦乱跳的,此时却是小脸绯红,昏睡不醒。 白奇走上前,用手一摸小女儿的额头,赶紧把手缩回来,热的烫手。 “怎么会这样?病的真不是时候,”白奇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决然道:“没办法,抱着也得走。 你去把韩老三叫来,我跟他商量商量,愿不愿意一起走。” 他们那村子里有唯一的外姓人,就是姓韩的这一家。 韩氏作为一个外来户,能在白姓村子里立足,靠的是他家祖传郎中,据说祖上还做过汉室御医。 毕竟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医者。 所以韩家虽然人丁不怎么旺,但是在村子里却很受尊敬。 白奇本来只想带着他白氏宗族的人一起走,可是小丫骤然病倒提醒了他,这长途迁徙,若不带着医者,万一病倒了,只能是死。 不多时,身材矮小而精瘦的韩老三匆匆走了进来。 白奇将要连夜脱逃的想法跟他说了,韩老三自然举双手赞成。 他眼睛放着光,得意的道:“当初白兄主动签约,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当时没含糊,也签约了。” “嗯,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起走,”白奇把小女儿抱过来道:“另外,韩兄弟你帮我看看小丫,突然病的这么厉害。” 韩老三上前摸了摸小丫额头,又把了把脉,道:“不防事,不过是热伤风罢了,路上我给他服几味草药就好。” “那好,咱们各自准备,东西带的越少越好,能不带的就不带,要不然动静太大,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白奇叮嘱了一句。 到了夜半时分,弯月如勾,并不明亮。 整个白氏宗族足足有两千多人,悄无声息的聚集在一块空场上。 这是关乎每一个人性命的事,白家人还从来没这么齐心过,没人敢走漏半点风声。 毕竟想起当初被强行从山中驱逐出来,现在还有些胆寒。 白奇左手抱着昏昏沉沉的小丫,右手一挥,整个逃难的队伍便出发了。 这年代,逃难迁徙是要命的事,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逃难的路上,但是他们依然决绝的奔赴向往中的“蜀地”,似乎蜀地便是人间乐土,到了那里就能吃吧穿暖了。 白奇之所以能服众,其中重要的一方面是他曾经走过南闯过北,熟悉各处路径,要不然这些乡亲连蜀地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 大家是轻装简从,天亮的时候居然走出了三十多里地。 白奇让大家停在路边休息。 众人围在他身边蹲下,有个青年道:“七叔,咱们走了这么久,离蜀地还有多远呐?” “这才走了多少路?”白奇没好气的道:“按照这个速度,再走七八天也不过到汉中,穿过汉中才能进入蜀地。” “啊?”那青年张大嘴巴,“要是咱们跑了,被军兵发现,他们派人来追怎么办呢?” “放心吧,从长安到汉中有好几条路,我带领大家走的这条,极为偏僻,鲜为人知,他们绝找不到。” 众人听了这才放下心,只要追兵追不到,他们慢慢走便是。 “韩兄弟,你快来给小丫开药,”白奇摸了摸怀中小女儿的额头,依然烫手。 韩老三过来,又诊了诊脉,然后道:“白兄放心,不过是普通热伤风,我这就去配药。” …… 第二天午时,刘平接到禀报,整个庄子的人逃的一个不剩。 刘平当即大怒,下令赏那看守的百夫长八十军棍,差点儿没活活打死。 接着便派出数路军兵去追,这帮刁民也太可气了,自从把他们带到长安,不止没给他产出一粒粮食,倒浪费了不少粮食。 好心跟他们签下合约,相当于白送给他们土地,结果这帮人假意应允,却暗地里逃走,而且临走还把的种子给拐跑了。 简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他刘大王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可是,派出了数路军兵,隔天全都回来了,都说追出去近百里,没有发现那帮人。 整个村落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主公,是否派人继续追?”王府的书房里,张辽躬身问道。 “自然要追,”刘平眉毛挑了挑,冷声道:“让一帮刁民给耍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再说,他们逃到哪里能比在这里条件优厚?” “可是,该往哪处追?各处路径都追过了啊。” “当今天下,百姓心中所谓乐土,一为荆襄,一为蜀地,”刘平道:“这帮刁民之中应当有明白人,去往荆襄必须出潼关,他们那么多人,拖家带口,绝对不可能通过军兵把守的关隘。 剩下的,只有去往蜀地。” “可是,派出去的军兵也有往蜀地追赶的,并未追到他们。” “无妨,他们想要入蜀,必须经过汉中,给徐晃传令,令他务必沿路设防,拦下那帮人。” 当初刘平曾派徐晃率领一千军兵,驻守在汉中与关中交界处,以防备张鲁前来偷袭。 如今张鲁没来,倒正好拦击那帮百姓。 “诺!”张辽转身准备去传令。 “等等!”刘平想了想又道:“不可伤害他们,要让他们活着,归还吃了本王的粟米。” ……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汉中了,那是张使君的地盘,咱们再也不用担心后面追兵了。” 白奇满脸愁云,怀中抱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小丫,回身看了一眼身边东倒西歪的族众。 这些天不知为何,竟然有三分之二染上了热伤风,头痛发热者过半数…… 正文 第453章瘟神附体 逃难的路,注定是不太平的。 白奇带领族人越走越感觉到了这一点。 两千多人竟然病倒了大半,让韩老三那个郎中给诊治,韩老三只说是因为热伤风导致,只要吃了按照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药方所配的药,过一段时间就亏痊愈。 可是过了这么久,也没见有痊愈的,反而呈愈演愈烈之势。 不过大家除了信韩老三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扶老携幼的同时,再照顾病号,艰难的前行。 “小丫想吃兔兔!”众人坐在路面休息的时候,白奇还未出阁的大女儿抱着小妹。 小丫躲在姐姐怀里,还以为是被母亲抱着,不由的在昏昏沉沉中呓语。 白奇叹了口气,大女儿身上实际上也有些发烫,但是只能咬牙前行,路上还要照顾妹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上他们粮食倒还充足。 毕竟那是分发给他们做种子的,可是却被他们全都拐跑了,让不少朴实的百姓感到有一丝愧疚。 这年代只有诸侯抢百姓粮食,他们作为百姓却拐跑了诸侯粮食,天下恐怕绝无仅有。 “七叔,七叔,”这时候就见一个青年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了过来,弯着腰道:“刚才我爬上前面那座山,看见山那边有好多军兵,不知道是哪方的军队。” “军兵?” 白奇心头一凛,沉吟道:“这尚是关中地界,军兵自然是关中军了。”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敢情咱们逃了这么久,还是没逃出关中军的控制。” “咱们拐走了他们送的种子,那些军兵一定是在前面等咱们呢,要是被他们抓住,恐怕会把咱们杀光吧。” “一定会杀咱们,毕竟咱们骗了他们的粮食啊。”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那咱们怎么办?” 众百姓陷入阵阵惶恐之中,均感觉插翅难飞,大难临头了。 “不要吵,不用惊慌,”作为头人的白奇站起来,四处审视了一下,然后沉声道:“我知道一条小路,能绕过前面那座山。” “那可真是太好了!” “既然如此,以防夜长梦多,咱们别歇息了,快走吧。” 众百姓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咬着牙,互相搀扶着起身。 几个时辰以后,太阳西沉,白奇看着身后的山谷长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欣喜道:“此地已经是汉中地界,咱们大概已经出关中了。 过了汉中,那就是蜀地,到时咱们就由好日子过了。” “多亏七叔认识路,要不然咱们恐怕早已落入他们之手。”有人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是啊,多亏了七叔,带领咱们逃出生天呐。”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马蹄声响,伴随着阵阵呼喝“驾驾!” 众人正在恍惚之计,突然从对面山谷中冲出一哨人马,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总共约两千人上下。 冲在前面有几个骑兵小校,各自打着大旗,有的上面写着“汉昭义将军”,有的只有一个斗大的“张”字。 军兵迅速把这支难民队伍围了起来,为首骑马的是一员全副甲胄的战将。 他旁边有个副将模样的抖马上前,对着白家众人喝道:“大汉昭义将军在此。” 原来为首的那员战将乃是汉中之主张鲁之弟张卫。 此前袁尚曾经派人劝说张鲁派兵进攻关中。 但是其时蜀主刘璋刚刚杀掉自己父亲刘焉的老情人,也就是张鲁之母,那位据说年老了也拥有少女般的容颜,仿佛能青春永驻的女人。 并且刘璋紧接着便委派大将庞羲进攻汉中,张鲁于是派手下大将杨任率军南下迎击,双方展开大战,张鲁自然没有余力再去进攻关中了。 更何况张鲁乃“五斗米道”第三代天师,以教义统御百姓,在汉中就过的挺好,顶多也就是梦想打打蜀中的主意,对赤地千里的关中毫无兴趣。 只不过既然刘平派徐晃率领军马在边界驻守,张鲁也派弟弟张卫带领一哨人马前来抵御。 双方得到的命令都是防御,没人主动进攻,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倒也相安无事。 固然军兵没有起什么冲突,可是白奇带领这么多百姓骤然进入汉中,汉中军顿时警觉了。 “尔等从何而来,欲往何处去?”副将继续盘问道。 白奇连忙上前,躬身道:“回禀将军,我等俱是关中百姓,因在关中实在活不下去了,欲逃往蜀地避祸,还望将军行个方便,借我们一条路通过,我们将永感将军大德。” “嗯!”张卫骑在马上,冷冷的哼了一声,手中长枪陡然朝着百姓一指:“为何如此困顿不堪?” 百姓中有人背着,有人扶着,显得极其狼狈。 “回将军,我们一路行来,夜晚露宿与荒野郊外,不少人然染上了风寒。” “确定是风寒?”张卫脸上陡然变色,厉声道:“莫不是瘟疫吧?” 他回身对一个身穿道袍之人问道:“‘上师’,请演算一下。” 那所谓“上师”乃是道祖张陵的弟子,算起来还是张卫的师叔。 “上师”掐指一算,顿时脸色大变,大声喝道:“他们这些人所患的确是瘟疫,所有染疫者必须立即以烈火焚毁,方能消除。 而且在他们之中有人‘瘟神’附体,需设一祭坛,做法将那瘟神烧死。 要不然必会危害我汉中。” 汉中军兵以教义统御军兵百姓,故而军兵对那些高人神通深信不疑。 “杀!” “杀!” 众军兵全都魔怔了一般,瞪着血红的眼睛,端着手中长矛对准白氏宗族,摇头晃脑做癫狂状。 这架势把一帮百姓给吓蒙了,怎么自己就染上瘟疫了? 还有瘟神附体? “将军,冤枉啊,我们得的不过是普通风寒,不是瘟疫。” 张卫根本就不听他们解释,冷声对众人道:“两条路可选,其一,染上瘟疫者主动站出来受死,其二,所有人都得死。 自己选吧!”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万没想到,历尽千辛万苦终于逃出关中,进入汉中了,却面对这等惨绝人寰的选择。 只要染上风寒的,都得烧死,谁受得了? 正文 第454章斩妖除魔 “既然没人愿意站出来,全都杀!” 张卫见所有人都立在原地不动,不由得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随即摆了摆手。 一众军兵,挺矛齐齐上前。 “等等!” 这时候白奇突然举起手,大声道:“将军请在下给一点时间,在下劝说一下大伙儿。” 他回身,沉痛的看了一眼这些跟随他一路行来的族众,痛心疾首道:“都看见了吧,染上风寒的,不主动站出来,咱们白氏就要被灭族了啊。 我求求你们,就站出来吧。” “白老七,你什么意思?”有人怒喝道:“我们信任你,一路跟你到此,你却要让我们家人去死,换取你的活命是吧? 当初撺掇咱们出逃的是你,如今让咱们送死的又是你,怎么好事都让你给占了?” “我不管,我爹染上了风寒,谁要敢把我爹烧死,老子跟他拼命。” “对,跟他拼命。” “拼了!” 谁能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被烧死?所有人顿时义愤填膺的挥着拳头,大声呼喝。 “你们以为我想这样?你们怎么不看看当前形势?” 白奇无比痛心的道:“这位将军说了,要么仅仅染上风寒的死,要么所有人一起死。 我家两个丫头也染上恶疾了啊。 如非迫不得已,难道我做父亲的,忍心看着两个女儿被活活烧死?” “我不管你怎样选择,只要谁敢动我爹一手指头,我就算舍上这条命也要报仇,”一个倔强的青年大声回击。 他的态度代表了不少人,就算明知道有危险,也会誓死保护家人不受伤害,哪怕搭上自己一条命。 “啪!”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突然扇了那青年一耳光,“混账东西,老子这条命还能活多久,要你去舍命相救? 你特么留着命,老老实实把老子孙儿抚养长大就行,老子的命用不着你管?” “可是,爹!”那青年捂着被脸,不忿道:“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 “你要再多嘴,老子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老者情绪激动,白头发乱飞,然后使劲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下头脑,转身主动就要往外走。 这时候青年身边一个六七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突然笑嘻嘻的道:“大父,你要去哪儿啊?” 老者眼神立即变得慈祥起来,蹲下身摸了摸那小男孩儿的脑门儿:“大父给你买松糕吃去,要听你爹的话。” “好!”小男孩儿拍着手笑了。 老者眼中却有浊泪流出,转身擦了擦,不让孙儿看见,然后对着众人大声道:“老少爷们儿,你们逼老七也没用,他说了又不算。 现今咱们染上病的主动出去,至少每家还能留下几个人,将来到了那边还有人给烧个纸钱。 要是在这儿一起死,将来坟头草都没人给拔了。 你们自己想一想吧。” 说着,那老者主动站了出去。 有他带头,又有不少染上疾病的人想明白了。 在那将军威压之下,自己反正是没活路了,何必连累家人一起死呢? 顿时陆陆续续走出不少人,足足有六七百人。 他们走出去,主动寻死,是为了给家里没染上疾病的亲人创造生的机会。 作为他们的亲人,面对这种生离死别,自然哭的极为凄惨。 有不少人都在怀疑,当初逃离,是否错了。 毕竟要不是跟着白奇逃难,那也不过就是留在关中给别人种地而已,也不至于受这种眼睁睁看着亲人被烧死的煎熬。 “人数恐怕不够,有人想浑水摸鱼,”张卫皱了皱眉头,对军兵下令道:“进去摸一摸,谁身上发烫的,全都抓出来。” 其实染上风寒的足足有一千多人,只不过有不少准备浑水摸鱼,蒙混过关的,没有主动站出来而已。 张卫一声令下,那军兵顿时欣喜万分,手持长矛冲进百姓群中乱摸一番。 当然,大部分军兵都喜欢给年轻女子检查身体,有人甚至把女子衣服当众撕扯开。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狼奔豕突,场面一片混乱,已经逐渐失控。 甚至有个军兵直接把一个衣服被撕裂的年轻妇人按倒在地,旁边却有军兵拉住,劝道:“这些人都有瘟疫,你难道也想染上么?” 前面那军兵这才悻悻的作罢。 如此一乱,更有不少军兵顺手牵羊,把百姓手中的粮食全给抢走了。 百姓们叫苦连天,这所谓军兵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怕染上瘟疫,侮辱女子大概是无罪,而且恣意抢夺他们的粮食,那主将在旁边看着都不管。 如今再回想起那些把他们从山中驱赶出来的军队,虽然破坏了他们的家园,但是有一说一,那些军兵从未出现过一例侮辱妇女的事件,也从未抢过他们东西。 不止没抢他们的,还给他们发粮食做种子,这样一比,孰优孰劣简直高下立判。 这么说来,自己逃跑的到底对不对? 一通检查之下,又有四五百人被推了出来,围在一起,有一千多人。 “尔等是谁先染上的瘟疫?”这时候那“上师”纵马上前,哑着嗓子问那帮染疾之人。 众人想了想:“好像是小丫最先得的吧?” “对,就是小丫。” 这一提醒,所有人都意识过来,从出发的那一晚上,好像只有小丫是病着的,后来才有人陆陆续续得上。 “嗯,那‘瘟神’看来就是附体在这小丫头身上,”上师手中拂尘一指,“把她绑在柱子上,待我作法灭此妖孽。” 有几个军兵上前,从她姐姐手中抢过小丫,绑在一根立起来的木棍上。 不知为何,这时候小丫突然醒了,发觉自己被绑,顿时撕心裂肺的哭喊:“这哪儿,小丫要父亲,小丫要娘亲……” 稚嫩的哭声令人心碎,所有人听了都不好受。 这时候张卫嫌吵,上前问道:“‘上师’,是否立即点火作法?” 上师闭眼掐指算了算,猛的睁开道:“今日不适合杀人,需熬过今夜子时才行。 而且子时阴阳交割,正是瘟神法力最弱之事,我需那时作法斩杀才最有把握。” “那好,做准备吧。” 张卫命人摆了个简单的高台祭坛,哭喊的小丫被绑在中间,四周是那千余名染上疾病的乡亲。 再外面则是堆积如山的干柴…… 正文 第455章有眼无珠 , “父亲,娘亲,救小丫……” 小丫被绑在柱子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白奇夫妇听得心如刀割,暗自垂泪。 可是面对那么多军兵的刀枪,他们一帮手无寸铁的百姓又有什么办法? 此时无论被干柴围在中间,准备被烧死的,还是站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亲人被烧死的,全都哭声一片。 越来越多的人一边哭着一边埋怨,“早知道这样,逃到这里来干甚,还不如留在关中。” “就是,那关中军兵虽然可恨,但是却没杀过咱们一人,也没抢过咱们一粒粮食。” “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说这些干什么?难道还能倒退回去不成?” “悔之晚矣啊!” “都哭喊什么?”这时候张卫的副将不耐烦的冲他们大吼,“又没把你们赶尽杀绝,都给老子闭嘴,哭哭啼啼的,没得让人心烦。” 眼见亲人要被烧死,连哭都不让,众乡亲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闭上嘴低声抽泣。 不觉已是深夜,那身着道袍的上师看了看天像道:“时辰差不多了,待我登坛作法,斩妖除魔。” “有劳上师,”张卫恭恭敬敬的说道。 上师神色倨傲的点点头,拔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披头散发的登上临时搭建的祭坛,用笔画了一张道符,拿长剑挑起来点燃,口中念念有词。 底下看着的军兵全都神情肃穆,大气都不敢出。 汉中****,军兵也都是教徒,所以对上师“法力”深信不疑。 那“上师”在祭坛上做了半天“法”,突然冲着小丫面前虚刺一剑,瞪大双眸,面目狞狰的喝道:“瘟神,受死吧!” 这举动把本来哭累了的小丫又吓得大哭了起来。 那上师却突然如同一泻千里一般,对张卫道:“瘟神已除,可以动手了。” “点火!” 张卫下了动手的命令。 所有乡亲顾不得禁令,又全都哭喊了起来,毕竟就要跟亲人生离死别了,谁还能控制的住? 甚至有人想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但是无不被身边冷静一些的乡亲拦下。 只见有军兵扔出了一只火把,那火把在夜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往干柴堆上飞了过去。 所有人都停下了哭喊,目瞪口呆的凝视着那火把飞行。 这也许就是围在干柴圈内之人,活着最后的瞬间了,火把点燃干柴,那些人再没有生还的道理。 “嗖!” 这时候,耳中突然听到一阵破空之声。 只见一直羽箭不偏不倚,正射中火把,将那火把射飞出去,远远盯在后面的树上。 “是谁?” 张卫感到奇怪,这种箭术,不是普通人能射出来的。 众乡亲也觉得纳闷儿,谁会来救他们呢? 紧接着就听到后面一阵喊杀声。 月光下一员战将手持一柄大斧策马冲杀过来,口中高声喊道:“徐晃在此,休伤我关中百姓!” 他身后跟的正是那一千军兵。 原来徐晃一直奉命驻守此地,这些天来也没什么事做,只不过近来收到刘平传来的命令,让他拦住逃逸的百姓,并且要他把那些百姓安然送回去。 可是他左等右等,也没见到有百姓的踪迹。 于是派出斥候四处打探,终于在今天下午有斥候来报,一群百姓竟然已经绕到他后面去了,而且被张卫抓住,要准备处死。 徐晃当即急了,百姓死了他无法向大王交代,于是当即率领军兵杀了过来。 好在那上师判断过了子时才是杀人的好时辰,所以才给徐晃留下了前来救援的时间。 “徐公明,你好大的胆子,敢进入我汉中地界。”张卫久闻徐晃的名字,但是依然壮着胆子大喝一声,持枪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这些都是我家秦王治下百姓,岂是你能杀的?”徐晃冷笑着,挥动大斧,与张卫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白奇等一众乡亲听了,心中无不感慨。 听这位将军的口气,这位前来救他们的,正是那位大王麾下军将。 想来他们不止阳奉阴违,连夜逃脱,还拐跑了那位大王给他们耕种的种子,此前又处心积虑绕过这支军队,如此才能进入汉中。 可是万没想到的是,汉中军一见面就要杀他们,可是他们一直躲着的关中军却不计前嫌,前来救他们。 这让他们心里怎能过意的去? 眼前两员战将在交手,所有人的心都揪着,生怕万一徐晃战败,汉中军继续放火烧人。 此时他们已经把徐晃这支军队当做救星了。 好在徐晃一柄大斧上下翻飞,咄咄逼人,不住上前。 张卫的武力怎能与徐晃相比? 不过几十个回合,便被徐晃杀得盔歪甲斜,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主将战不过,手下军兵人数也没有绝对优势,张卫只得虚晃一枪,然后拨马败逃。 徐晃率军追了一阵,怕前面有埋伏,也没继续追下去。 他的任务是救百姓,并非攻城略地。 徐晃率军回来,派军兵把那堆着的干柴搬开,把围在中间染上病的乡亲全都放了出来。 大家死里逃生,全都跟家人抱头痛哭,同时心里对救人的军兵感激万分,又深悔自己当初逃逸之行为。 白奇上前,把小女儿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小姑娘八爪鱼一样搂住父亲的脖子,小腿死死的勾在父亲腋下,哽咽着再也不敢放手。 这时候,徐晃看着白奇那帮人,冷声道:“尔等好大的胆子,还想逃?” 一众百姓吓得赶紧跪地。 白奇跪在最前面,口中道:“我等有眼无珠,辜负大王一番好意,如今我等算是看明白了,真正能保护我等的百姓的,还是咱们大王麾下的关中军马。 求将军回禀大王,我等愿意返回,为大王耕种土地。 还请大王不计前嫌,能收容我等。” “大王治下,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徐晃大斧抗在肩上,指着一众百姓道:“尔等染疾也是事实,为了避免将疾病传至关中,还是暂时先驻于此地,等痊愈之后再说吧。” 徐晃虽然不至于像张卫那样简单粗暴,将染上病的全部烧死,但是也不能将这么多带病之人送回到长安。 万一是瘟疫呢? 正文 第456章老夫华佗 徐晃虽然没有答应让白奇等人回去,但是也没有杀他们,而是让他们就地住下,一众乡亲也都感到理解。 他们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染上的病,或许真的有传染性。 毕竟当初临行之前只有小丫患病,可是短短这么几天,已经有上千人出现头疼脑热的症状。 现在这个状态,他们去哪儿也没人敢收了。 所有人只能跟着徐晃,回到关中地界,找个空旷之地,搭建茅草棚住了下来。 好在他们知道徐晃军队是保护他们的,并不会欺负他们分毫,一众人也感到安心。 这几日,他们依然按照韩老三所开出的方子服药,其中有几个见好的,但是重新染上的更多,总计已经有一千五百多人了,甚至还有几个病重不治身亡的。 众人不免对韩老三的药方产生了怀疑。 “韩三叔,你的药方到底管不管用,为什么染病的越来越多了呢?”有个瘦弱青年道。 “废话!”韩老三感觉这是在挑衅他,怒道:“我这方子,乃是当年先祖传下来的,专治热伤风。 我家先祖你知道是什么人么?那是曾经的宫廷御医,给皇室看病用的都是这方子,你们的命,难道比皇家之人还金贵?” “不是,不是,韩三叔你别生气,”虽然质疑,但还是没人敢跟此间唯一的郎中对着干,那青年赶紧认怂道:“我只是看着,咱们这染病之人,不是越来越多么?” “你不是郎中你不知道,”韩老三道:“但凡恶疾,都会有个高发期。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药效产生作用总得需要时间,我这药方绝无问题,你们只管吃药便是,我保证过上一段日,必然药到病除。” 众人全都昏昏沉沉低头不语,韩老三接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本,道:“挨家挨户算一下,药钱即使暂时给不了,但总要有个账不是?” 他家就是靠给人看病存活,自然没有白白舍药的道理。 虽然他那些草药都是从附近山上采回来的,没花一点钱,但是如今这帮乡亲全都成了他的债户,无论逃到哪里,只要能落户下来,这笔账是跑不了了。 众乡亲见大家都病的这么厉害,韩老三却在斤斤计较那些药钱,全都敢怒不敢言。 毕竟除了韩老三的药,他们也不知道该服用什么。 这时候突然有几个军兵抬着两口大箱子过来,走到白奇跟前道:“大王听说你们病了,特地派人给你们送来的药,你们收下,赶紧熬制服用。” 原来刘平收到徐晃送来的信,称已经把百姓给安顿下,看看疾病发展再说。 正好华佗在王府,刘平便让华佗开了方子,又派人采了好多草药给送来。 毕竟刘平现在收买民心最重要,其余的百姓虽然已经答应签约耕种,但是谁的心里都在打鼓,还是对他的政令不信任。 所以他急需要一帮对他心悦诚服的百姓,身体力行为他宣扬美名,以安定关中民心。 他不计前嫌的放过白奇这一帮人,正合适给他做宣传。 “大王还给我们赐药?” 白奇听了诧异不已,天灾年景有诸侯对百姓舍粥已经算是良心诸侯了,可是他们病了,竟然还能给他们送药,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如此仁义之主。 “多谢大王,大王恩德,我等心里记下了,”白奇感觉鼻头有些发酸,自己当初带着这么多乡亲族人逃跑,又是何苦来哉? 军兵走后,白奇把族人们中间领头的都叫了过来,道:“大王仁义,给咱们送药来了,赶紧安排几个没染上疾病的后生,把药熬了,给大家服下。” “大王连咱们得什么病都不知道,妄自开的药你们也敢服?”这时候韩老三在旁边冷声说道:“医者诊病,讲究望闻问切,那大王对你们望过?闻过? 如此开的药,岂能有效?” “大王给的药无效,难道天底下只有你卖的药有效不成?”远处有人躲在人群中嘀咕一句。 韩老三被戳到了痛处,顿时老脸一红,咬咬牙道:“不管怎样,医者有医者的规矩。 一个病人不能服用两个郎中开的药,服了大王赐药,就不要再来服用我的。 你们自己选吧,我绝不强求。” 韩老三一番话,顿时令众人沉默不语。 众乡亲虽然明知道这韩老三是为了卖自己的药,让每家人都变成他的债户,可是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啊。 那位大王连面都没见过,就敢舍药。 他又不是神仙,知道咱们是什么症状么? 再说,大王又不是郎中。 “韩三叔,我还是服你的药,给我记上账吧,”那个瘦弱青年只能妥协了。 “是你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你,”韩老三嘴角不易察觉的翘了翘,强调一句。 “是是是,是我自愿的,”那瘦弱青年连忙答应,生怕韩老三不给卖药了。 有了他带头,所有乡亲都选择继续服用韩老三的药。 相对而言,在医道上大家还是选择相信韩老三一些,毕竟韩家已经数代行医了。 白奇见没人愿意服所赐之药,于是根本就没有煎,便让人给抬到一边去了。 …… 这一日凌晨,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行了过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干瘦老者,背着药箱直接来到草棚下。 那里地上铺着干草,躺的横七竖八的都是人。 那老者上前,蹲下,随便将手指按在一个青年的脉搏上,试了片刻便微微摇了摇头,又去试另一个人的。 如此试了三五个,那老者神色越来越凝重,自语道:“奇怪,怎么会完全没有药效呢?” 这时候,他的举动已经惊醒了不少人。 有个青年揉着眼睛道:“老伯,你在干什么?” “你坐起来,我好好给你诊诊脉,”那老者皱着眉头,把手指按在青年手腕上,过了一会儿道:“你们用的药不对,老夫开的药即使没有药效,也断没有加重的道理。” 众人从侧面看到面容不善的韩老三,不敢说话,当面指责用药不对,韩老三恐怕要发飙。 韩老三见那老者也背着药箱,再听老者的话,知道这是来抢生意的。 他面容不善的大声道:“诶诶诶,你算老几?这年头背着个药箱就觉得自己是大夫了? 敢说我药方不对,岂不知我这药方乃是先祖为皇室看病所用。 你说不对,你当你是谁啊?” 众人看着韩老三的样子,瞪眼攥拳,看架势几乎要跟老者单挑。 “老夫华佗,”那老者白了韩老三一眼,继续去给别人诊脉去了。 正文 第457章神医出手 , “你是谁,华佗?老子还是神农呢!” 韩老三愣了愣,随即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滚滚滚,这里的病人都是我收治的,你别在这里招摇撞骗,要不然让你见识见识郎中打人。” “呵!”华佗顿时气的胡须翻飞:“老夫便是华佗,那还能有假? 你这庸医,即使祖上药方再高明,但是药不对症,实不啻于杀人之毒。 根据脉象看,这些百姓服用不当之药,多则八九日,少则三五日。 我问你,你那药可有任何效果?” 此言一出,不止韩老三心头一震,就连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乡亲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从最初逃难,有人染上疾病开始,到现在可不是八九日了么? 当然还有最近陆陆续续染上的,也服用了韩老三的药。 这老头仅凭脉象就能摸出来服用多久了,这到底是医术还是神术? 这时候韩老三兀自不服,直着脖子道:“我的药当然有效果,已有数人痊愈了,难道需要把他们叫来给你作证么?” “废话,”华佗道:“人身之奇妙,千差万别,许多人对某些病症本就有自愈之能,即使不服药也能痊愈。 如此多的病人,仅痊愈了几个,你那药方还叫有效? 你这就是在杀人!” “我看你是找打,”韩老三最听不得别人攻击他的药方,如今这老头要砸他的饭碗,还诬赖他杀人,韩老三当即急了,挽挽袖子就要动粗。 华佗那是当世神医,岂能跑来给这些普通百姓看病? 这老家伙还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招摇撞骗的。 这时候,远处几骑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大将徐晃。 “住手,放肆!”徐晃一边呼喝着,一边跳下马,神色冷峻的道:“大王知尔等有疾,特请华神医前来为尔等医治,你们还敢打人?” 听了徐晃的话,现场静了静,紧接着就是一片哗然。 “天呐,这真的是神医华佗?老天爷保佑,咱们终于有救了。” “是啊,华先生那是当世神医,听说有妙手回春之能,比那韩老三要强百倍。” “呸,韩老三能跟华神医相比?给人提鞋都不配。” “大王不计前嫌,竟然能神医华佗来给咱们医治,这是何其恩厚,想想咱们此前所做阳奉阴违之事,真是猪狗不如啊。” …… 华佗的医术名满天下,众人听闻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老者便是华佗,顿时如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块漂木一般,见到希望了。 同时,他们也对那位从未谋面的大王神往不已。 明明是他们假意应承,然后拐跑了大王的粮食。 可是他们遇到汉中军杀戮之时,正是大王手下军兵来救,如今大王知道他们病了,所派来医治的大夫竟然是神医华佗,这种规格待遇,都够他们吹嘘几辈子的了。 “华神医,求求您先给小女医治,”白奇也顾不得别人,赶紧把小丫抱到华佗跟前,小丫头如今又昏迷不醒了。 华佗伸出二指,按在小丫脉搏上片刻,便神色凝重的道:“这小姑娘是目前为止,患病最久的了,汤药恐不能奏效,待我先为其施针。” 短短几句话,周围乡亲再无怀疑。 当初启程之时,的确是小丫第一个患病的,然后在路上才一传十,十传百。 这华神医竟然靠诊脉就能诊治出患病长久,简直是神乎其技。 既然能诊断如此清楚,医治当然就没问题了。 那一千多病患全都围了上来,举着胳膊道:“华神医,请给我医治,华神医……” “静一静,静一静!” 华佗双手虚压,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道:“其实你们所得的都是一种病,医治之药前几天我已配好,让大王派人送来,诸位如若每日服用,现今应当已经痊愈大半了,为何你们无一人服用?” “大王所赐的药,是华神医开的?”白奇顿时瞪大了眼睛,目光扫向堆在远处的那两口大箱子。 更多人凶狠的目光则是盯向了韩老三,有几个人甚至攥起了拳头。 他们也知道,打人是不对的,除非忍不住。 要不是韩老三那厮为了卖自己的药,刻意阻拦吓唬,他们服了华神医的药,大概早就痊愈了,哪用受这种罪? 韩老三自知理亏,跟过街老鼠一样躲得远远的,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华神医,实在对不住,”白奇痛心的道:“我等有眼无珠,还以为大王未必懂医术,以至于误信其他庸医之言。” “你们这些人呐,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华佗摇头叹息道:“岂不知,大王之医术,不在我之下。 当初在兖州,以一道医方祛除瘟疫,活人百万,你们这点小疾又算的了什么呢?” “大王曾经救过百万人性命?”白奇命人把刘平送来的药方煎上之后,几人围住华佗攀谈起来。 他们主要是好奇,想探听一下,他们将要效忠的那位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宅心仁厚还是横征暴敛,对他们未来的生活很重要。 “那是自然,”华佗知道这些人的意图,于是微微一笑,坐下来捋着胡须道:“可惜你们就是不相信,你们当初之所以逃跑,怕也是不信大王之政令能执行吧?” “实不相瞒,的确如此,”白奇诚恳的道:“那契约每人分田十亩,田赋十税一,若有劳役还给报酬,这闻所未闻呐,所以我等心里没底。” 华佗哭笑不得的微微摇头道:“实话跟你们说吧,大王还有一个身份,乃是掌管天下财政之大司农,主导天下屯田。 此前在兖豫二州所执行者,就是这等契约,如今早已大获成功,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可存。 你们这些人呐,就是聪明过头了,堂堂朝廷大司农,会骗你们一帮百姓?” 华佗一席话,现场众人当即有不少使劲锤着脑袋,剩下的则摇头叹息不已。 后悔啊,真是好心被当场了驴肝肺。 “华神医,你说我们回去主动跟大王谢罪,大王能原谅我们此前这荒唐之举么?”白奇忐忑的问道:“会不会把我们的契约给收回去?” 正文 第458章出征乌桓 , “你们放心吧,”华佗道:“回去用心耕种,大王宅心仁厚,要是舍弃了你们,看你们自生自灭就是了,何必三番五次来救?” 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称是。 白奇叹息道:“华神医说的也是,只是不知这药多久能见效,我等还要赶紧赶回去耕种,要是耽误了时令可就辜负大王一番美意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华佗没好气的笑了笑:“放心吧,你们所患疾病又不是瘟疫,虽然极易传染,但也不过是热伤风的一种而已。 定期服药,三五日自能痊愈。” 有了华佗这话,所有人都放下心来。 数日之后,天气渐渐转凉,果然众人尽皆痊愈,又成群结队的返回了长安,回到了当初分给他们的村落。 经过这一番折腾,来回数百里,差点丢了性命,还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又回到了当初的原点,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嘲讽。 不过他们觉得也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也不再忐忑不安了。 一帮人想要白奇带领,去王府门前跪谢,以表达大王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但是白奇却说:即使在王府门前跪一天一夜谢恩,也不如现身说法,去各处村落,把自己的遭遇讲给乡亲们听来的实在。 毕竟大家都是被军兵从山里赶出来的,其余村落虽然也签了契约,但每个人必然都对大王的政令有所怀疑。 众人觉得白奇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在紧急耕种的同时,开始承担起了义务宣传队的任务。 他们走街串巷,把所遭遇的事,当做故事讲给大家听。 一个个都是本乡本土的穷苦百姓,相互之间说事,自然比韦穆那个世家公子可信度高的多。 所以关中数万百姓,人心很快就安稳下来,不需要军兵看着,也没人再逃了。 甚至还有人主动去邀请躲在深山里,没被发现的乡亲出山耕种,关中在籍人口不止没有减少,竟然还在逐渐增加。 与此同时,由于韦家带头,其他不少家族也逐渐推荐自己家子弟去往秦王府谋取官职,这代表刘平这个汉室宗亲,获得了关中门阀世家的认可,因此秦王府的文吏也日渐充盈。 至此,刘平才算在关中逐渐扎下了脚跟。 这一日,他正在王府之中喂鱼,突然张辽匆匆走了过来,脸色凝重的道:“主公,大慈来报,西北马韩似乎有动向。” 刘平往池中扔了一把鱼食,然后把手中剩余的交给旁边的侍女,抿嘴一笑道:“此前郭援率军来犯,那马韩以为咱们在关中待不久,所以坐山观虎斗。 此时见咱们在关中立足了,他们自然就坐不住了。” “难道主公早已预料到如此?”张辽诧异的问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刘平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不止他们把咱们当成了威胁,其实那马韩也是咱们最大的威胁,即使他们不来攻打,咱们也需想办法剿灭这背后之患才是。” 此前马腾韩遂以为刘平至少能跟郭援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虽有袁尚相邀,但也没有出兵。 可是没想到刘平轻而易举就消灭了郭援,并且开始在关中屯田,如今又得到那么多门阀世家支持,显然已经成了气候,马腾韩遂便不得不重视了。 此前关中无主,西凉军便把关中之地当做与曹氏的战略缓冲地带。 可是刘平所代表的曹氏已经在进犯到关中,并成功扎下了根,这下两方地盘即将接壤了,自然就互相成了威胁。 这道理对刘平来说同样有用,他也不愿意看着身边有个如此庞大的势力,随时对他虎视眈眈。 只可惜,他此前想要分化瓦解马腾韩遂的那封信,却迟迟没有效果,不免让刘平感到忧心忡忡。 要知道,马腾韩遂可不是郭援那等废柴,他们都是盘踞在西凉十几年的军阀,两家手下军兵加起来得有十几万人,且以羌胡为主,尤其精悍。 再加上以马家父子之勇猛,还有一个庞德,即使将太史慈、张辽、徐晃加起来也未必能在他们面前讨得便宜。 这就是刘平忧心所在,若是马韩不起争执,联军来犯,关中可就真的危险了…… …… 与此同时,曹操远征乌桓的大军出发了。 此次曹操所率领的是所有精锐军兵,目标是打击盘踞于柳城的乌桓单于蹋顿和袁尚、袁熙之袁氏余孽,彻底解决北方边患问题,如此曹军才能放心南下。 只不过这次进军却非常不顺利,连日大雨将路都给冲毁了,路上泥泞难行,军兵只能冒雨行军,一个个苦不堪言。 “咳咳咳!” 郭嘉坐在马车上,挑开窗帘,看着窗外的雨,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不过他拿开捂嘴的手帕的时候,上面却有丝丝血迹。 “主人,您又咳血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侍从在旁边紧张的问道。 “不妨事,咳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郭嘉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砸吧砸吧嘴,微微摇头道:“只可惜,连日未曾饮酒,口里淡的很。 尤其是平公子那种酒,自他去了关中称王,便再也喝不到那种美酒了。” “您还惦记喝酒呢?”那女侍从瞪大眼睛道:“丞相说了,为了您的身体,从现在开始禁止您喝酒,等回到邺城,他陪您喝个痛快。” “哎,等回到邺城,那至少要数月之后了,这苦日子怎么熬?”郭嘉眨着眼睛突然道:“绿奴,你这直性子,当初就不知道偷偷给我带几坛,好在给我路上解馋?” “主人,甭说是酒,就算当初平公子给您带的药酒,都让丞相给搜走了,”那唤做绿奴的婢女苦着脸道。 当初郭嘉派人前去买酒,刘平曾经把配置的药酒给郭嘉带着,让他到了缺医少药的时候再喝,郭嘉身边的侍从都记着。 “连药酒都搜?”郭嘉摇了摇头道:“那酒里一股子药气,已经盖住了大部分酒的香味,我都懒得喝。” “那曹丞相还不让带呢,说那毕竟是酒,”绿奴撅着嘴道。 正文 第459章易城休整 大雨如同断了线的珠帘一样,漫天落下。 地下早已泥泞不堪,时不时车轮就要陷进泥里,需要军兵合力推着才能继续前进。 这时候有传令兵骑着马,冒雨来到郭嘉车厢旁边,抱拳高声道:“禀郭祭酒,丞相有令,大军前面去往易城休整。” “丞相说休整?咳咳,”车厢帘挑开,郭嘉皱着眉头看向浑身早已湿透的传令兵。 “是的,丞相说休整。” 郭嘉摆了摆手,屏退那传令兵,双眉紧锁,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绿奴赶紧依上去,素手轻轻揉着郭嘉胸膛,以减轻他的痛苦。 大军很快就到达了易城。 这易城曾是北方重镇,但此时早已衰败不堪,人烟稀少。 好在城池足够大,空着的房屋众多,曹军本就是来避雨的,倒正合了军兵的意。 所有士族都找到地方躲雨,并生上火堆,将湿透的衣服烤干。 曹操则占据一座空置的宅邸,召集众文武过来议事。 大堂正中也点了一大堆火,曹操也不怎么拘小节,与一众文武围着烤火。 大军之中,只有郭嘉这个病人有坐车的待遇,其余人等,包括曹操都是骑着战马,冒雨前行。 路上遇到泥泞之处,马蹄容易陷落,曹操也只能下来牵着马,艰难行军。 正因为曹操一视同仁,身先士卒,所以军队虽然困苦不堪,倒也没有产生哗变。 “孤自进军河北以来,算的上势如破竹,一番风顺,谁料到,此番远征乌桓却遇上了这么个鬼天气,”曹操看了一眼外面的漫天雨幕,叹口气道:“这难道是天不灭袁么?” “大哥,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曹纯在旁边抱拳,试探着道。 “今日咱们在此,便是集思广益,子和但讲无妨。” 曹纯道:“那袁尚袁熙二人,仅率领数千人马逃至乌桓,已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可能再掀起什么大风浪了,将来即使他二人敢犯边,也不过是疥癣之疾,派一上将防守即可。 大哥何必亲率大军,劳师远征,未免有点太看得起那二人了吧。” “子和说的是,”这时候夏侯渊也在旁边附和道:“这天降大雨,行军极为不易,军兵口中不说,但是心中难免有怨言。 而此番前去,仅仅为了抓那两个小儿,太不值得,不如早些撤军。” “你二人什么时候达成一致了?”曹操似笑非笑,看了这两个平常总吵的乌眼鸡一般的兄弟一眼,难得这次竟然意见一致。 他一边举着湿漉漉的外衣在火前烤着,一边对众人道:“大家心里还有什么看法,不妨都说出来,言者无罪。” “子和妙才二位将军所言极是,”程昱接口道:“那二袁据有冀幽二州之时,尚且对我王师望风而披靡,更何况如今寄居于乌桓蛮人之处,更不可能对我方造成威胁。 如今主公劳师远征,太不值了。 在下也建议撤军,留一上将在此防守即可。” 程昱这么一说,顿时引起大家的附和。 “就是,那二袁已经一败涂地,手下仅仅只剩下数千军马,且没有什么勇武之将,这辈子能做个山贼就不错了,咱们实在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对那两小儿赶尽杀绝。” “如今我方虽已平定冀州、幽州,但青州尚有数郡未平,且并州还有一个高干未曾归附,此时主公将大军拖在这里,只为捉拿那两小儿,实非明智之举,不如早归。” 众人纷纷点头,都是劝曹操赶紧撤军的。 理由也都差不多,行军这么困难,却只是为了捉拿袁尚袁熙那两个没用的废人,何苦来哉? 不值得。 而且此时曹军后方并不十分稳固,该打的仗还有很多。 曹操不露声色,扫视众人一眼,然后定睛看着郭嘉:“奉孝为何不说话?” “丞相,在下不敢苟同诸位之见,”郭嘉咳嗽两声道:“袁绍当初与胡人有恩,纵容胡人劫掠边地百姓,且将宗亲之女嫁于乌桓单于蹋顿为妻。 如今那二袁虽然不足为虑,但是逃至乌桓胡人处,那蹋顿必定会倾力帮忙,以对抗王师。 蹋顿麾下可是有数万军马。 如若主公此番除恶不尽,将来必成北方之患,则主公便永远无法挥师南下,平定江南了。” “说得好!”曹操大声赞叹了一句,眼睛放着光道:“奉孝之言,深得吾心。 孤所虑者,非袁氏二子,唯惧其与胡人联合而已。 所以乌桓,非打不可!” 曹操这话算是力排众议,摆明了态度,众人听了全都低头不语。 打乌桓不要紧,可是困难也在这里明摆着,这天气,这道路的确无法行军呐。 再这么强行走下去,引起军兵哗变就不妙了。 “曹丞相,在下有一言。”这时候人群后面突然有人道。 众人回头,只见说话的,是刚刚被曹操从幽州征辟而来的名士田畴。 田畴之所以被曹操征辟,而非投降,乃是因为此人曾是刘虞手下,后来却拒绝了袁绍数次招引,率领数百族众进入徐无山,开辟田地隐居。 袁绍纵容乌桓人劫掠汉家百姓,田畴对此事深恶痛绝,对乌桓人恨之入骨,当然也不可能效忠于袁绍。 后来曹军一打过来,紧接着便摆出与乌桓人势不两立的态势,而且曹操要亲自带兵征伐,只是给田畴送了一封信,田畴便主动带着门人弟子前来军中投效,并被曹操举荐为茂才。 对田畴来说,攻打乌桓,便是为当初被胡**害的汉家人报仇雪耻。 此时见曹军遇到了困难,田畴便主动站出来道:“我等所行这条道路,在这季节常常积水,浅处不能通行车马,深处又载不动船只,形成这种灾难久矣。” 他长期住在幽州,自然对周围道路很熟,顿了顿道:“不过在下还知道一条隐蔽小路,可上徐无山,出卢龙塞,经平岗,登白狼城,便可到达蹋顿盘踞之柳城。 只是那条路自汉光武帝建武年间以来,破败断绝已近二百年。 只要能寻到那条路,当比眼前这条路易行的多。” 正文 第460章曹军痕迹 “你自己都说,那是光武帝建武年间的路,已经荒废二百多年,你能寻到?” 夏侯渊瞪眼看着田畴,“况且,你即使寻到了,那里难道就不下雨,岂非跟眼前这条路一样泥泞难行?” “在下不才,愿带领本族子弟,为丞相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田畴昂首道。 当初田畴在山中隐居,吸引足足五千户前去投奔。 田畴抽调精壮子弟操练,形成一支千余人保卫家园的精兵。 此时他们要攻打乌桓报仇,田畴便把这支军马全都带了过来。 “好,如此有劳子泰了,”曹操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郭嘉在旁边道:“若田子泰能另辟蹊径,带领我等直达柳城,想来那胡人自恃偏远,必然没有防备,到时主公突然攻击,定能一战而胜。 只不过,所谓兵贵神速,如若主公依然带有诸多辎重,则行进必然缓慢,到时不免为敌方所察觉,失去攻其不备之效果。 故而在下建议,主公应将辎重留于易城,轻兵速进,出奇制胜。” “言之有理,就依奉孝之言,”曹操沉吟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郭嘉的意见。 于是田畴带麾下人马预先在前面开路,曹氏大军在易城稍作休整,准备进军。 同时曹操又布下了**阵,派人在路边立下好几块木牌,上书“方今大雨,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 这表面是通令全军撤退的路标,实际上是为了透露假消息给乌桓探马。 几日之后,曹操亲率大军,带领一干将领,率领数千精骑率先而行,主力步卒则拖在后面。 此次郭嘉不顾病体,硬是要跟着前行。 曹操对郭嘉的战略谋划极为信服,且郭嘉是唯一一个主动支持他攻打乌桓之人,所以便同意了让郭嘉跟随。 只不过此次前去走的是小路,马车是不能坐了,只能让人给郭嘉打着油纸伞,骑马前行。 不得不说,这是曹操戎马生涯中,最值得纪念的军事冒险之一。 他们一行攀越徐无山,出卢龙塞,进入滦河上谷,进军五百余里,在平冈转而东向,穿越鲜卑牧地,经过边境山脉,一直急行军,到距离柳城不足二百里的白狼山附近。 此时,他们已经包抄了蹋顿的防守营寨的后方。 …… 外面是漫天雨幕,蹋顿大帐内却在歌舞饮宴。 有人鼓乐吹笙,居中有七八个抢来的舞女在翩翩起舞,桌上摆的则是山珍海味。 “二公子,三公子,你们不用害怕,”居坐于正中的蹋顿端着酒碗,对失魂落魄的袁氏兄弟大声道:“袁大将军对我等有恩,此前任由我抢你们汉家百姓做奴隶,我很感袁大将军之恩情。 况且我已经娶你家妹妹做妻,如此按照你们汉家人的规矩算下来,你二人乃是我内弟。 既然到了这里,就跟到了家一样,不用拘谨。” “多谢大单于,”灰头土脸袁熙沉吟道:“可是,曹军军力正盛,且麾下骁勇之将甚多,大单于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啊。” “哈哈哈,”蹋顿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大笑道:“二公子是被曹军吓破胆了吧,曹军那些骁将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而且如今天降大雨,从幽州通我乌桓之路根本无法行军,曹军若是敢来,也必成疲惫之师,到时我以逸待劳,正好痛打落水狗。 再说,那曹操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此前据探马来报,他们已经撤军了。” “曹操撤军了?”袁尚惊喜万分,失声道:“此言可当真?” “那还能有假?我数路探马均来报过,”蹋顿豪气的道:“想来曹氏后方也不稳,不可能将军兵一直驻守于此。 待曹军主力撤去,我便派人助二位公子夺回失地。 哪怕夺回几个郡,也足以令二位公子安身了吧。” “多谢大单于,”袁氏兄弟感动的快要哭了。 这些天他们两人的确是被曹军追的如丧家之犬,即使逃到这乌桓处,依然传来曹操亲帅大军,要对他俩赶尽杀绝的消息,令他二人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曹军总算撤去,他们也算是安全了。 要是有蹋顿强大的骑兵相助,夺回几个郡作为安身之所,此生也算知足了。 “在下敬大单于一碗,”袁熙举起酒碗大声道。 “这就对了,”蹋顿哈哈大笑:“在我这里,二位公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赏赐于二公子的美女,二公子怎么不碰呢?” 原来,他俩带领残兵逃到这里,蹋顿倒是很热情,见他俩都没带家眷,于是每人送了十名美女伺候他们。 可是在袁熙看来,那也叫“美女”? 那十名女子加起来,也难比他容貌与才艺双绝的妻子万一。 只可惜,他早已收到消息,他那千娇百媚的妻子,已经被曹昂抓住之后,送给了坐镇长安的刘平。 这对袁熙来说,头顶一片绿,简直是奇耻大辱,深悔当初在草原买马时没提前把刘平给弄死。 算来算去,都是刘平搞了他的马。 如今他看蹋顿送的这几个女子,哪能看得上眼?再想想那千娇百媚的妻子在刘平处,越想越悲哀啊。 “大单于客气了,我等逃难至此,有家难奔,实在无心行乐。”袁熙苦着脸道。 “二公子,怕是还不放心吧?”蹋顿面露不悦之色:“你莫非还是不相信本单于? 曹军不来便罢,如若来了,本单于便拿曹操人头祭奠大将军。” “报——” 有传令兵冲了进来:“发现曹军痕迹。” “什么?”蹋顿冷笑了一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厉声道:“曹操还真敢来? 来得好,传令下去,前军列阵迎敌。” 他们眼前把守的这条路正是从幽州来此的必经之路,一路上的泥泞便能消耗掉曹军九成以上的体力,即使能到达,战斗力基本上也就没有了,他这数万骑兵就是等在这里准备屠杀的。 “大单于,曹军没有从前边来,他们在咱们后面。”传令兵急道。 正文 第461章白狼山之战 “后面?”蹋顿顿时愣住了。 从幽州到他乌桓,从来只有一条路,就是前面他把守的这条,所以他排兵布阵也是正面直对,曹军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倒真是奇了,曹军难道是飞过去的?”蹋顿捏着胡须,满头雾水。 “大单于,那怎么办?”这时候袁熙袁尚兄弟神色紧张的站了起来。 “慌什么?”蹋顿稳了稳心神道:“无论曹军从何处出现,终归是冒雨远道而来,定然已成为疲惫之师,亟需要休整之后,方能再战。 待我调转布阵方向,趁其立足未稳,主动进攻,便可一战而胜。” “大单于高见,”袁氏兄弟想了想,的确如此。 他们军兵人数也不少,且属于以逸待劳,怕曹军作甚? “报——” 这时候又有传令兵进来报告:“曹军骑兵杀过来了。” “什么?” 蹋顿立即感到了一丝惊慌,他万万没想到曹军竟然如此大胆,不加休整便骤然捅他后面,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他所有布防可都在前面。 …… 当曹军翻过白狼山,蹋顿营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看到对方那么多骑兵,有许多人感到了惊慌。 毕竟虽然他们也都是骑兵,但不过七八千人,又是劳师远征,可是对面乌桓骑兵却足足有四五万之众。 此时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固守,等待后面主力前来,然后再与乌桓袁氏联军交战。 可是这时候郭嘉又一次持不同意见,他说:所谓出奇制胜就在于一个“奇”字,他们长途奔袭前来,就是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固守等待主力,那便失去了突然袭击的效果。 与此同时,虎豹骑主将曹纯也在旁边附和:乌桓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阵势不整,显然没有做好作战的准备。 而且乌桓人显然更没有料到他们会从后面杀过来,所以防守阵型布反了,若此时发起冲击,应该很快就能冲击到对方中军大帐。 曹纯虽然年轻,但也是一员久经战阵的“老”将,曹操对这个幼弟的意见很赞同,亲自将自己所持之麾,授予给曹纯暂用,下令由曹纯代他指挥部队出战。 于是曹纯一马当先,带领夏侯渊、于禁、乐进、高览、张郃等诸将向前冲锋,身后紧紧跟随的是虎豹骑,再后面便是普通骑兵。 他们虽然只有七千余人,但是从山坡上向下冲锋,本身就带着一股冲劲,在漫天雨幕中犹如一股黑色狂风,向蹋顿军营席卷了过去。 说话间,曹军便已冲入乌桓人军阵。 此时乌桓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曹军为什么从后面出现,也没有等到主将站出来组织一下,曹军的刀枪已经砍杀过来,乌桓军阵顿时被冲击的一片大乱,人仰马翻。 曹纯所带领的虎豹骑乃是曹军精锐中的精锐,而且远比乌桓人训练有素。 他们在曹纯率领下,直接朝中间最大的那座营帐冲击了过去,那必然是蹋顿的中军大帐。 由于乌桓人主力全都布防在前面,所以这后面防守便薄弱许多。 等蹋顿冲出营帐的时候,曹纯已经杀到他跟前。 固然情况紧急,但蹋顿素以骁武著称,力大无穷,见到对方领兵者是一个年轻的将领,他却也不憷。 周围部众被杀的人仰马翻,损失惨重,蹋顿气的哇哇怪叫,提枪上马,想要一招力斩曹纯,以阻挡住曹军攻势。 待两人一交手,蹋顿便感觉暗暗吃惊,这个年轻人的武力虽然跟他比有差距,但是他想三五十个回合之内取胜,恐怕也不容易。 此时他不能在这儿耽搁,赶紧组织军兵反击才是最主要的。 于是蹋顿猛攻数枪,然后一拨马想要扎回到自己军兵队伍里。 “贼人休走,高览在此!” 这时候陡听背后有人高喊,原来正是高览杀到了。 高览乃是冀州名将,河北四庭柱之一,蹋顿自然有所耳闻,反手一枪便向高览扎了过去。 高览赶紧举枪封堵,双方你来我往,变成了高览曹纯双战蹋顿的局面。 蹋顿再勇猛,也不可能抵挡住两人夹击,瞬间便被杀的手忙脚乱,气的哇哇怪叫不已。 只可惜他身边已经被虎豹骑团团围住,远处他的手下即使看到了他的危险,临时往这边冲击也冲不过来。 “受死吧!” 这时军兵之中又有一枪刺出,正是张郃,那枪又快又狠直取蹋顿小腹。 蹋顿在曹纯高览夹攻之下便已经很吃力,张郃这一枪再也躲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头扎入腹内。 张郃大吼一声,双臂叫力,把蹋顿那庞大的身躯给挑飞了起来,“噗通”一声远远的摔到地下。 虎豹骑经验丰富,瞬间有十几支枪向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蹋顿扎了过去。 蹋顿手中没有兵器,无法抵挡,一眨眼的身上便多了十几个血窟窿,怪叫一声瞪着大眼睛,跪地而亡。 曹纯飞马上前,拔出腰间佩剑把蹋顿脑袋砍下来,用枪尖高高挑着,一般向乌桓军冲过去,一边高喊道:“蹋顿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乌桓骑兵见自己大单于的脑袋都被人挑着,顿时再无战意,开始四散奔逃。 曹军则越战越勇,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犹如风卷残云,摧枯拉朽,把乌桓骑兵冲击的七零八落。 这“白狼山之战”仅仅进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虽然曹军人少,但战况却是一边倒,乌桓骑兵死伤遍地,足足有上万人死于非命,剩下的则降的降,逃的逃,再也无法抵抗了。 战场尘埃落定之后,曹操带着郭嘉由百十名亲兵保护着过来,策马来到曹纯跟前,拍着曹纯的肩膀道:“子和这一战,颇有霸王之风,辛苦了。” 曹操刚才在山坡上看的清楚,此战曹纯以及麾下的虎豹骑可谓大放异彩。 “大哥,谬赞了,”曹纯谦虚道:“此皆郭祭酒判断准确,进攻时机得当之故。” 曹操点点头,回身对郭嘉道:“确是如此,此次进攻乌桓,奉孝可谓居功至伟!” 当初正是郭嘉力主北征,这才有了今天这么大的战果。 经此一战,这东北方再也没有可威胁到曹氏的力量了。 郭嘉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462章天不假年 “奉孝,奉孝?” 看着郭嘉脸色不对,且坐在马上摇摇晃晃,曹操忙催马上前将其扶住。 郭嘉吃力的咧嘴笑了笑:“主公,在下恐怕……恐怕大限将至了……” “军医,军医,快叫军医,”曹操回身大声嘶吼,然后又对郭嘉道:“不要胡说,孤宁愿不要今日之胜,也不愿奉孝有恙。” 众人七手八脚,把郭嘉从马上搀扶下来。 这时候雨依然在下,即使有人给郭嘉打着伞,但是行军之中,伞岂能挡住雨? 众人把浑身早已湿透的郭嘉抬进蹋顿的大帐,找个干燥的羊毛毡让他平躺下,并在帐中点上火堆,为他取暖。 不多时,军医便到了。 此次出征乃是轻装而行,所带的军医不是李当之,而是专门治疗跌打损伤,为军兵包扎伤口的郎中。 那郎中急匆匆来到帐内,却发现是让他给郭嘉看病,那郎中顿时慌了神,这种病灶,他也不会治啊。 而且曹操以及众人眼睛殷切的看着他,似乎对他寄予厚望。 郎中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为郭嘉把了把脉,用他微薄的医术诊断了一下,然后道:“郭祭酒脉象紊乱,乃身有宿疾,如今冷雨加身,故而催生疾病发作……” “别废话,就问你有没有办法医治,”曹操不耐烦的打断道。 “这……”郎中愣了一下。 郭嘉身体不好,且终日纵情于酒色之中,整个曹氏地盘上的郎中都清楚,要是有办法医治,早就给治了,何用拖到现在? “丞相,就算在下能治,也没有带药啊,”郎中推脱道。 “明知郭祭酒身体有疾,为何不带药?”曹操眯缝着的眼睛陡然张开,“这等庸才,孤要你何用?” 说着拔出腰间长剑,挥剑向那郎中砍了过去。 那郎中都吓傻了,这纯粹是飞来横祸,郭嘉的病无药可救,这又不是他的错。 郎中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啊。 一时间他竟然忘了躲。 幸亏边上有曹纯等拦住,急道:“兄长,此人即使医术不精,但好歹是个郎中,若杀了他,咱们营中便再没懂医术之人了。” 曹操愤怒之下,的确想杀这郎中出气,可是冷静一下,想想曹纯的话,的确如此,只能暂时先留他一条狗命。 外面夏侯渊带领军兵清理战场,很快便进来报告:此战俘虏数万骑兵,并且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唯一令人不满的,便是袁熙袁尚兄弟又不见了。 经过问询才知道,大战一开始,这俩人便带领手下那数千兵马开溜了,所逃跑的路,乃是去往辽东方向。 曹操眉头紧皱,“若二袁不死,孤心难安,备马,孤定要亲自杀此二小贼,方能解忧。” “主公……不必了……”这时候躺在羊毛毡上的郭嘉有气无力的道:“辽东太守公孙康不同于蹋顿……与袁氏素无瓜葛…… 如今袁氏兄弟带领数千军马前去投奔……若主公攻打的急……他们便同仇敌忾,共同抵抗…… 如若主公放之不管……公孙康必然对二袁军马心怀戒心……到时自会将二袁人头为主公送来……” 众人听了郭嘉的话,都将信将疑。 不过曹操却是对郭嘉的判断深信不疑,打消了继续追击的念头,放心让军兵在这里休整。 看到郭嘉已经病成这样,还在替自己谋划,曹操心里很不好受。 接下来的几天,郭嘉的病体越来越重,渐渐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军营中却缺医少药,无法为他医治。 待雨稍稍停歇之后,曹操下令赶紧原路返回,以期能赶回易城,让郭嘉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前行两天,便正好碰上后面曹昂所带领的曹军主力,那都是步卒,自然比骑兵慢的多。 不过先锋骑兵已经取胜,这些步兵算是白跑一趟,于是也跟着返回。 待到晚间扎下营寨,曹操借着灯火看了一会儿书,正感到瞌睡想要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亲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丞相,丞相,郭祭酒要不行了。” “什么?” 曹操心头一凛,顿时困意全消,把手中竹简一扔,快步向郭嘉帐篷走去。 等到后才发现,程昱荀攸等人都在。 “奉孝,你感觉如何?”帐内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躺在地下的郭嘉面如金纸,曹操赶紧走上前去。 郭嘉眼皮微微抬了抬,气若游丝道:“主……公……在下自追随主公以来……深得主公信任……在下由是感激……本想辅佐主公平定天下,荡平四海……奈何天不假年,此在下之憾也……咳咳……” 郭嘉素有大志,在曹操这等知人善任的主公手下,可谓如鱼得水。 可是如今大功未成身先死,他怎能安心闭得上眼? 想到此处,郭嘉眼角有两滴泪滑落,那是遗憾和愤恨的眼泪,为何老天爷不能再给自己几年时间,让自己实现心中抱负再死? “奉孝,”曹操拉着郭嘉的手,颤声道:“孤自得奉孝相助,功业一帆风顺,孤矣受益良多。 奉孝年轻,孤本想将身后大事托付于奉孝,怎知你却要走到孤头里去,此何等不公。 如若时光能倒转,孤宁愿不要这河北之地,也不愿奉孝为孤过多操劳,而英年早逝。”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令人闻者动容。 曹操继续道:“此天意如此,奉孝可有何未了之愿,只要孤能做到,必能为奉孝达成所愿。” “在下家眷……由主公照顾……别无他愿,”郭嘉微微摇头道:“唯一感到遗憾之事……便是临终前没有……品尝平公子所酿之美酒……” “这……”曹操感到为难,沉吟道:“想喝到平儿所酿之酒并不难,只是他如今身在长安,即使派人去取……” 曹操忍住没有说下去,看郭嘉这身体,即使派人去取,恐怕也来不及了。 郭嘉神色更暗淡了下去。 这时候,旁边的曹昂突然道:“此前父亲命我军中搜酒,我与郭祭酒奴婢处搜到一瓶所谓药酒,如今就在那辎重车中。 我曾经闻过,虽然药味已经盖过酒香,但那好歹是酒。 不如拿来给郭祭酒品尝。” 正文 第463章郭嘉醒了 郭嘉放荡不羁的性格在曹操手里得到极大的纵容,即使行军打仗的时候,曹操也不禁忌郭嘉饮酒。 即使有人向曹操告状,曹操也是一笑了之,奖赏那告状之人,然后对郭嘉的放浪的举动视而不见。 只不过这次出征,看到郭嘉身体更不如前,曹操才严令他禁止再饮,并派曹昂前去,将其所藏之酒全都搜出来。 这本是为郭嘉身体着想,郭嘉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那些私藏的美酒,此前早已经被郭嘉喝完了,曹昂前去搜查,只搜到几瓶草药味甚浓的药酒。 曹昂倒也没扔掉,随手放在了辎重车中。 此时郭嘉已经时日无多,临终之前连饮酒这点心愿都无法满足,曹昂不忍心,只能拿药酒出来充数。 “药酒……就药酒吧,”郭嘉苦笑了一下道:“平公子可真有趣……把草药扔进酒里……没得糟蹋了佳酿……” “我这就命人去取,”曹昂心情沉重的说了一声。 自从郭嘉到来之后,其洒脱不羁的性格,算无遗策的谋略,深得曹昂敬重。 再加上曹昂知道,父亲早已把郭嘉当做未来辅佐自己的人才,故而对郭嘉更为看重。 可是万没想到,如今的郭嘉竟然油尽灯枯,命不长久,不由让他唏嘘不已。 不多时,亲兵将那酒拿了进来。 曹昂接过,看着父亲,犹豫不决,以郭嘉目前这身体状态,这酒与毒药无异,饮之必死。 可这又是郭嘉临终所愿,不给他喝,固然能多活一会儿,可他必然会带着遗憾死去。 “此酒是平儿泡制的?”曹操凝神看着那酒瓶,疑惑道:“他为何要给奉孝此物?” 现场一片沉寂,当初从刘平手中拿酒的奴仆并不在此,郭嘉又闭目昏昏沉沉的,没人可以弄清,刘平当初送酒的初衷是什么。 “军医,世间可有药与酒合二为一之说?”曹操转身,沉声问躲在角落里的郎中。 那倒霉郎中战战兢兢的站出来,躬身道:“回丞相,在下虽听闻有许多方剂用酒做药引,却从未听说过有将药用酒和服的。 盖因酒乃是霸道之物,少饮有活血之功效,饮用过量则对身体有害。 病人一般身体羸弱,即使将草药置于其中,也难掩酒之霸道,故而……” “知道了,下去吧,”曹操博览群书,也略懂药理,情知即使把草药放于酒中,但酒依然是酒,以郭嘉目前的身体,决计降服不住。 故而一时间稍稍有些犹豫。 “酒来,酒来!”昏昏沉沉的郭嘉突然嘶吼了一声。 “罢了,罢了,满足奉孝临终所愿吧。” 曹操脸色灰白的摆了摆手,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已是无望,转身欲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沉声道:“若奉孝去了,无论何时,速报孤知,孤今夜恐无心睡眠了…… 此乃天妒英才,孤失臂膀啊……”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离去,他与郭嘉君臣相知,实在不忍心看着郭嘉咽气。 众人则七手八脚的将郭嘉搀扶起来,把那药酒递到他的唇边。 郭嘉闭着眼睛大大的饮了一口,赞叹道:“好酒,好酒。” 虽然草药味已经盖住了酒香,但是这酒的烈度仍在,喝在嘴里依然比普通的酒辛辣的多。 随即郭嘉颤抖着手抓过酒瓶,又是一大口…… 不过片刻,便已将那大半瓶倒进肚里。 即使是身体健康的人,喝下这么多也早就醉了,更何况郭嘉这垂垂将死之人。 身边众人不由摇头叹息,像郭嘉这种洒脱的人物,在酒中醉死过去,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完美结局。 郭嘉喝完之后,便沉沉睡去,跟平常喝醉了并没什么两样。 曹昂等众人都在旁边等着,只要他一咽气,便赶紧去通知父亲。 可是……一众人等在那里,一直等到夜半,前去试试鼻息,还有呼吸…… 等到东方渐渐泛白,再去试试,依然在呼吸…… 众人枯坐了一夜,熬不住了,有的支住桌案,有的依着柱子,各自找地方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声音传入曹昂的耳朵:“咳咳,诸位怎么都睡在这里?” 曹昂一激灵,猛的睁开眼睛,只见郭嘉胳膊斜撑着身子,竟然快要坐起来,而且眼睛中也有了神,不复从前垂垂将死的样子。 曹昂顿时惊呆了,上前扶住郭嘉:“郭先生,你……你的身体……” “有劳世子挂念,郭某此前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这会儿感觉身上倒有了几分气力,想来……这便是平公子那药酒之功效吧。” 郭嘉借着曹昂的力,终于坐了起来。 他回想起此前所发生的事,本来已经感知到大限将至,又没有服用其他药物,只是喝了刘平所送的药酒,便感觉身体大为好转,这不是那药酒的功效,那还是什么? “平公子这是救了郭某一命啊,”郭嘉叹息了一句。 “那家伙的确是有鬼神莫测之能,竟然还会用药,”曹昂见郭嘉的精神,显然病势已经稳住,不由大为感慨。 这时候程昱在旁边笑道:“平公子本就医术通神,世子难道忘了,当初他用黄花蒿祛除兖州瘟疫,还曾经得到华神医赞赏。” “可是,就算平公子医术了得,他又怎知奉孝会染疾,还提前制作药酒,让奉孝备于身边?” 荀攸很是不解,这一切好像都是刘平早已预知的。 能预料到某个人会生病,然后提前把药给他备好,这已经不是谋略,而是玄学的范畴了。 “不用考虑那么多,这终究是好事,快去将这喜讯,通知曹丞相,”程昱吩咐道。 曹操昨夜也是守着油灯,一边看书,一边苦等消息,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实在支撑不住了,撑着书案睡了一会儿。 等一激灵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曹操不由心中暗恼,怎么没人前来叫醒他? 正待冲侍从发火,突然有亲兵匆匆来报:“禀丞相,郭祭酒醒了。” 正文 第464章马韩檄文 “奉孝醒了?” 曹操一愣,随即心头一震狂喜,将手中竹简一扔,然后疾行去往郭嘉的帐篷。 他是真正爱才之人,尤其是像郭嘉这种大才,那爱惜之心更是容不得半点虚假。 他亲自掀开帐帘,只见郭嘉斜靠在垫子上,那倒霉郎中正跪坐在跟前在为他诊脉。 “郭祭酒脉力正在增强,这是身体向好之状,实在可喜可贺。” 那郎中虽然只会治疗跌打损伤,但是普通诊脉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言当真?”曹操在后面惊喜的问了一句。 “回丞相,正是如此,”郎中一回头,发现曹操站在身后,心里顿时打了个突儿,连忙站起来道:“只不过,郭祭酒从未服用任何药物,只有饮下那半瓶酒,想来是酒中药物起了奇效。 药与酒合用,这是在下第一次听说。 那位施用此方之人,定是当世神医无疑。” 曹操满头雾水的看着郭嘉,郭嘉淡然一笑道:“正是平公子所赐那药酒,这才救了在下一命。” “平儿的医术,竟然真有这么高明?” 曹操皱了皱眉头着眉头,随即面容舒展,晒然一笑道:“不管如何,奉孝身体见好是真,平儿又为孤立了一功,孤这女婿,不知还要立下多少功劳。” 众人纷纷点头,此前刘平用黄花蒿祛除兖州瘟疫,还可以说是误打误撞。 可是后来又医好了吕布之妻,如今又用一瓶药酒救活郭嘉,再说他是误打误撞就有点牵强了。 看来他是真的有过人医术。 可是,不说刘平其他别的本事,就光凭这等医术在身,当初就不应该仅仅在曹府做一个下等奴仆吧? 只是到如今,这些事也没人去追究了。 “报——” 正在这时,一个传令兵拉着长音冲了进来,将一份书信举过头顶,口中急道:“禀丞相,西凉马腾韩遂发出檄文,欲起四十万大军,助秦王关中平寇。” 曹操接过书信,脸上顿时变得怒不可遏,怒喝道:“混账,关中哪来贼寇可平,孤看他马韩便是寇。” 说着,随手将那份檄文交给众人传阅。 那上面无非写着,秦王坐镇关中,但是兵力太过于薄弱,以至于关中盗贼横生,黎民倒悬。 他们作为正直的朝廷武将,以拯救万民为己任,有义务出兵为朝廷平定关中盗贼,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当然,谁都知道檄文这种东西上面所写的都是屁话,根本当不得真,主要作用就是告诉你,老子要找个理由打你,而且老子很强,你要是觉得不行,就赶紧乖乖投降。 “平公子坐镇关中,刚刚立住脚跟,马腾韩遂便感到威胁,立即起兵来犯,这是早有所料之事。” 看过檄文之后,程昱首先道:“他们上面所书,所谓四十万大军,自然是子虚乌有,不过马韩割据西凉多年,手下军兵以羌胡为主,两人麾下共计十万还是有的。 且听闻那马家父子均乃骁勇之辈,尤其是马腾之子马超,更有万夫不当之勇。 平公子想要抵挡其二人联军,恐怕不容易。” 一番话,所有人全都沉思不语。 刘平这些年打仗,之所以百战百胜,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借用麾下太史慈、张辽、徐晃等当世名将之勇武,大部分战役可以直接派他们几人将敌方主将斩首。 可是如今面对西凉马家,刘平手下的名将再也不是优势了,谁把谁斩首还不一定呢。 况且马韩麾下加起来是十万大军,刘平手下加上俘虏的袁军也不过两万人,实力也太悬殊了些。 “依仲德之意,是要孤增兵关中?”曹操凝神问道。 “正是,”程昱点头道:“要不然,万一平公子不能抵挡,马韩联军必然尽取关中之地。” “嗯!”曹操面色凝重的哼了一声。 这时候郭嘉却坐在毛毡上,气息有些虚弱道:“主公也不必急着对关中增兵,平公子行事向来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若明知不敌,早就派人前来求援了,可是如今主公连檄文都已拿到,却没收到平公子求援书信,说明平公子早就有破敌之策,主公无需过虑。 我方当务之急乃是扫清青州余孽,然后拿下并州,彻底扫除北方之患。” “奉孝言之有理,”曹操点了点头。 刘平自从带兵打仗以来,从来都是以弱胜强,而且从未吃过败仗,这是令曹操最为放心的事。 只不过,此次面对马腾韩遂十万联军,且敌方勇武之将不少,不得不说,这是刘平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没有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刘平会不会依然发挥神奇,让曹操心里也没那么有底气。 …… 长安,秦王府书房。 刘平拿到那份檄文,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四十万大军纯粹是糊弄鬼,对方实际有多少兵马,史书上都写着呢,两人麾下各有五万人,以羌人胡人为主,骁勇善战。 这些实际的数字也很让人头疼啊。 “那封离间信怎么就没起作用呢?”刘平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百思不得其解。 按说马腾韩遂虽然结拜为异姓兄弟,但是一山二虎,两人关系并不像表面那么好,应该很好挑拨才对。 可是那封信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了下文。 难道需要再加把火? “主公,是否让大慈率军退回长安,”对面的张辽道:“我方兵马不足,若全都收缩回来,据长安高大城墙以守,马韩联军再多,兵将再勇,也讨不到便宜,待其粮草用尽,到时自然退去。” “不行,”刘平摇摇头道:“我好不容易才把关中百姓人心稳住,让其放心为我耕种。 如今我方若是龟缩防守,岂不是将百姓全都拱手让与马韩联军? 若坚壁清野,将百姓全都撤入城内,我方粮草也支撑不了多久。” “那依主公之意?”张辽问道。 “点齐所有军马,我要亲率大军奔赴前线,去会会那马韩二贼,”刘平呵呵一笑,将手中檄文揉成纸团,远远的扔了出去…… 正文 第465章初入天水 , 刘平紧急调回徐晃,让他跟张辽共同率领麾下万余军马,向西北进发,穿过扶风郡便到了天水郡。 这地方既是未来蜀汉伐魏的前哨,又是阻挡西凉军进入关中的门户。 本来太史慈驻守在南安郡,刘平也下令把他调到天水,这样合兵一处,军兵便有一万六千余人了。 大军开进天水城,刘平看到路上竟然有人行走,道路两旁竟然还有几家店铺开门,他顿时觉得非常意外。 想来此前这里虽是偏远之地,但在这战乱年代反而成了好事,至少各路诸侯不会看在眼里,所以经受的战乱也稍轻一些,故而人烟还算密集。 他大军入城,有一众官吏模样的人前来拜见。 “在下天水太守马遵,拜见大王。” 刘平脸色平静,语气稍显冰冷道:“本王奉朝廷之命,镇守关中,尔等还认识本王?” 其实此前关中无主,雍州大部分郡都处于自立的状态。 后来刘平率领万把人进入关中,大家依然各自观望。 毕竟万把人想要控制关中这么大的地盘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他这个大王能在关中待多久,所以没人搭理他。 不过紧接着刘平命张辽击溃郭援两万大军,成功收服韦氏杜氏等各路门阀,又从山中搜出数万百姓,在长安附近开始屯田,如此一来便有了在关中扎根的架势,雍州所有郡守才不敢小觑。 此前有许多人前往长安,为自己以前的失礼赔礼道歉,但是这马遵依然没去。 “在你眼里,是没有本王,还是没有朝廷?”刘平面色冷峻的说着。 后面张辽徐晃腰跨长剑,威风凛凛。 “自董卓之乱以来,关中百姓惨遭荼毒,好不容易盼到王司徒行义事,却又遭李傕郭汜祸乱,”马遵却不卑不亢道:“马某身为一郡之守,能保一方民众不受侵害,便是对朝廷最大的忠诚,即使对大王有所怠慢,马某自会一力承担。” 马遵清楚,刘平是来找茬的。 可他天生骨头硬,不会溜须拍马,刘平初来时他没有去拜见,等看着人家扎下脚跟了再前去,便有了畏惧权势,摇尾乞怜之感。 “马某一心为民,不会为官,若大王觉得马某无法承担太守之责,自可一言换之。” 如今关中是秦王封国了,更换郡守不用经过朝廷。 “马公说的哪里话?”刘平随即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一般。 若是这马遵经他一吓便卑躬屈膝,便被看轻了,反倒是这一心为民,不会为官的傲骨,倒让刘平心里敬佩不已。 他上前道:“此前本王初入关中,还以为关中已是荒无人烟,今日一到天水方知,这赤地千里的关中竟然还有这等乐土。 本王麾下有马公这等郡守,何其有幸。 由马公治理天水,也是百姓之福啊。” 一番话把马遵说的呆愣在当场,不明白这位少年大王脸色为何变的这么快。 可是他看刘平的表情语气无比真诚,不像有假,片刻之后眼眶便微微红了。 他一个文官,在群狼环伺之地,组织一帮乡勇保卫百姓有多不容易? 实际上天水也并非乐土,他只是尽量能保护住百姓不受小股流匪侵害而已,大股的流匪过来,他们也只能依靠自己这群兵勇骨头硬,拼了性命能崩掉对方两颗牙,以期对方不要再来。 如今他看到这么多军容整肃的朝廷正规军,这天水总算又成了朝廷王化之地,他心中如何不喜? “大王,”马遵声音有些颤抖:“在下期盼王师能入主关中久矣,可每每盼来都是豺狼虎豹,故而在下只能聚拢百姓以自保。 实不相瞒,大王初来,兵力稍显不足,在下也不敢将一郡百姓相托付而已。 谁想大王兵锋强盛,又行各种仁义之事,令万民归心,在下心中无比欢喜。 关中终于得遇明主,百姓有盼头了。” 一边说着,马遵竟然一揖到地,涕泪横流,显得激动万分,他并没有对秦王刻意讨好,但是秦王却认可了他的功绩,让他有种得遇知音的感觉。 “马公客气,”刘平赶忙把马遵搀扶起来,“马公一心为民,实在令我等汗颜。” 马遵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指着身后一众人道:“在下介绍麾下吏员给大王认识。 此乃主簿尹赏,此乃主记梁虔,此乃功曹姜冏。” “稍等,”刘平止住马遵,然后看着那三十来岁的姜冏,问道:“不知令郎今年几岁?” 姜冏愣了愣神,不知大王为什么突然问起自己儿子,他连忙躬身道:“小儿姜维,今年方七岁。 小儿此前听闻大王诸般事迹,对大王很是仰慕,总嚷嚷着要前去拜见呢。” “令郎很有眼光,将来必成大器,”刘平笑着道:“告诉那小家伙,他随时可以来找本王。” “多谢大王赏识,在下代小儿先行谢过,”姜冏不明白,刘平身为关中之主,为何对自己七岁的儿子如此礼遇。 …… 凉州城,刺史官署内。 “贤弟,你是否将手下军马悉数带来?”韩遂对着身前的马腾道。 这二人虽然义结金兰,但同为西凉军阀,在一处地方讨饭吃,手底下人不免产生诸多摩擦。 只不过有这俩大佬在上面压着,一时间底下人倒也没有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若是刘平不到关中,按照历史进展,两方也会互相开打,闹得不可开交。 可是刘平在关中立足之后,这两人同时感到威胁,便联合到一起,同仇敌忾起来。 “兄长放心,”马腾比韩遂小几岁,且作为军阀的资历比韩遂浅,所以是个弟弟,“小弟不止带来五万军马,且我儿马超,侄儿马岱,骁将庞德,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与那刘平相抗,定能一战荡平关中,将小儿驱回中原。” “嗯,孟起、令明之勇,我是知道的,”韩遂点了点头道:“不过贤弟不可轻敌,那刘平实力也不可小觑。 其麾下太史慈、张辽、徐晃亦非泛泛之辈。 且他乃曹操之婿,如今曹军横扫河北,曹孟德已占据雍、兖、豫、冀、青、幽、徐七州,大汉之半壁江山已尽入其手,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再也难有与曹氏争锋者。” “大战未起,兄长为何先怯了?”马腾的眉毛挑了挑:“如此这仗还怎么打?” “这不是怯,局势如此,”韩遂叹息道:“我等出兵,即使能击败刘平,但是他身后曹军源源不断杀过来,你我怎能耗得过?” “所以,兄长觉得咱们直接投降就是了,”马腾脸色变得颇具玩味,冷笑着说了一句:“对不对,凉公?” “你派人监视我!”韩遂拍案而已。 “难道你没派人监视我?” 正文 第466章马韩反目 , 其实韩遂的本意是想说,刘平虽然实力远远逊于他们,但是背靠曹氏这棵大树实力太强大。 打败刘平并不难,但是若惹恼了刘平背后的老岳父曹操,到时那曹丞相举七州之力前来攻打,他们西凉这半个州可受不了。 最好的办法还是大军压境,让刘平感到危险,然后自己逃出关中,这样他们既达到了驱除危险的目的,又没有得罪曹操,可谓两全其美。 只不过,他们早已互相不信任,各自在对方身边都派有细作,当初刘平给韩遂写的那封信自然逃不过马腾的耳目,马腾虽然表面上没说,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芥蒂。 刚才韩遂的那番话在马腾看来,自然就是韩遂对他阳奉阴违,虚与委蛇,暗中早已答应刘平的要求,准备与刘平联手攻击他。 “这么多年来,我马腾一直尊你为兄,事事忍让,”马腾悲愤的大声道:“结果却换来你勾结外人,想要对付我?” “事事忍让?”韩遂皱起眉毛,冷冷的道:“你的意思是,若不是你大度忍让,西凉便没有我韩遂容身之地了? 如今不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没有勾结外人。” “信都给你写到你案头了,你当我是傻子?” “他怎么写那是他的事,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我何曾答应过?” “既然你不答应,为何不把此事向我言明?” “我为何事事跟你言明?当初是谁跑到凉州来求我帮忙,让其安身的?如今我要事事向你禀报了是么?” …… 两人越吵声音越大,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瞬间涌进来几十个手持刀枪之人,正是他们两方守在门外的亲信。 马腾一方为首的乃是马超与马岱,而韩遂一方为首的是手下大将梁兴与心腹成公英。 “干什么!” “干什么!” “把剑放下!” “你先把剑放下!” 两方瞬间亮出了兵刃对峙,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都住手,”马腾韩遂相视一眼,各自对自己的下属喝道:“退后,都把剑收起来。” 两方势力虽然积怨颇深,但是谁也不愿意现在就火并。 各自压了压火气,喝退自己的下属。 室内气氛依然紧张而沉闷,过了片刻,马腾首先出声道:“既然这样,还打什么关中?各自退回,守住自己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告辞!” 说着,气呼呼的冲韩遂拱了拱手,转身带领一帮手下出了房门。 待走出一段距离,马超低声道:“父亲,刚才您要是不拦着,孩儿就把那韩遂给杀了,岂不一了百了?” “不行,”马腾看了看左右,沉声道:“这里是韩遂的地盘,要是杀了他,咱们身边军兵太少,也要命丧于此。 出城,回军营,集合军马再说。” “诺!”马超点点头,听父亲的意思,自然是要集合军马,冲韩遂动手了。 这时候马岱却在旁边低声道:“伯父,这是否真是刘平那小儿的离间之际,故意挑起伯父与韩遂争斗,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马腾驻足,捏着胡须稍稍想了一下,微微点头道:“确有这种可能,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们的命要握在自己手中,不能交到韩遂手里。 不管这是不是离间计,我们跟韩遂早晚会有一战。 自从当初我带你们来了西凉,这就已经无可避免。” “侄儿明白了!”马岱道:“只是,咱们就此出城,再行攻城可就难了。” 他们与韩遂相比,武将之武力自然占绝对优势,可是如今韩遂驻军城内,他们驻军城外,如若韩遂下令关闭城门,真正打起了城防战,武将再勇猛也没什么用处。 他们以五万军兵攻打三万人驻守的城池,也很难打的下来。 但是马岱的话,马腾却像没听见一样,带领一众人仗剑阔步出去…… …… 马腾率众离开后,房内成公英对韩遂道:“我看那马氏父子离去之时面色不善,主公应对其有所防备才是。” 成公英智力卓绝,且深受韩遂信任,乃是韩遂手下首席谋士。 “我倒要看看,他父子有多大能耐,”韩遂也非泛泛之辈,在西凉资格要比马腾老得多,最辉煌的时候,他麾下也有十数万人。 即使现在气势不如从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却也并不惧怕马腾。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我看那马儿能奈我何。” …… 夜半三更,所有人都睡去。 突然之间,凉州城内喊杀声四起,火光冲天。 原来马腾早在凉州城内派有内应,按照约定,很快南城门被打开,马超、庞德、马岱、马铁、马休等马氏诸将率领人马,轻车熟路,直冲向韩遂军营。 韩遂军虽有三万人马,但大都尚在睡梦之中,被杀了个猝不及防,许多人在慌乱之中连武器都没摸到,便已经被杀了。 剩下的见势不妙,赶紧跪地投降。 马岱率领一支人马前去捉拿韩遂,但是杀到韩遂卧室的时候,早已经没人了。 此前韩遂一听见喊杀声,情知不妙,既然已经城破,想要聚拢军队抵抗也来不及了,于是由梁兴程银成公英等人保护,率领百十骑兵,仓皇逃出了凉州城。 一行人策马西逃,一直跑到天亮,这才停下了脚步。 韩遂看了看身边,三万大军仅仅逃出来了百十人,而且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不禁又悔又气。 “成公将军都已经提醒于我,没想到还是着了马儿的道,真恨煞我也。” 韩遂坐在马上,一边叹息,一边锤自己胸口。 “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不必介怀,”成公英道:“主公于骊靬赏屯有两万大军,只要有这支军马,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没错!”韩遂道:“老子还没输,现在去往骊靬,汇合军马,随我攻打会水城,报仇雪恨。” “主公,攻打会水城是何意啊?”成公英不解的问道。 正文 第467章奸计得逞 “如今我实力受损,想要找马腾报仇已是不可能,”韩遂咬牙切齿的狞笑道:“可是,我却知道,那马腾家眷皆在会水城,不尽数杀之,难消我心头之恨。” “主公率兵西进,难道仅仅为了杀马腾家眷解恨?”成公英急道:“如今我方新败,主公应聚拢残部,稳守骊靬,且向朝廷上表,弹劾马腾无故攻击同僚,有不臣之举。 此为正道啊。” 韩遂也清楚,成公英的话有道理,但是此时他早已被怒火遮盖住了头脑,他恨恨的道:“我遭受马腾无故攻击,凉州失守,三万军兵毁于一旦,若不起兵报仇,以后谁还放心追随于我? 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意已决,成公将军不要再说了。 所有一切,都等攻下会水城之后再说。” 韩遂摆了摆手,带领一帮随从纵马而去。 成公英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跟在后面。 …… 马腾父子轻取凉州,赶走了韩遂,不但占据了这座西北最为重要城池,而且还受降了韩遂手下军兵两万多人。 如此,马家所控制的军队已经七万有余。 “父亲早就该对韩遂动手了,”书房内,马超得意洋洋的看着父亲:“如今父亲驱逐韩遂,统一西凉指日可待,然后便可进军关中,关闭潼关,徐图天下。 当年秦灭六国便是如此,高祖得天下亦是如此。 父亲为何不能做第二个始皇、高祖?” “我儿竟有这等雄心壮志?”马腾坐在对面哈哈大笑。 他祖上虽然是伏波将军马援,但是到了马腾这一代对汉室并没有多少忠诚。 当年灵帝时期他便聚众与王国、韩遂等人反抗过朝廷,只不过后来又接受了朝廷任命,被封为征西将军。 说到底,效忠不效忠汉室,那是看有没有好处。 马腾道:“我儿不要小觑这韩遂,他盘踞凉州多年,手下八健将亦是能征惯战之辈,且有足智多谋的成公英辅佐,如非被我偷袭,想要拿下凉州也不容易。 要不然若是咱们大张旗鼓与韩遂火并,最高兴当是关中刘平与关东曹操吧。” “韩遂这等枭雄,依然在父亲手下一败涂地,此乃父亲英明果决之故。” 马超小小的拍了一下父亲的马屁,马超虽然勇冠三军,但是之所以表字孟起,那说明他并非马腾正妻所出之嫡子。 也就是说,这西凉基业的合法继承人,并不是他。 “之所以轻而易举拿下凉州,此我儿勇猛,三军用命之故,”马腾捋着胡须,琢磨着儿子说的话,感觉心里很舒坦。 韩遂再强大,也是他手下败将,不是正说明他更强么? 他统一凉州之后,自然要进军关中,驱逐刘平,然后关闭潼关,徐图天下。 即使不能出关,做个关中王也比待在这凉州强的多。 “报——” 这时有传令兵冲了进来,躬身道:“韩遂已攻破会水城,主公家眷七十余口……皆被其所杀……” “什么?” 马腾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猛的站起来,身形晃了晃,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几欲摔倒。 “那韩匹夫对我家眷动手,可恼,可恨呐,”马腾攥着拳头,悲愤的道:“我不杀那匹夫,誓不为人。” 马超连忙上前,扶住父亲,然后问那传令兵道:“难道没有人逃出?我兄长与弟弟呢?” “尽皆被斩于市,无一人生还。”传令兵答道。 马超嘴角不易察觉的挑了挑,待在会水城的,乃是他父亲的正妻与嫡子,跟马超没有任何情感可言,韩遂此举,倒正好帮了他大忙。 “父亲,请给儿一支军马,儿这就去杀韩遂,为母亲报仇。”马超抱拳,表现的义愤填膺。 “不用!”韩遂稳了稳情绪,然后怒道:“待我亲率大军,前去诛杀韩遂匹夫。” 他刚才还说,尽量避免与韩遂硬碰硬的火并,但是此时家眷被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紧接着马腾便尽起七万大军,由他自己率领六万为中军,马超率领一万为先锋,先是攻破了韩遂二号老巢骊靬。 此时韩遂的军兵主力不在,他们很快就拿下了骊靬,马腾下令,把城内跟韩遂有关系之人全部屠杀泄愤。 紧接着便浩浩荡荡朝会水城杀了过去。 韩遂收到消息之后,立即意识到,杀了马腾家眷固然解了气,但也捅了马蜂窝。 如今马腾来找他拼命来了,这会水城城墙并不高大,很难抵挡马家报仇的哀兵。 “那马氏父子勇猛无匹,且手下足足有七万之众,如今即将来攻,该如何是好?”军营里,韩遂看了一眼分列两旁的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等“八健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梁兴道:“马氏父子固然勇猛,可我等也不是泥捏的,请主公给末将一支人马,待末将前去杀退来犯之敌。” “嗯,勇气可嘉,”韩遂点了点头,至少手下没有被马家军给吓住,还有人敢战,他沉吟道:“只是,如今马家势力远大于我等,主动迎战并非上上之策。” 他说着看向成公英道:“悔当初,不听成公将军之良言,这才有今日之祸,不知如今将军可有计策教我?” 成公英面色凝重的道:“如今敌强我弱,如非有他人帮忙,单凭我方实力绝难抵挡马腾。” “你说的是……向关中刘平求援?” “正是,”成公英点头道:“此前刘平便曾写信与主公,要主公听从朝廷号令,这的确是离间之计,不过主公何妨将计就计? 如今刘平率军进驻天水,为的便是防备我凉州军马。 若主公能请得动刘平,让他从背后攻击马腾,与我方呈夹攻之势,则马家军便不足为患了。” “嗯,只能如此了,”韩遂点了点头,苦笑道,“明知刘平那小儿坑了我,如今我还要卑躬屈膝求他帮忙,着实可气。 只是那小子滑溜的很,他要是选择坐山观虎斗怎么办? 他当初之所以用离间之计,造成今天这局面,不正是他奸计得逞了么,怎会帮我?” 正文 第468章决不投降 “待末将前去劝说,必能请动刘平出兵来救,”成公英信誓旦旦的道。 “你真能请的动?”韩遂怀疑的目光看向成公英:“此前我人多势众之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如今我方势弱了,他凭什么会帮我?” “刘平是个聪明人,正因为将军势弱,他才会帮将军呐,”成公英转而道:“不过,如今我方是上门求人出兵,恐怕无法再提为主公进‘凉公’了。” “只要能他出兵便可,”韩遂摆了摆手,如若刘平不出兵救他,他马上就凉凉了,哪还奢求什么公爵? “凉公,凉公?”韩遂抬头喃喃自语:“谁特么想做凉公?从这封号都能看出来,那小子果然是早有预谋啊。” …… 刘平驻军天水,坐在马遵为他准备的书房内,翻看看着最新收到的消息。 这些天不时有凉州的近况传来,局势令刘平大喜过望。 他桌上摆着最新的消息便是马腾亲帅大军,前往会水城,欲杀韩遂而后快,如今马韩相争,看来他当初的离间之计起作用了。 这时候有侍从进来报告:“禀大王,韩遂使者成公英求见。” “成公英?”刘平脑中思索着,那位虽未曾见诸于演义,但是却智力卓绝的武将。 那绝对是个被埋没了的人才,却屈居于韩遂手下,也太可惜了,刘平自然动了将他挖过来的心思。 “让他在外面等着,”刘平吩咐道。 “诺!”侍从出去传信。 如此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刘平才道:“把他叫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二十来岁,显得很英武的青年将领被带了进来。 “末将成公英,拜见大王,”成公英冲刘平抱拳弯腰行礼。 “嗯,”刘平板着脸道:“成公将军前来,可是为了给韩遂做说客?” “正是,”成公英老老实实道:“求大王出兵,解救我家韩将军。” “你倒是老实,”刘平冷笑了一下,“当初本王曾写信给他韩遂,让他听从朝廷调遣,本王可向朝廷推荐其进公爵,他竟然把本王好意当做耳边风。 如今马腾将他逼急了,他却求到本王头上。 你说,本王会出兵帮他?” “会!”成公英斩钉截铁的道。 “哦?说出个理由,让本王听听。” “大王,”成公英胸有成竹道:“如今马腾偷袭凉州,吞并我家韩将军兵马,势力越来越大,如若任其剿灭韩将军,下一步他必要前来攻打大王所镇之关中,此唇亡齿寒之理也。 可是,若大王与韩将军合力,击败马腾,则大王之关中自然安全,而我家韩将军能存活下去,也会感念大王之恩德。” 说到底,刘平、韩遂、马腾三方势力成为了一个小三国。 如今马腾是最强大的一方,若是弱小的两方不联合,只会被马腾挨个吃掉。 这也是成公英前来求援的底气,虽然被刘平在外面晾了一个时辰,但是他却坚信,刘平一定会出兵。 “前来求援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让我去救韩遂,凭什么?”刘平冷冷的笑了笑。 成公英不由瞪大眼睛,没想到刘平会拒绝,他诧异道:“难道大王不怕马腾势力越来越大,会威胁到大王的关中?” “别忘了,曹丞相乃是本王岳父,”刘平豪横的笑了笑,“如今曹氏即将拿下并州,如此便已占据七州之地,手下兵多将广,只要本王一封书信前去,我家岳父数十万大军必会进入关中驰援,到时难道还惧怕一个小小马腾? 你回去告诉韩遂,本王无须跟他联合。” 刘平要的是彻底吃掉马韩联军,彻底解决西凉之患,而不是跟韩遂联合抗马,形成互相掣肘的小三国。 成公英脸色变了变,刘平背靠大树,可以无惧马腾,可是韩遂怕啊。 要是刘平坐视不理,不出兵解救,他们韩家军就完了。 “大王,您若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提吧。” 成公英智力卓绝,他清楚刘平所言不虚,向曹氏求援自然要比跟韩遂联合容易的多。 可是刘平却亲自率军驻军天水,可见刘平暂时还没有求曹氏出兵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只不过还不清楚刘平的胃口有多大而已。 “让韩遂到本王手下为官,将兵权交于本王之手,”刘平淡淡的笑道:“到时,本王自会出兵相救。” “这……末将恐怕做不了主,需要回去禀明韩将军,让其自己定夺。”这样的大事,成公英当然无法替韩遂做主。 “请自便,”刘平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到成公英跟前,态度变得异常和蔼的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韩遂若不答应,就要完了,将军何不为自己未来早所打算? 本王乃汉室亲封王爵,背后又依靠曹氏那颗参天大树,无论从哪里看,在本王这里都比在韩遂手下前途远大的多,将军若能前来,本王举双手欢迎。 将军乃是聪明人,回去的路上好好想想吧。” “多谢大王赏识,末将会想的,”成公英躬身说了一句,诚如刘平所说,在刘平这个更高更大的平台效力,要比在韩遂手下强太多了。 成公英那等聪明人,不可能不动心。 “末将告退!”成公英转身出去。 刘平看着他的背影,如今马腾磨刀霍霍,非要杀韩遂而后快,已经容不得韩遂不答应。 只要吃下韩遂这支军队,再想对付马家军就容易的多了。 且说成公英一路疾驰回会水城,将刘平的条件与韩遂一说,韩遂当即怒火万丈。 他割据西凉十几年,早已习惯了做颐气指使的土皇帝,哪能甘心投降,听命于别人? 他拍着桌子大怒道:“想让老子给他做走狗,门儿都没有,老子就算跟马腾拼了,也决不投降。” “报——” 这时候有传令兵来报:“禀主公,敌军前哨距离会水城只有三十里了。” “来的好快!”韩遂站起身来,沉声道:“传令下去,整顿军马,老子就不信马儿能飞进城来。” 正文 第469章韩遂败绩 马氏七万大军瞬间把会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马腾红着眼来到阵前,高声冲城内喊话道:“城内军兵听着,我此次率军前来,只为诛杀韩遂,以报杀妻害子之仇,与他人无关。 若谁能献上韩遂人头,我马腾将以百万金酬谢,若谁能打开城门,我亦以万金相赠,决不食言。 可是,谁若愿意跟着韩遂一条道走到黑,待我城破之日,必将屠尽所有人。 何去何从,诸位自己掂量。” 这会水城本来就不大,而且城墙也不高,马腾的声音稳稳的送进城头上每个军兵耳朵里。 这一番连威胁带拉拢的话,把城头上军兵说的心里七上八下,不时的低声窃窃私语。 “对方这么多人,恐怕咱们危险了。” “是啊,这城池的城墙也太矮了,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地利优势。” “若真的城破,你猜对方会把咱们赶尽杀绝么?” “应当会吧,毕竟主公杀了他家七十余口,他就是来报仇雪恨来了。” 普通军卒虽然见识有限,但是眼前局势有多危险还是能看清楚的,毕竟那是数倍于己的军兵围城。 “都看什么?不准胡言乱语,在此安心守城!” 这时候,梁兴等诸将登上了城头,冲交头接耳的军兵厉声呼喝,军兵们顿时缩了缩脖子,没人敢再说话了。 “找死!” 城下的马腾冷笑一声,冲身后挥了挥手,马超在后面大声令道:“进攻!” 一声令下,数万军兵喊杀声震天,如潮水一般,四面八方向会水城涌了过去。 他们搭云梯的搭云梯,撞城门的撞城门,城头上的军兵在韩氏诸将阵前指挥之下,倒也在勉力支撑。 这场仗打了一整天,城池虽然岌岌可危,但好在没有城破。 到了晚间,暂时休战,坐镇的韩遂呆呆的站在那里,如同泥塑一般。 他很清楚,他把马腾正妻嫡子全部杀了,马腾正恨不得生吃他的肉解恨,如若城破,落到马腾手里,他绝没有好果子吃。 “主公,照这样下去,会水城已经守不住了,就让末将赶紧保主公赶紧突围吧,”张横、杨秋等将领急道。 “天下之大,我还能去哪里?”韩遂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今夜子时,开西城门,先突围出去再说。 哎!悔不听成公将军之言呐。” 成公英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话,他心里自然对韩遂很是失望。 韩遂一步步走到现在,纯粹是意气用事,自作自受的结果。 半夜子时,韩遂率领手下“八健将”,会同数百骑兵,猛然杀出西城门。 结果正碰上马岱率领一队骑兵守在此地。 马腾与韩遂相交多年,对韩遂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早已料到韩遂会突围,所以夜晚在四个城门处均布置了多少不等的军兵守候。 总算韩遂运气不错,没有碰上马超与庞德,而是碰上了武力稍弱的马岱。 他们数人合战,总算将马岱杀退,然后趁着夜色,玩儿命的西逃,一直跑到天亮,进了大山才敢歇下来喘口气。 顺便检查一下人数,八健将跑丢了四个,成公英也没有跟上来,身边护卫的骑兵也只剩下几十个人了。 韩遂实在跑不动了,又累又渴又饿,下令下马休息一会儿。 他坐在石头上深深后悔,要是当初选择投靠刘平,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正在懊悔之计,突然山谷中一阵马蹄声响,只见一前一后两支军马杀了过来,领兵的正是马超与庞德。 眼见无处可逃了,韩遂倒也慨然,坐在那里没有动,自顾自的吃着干粮。 他手下军将则朝着马超庞德迎了上去,不过片刻便已被马庞二人尽数斩杀。 马超冲到近前,对着韩遂皮笑肉不笑道:“韩世伯,家父正在会水城等你,随我回去如何?” “好!”韩遂痛快的答应,神色淡然的微笑道:“孟起,我杀了你父嫡子,你心里是不是已经乐开了花? 再把我带回去,又是一件大功。 你父这支军队,恐怕要尽入你手了吧?” “那是我家事,不用世伯操心,”马超意气风发的横枪立马。 不得不说,韩遂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心坎上。 “你想让我受马腾之辱,贤侄,你太小看你伯父了,”韩遂呵呵笑着,向马超展示胸前深深插着的一柄匕首。 韩遂横行西凉十数年,可谓杀人如麻,如今混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也不至于贪生怕死。 他宁愿自杀,也不会落入马腾手中。 “你——” 马超气的咬了咬牙,没有活捉韩遂,也算不上头功了。 …… 刘平在会水城内,收到细作传来消息,马腾已经攻破会水城,尽收韩遂军马。 此时马氏所控制的军兵已经超过八万了。 与此同时,又有韩遂被杀的消息传来,这倒令刘平始料未及。 他当初挑起马韩矛盾,本意是想让他们互相残杀,消磨对方力量。 谁成想韩遂如此不禁打,倒成全了马腾,让马氏称霸凉州,成为一只独角兽。 好在过了几日,成公英前来投效,得一人才,总算没让刘平白忙活。 成公英何等聪明,当夜从会水城里杀出来,击退马岱之后便没有跟着韩遂继续逃命。 韩遂不纳忠言,意气用事,成公英自然没有把自己性命搭上的道理,于是趁着夜色绕了个大圈,来到天水。 在书房里,刘平笑着道:“韩遂手下两万军马,遭马腾攻击而覆灭。 如今本王手下亦有两万军马,而马腾麾下军兵更盛,不知成公将军有何良策教我,守住天水城?” “禀大王,”成公英躬身道:“天水与会水不同,会水城城墙低矮,而天水乃西北重镇,墙高沟深,利于防御,此其一也。 其二,韩遂手下虽然战将不少,但论骁勇并无可与马氏诸将匹敌者,而主公麾下太史子义、张文远、徐公明此皆当世名将,相比之下也可与马家诸将一拼。 其三,天水有一得天独厚之优势,只要主公善加利用,则马氏军兵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正文 第470章进军天水 “天水有何优势?”刘平问道。 成公英来到舆图跟前,指着舆图道:“大王请看,此河名为藉河,绕天水而过,这时节水量并不大,主公可派人拦河筑坝,用以拉升水位。 敌军若围城,大王可尽心防守,等待天降暴雨之日,派人掘开堤坝,任大水漫灌,则马氏军兵再多也没用了。” “这是水攻之策,妙哉妙哉,”刘平抚掌大笑。 以弱势兵力想要战胜强敌,水攻与火攻,借助大自然的力量,从来都是上佳之策。 “此乃天佑本王,得成公将军相助,”刘平想了想道:“不过此计还有漏洞,其一,必须做到保密,而我这天水城内外必然有不少马腾细作,想要派兵大摇大摆出城,前去筑堤坝,很难逃过细作的眼睛。 要是被提前发现,这计就不灵了。 其二,此计必须等到马氏军兵围到了天水城前才有效。” “那是自然,”成公英心中不由感慨,跟英明睿智的主公谈话就是省事,只需一点就透了,还能瞬间指出弊病在哪里,他说道:“主公自然要找个借口留一支军兵在城外,还不能让马氏细作起疑,这就要费些心思了。” …… 马超把韩遂的尸体带回了会水城,马腾下令把尸体又砍了一次头泄愤。 不过即使把韩遂尸体大卸八块,他的死去的妻子与儿子也活不过来了。 马家军攻入会水城并没有受到多少抵抗,所以马腾也没有屠杀俘虏,而是将这支军兵尽皆收入自己手中,以扩充自己的力量。 马家父子立在城头,看着城内已经驻扎不下的军兵,只能驻扎在城外,营帐绵延看不到头,心中一阵慨然,如今西凉总算尽入他们之手了。 “父亲,现今咱们兵多而粮缺,该当向天水进军了吧?”马超道。 “嗯,八万大军,如不用来打仗,留之何用?”马腾微微叹息。 西凉本就是天下最荒凉的州之一,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却生生养了这么多军队,不用来扩充地盘就太可惜了。 “刘平驻军天水,兵不过两万,只要能攻破天水城,则关中将尽入我手,到时我儿之宏图愿景便成功一半。” “请父亲给儿一支兵马,儿愿为父亲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拿下天水,”马超抱拳道。 “有志气,”马腾赞了一句,“不过那刘平麾下也并非泛泛之辈,为父给你一万兵马做先锋,但是不可主动攻城,一切等为父大军到后再说。” 在马腾看来,刘平兵少,是不敢主动放弃城池,出城迎敌的,而他给马超的先锋军虽有一万,但想要攻城却明显不足。 所以一切还要等他的大军来一锤定音。 “父亲,儿视刘平麾下诸将如无物,何必如此谨慎?”马超撇了撇嘴。 “我儿不可轻敌,”马腾脸色沉了下来,“如今我方军力占优,稳扎稳打才是上策。” “诺!” 马超只能悻悻的应了一声,点齐一万军兵,作为先锋军向天水杀了过去。 先锋军所起到的作用也仅仅是扫清道路,清除一些小股军兵骚扰而已,至于攻城掠地,还是要看主力军兵。 马超手下足足有一万人,且是他马孟起率领,自然没任敢于前来骚扰。 一路上风平浪静。 离天水城还剩十里,马超便准备安营扎寨。 反正再往前走也没用,敌军定也不敢出城迎战,还是在此等后面的主力前来,准备打攻防战吧。 “报——” 这时候有传令兵前来道:“有军马从天水城内杀出来了。” “还有人有这胆子?”马超眼前一亮,他父亲不让他主动攻城,既然对方杀出来了,他不能不迎敌吧? “列阵迎战!” 不多时,就见对面杀过来一支军马,为首一员大将,手中提着一把大斧。 “徐晃在此,来将通名!”徐晃把大斧横在马前,高声道。 “我乃马超,徐晃还不前来受死?” 马超大喝一声,纵马挺枪向徐晃冲了过去,抖枪便刺。 徐晃大斧横砍,两支兵器相撞,两人均感到手臂有些发麻。 马超不由得暗叹,难怪这徐晃名气如此之大,手底下果然有两下子,比韩遂手下那所谓“八健将”不知强多少倍。 他自出世以来便一直在西凉活动,征战数年,却一直未曾碰上像样的对手,如今碰上徐晃这等武力的武将,他满心都是喜悦,竟然越打越兴奋,就怕徐晃不禁打。 马超枪法纯熟无比,而且力气极大,手中长枪如出水蛟龙一般上下翻飞,徐晃也丝毫不示弱,一时间两人在阵前杀了个天昏地暗。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百十个回合,马超越战越勇,徐晃却渐渐支撑不住了,大斧子拿着如同有千斤之重一般。 “好厉害的马儿,告辞!” 徐晃猛攻几斧,把马超破退两步,然后猛的一拨马,向后撤退。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把命留下,”马超大喝一声,在后面紧追不止。 徐晃所带的都是步卒,想要撤退也没有马快,自然阻住徐晃逃跑的路。 他无奈之下,只得一拽缰绳,向旁边疾驰,如此一来,所逃窜的便不是回城的方向了。 马超在后面紧追不舍,这徐晃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在父亲未来之前,先斩杀对方一员大将,如此足以让父亲刮目相看。 他们这两匹马都没走去天水的路,而是顺着旁边一条小路疾驰下去。 此间多山,两人很快就进入了大山里。 马超大吼着:“徐晃休走,纳命来!” 一边喊,却一边拉住马缰绳,向四周打量周围地形。 他匆忙间已经追入一道山谷之内,万一这是诱敌之计,在这里有伏兵,可大事不妙。 刚想到这里,就听身后一阵喊杀声,果然有一哨人马杀了出来,堵住了他回去的路。 不过马超艺高人胆大,倒也毫不畏惧,横枪立马,对那来将冷笑道:“竟使这等粗浅之计,只可惜,你关的住么?” “关的住关不住,总要试试才知道,”对面太史慈笑呵呵的道。 正文 第471章马超被俘 “就凭你们几个,还能拦得住我?简直痴心妄想!” 马超虽然被围,但是他对自己的武力异常自信。 对面不过区区百十人而已,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他马孟起想要走,就算对方有千军万马,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马超一边冷笑着,一边将长枪一挺,回身纵马驰骋,冲对面的军兵冲杀了过去。 待到靠近的时候,他对着前面领军之人当胸便是一枪,口中厉声喝道:“受死吧!” 此时马超也不敢恋战,所以这一枪使了十足的力气,天下少有能挡者,以期一枪将对方挑飞,他好赶紧冲回去跟自己手下军兵汇合。 “好枪法!” 太史慈不由暗自喝了一声彩,双臂擎枪,“当”的一声,两枪相撞,虽然震的双臂发麻,但是终归把马超来枪给磕开了。 “好气力,你可是太史慈?” 马超拨马向后退了两步,心中不由惊诧不已,这厮的武力要在徐晃之上。 刘平手下骁勇之将就那么几个人,自然很轻易就猜到太史慈的身份。 “正是你家太史爷爷,小马儿,受死吧!” 太史慈呵呵一笑,缰绳一抖,重新又挺枪杀了过去,马超再也不敢怠慢,专心致志,凝神举枪相迎。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这是当世顶尖名将之间的较量,太史慈身后带来的军兵都看呆了,没有太史慈的命令也不敢上前添乱。 空谷之中,“叮当”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两人已经斗了数百个回合。 本来若论武力,马超或许能稍胜太史慈那么一丝丝,可是高手过招,胜负手只在毫厘之间。 马超毕竟刚才与徐晃拼了百十个回合,气力已经受损,此时又与太史慈如此恶战,不免渐渐落了下风,枪法有一丝散乱迹象。 马超心里暗暗叫苦,早知如此,就不该托大来追,哪想到对方的太史慈竟然如此勇猛,事到如今,唯有用“回马枪”来杀他。 所谓“回马枪”与“拖刀计”类似,都是先摆出一副要逃的架势,引诱对方来追,然后猛地回身来一下。 由于对方是在追击过程中,自然能杀个措手不及,一般人很难抵挡。 马超猛攻两枪,把太史慈逼退几步,大吼道:“爷爷今天有事,改天再陪你打过,告辞!” 说着拨马便退,同时偷眼观瞧,只见太史慈稳住脚步,立即又杀了过来。 马超心中不由窃喜,耳中听到马蹄声近,然后猛地回身一枪…… “啊,混账,你使诈,”马超大叫一声。 原来马超回身一枪不止扎空了,而且追上来的太史慈抖手就是一张大网,把马超整个给罩住了。 当初他们捉吕布就是用的这一招。 此时太史慈手里依然攥着绳头,在马超还没来得及脱出之前便用力一扯,把马超从马上拽了下来。 军兵立即上前,几十只长矛指着网中的马超。 马超被罩在网中,怒喝道:“你太史慈也算的上当世名将,却用这种阴损招数,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 太史慈摸了摸身上背着的弓箭,乐呵呵的笑道:“老子要是暗箭伤人,你早就没命了。 带走,听候主公发落。” …… 另一面,马超追赶徐晃而去之后,他手下那万余先锋军由副将约束,等待马超归来。 虽然他们主将不在,但是看对方军阵人数不过他们一半,倒也不用害怕。 这时候对面军阵之中,一直隐藏的张辽纵马上前,跑了两步,突然举起手中长枪大声道:“随我杀!” 立即便有百十骑兵跟随,身后带着五千步卒,直直冲敌方军阵杀了过去。 原来,刘平此前安排好的,用诱敌之计捉马超乃是其一,同时可以调虎离山,利用张辽冲阵,击溃这支先锋军。 “杀!” 张辽一马在前,背后军兵个个奋勇争先。 这情形把那马超副将吓了一跳,万没想到对方人数虽然少,却敢主动发起进攻。 他赶紧命军兵稳住阵脚,沉着应战。 说话间张辽率领百十骑兵如风卷残云一般杀至副将近前,那副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张辽一枪挑落马下,气绝身亡。 马家这一万先锋军,主将不在,副将被挑死,自然再无战意,剩下的就是顺理成章的溃败。 张辽也毫不客气,率领五千军兵尽情屠戮这支先锋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杀的尸横遍野。 毕竟马家这些军兵大部分都是羌人胡人组成,即使投降也不敢收留,谁知道会不会立即反叛? …… 马超被网在渔网中,推到天水城内,刘平跟前。 刘平神色和缓道:“孟起将军,你如今被本王生擒活捉,是想死还是想生?” “想死如何?想生又如何?”马超挺胸抬头,根本不拿正眼看刘平,气呼呼的说着。 “想死简单,”刘平正色道:“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你立即脑袋移位,一了百了。 不过本王乃是爱才之人,对于孟起将军之骁勇素来敬仰,只要孟起将军效忠于本王,本王自会以礼相待。” 马超低下头,沉吟了片刻,突然抬头道:“多谢大王厚爱,人只能活一世,只要能活下去,哪个人愿意寻死呢? 末将愿为大王效力。” 刘平愣了愣神,自己固然爱惜马超之武力,可万万没想到马超这么好招降,一劝便降了。 他笑眯眯的道:“孟起将军既然能弃暗投明,如此甚好,快给将军解开大网。 待来日,本王必然为将军奏请朝廷封爵。” 既然有了他的命令,旁边太史慈便上前热情的给马超解开大网,并且笑呵呵的道:“对不住,对不住,小马武力过人,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让我带你到城里转转,随意找个地方喝两杯,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老张老徐也陪着。” “去吧,都不是外人,熟悉一下也好。”刘平冲他们摆了摆手。 “多谢主公,”马超活动了一下手脚,对太史慈道:“如此有劳太史将军了,烦请前面带路。” 正文 第472章自证清白 太史慈带领马超参观了军营,并放心带他去看了储存的粮草。 只见军容十分齐整,粮食堆积如山,不知凡几。 马超不由得心中暗自佩服,看来这位秦王手下有能人,光看这营房安排便知道,这位秦王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如此接连三日,太史慈张辽等人接连热情的款待马超,并且对他毫不设防,简直如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到了第四日,马超便去书房中求见刘平,太史慈张辽等人侍立在旁。 “禀主公,”马超抱拳躬身道:“家父不知末将已投效主公,他正率数万大军前来与主公为敌,不若让末将前去,与家父说明主公之恩德,劝说家父与末将,共同在主公麾下效力如何?” “如此甚好,”刘平揉了揉脑袋:“本王大概与马老将军有些误会,不知为何,马老将军会率军来攻,一时无法解释,委实可叹。 如今有孟起将军做中间人,化解本王与马老将军之间矛盾,避免刀兵四起,生灵涂炭,此乃功德无量。 将军早去早回。” “主公,就这么……是否不妥……”徐晃突然站出来,吞吞吐吐的说着,同时冲着刘平连连使眼色。 抓马超不容易,这么轻易把马超放回去,也太随意了。 毕竟马超说回去劝说马腾,谁知道是真是假,这么做无异于放虎归山。 “诶,公明多虑了,咱们要相信马孟起将军乃是一言九鼎的汉子,绝不过做出出而反而,阳奉阴违之事,”刘平笑着道。 “多谢主公信任,末将绝不敢辜负主公深情厚谊,”马超对着刘平深施一礼。 然后就有人把马超的兵器盔甲给送了过来。 大街上,马超顶盔掼甲,坐上他的战马,冲刘平拱了拱手,然后绝尘而去。 他出天水城门,一直顺着前往西凉的方向疾驰,一直走到天黑,才看见前方有绵延不绝的营地。 看到这么多自家军兵,马超心里才放下心来,纵马上前,突然有一哨巡营军兵拦住马超的去路。 “站住,下马,”军兵头目端着长矛,警惕的看着马超。 “混账,不认识我了?”马超怒喝一声,没料到回到自己军营,也有人敢拦自己,他火冒三丈道:“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少将军,此乃主公下的命令,说少将军已经投敌,如若见到少将军,便可……格杀勿论。” “什么?你说什么?” 马超心头一凛,他本来就是假意投降,换取活命机会,然后再趁机逃出来。 可是这消息为什么传的那么快?就连此间都知道这事了。 “就凭你们也能杀我? 滚开!” 马超将长枪立了起来,冷声道:“挡我者死,我要去见父亲,不怕死的尽管上。” 说着,一抖缰绳,信马由缰的向前走。 军兵挺着长矛,围着他连连后退,却不敢拦他,一来此人武力过人,挡在他面前的确是自寻死路。 二来,这毕竟是主公的亲儿子,他们这些军兵自然不敢造次。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超一人、一马、一枪,慢慢走了进来。 “你还敢回来?”这时候中军大帐的门帘被挑开,马腾手按佩剑,怒容满面的站在帐前。 见到父亲,马超连忙下马,把手中长矛一扔,跪在马腾跟前,悲戚道:“父亲,父亲为何也相信儿会投降?” “你在刘平麾下效力,并被封为平西将军,关内侯,此朝廷诏命都明发天下了,你还想抵赖?” 说着马腾将一卷卷轴扔到马超跟前,沉声道:“自己看。” 马超展开一看,原来这正是汉室证明他已经投降刘平的诏命,并且刘平保举他得到平西将军,关内侯的封赏。 “可恶,怪不得他这么痛快放我回来,原来其早有预谋。”马超紧紧攥着那份诏命,气的浑身哆嗦。 有了这份诏命,就相当于向天下人证明,他已经是刘平的部下了。 过了一会儿才他对着马腾道:“父亲,儿当时不慎中计被俘,之所以假意投降,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父亲大军就在左近,儿岂能投降?” “你真是假意投降?”马腾眯缝着眼睛,将信将疑的看着马超。 就算这是他的儿子,但是被俘虏面对屠刀的时候,生死存亡之间选择投降,也难说是真心还是假意。 “就算你是假投降,那刘平竟然如此信任你,放心放你归来,刘平是那么好骗的么?” 马超顿时语塞,刘平手下诸将以及刘平本人的确是很信任自己啊, “既然父亲不相信我,可给我五千人马,待我率军趁夜爬上城墙,拿下天水城,将刘平小儿脑袋摆到父亲面前,”马超咬了咬牙道。 “五千人马岂能拿下天水城?你当我不知兵么?”马腾冷笑道。 “这几日儿在天水城内四处巡视,发现城西处,城墙低矮,防守较为薄弱,且军兵子时换班是在城墙下。 也就是说,子时会有盏茶工夫,城墙上没有军兵把守。”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此乃是唯一机会,否则天水城内粮草储备丰足,父亲即使围城半年也无法逼其粮尽。” “好!我便再给你五千军兵,”马腾捏着胡须沉思了片刻,然后神色严肃的说道。 为了试探儿子是否真的投敌,拿出五千军兵也值了,反正他现在手下还有六七万人马。 而且若真如马超所说,到时既能顺利拿下天水,诛杀刘平,马超自己也可以自证清白。 “我儿务必小心,我静候佳音。” “多谢父亲成全,”到了半夜,马超率领一支军兵偷偷摸到了西边城下,看着时辰差不多,城头上黑色人影全都消失,马超一声令下,上百人将绑有飞爪的绳索扔上城头。 这都是身手极其矫健之辈,很快便攀上了城墙,并学了几声虫叫,向马超示意,一切顺利。 马超对身后军兵道:“他们会打开城门,然后举火为号,尔等随我冲杀过去……” 正文 第473章虎落平阳 不多时,果然见到“吱扭扭”声响,吊桥慢慢被放下,城门被打开,并在城门口出现了一只火把在黑夜里画着圆圈,显得特别明亮。 马超愣了愣神,没想到这支军兵爬墙潜伏进去,会如此顺利。 不过这是好事,既然城门被打开,三更半夜的,大部分军将都在睡觉,他这样陡然摸黑杀进去,自可趁乱将城内守军斩尽杀绝。 马超跨上战马,自言自语的冷笑着嘀咕一句:“刘平,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放爷爷回去。” 随即将手中长枪高高扬起,大声道:“随我杀进城去,我等便是破城第一功。 杀!” 说着,率领那五千军兵向天水城杀了过去。 他们的位置离城门不过二三百步,说话间便已冲了进去…… 这时候,躲在身后草丛里监视的亲兵,赶紧急匆匆的飞马回马腾大营送信。 “报—— 少将军已经率军杀进城内。” “哦?” 马腾紧绷的面容稍稍舒缓,沉吟道:“看来孟起所言都是真的,传令,准备进军,连夜拿下天水。” “诺!” 马腾数万大军开始进军…… 且说马超一马当先,率军杀入城内,黑夜中整个城池都静悄悄的,竟然毫无防备。 马超大喜过望,他毕竟在这里待过几天,对城防布置以及城内重要场所都了然于胸。 “随我前去捉拿刘平,”马超大声的嘶吼划破夜空,然后纵马上前。 没想到前行不过十来步,就听“轰”的一声,马超觉得下身一软,身体失重,他当即觉得不好,这是陷阱,随即口中也大叫:“不好,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他已经连人带马跌进一个近两丈深的坑洞之内,四周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这个坑洞有多大。 紧接着黑夜之中传来一阵梆子声,四面密集的羽箭破空之声如骤雨一般,街道上,马超所带来的军兵哭爹喊娘,鬼哭狼嚎的声音划破夜空。 如此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哭喊之声才渐渐消失。 有成百上千的松脂火把瞬间点亮,将四周照的名如白昼。 此时马超带来那五千余兵早已被全部被射杀,尸体堆满了整条街道。 而马超落入的那深坑接近两丈,从两侧射过来的羽箭并没有射入坑底。 这时候马超虽然没死,但是心里已经凉透了。 他这次率军前来偷袭城池,本就是为了自证清白,哪成想正好落入了圈套之中,军兵尽失,这样哪还有脸回去跟父亲解释? “孟起将军,孟起将军,你还好么?” 这时候洞口传来刘平关切的声音,道:“你能把军兵引进来,这招实在太妙了,足可见你对本王忠心耿耿。” 其实自从马超一被抓住,然后果断投降,刘平早已意识到此人是在诈降,所以提前安排好了圈套,并故意留出城西这个破绽,且挖下大坑让马超往里跳。 没想到马超竟然真的跳进来了,还送上五千军马。 ‘忠你个头,’马超心里快要气哭,明知道中了诡计,但此时要是表现的暴跳如雷,恐怕更令别人耻笑。 于是他镇静下来,傲气的道:“我父手下兵马甚多,这区区五千人马算得了什么,就算五万军马又有何妨?” “那好,我现在放你回去,你继续把你父亲麾下兵马引过来,”刘平笑着道。 “大王还肯放我回去?”马超不由惊诧不已,又加了一句:“你可不要后悔。” “咱们是合作,本王又后悔什么?”刘平挥了挥手,命令身边人将一条绳子扔了下去。 “主公,这马超乃西凉猛虎,若放他离开,恐怕纵虎归山,想再抓就难了。” 成公英对刘平的做法很是不解,在旁边低声劝了一句。 “放心,本王能抓他两次,就能抓他第三次,到时他若再不降,本王必杀之,”刘平轻蔑的瞥了坑洞一眼,他要收服马超,为己所用,并非想要一具马超的尸体。 马家诸将虽然勇猛,但是身边却没有什么智谋过人的谋士,所以想抓他第三回也不难。 而且经过此事之后,马家父子之间的猜疑必然更深,更有利于行事。 刘平说完,便率人离开了。 马超在坑洞内等了半天,听着上面没什么响动,于是抓着垂下来来的绳子,攀着上来。 只见淡淡的星光下,街道上躺满了军兵的尸体,旁边拴了一匹马,那显然是为他离开准备的,这样的情形对马超来说简直是无情的嘲讽。 “啊——” 他忍不住攥紧双拳,昂天长啸,以舒发心中愤懑。 “吼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时候城头上突然有军兵探出脑袋,骂骂咧咧的道:“要走就快走,我们还等着关门呢。” 马超简直快要气炸肺,作为西凉军少帅,竟然沦落到,连吼一声都被对方小卒嫌弃的地步了?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 话说马腾满怀喜悦的连夜率领大军掩杀了过来,准备直接冲入城内,斩杀刘平,一战定天水。 结果率军到达离天水城十里的时候,突然有传令兵飞奔而至:“禀主公,天水城门又被关上了。” “什么?”马腾顿时满头雾水,瞪着眼睛问那传令兵道:“孟起以及麾下军兵何在?” “没见少将军率领军兵出来。” “可恶!可恨!”马腾在马上气的暴跳如雷,紧紧攥住手中长枪,厉声道:“此必孟起与刘平合谋,诓骗我军兵入城,然后围而杀之。” “伯父多虑了,有伯父在此,兄长怎会心向刘平?”马岱在旁边道。 “那你说,这眼前之事如何解释?” “这……”马岱也哑口无言。 就算当初马超投降是诈降,可刘平又不是傻子,怎会不加提防,放心把他放回来,岂不有钓鱼之嫌? 如今率领军兵杀回去,结果又被关门打狗了。 这一桩桩意外,唯有马超是真的投降,才能解释得通。 这个时候,又有传令兵冲了进来,抱拳道:“禀主公,少将军又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传令兵都一阵恍惚,自己为什么说“又”呢? “那小畜生带回来几个人?” “就少将军一个人!” “好啊,这还真是又准备来吊我军兵来了,把那孽畜绑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说辞,”马腾咬牙切齿的道。 正文 第474章劫粮之计 很快,马超便被五花大绑的推到马腾跟前。 这次马超自知百口莫辩,所以军兵上来捆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反抗,任由军兵把他捆上。 “父亲,您听我解释,这都是刘平那小儿在坑孩儿,请父亲明鉴,”马超跪在父亲跟前,辩解道。 “刘平坑你?”马腾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他是怎么坑你的?” “他……当初他放儿回来,本就留了后手,故意挖下坑等儿再往里跳,儿一时不明,竟然误中他的诡计。” “哦?他放你回来,安知你能再回去?” 马腾怒不可遏,挥了挥手道:“再说,刘平为什么不杀你,反而三番五次把你放回来,你当我是傻子么? 这难道是又要让你借我一支军兵前去送死? 来人呐,拖下去,将此逆子砍了了事。” “父亲,儿冤枉啊,父亲,”其实马超也不明白,作为俘虏,为什么刘平会三番两次的放过自己。 看那家伙下令诛杀那五千军兵之后,在那堆尸如山,血气冲天的地方,还能乐呵呵的神色如常的说笑,显然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呐。 这时候有亲兵过来,按住了马超的肩膀,眼睛却看向周围军将。 紧接着马腾身边军将拜倒一片,正是马岱马休马铁等一干兄弟,以及庞德庞义等众多将领。 “伯父,孟起兄长毕竟是您儿子,他所做一切必有无奈之举,”马岱首先抱拳道:“如今兄长既然回来了,伯父何不允他戴罪立功,以赎先前过失?” “是啊主公,”庞德也在旁边道:“孟起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我西凉猛虎,我军未攻克天水之前,斩杀大将,于军不祥,恳请主公暂时饶过孟起将军。” 其实马腾虽然对马超所做的一切有诸多怀疑,但还是不忍心杀儿子。 毕竟诸多嫡子被杀之后,马超已经是他最合适的继承人了。 马腾冷冷的哼了一声,看着跪在地下的马超道:“要不是诸军将求情,今日我必杀你。 暂且允你在军前效力,编入伯瞻军中做一普通军卒,以观后效。” “多谢父亲,多谢诸位!”马超拱手做了个罗圈揖,然后咬牙切齿道:“在下自会尽心竭力,待来日,必当斩杀刘平,以证自身清白。” 马腾看了看天色,都已经快天亮了,这些事竟然折腾了一夜,早已人困马乏。 “传令,在此扎下营寨,明日休整一日,后天开始攻城。” “诺!” 马家军兵开始安营扎寨。 …… 天水城内,刘平将众军将全都召集过来。 “如今马腾六万余军马已驻扎在十里之外,而我方只有两万,该如何御敌?”刘平道。 “两万对六万,悬殊相差并不大,”张辽曾经八百战胜过郭援两万大军,心里自然有底气,他首先道:“就让末将率领骑兵冲击对方阵型,其余军兵随后掩杀,击败来犯之敌也并非不可能。” “老张莫要冲动,”刘平道:“你当初之所以能冲溃郭援军,在于郭援手下没人能与你老张匹敌。 故而斩杀郭援,则袁军自溃。 可是马氏军兵不同,那马超庞德均可与你老张一战,到时双方陷入拉锯战,则于我方不利。” 刘平说着,看了一眼成公英。 成公英虽是刚加入的,但是论智谋却远在众人之上,成公英抱拳补充道:“依末将看来,主公大概不想与马氏硬拼吧,那样即使取胜,也必然是惨胜,到时还不知损失多少军马。” 刘平点点头:“言之有理,那你说现在该当如何是好? 难道就做缩头乌龟,稳守天水?” 刘平等少数几个人知道,只靠防守肯定是不行的,当初给马超所展示的那存粮大部分都是假的,为的就是吸引马超前来偷袭。 若天水城真被马腾围困住,城内粮食决计支撑不到一个月。 “被动防御自非上上之策,”成公英道:“所谓计毒莫过绝粮,主公何不趁马军未曾合围之前,派遣一支军兵出城,游弋于敌军后方,以袭扰敌军粮道。 若有机会,可成大事。” “好,劫粮,成公将军此计甚妙,”刘平忍不住拍案而起,抚掌大笑。 有成公英在此,的确能省了他许多心思。 这举动把张辽等人给看迷了,断对方粮道之计,只要是本兵书上都会写,又算的了什么妙计? 你想着去劫粮道,难道马腾坐镇西凉十几年,大小征战无数,不知道派军保护粮道? 众人正在蓦然之际,刘平开口正色道:“就命大慈与成公将军,率精锐军兵五千,前去劫粮。 至于如何安排,大慈要听成公将军的。” “主公,这劫粮的动静搞得有点大了吧?” 旁边的徐晃也是不解,城内一共才有两万人,刘平竟然派出四分之一的兵马前去劫粮,而且劫粮的头目竟然是太史慈这等第一战力。 这哪是去劫粮,明明就是去抢粮啊。 “就是要把动静搞大,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刘平笑了笑,然后冲成公英点头示意。 成公英没想到刘平竟然如此信任他,这才刚来几天,就让他指挥一支军队,而且连太史慈都听从他号令,不由很是感动。 而太史慈被安排听从成公英一个新来的,显得有些不服气,但是被刘平狠狠瞪了一眼,便也就低头不语了,他对刘平还是很怕的。 两人迅速点齐五千精锐丹阳军兵,带齐数日干粮出城。 “成公将军,咱们此次出城,恐怕并非单单劫粮那么简单吧?” 太史慈也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也看出来,刘平与成公英一唱一和,显然是另有图谋。 “若仅仅是劫粮,派我一人前去便绰绰有余,没必要劳烦成公将军于我一起。” “什么都瞒不过子义将军,”成公英毕竟刚来没多久,让他凌驾于太史慈之上,他还不太敢。 毕竟听军兵们说过,这太史慈不止武力过人,还是刘平第一心腹,他也不敢造次。 “主公的确另有安排,不过,咱们目前任务,先劫一次粮再说。” 正文 第475章天水攻防 太史慈与成公英率领五千军兵迂回到马家军背后,正碰上几百人的运粮队伍。 两位将军二话没说,果断率军发起攻击,不过盏茶的工夫便将运粮军兵杀散。 这是在敌后,粮草带不走,只能放上一把火,全部焚毁。 有逃散的军兵慌慌张张的跑到马腾军营报信,马腾闻听当即大怒,没想到他还没主动向天水发起进攻,对方倒把他的粮草给劫了。 详细询问了劫粮武将的容貌之后,很快就能判断那便是刘平手下第一大将太史慈。 大军即将攻城,粮道不能不守护,而劫粮的太史慈武力超群,非常人可能匹敌。 马腾自然想起,让侄儿马岱率军前去护粮,让马超专盯太史慈,如此安排,则粮道可保万无一失。 于是马岱带领马超,也点齐五千军马出发,负责保护押送粮草。 马超听到这个任命简直高兴坏了,对于他来说,这可是报仇雪耻的大好时机。 毕竟他第一次被擒,就是因为太史慈使诈,抛出大网之故。 所以前去护粮的一路上,马超都感到兴奋不已,等着盼着太史慈前来劫粮。 这一日,兄弟二人正在押运着粮草往前线送,突然有军兵来报:“禀少将军,前面山谷之中爆土狼烟,似乎有军兵埋伏。” 虽然这支军队的主将是马岱,但马岱哪敢指挥兄长?所以军队实际指挥者依然是马超。 闻听军兵来报,马超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来的好,待我活捉那太史慈那混蛋,抽筋剥皮,敲骨吸髓,方消我心头之恨。 传令下去,无需理会,继续前进。” 运粮军继续浩浩荡荡的前行,不过五里,就见对面旌旗招展,果然迎面有一支军兵杀了过来。 马超拍马上前,仔细观看,对方最前面的那将领,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太史慈,而旁边的将领也很熟悉,乃是原韩遂手下大将成公英。 “孟起将军,主公放你回去,你怎的这么久没引来军兵?” 太史慈笑呵呵的道:“看这情形,你这是要把你粮草的粮草奉送给主公吧。 待我回去,自会禀报主公,为你请功。” 周围运粮军兵全都狐疑不定的看着马超,心中均想:莫不是这位败家少将军,前日刚卖了五千军兵,如今又要卖粮草,长此下去,很快就把这西凉基业卖干净了吧。 “请你个头,混账,”马超大怒,挺枪上前去战太史慈,而马岱则迎上去与成公英对阵。 四人在两军阵前开始捉对厮杀,身后两方军兵各自为自己的主将呐喊助威。 一转眼的工夫,双方便战了四五十个回合。 虽然太史慈对战马超,双方势均力敌,可成公英却不是马岱的对手。 成公英固然智谋过人,但武力真心不强,能在马岱手下支撑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此时已经枪法散乱,疲于应付,险象环生,忍不住大声叫道:“子义将军,碰上硬茬子了,快撤吧。” 说着,便一拨马往后退去。 马岱倒也没追他,而是与上前与马超合战太史慈。 太史慈单战马超都有些吃力,再加上一个马岱,很快就不是两人敌手。 他突然长枪横扫,将马超马岱兄弟同时逼退,然后猛的一拉马缰绳,开始败退。 他们手下军兵也兵败如山倒,顿时如潮水一般后退。 “贼将休走,把命留下,给我追!” 马超正杀的兴起,怎能眼睁睁看着太史慈逃走? 他将手中大枪一指,率领军兵便要追下去。 “兄长,穷寇莫追,保护粮草要紧,莫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马岱劝道。 马超一激灵,眼前这情形,与当初徐晃引诱他何其相似? 他若追上去,前面要有埋伏,此间粮草再被曹军劫了,他就算浑身是嘴也在父亲面前说不清了。 “混账太史慈,逃的倒是快,别让我再见到他,”马超一拳锤到大腿上,看着太史慈逃窜的背影,恨恨的说道。 “咱们只要在此押送粮草,那太史慈自然还会再来的,兄长有的是机会捉他,”马岱道:“只是没想到,那太史子义也算的上当世名将,可方才说逃就逃,没有半点含糊,毫无名将风范。” “就他?还名将?”马超撇着嘴道:“你是没见他耍阴招,甩大网的时候。” “兄长见过?” “咳咳,没有。” …… 赶走了太史慈,运粮队伍顺利将粮草运入大营。 此时攻城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天水毕竟是西北重镇,城墙高大,防御设施完备,城内又有刘平近一万五千余人防守,马腾围攻了数日,一时倒也攻不破城池。 听说马岱率领的护粮队伍击退了太史慈的劫粮军,这倒令马腾很是欣慰,至少说明儿子马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完全投降了刘平,还有的救。 马腾道:“如今是攻城战,我儿之勇武,并无用武之地,刘平那奸猾之徒又派出太史慈袭扰我粮道,我儿就负责抵御太史慈,保护粮道畅通吧。 这攻城之战,就由为父指挥。” “儿谨遵父命,”马超抱拳道:“只不过,粮草辎重并非天天运输,这剩下来的时间,可否让儿亲自上阵,指挥军兵作战。” “不用,”马腾摆了摆手,“如今我方乃攻城一方,占尽优势,破城那是迟早的事。 我儿能把粮道护住,便是大功一件。” “诺!” 马腾派军围攻天水,数日之后,见手下军兵损失惨重,碰巧天开始降雨,周边泥泞不堪,于是马腾改变了策略,命军队围而不打。 与此同时,将许多传单射入城内,传单上大意写着:如若百姓有人开城投降,他会有重赏,如若百姓与刘平共同负隅顽抗,待城破之日,他便要纵兵屠城。 这样的威胁,对士绅百姓自然造成巨大的恐慌,令刘平也是忧心不已。 这一日,马遵带领手下官吏前来见刘平。 “大王,如今天水城已被敌军围困十数日,不知大王可有破敌之策?”马遵道:“长此下去,再坚固的城池也有城破之日啊。” 正文 第476章民意逼宫 “破敌之策自然是有的,马使君不用担心,本王自有办法杀败马家军,保护天水百姓不受屠戮,”刘平胸有成竹道。 看刘平说的那么自信,马遵眼睛一亮,欣喜的拱手凑了过来:“莫非,大王已经向许都曹丞相求援?曹氏援军是否已经在路上?” “援军?我哪说过有援军。”刘平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没有援军?大王不会仅仅指望眼前这点军队杀败马家军吧?”这时候,主记梁虔诧异的道:“在下虽然是文吏,但此前也曾跟随马太守,招募乡勇,与流匪大大小小打过数仗,对于兵事也略知一二。 如果在下没有看错,城外敌军数量,数倍于大王,如若没有援军,大王如何破敌?” “放肆!”张辽从身后站出来,沉着脸道:“破敌之策乃军事机密,岂是能随意打听的? 打仗之事与尔等无关,尔等回去安心等候便是。” 张辽乃是当世杀神,在他手下丧命之人不胜凡几,身上自然带有一种煞气,板着脸说话,很容易就能把人吓退。 可谁想到,那梁虔却是丝毫不惧,迎上前去冷笑道:“与我等无关?回去安心等候? 若万一让马腾杀进来,他便要屠尽我城内百姓,怎能说与我等无关?还如何让我等安心等候? 在下不明白,此前我马使君在此招募乡勇,虽然兵力不强,但也能保一方百姓不受侵害,怎的如今王师来了,满城百姓却有被屠之危了?” “你什么意思?”张辽手按剑柄,忿然作色道:“你是觉得,此事是我们带来的? 好大的胆子!” 说着,仓朗朗一声,拔出明晃晃的长剑。 张辽虽貌似忠厚,但作为一个武将,岂是好脾气之人? 他将宝剑搭在梁虔脖子上,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水,乃是我家主公治下之天水,并非尔等私家营地,岂能容得你在此狂吠? 再敢多说一句,我便砍你狗头。” 张辽举手投足之间凛凛的杀气,令一众文吏胆寒。 太守马遵正待上前求情,那梁虔却是毫无惧色的摆了摆手,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竹片,举在手里,高声道:“张文远将军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力,可你知道这是什么? 此乃这两日,我乔庄成普通人在天水城,随意问询百姓所得之答案。 百人之中,有九十人以上觉得此战毫无胜算,希望大王能够赶紧开城投降。 这便代表了百姓之汹涌民意,举城皆为此愿,张文远将军能将满城百姓杀光?” 这厮竟然搞了一次民意测验。 当然,在城池被围的情况下随机采访百姓,且有马腾的威胁在先,民意自然一边倒。 对于每一个普通百姓来说,这天水城归谁统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让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 此时他们看不到取胜的希望,自然盼着刘平能开城与马腾讲和,以免让他们遭受马氏屠戮。 “如若举城皆叛,杀光全城又如何?”张辽语气冰冷,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听了令人不寒而栗。 “主公之命,谁若敢违逆,杀无赦!”与此同时,徐晃与周仓也拔出了腰间长剑。 在他们的心里,屠城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并非不可为。 看情形,今天这帮文吏是由梁虔出头,携民意前来逼宫了,那就先把出头鸟给砍掉,接下来谁若出头就砍谁,全城出头就杀光全城人。 这种时候还听百姓的,简直给惯出来的毛病! 张辽狞笑着,将宝剑一横,看了刘平一眼,准备开始杀人。 刘平却微微摇了摇头,扫视一眼众官吏,面色冷峻道:“尔等以为,此战没有援军,本王除了开城投降,便别无出路了是么? 错,本王便偏生只靠这些军兵,击溃马家军,给尔等看看。” 他又指着梁虔道:“暂且把这人收监,待我大军取胜之日,看他是一副什么嘴脸。” 梁虔似乎已经豁出去了,并不畏惧生死,反而嗤之以鼻道:“好,在下便睁眼看着大王如何取胜。 不过大概事与愿违,在下恐怕要看到,马家军如何攻破城池吧。 到时举城百姓被杀,等到了黄泉路上我再问问大王,是如何取胜的。” “押下去!” 刘平摆了摆手,跟这种人在这里逞口舌之利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事实摆在面前就行了。 把众人赶走之后,刘平对张辽道:“给我私下查一查,这梁虔是否主导此事,背后有没有主谋。” “主公是觉得,梁虔一个人办不成这些事?”张辽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梁虔在这里言辞锋利,可是直到他被抓,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替他讲情,这不是很奇怪么?” “经主公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奇怪。 看上去这梁虔在主动寻死,可他那帮同僚却在眼睁睁看着,不出声。 如非此人行事乖张,闹得人人愤怒,天怒人怨,恐怕绝不会出现这种事。 末将这就去查。” …… 这些日子,雨就没停过,结果就是流经天水的藉河水位暴涨。 太史慈率领军兵秘密在此筑堤已经十数日了。 他现在才知道,主公派他出来劫粮只是个幌子,筑堤坝,用水攻才是主公的真实目的。 此前他们刚来的时候还没下雨,藉河并不宽,所以筑堤拦水并不难。 可是随着这几日的连降暴雨,藉河水位越涨越高,他筑的堤坝已经快要拦不住了,而在堤坝拦截之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并且这湖泊还在增大中。 “继续给我筑,越高越好,”太史慈冒雨指挥,大声吼道:“到时我要把那一帮马儿,全都冲河里去喂王八。” 成公英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西凉军兵识水性者不多,若被冲入水中,十有八九都要溺亡,到时天水城危机自解。 只是主公似乎对马超青睐有加,极想收服此人为己用,若是连他也一起淹死了,恐怕主公到时会怪罪。” 正文 第477章沽名钓誉 “主公可曾说明,何时掘开堤坝?”太史慈站在堤坝上,问成公英道。 “并未明说,只说储水越多越好,”成公英看着眼前已经形成的湖泊,“如今大雨还在下,依我看,咱们这堤坝恐怕快要扛不住了,尽快吧。” “那好,再等一会儿,就送那群马儿去喂王八,”太史慈搓着手跃跃欲试,“想想挺来劲,可惜我等见不到。” …… 此时,刘平正坐在天水城内,张辽急匆匆的来报:“禀主公,听闻咱们抓了梁虔,有许多乡绅宿老跪在门前,要给梁虔请命。 怎么办?末将是否带军兵驱离?” 刘平看了看窗外漫天飘落的雨滴,笑了笑道:“他们不怕雨淋,愿意跪着就跪着,驱赶他们作甚?” “可是,普通人也就罢了,那些人之中还有不少耄耋老者,”张辽忧虑道:“如今天气已凉,又下着雨,若那些老者身体扛不住,因而死在主公门前,对主公名声怕是不好。 毕竟那些人,也算得上小有薄名之人呐。” “这倒也是,”刘平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你去查访的这梁虔到底怎么回事,他平素是真的不畏死么?” 张辽道:“这梁虔主记,据末将所查,他平素酷爱读史,最崇拜之人便是太史公,故而久有青史留名之志向。 据说马遵带领官吏来此之前,他们曾经私下里商议过,是梁虔主动提出,由他来反驳主公,即使触怒主公也不让众人求情,由他一力承担。 依末将看,他的确是来寻死的。 只不过,主公若是杀了他,便成全了他的名声,毕竟他是为民请命而来,到时主公反而会在史书上落下残忍暴虐之名。 为了这么样一人,末将以为不值。” “竟然是来找我碰瓷的沽名钓誉之徒,”刘平冷笑了一下,“想要我杀他,想得倒美。” “主公,何为碰瓷?”张辽不解的问道。 “额,就是……”刘平想了想,一句话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于是说道:“我若真杀了他,就是被他碰瓷了。” 一个小人物,要是梦想青史留名,实在太难了。 可是若因为一件正义的事情,被残暴的大人物所杀,如此他的名字便跟大人物绑在了一起。 历史上有多少本来微不足道之人,因为铮铮铁骨,冲撞权贵被杀,而为后人所敬仰? 梁虔就是想做这样的人物,如今他所做的事情足够正义,刘平的名气也足够大,若因为名请命而死在刘平手里,他这等义事必能被流传下去,流芳百世。 “这些事情你是如何探查到的?”刘平饶有兴致的看着张辽,没想到这货还有做特务的潜质。 “实不相瞒,本来末将也毫无头绪,不过碰巧碰到了小姜维,是他告诉末将的,”张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自从刘平有令之后,小姜维曾经数次来见他心中的偶像,跟张辽等诸将也认识。 张辽笑道:“别看那小姜维岁数小,但却是人小鬼大,他跟着父亲出入太守府也没人在意,想来那些人商量事情也没有背着这么个小娃子。 可是他竟将那帮人所议之事暗中记下来,全都透漏给了末将。” “这是否是他们故意让小姜维听到,所传递的假消息?”刘平不得不想的更深了一层,毕竟姜维虽然聪明,可实在太小了,若是因为一个孩童的话而判定梁虔的动机,似乎有些草率。 张辽躬身道:“这个末将也想到过,故而末将又暗中抓了一个马遵的亲卫,从那亲卫嘴里证实,小姜维说的半点没错。” “那就实锤了,待我去会会梁虔那厮,他想死,我偏不让他死,”说着,刘平迈步出去。 固然梁虔想要博一个美名,可刘平却不愿意为了这么个小人物留下骂名。 身后事倒不说,如今他刚刚在关中百姓心中留下“贤王”的名声,并且吸引四方百姓纷纷来投,要是因为这么个小人物而落下残暴的名声,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外面大雨依旧,刘平看了看天空,琢磨了一下,大概太史慈他们放水也就在这几日了吧。 有随从给刘平撑着伞,来到后院关押梁虔之处。 梁虔并非囚犯,所以也没人给他上镣铐,只是找了一间静室关押,相当于被软禁了。 门被打开,刘平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梁虔,笑道:“梁主记,你故意激怒本王,本王却没有杀你,你很失望吧?” 梁虔眼角的肌肉颤了颤,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不杀我,我该高兴才是,怎会失望?简直莫名其妙。” 说完扭过头去,不拿正眼看刘平。 “那好,不说这个,”刘平晒然一笑:“今日这雨不错,梁主记陪本王去看看雨景如何?” “如今大军围城,破城只在旦夕之间,举城百姓之性命,命悬一线,你还有心情去看雨?”梁虔脸上露出诧异神色看着刘平,似乎在说,你心咋那么大呢? “照你这么说,反正大家也没有几天活头了,那何必期期艾艾,人生得意须尽欢你自是没听说过了,”刘平说着摆了摆手,有两个亲兵过去,把梁虔强行架起来。 来到府门外,果然见到密密麻麻的人跪在雨地里。 本来这里只是几十个头面人物为梁虔请命,可是渐渐的,知道此事的百姓越来越多,前来跪着的也就越来越多。 大军围城十数日,又经过马腾相威胁,城内百姓早就慌了。 他们经过口口相传,都知道外面敌军实力有多强大,刘平手下的所谓王师根本不是对手,如今外面没有援军,城内粮草再多,早晚也有吃尽的时候,破城也就成了早晚的事。 所以大家都跟着来请命,希望刘平能看在满城百姓的份上,开城与马腾讲和。 这时候一见刘平出来,顿时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跪在最前面的一个白须老者颤巍巍的道:“求大王开恩,听从梁公之意,开城门与敌军和谈吧。 抵抗下去,不止满城百姓要尽数遭屠,恐怕大王也难逃一死吧?” 正文 第478章水漫金山 有那老者带头,众人纷纷附和。 “如今大军围城,外无援兵来救,内无粮草补给,大王又能支撑到几时? 我等性命如草芥,死则死矣,可是大王性命何等金贵?只要与敌军讲和,终归还是能换得一条活路的,大王何必非要把命扔在此地?” “就算大王不讲和,趁着如今还有粮草,让军兵吃饱喝足之后,趁着夜色率军突围,也好过坐困愁城等死啊。” 如今马遵等官吏是不敢出面向刘平请命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些百姓。 如今围在刘平身边的,都是天水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刘平所出的主意也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既然抵御不住敌军攻城,要么投降讲和,要么率军突围,总好过在这里顽抗到底等死。 “咳咳,多谢诸位乡亲为本王操心,”刘平清了清嗓子道:“只不过本王有一点坏处,就是骨头比较硬,还好面子,故而既不愿弯腰请和,也没脸弃城而逃,所以只能击溃敌军,以保全性命了。” “这……这……”那最前面的老者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刘平,听听,此人言否? 不愿和也不愿逃,便只能击溃敌军保命。 你要是有那本事,何至于龟缩在城内不敢出去迎战? “我等所说,大王是否没听明白?我等皆是为大王所想,”老者道:“碰巧这场大雨,延缓敌军攻势,或许这就是上天为大王所准备,大王不该错过上天之美意啊。” “没错,这场大雨正是上天为本王准备的,”刘平袍袖一挥,道:“所以本王要去城头,仔细观看。 尔等若有兴趣,可随本王前去城头。 看本王如何施展神通,击溃敌军。” 说着,由亲兵开路,护送刘平离去。 一众百姓看着刘平的背影,不禁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这大王有癔症吧,不止听不懂人话,还乱说胡话。 又没有援军,城外的敌军难道还能被他的神通变走? 不过那些话倒勾起了大家兴致,纷纷跟在后面,主要是想看刘平把大话说出去,该如何收场,反正他还自称是要脸面的人。 刘平登上城头,来到一个亭楼下跪坐,有侍从摆上了茶水果品。 对面城下,便是延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的马家军营帐,茫茫雨雾之中显得气势非凡。 “这场大雨,果然是上天为我所准备,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击溃马家军,”刘平饮了一口茶,叹息着自言自语。 “不知所云,”立在旁边的梁虔嗤之以鼻道:“大雨只能延缓敌军攻城而已,优劣之势并未改变,这雨终究会过去,天终究有晴的时候,到时敌军还不是该怎么攻就怎么攻?” 这时候身后许多乡绅宿老也跟了上来,他们一看见城外敌军声势如此浩大,便感觉腿有些发软,又听见梁虔所说的话,不免议论纷纷。 “梁公所说的是啊,雨再大也冲不走敌军,该来的终究会来。” “万没想到敌军竟然有这么多人,我这不懂军事的都看出来,此战必败无疑。” “那位大王虽然年轻,但是看着也不傻啊,怎么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呢?” “依我看,他一定癔症了,幻想自己有移山填海之能,用法术把敌军带走吧。” …… 这时候,有人感觉脚底下有些颤动。 突然有人指着远方尖声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全都惊的两只眼睛发痴,头皮发麻,脸白如纸。 “娘啊!”有人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原来远处山上,滔天的洪水如同天上捅了个大窟窿,倾泻着奔腾而来,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瞬间崩塌,要把这渺小的天水城埋葬一般。 “我的天哪,那是什么?是浪么?” “老朽活了六十有五,从未见过这等情形。”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醒悟过来,“这莫非就是大王所施的神通,用此等法术攻击敌军?” “定是如此啊,要不然大王为何会一口笃定,此战必胜呢?” “老天爷,大王是神人呐,竟然真有这等移山填海的神通。” 众人越说越玄乎,最后纷纷心悦诚服的拜倒一片,如同跪拜神明一般。 而立在旁边的梁虔早已面如土色。 这么大的水,城外敌军恐怕会荡然无存,若真如百姓所说,这位大王的确神通广大。 当然,他连死都不怕,也无所惧,怕就怕将来有人记载这件事的时候,他会成为一个反面角色,从而留下千古骂名。 “大王,这……这……真乃神人也……” “老子哪是什么神人,都快神经了,”刘平看着远处的浪头,喃喃自语一句,脸色也不淡定了。 这特么太史慈那厮不会把水给憋大了,把整个天水城给冲走吧。 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 马腾军营内,父子二人正在悠闲的对弈,马岱庞德等军将在旁边作陪。 虽然连降大雨,导致无法攻城,但是他们也并不着急。 “父亲,”马超捏着一枚黑子落下,道:“儿当初不慎被抓之时,曾见到城内所屯粮草甚多,若仅供应军兵,恐怕半年也吃不完,难道咱们要在这里围上半年?” “我儿不必担忧,”马腾捏着一枚白子,微微笑道:“城内并非只有军兵,还有数万百姓,百姓也是要吃粮的,那刘平素有贤王之名,我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全都饿死。 如此,所存储粮食再多,也禁不住全城百姓来吃。 待他们撑不住之时,咱们攻破城池,便不费吹灰之力。” “父亲高见,儿佩服,”马超点了点头。 虽然天降大雨,道路泥泞,他们运粮草也不方便,但是后续的粮食终归能运过来。 可是天水城是一座孤城,粮草根本无法补充,此消彼长之下,拿下眼前这座城池那是早晚的事。 “这是什么动静?” 马腾皱了皱眉,就觉得脚底下一阵颤动,放在桌案上的茶碗也簌簌作响…… 正文 第479章威胁马氏 帐内众将也感觉到了异常,而且耳中听到帐外有数不清的军兵尖叫之声传来。 庞德猛跨两步,掀开帐帘,陡然看见远处那滔天巨浪,毁天灭地一般从远处奔腾而来,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惊声叫道:“大事不好了,快逃!” “令名,出了何等要紧之事?”马腾脸色不悦,随手将手中棋子一扔。 即使出了天大的事,庞德作为马氏一员战将,也不能率先喊出逃跑二字,这岂不动摇了军心? 话音未落,就听滚滚奔雷之声由远而近。 众人总算听出来,这似乎是滔滔大河的声音,众人慌忙冲出帐外,看到正奔腾而来的如山巨浪。 他们一个个顿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水势来得的太快,想要寻战马逃跑,根本来不及。 而且即使寻到战马,在这大水面前也不知该往哪儿跑。 这时候幸亏马岱反应还算机灵,赶紧大声吼道:“各自寻巨木抱住,无论出了任何事,千万不要松手。” 众人瞬间就反应过来,他们都不会水,被巨浪冲走,必死无疑,得找到漂浮物抱住才能保命。 幸亏安营扎寨需要许多巨木,马腾马超等人赶紧各自寻巨木抱住,转眼间那滔天洪水已经奔袭而来。 刚才还是绵延数里的营地,瞬间变成一片褐色的汪洋。 有数不清的西凉军兵哭爹喊娘,在浑水面上挣扎噗通。 只可惜西凉子弟,识水性的千里无一,挣扎在水面上的军兵,很快便沉下去,没有了动静。 所谓水往低处流,大水从天水城两侧冲过,然后继续向东流去。 虽然太史慈率人强行让河水改道,但是这水终归最后还是汹涌的流入藉河故道。 从天水城下冲入藉河仅仅不过盏茶的工夫,对于不会水的军兵来说,这足以要他们的命了。 整个河道上漂满了马氏军兵的尸体,只有极少数的幸运之人,偶然能抓到漂浮之物,才侥幸活了下来。 马腾抱着一根碗口粗的木头,口中不住的吐着黄水。 刚才巨浪袭来,他虽然提前找到了木头,但是依然被灌了不少水。 看看周围河面上数不清的尸体,他到现在都懵懵懂懂,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明明他占尽优势,拿下天水指日可待,谁成想不过转眼之间,数万大军便灰飞烟灭,变成了数万尸体。 他随波逐流,被冲了一会儿,河面渐渐变宽阔,水流也变得舒缓起来。 “父亲,主公,”这时候远处河面上的尸体堆里,有人举着手在高声喊。 马腾仔细一看,正是儿子马超,身边还有马岱和庞德二人,也许是幸运,那三人竟然被冲到了一起。 总算见到熟悉之人,马腾连忙向三人划水而去,那三人也抱着木头划水过来,终于在河中相遇,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禁恍若隔世一般。 “这到底是哪来的水,难道是天欲灭我不成?”马腾吐了两口水,说道。 马岱道:“伯父,先不要说这些,咱们先赶紧上岸要紧,要不然随此河被冲入上河,就算咱们抱着巨木也无法保命。” “保命有何用?我马腾带领数万羌胡子弟征战凉州,如今却尽数殒命有此,我有何面目去见关西父老?”马腾万念俱灰,不禁想起了乌江自刎的西楚霸王。 “父亲,您可万万不要做此想法,”马超急道:“我等虽然兵马尽失,但父亲还是凉州之主,待儿保父亲逃回去,只要父亲振臂一呼,何愁不能招来兵马,东山再起?” “对啊,主公,”庞德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留的性命在,早晚都会有卷土重来之日。” 几人不住的给马腾打气,总算让马腾恢复了一丝信心。 是啊,如今凉州还是他马腾说了算,只要能逃回去,当然可以重整兵马,杀回来报仇。 正待他们准备向河岸划水之时,就见河两岸各有一支军马沿着上游杀了过来。 原来刚才刘平站在城墙上,眼睁睁看着滚滚巨浪瞬间便把城外数万马家军给冲干净了,什么都没剩下。 好在这天水城筑的结实,洪水漫上来近两丈,倒也没把城墙冲垮。 这大水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过转眼之间便向东奔流下去。 刘平赶紧命张辽率领一支人马出城,追寻被冲走的人里有没有活口。 而太史慈成公英放完水之后,也从河的另一面跟了下来,竟然不凑巧一左一右,对河面形成了包夹之势。 “马孟起,你好啊,我放的这水怎么样?”太史慈在河岸上,热情的冲河中央的马超挥手打招呼。 “好你奶奶个腿,”马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大水并非偶然,竟是太史慈放的。 再联想到当初太史慈劫了一次粮之后便消失不见,这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老子好心来看你,你怎么骂人呢?”太史慈说着,举起弓箭,“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飞出,正扎在马超抱扶巨木上。 马超在水里根本没法躲,一慌张竟然又喝了几口水。 当然他也清楚,太史慈乃是天下神射,这一箭并非射不中,而是故意射偏的。 “太史慈,要杀便杀,老子皱一下眉头便不姓马,”大不了一死而已,马超受不了这种羞辱。 “真的如此硬气?”太史慈突然邪魅的一笑,“倒要看看你皱不皱眉头。” 他冲身后数千军兵道:“谁想方便一下?赶紧的。” 说着,解裤子就要往河里小便。 一声令下,又有数百军兵哈哈笑着开始解裤子。 “太史慈,你枉为天下名将,经做出如此龌龊之事?”马超急眼了,万没想到太史慈竟然这么没下限。 此时河水还在不时的往他们嘴里灌,虽然那么多人往河里小便也未必能把河水污染了,可是心里却已经觉得恶心无比。 “等等,等等!”马腾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让我等上去。” “好!”太史慈举起右手,满意的命令众军兵将威胁马腾之物收起来。 马腾抱着巨木无可奈何的对身边三人道:“要死也死的体面些,总不能做出饮人尿液之事,那样对不起先祖。” 正文 第480章魏王之争 四人在河里被泡了那么久,早已筋疲力尽,所以勉强划水到岸边的时候,谁也没有能力抵抗。 毕竟现在他们四人连站都站不稳,恐怕加起来都不是太史慈的对手,只能任由太史慈给绑了。 太史慈嘴上依然不饶人,拍着马超肩膀笑道:“马孟起,你还记得这是老子第几次捉你么?” “你用尽卑鄙无耻手段,算什么英雄,又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马超恨恨的说道。 这短短数日,他已经第三次被太史慈活捉了。 第一次中了徐晃诈败之计,被太史慈用网给兜住,第二次掉入挖的大坑之中,这是第三次,被太史慈从河里捞了上来。 说起来这太史慈武力跟他相差不大,若是堂堂正正做人,他也会有英雄惜英雄之感。 但是无奈,此人所作所为却尽是阴谋诡计,不免令人所不齿。 “你太史慈可敢待我休养之后,跟我堂堂正正战一阵?”马超傲然道。 “又不是没战过,没意思,”太史慈撇了撇嘴。 他固然好斗,但是却绝对没有受虐的倾向,他知道自己与马超相比,时间久了,落败的一定是自己。 “能抓你就行,何必非要动用蛮力?” 太史慈不屑的瞥了五花大绑的马超一眼,押着他们几人回天水城。 …… 天水城内,有不少登上城头的百姓见识了那滔天洪水,瞬间便把马腾数万军兵给涤荡一空,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刘平的神通所为。 回来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天水城的百姓全都涌上街头,来到刘平府邸门前,跪拜神明。 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明白,这必然是用了水攻之策,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刘平是神,那些微反对的声音,瞬间就会被淹没在狂热崇拜的声浪里。 太史慈把马腾父子抓回来之后,刘平把他们给关押了起来。 他们四人当初选择上岸,是为了避免喝尿,但却没有选择投降,所以只能先关着了。 随即刘平下令,以成公英为主将,徐晃张辽为副将,率军一万开始扫荡凉州。 此前坐镇凉州的两大军阀,马腾韩遂势力已经烟消云散,各郡县之间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抗。 更何况成公英本就是韩遂手下大将,至少对原来韩遂控制的郡县较为熟悉,所到之处自然望风而降。 而原来马腾所控制的郡县,如今马氏父子已经尽数被抓,自然也就没有抵抗的意思。 所以这支军队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很快就平定了凉州各郡,也算刘平把这一州之地划入了自己的管辖的版图。 接下来,刘平要向远在邺城的岳父曹操报捷,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这么做。 于公,曹操是汉丞相,他为朝廷平定了疆土,当然要向丞相报告。 于私,他是曹氏的女婿,坐镇关中也是代表着曹氏,如今又开疆拓土,也是为了曹氏。 一纸报捷文书飞也似的送往邺城。 邺城官署内,曹操看着那份文书,脸上如春风拂面对眼前众文武,略显得意的道:“诸君请看,平儿不止在关中站稳,如今还平定了凉州,这可真是令人惊叹呐。” 说着,随手将手中文书交给他人传阅。 此前马腾韩遂起兵十万进攻关中,且马氏父子骁勇无比,而刘平手下只有两万人,实力相差十分悬殊。 只不过当时曹氏正在准备对并州用兵,且没有收到刘平的求援,所以在郭嘉建议下没有对关中增兵。 可是没有增兵不代表不担心,他们在对并州高干用兵之时,时刻都在关注着关中局势。 后来所发生的事,既是意外,但对每一个人来说又不算什么意外。 毕竟刘平所做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 看到马韩被离间而产生争斗,这一幕对众人来说一点都不稀奇。 真正令大家感到有些担心的,是刘平在天水被马腾围困,众人正在商量是否派兵营救,结果如今就收到刘平已经把马家军给冲的烟消云散的消息,并且活捉马氏父子,顺利平定了凉州。 “平儿做事,总是令孤放心,”曹操捏着胡须,眯缝着眼睛,略带炫耀道:“他以区区一万人进驻关中,短短不过数月,便已击败盘踞西凉十数年之马韩势力,这等功业,恐怕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 有了曹操的带头,自然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满堂一片对刘平的夸赞之声。 “想来古之乐毅不过下一国,便为后世所称赞,可平公子面对强敌,平定二州,其功绩不下乐毅之功。” “丞相派平公子仅仅领兵一万,便已拿下雍、凉二州,此识人之明,令在下佩服之至。” “丞相选的好女婿啊。” 众人不遗余力的吹捧,曹操虽然明知这些人是在溜须拍马,但是心里依然十分舒坦。 那些夸赞之词都是事实,眼前这帮人只不过是把实话说出来了而已。 这时候,华歆突然站起来,咳嗽两声道:“如今丞相已经拿下并州,如此,丞相所为汉室恢复疆域,便有兖、豫、徐、冀、青、幽、并、雍、凉,足足九州之地。 此等功业不下当年姜尚之于周。 依在下看,就算让丞相进魏王也不为过吧?” 此言一出,夸赞之声戛然而止,大堂内瞬间寂静一片,一时间坠针可闻。 曹操坐在中间,不置可否,端着茶碗淡然自若的饮一口,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虽然华歆这话提的突兀,但是此时的曹氏横扫北方,将河北四州摧枯拉朽一般拿下,作为曹氏附属的刘平又顺利拿下雍州凉州,曹操已经有了俾睨天下之意。 他对大汉王朝有再造之恩,就算以异姓进王爵又如何? 再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篡汉称帝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他了。 如今天下剩余的诸侯之中,孙权的江东势力、刘表的荆州势力、刘璋的益州势力,充其量也各自只有一个州而已,而他手中足足有九个州。 “主公,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时候,久未露面的荀彧站了起来。 正文 第481章劝降马超 荀彧是曹操手下最受信任的重臣之一,被曹操称之为“吾之子房”,当初戏志才、郭嘉、陈群等人皆是他所推荐。 正因为荀彧能力强,又对曹氏忠心耿耿,所以他一直与另一位深受信任的武将夏侯惇搭档,长期镇守一方。 此时他就负责坐镇许都,作为曹氏在朝廷的代言人,这次是临时有事才赶到了邺城,正赶上这次议论。 曹操一见是荀彧站起来,顿时脸色如春风拂面一般,殷切的笑道:“文若有何高见,但讲无妨。” 荀彧却面容异常庄重,沉声说道:“当初董卓作乱,是主公首倡义师,关东会盟,最终将董贼驱出洛阳。 后来天子蒙尘,圣驾东归,又是主公迎驾于许都,悉心供奉。 此桩桩件件,皆对大汉朝廷有大恩,天下有识之士均看在眼里,故而文人世子纷纷前来投效,主公基业也日渐兴盛。 可是主公若进魏王,此违背高祖白马盟誓,便几乎自绝于天下士人,在下以为……颇为不妥…… 还请主公斟酌一二。” 一番话,曹操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道理他自然都懂,当初进公爵已经是有违大汉封爵先例,若再进王爵,那就是公然违背当初高祖刘邦“非刘姓不王”的白马盟誓,与篡汉无异了。 可是这话那些依然忠于大汉皇室的宿老,例如孔融荀悦之流可以说得,万没想到他一直信任有加的荀彧也是这般意见。 “文若此言,孤知道了,此事,再议吧!” 这事本来就是华歆提出来,试探大家反应的,也没指望能成。 曹操兴致索然的说了一句,然后挥了挥袍袖,让华歆和荀彧全都退下。 “还有一事,”曹操顿了顿又道:“再过十数日便是家父六十寿诞,家父已是耳顺之年,对儿孙颇为想念。 派人去往关中传讯,让平儿携带节儿前来为其大父祝寿,见此一面,恐怕再见也难了。 就让伯宁跑一趟吧。” “诺!”满宠躬身应命。 …… 刘平回到长安之后,便接受凉州各郡太守前来拜见,让他们宣誓效忠。 虽然此时刘平手下依然只有两万军马,但却已经是从关中到西北最大的势力,连马腾韩遂那等盘踞西凉十几年的军阀,都在刘平手下灰飞烟灭,那些郡守们也不敢不服。 兵马虽少,耐不住武将硬核啊。 于是按照惯例,每一个郡守都会送一个儿子到刘平帐下效力,这算是一个人质。 这一日刘平提着个食盒,带领太史慈张辽二人,来到王府地牢。 这里关押着马超、庞德、马岱、马腾等人。 不过他们都是分开关押的,刘平来的这间牢房是关押马超的所在。 地牢内一灯如豆,阴冷潮湿,处处透着发霉的味道,碗口粗的木头做成一个巨大的木笼,马超正面容平静的坐在笼中地下的枯草上,闭目养神。 “孟起将军,吃饭了,”刘平亲自在把菜摆在笼外地上,并斟了一碗酒。 “可是断头饭?”马超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刘平。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刘平淡然笑道:“本王知道,孟起将军对于数次败在本王手下,颇为不服气。” 马超重重的哼了一声,所有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 他毫不客气的隔着木笼把菜抓过来就吃,还把酒端过来饮一大口,紧接着就呛的连连咳嗽,瞪眼道:“这是什么酒,如此辛辣? 不过酒香倒是甘醇。” 说着,又饮了一口。 “孟起将军,你大概也在懊恼,你马氏军兵在本王手下烟消云散吧?”刘平看着他狼吞虎咽继续道。 “那你说呢?”马超冲刘平翻了翻白眼,“那可是六万余精锐军马,说没就没了?” “就算是六十万,与你马孟起何干?那是你父亲的兵马。” “如今我是马氏长子,我父亲的难道将来不是我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刘平笑道:“本王问你,当初韩遂杀你大夫人,杀你兄长,你父可曾把你母亲立为正妻? 别忘了,你父亲春秋鼎盛,再娶一房妻室也不难,将来嫡子出生,自会继承家业,而你一个庶子,不过是你幼弟马前卒而已。” 刘平清楚,在真实历史上的马超,明知道父亲在曹操手中的情况下,依然起兵反曹,导致父亲被杀,其中就有不少学者推断,马超作为一个庶子,正是在知道了继承基业无望之下,才做出那样的举措。 虽然此时马氏基业已经灰飞烟灭,但是这件事却是马超心中的一个心结,导致他不愿意投降那个亲手毁掉他基业之人。 而刘平想要做的,正是给他破除心结,证明那些基业,本来就不属于他。 “你这是胡说,”马超一拳锤到栏杆上,怒声嘶吼着。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想想,”刘平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性格,想必你比我更清楚,那可是名将之后,岂能娶一个身份卑微之女为妻?” “你……”马超瞪大眼睛看着刘平,不得不说,刘平这几句话正说到了马超的痛处。 马超深知,他父亲门户之见很重,在大夫人、嫡子被杀之后,临出征天水之前,的确有大把的时间,但也没有将他之母扶正的意思。 只因他母亲出身太卑微了,他父亲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而他父亲岁数并不大,想娶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家闺秀也很容易,到时候依然会把家业传给那幼子。 他马超再是努力,嫡庶之间的鸿沟仍在,他依然难以继承父亲所打下的基业。 “你休想离间我父子!”马超说着,端起酒碗大大的喝了一口。 “是不是离间,这都不重要了,”刘平笑道:“反正你马氏基业已经没了。 不过本王有一事不明,你马孟起勇猛非凡,武力过人,为何不想着凭自己双手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基业,偏偏要想着,继承家里那份本来不属于你的基业? 你可以睁眼看看本王身边这太史子义张文远,他们早已是朝廷亲封之武将,关内侯,将来超越你引以为傲之先祖指日可待,你马孟起为何不效仿他们?” 正文 第482章回归邺城 马超不说话,低着头又狠狠的饮了一口,却辣的接连咳嗽。 刘平道:“本王给你时间考虑,你可以想象一下,天下之大,除了本王这里,有何人能容下你? 又有何人能让你封侯拜将?” 马超依然沉默不语。 刘平回身对张辽吩咐道:“把牢房门打开,祛除孟起将军手脚镣铐,他若想走,便任其离去。” “主公,这……”张辽迟疑。 “去吧,孟起将军乃当世虎将,若有更好去处,本王不应该阻拦。” “诺!” 张辽只得从狱吏手中取过钥匙,打开牢门,并前去解开马超手脚之锁链。 “你真的肯再放我一次?” 马超瞪大眼睛看着刘平,虽然此前刘平抓他用的是阴谋诡计,但再放他这一次,便是第四次了。 他马超也是要脸的人呐。 刘平微微一笑,摆摆手道:“君请自便!” 说着,便带领太史慈和张辽出来地牢。 看看左右没人,刘平低声道:“大慈、老张,你们守在这里,若是这马超真敢逃,立即按越狱罪斩杀,绝不能留后患。” 刚才刘平表现得大度,那是欲擒故纵装样的,要是马超真要没脸没皮的离开,他可没有七擒七纵的耐心。 “诺!” 太史慈会意的笑了笑,攥紧剑柄,此时这个状态,他杀马超还是十拿九稳的。 可是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马超的声音:“大王慢走!” 马超从后面跟了出来,冲刘平诚恳的施礼道:“大王仁义,不计前嫌,今末将马超愿在主公帐下效力,终生不叛。” 虽然刘平刚刚离开片刻,但是马超脑海中已经跟走马灯一样,预想了各种可能。 西凉已经没有容身之地,如今天下就剩了那几个诸侯,思来想去,留在刘平这里的确是个不二的选择。 其余如曹操、刘表、孙权、刘璋、张鲁各处,都有其或多或少的弊端。 “好!” 刘平顿时大喜过望,他花费这么多心思,不正是为了得到这员虎将么? “那可太好了,”刘平喜道:“到时我自会为孟起将军向朝廷请封。” “主公不是已经为末将请过封,还已经明发天下?”马超说的是当初发到马腾军营里的那份。 “额,那诏令是假的,”刘平哑然失笑:“向朝廷请诏令哪有那么快? 不过孟起将军如今真心投效,本王自会为将军请求真正的朝廷封赏。” 马超不禁汗颜,这位主公的鬼点子可真多,不过他们西凉军也就是吃了不会耍阴谋诡计的亏,以后跟着这么一个足智多谋之人,也不至于上当受骗了。 紧接着,刘平命人将马超家眷,包括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与幼子全都接到长安安置。 马超又主动请缨,前去说降马岱与庞德。 马岱与庞德本来就很敬重马超,自然一说即降。 这下刘平一次就得到三员大将,简直赚大发了。 最后,见大家都降了,马腾无奈,也只能投降。 不过他却已经厌倦了刀头舔血的日子,于是刘平答应推荐其入朝,为朝廷卫尉。 从此,马氏一族退出了割据西北的历史舞台。 如今刘平手下文吏也逐渐充盈,长安城内人口也在慢慢恢复,有诸多政事需要刘平去处理,每日烦不胜烦。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虽然靠着预知未来的能力得到诸多好处,也打了许多胜仗,可是论处理政务的能力,他还只是个门外汉。 此时他真的有点羡慕岳父手下荀彧、程昱、枣祗、满宠之流。 这一日,他正在书房内头疼不已,突然有侍从进来:“启禀大王,门外有位叫满宠的求见。” “谁?”刘平一激灵,刚才还想着满宠,没想到满宠这就来了,“快叫他进来。” 刘平把满宠迎了进来才知道,原来是叫他回邺城给曹嵩祝寿。 回想起当初跟曹嵩连夜逃走,还恍若昨天一般,可转眼之间已经数年过去了。 “本王这府衙新开,急需伯宁这等人才辅佐,待祝完寿之后,伯宁可愿意来做本王国相?”刘平向满宠发出了邀请。 “多谢大王错爱,在下听从丞相安排,”满宠心里自然很愿意,毕竟做国相管理整个秦国封地,要远比做那许县县令权势大得多。 许县如今空有都城之命,实则曹氏行政中心早已迁移到邺城,他的职务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看押皇帝的狱吏而已。 这次碰巧去邺城述职,临时被曹操抓了差来送信,倒给了他一个机会。 只不过这一切都要听从曹操最后拍板。 “放心,这些由我去跟岳父说。”刘平觉得,跟岳父讨要一个满宠应该不难。 紧接着,刘平前去跟他的王后曹节商量,回邺城事宜。 可是没想到,曹节一听回去给大父祝寿,竟然一刻也等不了了,不做任何准备,当天就要启程。 刘平拗不过她,只得草草安排一下。 让张辽、周仓、马岱率军镇守长安,有他们几个在这里,关中以及西凉近乎无敌。 刘平则带领太史慈、徐晃、马超、庞德、成公英、吕琦几员战将,率领一千军马沿途护送回邺城。 王府自有车驾让曹节带着灵娥、小橙、秦罗敷等一起乘坐,只不过这个时代的车颠簸的厉害,刘平觉得还不如骑自己的大宛马舒服。 可是刚刚出发,曹节便撒娇让刘平去车里陪她。 刘平无奈,只得将大宛马随手交给了旁边的成公英,让成公英替他代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潼关,进入弘农境内,山路依然崎岖不平。 刘平所处的大车里虽然有一众萝莉,但是这车坐的实在不舒服,眼看天色将晚,刘平正想安排人安营扎寨。 反正距离寿辰之日还远,也不用日夜兼程。 突然,耳中听到“嗖嗖嗖”的羽箭破空之声,紧接着就有数不清的羽箭扎在车厢上,并有几支顺着车窗射了进来,吓得车内一众女子惊声尖叫不已。 幸亏吕琦也在车里,她机灵的将一张案子挡住了车窗,饶是如此,依然有两支箭扎在了她的胸前,血水瞬间染湿了衣服,殷红一片。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吼道:“骑大宛马的便是刘平,射!” 正文 第483章一箭之仇 此时刘平车队正处在一个山谷之中,两侧山尖上露出两排身穿黑衣的弓箭手,足足有千余人。 一声令下,每个人都拉弓如满月,飞蝗如骤雨一般疾射了下来。 所有人几乎都是瞄准骑着大宛马的“刘平”,即使身手再好的,也不可能躲得过如此密集的箭雨。 可怜成公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身中几十支箭,一头栽下马来,气绝身亡。 那大宛马也瞬间变成了刺猬,嘶吼一声,向前跑了几步便摔倒在地下。 两侧箭雨依然在不停的落下。 “不要慌张,结阵,保护主公!”太史慈一边用长枪拨打着羽箭,一边大声叫嚷。 只可惜,他们此行是去邺城祝寿去的,携带的盾牌等防御之物很少,没想到在此地竟然遇到弓箭兵伏击,想要结阵也无法抵抗箭雨袭击。 “大慈,快后退,后退!”车厢里的刘平一边捂着吕琦身上的伤口,一边冲车外大吼。 好在他这马车是用上等木材打制,弓箭射不透。 此时他不禁庆幸不已,没想到路上妻子撒娇,让他进车厢相陪,却恰好救了他一命。 否则刚才要是他骑着大宛马,恐怕此时也早就成刺猬了。 最终却是让成公英代他而死。 “撤,快撤!”太史慈嘶吼着,指挥军兵调转方向,向后撤退。 刘平马车上那两匹马虽然中了两箭,但并未伤在紧要部位,但是马车夫早已被射死,所以大车只在原地打转。 这时候马超飞身跳到车厢前,拉起缰绳,强行拨转马头,大喊着:“驾!驾!驾!” 马车终于顺着来时的路,向回疾奔。 马车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飞驰,车厢内的刘平以及一众起女子自然被颠的七荤八素,但是此时谁也不敢叫苦。 逃出去约有三五里地,总算脱离了弓箭手攻击范围。 刘平挑开车帘,只见一众军将全都狼狈不堪。 徐晃、马超、庞德等人自然有能力躲闪,并拨开飞来的羽箭,可是普通军兵却不能。 他们出发本来有一千军兵保护,此时逃出来的仅仅不到百人了,而且大部分都带了伤。 “可看清楚埋伏者是何人?”刘平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身后。 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他算计别人,还从没遭遇过这么凶险的事,这一次竟然让他损兵折将,连大宛马都射死了。 这等亏,岂能白吃? “只看到他们全都身穿黑衣,看不出来是哪方人马,”太史慈道:“只不过听他们喊过,专射骑大宛马之人,显然是早有预谋。” “这不净废话,”马超道:“既然等在此地埋伏,自然是早有预谋了。” “说不定是正碰上流匪,准备劫财呢?”太史慈不忿的强辩。 “你太史慈也算久经战阵,你见过哪家流匪能凑得齐如此多的弓箭兵?又有哪家流匪的箭阵如此强劲?”马超嗤之以鼻道:“这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且说不定为了安排此次伏击,早就演练已久。” “会是谁?” 马超的话提醒了刘平,如今兵荒马乱的,要说天底下能凑得齐千余人马的大有人在,许多豪族家部曲都不止一千人。 可是能训练出一千精锐弓箭兵的,那绝对是某家诸侯才能做到。 当今天下剩余的诸侯势力,有江东孙权,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另外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小割据政权。 但是,刘平自问跟这些势力并没有什么切齿之仇,他们也犯不上如此兴师动众的埋伏刺杀。 “难道是他?”刘平捏着下巴沉吟了一句,心中想起了一个人。 此时屯住于新野的刘备。 要说杀人动机,刘备绝对有。 毕竟当初是刘平一手把刘备的徐州给窃取了过来,而且,刘平还抓了刘备的两位夫人。 那两位夫人之中,甘夫人当时已经身怀六甲,后来在许都生下一子,这也是刘备目前唯一的儿子。 要说刘备不恨死他才出了鬼。 虽然刘备此时屯住于新野,手下兵马不过两三千人左右,但是他为了安排这次伏击,刻意训练出一千弓箭兵,却完全能办到。 …… 此时前方山谷内,刘平手下关中军尸横遍野。 张飞骑着一匹战马,率领一哨人马缓缓行了过来。 到了近前,他眼睛微迷,手中长枪向前一指,冷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宛马在此,那旁边之人可是刘平?” 当初他们兄弟仓皇从徐州出逃,投奔荆州刘表。 可刘表虽然也是汉室宗亲,但对刘备这等枭雄却很是提防。 再加上荆州实权大部分掌握在蔡氏宗族手里,刘备兄弟在荆州过得并不如意,刘表仅仅给了他不过三千人马,就把他打发到了新野小县屯住。 好在刘备在逃来荆州途中遇上了赵云,又在新野请出了诸葛亮,实力也算加强不少。 在新野的刘备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当初一箭之仇,于是暗中操练了一支弓箭兵,今日正派上了用场。 这时候张飞身后的张苞跳下马,把大宛马掀开,翻过那具尸体,眉头微皱道:“父亲,这人岁数看上去倒是不大,可这是否便是刘平?” 他们这些人虽然对刘平恨之入骨,但是却没有人见过刘平长什么样,只是听人传闻是个文文弱弱的形象。 “把那人请出来,”张飞挥了挥手。 不多时,从后面一个黑衣人策马缓步而来。 那人戴着一个斗笠,斗沿也围着一圈黑纱,看不清面容长什么样子。 “这不是刘平,”黑衣人道。 “这是谁?”张飞问。 “不认识,应该是刘平在关中招募的属官,”黑衣人道:“方才刘平定在车厢内,曹节自然也在。” “没死?算那小儿命大,”张飞哼了一声,“那倒正好,如若抓住活的刘平夫妇,正好可以问曹贼换回大哥家眷,尤其是那侄儿。” 对刘备来说,杀刘平倒在其次,抓住曹节换儿子才是最终目的。 刘平既然没死,活捉之后交换人质的把握更大。 “父亲,刘平已经逃了,咱们是否赶紧追?”张苞急道。 “不慌,前面自有人替我阻拦,我等继续埋伏在此地,倒要看看他能不能飞上天去,”张飞不慌不忙的道。 正文 第484章插翅难飞 “平公子,请借一步说话,”这时候逃过性命的满宠突然出声。 “何事?”刘平跟着满宠离开几步,低声问道。 满宠捏着胡须,一脸疑惑的样子道:“贼人在此埋伏,既然是蓄谋已久,这可就奇怪了。” “有何奇怪?”刘平此时已经断定,此事必然与刘备有关,不过他觉得的确好像还有个关键点没想通,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一点。 “公子请想,”满宠捏着胡须一头雾水道:“在下受丞相之命,一路未曾停歇,直奔往关中,然后公子也未曾耽搁,立即启程,那么贼人是何时得到消息,提前在此埋伏的?” “对啊,”刘平脑中顿时一亮,那关键的疑惑浮现了出来,“若是贼人探知我动身消息,然后再做准备,定然已经迟了。 可是贼人却是早有准备,那只能说明一点,自从岳父派伯宁从邺城出来,同时贼人也已经知道了我即将前往的消息,如此才能提前在此设伏。” “这说明,丞相身边有给贼人通风报信之人,”满宠叹息道;“说起来,满某嫌疑可不小啊。” 满宠是来负责送信的,要是满宠动身之前,提前安排人给贼人送信,当然可以做到提前设伏。 刘平皱了皱眉头道:“不知当初岳父招我回去祝寿,是单独跟你说的,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当众说的,”满宠肯定道:“当时丞相正在议事,刚收到公子平定凉州的消息,然后便安排满某前来送信。” “如此说来,伯宁嫌疑倒不大,”刘平叹口气道:“只是这真正奸细便不好查了,不止当时在场之人全有嫌疑,而且这么多人,难说有把这消息随口泄露出去,被有心之人听见。” 此时曹操议事,可不像从前在兖州之时那样,只有有限几个人。 如今曹操是当朝丞相,议事跟上朝也差不多,不定有多少人知道刘平即将前往邺城的消息。 “算了,先不想这些,有命逃回邺城再说吧,”刘平摆了摆手,他们此时还处在危险之中,也没有精力想那么多。 他们回到队伍之中。 “主公,是否让末将率领人马,前去将前路打通?”太史慈抱拳请命。 “不可,”刘平制止道:“前方那么多弓箭兵,你贸然前去与送死无异,此地地形险要,先往回撤,离开这片山谷再说。” 这两边的山地很陡峭,想要攀爬都很困难,正适合打伏击。 众人在刘平的命令下向回走,走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发现追兵。 刘平不禁诧异不已,自言自语道:“奇怪,他们眼睁睁看我们逃走,为何怎么不派人追过来? 难道已经有人断了后路?” “当是如此,”满宠看了看周边地形道:“贼人既然早有准备,而且选了这等险要之地,前面阻拦的同时,后面不可能不派人堵截。 他们不来追,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知道咱们逃不掉。” 刘平抬头,只见两边悬崖陡峭如刀砍父斫一般,根本无法攀爬,他叹气道:“难道这次竟是插翅难飞了?” “小心戒备,前方必然有埋伏,”太史慈听了刘平的话,大声对军兵传令。 前行不过数里,竟然出现了两条岔路。 一条是他们来时的路,另一条却如一道石门一般,曲折向内,云山雾罩,不知通向哪里。 马超道:“主公,既然断定来路有埋伏,此地出现一条岔路,咱们何不沿着这条路寻下去,或许能找到出路。” 刘平谨慎的下车,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道:“贼人在此埋伏之前,必然早就探查好周边地形,这条路既然不设防,那自然说明此路不通。 而且你看这地下,寸草不生,且如此光滑,显然是有东西常常摩擦所致,说不定谷内住着什么凶险猛兽,不可轻易前去试探,还是原路返回为上。” 对于谷内未知的危险,还不如回去面对伏兵。 毕竟这个时代地广人稀,还不定孕育出什么凶猛巨型野兽出来。 众人均觉得刘平的话在理,贼军既然在此不设防,那自然是觉得不用设防,绝不会是故意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于是所有人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又前行三五里路,此时天色渐进黑了下来,众人正想着趁着这半黑不黑的时候赶紧冲出这片山谷,可是转过一道弯,就看见前面有数百弓箭兵阻住了去路。 而且两侧高处,也埋伏了不少弓箭手。 前面为首的是一员年轻战将,白盔白甲,胯下一匹白色战马,手持一条亮银枪。 “常山赵云!”那将领横枪立马,傲然道。 刘平头皮一阵发麻,在这个地方,竟然碰上了赵云,而且看架势,此人已经投降了刘备。 “撤,快撤!”刘平大声命令。 要说战力,他如今手下太史慈、徐晃、马超、庞德四将,每个人都能在赵云手下走几招,任取两个人组合,击败赵云都不在话下。 可是赵云身后那数百弓箭兵却不容易对付。 赵云并非冲动型的将领,执行力极强,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不可能激他过来单挑,所以只能赶紧撤退。 “刘平,你已插翅难飞,还不束手就擒?” 赵云果然没有自持武力,向前冲锋,而是一声令下,命令弓箭手乱箭齐发。 刘平手下那活着逃出来那百十军兵此时又是死伤过半,连徐晃庞德身上都带了箭伤,好在逃离了赵云弓箭兵攻击范围。 刘平的马车上已经射满了羽箭。 “怎么办?” 一行又回到三岔路口,如今两条路都有弓箭兵埋伏,而另一条路,看着就不怎么安全。 这时候就听见两侧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派军兵前去探视,刚走两步探出头,便立即被射成了刺猬,竟然是两边埋伏的弓箭兵攻过来了。 “向这边走,”刘平只得顺着那条从没走过的路一指。 没办法了,已经的确走投无路,往这条未知的路闯一闯,总比在这里被射死强…… 正文 第485章危险深谷 刘平一声令下,剩余的人便进入那雾气昭昭的山谷之中。 谷内幽暗潮湿,两边都是直立而上的悬崖峭壁,根本无法攀爬,顶上只有一线,能看见天空。 太史慈与马超两人横枪在前面开路,前行不过数百步,便闻到一股腥臭气,以至于所有人都掩住了鼻子。 “看样子,这谷内定有凶兽,再往前走恐怕会有危险,”马超皱着眉头道。 “你马孟起也有害怕的时候?”太史慈借机在旁边嘲讽了马超一句。 “我岂会害怕,”马超眉毛挑了挑,“只不过咱们带了这么多人,又有几个人敢与凶兽相搏?” 这话倒是实情,马超是这些人里面武力最高的,若真有危险,他即使跑不赢凶兽,定然也能跑赢这里所有人,所以不存在害怕之说。 “就在这里选有利位置防守,不用再往前了,”刘平掀开车帘,命令道。 “诺!”众将齐声领命。 他们选择了山谷最窄之处停下,并从旁边抬了不少石头垒起来,做成一个简易工事,以防对方弓箭兵。 …… 这时候,张飞与赵云两军汇合,堵住了谷口。 “翼德将军,他们竟然不知死活,逃进此谷,再往前走,必死无疑,”赵云皱着眉头道:“万一他们都死了,诸葛军师以曹节换回主公公子之策,岂不要落空?” “子龙放心,刘平那家伙滑溜的很,必然不敢深入,要是发现危险,自然会逃出来。” 张飞吃过刘平不少亏,对刘平行事很熟悉,他撇着嘴道:“咱们就守在这里,待过他个三五日,等他们粮草吃尽,咱们再放心收网即可。” “可是万一他们真的进去了呢?” “没有万一,”张飞说着,吩咐在谷口安营扎寨,准备长期驻守。 刘平在车内,怀中揽着昏迷的吕琦。 此时射在吕琦胸口的箭已经拔了下来,反正车内除了刘平都是女子,也不用避讳什么,所以给吕琦解开衣服,包扎了伤口。 但是这一箭扎的很深,且流血不少,所以吕琦一支处于昏迷状态。 “刘平哥哥,如今又没有药,该怎么办?” 曹节现在想起刚才的箭雨还心有余悸,要不是吕琦用身体挡住窗口,大家都会有危险。 刘平摸了摸吕琦的额头,非常烫,刚才看她伤口处,有些红肿,这显然是发炎了的症状。 只可惜刘平不是什么大夫,又没有抗生素,且被困在这山谷之中,如今也是束手无策。 他掀开车帘,看着外面一众人道:“你们谁懂医药?” “在下倒粗略懂一些岐黄之术,”满宠凑过来,看了周围光秃秃的地面道:“可是在这里寸草不生,无法找到草药啊。” 这里的确很奇怪,两侧悬崖上倒是长着不知名的野枝,但是地下却没有草。 “主公,让末将陪满伯宁向前去探查一番,看看或许能找到草药也说不准,”太史慈道。 刘平搂了搂怀中的吕琦那柔软发烫的身子,他很清楚,刚才若不是自己在身后,这直心眼的姑娘也不会用身体堵住车厢的窗户。 “我陪你们一起去,”刘平沉声说道,相比于吕琦舍命相救,自己去给他找药又算什么呢? “主公,您不是说,前面有危险?”太史慈劝阻道。 “有危险我便不去么?”刘平往吕琦滚烫的脸颊上贴了贴,“这是救我自己的女人!” 见刘平执意也要前去,马超在旁边道:“就让末将也跟随前去,若真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刘平哥哥,既然都去了,咱们还在这里守着干嘛?” 这时候曹节突然道:“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倒不如一起前去,或许前面能找到出去的路也未可知。” 刘平想了想,曹节说的有些道理,看样子张飞赵云压根儿没想进来,他们守在这里的确没用。 如今就剩下这么几个人,确实不宜分开,合在一起力量更大一些。 前面就算有危险,他身边有太史慈、马超、徐晃、庞德四员战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好,即使前方是龙潭虎穴,咱们也闯他一闯,一起走!” 既然刘平下定了决心,所有人开始沿着山谷前行。 这山谷两边石壁陡峭,就如整座大山被人用利刃劈开了一条缝一般,好在谷底的路还算平坦,马车依然能前行。 又走了约莫二三里,依然没有探到谷底,两边又不可能攀爬上去,刘平心中不由暗暗着急,如此不止找不到草药救吕琦,他们这一众人恐怕也要困死在这谷里。 “你们看,那是什么?”突然有人指着前方叫了一声。 刘平仔细看去,只见前边石壁上有斑斑血迹,地上还扔着几把折断的弓弦。 太史慈上前,把那弓弦捡起来,看了看道:“茬口很新,看来刚刚折断不久,这或许就是伏击咱们那帮人的同伴,必然已经遭了毒手,这血迹也是他们留下来的。” 说着,太史慈又扳了扳那把断弓,神色凝重道:“这把弓质地不差,不知是何人掰断,反正我是不能。” “我也不行,”马超接过断弓,拿在手里试了试,又摇了摇头。 刘平心头愈发沉重,显而易见,这应当是赵云或者前面伏击他们的那帮弓箭兵,前来探路时留下的。 他们死伤了几条人命,也已经发现了危险,所以才这条路才没有派军兵防守。 可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如此坚韧的硬弓都能掰断。 不过此时也没有别的出路了额,刘平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不管他,前进。” 众人又开始向前,突然前方迷雾之中,传来一阵吱吱声,只见崖壁上有一只小猴子从里面飞奔着向外跑,似乎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吱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从里面飞奔出来的猴子越来越多,好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驱赶。 不少猴子从崖壁上窜过去,还回头看看这一众人,不明白这帮人为什么不害怕。 “戒备!” 太史慈与马超横枪在前,这时候谷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风中透着一股腥臭气。 正文 第486章勇者斗恶龙 那阵风里夹杂的腥味令人作呕,紧接着就是一阵飞沙走石。 “天呐,那是什么东西?”突然有军兵颤声高喊。 “是蟒蛇么?怎么会有这么粗的蟒蛇?” “这是龙吧,定是神龙。” 刘平隔着窗户看去,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只见远处薄雾里的地上翻滚着一条白色蟒蛇,足足有树干那么粗,脑袋得有水桶般大小,眼睛都有碗口般大。 而且那巨蟒头上长着肉瘤,身上长有鳞片,的确像要羽化为龙一般。 这是多大寿命的一条巨蟒? 不过那蟒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正在与上百猴群相斗。 而且蟒蛇似乎已经占了上风,它的身体已经缠住了一只白猿,那白猿已经两眼翻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其他猴群在远处冲着巨蟒“吱吱”乱叫,却没有猴子敢于冲上去救“猴”。 “主公,这是畜生相斗,帮不帮忙?”太史慈在旁边问道。 “当然要帮!”刘平道:“巨蟒若是赶走猴群,接下来恐怕就要对我不利,快帮猴群!” “诺!” 太史慈解下弓箭,悄悄前行两步,弓弦上同时搭上了两支羽箭,拉弓如满月,正是他的拿手绝技,一弦多箭。 “嗖!” 两支羽箭同时飞出,如流星赶月一般,准确无误的扎在了那巨蟒两只碗口大的眼睛上。 那蟒皮自然坚韧,且身上附有鳞片,也是坚硬的防护层。 可它身体再坚硬,眼睛却是柔弱无比,那巨蟒两只眼睛骤然被射入羽箭,顿时疼的在原地翻身打转,甩起尾巴四处击打,谷内顿时又是飞沙走石一片。 其实蟒蛇这种东西视力极弱,即使射瞎了它的眼睛,它也能通过热量感知到其他生物。 它首先自然感知到的是身边的猴群,不过猴群极为聪明,看到巨蟒受伤,便纷纷攀爬上了绝壁,连同那快要死的白猿也趁机逃了出去,被众猴围在中间。 巨蟒翻腾片刻,猴群全都逃走。 再远些,它就只能感知到刘平这一众人了,于是狂躁的冲着刘平这边游弋了过来。 “混蛋,狗屎,这帮臭猴子如此不讲义气,咱帮了它们,它们却逃了,”太史慈心下骇然还没忘了破口大骂。 他赶紧弯弓搭箭,继续向游过来的巨蟒射去。 只可惜,羽箭射在蟒身上,便弹了下来,那鳞片竟然射不透,自然也不能对蟒蛇造成任何伤害。 “把矛都拿过来!”马超急吼了一声,将手中长枪投掷了出去。 这是羌人作战惯用的战法,两军接阵之前先投掷一阵长矛,造成有效杀伤之后再交战,所以训练的每个人都是投矛高手。 马超长枪飞出去,倒是扎在了巨蟒身上。 只是疼的巨蟒又翻了身,却对它没有造成杀伤性的伤害。 马超接连又扔了几只矛,依然如此,说话间那巨蟒已经游弋了过来。 “主公,倚天剑!”这时候太史慈大声吼叫。 刘平赶紧把腰间佩剑解下来,扔到太史慈手里。 这倚天剑锋利无比,本是曹操的佩剑,当初刘平迎奉天子之时,曹操派人将此剑送到了刘平手里,后来也没有要回去。 眼看巨蟒就要游到近前,刘平等人已经躲无可躲,太史慈拔出倚天剑,向巨蟒迎了上去。 那巨蟒感知到前面有人,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太史慈吞入,而此时后面的马超庞德等人则趁机把数支长矛投掷到蟒蛇口内。 口内的肉自然没有鳞片,长矛扎的很深,巨蟒疼的原地打滚,闭上嘴再也不敢张开,而是用它最厉害的技能“怪蟒翻身”,试图把太史慈压住,卷起来勒死。 这么粗的一条巨蟒,恐怕卷住一头牛也能勒死。 不过太史慈灵活异常,猛的一个鱼跃,躲开巨蟒碾压,同时手中倚天剑一划拉。 这倚天剑的确锋利,顿时在蟒身上划了一条口子。 那巨蟒显然感知到威胁所在,赶紧挥起尾巴,向太史慈击打了过去。 方才就是这条尾巴,打在石头上都能把石头打碎,飞沙走石就是这么来的,若是打在太史慈身上,必然会被拍打成肉泥。 不过太史慈的确胆大,他没躲没闪,反而双手握着倚天剑用力向蛇尾砍去。 “噗呲”一声,巨蟒尾巴竟然被太史慈砍掉了。 巨蟒又是疼的原地打转,吓傻了的军兵们则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这太史子义将军还是人么?简直就是屠龙英雄啊。 就连两侧崖壁上已经逃跑的猴子都发出一阵“吱吱吱”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极为兴奋。 那巨蟒何曾吃过这种亏,从来都是它吞别人,如今竟然像壁虎一样被砍掉了尾巴。 它疼的原地打转,不住拿脑袋和身体向下砸,试图把太史慈拍死在地上。 不过巨蟒身上、口里扎着长矛,乱拍之下倒有几根长矛,顺势透蟒身而过。 而太史慈虽然不如猴子一般会啪悬崖,但是他身手之灵活却一点也不比猿猴差,闪转腾挪之下,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巨蟒却伤不着他。 “这太史慈,真特么不是个人呐,”马超已经看直了眼,由衷的叹道:“他是神!” 其余众人早已紧张的屏住呼吸,看着太史慈勇斗恶龙,自然也没人敢投掷长矛了,怕伤着自己人。 同时他们也不敢上前添乱。 到目前为止,能对巨蟒形成有效杀伤的,似乎只有太史慈手里的倚天剑,他们冲上去也没用。 “去死!” 突然太史慈大吼一声,挥剑向巨蟒的头砍了过去,这一剑斩下,蟒身仅仅被砍过一半。 电光火石之间,太史慈猛地拔出剑,又从对面斩下,只见那硕大的蛇头飞了起来,噗通一声落在十几步远的地方。 而那巨蟒成了没头没尾的蟒段,翻滚了几下,便没动静了。 太史慈浑身上下跟血葫芦一样,上前踢了踢那还在蠕动的巨蟒,又是一剑劈开蟒身,伸手从里面掏出砂锅般大小的东西,冲着满宠咧嘴笑道:“满伯宁,这蛇胆对吕夫人可有疗效?” 正文 重要声明 父亲终究还是走了。 两个月来,我一直试着调整心态,重新更完这本书。 但是我每当构思情节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父亲在的那些日子。 甚至我能清晰的想起,本书写到哪个节点的时候,父亲为我做的那些事情。 我这才发现,时间久了,对父亲不是淡忘,那份思念反而会发酵,越来越浓。 我想,最近这段时间,我是无力更新本书了,等到将来真的淡忘了,再考虑把这个故事讲完吧。 闲暇之余,我重新开了一本,写的是助女皇登基的故事。 还是原来的味道,只不过换了个朝代。 新书新笔名,本哈要从头开始,急需书友们前去支持…… 在线等,挺急的。 正文 正名之战 新书《三国从救刘备夫人开始》 历史系学生甘冲穿越为甘夫人的族侄,时间竟然是吕布偷袭徐州的前夜,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也是本作者人品的正名之战,敬请读者姥爷监督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正名之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 正文 新书《三国从救曹操长子开始》已发 新书《三国从救曹操长子开始》已发。 用另一种方式,把这个故事讲完!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新书《三国从救曹操长子开始》已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 正文 洗心革面新书《家父曹操,字孟德》上传 本作者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痛定思痛之下,新书《家父曹操,字孟德》上传,搜索一下就能看到。 本书基本把曹昂写成了小透明,所以准备站在曹昂的视角,重新统一一次三国。 开局时间线提前了,是曹操取东郡前夕。 敬请诸位尊敬的读者大大能移驾新书,继续支持。 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洗心革面新书《家父曹操,字孟德》上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 正文 第487章祝寿(终章) “有效,当然有效,”满宠把血淋淋的蛇胆拿过来,对刘平道:“请主公将夫人口捏开。” 刘平照做,将吕琦揽在怀中,同时捏住她的下颚,将樱桃小口捏开一条缝隙。 满宠逃出匕首,将蛇胆割开一道小口,然后小心的将胆汁倒入吕琦口中…… …… 刘平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邺城。 在城池郊外,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第487章祝寿(终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