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京察风云 第一章 牢狱之灾 京察风云 第二章 妖物作祟 京察风云 第三章 仙侠世界一样能推理 京察风云 第四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正文 第五章 解开谜题 正文 第六章 懵逼的二叔 正文 第七章 这个妹妹好漂亮 正文 第八章 妹子,你偷看为兄做啥 正文 第九章 暴走的婶婶 正文 第十章 县衙命案 正文 第十一章 摸鱼 正文 第十二章 一顿操作猛如虎 正文 第十三章 审问 正文 第十四章 心理博弈 正文 第十五章 古往今来人类不变的劣根 正文 第十六章 许七安的日记 正文 第十七章 日常怼婶婶 正文 第十八章 带着妹子逛街去 正文 第十九章 送行诗 正文 第二十章 半阙七律惊大儒 正文 今天两章都在晚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自古恶霸多嚣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教公子一个道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刑部缉拿人犯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蓝皮书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救兵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德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提人(第一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拍死我这只蝼蚁(第二更)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辞旧,大哥待你不薄(为盟主李佩云加更) 正文 第三十章 化学课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这不是薅羊毛,这是等价交换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我站在,烈烈风中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许玲月:这辈子要好好报答大哥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书房议事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捣蛋鬼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劝学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诗成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那许平志不当人子 正文 第四十章 争斗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一个胥吏的诗才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亚圣和他的妻子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题字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逃之夭夭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大哥真讨厌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买首饰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日常气婶婶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婶婶:哼,小王八蛋还算有良心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社会性死亡 正文 第五十章 投壶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打茶围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我抄诗是为了交易,才不是低俗的装逼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截胡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计划初成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计划的核心(感谢“咸鱼不想说话”大佬的盟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绑架 正文 第五十八章 flag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这个孩子太难了,我不会教 正文 第六十章 打更人上门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铁证如山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资质测试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许七安:我还有抢救的机会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各大修行体系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绝世天才?!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突发任务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案件分析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矿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神来之笔的射击 正文 第七十章 许七安:我要去教坊司一雪前耻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诡异的信息(为盟主“诗修”加更)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道门地宗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惊悚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只有勾栏听曲能抚慰我的心灵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枪意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夜会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在下陈近南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互相试探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背靠组织的好处 正文 第八十章 天地一刀斩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绿光代表着什么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突发事件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救人方案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天地会终于有儒家学子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卑职有事禀告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一个成熟的双面间谍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我只想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放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正文 第九十章 许公子开堂讲课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一字马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监正的礼物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三号不愧是读书人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凶杀案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桑泊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祭祖大典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风云变色 正文 上架感言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不为人知的隐秘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信息共享 正文 第一百章 我要包场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抄家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高于生命的东西 正文 汇报一下成绩,加求月票。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腰斩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许辞旧:卖身也要救大哥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爆炸 正文 又到了愉快的单章时间,感谢大家的白银盟。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举荐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戴罪立功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主办官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刁难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刑部破不了的案,我来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锁定嫌疑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线索断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同时薅羊毛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五百年前的秘辛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惊无险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桑泊底下的封印物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灭口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社交三要素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即兴作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灵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临安公主召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桑泊案中牵扯的势力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龙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秘辛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公主召唤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怀庆:我与临安你只能选一个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左右逢源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恐惧(为盟主“男孩很想”加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许七安:婶婶,你想用黄金打脸,还是绸缎打脸?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夜致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谈(为盟主“A狼老师”加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蛊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塑料父子情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干尸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相(为盟主“小海豚的翎小晨”加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女子国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誉王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一个受害者(为盟主“小海豚的翎小晨”加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恒慧现身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沮丧的金锣们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九阴真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妖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杨千幻(为盟主“高山洋子”加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吃了师兄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莲道长的传书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事(一)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故事(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等待结果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两封密信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申猴和守秘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审问恒远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号人设坍塌?(为盟主“旺财i7”加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女战神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水落石出(为盟主“醉仙落尘”加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赠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钢铁直男李玉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久违的日记(为盟主“咸鱼不想说话”加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买宅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威天龙 正文 卡文了,晚点更新。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双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案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翻盘的契机(为盟主“SeanGhoust”加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没有破绽的许七安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带妹子和婶婶看新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铃音啊,不要逼着大哥开车(为“_white_”加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简陋版鸡精的制作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借,滚...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狮子吼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世间无我这般人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宅子闹鬼 (为盟主“熿裘”加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身份暴露危机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鸡精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讲故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差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做人要低调(为盟主“爱上fiji”加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离京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许二郎:我没有家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群聊(为盟主“大哥带我飞”加更) 正文 更新晚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号的身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血光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查验趸船 正文 月末总结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监守自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推理(为盟主“西皮右”加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之交臂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州故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位小大人是...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诗惊四座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许七安的七封信(为盟主“陨落星辰”加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杀敌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未亡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愚蠢的临安也是有用处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里是府衙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案情分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解开谜团(为盟主“诗修”加更)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又是一场头脑风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晚宴和枇杷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二号的提问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四号:我已经推断出三号的真实身份 正文 第两百章 勾引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呵,女人 正文 单章推书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碑文余波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烂人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许七安:公主们应该快收到我的暧昧短信了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信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 狗肉铺子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返程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 许七安:我没干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三章 惊愕 正文 第两百一十四章 扑所迷离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五章 梦境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六章 二号,干的漂亮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七章 许七安:我爽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正文 第两百一十九章 本官许七安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安抚和翻脸(大章) 正文 第两边二十一章 朝廷要犯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畏罪自杀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 许七安的无奈之举 正文 第两百二十四章 梦巫现身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 许七安牺牲了(三章合一)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 春祭日复苏(8000字大章)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七章 备胎们的回信(为盟主“败笔的人生”加更)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八章 抚恤金 正文 第一章 监正的馈赠(大章求月票) 正文 第二章 诈尸(万字大章,求月票) 正文 迟来的卷尾总结和更新问题。 正文 第三章 脱胎换骨 正文 第四章 请陛下赐死 正文 第五章 恒远:三号,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正文 第六章 验尸 正文 第七章 见太子 正文 第八章 案发现场 正文 第九章 案件有了重大突破 正文 第十章 许平志:你俩给我等着 正文 第十一章 许铃音的愤怒 正文 第十二章 许铃音:大锅,我是你的小心肝吗(大章求月票) 正文 第十三章 魏渊的震惊 正文 第十四章 女尸 正文 第十五章 黄小柔 正文 明早更新。 正文 第十六章 金莲道长:把许七安推出来背锅 正文 第十七章 心剑 正文 第十八章 遇刺 正文 更时间更改说明 正文 第十九章 朝会 正文 第二十章 头脑风暴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医学常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真相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闭门羹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没有说谎 正文 晚点更新,跟大家打个招呼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坦诚布公 正文 第二十六章:许七安:我又立功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问询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光宗耀祖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离开京城 正文 第三十章 预言师 正文 两更都在晚上。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猜题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两首诗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许新年:今天老是遇到神经病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四号:兄弟俩都一表人才 正文 今天大扫除,更晚点。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背锅侠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楚元缜:需要我退避吗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许七安的绝学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五号的传书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会试最后一场 正文 第四十章 春闱结束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临安公主性命危急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又捡荷包 正文 外出取材,更新延迟到六点。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挑战银锣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女贼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另有其人 正文 愉快的单章时间。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赎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工具人钟璃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揭榜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舍不得砍你脑袋 正文 第五十章 诗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佛光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李玉春的一生之敌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大师您保重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金刚不败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佛门法相(六千字大章)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金刚怒目法相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五百年前的交易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借人 正文 第六十章 这是亲戚家的孩子?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高调入场(大章求订阅) 正文 凌晨后更,写个大章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众生之力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禅机(大章求月票) 正文 忘记开单章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大乘佛法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新的思想流派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不跪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洛玉衡的震惊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两场谈话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丹书铁券 正文 第七十章 赴会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勾心斗角(大章)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严以律己(大章)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可怕的厄运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令人安心的队友(8000字大章)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墓中 正文 开个单章,小母马的。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迷宫和重逢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诡异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你来啦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惊!墓穴主人现身 正文 第八十章 不灭之躯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信息量太大,脑子宕机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真乃神人也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情报换丹药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许辞旧会做诗?呸!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科举舞弊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办法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如何破局?(8000字大章)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婶婶和王小姐的隔空交手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浮出水面的幕后黑手(大章) 正文 刚睡醒,准备码字 正文 第九十章 一人挡群臣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收徒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兑现承诺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坑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李妙真入京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苏苏:小朋友,我是鬼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尸体身份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苏家往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殿试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战书 正文 第一百章 许七安:没人能薅我羊毛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他来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神功小成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出乎意料的手段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复命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问题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初见端倪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草蛇灰线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杨千幻出关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他,快成了? 正文 今日更在六点半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参观司天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命炼金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朝廷委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北行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刷马桶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拔刀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谈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析王妃随行的原因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埋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来救救我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逃亡计划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威凛凛许银锣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许七安的谋划(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妃的秘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撸手串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使团抵达北境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问询使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妙真的传书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黄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子 正文 八月总结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许七安的截杀计划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全是谎言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凶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很中意他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妖军过境 正文 晚点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马银枪李妙真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错综复杂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碰头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遇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共情 正文 晚上两章一起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四方动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攻城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镇国剑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无道,天罚之 正文 白银盟感谢单章。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复仇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作揖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复盘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京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气元景帝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首辅大人,楚州出事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骂!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暗流汹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开幕(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开幕(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开幕(三)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家(万字大章,求月票) 正文 我去写第二章,但会很晚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怒!(万字大章) 正文 精疲力尽的一天,写一写感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认错(9000大章)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罪己诏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问灵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九州异兽篇》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召唤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陈年旧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被抛弃的王妃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莲子成熟在即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屏蔽天机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一个家伙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去剑州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地书碎片持有者——许七安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面子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退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臂一法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报仇不隔夜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死战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斩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底牌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仇谦的身份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武林盟的规矩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品?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许七安vs曹青阳 正文 今天有事儿,晚点更,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出拳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女子国师【中秋快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上猫本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分莲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点化佩刀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为刀取名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元景帝:朕的莲子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心话大冒险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保护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许七安:我鱼塘里没有废鱼 正文 人在医院,更延迟。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许七安:二郎,大哥教你养鱼套路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见临安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索要报酬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消失了起居郎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卖身契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舞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遗物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浮香的小故事 正文 第两百章 故事的解析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恒远的秘密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洛玉衡的秘密 正文 第两边零三章 密谈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妖蛮使团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 大儒裴满西楼 正文 老规矩,高潮写大章,不断更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文会(万字大章)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 各方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天地会的夜谈会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一号的主动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王思慕的震惊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一章 忌惮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巫师 正文 刚回家,请个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妙计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就这?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地书开通新功能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半生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敲鼓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知己 正文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一号身份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初步探索 正文 第452章 国师的建议 正文 第453章 贞德26年(大章奉上) 正文 第454章 南苑 正文 第455章 源头之人(感谢“快点......”的白银盟打赏) 正文 第457章 各方(大章) 正文 第458章 消失的真相 正文 第459章 反向社死 正文 第460章 人去楼空 正文 第461章 部分真相 正文 第462章 探索先帝墓 国士无双 第463章 奇兵 国士无双 第464章 勇气可嘉 国士无双 第465章 疼吧 国士无双 第466章 魏渊的底牌 国士无双 第467章 国士无双 国士无双 第468章 噩耗 国士无双 第469章 送终 国士无双 更新延迟到中午 国士无双 第470章 领头者 国士无双 写个大章,晚点更新。 国士无双 第471章 攻城 国士无双 第472章 魏渊的往事 国士无双 上来说一声,更新延迟。 国士无双 第473章 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快哉! 国士无双 第474章 杨千幻到来 国士无双 第475章 回京 国士无双 第476章 什么?许银锣一剑斩了数十万敌军? 国士无双 第477章 他在笑(求订阅) 国士无双 第478章 告御状 国士无双 说一说更新的事。 国士无双 第479章 许七安苏醒(万字大章) 国士无双 第480章 揭开阴谋 国士无双 第481章 魏渊的后手(感谢“青宁子”的白银盟) 国士无双 第482章 事前筹备(感谢“于洋0711”的白银盟) 国士无双 第483章 忠什么君?(第一更) 国士无双 第484章 造反(第二更) 国士无双 哦,今晚的两更已经结束了。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章 匹夫一怒(8000)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一章 各自为战(7400)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二章 激战 国士无双 写个大章,把这段剧情一口气写完。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三章 弑君(万字大章)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四章 奇袭——白衣术士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五章 对答 国士无双 刚到家,晚点更新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六章 屏蔽天机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七章 反转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八章 父子博弈 国士无双 第两百五十九章 臭婆娘 国士无双 第两百六十章 技高一筹 国士无双 第两百六十一章 事后 国士无双 第两百六十二章 七绝蛊 国士无双 第两百六十三章 偷偷甜蜜的爱情 国士无双 第两百六十四章 如愿以偿的许七安 国士无双 下一章是卷尾章,有一个大彩蛋,我写的长一点。 国士无双 第两百六十五章 少年羁旅 国士无双 卷尾总结+伏笔解释+成绩汇报+请假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章 潜龙城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章 渴饮砒霜,味道真正!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章 吃蟹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章 雨来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飞机刚落地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章 干尸:他在哪儿(两章合一)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章 高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章 吓唬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章 师门败类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章 跳水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章 不平事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一章 姐妹花入怀来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二章 半个故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三章 逃脱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四章 交换情报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实体书上线了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五章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六章 不可化解的矛盾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七章 人脉遍布九州的圣子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八章 闻人倩柔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十九章 试探三花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一章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许银锣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二章 风起云涌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三章 冲突(两章合一)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四章 佛子(6000)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五章 任务难度超高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六章 梦境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七章 寻找纳兰天禄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八章 除魔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二十九章 截胡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说一说最近的剧情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530章 杀恒音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一章 浮屠宝塔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二章 补偿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三章 徐谦的真实身份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四章 与神殊沟通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五章 地书传话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六章 永兴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七章 荒山夜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八章 血案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今天没了,明天补。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三十九章 大敌来访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章 上猫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一章 渣男的自我修养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二章 柴贤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三章 嫌疑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四章 割以永治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五章 地窖的深处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六章 目标明确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七章 命案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八章 没有头绪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四十九章 验尸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章 线索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一章 诱饵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二章 遭遇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三章 对峙(一)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四章 水落石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五章 拔除封魔钉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六章 一刀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七章 自戕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八章 国师传信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五十九章 兽金炭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章 门当户对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一章 布局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二章 钓鱼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三章 洛玉衡一剑定风波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四章 修罗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十二点后更新。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五章 子时(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六章 七情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七章 寻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八章 劫走许元霜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六十九章 妹妹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章 许七安:我将带头冲锋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今天一下午都在开会,没时间码字。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一章 苗有方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二章 李灵素:我即将领悟太上忘情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三章 五封信(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四章 街头偶遇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五章 天宗来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六章 温泉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七章 洛玉衡的社死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八章 背叛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拖更提醒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七十九章 青衣拦路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章 不生果位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一章 徐谦就是许七安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二章 斗志昂扬的敌人们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三章 围攻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四章 曙光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五章 疗伤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六章 爱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七章 故人相逢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刚趴着睡着了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八章 惊变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八十九章 卧龙雏凤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章 京城诸事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一章 王者归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一章 捐款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二章 参观司天监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三章 重返三品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四章 公主(5000字)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五章 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六章 妹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七章 七绝蛊进化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八章 回家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九十九章 许铃音:社会险恶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章 举荐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一章 威压百官(6000)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二章 远古秘辛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三章 我一直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四章 烂漫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五章 剑来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今天的两章都在明天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六章 怪事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七章 庙神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八章 神婆(感谢“山河墨韵”的白银盟)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九章 庙神的真面目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卡文,更新晚点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零九章 庙神的真面目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章 交易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一章 照彻九州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晚节不保的太傅(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三章 针不戳(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各方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后的决战地(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报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暗子(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里之外,一枪取人.......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晚点更。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一十九章 聚首(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章 对弈(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备战(求月票)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敌至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卡文了。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攻山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盟主晋升三品了?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天亮更新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金刚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用解释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雨师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七章 超凡混战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赌命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玉碎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章 破关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新年快乐!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一章 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一)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二)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凌晨后还会有一章。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子见父未丧,磨刀霍霍身上砍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帝王法相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李灵素:该是我人前显圣的时候了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卷尾感言!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秋后算账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安全感 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约定 逐鹿中原 第一章 后知五百年 逐鹿中原 第二章 李灵素的修罗场(一) 逐鹿中原 第三章 李灵素修罗场(二) 逐鹿中原 第四章 更待何时 逐鹿中原 第五章 前奏(7000) 逐鹿中原 第六章 匪患 逐鹿中原 第七章 密折(6000) 逐鹿中原 第八章 围棋 逐鹿中原 第九章 称帝 逐鹿中原 第十章 夜姬长老 逐鹿中原 第十一章 十万大山 逐鹿中原 第十二章 婶婶暴怒 逐鹿中原 第十三章 半步武神(7400) 逐鹿中原 第十四章 另有其人 逐鹿中原 第十五章 浑天神镜:我好难啊 逐鹿中原 第十六章 很润 逐鹿中原 第十七章 神殊残肢 逐鹿中原 第十八章 女儿 逐鹿中原 第十九章 斩首 逐鹿中原 第二十章 血脉之力 逐鹿中原 说说更新问题。 逐鹿中原 第二十一章 计划 逐鹿中原 第二十二章 刑天? 逐鹿中原 第二十三章 送别 逐鹿中原 第二十四章 议事 逐鹿中原 第二十五章 围魏救赵(3249/10万) 逐鹿中原 第二十六章 无垢之心 逐鹿中原 第二十七章 途中 逐鹿中原 第二十八章 许铃音:大锅~(6450/10万) 逐鹿中原 延迟更新 逐鹿中原 第二十九章 回家 逐鹿中原 第三十章 力蛊部 逐鹿中原 有件事澄清一下 逐鹿中原 第三十一章 名不经传许银锣 逐鹿中原 第三十二章 天赋异禀(求月票) 逐鹿中原 第三十三章 密会 逐鹿中原 第三十四章 蛊神之力 逐鹿中原 第三十五章 喂养七绝蛊(10876/10w) 逐鹿中原 第三十六章 应对之策 逐鹿中原 第三十七章 一打五 逐鹿中原 第三十八章 力蛊(14876/10w) 逐鹿中原 第三十九章 收官(二合一) 逐鹿中原 第四十章 结盟 逐鹿中原 第四十一章 谈判的技巧 逐鹿中原 第四十二章 不当人子的风格 逐鹿中原 第四十三章 另一个计划 逐鹿中原 第四十四章 海外灵兽 逐鹿中原 第四十五章 最初的依仗 逐鹿中原 第四十六章 蛊神与白帝的对话 逐鹿中原 第四十七章 双修需要仪式感 逐鹿中原 第四十八章 给青州的惊喜 逐鹿中原 第四十九章 暗蛊部 逐鹿中原 第五十章 半卷地图 逐鹿中原 第五十一章 慈不掌兵 逐鹿中原 第五十二章 王牌部队 逐鹿中原 第五十三章 道尊的壮举 逐鹿中原 第五十四章 援兵 逐鹿中原 第五十五章 援兵(二) 逐鹿中原 第五十六章 守门人是谁 逐鹿中原 第五十七章 故意 逐鹿中原 十万订!!! 逐鹿中原 第五十八章 佛门问心 逐鹿中原 第五十九章 应运之人和应劫之人 逐鹿中原 第六十章 婚事 逐鹿中原 第六十一章 九尾天狐 逐鹿中原 第六十二章 大战序幕 逐鹿中原 第六十三章 战神许七安 逐鹿中原 第六十四章 大轮回法相 逐鹿中原 第六十五章 白毛萝莉 逐鹿中原 第六十六章 阿苏罗战死?(感谢“魔力飞车”的白银盟) 逐鹿中原 第六十七章 失控 逐鹿中原 第六十八章 我是谁(5000) 逐鹿中原 第六十九章 复国 逐鹿中原 第七十章 各自行动 逐鹿中原 第七十一章 救 逐鹿中原 第七十二章 试探(5400) 逐鹿中原 第七十三章 天地会群聊 逐鹿中原 第七十四章 白帝的目的 逐鹿中原 第七十五章 没有价值的地图 逐鹿中原 第七十六章 金莲出关(17529/10万) 逐鹿中原 第七十七章杨千幻的妙计 逐鹿中原 第七十八章熟悉的气息 逐鹿中原 第七十九章 神魔终结的秘密 逐鹿中原 第八十章 金莲道长的尴尬 逐鹿中原 第八十一章针砭时弊 逐鹿中原 第八十二章最丑的大嫂 逐鹿中原 第八十三章 对弈 逐鹿中原 第八十四章 初代的名字 逐鹿中原 第八十五章 变天(一) 逐鹿中原 第八十六章 变天(二) 逐鹿中原 第八十七章 日出西方 逐鹿中原 唠叨一下 逐鹿中原 第八十八章 一起上 逐鹿中原 第八十九章 区区不肖弟子 逐鹿中原 更新延迟一下 逐鹿中原 第九十章 大难临头(7000) 逐鹿中原 第九十一章 余波 逐鹿中原 第九十二章 恐惧 逐鹿中原 第九十三章 四个关键点 逐鹿中原 第九十四章 议和 逐鹿中原 第九十五章 使团入京 逐鹿中原 第九十六章 花神的灵蕴(6600字) 逐鹿中原 第九十七章 三品大圆满 逐鹿中原 第九十八章 晋升二品(一) 逐鹿中原 第九十九章 晋升二品(二) 逐鹿中原 第一百章 晋升二品(三)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一章 云州的条件(一)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二 万事俱备否?(20000/10万)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三章 议和尾声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四章 造反(22000/10万)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五章 称帝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六章 善后事宜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七章 爱恨纠葛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八章 祥瑞之兆(感谢“女装使我变强”大佬的白银盟)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九章 游街示众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章 登基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陛下和朕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落子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问题不大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地会成员会合(一)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地会成员会合(二)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军压境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召唤术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惊世一剑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剑斩破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章 了结因果,净化罪孽(6000)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捷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李灵素:这位猿兄.........(6600)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地会成员:孙师兄,这猴卖吗(6600)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加班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地书和守门人(两章合一)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原谅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如何晋升一品武夫 , 许七安天灵感插着剑柄,坐在议事厅的主位。 他坐这个位置,并非众人敬于他声望,畏于他修为。 理论上来说,许七安现在明面上的官职是打更人衙门的首领,权位堪比朝堂诸公,就算没有实权,官帽子是要比杨恭这位一州布政使大的。 “诸位只管说吧,本官听着。” 许七安环顾两侧官员,起了个头。 行军打仗、调粮运兵,稳定后方等等事宜,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在这些领域里,出出主意,指出不足倒是可以,让他去统筹、安排,那只会碍事。。 杨恭点点头,接替许七安的话语权,说道: “本次议事,有三件事要与诸位讨论,分别是钱粮、兵源、防线。 “其中,钱粮和兵源息息相关。青州失守后,尽管我们带走了绝大部分的军需辎重,但钱粮短缺问题,始终困扰着我们。 “从漳州运来的粮草,不久前沉江了,押送粮草的大军全军覆没。” 漳州是大奉粮仓之一,粮草储备最充足,一旬前,议和期间,漳州运往大奉的船队遭遇袭击,粮草沉江不说,随行押送的军队全军覆没。 这是云州叛军在有目的的截断各州运往雍州的粮草。 大奉疆域辽阔,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路,路途都极为遥远,押送过程中遭遇敌人埋伏,属于不可规避的意外。 当然,大奉军也有派精锐高手潜入云州、青州,做着截道的行动。 这种时候,拼的就是双方的物资底蕴,以及高手数量了。 云州和大奉相比,最大的优势是战略纵深不足,没错,地盘小也有小的好处,这意味着押送路程短,地形不复杂,失误的概率也相应的减少。 李慕白沉吟道: “雍州富庶,但一边要稳灾民,一边要供养军队,最多支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就要搜刮“民脂民膏”了。” 许二郎插了一嘴: “如果募兵的话,可以大大缩减钱粮开支。” 把那些吃白食的流民编入军队,让资源利用达到最大化。 李慕白沉声道: “这样的话,可以撑三个月.........” 他看了一眼苗有方身边的力蛊部战士莫桑,改口道: “两个月没问题。” 众官员、将领沉默着,眉头紧锁。 钱粮问题,向来是大奉面临的首要难题,没钱没粮,打什么仗? 我可以让花神催熟一批粮食,但只是杯水车薪啊...........许七安想到了花神的灵蕴。 但旋即觉得这个提议不靠谱,慕南栀能催熟的粮草有限,而朝廷需要多少粮草?有多少嘴吃饭?不是一个量级,不过,这个法子可以用来应急。 到时候,催熟完毕的花神会哭着说:没有了,一滴都没有了! 许七安想到这里,嘴角翘了翘。 “咚咚!” 他敲了几下桌面,吸引众人目光,说道: “陛下会在楚州和禹州境内增设集镇,开关市,不需要多久,大奉会有钱粮。” 当即把怀庆朝会上的政策告知众人。 朝廷政令传入各州需要时间,这肯定比不过“天机宫密探”这类快马加鞭,且依靠传送术传递消息的组织。 当然,等孙玄机的传送阵法搭建完毕,雍州这边的消息往来速度会得到巨大增幅。 “妙!” 张慎抚须微笑: “这两条政令能解大奉燃眉之急和后顾之忧。” 增设集镇,开通关市,可以充盈国库,解朝廷国库空虚之急。收回荒废农田,则能让流民在开春之后,有田地耕种。 这年头,安抚百姓其实很简单,给他几亩田,云州叛军再想招募流民当炮灰,就难了。 李慕白赞叹道: “陛下当初在云鹿书院求学时,便展露过不俗的实干能力。如今登临大宝,乃大奉百姓之福。” 众人纷纷开口称赞,相比起永兴,女帝登基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大概也只有许银锣才有这样的魄力,扶植一位女子登基。 众官员、将领,用敬佩的眼神看向许七安,但看到他头顶的剑柄后,又纷纷低下了头,没让自己笑出声。 袁护法蔚蓝色的目光扫过众人,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孙玄机把茶杯递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说: “喝!” 袁护法连忙张开嘴,喝了一口,借此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众官员、武将,心里捏了一把汗,朝孙玄机投去感激的目光。 如果他们刚才的心里话被袁护法读出来,那么现在,大家就是站着议事,或者跪着议事了,总之许银锣不会放过他们。 杨恭轻咳一声,把话题扯回来,脸色无比严肃的说道: “第三个问题,防线! “而在这之前,我们需要估测云州军下一次的进攻是在何时。” 前青州都指挥使周密,沉吟一下,道: “云州军遭逢大败,浔州城一战,算是伤了筋骨,没有那么快卷土重来,应该会等那位传说中的白帝返回九州大陆。” 白帝的存在,对于在座的高层来说,并不是秘密。 斩首黑莲的行动中,白帝没有出现,暴露了它不在九州的事实。 “不,我觉得,他们会在近日内进宫雍州。” 李慕白给出不同意见,这位云鹿书院的大儒分析道: “首先,春祭将近,这场战打半年一年,云州能承受。打了几年,他们会被战争拖垮。而陛下的两条计策,正是打持久战的基础。 “云州叛军若是得知,就绝对不会拖延下去,会即刻进宫。” 苗有方突然说: “也有可能进攻禹州,阻止朝廷的计策。” 禹州与南疆紧邻。 他刚说完,便被身边的许二郎否决: “云州的兵力,不足以支撑他们两线作战。” 这就是当初云州想要议和,兵不血刃的拿下禹州的原因。 众人再次意识到,当时如果议和成功,云州军接管禹州或漳州,那才是真正的大势已去,朝廷灭亡只剩时间问题。 大奉已经在灭亡的边缘徘徊过一次了........文官和武将们心里感慨。 许银锣的这场政变,改变了大奉王朝的命运。 杨恭做最后总结: “从休整到出兵,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春祭前,云州和我们会有一场恶战。接下来,我们需要构筑第一道防线,选定守将............” ............ 青州布政使司。 同样的清晨,云州军方高层也在开会议事。 所有人到齐后,葛文宣环顾众人,开了个头: “天机宫刚得到消息,京城那边,准备在剑州和雍州开设关市,与北方妖蛮、南疆蛊族、万妖国互通商贸,以丰盈国库。另外,还有一条政令,以原价从乡绅贵族手中回购田地,春祭后,用来安抚流民。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啊,处处击中我云州软肋。” 闻言,在座的高层将领眉头紧锁,已经意识到这两条政令施行后,对局势造成的影响。 卓浩然咧了咧嘴: “开关市?想得美,老子率领死士把他们一锅端了。” 葛文宣不咸不淡道: “可以,我们会提前为卓将军准备葬礼。” 卓浩然竖眉。 没给他发怒的机会,杨川南沉声道: “剑州的事,路途过于遥远,我们掺和不了。 “禹州与青州相邻,倒也算触手可及。但你想过没有,朝廷开关市,最高兴的,是蛊族、万妖国和中原商队。 “中原有蛊族急需的茶叶、瓷器、绸缎、盐铁等等,万妖国刚刚建国,除了草药和食物不缺,什么都缺。蛊族和妖族必定会派兵驻扎集镇。 “而南疆物产丰富,足以让追逐利益的商旅发狂。以前蛊族和大奉不对付,佛门统治十万大山时期,拒绝与中原做买卖,他们没办法。 “如今没了这些忧虑,势必会有大量的商队蜂拥禹州,世道不太平,他们会雇佣一定规模的武装力量保护。你率死士端了他们,呵,到底是谁灭谁?” 要知道,中原武林繁荣,江湖势力多如牛毛。 这些江湖匹夫不会管大奉死活,但却可以被利益驱使,甚至会有各地江湖势力组成的商队前往禹州。 葛文宣点头,赞同杨川南的分析,补充道: “发兵禹州的话,以我们的兵力和物资,两线作战有些冒险。” 卓浩然沉默了。 戚广伯淡淡道: “你们现在知道,许七安为何要扶持一个女子登基了?他扶持长公主登基,不只是为了稳固后方,更因为此女才情无双啊,许七安相当于如虎添翼。 “以后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不再只是许七安,还有大奉这位女帝。” 一位将领沉吟片刻,试探道: “京城没了监正坐镇,国师为何不直接杀入京城,灭了那个女皇帝。” 众人眼睛一亮,认为这是一个可行之策。 戚广伯默然,而后叹息道: “那便是玉石俱焚了。” 他没多做解释,看了一眼沉默寡言,显得有些自闭的姬玄,道: “执着于情,非帝皇之材。你若不想被国师和陛下看扁,就把姬远两个字,从心里抹去。” 姬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戚广伯继续道: “禹州要打,但不是现在,先准备进攻雍州,我只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出兵禹州。” 杨川南吃了一惊: “大将军,不等白帝了?” 戚广伯摇头: “大奉耗的起,我们耗不起。另外,洛玉衡渡劫在即,而许七安同样是个不稳定的因素,给他们的时间越多,不可控的事情就越多。 “再说,你知道白帝何时归来?云州的命运,我们的命运,不会寄托在一个外援身上。” ........... 怀庆好半天没说话,但也没说不允许。 许七安继续传书: 两人是在私聊。 【一:周史末期,雍誉年间,巫神教大军打到京城。雍誉在大军护卫下,逃离京城,把皇室女眷、百姓留在了城中。巫神教大军屠戮三天三夜,把帝姬、嫔妃掳回东北。 【雍誉帝在边关集结大军,六年时间,便将巫神教军队逐出中原。 怀庆的传书里,透着强大的,无与伦比的自信。 【一:另外,许平峰敢来京城,就别想短时间内重返青州和云州,这同样是我们把云州叛军的总部一锅端的机会。以许平峰的性格,不到绝境,不会做玉石俱焚的选择。 助国师晋升一品,啧啧,本银锣是奉旨双修.........许七安传书回应: 结束通话。 许七安坐在浔州城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沉吟许久。 各大体系,晋级后便没有关隘了。 只要积攒气机,磨砺体魄,把“玉碎”提升,就能依靠时间,慢慢把修为推到二品巅峰。 换句话说,不管什么体系,什么品级,最难的,是破关。 许七安当初依靠魏渊的血丹晋升三品不死之躯,之后便没有瓶颈,与国师不停双修,气机稳步增长。 真正难的是提升品级时的关卡。 就像老匹夫,三品到三品巅峰,几十年时间就到了。 但晋升二品的关卡,却卡了他整整五百年。 “三品晋升二品,是合道,把“意”补完。那二品晋升一品呢?”许七安紧皱眉头: “一品武夫似乎没有名字,这里面的水很深啊。我感觉,武夫体系也许是所有体系里最特殊,水最深的。” 武夫体系自古以来便已存在,却从未出现过超品。 武夫体系的一品,是没有名字的。 单是这两点,就足以说明这个体系有问题。 他闭上眼睛,盘坐内视,解开对神殊大师的封印。 以他目前二品之尊,封印神殊的一条右臂并不难,虽然神殊大师是和尚,对男女之事并不在意,但双修的时候,许七安还是拒绝旁观者的。 洛玉衡也拒绝自己被小小银锣顶撞时,边上有个旁观者。 眼前出现了迷迷蒙蒙的大雾,雾气如轻纱抚动,云雾深处有一座破庙,庙门前盘坐着一位俊秀得年轻僧人。 “大师,我想请教一个问题。”许七安双手合十: “如何晋升一品武夫?” ......... ps:本来想请假的,因为从监正被封印到浔州守城战,我的细纲已经写完了,后续的细纲没有写。嗯,细纲不是大纲,大纲我一直做到完本,倒是不用愁大纲的问题。 思来想去,觉得断更不好,所以坚持码了这一章。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返南疆 , 破庙前,盘生而坐的神殊愣了愣,双手合十,表情不变的说道: “是什么让施主产生贫僧知道如何晋升一品的错觉?” ........许七安沉默一下,轻声叹息。 果然,向一个残魂索要答案,还是太勉强了,他想了想,道: “我已经履行当初的承诺,替大师集齐了头颅之外的身躯,大师若是愿意,我可以让您与它们聚合。” 神殊面带微笑: “多谢施主!” 神殊的各个部位里,这位是最具佛性的..........许七安点点头,主动退出神殊的意识世界。 右臂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躯干不知道,等把除头颅之外,所有部位凑齐,或许量变能达到质变,让神殊想起更多东西。 神殊是半步武神,武僧的路子和武夫很相近,如果世上还有谁能成为许七安的老师,非神殊莫属。 另外,当年的万妖女王也是一品强者,九尾狐肯定知道该如何晋升一品。 所以接下来的目标很明确——去南疆! ............ 京城,灵宝观。。 洛玉衡踏着祥云,于蔚蓝天空中降落,飘入灵宝观内。 观内弟子见到道首回归,立刻来到僻静小院外,恭身道: “道首,宫内传来消息,说一个月后,许银锣和临安公主大婚,请您务必参加婚礼。” 听见消息的洛玉衡,下意识就要伸出手召唤飞剑。 猛的想起祖传的神兵被她留在许七安脑子里了,那臭小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狗屁倒灶的玩意,需要神剑好好清理一番。 一个月后大婚........洛玉衡蹙着眉头沉吟片刻,忍不住望向皇宫方向。 呵,那个女人想拿我当枪使,破坏大婚?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她打算忍耐,不作回应。 但想了想,她确实应该急的,女帝和许七安至今为止,清清白白。 可她与姓许的双修了一次又一次,嘴上再不愿意承受,她自己也知道,心里是有他的。 堂堂人宗道首的双修道侣,岂能另娶旁人。 于是洛玉衡说道: “去司天监,找许七安留在那里的女人,就说许七安和临安公主一个月后大婚。” 她虽然不好出面,但可以让花神出面啊,花神又蠢又笨,最容易当枪使。 最主要的是,花神人长的好看,没有男人能无视她的无理取闹。 灵宝观弟子不疑有他,点头道: “弟子明白。” .......... 道首有令,弟子不敢耽搁,立刻前往司天监,但是扑了个空。 另一边,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停在许府,一位长相平庸的妇人,拎着裙摆跳下去车,施施然走到府门。 门外一对披坚执锐的侍卫把手。 许府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府里府外都安排了高手护卫,还有打更人的暗哨在附近潜伏。 “我与许七安是故友。” 慕南栀朝着侍卫说道:“他请我来府上小住片刻。” 今日清晨,宫里派人来说,许七安托皇帝给她带话,希望她从司天监搬出来,到许府小住。 在慕南栀看来,姓许的这是在变相的讨好她,司天监再好,也是别人的地盘。 许府则是他的家。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左边的说: “您稍等片刻。” 匆匆入府禀告。 俄顷返回,把慕南栀请了进去。 随着侍卫穿过外院,走过曲折的廊道,慕南栀在内厅见到了衣裙光鲜亮丽,容貌艳丽动人的婶婶。 婶婶也看见了侍卫带进来的妇人,婶婶心说不对啊,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被我侄儿看中。 她听说有女人来家里,自称倒霉侄儿亲自邀请,第一反应是侄儿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到家了,总不好拒绝吧,于是允许对方入府。 看清女人长相后,婶婶觉得不对劲了。 以侄儿风流好色的脾性,他相中的女子,必定年方二八,貌美如花。 而眼前的妇人,姿容平庸,五官普通,除了胸脯傲人,以及一看就好生养的大屁股,除外再无亮点。 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 大郎绝对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咦........” 婶婶审视着她,道:“我想起了,你是当初佛门斗法时,坐我家马车一起去司天监看斗法的人。” 而且还诋毁铃音是亲戚家的女孩........记仇的婶婶心里嘀咕一句。 “你还记得我呀!” 慕南栀点点头,有些惊讶婶婶的记性,她在内厅环顾一圈,很快就被摆在观赏架上的九星兰吸引。 婶婶打量着她,问道: “宁宴让你来的?” “难道是我自己来的?” 王妃傲娇惯了,哼哼唧唧道:“要不是他死皮白赖的邀请,我才不来呢。” 岂料婶婶也是个傲娇的,听完心里就不开心了。 “你这盆兰花养的不行啊,它渴了,要喝水。瞧把它蔫的。”慕南栀走到架子前,把弄着九星兰。 “哎,谁让你动它的!”婶婶顿时柳眉倒竖。 这盆九星兰是她心爱之物,此花耐寒性极高,只在冬日里开花,共九朵,每一朵颜色都不同,明艳动人,故称九星兰。 这种花观赏性极高,是达官显贵们钟爱之物,据说最初是从镇北王府上流出来的。 另外,此花最珍贵之处在于,它很难培育,以致于数量稀少。 九星兰是前首辅千金王思慕送给婶婶,用来讨好未来婆婆的。 别说是慕南栀了,家里谁都不给动,就算是婶婶最疼爱的幼女许铃音,那也是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婶婶本来把它养的很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半个月前,花朵突然凋敝,它再没有开过花。 “它渴了。” 慕南栀又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它渴了,它告诉你的?”婶婶哼哼道: “九星兰可耐寒了,不需要多浇水,五天浇一次就好。” “那为什么蔫了呢?”慕南栀一针见血的指出。 婶婶哑了一下,解释道: “因为它娇贵呗。” 慕南栀指着厅内的兽头炭盆,没好气道: “你天天烧着炭,屋子里就热,它当然渴了,偏还用养在外头的规矩来养它,好好的花叫你养成这样。” 婶婶大怒,感觉自己在专业领域里遭受了羞辱,怒道: “你懂什么花?你懂什么花!” “比你更懂!”慕南栀针锋相对: “我还能让它当场开花。” “那你倒是让它开啊。”婶婶掐着腰冷笑道。 慕南栀眼珠子转了转,道: “如果我让它开花,你就管我叫姐姐。” 婶婶哼道:“一言为定!” 慕南栀朝着九星兰轻吹一口气,奇迹发生了,九星兰迅速结出花苞,而后徐徐绽放,碧绿之间,点缀出九朵色彩缤纷的花朵,煞是好看。 婶婶小嘴长成“o”字型,表情僵在脸上。 慕南栀淡淡道: “叫姐姐吧。” 以后我就是许宁宴的长辈了,他要是再敢碰我,就是大逆不道。 ........... 南疆,南法寺。 封印之塔外的广场上,清光一闪,青衣和白衣,以及套着木枷,戴手铐脚镣的白猿现身。 “什么人?” 广场上巡逻的妖兵发现了他们,手持武器,大喝着靠拢过来。 等到靠近了,看清来人的长相,妖兵们纷纷躬身,态度大变: “见过许银锣。” 许七安微微颔首,释放气息,几息之后,九尾狐御风而来,出现在广场上。 她有着银色的秀发,脑袋上一对毛茸茸的狐尾,蒙着面纱,挡住倾国倾城的容颜。 上半身是一件不宽不窄的裹胸,下半是兽皮短裙,以及一件围在腰身的皮裘,看起来像是前面开叉的裙。 身后,九条狐狸尾巴如有生命,时而像孔雀开屏,时而朝着不同方向抚动,美奂绝伦。 “你脑袋上的剑是怎么回事。” 九尾天狐一见面,目光就牢牢盯着许七安天灵盖上的剑柄。 “被家暴了........” 他摆摆手,表示不愿意多谈。 “你是来搬救兵的吗?我可没精力跑中原去替你打架。” 九尾天狐眨巴美眸,笑吟吟的问道。 声音柔媚磁性,带着玩世不恭的媚劲。 “你消息太落后了,我刚晋升二品,与许平峰打了一架。”许七安笑道。 九尾天狐愣了一下,端详着许七安,半晌,咯咯笑道: “做的不错。” 表情太平静,这让我怎么人前显圣.........许七安吐槽了一句,说道: “我是来送神殊右臂的........你受伤了?” 九尾天狐语气平静的解释: “刚和广贤,还有琉璃打了一架,受了些伤。幸好琉璃被监正重创,伤了本源,没法发挥全部实力,不然我伤的会更重。” 看来南疆这边也不是风平浪静..........许七安目光落在封印之塔: “神殊大师无碍吧。” 九尾天狐撇撇嘴,给他一个白眼: “超品不出,谁能真正伤他?你来的正好,神殊的恶念和烙印在骨子里的好战,实在太难控制。右臂是他的佛性,融合右臂里的魂魄后,神殊会变的更温和。” 正说着,封印之塔的大门“轰隆”敞开,只穿了一条黑色长裤的,赤着上身的神殊走了出来。 他通体漆黑,肌肉虬结,宛如雕塑,脖颈处空空荡荡。 神殊的身体甫一出现,许七安体内的右臂立刻出现异动,他的胸口凸起一个右臂的轮廓,轮廓一点点隆起,一点点分离血肉,要从许七安体内钻出。 有点疼........许七安皱了皱眉,清晰的感觉到血肉分离般的疼痛。 神殊右臂在他体内蛰伏多年,早已融入他的血肉,此时剥离出来,让许七安的感觉就像手脚被人硬生生扯断。 俄顷,一条漆黑的右臂“破体而出”,飞向神殊躯体。 “不,我不要见到这个虚伪的家伙。” 突然,神殊的左手大声抗议,并一巴掌把右臂拍飞出去。 气机“轰”的一炸,右臂飞出九霄云外。 许七安愣在原地,心说这是闹什么? 念头刚闪烁,一道流光呼啸而来,右臂飞了回来,一记冲天炮打向左手,并伴随着右臂残魂的声音: “这可由不得你!” 这时,神殊的左腿飞起,准确击中飞来的右臂,又一次把它踢飞。 “我也讨厌这个虚伪的家伙。”左腿大声说。 “你俩不识抬举啊。” 神殊的躯干自行脱离左臂和双腿,气机凝聚成双臂和双腿,沉声道: “那就打一架吧。” 躯干和右臂一样,都是性格偏温润的。而左臂是恶意满满,双腿则是桀骜好战。 于是,躯干、右手、左手、双腿,开始打了一起,场面极其惨烈。 九尾天狐抿了抿丰润鲜艳的小嘴,不让它抽搐,深吸一口气,这位万妖女王没什么语气的说道: “让它们打吧,打完就和谐了,呵,每个人都有意见不同的时候,我们一边说话。” 每个人都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就像每次贤者时间的我,会憎恨不久前急色的我不爱惜身子...........许七安点了点头,大概明白神殊现在的状态了。 “正好有事要请教娘娘。” 他们离开封印之塔,来到南法寺南边的一座华美宫殿。 殿内灯火通明,铺设着绣工精湛的地毯,摆放盆栽、金银玉器,支撑穹顶的立柱包裹着金箔玉片。 穿着清凉的狐妖美人侍立在殿中,个个容貌娇媚,活色生香。 许七安还看见了气质清冷,宛如大家闺秀的清姬,她正坐在案边,批阅着折子,处理万妖国的事务。 清姬抬头看了一眼入内的许七安孙玄机和袁护法,欲言又止一下,低头继续做事。 猩红地毯的尽头,是一张宽大的美人榻,九尾天狐慵懒的侧躺在塌上,九条蓬松美丽的狐尾,徐徐抚动。 “你身上最后一根封魔钉是谁拔的?” 九尾天狐问出了好奇许久的问题,刚才忍着没问。 “你哥哥!”许七安笑道。 九尾狐无暇仙颜愣了愣,愕然反问: “阿苏罗?” 她是个聪明的狐狸,心里略一盘算,立刻联想到阿苏罗先前放水的事。 但她没明白阿苏罗这么做的目的。 “因为阿苏罗是天地会的八号。”许七安掏出地书碎片,扬了扬。 对于这个隐秘组织,九尾天狐略有耳闻,知道是地宗道士组建,以地书为信物的组织。 许七安简单解释了其中缘由,等九尾狐微微颔首,表示已经明白,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今日来此,除了兑现承诺,送还神殊大师右臂,还有一个目的!” “如何晋升一品?”九位天狐挑了挑眉。 “娘娘果然聪明。”许七安笑着恭维一句。 “这没什么难猜的,你想力挽狂澜,挽救大奉,二品修为确实不太够。伽罗树是一品中的佼佼者,白帝表现出了一品的实力,单凭这两位,就够你头疼了。 “何况白帝的它真身是远古神魔后裔——大荒! “它暗中图谋着什么,我们难以知晓。总之你现在的二品实力,无法抗衡云州,晋升一品是你唯一的出路。” 九尾狐叹息一声: “但我给不了任何建议。” 许七安闻言,眉头紧皱,不解道: “娘娘此言何意?” 他才不信九尾天狐不懂如何晋升一品,且不说前任万妖国主是一品。 眼前的九尾狐就是二品中期或巅峰,下一步就是晋升一品。 谋求晋升是生灵的本能,九尾狐肯定知道晋升一品的正确姿势。 “妖族和武夫体系是很接近的,只不过一个修的是天赋神通,一个修的是“意”,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区别。但九尾天狐并非纯粹的妖族。” 银发妖姬叹了口气: “我们是神魔后裔,神魔和当今各大体系是不一样的,这么说吧,灵蕴是神魔后裔的根基。对我来说,只要灵蕴完全复苏,融入我的肉身和元神,我便能踏入一品。 “所以,你非要问我如何踏入一品,那我只能告诉你,只要有神魔灵蕴就好了。” 这,这就和慕南栀一样,她不用修行,只要灵蕴复苏,自然而然就能重返巅峰.........许七安一阵失望。 “那,神殊大师知道如何晋升一品吗?” 许七安不甘心的问。 “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九尾天狐笑吟吟的说: “等他们打完了,你再问便是。” 殿内当即无话。 袁护法看一眼许七安,又看一眼九尾天狐,满脸失望。 因为他们有刻意收束念头,袁护法的天赋神通,还无法强行窥探超凡的念头。 看来以后很难再窥探到许银锣的内心了..........袁护法心情复杂的想。 银发妖姬审视一眼白猿,诧异道: “咦,这只猴子还没死啊,你们人族挺宽容的嘛。” 许七安淡淡道: “离死不远了。” 袁护法象征性的抬了抬套在脖子上的木枷。 半个时辰后,外面狂暴的气机波动停止,一切变的风平浪静。 众人联袂离开大殿,来到封印之塔外。 广场上,无头的神殊傲然而立,手脚齐全,看样子,经过一番磨合,它们选择了和自己妥协。 许七安连忙迎上来,拱手道: “前辈,晚辈有一事请教。” 神殊默然片刻,感慨道: “九州已经多久没有一品武夫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在我回答之前,请你思考一个问题。 “我与其他武夫,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 ps:在做细纲,接下来我会写一写战争中得其他角色,比如天地会成员们,比如许二郎。但考虑到主角的戏份会稍稍降低,又担心这样会掉追订,所以在思考如何完美的衔接剧情。 这书到中后期了,撒的网太多,思虑的东西也多,更新慢是不可避免的。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渡劫在即 , 区别在于你的身体一言不合就解体,然后自己跟自己打架? 许七安先是吐槽了一句,旋即沉默下来,在心里默默分析。 首先排除神魔血脉,修罗族应该是神魔和人类杂交后形成的族群,拥有神魔血统,但血统还不足以凝成灵蕴,顶多是让修罗族天生强大。 但没有九尾天狐这样得天独厚的水准。 其次排除“佛陀”身份,因为这不可复制,神殊不可能拿这事来回答他。 最后又回到了开头...........许七安心里一动: “不死不灭的特性?” 没错,神殊与普通超凡武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死的特性。 许七安如今也是二品武者了,知道“合道”境的武者,依旧是会死的。 但神殊这样的情况,委实有些难以理解。。 他被分尸封印五百年,弹尽粮绝五百年,在没有外界灵力补充的情况下,凭借自身的生命力,坚强的存活五百年。 就连超品的佛陀都杀不死他。 “没错,与其他武夫相比,我最大的特殊在于不死,超品也杀不死我。” 神殊的肚脐眼裂开,化作嘴巴,开口说道: “一品武夫修的,就是这种不死之术。” 许七安沉默许久,道: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平平无奇。” 不死之躯是三品武夫的能力,到了二品境,这种能会有一个大飞跃,就许七安目前的生命力,即使被分尸,也不会死去。 这样一看,一品武夫只是提升生命力,就显得德不配位了。 要知道武夫可是攻杀之术最强的体系啊。 而且,普通的一品武夫,还不可能有神殊这样强悍的生命力,因为神殊是半步武神。 半步武神被超品佛陀封印,那么就算是武神,似乎也只是比超品略胜一筹? 委实有些配不上“单挑最强”这四个字。 “有些失望?” 神殊“呵”了一声,自顾自说道: “你应该知道,武夫体系和所有体系不同,各大体系到了高品,有的可以随意修改规则;有的能点石成金操纵地风水火;有的凝练气运,运用众生之力;有的直接借用一方天地之力。 “唯独武夫,不与天地交汇,只修自身,所有的神异都来源于自身。” 要不怎么说武夫粗鄙呢.........许七安为自身的体系感到悲伤。 神殊说道: “这其实就是武夫最核心最本质的道路,它告诉了你该如何晋升一品。” 不等许七安询问,神殊便说出了答案: “把精气神融合为一,元神便是身躯,身躯便是气机,气机便是元神,周身之力凝成一股,你的战力会突飞猛进,成为当世数一数二的强者。” 这还算说的过去!许七安点点头,表示能够接受。 可神殊却说道: “但这依旧不能匹配一品武夫的位格,武夫体系从九品到二品,每提升一个品级,都会获得一种全新的能力。其他体系亦是如此。 “可是一品武夫,只是提升了三品不死之躯的能力,提升了近战搏杀能力,并没有获得新的能力。” 闻言,许七安皱起眉头,如果神殊说的是对的,那么这确实值得奇怪。 一品作为武夫体系最后一个品级,却只是加强了三品和五品阶段的能力,的确说不过去。 虽然这让武夫变的更难杀死,且战力会有大幅度提升。 神殊肚脐眼发出叹息: “其实儒圣已经给出答案了。” ?许七安脑海里闪过一个问号,旋即瞳孔微微放大,灵光一闪,他脱口而出: “一品武夫并不算一个正常的品级,只是一个过度?” 儒圣将各大体系划分为九品,每一品级都有各自的名称,唯独一品武夫没有留白。 千百年来,无人知晓其中缘由。 但现在,许七安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神殊替他说出了那个猜测: “因为一品武夫,极有可能是武神的一部分,它不是一个单独的品级。” 沉默了一下,许七安也如神殊一般,叹息道: “我就知道武夫体系的水很深,但,从古至今,似乎并未出现过武神?儒圣是如何得知的。” 神殊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我还有许多关键性的记忆留在头颅那里。儒圣的依据是什么,没人知道,但借儒圣的品级划分,猜出一品武夫是半步武神的人不在少数。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南疆蛊族的人会把我称为半步武神?如果非要给我一个准确定位的话,我是一品大圆满。” 一品武夫是武神的一部分,所以一品大圆满的神殊被称为“半步武神”。 看来天蛊婆婆知道的不少啊.........许七安听丽娜说起过,当年甲子荡妖里,有半步武神出手。 而丽娜又是从父亲龙图那里得知,根据许七安和力蛊部的接触,深刻知晓这个部族是什么德行,所以有理由怀疑,龙图也是从天蛊婆婆那里知晓的。 不管怎么样,一品武夫还是足够强力的,没有新技能无所谓,只要能拳打白帝,脚踢伽罗树,这就足够了..........许七安虚心求教: “该如何将精气神凝练成一股?” “有一个口诀:以身为炉,神为柴,气为火。” 神殊说完口诀,道: “知道为什么气运加身的帝王,更容易踏入一品吗?因为这个过程无比凶险,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气运加身者,不容易走火入魔。” 许七安默念了几遍口诀,又问道: “大师,你对武神有什么看法?” 肚脐眼没有开口,反而是右臂传来温和的声音: “我在你体内寄宿许久,始终没看明白监正到底为何要培养你。但我能看出,他在有意识的替你叠加气运。 “龙气可还在你身上?” 许七安颔首: “尚在地书碎片中。” 右臂语气温和的说道: “留着它,莫要归于龙脉,或许将来有用。你不觉得奇怪吗,龙脉溃散后,监正为何自己不收集龙气,偏要让你去走江湖?” 许七安陷入沉思。 ........... 遥远海外。 漆黑无光的深海里,一条寂静幽深的大海沟。 海沟深处,隐约闪烁着淡淡的白光,越往下,白光越浓郁。 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点缀在海沟崖壁,散发柔和纯粹的光辉。 海沟底部,躺着一只体长百丈的怪物,它通体漆黑,其身似羊,头长六根弯曲的长角,长着酷似人类的面孔。 白帝静静的站在这尊沉睡的巨兽面前,望着其中一根缭绕清气的角。 “我的角能吞噬万物,纵使你为守门人,也休想摆脱它的吞噬,别指望脱困了。” 白帝没有开口,而是以传音之术与角里的守门人交谈。 “难怪你要夺取我的灵蕴,原来是这具身体出了问题。” 监正的声音从角里传出,同样以传音的方式回答: “你巅峰时期,应该是超品吧,与蛊神同阶。” 白帝道: “准确的说,是灵蕴出了问题,当年神魔之间内战,我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灵蕴半数融入大道,返还这片天地。最后我以假死之术逃过了大劫。 “但失去半数灵蕴的我,根本争不过超品。这些年我在海外猎食神魔后裔,试图修补我的灵蕴,但它们的力量都太过弱小。好在我得到了你,我只要炼化了你,其他超品根本争不过我。” 监正笑道: “你知道为何守门人没有出现在远古时代,没有出现在道尊时代,而是出现在人族崛起之后?” 白帝坦然问道:“为何?” 监正答非所问: “因为远古时代,没有武神诞生的条件。” 白帝蔚蓝的竖瞳盯着长角,缓缓道: “我听二品术士说过,各大体系中,只有术士和武夫没有超品。你似乎知道如何晋升武神?” 监正笑道: “你猜!” 白帝不是很喜欢这个老头子的说话风格,淡淡道: “再过几日,就能压制你的元神。而后便去九州大陆,灭了中原王朝。” 这时,白帝遍布鬃毛的耳后,一枚白鳞亮起,他侧耳聆听,听见许平峰的传音。 “人宗道首渡劫在即,速回!” ............ 靖山城。 腰间缠着赶羊鞭的萨伦阿古,缓步登上祭台,在头戴荆棘王冠的长袍男子雕塑前停下。 俯身一拜,微笑道: “弟子刚卜了一卦,上上大吉,大吉在春祭。” 巫神雕塑静默不动,头顶一道虚幻的青衣身影浮起,继而下沉,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了回去。 ........... 浔州。 大院的东屋里,许七安在夜姬的服侍下更衣,两人身后是凌乱的床铺,屏风后是漆红浴桶,浴桶边缘一圈是昨夜溅出的水花。 从南疆返回后,许七安把夜姬带回了中原,目的性很明确——修行(双修)! 道门上古房中术确实厉害,气机增长幅度,远比吐纳要快。 如果能找洛玉衡这样的道门顶尖人物双修,但洛玉衡经过上次得双修后,便回京城闭关了。 本来还有更合适的人选,花神目前还在司天监,日夜盘着与他双修呢。 只是既然去了南疆,索性就把夜姬带回来住一段时间,正好双修。 其实许七安有些“害怕”和慕南栀双修,不是对小欲的那种害怕,而是花神魅力太强,他害怕自己从此不愿下床。 距离南疆回来,已经过了半旬。 夜姬尖俏妩媚的脸蛋,布满疲惫,但双眼烨烨发光,神华内敛,她也在双修中得到巨大好处。 “府上的丫鬟有些碎嘴,你闲着的时候,多管教管教。” 夜姬翻了个白眼,嗔道: “你日夜折腾奴家,奴家哪来的精力管丫鬟。” 许七安笑着在她臀上掐了一把,笑道: “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折腾你了,我去一趟京城。” 洛玉衡昨夜玉符传信,三日后渡劫。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章 决战前夕 , 许七安的一句话,让天地会成员又惊又喜,又忧又虑。 惊喜当然是因为洛玉衡若能踏入陆地神仙境,大奉将多一位一品高手,这才真正有了与云州抗衡的实力。 忧虑是因为这也意味着将遭遇云州超凡的疯狂反扑,伽罗树和白帝足以横推大奉,何况还有许平峰这位算无遗策的术士。 一个不慎,国师极有可能身死道消。 【九:这可是道门的机密啊,罢了,就与你们说说。 【都知道道门一品叫“陆地神仙”,但这个境界的核心力量,却鲜少有人知晓。陆地神仙超脱轮回外,不在五行中,能点石成金,搬山移海。 许七安因为刚从神殊那里听说了一品大圆满的特殊,所以对“万劫不磨”特别敏感。 【九:当然不是,道门体系非要归类的话,是两条路子,金丹和元婴是一条路子。阴神和阳神是一条路子。二品渡劫,是融合两条路的过程。 【金丹路子走到极致,便是万劫不磨,其特性是免疫一切法术。阴神路子走到极致,则是凝练“地风水火”四大法相融于肉身。 天地会众人听的如痴如醉,就连丽娜,也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看看,看看人家道门的一品,听起来就高大上,相比起来,一品武夫简直粗鄙..........许七安无声吐槽。 不过武夫体系情况特殊,严格来说,武夫体系没有超品,是儒圣硬生生把“武神”分割成两个品级。 根据许七安自己推测,这应该是“武神”比较特殊,无尽岁月以来,所有武夫的天花板,只到“精气神”三者合一,再想晋升就不可能了。 而三者合一只是具备成为武神的条件,却已经匹敌其他体系的一品,所以干脆把这个阶段划分为一品。 但因为这只是武神的起始,所以名称就留白了。 神殊之所以被称为半步武神,是因为他把这个阶段修行到了极致。 【九:天劫共分五重,第一重是金丹劫,第二重是风雷劫,第三重是地雷劫,第四重是水雷劫,第五重是雷火劫。 十三日........众人心里一凉。 如今大奉一方有五位二品,但渡劫的洛玉衡不能算入战力中,只剩许七安、金莲、阿苏罗和寇阳州四位。 四位二品能在伽罗树和白帝手里支撑十三日? 答案是否定了。 金丹劫和“四大法相劫”是不一样的,处于不同阶段。 怀庆问道。 天宗的卧龙雏凤立即否决了她的提议。 换句话说,如果天尊会因为个人情感、目的,插手洛玉衡的天劫,那就不是太上忘情了。 忘情非无情,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忘情就是无情。 本质不同,但外在表现却雷同。 他们不会因为贼人杀人放火而惩戒,也不会因为好人行善积德而称赞。 太上忘情的最终目的,是天人合一。 而天地至公,从不惩戒恶人,也不奖赏好人。 反倒是李妙真和李灵素两个货,可能会成为隐患.........金莲道长决定私底下和许七安谈谈师兄妹的事。 是个麻烦啊。 天宗要回收废品,许七安不同意的话,肯定会引发冲突。 那几个菩萨,哪个不是老谋深算之人,何况还有以谋算、布局著称的许平峰。 沉默许久,天地会智囊之一的状元郎说话了: 【目前只有两个办法——增强己方战力;削弱对方战力。 怀庆第一个反对: 或许是诅咒吧,每一个召唤儒圣英魂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怀庆不得不相信,这也许是天道的反噬。 她不愿意许七安承担这种风险。 楚元缜继续说道: 【那就削弱敌人,把国师渡劫的地点安排在北境,云州的超凡强者敢倾巢而出,我们就直接踏平青州和云州。孙玄机是三品,没必要掺和渡劫之战。 李灵素以指带笔,写下:“你这个计谋,许平峰会看不出来?说话之间要动脑子.........” 他忽然愣住,然后连忙抹去这段话。 他明白楚元缜的意思了,不怕许平峰识破,因为这条计策的核心目的,就是牵制。 单凭一个姬玄,肯定挡不住孙玄机和寇阳州,那么许平峰就要留下来。 也就是说,渡劫当日,他们面对的敌人就只剩伽罗树和白帝。 把部分超凡人物排除在战场中,确实能有效预防意外,尤其许平峰身上有初代监正留下的法器.........阿苏罗沉吟片刻,传书道: 他同意把寇阳州踢出队伍,选择三品巅峰的赵守做队友,虽然二品武夫的战力肯定要强于三品大儒,但寇阳州的能力与许七安还有自己是重叠的。 而儒家的手段诡谲到不讲道理,赵守的性价比要高于寇阳州。 另外,赵守的攻伐之力不足,若是让他去面对许平峰,双方最多五五开。 但寇阳州是武夫,他如果能抓住机会贴身姬玄或许平峰,那是有可能一套带走的。 状元郎还是有些东西的.........许七安捏了捏眉心,传书道: ............ 浔州,大院。 东屋里,夜姬把青铜狐香炉摆在茶几上,点燃黑色檀香,深吸一口气。 青烟袅袅浮起,她深吸一口气,将烟雾吸入鼻腔。 俄顷,左眼腾起水雾状的清光,一道强大意志降临。 “娘娘,洛玉衡要渡劫了。” 夜姬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诉求: “请娘娘出手相助。” 九尾天狐沉默片刻,叹息道: “情爱让你昏了理智,没了头脑。本国主牵制佛门,同时也被佛门牵制,帮不了他。” 夜姬哀求道: “可您不帮他,谁还能帮他?云州不会眼睁睁看着洛玉衡渡劫成功。一品的强大您最清楚,许郎没有胜算的。 “他若败了,万妖国同样有覆灭的危机。” 九尾天狐冷冰冰道: “你是为了万妖国,还是为了你的情郎?你们几个姐妹中,但凡有一个能晋升超凡,我便有把握冲击一品。可你们诞生不过数百年,白姬还未成长,九尾齐聚遥遥无期,这便是命。” 训斥完,她语气转柔,道: “那小子不是简单人物,大奉超凡强者哪个又是简单人物,赵守、金莲、阿苏罗,以及那位女帝.........天塌下来,他们会顶着。 “何时轮到你一个小狐狸操心。” 九尾狐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没好气道: “做妾的命,操着正妻的心。” ............ 司天监。 怀庆穿着便服,把丫鬟和宦官留在楼下,独自登楼。 她穿着月白色的袍子,绣五爪金龙,白线勾勒着繁复的云纹,腰缠玉带,头戴金冠。 这套偏中性的常服穿在她身上,既凸显出帝王贵气,又完美的与她清冷的气质契合。 “陛下有何吩咐?” 听说新君来访,宋卿作为如今司天监的扛把子,不情不愿的放下手里的炼金术实验,过来迎接。 怀庆淡淡道: “打开密室大门,朕要见魏公。” 宋卿当即取来一大串钥匙,逐一打开那扇让四品武夫都束手无策,但墙壁一拳就能打穿,所以然并卵的铁门。 “退下吧!” 怀庆吩咐道。 宋卿欢快的回去做实验。 怀庆步入密室,穿过摆放各种法器和试验品的外室,来到内室,阳光透过气窗照射进来,内室的软塌上,躺着一位青衣男人。 面容清俊,鬓角微霜。 “魏公,你当日将打更人暗子交给朕,是在暗示我称帝吧。” 怀庆坐在床边,望着沉睡的中年男人,叹息道: “你算无遗策,可有算到白帝? “大奉若能度过此劫,你便可复生。若度不过,您和母后,只能来世再续前缘了。” ........... 阿兰陀。 菩提树下,广贤菩萨合十盘坐,望着金钵投射出的伽罗树身影,道: “道门天劫,分两阶段,历时十三日,洛玉衡想顺利渡劫,难上加上。但尔等不可大意,切莫被天劫卷入其中。” 他的声音分听不出男女老幼。 伽罗树菩萨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极有可能想借天劫,驱虎吞狼。” 另一侧的琉璃菩萨,不掺杂感情的语气说道: “不然,他们如何战胜你与那神魔后裔。” 伽罗树点了点头,道: “度厄可还在阿兰陀?” 广贤菩萨回应: “日日传播大乘佛法,他佛心透彻,与阿苏罗不同。” 提及这个二五仔,三位菩萨脸色都不太好看。 广贤菩萨岔开话题: “此战决定了中原战事的成败,切莫大意。” 伽罗树菩萨颔首。 ........... 浔州。 杨恭目光平静的扫过两侧,左边是原青州武将、文官,右边是李慕白、张慎、许二郎、蛊族四部的领袖,以及李妙真、李灵素、楚元缜、恒远四位天地会成员。 还有站在角落里,倔强的用后脑勺朝着众人的杨千幻。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议事了。” 杨恭的语气和眼神一样平静: “诸位身上都背着各自的重担,此役后,不管雍州是否守住,在座的诸位中,包括我,将有人永远留在战场上。” 任谁都能看出,此战关乎着大奉存亡,将解决大奉和云州得命运。 “交战之初,大奉国库空虚,民生凋敝。从青州到雍州,数万精锐马革裹尸,留在了战场。一路行走,我们解决了兵力的问题,解决了粮草的问题,解决了盟友不足的问题。 “不久前,我们失去了监正,但依旧挺过来了。现在,我希望诸位,希望大奉,依旧能挺过去。” 杨恭双手撑在桌案,语气低沉: “许银锣曾经在云鹿书院的亚圣殿题字,本官未曾有幸亲眼目睹,但牢牢记在了心里。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声音陡然拔高: “身在乱世,当死则死。 “本官恳请诸位,为大奉,为中原,慷慨赴死!” .......... 距离浔州攻城战已经过去一旬,云州军整装待发,骑兵、步兵、炮兵、飞兽骑各大营纷纷于青州各地集结。 青州布政使司,大堂。 戚广伯一身戎装,单手按着佩刀,环顾桌边的众将士,沉声道: “功败在此一举,诸位,与本帅一起,踏平雍州。” 姬玄率先起身,一字一句道: “踏平雍州!” 众将领纷纷起身,高声回应: “踏平雍州!” .......... 这一天,青州城雷电交加,大雨如注。 城中百姓、士兵,看见一只龙角狮鬃,鳄唇牛鼻的异兽,从青州城上空飞过。 云州瑞兽白帝,重返九州。 云州军士气大涨。 ............ ps:好消息是,慢慢理清思路,接下来怎么写,怎么构建剧情张力,心里有数了。坏消息是,今儿就一更,睡觉去。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死与共 , 御书房。 宦官们搬来沙盘、小旗,按照女帝的吩咐摆好,红色小旗代表大奉军,蓝色小旗代表云州军。 此外,还有南疆、西域、巫神教,整个就一微缩型九州大陆。 其中有十几个黑底金边的小旗,旗上写着“洛,赵,许,寇,金,阿,孙”等字。 怀庆挥了挥大袖,殿内宦官次第退下。 安静的御书房里,怀庆把“洛”旗推到北境,然后各自的盟友和敌人一起推过去。 清除一切杂七杂八超凡,只和白帝、伽罗树死战,这是大奉方认为最好的局面。。 但也许,敌人会有不同看法。 于是,怀庆把“白帝”和“伽罗树”的小旗推到雍州。 如果云州军趁洛玉衡渡劫,集中力量一举拿下雍州,那在怀庆看来,这是可以容忍的损失。 别说攻下雍州,就算把京城拱手相让,怀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因为许平峰不可能在十三日内炼化雍州和京城气运,攻下雍州=,也不过是短时间内占领,可换来的是洛玉衡渡劫成功,晋升一品陆地神仙。 到那时,大奉完全有能力反扑。 这就是她的大局观。 随后,怀庆又把“洛”棋推到南疆,如果把战斗的地点安排在南疆呢? 这里可全是大奉的盟友。 “这个选择,利弊都很明显,佛门还有两位一品,一位二品,而蛊族虽然超凡强者多,但三品不足以插手这个层次的战斗。唯一的二品天蛊婆婆,还是个不擅长战斗的。 “关键是,许七安无法在南疆调动众生之力,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方超凡强者数量倍增,但高层次的战力反而下滑。” 怀庆摇了摇头。 而且蛊族超凡未必肯帮忙,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随时都可能殒落的。 此外,她还有一个顾虑,没人不知道阿兰陀里的那位,还有没有余力施展出大日如来法相。 如果神殊参战,那位又还有余力,大日如来法相现世,好,满盘皆输。 算来算去,让洛玉衡把渡劫地点选在北境,是最稳妥的法子。 于是怀庆又把棋子搬回北境,把伽罗树、白帝,以及“许、阿、金、赵”四位超凡排在“洛”棋边上。 “许七安.........” 怀庆闭了闭眼睛,喃喃道: “你是真有把握,还是已经孤注一掷?” ........... 许府。 一列禁军步履匆匆的闯入府中。 此时的内厅里,婶婶还在兴致勃勃的向慕南栀讨教养花秘籍,许府的外院和内院,开满绚烂花朵,在寒冷的冬末里,显得如同仙境。 “姐姐,你快教教我,这么神奇的法术怎么才能学会?” 婶婶现在可崇拜花神了,张口闭口就是“姐姐”。 倒霉侄儿三天两头往府里带人,先是那个表现礼貌客气,背地里在那面小镜子里说她坏话的李妙真。 然后是整天就知道吃的饭桶丽娜,每天大鱼大肉吃许家的就算了,还伙同孽女许铃音偷她的养颜丹。 前面两个她都不喜欢,就这个叫慕南栀的,她很喜欢。 年纪也差不多,有共同话题。 “慕姨和我大哥是什么关系?” 边上的许玲月一脸纯真无邪,温婉无害的模样。 许玲月其实不认为大哥会看上这样平平无奇的妇人,年纪还和娘一样大。 但这个女人一看就是有夫家的,为何偏要住到许府来? “没什么关系,他天天缠着我而已。”慕南栀说道。 婶婶一听,就怒了,愧疚的拉着慕南栀的手: “你说这个倒霉小子,真是不要脸,是我没教好他,是我的错,姐姐你告诉我,他是怎么缠着你的。回头我让他去祖祠里跪三天三夜。” 正说着,管家领着禁军进来了。 厅里的三个女子同时起身,茫然望向外头。 禁军们在厅外停下,分列两侧,铿锵作响的甲胄声一歇,带队的头领迈步入厅,抱拳躬身: “奉陛下旨意,接许家女眷入宫。” .......... 这天京城里,从禁军营统领到朝堂诸公,所有实权派人物的家眷,都被接到宫中。 国库和粮仓刻满了传送阵法。 朝廷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一旦洛玉衡渡劫失败,大奉超凡强者殒落,京城的实权人物就会立刻转移。 这一战,对女帝,对诸公,对朝廷来说,是赌上国运的一战。 而对于底层百姓来说,今日与昨日并无区别,日子不算富裕,却安平喜乐。 最多在茶余饭后谈论一下南方战事,抱怨怎么朝廷还没有传来许银锣一人一刀,把云州区区十万大军杀绝的消息。 .......... 灵宝观。 洛玉衡站在小池边,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子,探出手: “回来!” 许七安头顶的神剑“出鞘”,回归到主人手里,带出一堆红的白的。 “我的脑浆........” 许七安连忙接住,吸收鲜血和脑浆里的生命力,然后蹲下身,洗干净手。 过程中,他头顶的剑伤愈合,恢复如初。 洛玉衡抖了抖手,把剑上的血水抖尽,冷哼一声。 好歹是人宗道首,忒小心眼了........许七安心里吐槽完,下意识的左顾右盼,没看见袁护法,顿时松口气。 想想又觉得心酸,好歹是二品大佬了,竟然被一个猴子搞出心理阴影。 洛玉衡眯了眯眼,冷冰冰道: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在夸国师美若天仙,能与国师成为道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许七安厚着脸皮笑。 洛玉衡淡淡道: “那就取消与临安的婚事。” 许七安“哈哈”一声,脸上笑容继而收敛,挠了挠头,叹息道: “我能给她的只有名分了。” 洛玉衡深深看他一眼。 许七安起身,一步跨过小池,凝视着精致无暇的御姐脸,低声道: “我能给你的,是生死与共。 “此战,我生,你生。你死,我死!” 洛玉衡抿了抿嘴,忽地低下头,似乎不敢与他对视,望着被风吹起褶皱的池面,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化作长虹,消失在京城上空。 ............ 渡劫尚未开始,雍州已经陷入烽火狼烟之中。 云州大军绕过浔州,在浔州东南八十里外的南关城外集结。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举攻城,半日内便拿下守备力量不是那么强的南关城。 攻下南关城后,云州军并不占据,而是屠城。 随后劫掠剩余人口、物资,大举退兵,留下化作废墟的城池。 这是很经典的劫掠式打法,集中力量,打一发就走,劫掠物资以战养战的同时,还能让守军疲于应付,为修缮城墙耗费人力物力。 外族常用这种战术,核心思想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屠城之后,大奉军的斥候潜入南关城查看情况,发现这座原本生活着数万人口的城池,已经只剩残垣断壁。 城中鸡犬不留,房屋坍塌、烧毁,守军和百姓的尸体堆积如山,整整十二座京观。 每一座京观前都树了一块木牌,以血字书写: 屠城者——卓浩然! 筑京观以示战功。 雍州战场最高指挥官杨恭,连夜召集幕僚议事,保留坚壁清野对策的同时,分出三成兵力则负责驰援、骚扰、切断敌军补给线等任务。 战争从坚守不出,变成了半野战半守城。 许新年率领四千骑兵,五百火炮手,游曳在荒凉的战场上。 在青州的守城战中,许二郎展现出了极强的指挥能力,因此他和天地会的几位成员,各自统率一支骑兵,负责打游击战。 除了自身能力外,许二郎被委以重任的原因还有两个。 恒远大师在他率领的队伍里,而恒远能与天地会其他人联络,消息传递速度极快,更容易打配合。 这在战场上,简直是个不讲道理的优势。 而更不讲道理的是,许新年手里有一面镜子,可以观照方圆千里的法宝。 浑天神镜! 这是许七安离开时,交由堂弟的外挂。 浑天神镜,观照千里,进可突袭敌军,杀对方措手不及。退可避其锋芒,自保逃命。 这便是许七安当初为什么要强留浑天神镜的原因,在战场上,它实在太重要了。 “阿弥陀佛!” 恒远大师收好地书碎片,满脸慈悲的合十,念诵佛号。 许二郎侧头问道: “大师?” 恒远大师叹息道: “李妙真道友方才去了一趟南关城,通过地书描述了城中惨状,贫僧不忍再看。” 许二郎心里一动,试探道: “给我看看?” 恒远大师点头,掏出地书碎片递过去。 许二郎伸手接过,定睛看向玉石镜面,一行行小字在镜面凸显。 李妙真气的直发抖。 李灵素刚才听完师妹的描述,心里头有些窝火,他终究还是没有太上忘情,仍会被情绪左右。 卓浩然........许二郎摸了摸胸口,想起了松山县沦陷那一天。 姓卓的在松山县吃过大亏,当日破城后,卓浩然大肆屠戮守军和百姓,追杀他数十里,险些一刀把他杀了。 李妙真骂咧咧了一阵,与天地会成员约定好,一旦有卓浩然行踪,便立刻率兵奔袭,斩杀这位屠城的狂夫。 随后地书群平静下来,无人再传书。 许二郎把地书还给恒远大师,问道: “大师为何不像他们那般,组建军队?” 恒远摇头: “贫僧一介武僧,不懂这些。” 许新年点了点头,旋即感觉怀里一烫,连忙取出一件缺了半块的青铜镜子。 “臭小子,你连龙气都没有,也配拥有本座?” 浑天神镜的镜面凸显出一张嘴,“呸”了一口,骂咧咧道: “本座是你无法拥有的宝贝,你想使用我,得加钱,得用气机温养我。” 气机当然不能和龙气相比,但也是至纯至阳的能量。 恒远闻言,道: “交由贫僧来吧。” 许二郎是儒家弟子,没有气机这东西。 许二郎皱了皱眉,说道: “大哥与我说过了,你和他达成交易,暂时留在我身边,现在跟我提这个,是想坑我?” “是又怎么样!”浑天神镜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姿态。 许二郎看了它一眼:“我看你是讨骂。” ............ “别骂了,别骂了,你这个人族牙尖嘴利。” 半刻钟后,浑天神镜感觉自己变成了法宝中的败类,怒道: “我懒得和你争辩,没事别叫我。” “等下!” 许二郎摘下水囊,喝了一口: “你先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本事。” 浑天神镜一想,觉得不算事儿,便道: “看好了!” 青铜镜面当即玻璃话,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涟漪缓缓抚平,显化出一幅画面。 那是一座军帐里,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赤条条的趴在一位纤瘦少年背上,做着重复而单调的运动。 那少年脸色发白,额头沁出冷汗,似乎极为疼痛。 “你给我看这个作甚。” 许二郎感觉被冒犯了,大怒道。 达官显贵中,以及军中,有龙阳之好的不在少数,但没什么好奇怪,但许二郎就是觉得这破镜子在内涵他。 浑天神镜心里闪过一个问号,有些不解和委屈: “你不喜欢吗?你大哥就很喜欢看男人洗澡。” 许二郎脑子里也闪过一连串的问号,接着嘴角抽搐: “大哥是大哥,我是我,我和他不一样。” 许二郎不太相信镜子说得话,但这不妨碍他将来回京,把大哥的癖好告诉爹娘,让他们审判大哥,让大哥也和他当初一样,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 这时,许二郎看见镜子里,那个壮汉浑身战栗,停下单调重复的动作,昂起头,一脸享受。 壮汉五官粗狂,左眼是白瞳,不能视物,脸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卓浩然! ........... 雍州边境。 寇阳州一脚踏入青州地盘,而后肆意的释放气机。 下一秒,半空中出现一袭白衣,以及一个腰悬佩刀的俊朗年轻人。 许平峰和姬玄。 满头银发如霜的老匹夫,冷笑一声: “我过来了,打我啊。” 他接着往后退了一步: “我又回来了,快来打我。”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道尊转世? , 寇阳州又一次踏入青州地界,嘲讽道: “我又过来了,来打我........” 话音方落,许平峰的身影传送到他面前,白衣之下,手掌探出,朝寇阳州胸口印去。 还真敢与我近身.........寇阳州并掌如刀,悍然劈出。 一人站在雍州地界,一人站在青州地界,掌与刀强势碰撞。 轰! 宛如火炮爆炸,空气水波般荡漾,周围的地皮掀起,就像人脸上出现一块黑斑。 寇阳州没有趁着近身的机会,一套连死体魄孱弱的二品术士,不是他不想,而是办不到。 噔噔噔.......寇阳州连退数步,每一脚都造成轻微地动。 “他在青州地界有众生之力加持,强行推平青州城的计策果然不行啊。。” 寇阳州眯了眯眼,放弃了一路打到青州的念头。 先前制定计划时,老匹夫拍着胸脯说,那许平峰就算再厉害,我也能单枪匹马把青州给搅的天翻地覆。 表现出充足的、二品武夫的自信。 但现在他得承认,许七安没有糊弄他,炼化一州之地的二品巅峰术士,可以调动众生之力的术士,他确实打不过。 虽然这众生之力比起许七安差远了。 ............ 卓浩然? 竟然看到了卓浩然! 许新年握着浑天神镜,盯着卓浩然享受一泄如注快感的脸,他的心狂跳了几下,继而涌起强烈的兴奋和激动。 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冷静问道: “此人身在何处?” 浑天神镜回答: “西南方六十里,除了他之外,我还找到好多雄性交配、雄性洗澡的场景,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逐一显示出来。” 他的语气很奇怪,透着一种“你果然和你大哥一样,装什么装”的嘲讽。 “你能锁定他吗?” 许二郎想起大哥传授的,关于浑天神镜的使用说明。 但凡被浑天神镜照到过的人,神镜便能标记他,然后在能力范围内,随心所欲的锁定。 “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答复,许新年松口气,当即说道: “拔高视野,我要鸟瞰附近的情况。” 他变的非常冷静,就像一个成熟的指挥官。 镜中视野瞬间拉升,出现军帐的顶部,然后是一座座坐落有序的军帐,以及或者站岗或巡逻的士卒。 许二郎目光随意一扫,便凭借经验,评估出这支军队的数量在三千到五千之间。 “继续!” 他说了一句。 视野继续拔高,当这支军队的军营变成模糊的“小方块”时,镜面出现了新的敌军,一支数量庞大到惊人的敌军,军营的规模是卓浩然这支军队的数倍。 两座军营之间,距离大概有五里。 “这是云州军的一支主力部队,卓浩然率领的是先锋军。” 许新年心里有了判断。 一般来说,主力大部队前头,都会有一支或两支先锋军负责探路,在敌人大规模突袭时,为主力部队争取迎敌的缓冲时间。 一支军队从散漫状态,到迎敌状态,是需要时间的。 但军队的数量多达数万时,更需要集结的时间。 许二郎当初在北境打仗,妖蛮和大奉联军曾经被靖国铁骑冲散,很大原因就是缺少集结军队的时间。 几十人上百人,很好集结,几千人就难了,几万人难上加难。 因此,能在点兵点将是,夸下海口说“多多益善”的人,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要么是用兵如神的强人。 许二郎握着浑天神镜,看向侧方并肩而行的恒远,道: “恒远大师,请替我联络天地会成员,就说,我要狩猎卓浩然。” 恒远愣了一下,温润的双眼猛的一亮,双手合十,笑道: “许施主稍等!” 说完,他以极快的速度取出地书碎片,松开握马缰的手,快速传书: 雏凤第一个回应: 地书聊天群猛的一静,接着是楚元缜的传书: 李妙真和李灵素也纷纷传书,既有对卓浩然迫不及待的杀意,也有对许二郎安危的担忧。 李妙真和楚元缜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灵素则立刻想到了浑天神镜,毕竟这件法器他曾经持有过。 “狗贼许宁宴”是天地会成员对许七安心照不宣的诨号,最开始是从杨千幻口中流传,后来渐渐被李灵素“引流”到天地会。 接下来,许新年通过恒远,把卓浩然的位置,以及其率领的先锋军和后方主力部队的位置,告知楚元缜等人。 【六:行动定在黄昏时,斩首行动一定要快,先锋军中可能还有四品,而后方大部队里,四品高手更多。五里路,对四品强者来说也就十几息的时间。 ........... 黄昏,卓浩然提起裤子下床,看了眼奄奄一息,肛肠寸断的清秀少年,这明显是活不下去了,消耗点珍贵药材和丹药,倒是还能救回来。 只是为了一个贱民俘虏,不值得浪费药材和丹药。 像这种姿色的少年,军营里还有很多。 而且卓浩然虽然不忌口,但平时还是跟喜欢睡女人,偶尔腻烦了,才会换一换口味。 清秀少年在他眼里,本就是用完一次就丢的玩物。 “废物,连个娘们都不如。” 卓浩然把佩刀挂在腰间,呸了一口。 至少女人不会玩一次就废。 望着床上纤瘦少年的身体,卓浩然没来由的想到了许七安的堂弟,那个让他吃了大亏,险些被军法处置的俊美少年郎。 唇红齿白,眉目有神,那皮相比他见过的大多数女人都要出彩。 “嘿,有机会的话,倒是想尝尝他的滋味。啧啧,凌辱许七安的堂弟,这可比睡许七安女人还要带感。” 攻陷松山县后,卓浩然大仇得报,已经没那么痛恨许新年了。 杀心消了,色心就来了。 他认为,俘虏许新年的好处,远比杀了他更大,军中好男色的将领不少,想来很乐意临幸许七安的堂弟。 卓浩然来到桌边,将酒壶里的烈酒一饮而尽,只觉得神清气爽。 十三日后,姓许的死无葬身之地,云州军再攻陷雍州,如此,云州入主中原的大局就是板上钉钉了。 哦,还有那个女帝,哪天大军攻入京城,她必定成为云州军蜂拥抢夺的对象。 “下一站屠哪座城呢?” 卓浩然望着立架上的地图,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军帐内,清光一闪,六道身影鬼魅般的出现。 居中的是一个白衣背影,传送阵缓缓缩回他脚下。左侧是穿轻甲披猩红披风的妙龄女子,以及穿道袍,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 右边是额前一缕白发的青衫剑客;手持一面青铜镜的俊美年轻人;身材魁梧,苦大仇深的中年和尚。 杨千幻、楚元缜、李妙真、李灵素..........卓浩然瞳孔一缩,脑海里浮现几人相关的画像、资料。 除了许新年和不认识的光头和尚外,这些人全是四品。 他们怎么做到如此精确的传送..........没有任何犹豫,卓浩然双腿不需要蓄力,化作残影扑向军帐之外,同时高喊: “敌........” 声音猛的卡住,衣领死死缠住他的脖颈,腰间的佩刀自动出鞘,怒斩主人。 军帐内的物品“乒乒乓乓”的砸向卓浩然。 下一刻,这些杂物被四品武夫的气机统统震飞,眼见卓浩然就要冲破军帐,许二郎手腕一翻,将浑天神镜照向卓浩然。 青铜镜面中,映照出卓浩然的身影。 他身躯随之僵凝,无法再迈出一步。 李妙真和李灵素的阴神离体,师兄妹联袂掠向这位以嗜杀闻名的武夫,并同时伸出手掌,抵在卓浩然胸膛。 猛的发力! 卓浩然的元神当即被震出肉身。 紧接着,楚元缜背后的飞剑出鞘,“咻”的一声,穿透卓浩然的元神。 心剑! 本就半虚幻的元神,愈发黯淡。 卓浩然元神扛过这一剑后,立刻下沉,试图回归肉身。 但这时,一抹金光已掠到肉身前,浑身染上金漆的恒远大师,弓步拧腰,右臂后扬,一拳轰出。 砰! 卓浩然的脑袋当场炸成西瓜,骨块血肉飞溅。 元神再无法回归肉身,只好快速上升,试图逃离军帐。 可是,李妙真和李灵素的阴神,却在此时抓住了卓浩然元神的双腿,阻止他逃离。 对于专修元神的道门四品来说,没了肉身的武夫,就是任由拿捏的蝼蚁。 咻! 楚元缜的飞剑折返回来,一剑刺穿卓浩然元神。 这位四品武夫发出无声的、凄厉的尖啸,随后烟消云散。 天地会成员配合默契,再辅以法宝相助,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五息。 杨千幻淡淡道: “走了!” “等等!” 李妙真飞快扫了一眼床上不着片缕,奄奄一息的少年,道: “带他一起走!” 杨千幻没有反对,抬脚一踏,传送阵笼罩众人,带着他们消失在军帐中。 他们离开几秒后,两名穿甲胄的将领冲入军帐,一个拎着铜锤,一个持着重剑,他们目光一扫,纷纷看向卓浩然的外头尸体,以及散落各处的杂物。 “死了........” 拎着铜锤的将领沉声道: “从我们察觉到动静,到赶过来,只有三息,卓浩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骇然,涌起惧意。 扪心自问,刚才的袭击若是针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结局不会比卓浩然好到哪里。 手持重剑的武夫沉吟一下,道: “不用慌,先通知大将军。 “今晚我们住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暗杀者看起来是针对卓浩然的,应该是他率军屠城,惹了众怒。” 拎铜锤的将领闻言,略微松了口气: “他太残暴了,我就知道迟早惹来杀身之祸。” ........... 黄昏余晖里,杨千幻带着五人返回许二郎率领的骑兵阵营,恒远大师接过李妙真抛来的疗伤丹药和治疗外伤的软膏,走向半死不活的少年,耐心的替他擦拭“伤口”,喂下丹药。 李灵素手刃恶徒,心情亢奋,提议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如法炮制,猎杀主帅戚广伯?” 李妙真同样满脸笑容,神清气爽,但不妨碍她一口否决师哥的建议,并吐槽道: “你想死尽管去,别拉着我陪葬。” 许二郎道: “戚广伯本身修为如何不重要,但身为云州军统帅,身边必定有高手护卫,且数量不少,凭我们几个很难杀死他。最好的结果是同归于尽,更大可能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哎呦,这兄弟是怎么了?” 苗有方小跑到少年身边,啧啧感叹: “这都能塞鸡蛋了,可怜,可怜呐。” 然后莫桑也跑过来,和他一言一语的评头论足。 “水路不走走旱路,那卓浩然死有余辜。” “是啊是啊,此等心态扭曲之人,在我们南疆是没有的。” “得了吧,你们南疆蛊族连兽类和尸体都不放过。” “但这跟我们力蛊部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力蛊部男人是喜欢姑娘的,你们中原人可真变态,好好的一个男儿,以后屁股不能用了。” “对了,许银锣是有修行蛊术的,你说他会不会和你们蛊族一样变态?” 边上的许二郎一听,心里顿时沉了下来,忽然觉得浑天神镜的话,也许有几分可信度。 李灵素心里则想着,哦,这个苗有方,背地里腹诽狗贼许宁宴,我回头要悄悄告诉狗贼,让他教训这个不肖弟子。 ............ 戚广伯用晚膳时,收到了卓浩然被暗杀的消息。 他面不改色的吃着米饭:“卓浩然破阵骁勇,是一把难得的尖刀,可惜了。” 边上伺候着的副将附和了一句,不无担忧的说道: “那伙暗杀者来去无踪,杀人在顷刻间,军中将领因为此事,人人自危。” 戚广伯淡淡道: “传令下去,五品以上的高手,三人一组,片刻不得分离。扛过对方的瞬杀手段,死的就是他们。” 这不算什么大事,很容易就能应对。 戚广伯接着道: “这场战打不了多久了,十三日内见分晓。在伽罗树菩萨和白帝斩杀许七安前,我也要收下杨恭的人头。” ............. 楚州。 荒无人烟的平原,羽衣翻飞的仙子,拎着一口长剑,立于广袤的旷野上,抬眸,望着暗沉沉的天空。 墨云层层叠叠翻滚,时而亮起蓝白的光芒,恐怖的雷霆在云层中酝酿。 云层翻滚之剧烈,宛如涛涛奔涌的河水。 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末日般的气息,或颤抖匍匐,或当场暴毙。 幸而楚州地广人稀,周边的百姓也早就做过一次疏散,确保百里之内荒无人烟。 墨云堆积的边缘处,探下一颗狰狞又威严的龙头,头顶的两根龙角间,一颗内核漆黑,外层跳动电弧的“水雷球”缓缓凝聚。 当龙头探下来之时,水雷球便已经凝聚完成。 “轰!” 音爆声里,水雷球化作流光划过半空,沿途留下密集的电弧。 洛玉衡五官精致如刻,昂首,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天空中的劫云,对于恐怖的水雷球无动于衷。 一道青衣身影凭空浮现于水雷球和洛玉衡之间,双臂缓缓展开,做合抱状。 过程中,一道道众生之力蜂拥而来,汇入他体内。 “嗡!” 水雷球被许七安的双掌拢住,不断震颤,推的他朝后滑退。 许七安眼里精光一闪,双臂膨胀数倍,撑破衣袖,“嘭”的一声,他以暴力生生掐灭了雷球,两条手臂也被暴力震碎,两肩空空荡荡。 骨骼迅速再生,血肉滋长。 许七安甩了甩皮肤白皙的两条胳膊,咧嘴笑道: “劲儿够大,过瘾。” 白帝声音宏大威严,缓缓道: “比起监正,你差远了。” 许七安笑道: “比起大荒,你也差远了,本体怎么不来?” 白帝蔚蓝的竖瞳里,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沉声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 许七安伸了个懒腰,笑容淡然,一副信心十足,智珠在握得模样。 “哦,忘了告诉你,我是道尊转世。” 道尊转世?! 白帝的双眼里,露出极度震惊之色。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仙打架 , 白帝蔚蓝的竖瞳,审视着许七安许久,缓缓摇头: “道尊早已殒落,就算他还活着,你也不可能是他。” 果然,关于道尊的话题,才能让这位神魔后裔重视,并有效拖延时间.........许七安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笑道: “过于自信了,白帝! “一位超品的谋划不是你能想象的,相应的局,在当年我把你们赶出九州大陆时,便已经埋下。” 白帝沉默片刻,叹息道: “你连这个也知道,若非笃定你不是祂,我还真可能被你欺骗。” 突然,翻滚的墨云中,一道粗大如碗的雷电劈下,歪歪扭扭的砸向洛玉衡。 金丹劫开始了。 洛玉衡头顶冲出一枚灿灿金丹,辉光照耀四方,这枚不朽金丹主动迎上雷劫,承受淬炼和洗礼。 西边天空,亮起道道佛光,伽罗树菩萨的身影当空凝聚,遥遥望向白帝,道: “动手,不要被他拖延时间。。” 白帝犄角间,雷光闪烁。 许七安高声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我还知道超品图谋守门人,你也图谋守门人,但你绝对不知道,道尊做到了哪一步。” 白帝犄角凝聚雷光的速度减缓。 它知道许七安在拖延时间,为洛玉衡渡过金丹劫创造机会。 道门天劫分两个阶段,一个是金丹劫,一个是四象劫。 两个阶段不是延续性的,金丹劫渡完,会有短暂的休整期,供渡劫者巩固“万劫不磨之躯”。 但,关于道尊的信息,对于白帝来说,委实有些诱人,很多谜团,它至今没有解开。 索性也不会耽搁太久,不妨听听,只要这小子有任何一句胡诌,我便立刻出手..........心里想着,它又减缓了雷球的凝聚速度。 它知道的远古秘辛很多,能轻易分辨许七安是胡编乱造,还是真的知道一些关于道尊的秘密。 许七安用一种考校的语气问道:“你听说过香火神道吗?” “略知一二,那是在神魔时代结束后出现的修行体系,不过,在香火神道萌芽初期,神魔后裔便被道尊赶出九州。” 白帝说道。 许七安: “香火神道是修行方式,是炼化山川精粹,化为神印,而后建立神庙,凝聚香火气运。如此一来,执掌相应神印的修行者,便能在自身的地盘上做到“无敌”。 “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白帝蔚蓝的眼里有了亮光,脱口而出: “术士体系!” 他旋即想起了当日与萨伦阿古的对话,那位大巫师对自己弟子开创术士体系一事,感到深深的困惑和不解。 真相大白了! 术士体系和远古时期的香火神道有关,初代监正得到了香火神道的传承,以此为根基,开创术士体系。 白帝眼神闪过恍然之色,解开了一桩疑惑,它变的主动了些,问道: “但这和道尊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又一道雷霆降下,凶猛的劈在金丹上。 金丹劫有九九八十一道,能拖一道算一道,怎么都是赚的...........许七安嘴角笑容扩大,回答了白帝的问题: “如果我告诉你,道尊灭了香火神道呢! “如果我告诉你,道尊集齐了所有神印,以身为材,炼制了一件叫做“地书”的法宝呢。” 白帝露出震惊之色,它双眸凝固,一言不发的半晌,咀嚼着许七安给出的信息。 良久,白帝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说道: “香火神道与守门人有关,道尊看出了这个秘密,所以灭了香火神道,把神印据为己有。 “道尊没有猜错,他是对的,因为无数年后的如今,术士体系的一品,当代监正确实是守门人。 “但道尊为什么失败了?” 如果道尊当年成功,便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术士体系也不会出现。 另外,白帝从许七安这里,再次解开一桩疑惑,那就是当代监正为何会是守门人。 术士体系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当代监正成为守门人,这些都是可以追溯到根源的。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但你要用什么东西来换?”许七安笑道。 “我听你说话,便是给你最大的报酬。”白帝淡淡道。 这话听起来桀骜嚣张,像是强者在怜悯弱者,施舍时间。 许七安当即略过这个话题,再次用一种考校的语气问道: “说完了地宗分身,现在说说天宗,你知道天宗分身为何离奇消失?” 他和白帝说这些,除了为洛玉衡渡劫争取时间,再就是想从白帝这里薅一把羊毛。 这位从远古时代活到如今的神魔后裔,必然知晓许多秘辛,它不会无偿的告诉别人,尤其是敌人,但如果这个敌人同样知晓极多的远古秘辛,“知识”储备是同一等级的呢? 那么白帝就会以讨论的姿态诉说秘辛。 许七安把香火神道和术士体系的关系,道尊分身炼制地书的行为,坦然的说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塑造这样一个人设。 白帝眼神冷漠,语气没什么感情,道: “无需你多说,此事我早已知晓,天宗的那具分身,早已融入天道。 “天宗历代道首都会神秘消失,这是因为他们修的是“天人合一”,顾名思义,修行到巅峰之境,人和天的界限将无限模糊,人就是天,天就是人。 “而人又永远是人,不可能成为天,所以唯一的结局就是化入天道,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卧槽,原来如此.........这条隐秘对许七安造成了极强的冲击,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困惑。 原来天宗的“天人合一”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会天人合一,这就是历代天尊神秘消失的真相。 那么道尊的那具天宗分身,早已化作规则的一部分,相当于“殒落”了。 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天人两宗会有一个“天人之争”,天尊如果不与人宗道首论道,就会神秘消失,据此反推,论道就不会消失。 其核心,就是在天尊心里留下一个执念,胜负心的执念,以此来抗拒自身被规则同化。 因为“天”是没有感情的,而有了胜负心,有了执念,便有了感情。 真是悲哀啊,一边追求着天人合一,一边又要向“人”靠拢,不然就会被天道同化,道门三宗的果然是个坑...........许七安无声感慨。 另外,如果只是胜负心的话,不一定非要人宗道首不可,胜负心可能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天地人”三宗本为一体,存在莫名的联系,所以只有人宗道首能帮天尊稳固心态? “轰!” 天地一片炽白,又一道粗如手臂的雷柱降临,劈在洛玉衡头顶的金丹上。 雷劫在加强。 这是第四道雷劫了,洛玉衡无风无险,白赚了四道雷劫。 另一边,伽罗树菩萨没有再给许七安拖延时间的机会,头顶浮现“不动明王法相”和“金刚法相”。 前者合十垂眸,神华内敛,不展神异。 后者主攻,张扬着十二双手臂,凝聚气机,试图隔空攻击洛玉衡。 伽罗树没有鲁莽的闯入天劫范围,虽然早已是一品的他,并不惧怕天劫。可不怕,不代表可以无视天劫。 天劫就像一个强敌,没必要去招惹。 这时,三道人影显化于伽罗树身前,为首的通体漆黑,宛如一尊炭人,脑后燃烧着炽烈的火环。 他身高并不比伽罗树矮,且同样是肌肉虬结的硬汉形象。 左侧是一位头发花白,脸色红润的老道士,袖袍飘飘,仙风道骨。 右侧是身穿儒衫,同样头发花白的读书人,头上儒冠,手里握着一把古朴刻刀。 金刚法相至刚至阳,象征着力量和杀戮,是大日如来法相之外,佛门最强的攻杀手段。 换成是平日,纵使是二品巅峰阿苏罗,面对这样一尊可怕的法相,多少也会受到压制。 所以他提前开启了修罗族血脉,修罗族是好战的种族,敌人越强,战意越高,天生不会惧怕。 阿苏罗左手往脑后一薅,将火环抓在掌心。 右手接着往脑后一薅,进璀璨光轮抓在掌心。 于是左手腾起炽烈的火焰,右手亮起刺目的绚光。 他沉沉低吼一声,双臂猛的一振,火焰和绚光沿着手臂冲涌,在胸膛处汇聚。 以修罗族战体为基石,承载金刚神功和杀贼果位之力。 是阿苏罗目前能爆发出的,最强的力量。 他像是孤胆的英雄,迎上了佛门战力最强的伽罗树。 两人“轰”的碰撞在一起,四掌互抵,腰背低伏,似在角力。 碰撞出的气机化作飓风,席卷四面八方。 “不知天高地厚!” 伽罗树脸色严肃,淡淡开口。 他双臂肌肉一胀,一点点的掰弯阿苏罗的手掌。 背后,金刚法相的十二双手臂跟着缓缓合拢,像是捕蝇草张开的獠牙,要将阿苏罗吞噬。 额角青筋一条条凸起,阿苏罗听见了自己指骨断裂的声音,余光瞥见了四面八方合拢的法相手臂。 不管是力量还是气机,伽罗树都要比他强太多。 但没事,他还有两位帮手。 赵守屈指轻弹儒冠,沉声道: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道清光激射而出,融入阿苏罗体内。 刹那间,他的信心暴涨,战意高昂,坚信自己战无不胜,能一人独挡举世敌。 这不是错觉,他的气机、体力、力量,都得到了难以置信的涨幅。 被掰弯的手掌一点点挽回优势,身周缓缓合拢的十二双法相手臂,似乎卡壳了,难以合拢。 伽罗树冷哼一声,脑后的火环“轰”的炸开,冲起熊熊火焰。 金刚法相气势暴涨。 噗! 阿苏罗的双臂被硬生生撕了下来。 十二双手臂猛的合拢,十二道力量眼见就要倾斜在阿苏罗身上。 不远处,口中念念有词的金莲道长睁开了眼睛,双目映出伽罗树的身影,眼底七彩绚光一闪而逝。 “轰!” 水雷球狠狠激撞在金刚法相上,撞出大片大片的电弧,和溃散的金光。 金刚法相猛的朝后一仰,连带着伽罗树不受控制的踉跄后退。 水雷球是白帝释放得,但攻击的对象是许七安。 许七安侧身避开了水雷球,而他的后方恰好是伽罗树,所以伽罗树遭受了无妄之灾。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巧合。 这确实是巧合,但却是人为的。 金莲道长削弱了伽罗树的福缘,让他陷入短暂的霉运中。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独战一品 , 趁着伽罗树被白帝蓄力的水雷球击退,阿苏罗张嘴吐出一张纸页,“嗤”,纸页燃烧成灰烬。 踉跄中的伽罗树,胸口“咚”的巨响,有所凹陷,但没能撕裂金刚体魄。 巫师——咒杀术! 阿苏罗把伤害部分返回给这位一品菩萨,可惜儒家记录下来的法术,较之原版有所差距,且以返还伤害的方式施展的咒杀术,威力远不及以敌人血肉作为媒介。 咒杀术的两种形式: 以敌人贴身之物为媒介;以自身伤残为代价返还。 后者与许七安的玉碎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首先是威力不能相提并论,其次咒杀术的返还方式比较单一,针对心脏和元神攻击。 而许七安的玉碎,是以牙还牙。 再次以咒杀术拖延时间后,阿苏罗的两条断臂自行飞来,接续在断口处,这比断肢重生要省体力。。 北境之战,他们是做好打持久战准备的。 伽罗树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凹陷,不甚在意,相比起这个皮外伤都不算的小伤,水雷球爆炸造成的伤势,反而更加严重,让他感到火辣辣的疼。 白帝同样是一品强者,蓄力一击,虽然没有破开金刚法相的防御,但造成了强烈的疼痛。 伽罗树身经百战,尽管以前没有和地宗道士交过手,也不曾领教过地宗功德心法的威力,却不妨碍他察觉到自身“运气”出了点问题。 佛门没有儒家百邪不侵的浩然正气,也没有“一颗金丹破万法”的道门金丹,禅功的源头——不动明王法相,倒是能屏蔽霉运。 但施展不动明王法相的话,他本体也无法动弹。 短暂思索后,伽罗树的决定是,不管了。 霉运缠身固然麻烦,但也有个限度,以一品位格对二品的压制,霉运顶多是带来一些小麻烦,既然没有清除的手段,那就不管了。 伽罗树双膝微沉,继而“轰隆”一声,脚下平原骤然坍塌,他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阿苏罗。 阿苏罗口中吐出一把暗金色的长刀,握在手心。 太平刀! 许七安把这件半步法宝借给了阿苏罗。 以太平刀如今的锋芒,能斩二品武夫肉身,对上伽罗树的金刚神功,虽说做不到一刀破防御,但总比阿苏罗用拳头强。 品级的差距无法弥补,但可以通过法宝、法术等外物,尽可能的弥补。 绚丽的光轮收敛,沿着手臂冲入刀锋,为太平刀添加了一层炫光特效。 眼见金光迎面撞来,阿苏罗弓步,侧身,手里的太平刀在对方身上拖出刺目火星。 伽罗树眉头当即一皱,他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这把刀尽管没能破他的金刚法相,但也让他感受到了兵刃加身的威胁。 伽罗树化身的金光说停就停,右手扣住阿苏罗手腕,欲夺走太平刀。 阿苏罗掌心一松,把刀递到左手,绚丽的刀锋划向伽罗树的双眼。 伽罗树身躯后仰,避开刀锋,带动膝盖狠狠顶撞在阿苏罗小腹。 气机透过阿苏罗后背,轰的一炸。 这一下原本能把阿苏罗撞飞出去,但赵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加持还在,阿苏罗比往日里更加骁勇。 伽罗树冷笑一声,腰身一弹,后仰的身躯猛的收回,头锤凶猛的砸在阿苏罗脸上。 涟漪状的气机霍然一炸,阿苏罗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沙包般倒飞出去。 金莲道长用力吹出一口气,气流在阿苏罗身后凝成“风相”,裹挟着他一个折转漂移,避开伽罗树的后续追杀。 双方四人各展神通,展开激战,由阿苏罗直面伽罗树,顶住压力,赵守和金莲道长辅助。 伽罗树有金刚法相加持,气势汹汹,猛追猛打,阿苏罗三人则小心应对,不敢有丝毫错漏。 前者可以尽情犯错,而后者的容错率几乎是零。 伽罗树一记直拳轰飞阿苏罗,不需要蓄力,化作金光扑向另一侧的金莲道长。 伽罗树目标明确,阿苏罗比寻常的二品巅峰武夫要强,体系原因,防御强生机旺,即使是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杀死这个二五仔。 而赵守是儒家体系,儒家可以随意修改规则,最是难缠。且有亚圣儒冠和儒圣刻刀两件绝世法宝辅助,赵守的水平未必就比阿苏罗差。 所以三人中,又以地宗的老道士最好拿捏。 金莲道长脚下的土地隆起,凝成一尊身高三丈,覆盖石甲的巨人,双臂交叉于胸,做防御姿态。 地相! 道门“地风水火”四大法相,地相以防御著称,金莲道长二品巅峰的位格,施展出的地相,防御力要高于三品武夫,若于二品。 砰! 地相在伽罗树的铁拳下炸开,金莲道长胸口如撞,鲜血狂喷,身躯弓缩如虾,倒飞出去。 伽罗树乘胜追击,贴了上去,对于非武夫体系的高品来说,这就等于死亡宣告(肉身)。 赵守大袖猛的一挥,沉声道: “退去两百丈!” 金莲道长突兀消失,出现在两百丈外,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肉身被打爆的下场。 赵守没有选择让伽罗树退去两百丈,而是把金莲道长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这样操作的好处是,言出法随的反噬会很轻很轻。 而达到的效果却是一样的。 一个成熟的儒家弟子,应该懂得如何秀出操作。 送走金莲道长后,赵守取出弹动儒冠,沉声道: “此刀必中!” 他轻轻递出了手里的刻刀,过程中,眉心亮起金漆,迅速覆盖全身,让他的体魄短暂达到三品武夫的程度。 赵守手里的刀,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将儒圣刻刀刺向伽罗树胸膛。 伽罗树深知这件法宝的可怕,双手快速结印,交手以来,第一次施展不动明王法相。 但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地墨云翻滚,一道水桶粗壮的雷柱劈下,正中伽罗树。 劈的他身体麻痹,僵硬当场。 手印没能结成。 这不是一般的雷电,这是洛玉衡的天劫。 但不知道为什么,劈错了人。 “噗!” 不动明王法相的防御未能施展,儒圣刻刀刺入伽罗树的胸膛,破开了金刚体魄,暗金色的鲜血狂涌。 一招得手后,赵守立刻收刀,似乎不敢再伤害伽罗树。 下一刻,他眉心裂开,血流如注,清光缭绕的儒冠和刻刀都黯淡了几分。 言出法随的反噬,根据效果不同,反噬的强度也不同。 别看赵守平时口嗨,动不动就退出几百丈,或给队友狂加buff,但这些要么是间接影响,要么是制造麻烦,难缠,却不会造成直接性的伤害。 所以反噬很轻。 但这次不同,这次他直接以言出法随的力量,用儒圣刻刀刺伤了伽罗树。 要不是有儒冠和刻刀帮忙扛着,赵守这会儿受到的反噬还会更大。 不远处,金莲道长吞下疗伤丹药,断裂的胸骨和破损的脏器缓慢愈合,笑道: “贫道是有大福缘之人,伤我是要遭天谴的。” 伽罗树低头,按住了刺穿心脏的伤口,他脸色变的异常严肃。 这样的伤势虽然不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可儒圣刻刀的力量短时间内无法拔除,伤口就不能愈合。 这意味着,他的金刚体魄将有一个致命的破绽,不再无懈可击。 力量和防御是伽罗树傲视九州的资本,防御上出现了纰漏,将直接导致战力受损。 在场大奉方的超凡强者,会心一笑。 刚才的雷劫不是劈错了,劈的就是伽罗树。 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当日在雍州,超凡混战,许七安寇阳州和阿苏罗,三位二品武者才能勉强对抗伽罗树。 许七安事后分析,发现原因是三人都是同体系的,或相近体系,而对手也是相同领域的。 简单来说就是,许七安三人擅长的是气机、肉搏和防御,可他们再强,能有一品的伽罗树强? 这就造成了同体系品级差距的压制。 大奉超凡强者痛定思痛,重新排列组合,发现如果三人组的体系换一下,由一位二品巅峰的武者打头阵,另外两位其他体系的二品打辅助。 效果远比三位同体系二品联手要强。 因为体系之间是存在克制的,而且每个体系都有其优势,克敌手段会变多,打起来胜率更大。 就像地宗削福缘操作,伽罗树就没有任何办法。 而佛门的戒律,则被儒家的浩然正气和金丹克制。 这是三位二品武夫根本做不到的。 当然,阿苏罗、金莲道长和赵守,依旧很难战胜伽罗树菩萨,但只要他们能缠住,能拖延,能打的有来有回,不被单方面吊打,就够了。 ........... “你们这套战术想成功,最关键的是你能不能扛住我的攻势。” 白帝扫了一眼远处厮杀的四人,又看了一眼雷劫中的洛玉衡,最后目光落在浑身血迹斑斑的许七安身上。 “目前为止,我只用了五成力,你就不行了。” 它觉得,这几个超凡强者,是有些小聪明的。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慧这东西不值一提。 正如它所说,这套战术想要成功,关键在于许七安有没有资格和一位一品神魔后裔争锋。 白帝不是武夫体系,没有危机预感能力,没有化劲能力,但神魔后裔先天肉身强大,速度和力量不输同品级武夫。 且天赋神通威力杀伤力巨大。 它只需要三记水雷球,就能让眼前的年轻人肉身崩解。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遍布焦痕的伤口瞬息间痊愈,屈指轻弹镇国剑,在清越的剑鸣中笑道: “现在可以用六成了。” “那我就如你所愿。” 白帝犄角间,凝成一个朝内坍塌的纯黑能量球,噼啪一声,电弧跳跃,包裹住外层。 短暂蓄力后,水雷球激射而去,沿途电弧一闪而逝。 它的目标却不是许七安,而是很不讲武德的偷袭洛玉衡。 轰! 许七安闪身挡在洛玉衡和水雷球之间,竖起剑锋,斩在水雷球上。 水雷球当即爆炸,让空气一瞬间遍布电荷,一道道电弧在半空闪烁熄灭。 许七安的金刚体魄又一次被爆炸撕裂,但这一刻,尽管破开肉绽,却没有露出白骨。 他变强了,如请报上显示的一样.........白帝语气不变,哂笑道: “爆发潜能的手段?你的信心,就是这个?” 说话的同时,它没有闲着,四蹄如飞,腰背伸缩间,像只敏捷的豹子扑杀猎物。 神魔后裔是不怕近战的,甚至这本身就是它们杀敌的手段之一。 趁着水雷球造成的麻痹效果,它准备以最短时间猎杀许七安,解决战斗。 十七道雷劫了.........许七安身躯无声无息的坍塌,融入阴影,消散不见。 “逃?” 白帝嗤笑一声,口中喷出两道黑色利箭,射向洛玉衡。 相比起被死死缠住得伽罗树,它面对的敌人只有许七安,而许七安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缠住他的。 所以它经常能腾出手对付洛玉衡。 渡劫中的洛玉衡分出部分精力,右手竖起剑指,操纵飞剑斩向两道黑色利箭。 轰!轰! 水灵之剑凝聚的利箭炸散,洛玉衡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了几分。 许七安从白帝身下的阴影里钻出,手持镇国剑,黄光如爆,捅向它的生殖器。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五章 越战越勇 , 白帝浑身覆盖鳞甲,坚不可摧,这种得天独厚的神魔血脉不容小觑,许七安没有信心剥鳞片,但捅丁丁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首先是腹部没有鳞片,相对薄弱,而生殖器是生物最脆弱的部位,神魔想来也不能避免。 许七安以“移星换斗”的法术,屏蔽了自身的气息,而白帝不是武夫体系,没有危机预感,当白帝察觉到许七安在自己胯下时,镇国剑已经爆发出黄澄澄的剑光,以摧枯拉朽之势,捅向白帝的生殖器。 白帝巍然不动。 这时,捅出镇国剑的许七安,看见白帝的腹部猛的一鼓,生殖器猛的一胀。 武者的危机预感汹涌而来,许七安脑海里浮现一副画面——白帝一泡尿滋穿了他的脑瓜! 作为天生能御水、控雷的神魔后裔,白帝随时随地,想尿就尿。 不划算.........许七安衡量了这一剑捅出去的结果后,果断放弃,一个侧身翻滚,从白帝胯下滚了出来。。 下一刻,一道拳头粗的水柱从白帝胯下激射而出,水柱像是切豆腐一样,深深穿透地底,深度无法预测。 可想而知,这泡尿要是滋在脸上,许七安的脑袋会当场炸裂。 白帝身躯突然僵凝,一阵风吹来,身躯寸寸消散,这是一道残影。 它真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击到许七安身前,魁梧的身躯人立而起,双爪狠狠拍击。 好快的速度.........许七安刚从翻滚中起身,劲风裂面如刀割,他横剑于胸,左手托住剑身,强行招架! 叮! 利爪拍击在剑身上,大奉第一神剑的强度,承受住了白帝肉身的力量。 但许七安没能守住,气机轰的一炸,他像是一辆加装了推进器的列车,猛的朝后滑了出去。 许玲月给他缝制的牛皮靴,应声炸裂。 不受控制的滑退过程中,许七安脑海里浮现一幅画面——白帝出现在他滑退的路径上,张开血盆大口,从身后咬掉了他的脑袋。 许七安没有惊慌,松开镇国剑,双臂展开画了一个大圆,众生之力疯狂汇聚、加持于身,同时,他的身躯膨胀成两丈的筋肉巨人,撑裂了青衣。 浮屠宝塔从头顶浮出,镇狱之力一荡,镇压周遭一切敌人。 砰! 他旋身,朝身后推出双掌,与扑咬而来的白帝撞个正着。 一人一兽的撞击造成山崩般的可怕声势,方圆数百丈的地面,陡然下沉,无数尘土扬起,却又在下一刻被肆虐的气机吹散。 许七安双臂瞬间炸碎,没有感觉疼痛,因为早已失去知觉。 他像狂潮海啸里的扁舟,被抛飞出去,化劲的力量完全无法卸去这股巨力,这种无法自控的“震飞”是很致命的。 对手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贴身一套连招,把他打废打残。 白帝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浮屠宝塔的镇狱之力,只是让它出现轻微的凝滞,镇压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他法济菩萨亲临,也不可能镇压它。 它化作一道风奔向抛飞的许七安。 这样局面下,如果许七安是普通的二品武夫,他会死的很惨,几乎没有翻盘的希望。 在相近领域的体系里,一品和二品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许七安不是普通的二品武夫,他掌控着另一个体系——蛊术! 许七安的身躯迅速“阴影化”,以阴影跳跃避开白帝的追杀。 他保持着抛飞姿态,身影出现在地缝里,出现在巨石的阴影里,出现在树影里,在周边一个个事物的阴影里出现,继而又消失。 连续不断的做着阴影跳跃,以此干扰、规避白帝的追杀。 二十七道雷劫..........白帝扫了一眼洛玉衡,收回目光,蔚蓝的竖瞳里映出许七安忽闪忽现的身影,它深知蛊术的诡异,当即放弃追击,不做无用功。 “噼啪!” 白帝头顶的犄角,跳跃起电弧。 噼啪噼啪.........越来越多的电弧在虚空中跳跃,布满整片空间,让此方天地化作雷电的领域。 天劫让此处的雷电能量异常充盈,对于白帝来说可谓如虎添翼。 当然,坏处就是伽罗树不敢再针对金莲道长。 这位地宗的老道士数百年间,积累了庞大的功德之力,杀这样的人是要受天罚的,而此处劫云遍布,天罚的力度更大。 伽罗树菩萨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滋滋滋........强力的电流遍布整片空间,化作电网,让阴影跳跃中的许七安出现凝滞、僵硬。 抓住机会,白帝口中喷出漆黑水柱,贯穿了许七安的胸膛。 哒哒哒!它旋即狂奔起来,一口叼住许七安的脖颈,咔擦,咬断他的脖颈,大口啃咬起来,转瞬间就把这个年轻人的上半身嚼烂咽下。 “许七安!” 雷劫之下的洛玉衡,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 轰! 紧接着,水缸粗壮的雷柱将她吞没,逼的她不得不全力对抗。 成了? 远处的伽罗树听见洛玉衡的尖叫,收了收攻势,侧头看向白帝。 这一看,他瞳孔微缩,喝道: “小心!” 在白帝身后,是一个完好无损的许七安,他握住镇国剑,坍塌了所有气机,收敛了所有情绪,众生之力依附在黄铜剑上。 他沉声开口: “第二愿,此剑势如破竹!” 丹田位置,一抹淡淡的金光浮出,凝于镇国剑,为玉碎再添一份力。 阿苏罗薅来的应供果位在他身上,借此交换太平刀。 开战之前,大奉方的超凡有过一次聚首,对双方的战力做过细致的剖析,制定了许多套战术。 细致到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法宝,什么时候施展什么法术,会对伽罗树和白帝造成怎样的伤害,会被他们如何防御.........那是一场堪称头脑风暴的推演。 在这场“保卫战”里,最凶险的是许七安,他需要独自面对一位一品强者。 他缺的不是输出手段,而是制敌之术(花里胡哨手段),所以,太平刀归阿苏罗,舍利子归许七安。 刚才许七安是假的,应供果位制造出的分身,以假乱真的分身。 应供果位能完美复制个体,只需要许七安在心里默念一句: 第一愿,需要一个和我一样的帮手。 除了真实战力差于本体,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区别。 刚才阴影跳跃中,许七安召唤出了这具假身,再以天蛊移星换斗的手段屏蔽自身气息,借助阴影跳跃,出现在白帝后方。 白帝啃食假身时,许七安蓄力完毕! 玉碎! 黄澄澄的剑光一闪而逝。 白帝蔚蓝的竖瞳里,映照出黄澄澄的剑光,它已经从伽罗树和许平峰那里得知许七安的详细情报。 知道他的斩击无法躲避,无法靠法器格挡,只能凭借自身力量硬抗。 白帝犄角开始凝聚水灵和雷电,左边的犄角染上漆黑之色,右边的犄角化作炽白。 它前肢微微弯曲,身子随之低伏,短暂蓄力后,宛如羚羊冲撞,猛的朝前一顶。 白帝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许七安冲锋,它要破了对方的杀招,彻底灭绝对方的自信。 让这个人族知道,一品和二品到底存在怎样的差距。 叮! 两根犄角间,爆起刺目的火星,暴起黄澄澄的剑光。 剑光不是一斩而逝,而是狠狠顶在与犄角,白帝蔚蓝的双眼被剑光刺下,留下殷红的鲜血,脊背的鳞片张合,龙头微微颤抖,竭力角力。 咔擦! 剑光削断了犄角,自身力量也随之耗尽。 白帝发出痛苦的咆哮,但同时,它也冲锋到了许七安面前,因为断裂而显得尖锐的断角,狠狠刺入许七安的胸膛。 砰! 许七安头骨炸裂,玉碎伤害返还。 同时,白帝的犄角爆发出耀眼的雷电,将他吞没。 这团电光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盛大,似乎要一举将二品武夫的生机灭绝。 雷电中,许七安发出了凄厉的咆哮。 当是时,疯狂输出中的白帝,体表鳞片猛的炸开,一道道电流从体内流窜出来,在它雪白的身躯上炸出道道焦痕。 玉碎! 伤害的返还打断了白帝的输出,为许七安赢得一丝喘息之机,抓住机会,浮屠宝塔镇狱之力一荡,接续玉碎,维持控制。 这还没完,塔顶浮现一尊身材肥胖,脸颊圆润,慈眉善目的金身法相,脑后璀璨光轮逆转。 白帝智商因此降低,宛如野兽般浑浑噩噩。 过程持续不到一秒,但配上玉碎和镇狱之力,成功为许七安争取来脱身的时间。 他身躯化作阴影消融,在远处浮现。 此时的许七安身躯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已经碳化,完全是一具焦黑的人形,他拄着剑,大口大口喘息,呼吸声宛如老旧的风箱。 与一品神魔后裔交手,每一招都是致命伤,每一个失误,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是许七安此生打过的,最凶险容错率最低的一战。 镇国剑、浮屠宝塔、应供舍利、蛊术、众生之力.........再以他二品修为做根基,配合精细的操作,仍然不是白帝的对手。 浮屠宝塔顶上,圆润的大智慧法相消散,药师法相浮出,洒下道道细碎金光,治疗伤势。 “绝望吗?” 白帝腹部微微鼓动,气息有些紊乱。 它一边平复玉碎带来的伤势,一边说道: “区区二品武夫,能把我伤到这个程度,你足以自傲。 “但又能怎样?金丹劫只过了一半,你便已伤成这样,更别说还有四象劫,整整十三日。不,不需要等到四象劫,我不会给你们喘息的机会。 “金丹劫之后,人宗的女娃娃要么强行渡四象劫,要么助你迎敌。不管哪个选择,她都死路一条。” 金丹劫结束,天劫会暂时消失,给渡劫者一旬的时间巩固修为,而后才是第二阶段的四象劫。 但他们怎么可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洛玉衡根本不会有一旬的时间来巩固修为,她只能被迫加入战斗,如果撑过十天没死,那么四象劫如约而至,那时,战斗中耗损了力量的她,如何渡四象劫? 他们当然也可以选择逃走,不过,没有超凡牵制的白帝和伽罗树,以及许平峰,就能顺势踏平京城,拿下中原。 呼! 白帝突然张嘴,吐出一团漆黑水球,轰向洛玉衡。 这逼的许七安不得不停止疗伤,以身为盾,挡在洛玉衡面前。 嘭........他胸口被水球射穿,溅散出红中带黑的内战。 白帝嘴巴像是机关枪,不停的发射出漆黑水球,带着一阵阵尖锐的破空声。 许七安或用镇国剑劈砍,或以身为盾,在猛烈的攻势下,一点点的千穿百孔,一点点的支离破碎。 咻! 飞剑掠过许七安的头顶,射向白帝,但被他用力嗑开。 “臭娘们,你想死吗!” 许七安怒道:“好好渡你的劫,前头的危险,老子替你抗着。” “许七安!”洛玉衡咬牙切齿。 许七安一剑斩灭射来的水球,咽下涌动喉咙的血水,笑道: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双修只是为了交易,晋升陆地神仙的交易。你苦熬二十年,好不容易要功德圆满,就不要为我一个工具人感情用事了。 “对了,几道雷了?” 洛玉衡哽咽道: “五十六了。” 这个时候,白帝抚平了玉碎带来的伤,但犄角暂时没能自愈,因为镇国剑的特性在持续磨灭伤口的生机,阻止断角重生。 白帝的身躯出现凝滞,宛如静止的画。 同一时刻,许七安的危机预感开始预警,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在催促他赶紧逃命。 白帝的身躯在风中消散,本体突破了音速,快的仿佛瞬移,出现在许七安面前。 血盆大口凶狠咬下。 这一瞬间,让分出一部分心神关注这边的伽罗树、阿苏罗、赵守和金莲同时停了下来,表情各不相同的望来。 让洛玉衡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果决。 生死边缘的许七安,却突然平静了,所有的绝望诡异的沉淀,化作新生的动力。 沉眠在体内的花神灵蕴部分被唤醒,春潮般涌入四肢百骸。 咔擦........碳化得皮肤裂开,露出嫩红的,新生的肌肤。 众生之力蜂拥而至,加持于身,力蛊狂暴,肌肉膨胀间体格暴涨,化身三米高的巨人。 脑后火环炸开,金刚神血在血管里咆哮。 接着,这些力量尽数沉寂,朝体内坍塌。 许七安身躯后仰,右臂后扬,短暂蓄力后,在白帝咬来的刹那,狠狠打出拳头。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性格决定命运 , 嘭! 手臂横扫,拳头轰击在白帝侧脸,爆炸的气浪中,白帝翻滚着飞了出去。 它没有被拳劲打的丧失身体掌控力,在空中翻转,调整身形,落地后,四蹄犁地滑退一小段距离,稳住了颓势。 “噗........” 白帝吐出一颗带血的獠牙,此时,它的眼球恰好愈合,低头看了一眼断牙,而后难以置信的抬头,望着三米高的魁梧人族。 这一拳给了它火辣辣的疼痛,造成轻微皮外伤,对于肉身强大的神魔后裔来说,这点小伤完全可以无视。 但白帝眼里的震惊却如翻涌的海潮: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通常来说,潜能爆发只能带来一刹那的力量激增,能维持短暂的时间便已经很不容易。 可在白帝的感知中,许七安的力量更上一层楼,并稳定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 简直离谱! 修行者的力量是一步一脚印积累出来的,二品初期就是二品初期,没道理越打越强,凭空出现的力量是哪里来的? 这完全违背了常理。。 白帝活了无尽岁月,从远古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如果能这样搞,那修行的意义在哪里? 这小子仍然没有触及一品战力,但比之刚才,强盛了一大截。 白帝开始担心这样的增幅何时是个尽头? 许七安张开五指,碎裂的指骨快速愈合,鲜血淋漓的拳头瞬息间自愈。 见状,洛玉衡如释重负,浑身一软,有种紧绷过度,四肢乏力的感觉。 我就说当日浔州一战时,他的状态不对劲,越打越强...........阿苏罗心里一松。 金莲道长和赵守旋即放松了紧绷的情绪,这样就还有的打。 尤其金莲道长,心情极为复杂,浔州一战,他急着炼化黑莲,没有参与,对许七安的战力了解不深。 今日才知道,这小子的战力已经夸张到这个地步。 伽罗树面沉似水,许七安二品时,到底领悟了什么道,至今还是个谜。 也是一个极大的不确定因素。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正如白帝所想,修行者的力量是一步步积累的,所谓的越战越强应该有个极限。 多半不可能跨越一个品级。 只要还是一品之下,那么问题就不大。 许七安目光南眺,那是雍州方向,深吸一口气,笑道: “我热身结束了,三位,你们还撑的住?” 闻言,阿苏罗“呸”一口,吐出一口血沫,嗤笑道: “别说十三日,打一个月我也没问题。” 赵守笑道: “要不是监正耗费了儒冠和刻刀大部分的力量,老夫此刻已经让伽罗树滚回西域了。” 金莲道长斜了他一眼,心说读书人天天吃大蒜,口气不小。 “道门法相与天地灵力接驳,法术深厚似海,不怕持久战。” 作为九州巅峰层次的强者,体力和法力从来都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许七安能否撑住,眼下看来,这小子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持久。 三人信心倍增。 许七安再次南望,他两次南望了。 院长赵守轻声道: “你是大奉的脊梁,是将士的信念,你不倒,大奉的信念就不倒!” 许七安收回目光,一吐胸中豪气: “男儿到死心如铁,且看我.........” 他主动迎向白帝,像一个无畏的勇士。 且看我,只手补天裂。 .............. 天宗,云雾缭绕的仙山中。 冰夷元君和玄诚道长,一个驾仙鹤,一个御剑飞行,来到崖顶恢弘的天尊殿。 白发苍苍的天尊盘坐在莲台,佝偻着身躯,低垂脑袋。 “见过天尊!” 两位道门阳神面无表情的行了道礼。 “本座预见了圣女死劫,你们去一趟雍州,顺便把两人带回来。” 天尊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冰夷元君和玄诚道长相视一眼,不掺杂感情的声音说道: “是,天尊!” 天尊缥缈无情的嗓音再次回荡: “大劫将至,待天人之争后,天宗封山,断绝于外界联系。在这之前,尔等不可参与凡俗之事,不可招惹因果。 “否则,一律逐出天宗。” 冰夷元君和玄诚道长知道,天尊是在告诫他们,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插手中原战事。 上次在雍州寻找李灵素时,两人就中了许七安的计,被迫替他御敌,针对佛门金刚。 “弟子明白!” 两位阳神退出天尊殿。 ........... 浔州,知府大院。 一位甲士手里握着情报书,快步迈入大厅,躬身道: “布政使大人,有紧急军情。” 杨恭正与幕僚议事,闻言,颔首道: “呈上来!” 甲士将情报递上后,立刻退下,他只负责传递消息,没有旁听的权利。 杨恭展开火漆封着的情报,仔细阅读,他没什么表情的放下情报,道: “二郎传来消息,云州叛军大举集结,准备强攻浔州!” 众幕僚脸色微变,心知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 两军在浔州为核心的防线上,厮杀异常激烈,野战、守城战,大大小小战役总和达百余次。 整个雍州就像是绞肉机,数万生命灰飞烟灭。 而在这一系列惨烈的战役里,许二郎名声鹊起,率领麾下的骑兵驰骋沙场,连连告捷,杀的云州游骑兵丢盔弃甲,立下煊赫战功。 与他配合的“义军”同样发挥巨大作用。 可以说,浔州城能守到今日,他们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但就在前日,李妙真等人试图潜入云州大营,火烧粮仓,结果落入戚广伯精心安排的陷阱里。 所幸这货“义军”首领本领高强,杀出重围,虽受重伤,但无人牺牲。 杨恭不清楚具体经过,但他知道,要对付杨千幻的传送术并不困难,云州叛军里同样有术士体系,许平峰必然留下了克制传送术的法器。 “杨公,云州军来势汹汹,此战怕是不易了。” 一位幕僚感慨道。 现在的局势是,经过多日的鏖战,防线已经被打的稀烂。目前只剩下浔州尚存,云州军想北上鲸吞雍州城,就必须扒掉浔州这根钉子。 杨恭侧了侧身,望向北边。 “真正凶险的不是我们,是许银锣,是国师,只要他们不败,我们就死守雍州。” 杨恭沉声道:“传令下去,备战!” 李慕白等人望向了北方。 他们都可以死,所有人都可以死,只要北方的渡劫战不败,大奉就有希望。 那里,有大奉的脊梁,有将士们的信仰。 ............ 云州大营。 军帐内,戚广伯站在沙盘前,一面面红蓝小旗落在不同的方位。 那一面面象征大奉军的蓝旗边缘,都有相应的红旗牵制着。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浔州已经孤立无援。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援兵出现。 开战前,象征大奉守军的蓝棋,一面面的插在防线,与浔州成犄角之势,守望互助。 而今那些旗帜被一面面拔除,或全军覆没,或成为散兵游勇,转打野战、突袭战。 当然,云州军同样损失惨重,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其中嫡系精锐损失达八千。 精锐部队和杂牌军可不一样,打一点少一点,都是云州的心肝宝贝。 “局已经做好了,接下来,该会一会名满天下的紫阳居士了。” 戚广伯俯瞰沙盘,目光沉稳。 这位不务正业的败家子,轻文蔑武,唯独对领兵打仗情有独钟的狂人,当年能被许平峰相中,在与他拥有可怕的大局观。 领兵打仗,奇谋妙计永远摆在次要位置,统率能力和大局观才是一位统帅必备的能力。 魏渊为何被誉为军神? 不是因为他的修为,也不是他的计谋,而是他能驾驭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军队,他拥有俯瞰整个战场的大局观。 当双方的兵力、超凡强者数量相差不大时,这样一位可怕的统帅,是能轻易左右战争胜负的。 戚广伯是许平峰见过的,仅次于魏渊的帅才,比靖国的国主,夏侯玉书更高一筹。 “大将军,那许新年似乎有侦查类法器,他若是提前察觉到您的布局,如何是好?” 杨川南皱了皱眉。 葛文宣则笑道: “我们大军尚未集结,尚未进军浔州时,他不可能察觉。就算有侦查类法器,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侦查。至于现在,察觉便察觉了,我们晌午之前,就能兵临城下。 “大奉军现在才注意到,为时晚矣。” 又有将领沉声道: “许新年率领的骑兵,战力极强,还有天宗圣子圣女相助。他们若是回援浔州城,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戚广伯笑了笑,道: “不用管他们,自有人对付。” .......... 荒凉的山脉,紧邻着荒凉的平原。 许新年率领着七千人马,在山脚下的河流边驻扎。 骑兵们自觉的洗刷马鼻,清洗手脚、面孔,步兵们则垒起石灶,搬出铁锅,准备烧热水,补充干瘪的水袋。 “休整两刻钟,立刻回援浔州城。” 许新年转头吩咐了苗有方一句,而后看向身边的李妙真,低声道: “你的伤真的没问题?” 李妙真脸色有些惨白,微微摇头: “无妨,有杨千幻留给我的丹药,三日之内就能痊愈。这点小伤不影响我的战力,道门的力量来源于元神。” 她的伤是前日遭遇埋伏时留下的。 当时云州军埋伏了大量的高手围杀他们,其中不乏四品,而杨千幻的传送阵遭遇了同体系高位阵法得克制,难以施展。 之所以能杀出来,全依赖恒远大师的金刚神功,抗住了大部分伤害。 所以恒远大师受伤最重。 天地会成员里,就楚元缜和李妙真伤势算轻的。 后者带着李灵素和恒远,退往雍州城疗伤。 飞燕女侠则把私军并入许二郎的队伍里,随他一起踏上征程。 有时候常说,性格决定命运,便在于此。 .......... ps:献祭一本书,《重生之我要做富二代》书荒的读者可以去看看。 ps:书籍详情页右下角有一个大奉周边企划,点进去可以给角色周边投票,这个票是免费的,大家还没投可以去投一下,满5000票就会出周边,超过的就不用投了,可以投其他的。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七章 瓦罐不离井上破 , 咚咚咚! 浔州城头,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回荡在天际,一列列披甲持锐的守军奔向城头。 民兵也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搬运守城器械。 在迎敌的鼓声里,从民兵到士卒,从士卒到将领,每个人都展现出极强的素养和经验。于城中百姓来说,有一支高素质的军队守护城池,这是幸事。 于守军个人来说,此中之辛酸,却是不足与外人道。 经过了多少次铁与血的洗礼,才有如今临阵不乱,训练有素的能力。 在城头鼓声大作之时,知府大院里,杨恭戴上官帽,整理衣冠,望向堂内的张慎和李慕白。。 “从青州带过来的精锐,差不多打光了,雍州卫所的兵力,也折损了七七八八。现在轮到我们几个亲自上阵了。” 杨恭笑道: “谨言,慕白,我们相识半生,似乎从未在疆场并肩作战。” 张慎嘿了一声,道: “云鹿书院沉寂两百年,世人早已不知道我儒家的厉害。” 历代云鹿书院的读书人,都有两个心愿: 一,儒家体系的读书人能重返庙堂。 二,让九州各大体系的修行者,回忆起被儒家支配的恐惧。 在术士体系没有出现前的中原,撑起历朝历代江山的,撑起中原王朝脊梁的,不是粗鄙的武夫,而是儒家! 是儒家压制了巫师,震慑了佛门。 西域有佛,东北有巫,南疆有蛊,北境有妖蛮.........都是垃圾! 唯中原儒家,傲视九州。 两百年前,程亚圣谄媚君王,创立国子监,将云鹿书院乃至整个儒家体系,挤出庙堂。 这里面,也有监正推波助澜。 儒家因此沉寂两百年,三品凤毛麟角,二品一品更是从此绝迹。 当今九州的修士,早已忘记了儒家巅峰时的辉煌。 李慕白显得更加务实: “来的可都是云州军的精锐啊,能杀一个算一个,一定要把云州军的精锐,拼光在浔州。 “院长已经得女帝认可进入庙堂,这一战打完,我和谨言立下的战功,也能封王拜相了。将来我们若能晋升超凡,再去找院长那个老东西的麻烦。 “他抢了我们好几首诗词。” 不,是抢了我的........杨恭和张慎同时在心里反驳一句。 三位大儒相视一笑,齐声道: “吾所处之地,非大堂,而是浔州城头。” 言出法随! 三道清光腾起,笼罩三人身影,带着他们消失在大堂。 ........... 轰轰轰! 城头,火炮轰鸣,一颗颗炮弹冲出炮膛,落入密密麻麻的攻城大军中。 每一颗炮弹都是一团膨胀的火光,炸起大片的土石和残肢断臂。 云州叛军在付出一定的伤亡后,成功推进火炮和车弩,把城墙纳入射程范围。 随后便是两军互相开炮,火力比拼。 密密麻麻的敌军有了自家炮火的掩护,瞬间冲到城墙下,随后开始蚁附攻城。 首批负责攻城的是先锋营和攻城营,两个大营各有九个小营,总人数三千六百人,由江湖人士和新兵组成,化劲武夫或铜皮铁骨境武者率领。 两大营的作用很明确,为后续的精锐步卒百战营开凿出一个突破口。 因此先锋营和攻城营的伤亡是最高的,但戚广伯不在乎,为帅者既要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还得有用兵如泥的觉悟。 自古攻城,本就是要用士卒的命去堆的。 戚广伯手持单筒望远镜,眺望城头惨烈的攻防战。 在火炮的掩护下,先锋营和攻城营迎着檑木和箭矢,付出惨烈的代价后,终于杀上城头,与守军展开死斗。 口子已经凿开。 戚广伯脸色平静,顺势从马袋里摸出两面小旗,一面玄色,一面赤色。 玄旗代表的是百战营精锐,足足一万步兵,由前云州布政使杨川南,以及一众四品高手率领,是真正的嫡系精锐。 不管大奉还是云州,其实主力还是步卒。 骑兵能有多少?中原不比塞北,有广袤无边的草原,有成群的牛羊骏马。 咚咚咚! 战鼓擂起,早就跃跃欲试的百战营奔袭而出,万人方阵散开,由各自的首领带着奔向城头。 “城头的火炮有点凶啊。” 戚广伯再把红色小旗丢给副将。 副将立刻将他的指示传递下去,很快,一杆绘着赤色巨鸟的大旗奋力挥舞起来。 “戾!” 响彻天际的啼叫声里,四百骑朱雀军从大军后方冲起,振翅翱翔。 羽色赤红的巨鸟背上,坐着背箭囊的骑手,鸟爪勾着一桶桶的火油,浩浩荡荡的掠向城头。 几在同时,浔州城内,冲起两百骑黑鳞飞兽军,由飞兽军首领塔莫带头,以自杀般的方式阻截朱雀军。 继方才攻城营与先锋营用生命在城头“凿”出一道口子后,第二场惨烈的厮杀,率先发生在连四品武夫都难以触及的高空。 高空中,羽色赤红如火的朱雀军,鳞片漆黑扇动膜翼的飞兽军,宛如一片红云和黑云,高速冲撞在一起。 领头的赤色巨鸟背上没有骑士,它是一位四品大妖,许平峰早期收服的属下,也是朱雀军的首领。 松山县一战中,它率领的朱雀大军将心蛊部的飞兽军屠戮大半,从四百飞兽减员到两百二十骑。 飞兽军减员的同时,朱雀军同样损失惨重,此刻的四百骑朱雀军,是云州军仅存的飞骑。 心蛊部战士悍不畏死的气焰,给这位四品大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两支飞骑军在空中交汇的一刹那,大妖朱雀双翼猛的朝后张开,带动身子人立而起,比钢铁还要锋利的爪子罩向塔莫。 塔莫是初入四品的境界,修为不及大妖朱雀,近距离搏杀能力更是逊色不少,但心蛊最擅长控制,当即轻啸一声,以声波为媒介,强行影响大妖朱雀的元神。 罩向塔莫的利爪微微一滞,这个间隙里,塔莫驾驭的黑鳞巨兽与大妖朱雀擦身而过,他手里的长刀在朱雀腹部划出一串刺目火星。 只斩落了几片红色羽毛。 飞骑不像马匹,一旦起飞便不能停,两名首领擦身而过,撞入对方阵容。 大妖朱雀旋身翻转,双翼宛如利刃,当场将两名心蛊族战士,连人带兽切割成数段,鲜血沾染赤色羽毛,愈发显得妖艳。 另一边,塔莫驾驭着黑鳞巨兽,边以心蛊术威慑赤鸟,边挥舞战刀,将沿途的朱雀军骑手斩落于空。 黑鳞巨兽和赤色大鸟的尸体,纷纷坠落。 第一波冲杀结束,双方位置对换,各自损失三十余骑。 两支飞骑迅速调整阵型,塔莫高举战刀,用南疆语高声喝道: “心蛊部的战士,随我冲锋!” 大妖朱雀尖啸一声,率领朱雀军振翅迎上。 第二波惨烈的冲杀结束,双方各自损失二十余骑,尸首坠落如雨。 第三波冲杀后,心蛊部的飞兽军只剩一百骑,朱雀军剩余两百六十骑,抛开大妖朱雀这位首领不说,朱雀军的个体战力,远不比心蛊部的飞兽军。 心蛊本就是御兽的行家,且能对敌方飞骑施加影响。 第四波冲杀后,心蛊部只剩五十骑,而朱雀军人员缩减到一百八十余骑。 大妖朱雀没有再以命换命,四百朱雀军拼的只剩一百八十骑,心疼的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她嫡系后裔。 “大奉朝廷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南疆人来抛头颅洒热血?” 大妖朱雀厉声道: “你心蛊部有多少飞兽军让你这样折腾,为了大奉,值得?以大奉朝廷的善变和无耻,今日你们为大奉战死沙场,明日没准就挥师南下,荡平你们蛊族。 “恩将仇报的事,大奉朝廷做的还少?” 塔莫“嘿”了一声: “臭娘们,少他娘的废话,蛊族的战士,不怕死! “兄弟们,随我冲锋!” 心蛊部仅存的五十余骑,齐声怒吼,驾驭飞兽冲向朱雀军。 这是第五次对冲了。 这一次,五十骑飞兽军一个都没能活下来,他们和同伴一样,坠落下方战场,永远留在了大奉。 只剩一个浑身浴血的塔莫,他身上的铠甲已经碎裂,手里的刀卷刃,身上多处致命伤。 大妖朱雀彻底暴怒,因为它苦心经营的朱雀军,已经不足百骑,十几年心血,付之一炬。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我会撕掉你的手脚,剖开你的肚皮,把你的内脏一点点的啃食殆尽。”朱雀厉声道。 塔莫低下头,望着城头上,城池下,零散着的同胞和尸兽尸体,轻声道: “都死干净了啊。” 许银锣的堂弟许新年,有句话说的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说的真他娘的有道理,他怎么就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呢。 真想让族里的崽子们也能像中原孩子一样,有机会读几年书。 好在这样的机会,将来也不是不可能。 等大奉打赢了这一战,身为盟友的蛊族,就能和中原贸易往来,中原的茶叶、瓷器和丝绸,蛊族再也不缺了。 以首领淳嫣的智慧,肯定会想到向大奉借教书先生的。 读书好啊,读书的孩子更聪明。 塔莫低头,看向浔州城头,大声道: “告诉许银锣,答应给我蛊族的,一文钱都不能少,这是老子应得的。 “浔州城外的碑林里,要有我蛊族将士得名字,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中原人,千万要记得我们啊。” 吼完这两句,他没去等待城头守军的回应,扬起卷刃的佩刀,吼道: “兄弟们,跟老子冲!” 可身后已经没人了。 孤零零的一骑冲了上去,自杀式冲锋。 ......... 心蛊部四百飞兽军,全军覆没,战死于浔州城。 .......... ps:书籍详情页右下角有一个大奉周边企划,点进去可以给角色周边投票,这个票是免费的,大家还没投可以去投一下,满5000票就会出周边,超过的就不用投了,可以投其他的。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飞燕女侠(12000) , 北境! 劫云缓缓消散。 八十一道金丹劫顺利渡完,阳光穿透云层,重新将领大地。 让人压抑的天劫气息荡然无存,方圆百里内,存活下来的生灵如释重负,虚脱般的瘫在地上。 洛玉衡羽衣翻飞,莲花冠束起柔顺青丝,浑身完好无损,头顶悬浮的金丹,在渡完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后,缓缓融化。 金丹融成金汁,浇在洛玉衡身上。 刹那间,她整个人化作灿灿金身,绽放无量金光。 万劫不磨之躯,大功告成! 从此万法不侵,不死不灭,逍遥天地间。。 嗡! 洛玉衡手里的神剑绽放出恐怖的剑光,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 她将目光望向了远处浑身浴血,苦苦支撑的许七安。 “还不出手?” 白帝语气冷漠,淡淡道:“没看出来吗,他体力衰弱的厉害,这种潜能爆发的“道”,能支撑多久?上限也不可能超过一品。你再不帮他,他可就死定了。” 白帝在激洛玉衡出手,只要洛玉衡敢参战,她就失去了巩固修为,迎接第二阶段天劫的底蕴。 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如何还能渡劫? 若是洛玉衡选择撤退,藏起来巩固修为,那当然最好,许七安和阿苏罗几个超凡,必死无疑。 他和伽罗树不会让他们逃走。 “别管我,渡劫!” 许七安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沉声道: “按计划行事,继续渡劫!” 计划?白帝眉梢一挑, 它不是无脑的兽类, 听到这句话, 本能的警惕了一下,并在脑海中分析、思考大奉方的超凡强者可能存在的后手。 被逼到如此绝境, 想翻盘,靠自身力量肯定不行,多半有盟友, 但此次渡劫之战,九州超凡都在关注,人人都在棋盘里,不大可能出现奇兵天降的事。 嗯, 也有可能是这小子在虚张声势,吓唬它。 洛玉衡深吸一口气,取出几枚丹药吞下, 接着, 她分裂出了四尊女性形象的法相。 分别是覆盖石甲的土相, 燃烧炽烈火焰的火相,黑色水汽弥漫的水相,以及由气流组成的风相。 四周不知不觉变的阴沉,劫云再次笼罩而来, 遮挡阳光。 恐怖的威压席卷方圆百里。 那道由气流组成的风相,飘飞而起, 向着天空掠去。 过程中, 一道道罡风刮来, 几次都险些把它吹散。 轰! 粗壮的雷电从劫云中劈下来。 四象劫第一重, 风雷劫! 放弃巩固修为的机会,主动引来劫云,强行渡劫? 伽罗树脸色严肃, 望向了倾国倾城的半步陆地神仙。 她洛玉衡哪来的自信? ............ 许二郎通过浑天神镜, 漫无目的的搜寻, 捕捉到了戚广伯率领云州中军,在浔州城集结的动静。 他已派人快马加鞭将情报送去浔州城, 给留守在浔州的守军提个醒。 随后立刻带上骑兵, 准备驰援浔州。 他隐约间已经猜出戚广伯的真实目的——奇袭浔州。 虽然以浔州为核心的战线,在连日的征战中已经被打的稀烂,但不代表大奉军放弃了防线,仍有许多游骑军在防线附近扎营, 派遣斥候巡逻。 城墙打没了,那就不要城墙,改打野战。 防线不会因为失去城郭而退步,因为背后就是雍州城,沿途有不计其数的百姓。 防线上的军团分成复杂,有杨砚等人率领精锐,有楚元缜等义军率领的杂牌军,也有武林盟的教众。 因为军队素养参差不齐的缘故,互有胜负,比如许新年率领的是骑兵精锐,加上浑天神镜的能力,连战连胜,很好的守住了他负责的防线。 但杨千幻、李灵素,以及武林盟的部分军团,这些杂牌兵一旦遭遇云州的精锐骑兵,多少个脑袋都不够云州军砍。 值得一提,杨砚之所以留在雍州,是因为北境有洛玉衡在渡劫,能震慑妖蛮。 虽说北方妖蛮和大奉目前是盟友,但双方同样是世仇,且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大奉不可能对妖蛮毫无防备。 就如姜律中、张开泰两位金锣,早已返回玉阳关,坐镇东北边境,防止巫神教大军趁着中原内乱时出兵。 作为防守方,大奉这边相对比较被动,时常被云州军牵着鼻子走。 杨恭也曾利用过浑天神镜,试图对云州大部队发动奇袭。 但云州的主力部队,既有先锋营在前探路,更外层又有伺候巡逻,天空中还有朱雀军巡视。 大部队想搞突袭,几乎无法成功,反倒是利用术士的传送阵去火烧粮仓的李妙真等人更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事情做了。 云州军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李妙真和许二郎走到河边,前者蹲下身,说道: “一路快马加鞭,怎么也得休息一刻钟,不然即使赶到浔州,也是一群疲兵。浔州守备森严,戚广伯想迅速拿下,想都别想。 “杨恭只要撑住,等援兵赶来,云州军自然会撤军。” 许新年轻轻颔首。 这种情况在青州时并不少见,他自己就曾经历过,松山县被云州大军包围,险些到了弹尽粮绝之境。 撑过去了,援兵自然会来。 他现在就扮演着援兵的角色。 许二郎掏出汗巾,擦拭脸上的尘土,再仔细的洗干净汗巾。 他不无忧虑的说道: “我们仗着浑天神镜的便利,才提前发现了戚广伯率领的中军踪迹,杨砚和武林盟等人,恐怕没这么快反应过来。而且他们很可能遭遇云州骑兵的阻击。” 戚广伯就是想打一个时间差,一举拿下浔州城,只要拿下浔州城,他就能和大奉军平分雍州,把战争推向下一阶段——争夺雍州城。 那么在这位云州主帅的计划里,肯定有详细的部署,有派军队负责牵制防线各处的大奉军。 说着,许新年扭头一看,看见李妙真扑在河边,“咕噜咕噜”就是一阵豪饮,然后用双手掬起一捧水,用力拍在脸上。 冰凉的水打湿了她漂亮的脸蛋,浸湿了她的鬓发,染湿了她胸口的甲胄。 潇洒不羁的飞燕女侠。 不是,你不注意卫生的吗,喝生水是要生病的,哦,你是四品高手,那没事了...........许新年默默收回目光,悄悄藏好自己的汗巾,也掬起一捧水拍脸,显示自己粗犷。 李妙真斜了他一眼,眯眼笑道: “你沿途多用浑天神镜观照,以戚广伯的手腕,如果其他军团有敌军牵制,没道理我们这边没有。” 她笑起来又俊俏又洒脱。 许二郎微微颔首,他目光扫过军队里,那些偷偷看着飞燕女侠的年轻人,笑道: “对了,这些高手你是哪里找来的?” 李妙真的私军战力极高,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而且以年轻人居多。 “都是以前的老伙计。”李妙真一副江湖人的语气,道: “许宁宴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在云州是剿匪的,组建了自己的私军,成员是五湖四海结交的朋友,或冲着我的名声来的。 “都是些侠义之士啊。” 明明是馋你身子吧..........许二郎心里嘀咕一声。 话说李妙真和大哥似乎关系非同一般,不知道是至交好友,还是红颜知己。 许二郎对大哥风流多情的作风是很有意见的,风流债这东西吧,伤人伤己。 至于许二郎自己,他就很专一,只喜欢王思慕。什么?教坊司?读书人去教坊司那是只谈风月不谈感情。 许新年沉吟一下,压低声音问道: “李道长觉得,北境的渡劫之战,我大哥有赢的希望吗?” 李妙真皱了皱眉。 许新年道: “我虽然品级低,但知道双方实力差距有多大。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李妙真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你说的没错,正常情况来说,是毫无胜算。 “但你能看出的问题,许宁宴也能看出,阿苏罗、赵守这些超凡强者也能看出。 “我能告诉你的是,洛玉衡渡劫前,这些超凡强者曾经聚在一起,有过一天一夜的深谈。 “相信他们的智慧,等待结果吧,虽然我也没有猜出他们的破局之法。” 许新年轻轻点头。 这时,一个年轻人突然走了过来,强势插入许新年和李妙真中间,淡淡道: “许大人,让一让!” 说着,不管许新年是什么反应,不轻不重的把他挤开。 这个年轻人叫李士林,出身武道圣地剑州,从小就是孤儿,被一个叫“真气宗”的三流门派收养,目前是练气境修为。 在门派里,算是很了不得的年轻俊杰了。 受益于剑州浓厚的江湖气影响,李士林自幼便有行侠仗义的梦想,渴望着铲奸除恶,成为一代大侠。 心目中完美的伴侣是同样行侠仗义的仙子。 认识李妙真后,李士林就确认,自己心目中的仙子出现了。 可是师父光教他练武练气,没有教他追求心仪女子的本事,这可能也和师父自己是个光棍有关,教不了那么高端的知识。 再加上李士林性格内向,平时和飞燕女侠多说几句话就心跳加速,结结巴巴,所以至今都没有表露心迹。 于是他追逐着飞燕女侠的足迹,随她一起去了云州,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以沉默的方式陪伴着心目中的仙子,与她一起行侠仗义。 李士林是个不擅长隐藏感情的人,云州时,军团里的兄弟就取笑说: 大概也就飞燕女侠不知道你的心意,好好一个小伙子,偏喜欢上一根木头。 但李士林觉得,就算一辈子不表露心迹,也挺好,只要能跟随飞燕女侠,一起行走江湖铲奸除恶,就很好。 真的很好。 所以当初李妙真解散军团,他难过了很久。 前段时间,李妙真重招旧部,组织军团,他收到消息后,二话不说,辞别师门,从剑州千里迢迢赶来雍州。 当初云州军团里的兄弟,很多都来了,就因为飞燕女侠一句话。 李士林喜欢这样的江湖义气。 正如许银锣那首词里说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言归正传,李士林最近在几位云州时一起剿匪的兄弟鼓励下,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向李妙真表白。 这不是李士林终于开窍,而是他察觉到了威胁。 威胁来源于许新年。 不怪李士林心生警惕,委实是这位许大人过于俊美,而且看飞燕女侠的态度,似乎与他颇为熟稔,有说有笑。 这还得了? 虽然他以前一直安慰自己陪伴在飞燕女侠身边也挺好,但那是因为李妙真侠肝义胆,无心儿女情长,而且身边也没有像样的“敌人”。 自打许新年出现后,李士林就充满了危机感。 于是在赵白泷和桂同福的怂恿下,他打算向飞燕女侠吐露心声。 李士林挤开许新年后,看着李妙真无暇的侧脸,欲言又止,心里酝酿许久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木讷的做着面部和双手的清洁。 李妙真道: “我去清点一下粮草。” 啊这.........李士林望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做伸手挽留姿势。 许新年也望着李妙真的背影,看了一眼刚才对自己无礼的李士林,以及边上两位匹夫,淡淡道: “你们都喜欢她吧。” “咳咳咳.......” 身后两人似是被口水呛到了,脸色涨红,剧烈咳嗽起来。 李士林愕然回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丧失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那两人就是赵白泷和桂同福。 ........... 休整一刻钟后,军队收拾好行李、物资,整装待发。 许新年和李妙真决定留下步卒看管淄重,带上速度更快的骑兵先行一步,这样能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赶去支援浔州。 “李道长,消息传递需要时间,目前的情况,援兵支援的越及时,浔州度过危机的几率越大。你能御剑飞行,你去通知一下杨砚和武林盟的高手们。 “让他们这些四品先支援浔州。” 许新年策马狂奔,一手握着马缰,一手用袖子挡住迎面而来的风,大声说道。 李妙真颔首,认同许二郎的建议,骑兵再快也没四品高手快,而且四品高手们脱离军队支援浔州,隐蔽性更强,能有效的瞒过敌军。 “你先看看他们的位置在哪。”李妙真说。 许二郎当即从怀里取出浑天神镜,逐一观照杨砚、傅菁门、萧月奴等高手的位置。 他不但有标记敌军,连友军也标记进去了。 李妙真默默记下四品高手们的位置,背后的剑鞘里,飞剑铿锵出鞘,当空游舞。 她正要跃上剑脊,御剑离开,突然听见许新年惊叫道: “停!” 他旋即从马袋里取出一面旗,舞出“停止行军”的棋语。 “吁”声大作,整支骑兵队伍仓促但不混乱的勒马,停了下来。 李妙真皱了皱眉: “怎么了。” 许新年语速极快,道: “前方十五里,发现一支敌军,数量两千左右。” 数量两千的话,问题不大..........李妙真心里刚一松,又听许二郎脸色难看的补充道: “有一部分是重骑兵!” 李妙真脸色微变,在陆地战场上,重骑兵向来是无坚不摧的大杀器,铁骑之下,碾碎一切敌人。 只有号称射程之内,一切化作焦土的重火炮能克制重骑兵。 许新年沉声道: “你预料的没错,戚广伯确实在通往浔州的途径上,部署了人手。” 戾! 天空传来一声尖锐的啼叫,一只苍鹰低空滑翔,它发现了这支大奉骑军,发出啼叫示警。 李妙真眉毛一挑,并指如剑,点向翱翔的苍鹰。 飞剑呼啸而去,刺穿苍鹰。 许新年立刻看向浑天神镜,心里一凛,画面里,地方的轻骑兵猛的加快速度,朝这边奔掠而来。 “他们来了!” 许新年脑海里迅速思索对策,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应对之法是拉出火炮,给对方迎头痛击。 但他们携带的十门火炮和淄重一起留在了步卒那里。 李妙真召回飞剑,语速极快: “二郎,你带着两千骑兵先走,我和飞燕军断后,支援浔州要紧,别在这里拼光了兵力。” 许新年是个果决之人,并不优柔寡断,也相信李妙真的能力,当即点头: “好,李道长多保重!” 他挥舞旗语,调转马头,带着属于自己的骑兵朝右侧的荒原疾驰而去。 飞燕军的精锐骑兵有一千五百人,很大部分是当年在云州剿匪时的老人,由李士林这样的江湖人士组成。 这支骑兵不管是单体战力,还是群体战力,堪称出类拔萃。 李妙真敢留下来断后,是有底气的,没准还能一口气吃掉这支狭路相逢的敌军。 许新年刚走数十息,地面震感便传来,嘈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约莫一千五百骑出现在视野中。 双方遥遥打了照面,那一千骑却突然勒马急停,以一种忙而不乱的架势停下来。 “李妙真!” 为首的将领,手持大戟,穿暗金色铠甲,皮肤古铜色,脸部线条冷硬。 银甲红袍的飞燕女侠,凝目看了片刻: “哪来的鼠辈。” 使大戟的王杵闻言大怒,厉声道: “上次你和许新年追了老子三十里,今天老子是来报仇的。” 他好歹是骁骑营的统率,堂堂四品武夫,难道在你李妙真眼里,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土鸡瓦狗? 李妙真“哦”了一声: “原来是个手下败将。” 她在战场上杀的人太多,鲜少会去记敌人的长相。 不过飞燕女侠的大名,在云州军里,丝毫不逊色许二郎,她麾下的飞燕军骁勇善战,战力拔尖,就算是云州军里的精锐骑兵,一旦和飞燕军遇上,心里也会发怵。 反观李灵素、楚元缜和杨千幻,他们率领的乌合之众,通常是给飞燕军打打小手,负责捡漏。 倒也不是天地会众人无能,而是精锐部队,是靠一颗颗人头喂出来的。 百战方能师。 大戟王杵冷笑一声: “不过今日自有人来对付你。” 话音落下,地面再次传来震感,嘈乱而响亮的马蹄声传来。 一支身负玄铁重甲的骑兵出现在飞燕军视野中,这支重骑兵胯下的战马,远比一般的马匹要高大强壮,披着厚厚的甲片。 马背上的骑士更是武装到了牙齿,身穿玄铁重甲,脸部覆盖面甲,手里拎着斩马刀。 号称一刀之下,人马俱碎的斩马刀。 王杵抬起左手,奋力一挥,其率领的一千五百轻骑分成两队散开,朝飞燕军左右包夹而去,这是非常典型重骑兵和轻骑兵配合战术。 轻骑兵速度要胜过重骑,前者想逃的话,后者只能眼巴巴看着。 为了弥补机动性方面的不足,一支规模不小的重骑兵,必定配备数量更大的轻骑兵辅助。 就像现在这样,王杵率领的轻骑兵负责包夹、追击和干扰敌军。 “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敌人吗?” 王杵持着方天画戟,已是胜券在握的姿态: “这是玄武重骑! “国师一手培养的王牌之师,与朱雀军一样,是精锐中的精锐,是用来断大奉最后一口气数的无敌之师。” 王杵的自信是有道理的,绝非盲目自大。 国师麾下有两大势力,一个是收集情报为主的“天机宫”,一个是二十八星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白虎是秘卫,负责保护云州的高层,原本由大妖白虎率领。 不过据说那位大妖几个月前,死在了剑州武林盟。 朱雀是飞骑,呼啸如风,它早已用实际战绩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和可怕。 青龙则是水师,尚未派上用场。 最后就是这支陆战无敌的玄武重骑,哦对了,眼下的五百重骑只是玄武铁骑里的一个营。 玄武重骑有五千人,身上的甲胄和斩马刀皆是法器,十骑就能在正面战场上碾压五十名精锐轻骑兵。要养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重骑可不容易,军费都是国师自己承担的。 国师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通过户部侍郎周显平这类的暗子,侵蚀大奉国力,攫取钱粮铁矿,其中一部分就是用来打造这支重骑。 青州战场时,玄武重骑藏剑于鞘,被大将军戚广伯“雪藏”着,当做压箱底的手段之一。 这时,玄武重骑中,为首的一骑高举斩马刀,沉沉低吼一声。 五百重骑兵纷纷高举战刀,大喝回应。 玄武重骑展开冲锋,杀向飞燕军。 王杵见状,大喝道: “弓弩准备!” 一千五百骑兵,纷纷摘下军弩,对准迎向玄武重骑的飞燕军。 “放!” 一千多道弓弦声同时响起,“崩”的一声,震的人心里一颤。 李妙真单掌一拍马背,翩然飞起,飞剑自动托住她的脚底。 飞燕女侠瞳孔透明化,脸上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冷漠。 她伸出双臂,朝着两侧,猛的一握。 霎时间,一根根箭矢背叛了轨迹,或向左偏,或往右飘,或向上浮,或往下沉,完美没避开了飞燕军。 在这个过程中,飞燕军和玄武重骑已经短兵相接。 砰! 前排的数十骑飞燕军,胯下战马当场被重骑兵撞死,人仰马翻。 失去战马的骑手身子朝前扑去,好在身手都不弱,就地翻滚,便稳住身形。 后方的玄武重骑挥舞斩马刀,人头应声飞起,将这些失去战马的飞燕军骑手斩于当场。 只有少数几个炼神境的高手提前预感到了危机,避开势大力沉的斩击。 玄铁重骑犹如一柄大锥,凿入飞燕军阵营,砰砰之身不绝于耳,野蛮和暴力的冲撞是重骑兵的艺术。 哪怕没有甲胄和兵器的加成,玄武重骑的战力也未必输飞燕军,能被戚广伯视作底牌的军队,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断有飞燕骑军被斩落马下,或失去战马,坠马者在这种骑阵厚度的持续冲撞下,往往连对玄武重骑造成奔速凝滞都成了奢望,玄武重骑挥舞斩马刀,轻而易举的收割人头。 甫一交手,飞燕军就损失了上百人。 两军展开对冲后,左右两侧的云州骑兵便停止了射击。 李妙真一拍腰间香囊,一枚枚黑色令旗飞出,插入地面,周围温度瞬间阴冷了几分。 与此同时,一道道阴魂哭嚎着从香囊里的飘出,扑向玄武重骑。 一道道阴魂消融在玄武铁骑的铠甲上,被法器的力量蒸腾成青烟,但也给部分修为弱的重骑兵带来了浑身僵硬、头脑发胀等负面效果。 养鬼是小道,在道门里属于奇技淫巧。 因为阴魂的攻击力太弱,一个高品质的阴魂,连低品级的修士都对付不了。 道门修士养鬼不是用来攻击人的,而是用来驱使的。 李妙真没指望自己刚收集没几日的残缺能对付这群血气滔天,戾气深重的骑兵,目的只为干扰。 战场上的军魂是最没用的,人死之后,天人两魂会出窍,但异常脆弱,很轻易被战场中的煞气和戾气吹散。 即使保存下来,也是残缺的,这样的魂魄完全就是傀儡。 有了阴魂自杀式袭击,飞燕军稍稍挽回了颓势,凭借人多的优势,策马冲杀,将十几名浑身僵硬的重骑兵斩落马下。 李妙真双手捏剑诀,轻啸一声。 飞剑“嗡”的一荡,化作白虹呼啸而去,穿透一名又一名黑甲重骑兵。 叮! 一气贯穿八名甲士后,飞剑被一位重骑兵挥刀嗑飞。 这位重骑兵手里的斩马刀沾染鲜血,刀身灌满扭曲空气的气机。 五百玄武重骑的首领。 一位修为不弱的武夫。 他昂起头,戴着铁面甲,冷冰冰的望着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而后猛的一夹马腹,朝飞燕女侠冲锋。 李妙真摄来一柄散落于地的战刀,驾驭着它御空而起,接着,她头顶飘出阴神,俯冲而下。 众所周知,不能与武夫肉搏,但道门阴神是例外。 武夫缺乏对付阴神的手段,而阴神却能给予对付的元神沉重一击,当然,这时候,李妙真的肉身就成了破绽。 所以她才御刀飞行,让肉身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李妙真的阴神毫无阻滞的穿透玄武重骑首领的身躯,从他身后穿出,手里掐着一尊元神的脖颈,把他从肉身里拖出来。 这位武夫的元神,上半身被拖出肉身,下半身倔强的不肯出来。 能轻易被扯出一半元神,意味着这位首领的修为是五品,差了李妙真一个品级。 这时,王杵腿部肌肉一炸,脚掌一踩马镫,胯下战马哀鸣跪趴,他御风而起,掠过交战的骑兵,手里的大戟狠狠劈向李妙真。 咻! 飞剑激射而来,撞偏了戟锋。 李妙真果断放弃与化劲武夫的元神角力,朝着肉身张开五指,猛的一收。 肉身“御刀”飞来。 她一阵风似的掠向肉身,阴神归位。 她扫了一眼战况激烈的骑战,眼里闪过决然,元神熊熊燃烧。 ............ 叮! 李士林挥舞佩刀,重重砍在一名重骑兵的铠甲上,溅起火星,竟没破甲。 这一刀他运足了气机,可仅仅在对方甲胄上斩出一道白痕。要知道普通凡铁可经不起他劈砍。 什么怪物.........李士林暗骂一声,旋即飞起一脚将那名玄武重骑踹落马背。 身后的赵白泷和桂同福策马一掠而过,合力将那名玄武重骑斩落马下。 李士林刚想喝彩,斜地里撞来一名玄武重骑,对方凭借吨位的差距,蛮不讲理的撞死了李士林的坐骑。 在骑兵对冲中失去战马,意味着什么,已经算是久经战场的李士林心知肚明。 “上来!” 赵白泷用力一夹马腹,从后方赶了上来,朝李士林伸出手。 李士林握住他的手,顺势骑上马背,根本来不及喘息,也没时间说话,继续冲锋杀敌。 “咻!” 雪亮的飞剑在重骑兵中凿穿一道缺口,李妙真的声音响彻天际: “冲过去,撤退!” 她旋即被王杵缠上,仍倔强的不肯召回飞剑,助飞燕军杀敌。 左右两翼包抄的一千五百骑兵,不知何时已经聚拢,在飞燕军正前方五十丈出集结。 这支人马体力俱佳的轻骑兵,将接替玄武重骑,展开第二轮冲锋。 但剩余不足千骑的飞燕军终于凿穿玄武重骑,便恰好直面上奔行速度提升到极致的云州轻骑兵 一方刚经历惨烈冲杀,不管是速度还是势头都在下降,一方气势如虹,正值巅峰。 飞燕军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走都走不掉........飞燕军众人心里一凛。 自幼被师父夸赞八字硬的李士林,握紧了手里卷忍的佩刀,他目光扫过周围满脸发狠,但眼神绝望的同伴,扫过已经逼近的云州轻骑。 最后,他忍不住回头看向了顶着大戟王杵压力,杀入玄武重骑的李妙真,看见了她眼里的悲恸。 生死关头,李士林分神了,没来由的想起初见时的场景,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出道不过一年,却名满江湖的少女拄着剑,英姿飒爽,笑道: “你要追随我?行的,但我李妙真是有规矩的。 “记住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李士林回过神来,眼里迸射出高昂的战意,咆哮道: “杀!” “杀!” 飞燕军齐声咆哮。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 雍州城。 驿站里,脸色惨白的李灵素,手里捧着一碗药,推开恒远大师的房门。 楚元缜也在房间里,盘坐在另一边的软塌上,吐纳故新,疗养伤势。 恒远身上缠着白布,脸色灰败的坐靠在床头。 能在火铳、军弩集火之下,挨一众四品毒打,后为救李灵素,主动迎了一记火炮,还能活下来,恒远大师确实够硬。 是个硬邦邦的和尚。 李灵素感激在心,这几天给大师端茶倒水,觉得大师才是天地会最善良最忠厚的人。 恒远大师喝完药,又吞了一枚杨千幻留的丹药,长出一口气: “说起来,李妙真道友也受伤不轻,不宜再继续征战。贫道有些担心她。” 李灵素无奈道: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拦不住的。我始终觉得她是投错胎,投到我天宗门下。” 说完,见恒远大师和楚元缜同时看向自己。 .........李灵素狡辩道: “我广结情缘是为了太上忘情。” 楚元缜道: “难道不是风流?” 李灵素沉声道: “天宗弟子的事,能叫风流吗?是红尘问心。 “唉,大师好好休息,我晚膳之前,我会再给你送药过来。” 他拿起空碗,起身离开。 李灵素走到门边,打开格子门,然后愣了一下,不紧不慢的把门关上,背对着门。 楚元缜问道: “还有事?” 李灵素低声说: “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再来一遍。” 他转过身,重新打开房门,默然几秒,又重新关上,然后,脸色发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李道友?” 恒远大师从床铺里探出头,问了一句。 李灵素深吸一口气,牙一咬心一横,再次打开门,在门外两位说话之前,他一个猛虎落地式跪倒,抱住其中一位的大腿,嚎啕大哭: “师尊,徒儿好想你啊。 “下山游历三载,徒儿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玄诚道长和冰夷元君,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 楚元缜探出头看了一眼,默默缩了回去。 李灵素是不是在江湖待久了,忘记自己宗门正确的打招呼方式了? 算了,还是不掺和了。 恒远大师显然也有类似的想法,默默把脑袋缩回床铺,闭上眼睛,睡觉睡觉。 ............. 李妙真抖了抖飞剑,抖出一道猩红的血迹。 她的身后是仅存两百骑的飞燕军,前方是四百骑玄武军,左右两侧是折损了整整一半人数的云州轻骑。 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飞燕军。 王杵麾下的骑兵虽是精锐,但比起玄武重骑这种装备和个体战力拔尖的王牌军队,宛如云泥。 飞燕军在玄武重骑手中吃大亏是情有可原,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即使云州轻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也一样被飞燕军拼掉半数人马。 如今只剩不到八百骑。 赵白泷靠拢过来,眼圈发红,低声道: “妙真,李士林死了。”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妙真,犹豫一下,说: “这小子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但他脸皮薄始终说不出口,我寻思着既然人已经没了,做兄弟的,总该替他说出来的。” 李妙真低声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原本只是眼眶发红的赵白泷,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顿时悲从中来,满脸泪水: “好,好,值了........” 这时,玄武重骑调整队形,缓缓转向,绕到了飞燕军左侧。 因为在玄武重骑和飞燕军之间,横尸遍野,人马皆是。 已经不适合冲锋了。 李妙真收回目光,望向身后曾经跟随她在云州剿匪的老兵,拱手道: “抱歉,是李妙真害了你们。” 一位炼神境武夫笑道: “此次再入沙场,乃为家为国。能跟着飞燕女侠赴死,无憾!” 又有人说道: “既然上了战场,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觉悟。可惜没有看到最后的胜利。 “将来朝廷打败云州叛军时,妙真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李妙真嘴角咬出了血,她尽力了,她拼上命燃烧元神了,但还是救不了他们。 李妙真扫过众人,笑道: “不会让诸位兄弟走的寂寞。” 咚咚咚! 玄武重骑展开冲锋。 王杵高举大戟,喝道: “放箭!” 弓弦声里,箭矢如雨,射向飞燕军。 李妙真翩然跃起,以天宗心法改变箭矢轨迹,护住仅存的两百飞燕军。 赵白泷一夹马腹,吼道: “宰了这般王八羔子。” 两百骑绝尘而去,一去不回。 李妙真没去看飞燕军的结局,她踏着一把战刀冲天而起,朝着拎大戟杀来的王杵,张开掌心。 霎时间,王杵身上甲胄、衣衫、鞋子纷纷背叛,投靠了敌人,或试图缠住他,或试图勒死他,以此讨好新主人。 唯独王杵灌注了气机的大戟,一如既往的支持着主人。 “就你现在的战力,老子一人就能杀你!” 王杵气机一震,将甲胄和衣衫撕裂。 刚才的交手中,他欣喜的发现李妙真伤势未愈,上次李妙真追杀他时,可是连他手里的武器也能控制的。 摆脱束缚后,王杵在空中狂奔,每一脚都有气机炸开,让他如履平地。 隔空一拳轰出。 李妙真脚踏一把战刀,操纵飞剑横在身前,飞剑与人一起倒飞出去。 她顺势砸入玄武重骑中,飞剑宛如一道匹炼,在玄武重骑中的穿梭,破甲、杀敌。 玄武重骑的甲胄足够坚硬,每杀一名重骑兵,她的气力便耗损一分。 而道门修士的法力,是不能和武夫的体力相提并论的。 何况她有伤在身。 幸而飞燕军把玄武重骑拼光大半,让她压力大减,不然面对五百法器精良的重骑兵,就算是她豁出命,也很撄锋。 “叮!” 飞剑刺中那名玄武重骑首领,入甲三分,旋即被对方双手牢牢抓握,这位五品化劲武夫,凭借铜皮铁骨的肉身以及重甲法器的加持,短暂的牵制住了飞剑。 飞燕军在时,尚且敌不过,如今她孤身一人,如何对付尚有三百骑的玄武军,以及有一位四品武夫的轻骑兵? 但她不走! 不会让兄弟们在九泉之下走的寂寞,既然答应了,岂能食言。 江湖皆知,飞燕女侠急公好义,飞燕女侠........一言九鼎! 李妙真眼中厉色一闪,喷出一口血雾,指尖沾染血雾,在眉心画了一道扭曲的符。 她的脸庞迅速枯败下去,元神却于刹那间重返巅峰! “疾!” 那柄入甲三分,便被钳制得不能动弹的飞剑,猛的爆发出冲天的杀气。 一剑穿心! 那名玄武重骑首领,胸口爆出血雾,轰然倒地。 另一边,在李妙真奋力一剑斩杀敌人时,王杵已经无声无息的欺身,他不可能放任这个机会,同时,见到李妙真不惜代价的压榨潜力,威势大涨。 王杵果然放弃大戟,免得遭受武器反噬。 噔噔噔.......王杵脚踏地面,化身残影,成功近身,重重一拳轰在李妙真后背。 他眼里闪过复仇的兴奋,这一拳未必能轰杀李妙真,但已经成功近身的他,完全有能力让李妙真死无葬身之地。 可就在拳头辣手摧花般砸在李妙真后背的前一秒,没错,前一秒,李妙真昂首,发出凄厉的尖叫。 王杵脑子嗡的一响,元神震荡,陷入短暂眩晕。 李妙真被这一拳的惯性砸飞出去,脏器破裂,呕出大口大口的淤血。 这个过程中,飞剑纵横捭阖,气势如虹,收割一个又一个玄武重骑的性命。 以血换血,以牙还牙! 玄武重骑只剩八十骑。 李妙真元神已经接近崩溃。 王杵元神迅速稳定下来,四品体魄的他不怕李妙真趁机飞剑袭杀,但扫了一眼损失惨重的玄武重骑,王杵又惊又怒。 五百玄武重骑战损近九成,就算他摘了李妙真的人头,大将军多半也要给他好看了。 “你李妙真既然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王处脸色狰狞。 李妙真脚踏飞刀,浮空而立,眸子忽地透明化,冷漠无情的俯瞰他: “我还有一剑!” 她的发髻炸开,一根根发丝朝着上方和四周肆意张扬,根根分明。 她的元神熊熊燃烧,每一秒都在消耗生命,奔赴死亡。 飞剑自行而来,于她身前悬停。 李妙真一口精血喷在剑身,让这柄师门传承给她的法器染上凄艳的红光。 “去!” 她轻声说道。 飞剑呼啸而去,李妙真却闭上了眼睛,没有去看结果。 因为怎样都无所谓了。 只是有些遗憾,她只能做到这一步,杀不光敌军。 最后的最后,她没有睁眼,但把脸朝向了北方。 江湖儿女江湖死,就不矫情的道别了。 王杵瞪大了眼睛,武者的危机预感疯狂示警,提醒他逃命。 这是天宗圣女燃尽生命的一剑,是她最后的风华。 王杵一退再退,飞剑一路相随。 退至百丈时,飞剑追上了他。 王杵疯狂调动气机,铜皮之下,肌肉块块纹起,双掌用力一合,夹住飞剑。 叮! 飞剑并没有想象中的势不可挡,被四品武夫的膂力轻易夹住,不得寸进。 只是,剑尖喷出了一抹血雾,点在王杵眉心。 骁骑营统领王杵,身躯陡然一僵,凝立不动。 他死了。 肉身完好无损,元神魂飞魄散。 仅存的八十骑玄武重骑,以及八百名轻骑,肝胆欲裂。 他们甚至不敢去看李妙真的状态,撇下遍地横尸,撇下首领的尸体,策马逃离,生怕晚了一步,那柄可怕的飞剑又重新活过来,杀光他们。 ............ 李灵素哭着脸,脚踏飞剑,乖顺的跟在师尊和冰夷师叔身后,朝着浔州方向掠去。 他知道许新年和李妙真负责哪部分的防线,很快就知道了被留在河边的步卒。 询问之后,从步卒口中得知许新年和李妙真率领骑军,先一步支援浔州。 于是玄诚道长和冰夷元君,带着李灵素一路追了上来。 不多时,三人看见了血腥惨烈的战场,看见了满地的横尸,看见人和马的鲜血把土地染成暗红色。 飞燕军全军覆没.........李灵素脸色瞬间苍白。 这片曾经发生过惨烈骑战的战场,只有两人是站着的。 一个是青丝披散的李妙真,一个是保持夹剑姿势的王杵。 但李灵素知道,两人都已逝去。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元神波动。 李灵素身子一晃,险些无法御剑,他踏着飞剑,疯一般的冲向李妙真。 飞剑尚未挺稳,他便从剑身跃下,踉跄的奔到李妙真身前,怔怔凝视几秒,突然双膝一软,跪伏在地,脑袋杵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妙真,妙真!.师哥来晚了,师哥来晚了啊.........” 他神经质般的捶打地面,哭的声嘶力竭。 李灵素和李妙真从小一起长大,因天资出众,未及冠便被封为圣子圣女。 两人一起修道,一起背诵古籍经典,一起切磋法术,相伴着走过了童年和少年。 李灵素那么风流一个人,却对容貌出众的师妹没有念想,那是真的把她当亲妹妹了。 看到飞燕军全军覆没时,他便料到李妙真的结局。 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全部留在了战场,以她的性子,便只剩玉石俱焚了。 她不会逃的。 冰夷元君迈步走到徒弟面前,脸色冷漠的审视片刻,道: “天尊预见了她的死劫,没想到应验的这么快。” 她语气平静,仿佛死的是外人,而不是徒弟。 冰夷元君沉吟片刻,单手捏起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俄顷,周遭风停了,但却愈发的阴冷,一道道残破的军魂浮现。 冰夷元君在这些残魂里看见了李妙真,她表情木讷,默默的与一众军魂待在一起。 “她把地魂烧没了。” 玄诚道长没什么表情的摇摇头。 在道门领域里,这已经算是魂飞魄散了,缺了一魂,想替她拼也拼不回来。 李灵素双目通红的看着李妙真的残魂。 很显然,李妙真战死时,用了禁忌法术,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提升了修为。 “还有的救。” 冰夷元君摄来李妙真的天魂,屈指弹入肉身。 接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瓷瓶,拔开木塞。 一股异香飘出,盈满空气,李灵素尽管心情悲恸,闻到这股香味,仍不受控制的产生“食欲”,来自元神的食欲。 “紫金丹!” 玄诚道长面无表情,语气淡漠:“这是你晋升二品用的丹药,这是你最后得凡心?” 如果把太上忘情分为“前中后”三期,三品境的他们,处在前期阶段。 这个阶段的天宗阳神,会保留极少部分的凡心,对象或是道侣,或是子女,或者徒弟。 李灵素又惊又喜,连忙抹了一把鼻涕和泪水。 同时看一眼自己师傅,冰夷师叔的凡心在李妙真身上,那么师尊的凡心是不是在我身上? 遵循内心的求生欲,他没敢把这话问出口。 冰夷元君脸色冷漠,没有回答玄诚道长,撬开李妙真的嘴,把紫金丹塞进她口中。 紫金丹是给阳神进补的,阳神是阴神小成后的另一种称呼。 阳神尚且能受裨益,何况是阴神呢。 用紫金丹修补魂魄,委实是小题大做了些,可却是唯一能救李妙真的办法。 .......... ps:昨天特意没更,想着一口气把这段剧情写完。宁愿拖更也不断章。大家算我三更吧,一章4000字。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春祭日——复活 , 紫金丹入口后,冰夷元君并指点在徒儿眉心,以法力化开极品丹药。 丹药化开后,并不流入腹中,而是化作紫气,氤氲在李妙真眉心。 这个过程持续没有太久,一刻钟不到,紫气便缓缓收敛,于她眉心化作一道紫纹。 紫纹与丹药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是药力沉淀的象征。 李妙真四品之躯,无法彻底吸收药力。 她很快醒转,视野从模糊到清晰,首先看见的是哭的鼻子眼睛通红的李灵素,李妙真茫然了一下,心说师哥呀,你也来陪我了吗。 接着,就看见了师尊冰夷元君,还有师伯玄诚道长。。 她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脸色苍白,嘴唇干燥的她,勉强笑了一声: “多谢师尊救命之恩。” 大难不死,本该是高兴的事,只是目光所及,那些战死的故友,她心里沉甸甸的,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你是天宗圣女,掌教继承人之一,为师自该救你。” 冰夷元君不掺杂感情的声线说道: “为师和你玄诚师伯此次下山,是奉天尊之命,带你们师兄妹回宗门。 “天人之争后,天宗封山,任何人不得再下山。” 李妙真感应了一下自身状态,脏器多处破损,肉身岌岌可危,反倒是燃烧的元神已经修补完毕。 她自知无力反对师尊,沉默了几秒,道: “天尊会如何处罚弟子?” 冰夷元君摇头,淡淡道: “那是天尊的事。” 李妙真没再多问,转而看向李灵素,道: “弟子还有唯一的心愿,戚广伯奇袭浔州城,情况紧急,务必要将此事传给杨砚等将领。请师尊垂怜,成全弟子。” 冰夷元君皱了皱眉: “你既已死过一次,还是看不开凡俗之事?” 李妙真再次望向横尸遍野的战场,目光悲伤,“我的朋友都留在了战场,我已经走不了了。” 走不了,指的是心。 冰夷元君点点头,索性这个弟子已经做过太多“错事”,她不会因为愤怒或恨铁不成钢之类的情绪,强压弟子。 不,其实她现在什么情绪都没有,连愤怒都不会有。 玄诚道长亦然,不过额外提出一个条件,他取出一枚碧绿色的丹丸,递给李灵素,道: “为防止你再次逃跑,把它吃了吧。” 噬灵丹! 此丹是天宗独有的丹药,服下之后,三日内不得解药,便会元神枯竭。 超凡之下,统统难以幸免。 身为圣子,李灵素当然识得此丹,难以置信的望着玄诚道长,颤声道: “师尊啊,我,我是你从小带到大的弟子啊,您心里不会痛吗,不会愧疚吗。” 玄诚道长面无表情,语气冷漠: “你觉得为师会吗。” 天杀的太上忘情...........李灵素领命而去,驾驭飞剑消失在蔚蓝天际。 他现在无比确认,师尊的凡心绝对不在自己这里。 这天宗不待也罢。 .............. 春祭日前一天。 往常的春祭日,必定是中原家家户户最热闹的时候。 它象征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每年的春日祭,朝廷会举行笼罩的祭天大典,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百姓也会在这天烹羊宰猪,祭祀天地,祈祷今年有个顶好的收成。 今年春祭,对于百姓来说最为窘迫,富户人家不变,贫苦人家就只能用草扎的祭品代替。 至于朝廷,大概官场上下,都没什么心情搞春祭大典了。 并非缺银子的问题,朝廷再怎么拮据,也不至于办不了春祭大典,委实是雍州的战事令人焦心。 距离洛玉衡渡劫已经过去八日,期间,雍州的战事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悲壮”、“惨烈”来形容。 首先是云州军奇袭浔州,城中两万守军死的只剩三千,前青州布政使,现雍州总兵杨恭在守城战中断了一臂,心蛊部飞兽骑全军覆没。 浔州危难之际,许新年等游走于防线上的军队及时赶回支援,身受重创的杨恭当机立断,亲率剩余守军出城,与援兵里外夹击云州大军。 奇袭浔州失败的云州主帅戚广伯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咬着牙命其麾下的中军精锐,与大奉军展开鏖战。 双方在浔州城外鏖战一天一夜,血流成河,据传回京的情报上说,人与马的尸骨铺的骑兵无法行进的夸张程度,形成天然的拒马屏障。 这一战,原本是有机会吃下云州中军的,一旦成功,也许会成为中原战事的转折点之一。 直到一支可怕的骑兵出现,以蛮横到近乎不讲理的架势插入战场,在云州中军的配合下,里里外外将大奉骑兵凿穿数次。 原本占尽优势的大奉军难以在平地上与这支骑兵争锋,只得退回城中,这才得以喘息。 这支骑兵如今被大奉朝堂诸公牢牢记在脑海,深深印在心里,叫“玄武军”。 它从未在青州战场上出现过,却一战扬名,成为了大奉军的噩梦,乃至朝廷诸公听见“玄武军”三个字,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戚广伯是铁了心要破浔州,当夜再次展开攻城,不计代价的投入兵力,黎明时浔州失守。 大奉军撤离浔州,杨恭与张慎李慕白三位大儒,率八百人马断后,云鹿书院大儒手段高超,诡谲莫测,成功掩护大奉守军撤离。 但杨恭因频频施展言出法随之术,加之重伤在身,法术反噬之下,内伤外患爆发,退守雍州城后便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这一战,直接打光了大奉军仅存的精锐,自秋收时,十万大军半数战死于靖山城,大奉的精锐部队便处在捉襟见肘的处境。 青州战役中,朝廷调兵遣将,把各州卫所里能调动的精锐,几乎都调到了青州。 结果近五万人战死沙场,残部退守雍州。 女帝上位后,兵部尚书咬牙切齿,又从附近几洲调过去一万兵马。 浔州一战,连这点家底也拼的差不多了。 同时武林盟、李妙真等义军同样湮灭在这场必将载入史册的惨烈攻城战中。 武林盟死了两位四品帮主,麾下教众死伤达八成。尤其李妙真,她所率领的飞燕军全军覆没,本人和师兄李灵素被天宗长辈带回宗门,再无消息。 浔州失守后,云州军彻底偃旗息鼓,与大奉军展开对峙。 云州军出云州时,总共有六万嫡系部队,分左中右三军,俱是精锐中的精锐,这还不算民兵。 攻占青州后,凭借储备充裕的钱粮,招揽江湖人士和流民,兵力扩充到十万,这就造成了云州军越大越多,大奉军越打越少的现象。 大奉国库空虚,流民成灾,云州有备而来,积蓄了二十年。 其实拼的是底蕴。 青州战役中,云州军乍一看越大越多,实则左军三万精锐,已经被大奉军拼的七七八八。 雍州战役开始后,杂牌军和精锐日益减少,直到近来夺取浔州的这场惨烈战役结束,大将军戚广伯的直系中军,彻底打的精光。 招揽来的江湖人士和杂牌军已所剩无几,曾经驰骋战场,翱翔天空的朱雀军,已经只剩下二三十时骑,彻底沦为空中伺候。 现今的云州,全靠右军主力和玄武重骑撑场子。 这也是雍州战役开启后,戚广伯改变战术,采用以战养战的方式。 云州底蕴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耗损下去。 但是,近日来,战场局势又有了变化,兴许是北境的超凡战迟迟没有结束,让云州军嗅动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戚广伯集结了所有精锐,陈兵雍州城外,大战一触即发。 破了雍州,云州军就可以直达京城了。退一步说,就算暂时拿不下京城,也可以让许平峰炼化雍州,增加底蕴。 另外,除了牵动整个中原局势的渡劫战外,还有一处超凡战,也打的险象环生。 根据斥候、打更人密探观测到的情况,武林盟老匹夫数次遭到许平峰暗算,被强行传送入青州。 这位二品巅峰术士欲在主场强杀老匹夫,老匹夫不愧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每次被打的嗷嗷叫,但每次都能凭借武夫的皮糙肉厚,从青州杀回雍州,卷土重来。 相比起两位二品术士的巅峰对决,孙玄机和姬玄的战斗可圈可点,密探们并没有太多关注。 ........... 御书房内。 头发花白的兵部尚书向女帝哭诉: “陛下,除了陈兵边境的部分精锐,兵部真的调不出兵力了,各州卫所能用的兵都用完了,只保持着最低限度的人马,维持各州稳定。 “春祭临近,可距离天气转暖尚有些时日,流民匪寇需要兵力镇压啊。一旦调空卫所兵力,后果不堪设想。” 钱青书出列呵斥: “雍州大战一触即发,可守军数量难以守住雍州,若是云州军顺利攻占雍州,下一步就是兵临京城。如今除了拆东墙补西墙,还能如何?” 诸公在御书房里吵的不可开交。 战事进行到这一步,便是这群老狐狸,也难以保持静气了。 大案后,女帝气态威严,轻轻抬眸,看一眼兵部尚书,淡淡道: “让你调兵便调兵,朕不想听任何理由,朕只要听话的人。” 兵部尚书心里一凛,颓然道: “臣明白。” 诸公面面相觑,吵闹之声慢慢停歇,兵部尚书是魏渊的轻信之一,陛下敲打起来,完全不看情面。 怀庆环顾众臣,缓缓说道: “云州军要打便打,再有五日,国师渡劫便结束了。五日之内,云州军不可能打到京城。而五日之后,国师顺利晋升一品,我们便仍有机会。 “反之,万事皆休,云州军是否攻下雍州,便不再重要。” 大奉存亡与否,便看背景的情况了..........诸公心情复杂,或忧虑或期盼或悲观。 怀庆继续说道: “明日春祭,朕会让誉王叔替朕祭天,朕有其他要事,便不参与了。” 诸公觉得不妥,只不过扪心自问,他们也确实没心情搞春祭,推己及人,也能明白女帝的心情。 因此无人劝谏。 ............ 春祭日。 一辆金丝楠木制造的豪华马车,缓缓停靠在观星楼外。 就在京城百官参与春祭之时,身为一国之君的怀庆,穿着明黄色便服,踩着宦官摆好的木凳下了马车。 她站在宽阔的广场外,抬眸看了一眼高耸如云的观星楼,转头吩咐宦官: “在朕没有出来前,任何人不得靠近观星楼。” 掌印太监躬身道: “是,陛下!” 怀庆当即进了司天监,从一楼大堂到第七层,她沉默攀登,沿途有白衣术士问候,她也置之不理。 脚步越走越快,似是迫不及待。 不多时,她来到七楼,宽阔的丹室内,宋卿早已等待多时,躬身道: “陛下,您再不来,我可就复活魏渊了。 “毕竟我手头还有几个炼金实验要做,实在忙的很呐。” 怀庆看了一眼“天大地大,炼金实验最大”的宋卿,面无表情的点头: “带路!” 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和褚采薇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几个师兄什么德性,怀庆早习以为常。 话说回来,采薇被监正“逐出”司天监后,最初频繁寄信给她,分享各地美食,渐渐的,开始说起灾情和民生,言语间少了欢快,多了几分沉重。 再后来,就不寄信了。 怀庆最近一次得知褚采薇消息,还是通过地书,从李灵素那里了解。 馋嘴的小姑娘漫山遍野的采药,给寒灾中生病的流民治病,或隔三差五出资购粮,赈济灾民。 两人来到密室,宋卿打开那扇四品武夫都震不开的铁门,见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魏渊。 这具肉身里,有魏渊的天魂。 当初赵守施展言出法随之术,让魏渊凯旋而归,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便带回来了魏渊的天魂。 随后南宫倩柔出莲子,宋卿炼肉身,让天魂与这具新的肉身完美契合。 如今只要召回魏渊的魂魄,补齐三魂,他便能苏醒。 许七安游历江湖归来,集齐了炼制招魂幡的材料,终于大功告成。 怀庆的手,轻轻搭在魏渊肩膀,气机牵引着他悬空漂浮,随着怀庆离开密室,走向八卦台。 宋卿紧随其后。 登上八卦台,怀庆率先看到的是一座朱砂刻画的圆阵,阵纹繁复,密密麻麻。 “这是孙师兄走之前留下的,与招魂幡匹配的招魂阵。” 宋卿示意怀庆把魏渊放在阵法中央,接着,他摘下腰间的锦囊,取出一杆两人高的大旗。 幡杆由暗金色、布满气孔的金属制成,垂下一面漆黑如墨的旗帜,旗帜上用金粉写着小如蝌蚪的阵纹。 “给你!” 宋卿手忙脚乱的把招魂幡丢给怀庆,仿佛这是烫手的山芋。 “此幡有千年古尸的剧毒和阴寒,陛下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一刻钟后,你不能召回魏渊得魂魄,那么就只能等待三个月后。 “因为下一个适合招魂的日子,在三个月后的晚春。” 三个月后,大奉等不起了........怀庆颔首,淡淡道: “朕还需要做什么?” 宋卿有问必答: “挥舞招魂幡,高呼:魏渊,魂兮归来! “唉,本来这事儿是许宁宴做的,毕竟他算是魏渊的半个儿子,晋升的血丹就是魏渊给他的。换了陛下.......... “陛下别觉得宋某说话直,陛下您和魏渊熟吗?万一不熟,他一听是你在喊他,不搭理你,那就完蛋。” 宋卿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怀庆面无表情: “此事不需要你担忧,许宁宴赴北境前,已经将此事托付于我。” 说罢,她走到八卦台边缘,高举招魂幡。 宋卿则点上了一炷香。 恰好此时,皇宫方向鼓乐齐鸣,春祭开始了。 哗啦啦~怀庆挥舞招魂幡,嗓音清冷的高喊: “魏渊,魂兮归来!” 女帝舞幡,气势不输儿郎。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章 大青衣 , 哗啦啦~ 黑色为底,刻鎏金阵纹的幡舞动间,八卦台上的空气似乎阴冷了许多。 不,不是似乎,当怀庆舞动招魂幡时,观星楼头顶的天空,阴云汇聚,遮住了阳光,层层叠叠翻涌。 呜呜........ 气流穿过鸣金石打造、遍布空洞的旗杆,发出如泣如诉的哭嚎。 宋卿皱了皱眉,感觉元神似要随着哭嚎声离体而去。 这破旗要把我的魂给招出去了.........宋卿从怀里摸出木塞子,塞住耳朵,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鸣金石又被成为“唤灵石”、“招鬼石”,它所在的地方,必定群鬼云集,所以才是招魂幡必备的主材料之一。 “呜呜呜.......” 哀嚎声突然剧烈起来,京城内外,一道道冤魂被唤醒,它们有的从湿冷的河水里爬出,有的从荒废的旧宅里的升起,有的荒草丛生的坟茔里飘出......... 阴风呼啸,头顶阴云密布,整个司天监都笼罩在阴森恐怖的气氛里。。 司天监的白衣术士们早就得到了通知,纷纷下楼,三楼以上,不得有活人存在。 “魏渊,魂兮归来!” 抖动的招魂幡上,一枚枚鎏金阵符亮起,随着幡舞出的气流,飘向远方,宛如一条扭曲的接引之路。 .......... 靖山城。 高耸的祭台上,身穿华美长袍,头戴荆棘王冠的青年雕像,轻轻震动起来。 远处天空,阴风卷着碎金般的光芒,从天空的尽头延伸过来,铺成碎金色的道路。 巫神雕塑的头顶,一道青衣身影缓缓浮出,继而下沉,如此反复。 每次青衣身影浮出,青年雕像的眉心,便有一道清光亮起,将魂魄压回雕塑内。 “魏渊,魂兮归来!” 碎金道路的尽头,传来嗓音清亮的呼唤。 不够真实的青衣身影再次浮出,虚幻的身躯频频抖动,似是竭力在向上漂浮,要从雕塑里挣脱出来。 而雕塑内部,一股股黑气推涌着青衣身影,仿佛在助他一臂之力。 但三股力量,同时被巫神雕塑眉心的封印之力压制。 反复几次后,黑气和青衣身影变的萎靡,不再做尝试。 任凭碎金道路尽头的呼唤声反复响起,青衣身影都没有再浮现。 .............. “魏渊,魂兮归来!” 怀庆只觉得双臂一阵冰凉,握住旗杆的手,结上薄薄的冰壳。 武夫的优点在此时就体现出来,换成宋卿来舞招魂幡,两只手已经冻成石头,寸寸崩裂。 至于法器自带的毒素,虽让怀庆感觉到轻微的不适,但凭借四品武者的体魄,短时间内不会有碍,只要在一刻钟内停止便成。 司天监头顶笼罩的阴云越来越大,气温越降越低,招魂幡的力量影响着周围,让司天监隐约间化作了“冥土”,京都内外的阴魂蜂拥而至。 它们有的在八卦台上空游曳;有的穿透墙体和窗户,侵入司天监;有的围绕着观星楼飞舞。 司天监内,术士们举着不同的收纳法器,像孩子扑蝴蝶一样,捕捉着满室乱舞的阴魂。 “快,快把它们收集起来,这些都是极好的炼器、炼药材料。” “简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小心点,别把魏渊的魂给收了。” 白衣术士们一边振奋于“材料”的数量,一边又唏嘘感慨,认为最近京都内外死的人太多了。 人死之后,魂魄会在七天内聚集,而后在半个月内彻底烟消云散,无法通过自身长存人间。 也就是说,招魂幡招来的这些阴魂,都是新鬼,近半个月内死去的人。 又过了半刻钟...........宋卿看了一眼越少越短,即将燃尽的香,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 “魏渊的魂魄怎么还没来? “没道理啊,难道真的因为和陛下您不熟,所以拒绝回来?” 怀庆清丽容颜已是一片青白,睫毛沾上白霜,眉宇间慢慢凝结一丝焦虑,叱道: “少废话,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卿没再说话,先是检查了一遍阵法,虽然不打算晋升阵法师,但该学的阵法,他都学过,用足够多的材料和风水宝地,宋卿也能摆出威力奇大的阵法。 只是不能像阵法师那样,念头一动,阵法自生。 “招魂阵没问题,招魂幡没问题,肉身和元神更没问题.........” 宋卿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女帝娉婷婀娜的背影。 “你的意思是,朕有问题?”怀庆眉梢一挑。 她发誓,宋卿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她回头就判宋卿一个菜市口问斩之罪。 宋卿眉头皱起,沉思许久,道: “两种可能,魏渊的魂魄,要么已经彻底灰飞烟灭,要么受到了某种封印,所以即使连招魂幡这样顶级法器,也无法召唤。” 他露出了做炼金实验时的严谨。 怀庆沉吟片刻,边舞动招魂幡,边回头看一眼: “有何办法?” 宋卿回答道: “刚才是与陛下开玩笑,说许七安更适合招魂,除了他身上有魏渊的血脉.......嗯,这么说不太准确,您意会就好。 “但主要原因其实是,许七安有足够的气运。” 怀庆皱眉: “气运?” 她不解的是,难道招魂这件事,还需要运气?如此儿戏的话,要招魂幡何用。 宋卿耸耸肩: “我不懂,这是当初赵守将魏渊的残魂送来司天监时,亲口交代。他说,将来若是要唤回魏渊的魂魄,那便让许七安来,因为他气运足够。” 怀庆想了想,反问道: “许七安知道这事?” “自然是知道的。”宋卿给出肯定的答复。 “那朕可以!” 怀庆语气笃定的说道。 因为本就是许七安交代给她的任务。 深吸一口气,怀庆漆黑的瞳仁深处,腾起一抹金光,金光化作龙影,在瞳孔里游曳。 霎时间,怀庆给人的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威严、强大,高高在上的人间君王,让身后的宋卿险些跪下来膜拜,不敢直视君王的威仪。 她调动了体内的龙气。 登基之前,她以地书碎片为桥梁,吸收了三道主龙气,以及数百道散碎龙气。 这些龙气蛰伏在她体内,无法调动。 直到她登基称帝,气运加身,体内蛰伏的气运才彻底臣服她,变成可以主动使用的东西。 “魏渊,魂兮归来!” 双眼化作灿灿龙瞳的怀庆,气运丹田,声音响彻天际。 ............ “魏渊,魂兮归来!” 靖山城,那条碎金大道的尽头,传来春雷般的喝声。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两道金灿灿的光束,从碎金大道的尽头,直挺挺的照射在巫神雕塑的眉心。 眉心处,那道清气凝成的封印,像是分化一般,缓缓剥离。 祭台边缘,萨伦阿古的声音浮现,迈步走到雕塑前,笑道: “这才对嘛!幸而大奉还有一位气运足够浑厚之人。 “魏渊,当日你封印巫神,巫神索你魂魄,乃因果循环,你以生命之力修补儒圣封印,今日由你自己抹去这份封印,同样是因果循环。 “老朽再送你一份力量。” 他抽出赶羊鞭,赶羊鞭亮起炽烈的白光,溅起“滋滋”的电流,宛如一条雷鞭。 “啪!” 萨伦阿古抖手抽在青衣魂魄身上,鞭子里的白光瞬间融入魂魄中,青衣魂魄绽放出刺目白光,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与此同时,雕塑内的黑气剧烈涌动,一点点把青衣魂魄顶了出来。 另一边,在金光的照射下,眉心的清光终于消弭殆尽。 轰! 头戴荆棘王冠的猛的一震,黑气像是泉水般喷涌,将青衣魂魄推了出去。 咔擦!儒圣雕塑的眉心,再次皲裂,与当初魏渊修补之前,如出一辙。 青衣魂魄脱困的瞬间,阴风化作的接引大道便延伸过来,将他卷走,接着瞬间收缩,消失在天空尽头。 而那道黑气继续往上喷涌,于高空凝成一张巨大的、模糊的人脸,俯瞰整个靖山城。 萨伦阿古松了口气,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失望。 魏渊封印巫神,到他复生,过了五个月。 就这么五个月,让巫神教失去了吞并北境,继而以北境为基石,南下鲸吞中原的最佳时机。 “如今九州风起云涌,那披着一层假皮的神魔重返九州,半步武神脱困重组,洛玉衡若是渡劫成功,道门又多一位陆地神仙。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天意如此!” 萨伦阿古惋惜的摇头。 说话间,高空那张由黑气凝成的模糊人脸,迅速崩解、坍塌,尽数缩回巫神雕塑内。 雕塑原本空洞的双眼,浮现两道幽暗的光,凝视着对面的儒圣雕塑。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在“凝视”中,一点点的扩散、延伸。 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但坚定不移。 ............ “时间到了!” 宋卿低声道: “陛下,一刻钟已经过去了,您丢了招魂幡吧,拿久了有伤龙体。” 怀庆银牙紧咬,不理会宋卿的劝阻,继续舞动招魂幡。 “哗啦啦”的声音里,宋卿点的香余热散尽,香灰脱落。 宋卿摇头叹气。 又过了片刻,怀庆身子一晃,手里的招魂幡脱落,“哐当”摔在地上。 不是她想放弃,而是她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在拿捏住招魂幡。 她白皙秀美的脸颊,爬满了青黑色的血管,她红艳的嘴唇变成了黑紫色,她的双臂凝结了厚厚的冰壳。 招魂幡这样的顶级法器,没一件主材料都涉及超凡境,是四品境的她,难以长时间驾驭的。 漫天阴云消散一空,阴风随之停歇。 围绕在观星楼游曳的阴魂,渐渐离开。 “陛下,驱驱毒。” 宋卿从怀里取出瓷瓶,随手丢了过来。 一点都没有双手奉上的觉悟。 搞研究的人就是不够“聪明”。 所以怀庆没有接,踉跄走到魏渊身边,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清俊的脸庞,眼里有着深深的失望。 这一刹那,宋卿竟从女帝身上看到的一丝悲凉。 他恍惚间想起,怀庆还当公主的时候,似乎跟着魏渊学过几年的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突然,怀庆脚下的招魂阵法亮了起来,继而天边涌现一片散碎的金光,层层叠叠的翻涌,朝高耸如云的观星楼疾速掠来。 金光来势极快,几息内便逼近八卦台,在阴风的“护送”下,扑入阵法中大青衣的体内。 怀庆此时退出阵外,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袭青衣。 俄顷,那袭青衣眼睫毛颤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他望着天空默然三秒,缓慢坐起身,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怀庆身上。 他两鬓斑白,眼里蕴含着岁月洗涤出的沧桑,温和一笑: “好久不见,陛下!” 怀庆眼圈一红,泪水无声滑过眼眶: “魏公........” ........... 京城外,一名黑衣人骑马冲出城门,沿着夯实的狂奔而去。 ........... 雍州。 许平峰心有所感,以传送术拉开距离,躲避老匹夫的刀气。 接着,扭头眺望北方,明明是白日,北边天际却挂着一颗璀璨的星辰。 “魏渊........” 身为二品术士,解读形象是领域范围内的能力。 许平峰缓缓握紧拳头,额头青筋凸显。 魏渊复活并不可怕,一具孱弱之身能成什么气候? 可如果洛玉衡顺利渡劫,那么大奉不仅在超凡战力上有了与云州抗衡的底气,在战场上,许平峰就算再看重戚广伯,也没底气认为他能和魏渊掰手腕。 “我必须要去一趟北境,就算是分身.........” 许平峰扫了一眼下方的老匹夫,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想磨死一位二品武夫,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这颗茅坑里的臭石头。 ........... 南疆。 极渊外的原始森林里,天蛊婆婆透过层叠茂密的枝叶,眺首北望。 “魏渊复活了。” 天蛊婆婆眯着眼,皱纹横生的脸庞,露出些许笑容: “你们几个不用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龙图几个蛊族首领,闻言先是一喜,继而皱眉。 妖娆妩媚的鸾钰,皱起精致眉梢: “他能恢复生前修为?” 天蛊婆婆摇头。 龙图顿时一脸失望: “那有什么用嘛,还得看许七安能不能撑过渡劫战。” 尤尸则说: “大奉要是败了,我们不但血本无归,没准还要被清算。” 他心里想的是,许七安这家伙,还没把那具古尸给我呢。 对于众首领的不看好,天蛊婆婆笑了笑。 ........... 观星楼,八卦台。 魏渊坐在原本属于监正的桌案后,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抿了抿,摇头道: “没有花神种的茶吗?” 与他相对而坐的怀庆,此时已收敛了所有情绪,悄不可察的撇一下嘴角: “魏公可以问许七安要。” 宋卿已经被赶出八卦台,当然,他本人也很乐意,毕竟魏渊复生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并不足以让他放下手头得炼金实验。 魏渊放下茶杯,道: “许七安没来,说明大奉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处境。监正这老东西被谁封印了?” 从未向他吐露过半点情报的怀庆,看了一眼鬓角斑白的男人,喟叹道: “魏公,您是不是出征前,就已经算到自己会复生? “大奉现在确实到了岌岌可危的处境,怀庆正想向您请教。”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埋了五个月的后手(五一快乐) , 问出魏渊是否早知道会复活时,怀庆本能的皱了皱眉头。 目前来说,其实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魏渊对自己复生之事,是有预料的,甚至有所准备。 比如赵守借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的力量,施展言出法随,带回来魏渊的一缕魂魄。 赵守不可能不把这件事,提前告诉魏渊,没有隐瞒的必要。 又比如,宋卿创造了“惊世骇俗”的人体炼成术——某种意义上说,这确实称得上惊世骇俗。 这肯定瞒不过魏渊。 以他的谋算能力,必然已经将其纳入计划之中。。 但怀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了,是莲子,魏公当初特意让许七安相助金莲道长,从金莲道长那里换取了一枚莲子.........怀庆想起来了,魏渊通过许七安,从金莲道长那里要来了一枚莲子。 根据以上种种线索,不难推断,魏渊早在出征前,就准备好复活的计划。 当初只以为魏渊索要莲子,纯粹是奇货可居的心态,没想到所谋之深远,让人喟叹。 “先与我说说大奉的近况。” 魏渊说话的时候,目光眺望的是桑泊方向。 那里正在举行春祭大典,距离他复活,到两人坐案交谈,也只过了半刻钟而已。 恰好是煮茶的时间。 “此事说来话长........” 怀庆斟酌了一下,道:“我挑重点于您说。” 所谓的重点,就是大奉如今的情况,其中包括青州和雍州战场的经过、监正的“陨落”,以及大奉和云州超凡强者的数量、实力对比。 再就是目前的渡劫战。 这样有助于魏渊迅速了解大局。 至于她如何登基的,大奉官场的权力变化,以及那些上古秘辛,都是次要的。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魏渊喝了一口茶,笑道: “我指的是战场,打到如今的局面,大奉只差一口气,云州也半死不活了。这就很好。” 此时的怀庆,还没明白他所谓的“好”,好在哪里。 她沉声道: “如今,大奉成与败,就看北境的渡劫战,可洛玉衡能否顺利渡劫,朕心里没底,魏公觉得呢?” 怀庆迫不及待想听一听魏渊的见解。 魏渊却没有回答,反问道: “许七安晋升二品时,可有攫取王妃灵蕴?” 他仍习惯称慕南栀为王妃。 刚才的描述中,怀庆只说了许七安解开封魔钉,而后晋升二品,并未提及慕南栀。 闻言,怀庆咬着唇瓣,点了一下头。 魏渊表情微松,说道: “你要关注的并不是北境的超凡战,无法干涉的事,便不需去劳神。因为成与败,不会因为你的意志而改变。 “我也一样,这副身躯与常人无异,北境之战我无可奈何。 “许宁宴让你复活我,是想我帮忙解决雍州战事。” 他审视着怀庆身上的常服,欣慰道: “你没让我失望,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登基,不过,我当初以为你会扶持四皇子登基,自己暗中操纵朝局。当然,你若选择在元景死后夺位,我也替你留了后手。” 怀庆一愣:“除了打更人的暗子,魏公还留了什么手段?” 她之所以在先帝死后,选择隐忍,是因为太子乃正统,而那时的大奉还没有变的如此糟糕,所以时机未到。 而且,那会儿龙气溃散,云州叛军蓄势待发,先帝又几乎榨干了国库。 永兴登基,面临的就是一大烂摊子,以他的能力,绝对驾驭不了局面。所以怀庆认为,隐忍是最好的办法。 她没想到魏渊竟然还给她留了底牌? “既然没用上,那就不必说了。”魏渊眯着眼,道: “我方才说好,是杨恭和大奉将士的战力出乎我预料,比我想象的要好。原以为会是一场苦战,结果云州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白帝的出现,却非我预料之中。至于监正的马失前蹄,倒是不奇怪。 “许平峰敢造反,那必然有办法应对天命师的力量。关于这一点,不需要窥探未来,用用脑子就够了。” 他看着表情猛然一震的女帝,笑道: “是啊,我能想到的事,监正会想不到?” 怀庆不傻,沉默了好一会儿: “您是说,监正是故意为之,主动进的圈套.........为什么?” 魏渊摇头: “那老东西想什么,没人知道。记住这步暗棋就够了,继续往下看,自然便能猜出来。” 怀庆思索片刻,嗯一声,表示学到了。 魏渊继续道: “白帝对付监正,对付大奉的目的是什么。” 这同样是怀庆方才没说到的。 她知道魏渊会问,顺势说道: “此中之事说来复杂,魏公可听说过守门人的存在?” 魏渊一边摇头,一边恍然: “监正?” 怀庆在他面前,从未有过自己是个聪明人的感受,无奈的点头,当即把守门人的概念,以及远古神魔陨落真相等相关之事,统统告诉魏渊。 “原来是和超品一个目的。”魏渊恍然,他一口喝光半温不凉的茶水,道: “四日后渡劫结束,嗯,你现在立刻传令雍州,连夜撤军,退守京城。” 他怎么知道超品和白帝图谋的是一件事.........怀庆没看过魏渊留给许七安的遗书,短暂疑惑后,便被魏渊的话惊的瞠目结舌,蹙眉道: “杨恭重伤不醒,雍州守军群龙无首,就等着您去主持大局。雍州是最后一道防线,为何凭白拱手让人?” 魏渊慢条斯理的添加热水,笑道: “我就是要把雍州让给他。” 见怀庆眉头紧锁,魏渊解释道: “许平峰是二品术士,他想来已经知道我复生了,易位而处,你觉得他会如何应对?” 怀庆分析道: “趁您刚复活,还来不及掌控局面、掌控军队之前,以快打快,拿下雍州。他不可能给您时间。” 魏渊又问: “大奉精锐早打光了,你觉得雍州能守住?” 怀庆摇头,抿着唇道: “但可以再拼掉云州军一部分主力。” 魏渊摇头: “仗不是这么打的。雍州没多少精锐了,但京城有啊,京城还有一万禁军,这是大奉最后的兵力。京城有储备最精良的火炮和装备,有最坚固的城墙。高手同样不缺,王公贵族府上,养着不少高手。 “京城还有监正亲手刻画的守城大阵,虽说没了他的主持,阵法威力大减,但总归是一层坚固的防御。再集无营禁军和雍州残部之力,是不是比让杨恭他们殉城更划算?” 守城大阵是京城建城之初就布下的。 大奉开国时,高祖皇帝在此建都,司天监所有术士倾巢而出,参与建成。 在各处城墙里投入相应的材料,刻画阵法,由初代监正亲自统筹,京城看似平平无奇的高大城墙里,到底蕴藏着多少阵法,无人得知。 当代监正上位后,京城阵法大改造,耗费朝廷近半年的税收。 除了京城外,只有边关一些重要的主城才会有阵法,但也只是一些粗略的守城大阵。 委实是这玩意太劳民伤财。 可这样我们就没有退路了.........怀庆凝眉不语,又听魏渊说道: “这是最正确的应对之法。在许平峰看来,是我会做出的选择。这点非常重要。” 怀庆皱眉道: “什么意思?” 魏渊望向雍州方向: “速战速决的意思。” ............ 深夜。 雍州城四十里外,云州军营。 军帐内,十几位将领齐聚一堂,相比起刚出云州时,能进戚广伯军帐议事的将领,已经换成了许多新面孔。 卓浩然、王杵等经验丰富,修为高深的大将,陆续战死在沙场。 新提拔上来的人,要么修为差一些,要么领军打仗的经验差了些。 相比起精锐部队的损失,这些高级将领的战死,才是戚广伯最心疼的。 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有时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要不怎么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不过这场战打到现在,大奉的损失只会更重。 不但打光了精锐,连雍州总兵杨恭都命悬一线,此时的雍州军群龙无首,官职最高的是雍州布政使姚鸿,一介书生。 而雍州都指挥使,更是一个躺在祖宗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世家子弟。 雍州紧邻京城,连通南北,自古富庶,极少有兵灾。 因此从上到下,军队战斗力极弱,向来是世家弟子镀金的好地方。 浔州一战后,大奉能打的精锐几乎折损殆尽。拿下雍州是迟早的事情。 但云州军同样损失惨重,士卒疲惫不堪,戚广伯直系军队在浔州打的几近全军覆没。 因此云州军虽在雍州城外驻扎,却只对峙,不开战,一边休养生息,一边等待北境渡劫战结束。 但就在今日,一个让云州军高层头皮发麻的消息,从国师那里传来。 魏渊复生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魏渊复生了。 但凡军伍出身的人,谁不知道魏渊的大名。 这位打赢山海关战役的一代军神,是注定要名留史册的存在。 纵使将来云州得了天下,史官修史时,笔下也绕不开这位千年一见的帅才。 “国师是什么意思?” 杨川南望一眼姬玄,又看一眼戚广伯。 姬玄是今日返回军营的,这意味着雍州的超凡战结束了,但没有寇阳州或孙玄机战死的消息,不难猜测,双方只是暂时休战。 姬玄沉声道: “国师的意思是,不计代价,拿下雍州。再北上与京城对峙,不给魏渊机会。” 戚广伯脸色凝重,但双眸炯炯有神,前所未有的斗志高昂,补充道: “打下京城,将陛下迎来,举办登基大典,届时国师炼化京城气运,大奉朝廷便再无回天之力。” 杨川南颔首: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其余将领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他们明白国师的顾虑,不能给魏渊时间啊,拖的越久,局面越不利。 北境渡劫战若是胜了,一切好说。 可万一失手了呢? 洛玉衡顺利晋升一品,超凡层面的战斗差不多就能追平,再有魏渊运筹帷幄.........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众人对渡劫战原本极有信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都动摇了。 接近一旬了,伽罗树菩萨和白帝仍未杀死许七安等人。 能杀早就杀了,至今还未有结果,说明北境的战斗肯定遇到麻烦了。 戚广伯道: “传令下去,黎明时攻城。” 姬玄道: “我与国师会负责牵制孙玄机与武林盟的老匹夫,尔等务必尽快拿下雍州。” 众人齐声道: “万死不辞!” .......... 冷月高悬。 一骑飞驰在狭窄山路中,时而停下来,根据圆月的方位,辨别方向。 经历整整一夜荒无人烟的奔驰后,前方终于出现火光。 火光越来越亮,相应的建筑轮廓也映入黑衣骑士眼里。 那是一座建在山坳里的废弃军镇。 马匹飞奔在遍布石子的小道,抵达军镇外,突然一根箭矢于夜色中射来,钉在骑士前行的道路上。 马背上的骑士猛的一拽缰绳,战马长嘶中,一个急停。 碎石小路两侧的草丛里,钻出十几名持锐甲士。 为首的甲士喝道: “什么人!” 骑士丝毫不慌,语气沉稳道: “奉魏公之命,来见你们的首领。” 他并不知道首领是谁。 ......... 军镇中央的小楼里,南宫倩柔坐在桌边,擦拭着雪亮的战刀。 这五个月里,他习惯于睡前擦拭兵刃。 等待着将来有朝一日,率军踏平巫神教,为义父报仇雪恨。 油灯光晕昏黄,映照着他美艳绝伦的脸蛋,气质阴柔,雪肤樱唇,眉目如画,若非一双眸子冷冽逼人,非女子所有,以及喉结明显,凭谁见了都会认为他是女儿身。 且是绝色美人。 当日遇见孙玄机后,他按照义父留下的锦囊指引,来到了这处废弃军镇。 这里什么都有,有够一万大军吃整整一年的粮食,毕竟这批粮草是供给十万大军的。 除了粮草外,还有蜡烛、火油,以及相应的生活用品及物资,不过数量极少。 看到这些军粮后,南宫倩柔恍然大悟,明白了征讨巫神教时,消失的军粮去了哪里。 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这些军粮确实就是当初消失的那一批,不过并不是魏渊断的粮,先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通过漕运转移了这批军粮。 只是途中被魏渊安排的人劫了。 先帝断粮草,是魏渊预料中的事。 南宫倩柔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魏渊通过孙玄机给他三个锦囊,其中一个锦囊是一个地址,以及让他在此处等待时机的命令。 等待什么时机,南宫倩柔并不知道。 后续的两个锦囊,他没有拆。 南宫倩柔相信,如果时机到了,魏渊自然会让他拆锦囊,哪怕这位算无遗策的大青衣已经死去。 这时,一位甲士扣响南宫倩柔的门,道: “南宫将军,镇外有人求见。” 南宫倩柔擦拭的动作一滞,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道: “带进来!” 很快,一位黑人男子被带了进来,南宫倩柔审视着他,吃了一惊: “你?” 那黑衣人同样审视南宫倩柔,目光从茫然到愕然,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神色: “南宫金锣?!” 屏蔽天机之术,在见到其本人时,对于“目击者”来说,便已无效。 但要让所有人都想起,则必须暴露在大众视野里,既三个以上得人(这个设定在第二卷结束的时候说过)。 南宫倩柔颔首: “原来你也是义父的暗子,怀庆殿下知道吗。” 此人,正是怀庆府上的侍卫长。 心腹中的心腹。 “现在是怀庆陛下了。”侍卫长说完,露出苦笑: “以前不知道,但怀庆陛下接手魏公的暗子后,便知道了。陛下宅心仁厚,没有处罚我,依旧愿意重用我。不过,她仍不知魏公出征前,交给我的任务。” 陛下.........南宫倩柔追问道: “义父给了你什么任务?” .......... ps:五一快乐!劳动节快乐!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撤离 , “魏公交给在下两个任务........” 侍卫长忽然罢口,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甲士。 南宫倩柔望着两名下属,道: “你们退下!” “是!” 两位甲士退了出去,顺势把门关上。 侍卫长顺势在桌边坐下,先取出一个锦囊: “魏公的第一个任务是,先帝死后,怀庆殿下若想替四皇子夺位,便让我来此处寻人。说实话,来之前我并不记得南宫金锣,锦囊里只有地址。” 南宫倩柔点点头: “这是术士的屏蔽天机之术,京城里恐怕没人记得我了。” 自己事自己知道,除了义父之外,他和任何人都不熟络,而因果越浅,越记不起来。 就像一个人如果没了父母,他会铭记于心,而对于一个陌生人的消失,却不会放在心上。。 “你刚才说,怀庆殿下若是四皇子夺位,你便来找我。可你为何称怀庆殿下为陛下?”南宫倩柔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怀庆殿下登基了,是许银锣扶上位的。”侍卫长笑道。 .........南宫倩柔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这条震撼人心的消息,愕然道: “许七安扶上位?等等,元景怎么死的。” “先帝是许银锣亲手斩杀的,魏公死后不久,许银锣便晋升超凡,现在更是二品武夫。”侍卫长满脸崇拜。 “等,等等!” 南宫倩柔抬了抬手,打断他的话,呆坐了半天,表情不太确定的问道: “魏公讨伐靖山城,是元景几年的事?” “今日刚春祭,魏公讨伐靖山城, 是去年秋,距今五个月左右。”侍卫长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回复。 所以我真的只是在这里呆了五个月, 不是五年, 也不是五十年..........南宫倩柔捏了捏眉心: “不急的话, 你先告诉我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长当即把魏渊死后,许七安一人一刀在玉阳关外独挡三十万巫神教大军, 回京后,怒闯金銮殿,斩杀昏君元景, 以及江湖行中的种种事迹,一直到近来的渡劫战,简单的概括一遍。 尽管已经说的很简略,但南宫倩柔依旧听傻了,满脸呆滞。 “这样啊........” 他又捏了捏眉心, 有种山中无岁月, 世上已千年的沧桑感。 孙玄机屏蔽他时, 没记错的话, 那嬉皮笑脸,只会和他争宠的小子, 是五品境的修为, 二品是初入五品。 “说吧, 义父给你的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侍卫长直言不讳: “魏公交给我的锦囊里说, 许七安和司天监会想尽一切办法复活他, 倘若观测到观星楼有动静,便立刻离京来找你,让你打开第三个锦囊。魏公给了我此处的地址。” 他身为侍卫长,陛下到哪里, 他就跟到哪里。 观星楼的情况, 他看的一清二楚。 “义父复生了?” 南宫倩柔脸颊倏然涨红, 涌起娇艳的红晕。 他整个人微微颤抖,目光又激动又凶狠的盯着侍卫长。 橘黄的光辉里,他眼眶有晶莹闪烁。 “这是魏公交给我的锦囊。”侍卫长直接取出锦囊递过去。 他相信, 任何言语也没有这份锦囊有效。 南宫倩柔抢过锦囊, 迫不及待的展开。 反复观看后,他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气,没让眼泪滚下来。 接着,南宫倩柔起身从床底拉出一只木箱,取出两只锦囊。 没有避讳身边的侍卫长, 先打开写着一个“贰”字的锦囊。 “倩柔,我给许七安留下了一枚血丹,我战死靖山城后,他已是绝境之人,要么晋升四品,再服下血丹冲击超凡,要么死在贞德的清算中。 “他气运加身,多半能安然度过此劫。 “以他的脾气,晋升超凡后的第一件事,定是杀贞德。 “太子性格怯弱,安于享乐,挑不起大梁。而怀庆素有野心,且有气魄,她极可能趁机联合许七安政变夺位。 “然大奉还未到山穷水尽之境,朝堂诸公只认太子这位正统,夺位艰难,更不宜内耗。因此你要助怀庆压制禁军,以最快速度奠定大局。 “凭一万重骑兵的战力,足以胜任。” 确实是让我助怀庆夺位.........南宫倩柔放下纸条,打开了第三个锦囊。 “倩柔,当你打开这份锦囊时,意味着怀庆没有夺位,那么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奇袭云州。 “大奉十三洲中,云州人口只比楚州略多,许平峰想以云州为根基,北上伐奉,不管事先筹备有多妥善,兵力不足是最大的弊端。 “留在云州的守军不会太多。当然,这仍然不是寻常军队能够吞下。因此,我倾尽心血,打造的这支重骑兵便有了用武之地。从马种到甲士,以及你们所穿铠甲,所用兵刃,皆为法器,足以横扫千军。 “我会通过心里暗示,让自己复生后记得留下克敌的底牌是奇袭云州,却不会记起你。因此,你要询问我派来的暗子,了解大奉和云州的具体战况,视情况做定夺。 “若大奉军不堪一击,被云州军和西域僧兵联手压制,或两军仍以青州为战场,处在角力状态,亦或云州有超凡留守,你便放弃奇袭云州的行动,并让通知你的暗子,迅速回京禀告于我。 “我会改变策略,放弃速战速决的计划,尝试掌兵,在正面战场抗衡云州军。” 义父就没想过,万一他醒来时,大奉败局已定?嗯,真到那时,许七安和怀庆多半不会复活他了.........南宫倩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向侍卫长,道: “如今超凡强者皆在征战,云州军损兵折将,兵临雍州,是个奇袭云州的绝佳机会?” 侍卫长笑道: “我觉得可以! “陛下说,那许平峰算无遗策,不会给大奉偷袭云州的机会。可他不会知道南宫金锣麾下的这支重骑兵。毕竟连魏公记不起你们了。” 南宫倩柔吐出一口浊气: “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现在就率兵南下。” 侍卫长抱拳道: “祝南宫金锣凯旋!” ........... 观星楼。 夜幕之下,魏渊站在八卦台边缘,俯瞰沉睡中的京城。 他先是眺望南边,沉吟不语。 而后望向东北方向,眉头紧锁。 他既已复生归来,儒圣封印便破了,巫神又恢复了当初的状态,破开封印是迟早的事。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没有杀到巫神教总坛,眼下巫神已经彻底破开封印。 “蛊神破开封印也不远了,西域那位,至今状态不明,但想来比蛊神和巫神情况要好很多,大劫将至。” 魏渊接着转身,望向北境。 “臭小子,连洛玉衡都成了你的双修道侣。” 其实,他现在已经隐约间猜到许七安想谋划着什么了,只是没告诉怀庆。 笑骂一句后,魏渊轻声道: “你做的很好。” 当然不是指睡了大奉第一美人后,又把大奉国师睡了这件事。 许七安能在他之后,扛起大奉,这就很好。 ........... 雍州城。 雍州城已经封城数日,城中百姓、士卒,一律不得进,不得出。 城头守军日夜巡视,蛊族的暗蛊族战士充当斥候,于阴影中监视着云州军的一举一动。 只要不靠近云州军,暗蛊族的战士就是最隐秘的斥候。 这几日,整个雍州城笼罩在惶恐不安的气氛里,尤其是城中百姓,日日想着出城逃命,天机宫的密探们在城中煽风点火,制造恐慌,鼓动百姓作乱,冲击城门。 雍州布政使姚鸿难以管束,因为那些想出雍州城的百姓、贵族阶层里,包括他自己本人。 谁都知道雍州守不住了,浔州失守后,大奉最后的精锐不足五千,退守雍州。 就凭这点兵力,如何抵挡城外虎视眈眈的云州军。 最后解决这件事的是许二郎,他把姚鸿给杀了,然后让尸蛊部的首领将姚鸿转化为傀儡,先稳住了雍州官场。 接着打着为富不仁的旗号,把闹的最凶的几个豪门抄家灭门,把闹事者抓起来斩首示众,再用抄家所得的财物、粮食,救济百姓,在粥棚前以三寸不烂之舌给百姓画饼。 许二郎的口才极为厉害,很擅长蛊惑人心,只是平时用来喷人而已,换而言之,喷人能喷的如此出神入化,恰是口才好的证明。 恩威并施之下,城中百姓果然安分许多。 许二郎结束巡城工作,返回营房,看见褚采薇带着士卒,挑着一桶桶的鱼进了厨房。 这些鱼是雍州城河里捕捞上来的,除了吃之外,它还是一味“药”,准确的说,鱼皮是一味药,专用来治疗皮肤烧伤。 由于火炮、火油等原因,大奉军里烧伤者极多。 伤口不及时治疗,很快就流脓、感染,最后只有一死,而药材得短缺不可能让所有伤员都能得到救治。 于是褚采薇发明了鱼皮治烧伤,只需在烧伤处覆盖鱼皮,便能防止感染。 这确实是褚采薇才能钻研出的法子。 许二郎进了营房,正往自己房间走,途中遇见老师张慎。 “你来的正好!” 张慎沉声道: “营房里那座传送阵,刚传来宫里的掌印太监,是陛下派来的。我去召集所有四品议事。” 雍州城作为雍州的核心主城,孙玄机有在这里建设传送台,传送阵最多只能传送一州之地。 “何事?” 许二郎问道。 张慎脸色一下变的难看:“陛下有旨,让我们连夜撤离雍州。” 许二郎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 ps:这章字数少点,反正也是加更的。五一快乐!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女人太后 , 张慎之所以出来集结四品高手,以及一些权位重的将领,是因为关于撤退的指令过于重大,而从官职来说,他只是杨恭的幕僚,不是能做主的人。 能做主的杨恭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另一位能做主的,被许二郎给宰了。 从青州到浔州,一路征战杀伐,这位皮相绝色的文弱书生,心里积攒了难以估量的戾气。 搁在以前,给许二郎十个胆,也不敢杀一位从二品的承宣布政使。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并不是单指百姓,官员、士卒同样如此。 很快,除了值守岗位的将领外,所有高层被召集在营房的指挥使大院里。 这些人里,有武林盟的几位帮主、门主,有楚元缜恒远杨千幻等义军首领,有杨砚陈婴等朝廷中任职的武将,也有修为不高,但领兵打仗经验丰富的原青州守军将领。。 值得一提的是,原青州都指挥使周密,这位除杨恭外,官职最高的人物,已经牺牲在浔州。 内厅,身穿蟒袍的中年太监,待众人齐聚后,环顾一圈,沉声道: “杨公伤势如何?” 左侧首位的李慕白淡淡道: “命是保住了,只是仍昏迷不醒,至于何时醒来,尚未可知。” 掌印太监皱起眉头,看向一侧,背对众人的白衣身影: “连杨千幻你都救不回来?” 那道背对众生的白衣身影,昂了昂下巴,倨傲道: “若非手邀明月摘星辰的杨某在此,杨恭已经殉城了。” 掌印太监嘴唇动了一下,打消与杨千幻交谈的想法,收回目光,继续问道: “姚鸿呢?” 众人看向许新年。 说实话,杨砚等人在官场沉浮多年,不到逼不得已之际,还真不敢杀从二品的布政使。 而武林盟的门主帮主们,更不会做这种事,一州布政使,堂堂从二品,岂是他们这些外人说打杀就打杀。 武林盟与大奉朝廷结了这么大的香火情,若是因为冲冠一怒,导致关系破裂,或心生嫌隙,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概只有许新年有这份底气和果决,见苗头不对,立刻掐灭,甚至知道大伙有所顾虑,主动站出来扛下这份担子。 虽然不如堂哥许七安耀眼夺目,可这位庶吉士的能力、胆识、担当,获得了杨砚等人一致认可。 许新年语气平静的回应: “姚布政使为了安抚官场、乡绅,积劳成疾,在府上养伤。” 回头随便给姚鸿一个“殉国”的机会就行了。 许新年并不怕事情曝光后女帝兴师问罪,且不说怀庆会不会问罪,就算会,他回头把大哥往前一推,哪只虫儿敢出声? “辛苦姚大人了!” 掌印太监咳嗽一声,直入正题: “咱家今日奉陛下圣旨,命尔等连夜撤离雍州,保存实力,退守京城。” 无人说话,众人沉默着用眼神交流,也没有惊讶,只有愤怒和不愿。 首先,雍州是最后一道屏障,丢了雍州,云州军就打到京城了。 以许二郎等人的眼光,其实也能明白,在京城与云州军决一死战,胜算会大一些。 可问题是,这是一步险棋啊,大奉将彻底没有退路。 其次,把雍州拱手相让,许平峰的战力将再上一个台阶,云州军也会顺势攫取雍州物资,招兵买马,好不容易打废了云州军,难道要前功尽弃? 最后,雍州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可人也是有恻隐之心的,云州军若是屠城,这十几万的百姓......... 李慕白见无人说话,咳嗽一声,道: “恕难从命! “若是放弃雍州,那便是助长云州军的气焰,更会让他们恢复元气。北境渡劫战尚未有结果,可按照陛下的指示来做,就算许银锣打赢了北境渡劫战,我们也未必有胜算。” 别忘了,洛玉衡渡劫成功,也只是勉强追平战力,而不是说大奉可以反打云州。 张慎淡淡道: “陛下才情高绝,却不擅领兵打仗。错估之处,在所难免。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亦有自己的主张,陛下事后怪罪,自可来找我张慎。” 杨砚等人是魏渊的心腹,也是女帝的心腹,但在这件事上,却支持云鹿书院的大儒。 怀庆陛下才学不输男儿,甚至远胜一般才子,可她也是一介女流,她懂什么打仗? 不过,他们毕竟是女帝的人,心里想归想,不会表现出来。 傅菁门冷哼道: “要退你们自己退,武林盟不退!” 杨崔雪摸着剑,低声道: “老朽的弟子们都死在了雍州,我也该死在这里,这样才不枉师徒一场。 “武林盟不归朝廷管,要走你们走。” 青州部将微微动容,热血激昂。 陛下所料不差,这群人果然抗命了.........掌印太监想起前往雍州前,陛下交代的话。 陛下说,如果雍州守军集体抗命,便告诉他们,魏公复生了。 陛下料事如神啊!掌印太监深吸一口气,道: “这是魏公的命令!” 说完,他发现堂内陡然一静,落针可闻,众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那眼神非常奇怪,难以描述的奇怪。 大概过了几秒,杨砚额头青筋凸显,一字一句道: “你在拿我们寻开心?” 他发誓,如果这个死太监敢承认,他就敢当着众人的面,一枪捅穿对方胸膛。 掌印太监是怀庆府上出来的,见过大风大浪,丝毫不怵,不疾不徐道: “魏公今日已经复活,陛下亲自招的魂。诸位不信,回了京城,自可验证。” 堂内哗然。 众人表情各不相同,狂喜的、茫然的、惊愕的、质疑的、激动的......... 张慎沉吟道: “如果魏渊真的复活,那我同意退守京城。” 因为有魏渊执掌军队,那么退守京城的决定,就不是孤注一掷,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众人仍然不信。 魏渊早已战死在靖山城,何来复生一说。 这时,堂内众人听杨千幻缓缓道: “他没说谎!” 一双双目光立刻朝白衣术士的后脑勺聚焦而去。 杨砚连忙求证,问道: “你用望气术看了?” 你好像一直没转头啊.........许二郎等人心里补充一句。 杨千幻“呵”了一声,用一种缓慢的,能急死人的语调说道: “不,我没看。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以此博取众人关注。 好想打他.........杨砚等人手背青筋暴起,忍不住握紧了武器。 不管外人什么感想,杨千幻自己稳如老狗,不紧不慢的说道: “但我在宋卿的密室里见过魏渊的身体,也知道许七安一直在尝试复活魏渊。” 哦,是许银锣复活的魏渊........众人恍然大悟。 杨砚等金锣心里的那点疑惑,随之消散。 如果是许七安在复活魏渊,那确实比掌印太监说的“陛下亲自招魂复活魏渊”的解释要可信许多。 李慕白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环顾众人: “那,诸位觉得如何?” “撤吧!”傅菁门立刻道。 当场,所有人都选择撤离雍州,杨砚等人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即刻返回京城,见一见魏渊。 “杨砚、陈婴,杨千幻.......” 掌印太监逐一点名,都是魏渊和女帝的心腹,外加一个逼王,道: “你们另有任务,不用随军返回京城。” 杨砚等人相视一眼,道: “魏公有何吩咐?” 掌印太监顺势取出锦囊,笑道: “都在里面。” 掌印太监可以说走就走,大军撤离却是一个繁琐复杂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召集人马、转移军械钱粮,以及毁掉无法携带的床弩和城头火炮。 由于云州军就在五十里外,为了不惊动对方,所以无法带上百姓,大规模撤离。 所以守军没有惊动百姓,但许二郎让苗有方带队,把那些有钱有粮的乡绅、官员,统统带上。 不愿意走的,就以理服人。 此外,李慕白命人扎了草人,密密麻麻的摆在城头,用来迷惑云州军的斥候。 ........... 黎明,天色最深沉的时刻。 早已集结完毕的云州军,在大军的掩护下,悄然靠近雍州城。 一位修为不错的斥候,凭借强大目力,借助单筒望远镜,眺望雍州城头,看见了黑暗中伫立在城头的、密密麻麻的身影。 “嘶,不对啊........” 斥候抽了一口凉气,自语道: “人数怎么突然激增数倍,难道料到我们要攻城?” 正常来说,城头不会有太多的守军值守,只保持一定数量,大部分士卒在城下的营房里休息,以保证身体状态在巅峰。 警戒是斥候的事儿。 这位斥候转头对同伴说道: “回去禀告,就说城头情况不对,有大批人手值夜,恐防有诈。” 他担心己方的动向被提前预知,守军有了充分的防备,甚至制定了袭击计划。 斥候迅速前往云州军汇报情况,谨慎起见,大军停了下来,派遣斥候在周边游曳,收集情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边渐露鱼白,漆黑的天色变的青冥。 这时候,云州军才发现不对劲,城头站着的,竟然是一个个草人。 草人? 军帐里,听闻汇报的戚广伯心里一沉,道: “派一名飞骑去探查情况。” 朱雀军的一名骑手,驾驭着飞骑冲向雍州城,在城池上空游曳了许久,折返回云州大军,给出的回馈是: 大奉守军撤离了雍州,营房空空荡荡。 戚广伯不再犹豫,派大军兵临城下,轻易夺下雍州。 一番摸索、探查后,发现大奉守军带走了粮草、金银、军备,摧毁了大型器械。 只留下十几万的雍州百姓。 ........... 瓮城内。 白衣如雪的许平峰听完戚广伯的汇报,并不意外,吐息道: “魏渊是要在京城与我一较高下啊。” 一身戎装的戚广伯手按刀柄,缓缓道: “不愧是魏渊,这份果断,非一般人能有。” 与其死守雍州,保留高端战力和兵力,退守京城确实是更好的办法,但相应的代价,却足以让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将、谋士,左右为难。 可魏渊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雍州的兵力调回京城,增加京城的防卫力量。 一名合格的统筹者,就是从这些细节里体现出来的。 戚广伯继续道: “钱粮和军备都带走了,不过百姓还在,家家户户都有些储备,雍州的江湖势力也还在,甚好。” 能生活在雍州城里的,都是家境殷实者,掘地三尺,倒也能搜刮出一笔不菲的财富补充军队开销。 而雍州的江湖势力,则可以拉拢,收为己用,填补战力缺失。 许平峰道: “稍作休整,待我初步炼化雍州,立刻北上。魏渊想用雍州喂饱我们,拖延时间?岂能如他所愿。” 戚广伯深吸一口气,斗志昂扬: “国师的想法是,北境渡劫战结束前,陈兵京城,逼许七安等超凡以京城为战场,彻底与大奉分个胜负。” 许平峰微微颔首: “这场战打到现在,该结束了。难道还要与大奉再纠缠数月?我不会给魏渊喘息的机会。以快打快,速战速决。” 戚广伯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 局势已经到这一步,战场推到京城了,却是可以为这场逐鹿之战盖棺定论。 “北境战事如何?” 伽罗树和白帝竟然还没杀死大奉方的超凡,他有些难以置信。 许平峰道: “我的分身已经前往北境。” 分身没有什么战斗力,他只是不放心北境战场,想亲眼看一看怎么回事。 作为棋手,他习惯了把一切掌控在手中,所以当北境战事陷入胶着时,心里便本能的焦虑和不安。 可以肯定的是,渡劫战肯定出问题了。 许平峰多少能猜出问题出在许七安身上,出在他那个越战越强的“道”,只是,即使以他的智慧,依然没想明白,什么样的力量能支撑一个二品武夫,与一品鏖战如此之久。 闻所未闻。 他当然不知道,当世之中,知道这个的人,屈指可数,且都是活了无尽岁月的老怪物。 那株不死树,现在在皇宫里过的可滋润了。 .......... “慕姨,你难道不知道吗?” 许玲月眨了眨眼,柔柔弱弱没有坏心肠的语气说道: “春祭已过,我大哥和临安殿下的婚事,就在半个月后,我娘竟然没告诉你?” 皇宫里,雅致的大院,石桌边,慕南栀气道: “你娘整天就知道养花养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花神呢!” 许玲月茫然道: “什么花神?” “没什么,我去一趟凤栖宫,见见那老女人!”慕南栀起身。 许玲月吃了一惊,反复打量慕南栀,老女人是指太后吧,她到底什么身份,敢这么称呼太后。 ......... ps:继续码字,但我建议你们明天看,别等啊。因为我码累了,会趴着睡一会儿,明早肯定有更新,但夜里未必能码出来。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四章 辣个男人回来了 , 许玲月也不是非要弄清楚慕南栀的身份,只是这个突然混进许府,而后又被带到皇宫的“长辈”,表现出大家闺秀都望尘莫及的矜贵和傲气。 她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却那么自信。 许玲月当然也好奇啊。 反正她待在家里挺闲的,替父亲和大哥二哥做做袍子、靴子,看看书,便没什么事儿可以做了。 以前家里还有一个小豆丁会缠着她,自打幼妹去了南疆,家里就清净了许多。 偶尔会看看人宗的道书,研究一下人宗的心法,当初许七安入江湖时,她为应对母亲的“逼婚”,借着大哥的名头,顺利拜入人宗,成为灵宝观的记名弟子,随着一位坤道修行。 她当时问过大哥的,大哥同意了。。 闲着没事,就喜欢找点事儿做,恰好这个叫慕南栀的女人就来了。 “慕姨,我陪你一起去吧。” 许玲月随之起身,柔声道: “凤栖宫在何处,你未必知晓,我来过皇宫一次,可以为你带路。” 慕南栀摆摆手:“不必,我自己去。” 她心说,老娘当初在后宫混的时候,你这个丫头片子还没出生呢。 许玲月提醒道: “那您千万不要冒犯太后呀。” 慕南栀又摆摆手,边说边往外走: “不用你操心。” 她心说,老娘十四岁就压的太后黯然失色,我还怕这个老女人? 许玲月望着慕南栀的背影,陷入沉思。 过了半刻钟,婶婶从后院出来,怀里抱着一盆袖珍竹,娇艳的脸上布满笑容。 “咦,你慕姨呢。” 婶婶正要和好姐姐分享这盆漂亮喜人的竹子,左顾右盼,没看到人。 “去凤栖宫找太后麻烦了。” 许玲月柔弱的语气说道。 婶婶闻言一惊,连忙把怀里的竹子放在石桌上,急道: “找太后麻烦?她一个民女,去招惹太后,这不是嫌命长了吗。”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 “娘,慕姨是傻子吗?” 婶婶一愣,嗔道: “瞧你这话说得,你才是傻子,和铃音半斤八两。” 她指头戳了一下许玲月。 许玲月一脸委屈的说: “既然不是傻子,那慕姨心里自然有底,娘你没发现吗,慕姨对皇宫熟悉的很,那些乱七八糟的官名,什么掌印太监秉笔太监,张口就来。 “我要没猜错,她要么是皇室宗亲,要么是后宫妃嫔。” “真的假的?”婶婶张大嘴巴,一脸质疑: “她要是后宫嫔妃,或皇亲国戚的,她来我们家作甚,你这蠢丫头,就知道胡思乱想。” 蠢丫头许玲月叹息一声,失去了和母亲讨论的兴趣,单手托腮,望着袖珍竹发呆。 婶婶道: “娘去凤栖宫看看,不能让你慕姨得罪太后,娘现在知道了,原来太后也不敢得罪娘的。” 说着,看了一眼女儿清丽脱俗的脸蛋,眼睛又大又亮,五官立体,樱桃小嘴,皮肤细腻白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等气候转暖,娘就给你挑一挑如意郎君,你该成亲了。”她说。 “哎呀,娘你快走吧,慢了,你的好姐姐就要被太后伺死了。”许玲月不耐烦道。 “帮娘把竹子放到花圃里,晒晒太阳。”婶婶迈着急促步伐,裙裾飞扬的出了院子。 许玲月托腮,眯起灵气四溢的眸子。 听到大哥和临安公主的婚事,反应这么激烈,这位慕姨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皇室宗亲,与大哥关系都绝非一般。 “又一个.........” 许玲月叹息一声,秋波流转的眸子,看向身前的袖珍竹。 她轻轻挥舞袖子,一股清风拖着盆栽,稳当当的飘过十几米的距离,落入花圃。 说起来,她近来学会了驱使物品,但她不知道这算什么水准,毕竟已经很久没去灵宝观了,都是自己一个人根据人宗心法瞎捉摸。 道门七品——食气! ........... 皇宫很大,大到婶婶走的气喘吁吁,走出一身细汗才赶到凤栖宫。 她很轻易就进了后宫,没有人拦着,一来她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后宫之人谁敢得罪?二来后宫是男人的禁地,却不是女人的。 三来,自从女帝登基,后宫就变的不那么重要。 虽说仍不许男子进入,但这里已经变成太妃们的养老之地。 刚到凤栖宫门口,婶婶看见慕南栀掐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的出来,一副打胜仗的小母鸡模样。 “玲月说你来凤栖宫了。” 婶婶迎上去,关切道: “没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我来这里,就跟回家了一样,上官当年不是我对手,现在依然不是我对手。”慕南栀哼哼唧唧两声。 她是来找太后退婚的,太后不同意,一个气焰跋扈自信无敌的花神,一个无欲则刚油盐不进的太后,于是吵了起来,相互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最后是慕南栀赢了。 花神和女人撕逼就没输过,手串一摘,垫着脚点就能把天底下的女人压服。 再加上游历江湖期间学来的粗鄙之语,可把太后气的不轻。 慕南栀说完,猛的发现自己得意忘形了,说漏嘴,连忙看向婶婶。 婶婶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上官是谁?” 她完全没察觉出来嘛........慕南栀放心了,心里升起相逢恨晚的感觉,觉得婶婶是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没事,我们回去吧。”慕南栀拉着婶婶往回走。 她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一脸郁闷。 虽然吵架吵赢了,目的却没有达到,太后并未同意退婚,当然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权力,根本左右不了太后的决定。 等许宁宴回来再说..........花神暗暗下决定,刚走出没多远,迎面看见穿帝王常服的怀庆,乘坐大撵,缓缓而来。 “陛下!” 婶婶是很有规矩的贵妇,连忙行礼。 怀庆脸色柔和的颔首,“嗯”了一声,接着,冷冰冰的看一眼花神。 后者还了她一个白眼。 双方擦身而过,怀庆乘坐大撵进入凤栖宫,在宫女搀扶下,她下了大撵,不需宦官通报,一路进了屋,看见太后脸色铁青的坐在案边,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她不是死在北境了吗。” 见到女儿到来,太后大声质问。 “母后这是吃了火药桶?” 怀庆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道怎么回事,淡淡道: “她并没有死在北境,跟着许七安回京了,成了许七安的外室。” 女帝轻描淡写一句话,给花神盖棺定论。 太后虽然早已料到,听女儿证实后,仍觉得荒诞不羁,难以置信。 慕南栀比她小许多,但也比许七安年长十七八岁,他居然把慕南栀金屋藏娇养在外头,眼里可有礼义廉耻? 太后心里抵触的另一个原因是,慕南栀也曾是元景后宫里的妃子,是和她一个辈分的人,而许七安在太后眼里,是子女辈。 这就让人很难受。 “所以,母后退婚便是了。”怀庆图穷匕见。 “为什么要退婚!”太后淡淡道: “姓许的私德有亏,但既然和临安两情相悦,总好过把她交给不爱之人。再说,当今大奉,有谁比他更配得上临安。” 怀庆脸色微微一沉,语气冷了几分,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临安是母后所出。” 太后语气同样冷淡: “她是纯粹之人,比你讨喜。” 还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她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仅仅是看着,她就很满足了,仿佛因此弥补了当年的遗憾。 怀庆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 “朕不是个纯粹之人,所以就算现在很不开心,也还是要把一件事告诉你!” 太后看着她。 怀庆淡淡道: “昨日,魏公复生了,他捐躯之前便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五个月来,许七安一直在想办法搜集材料,炼制法器,召回他的魂魄。 “他暂时不会来见你,他说,希望能轻轻松松的来见你,而非像当年一样,背负着国仇家恨。” 说完,怀庆转身离去。 太后愣愣的坐在案边,脸上没有表情,两行泪水无声的滑过脸颊,无止无休。 ........... 一支浩浩荡荡的重骑兵,穿过禹州边界,进入了青州。 南宫倩柔没有急着赶路,吩咐队伍换上云州旗帜后,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南推进。 重骑兵无法长途奔袭,缓行才能持久。 但南宫倩柔吩咐队伍减速的目的,仍然不是为了节省战马体力,而是在等人。 “南宫将军,此去云州,路途遥远啊。我们行军速度缓慢,不如换走水路吧。” 经验丰富的副将快马加鞭,赶上南宫倩柔,与他并驾齐驱。 以重骑兵的速度,青州到云州,少说也得半个月的路程。 在从云州边界到白帝城,又得三五天。 这还不算攻下白帝城的时间。 南宫倩柔淡淡道: “不急,慢慢走着。” 副将欲言又止,最终选择相信南宫倩柔,相信魏公。 南宫倩柔不再说话,边走边审视四周环境,自进入青州后,一路行来,人烟绝迹。 只是五个月的时间,中原竟变的如此萧条凄惨,即使性子有些凉薄的南宫倩柔,内心也感慨万千。 晌午时分,缓行中的重骑兵,忽然察觉到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而来。 南宫倩柔抬起头,眯着眼,并不慌张,反而嘴角微微翘起。 庞大的御风舟在重骑军前方降落,船舷边缘站着七人,其中一人背对苍生。 南宫倩柔望着脸色冷峻,缺乏表情的某人,笑道: “好久不见!” 杨砚微微颔首。 副将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惊喜道: “原来您是在等帮手。” 南宫倩柔挑了挑嘴角: “你能想到的纰漏,魏公会想不到?” 只要重骑兵离开那座废弃军镇,被超过三个的旁人看见,屏蔽天机之术自解,这时,义父就会记起自己留下的是一支重骑兵。 以义父的智慧,只要记起重骑军,那么计划中的所有纰漏,他都会在脑海中填充、弥补。 比如缺乏攻城武器,比如缓慢的行军速度等等。 南宫倩柔跟了魏渊这么多年,对魏渊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杨千幻负手而立,背对重骑军,淡淡道: “一万人,得分三次运载,预计明日黄昏前,抵达云州,不过,我们要去的不是白帝城。” 南宫倩柔皱眉道: “不是白帝城?” 他已经从怀庆的侍卫长那里得知,五百年前那一脉,入冬时,便在白帝城称帝。 杨砚不是个爱说话的人,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婴,后者笑呵呵道: “云州不可能有超凡强者,且大军主力北上伐奉,留下的守军即使不少,也不会太多。他们肯定有防备釜底抽薪的手段,那么,以云州的情况来说,会是什么手段?” 南宫倩柔略一沉吟,恍然道: “藏在山里,据险关,依地势,便可抵挡十倍于己的兵力。” 他望着陈婴,啧啧道: “你这小子的脑子还挺管用的。” 陈婴咧嘴: “是魏公留下的锦囊里说的,我不需要动脑子,魏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当初讨伐靖山城,不就这样嘛,反正从没输过。” 他说着,拍一拍船舷,笑道: “杨千幻负责找人,我们乘这件法器直接空降,一举端了叛军老巢。” 杨千幻顺势道: “手邀明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休要废话,速速上来。” 他语气有些急切,恨不得立刻凯旋,然后督促翰林院的史官,把这场战役写进大奉史书里。 名字都想好了: 《许虽嚣狂,亡许必幻——杨千幻终结云州叛乱》 许既可以是许平峰,也可以是许七安,一词双义。 ............ 翌日,京城。 天蒙蒙亮,冷风吹在脸上,已不如半个月前那么寒冷。 文武百官在鼓声里,穿过午门,过金水桥,按照官职于官场、台阶立定,诸公则进了金銮殿。 女帝并未让诸公久等,很快,穿着龙袍,头戴冠冕,气质威严冷艳,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登上御座。 正常奏对后,怀庆凤目微眯,望着殿内诸公,道: “昨日,朕已命杨恭等人撤离雍州,退守京城,布防之事,就有劳众爱卿协同了。” 她语气清冷,语调缓慢,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听在诸公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一瞬间,心里涌起的恐慌和愤怒几乎要将他们吞没。 愤怒于女帝独断专行,刚愎自用。 退守京城? 可京城要是保不住呢! 偌大的雍州,说让就让? 这不是资敌吗! “陛下岂可如此糊涂?”首辅钱青书又惊又怒: “数万将士以命相搏,才守住雍州,才拼光敌人精锐,岂能拱手相让叛军。” “陛下是想让五百年前的旧事重演吗。”激进的人说话要重一些。 “糊涂,糊涂啊!”职业喷子给事中则不留情面,怒斥道: “陛下是要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吗!陛下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险些就要骂出昏君、女流之辈果然不堪大用这类的话。 不怪诸公心态炸裂,因为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以往云州叛军气势汹汹,打完青州打雍州,诸公们腹有诗书气自华,个个都有静气。 可这是因为青州也好雍州也罢,毕竟还没到京城啊。 而现在,退无可退,京城一破,全部玩完,已经关乎到切身利益、生命安危。 也有部分人是恼怒怀庆做事不商量,这么重要的决定居然独断专行,祸国! “众卿稍安勿躁!” 女帝清亮如潭的眼睛里,很好得藏着戏谑,之所以事先隐瞒,便是为了让京城百官破釜沉舟,这样才能凝聚人心,凝聚财力物力。 当然,前提是要让文武百官看到胜利的希望。 否则就是玩火自焚了。 殿内,喧哗声稍稍停歇。 诸公依旧满脸愤懑,或惶恐,或担忧,觉悟不高些的,已经开始思索着将来大势已去,以什么样的姿势投敌。 女帝淡淡道: “朕要引荐一位故人给诸公。” “引荐”和“故人”是自相矛盾的词汇,让诸公有些不解。 女帝望向金銮殿大门,高声道: “宣,魏渊!” 诸公霍然回首,看见青冥的天色里,一袭青衣迈过高高门槛,他两鬓斑白,双眸里蕴含着岁月沉淀出的沧桑。 他走过这一条长长的地毯,就像走过一段漫长时光,重新来到诸公面前。 这个男人,回来了! .......... ps: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作者应该不算是合法公民,因为他们无法享受国家的法定节假日(狗头)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渡劫战 , 满殿诸公、勋贵、皇室宗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追逐那道青衣。 魏渊..........他回来了。 熟悉的青衣,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气质,熟悉的.......斑白的鬓角。 殿内殿外,在这一瞬间,出奇的安静。 大音希声,震惊过头之后,就是沉默。 “魏渊,拜见陛下!” 魏渊走到御座前,拱手作揖。 怀庆目光扫过群臣,嘴角一挑: “众卿为何不说话?” 直到这个时候,殿内依旧寂静,无人应答女帝的话,他们死死盯着魏渊,有的人瞪大眼睛,试图找出这是一个假货的证据;有的人眼眶微红,热泪已然酝酿;有的人是欣喜若狂,激动的浑身发抖。。 “魏,魏公?” 现魏党魁首刘洪,双目通红,颤巍巍的上前,仔细审视,哽咽道: “您,不是战死在靖山城了吗。” 他问出了殿内群臣的疑惑,对于眼前出现的大青衣,诸公心里持怀疑态度。 魏渊死在靖山城已有小半载,外人只知魏渊为国捐躯,而他们知道更多的细节,当时死的时候,肉身可以没有带回来的。 身体都没了,这还怎么复生? 魏渊温和笑道: “死而复生罢了,没什么好奇怪。” 死而复生,罢了? 女帝补充道: “魏公捐躯后,许七安一直在想办法复活魏公,为他重塑肉身,炼制法器召唤魂魄。春祭日时,朕亲自召回了魏渊的魂魄。” 诸公这才明白过来当日春祭时,女帝没有到场。 原以为她是心情不佳,无心春祭,没想到暗中复活了魏渊? 是许七安替他重塑肉身,召回魂魄的...........文武群臣恍然大悟,心里的疑虑顿时消散不少。 并非他们信不过女帝,好吧,就是信不过。 即使女帝才华横溢,但她终归是个凡人,她说自己复活了魏渊,诸公打心眼里不信。 但如果是许七安的话,诸公就愿意信。因为许七安是二品,当世顶尖人物。 “原来,许银锣早就有对策了。” “他一直在暗中努力复活魏渊,谋划许久了啊。” “早知道,我等也不用日日担忧。” 诸公心情复杂的议论,心里大定。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许七安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那小子有时让人恨得牙痒痒,可还是那句话,当与他站在一个阵营时,却又莫名的心安。 见群臣又开始议论,魏党的骨干们满脸激动,语无伦次,女帝看了一眼掌印太监。 啪! 中年太监甩动手腕,鞭子抽在光亮可鉴的地面。 群臣安静下来。 女帝声音清冷威严: “叙旧之事,留到散朝再说。 “退守京城是魏公的意思,众爱卿意下如何?” 同样的问题,第二遍问出口,诸公却不说话了。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看一眼女帝,又看一眼魏渊,好一会儿,刘洪、张行英等魏党成员高呼道: “一切听从陛下决断。” 接着是钱青书等王党成员,纷纷表示听从女帝决断,退守京城,与云州军决一胜负。 他们不是顺应大势的屈从,而是真心觉得有希望,纵使以前与魏渊是政敌的王党,见到魏渊出现的刹那,就像昏暗的天空里劈入一束曙光。 从初出茅庐的北境之战,到震撼古今的山海关战役,再到秋收时,十万大军推平巫神教总坛靖山城,大奉军神就没败过。 .........怀庆抿了抿嘴唇,心情有些复杂的说道: “有劳众爱卿协同魏公,共守京城。 “退朝!” ............ “驾!” 豪华马车疾驰在皇城宽城的街道,车轮滚滚,驾车的车夫仍不停的抽动马鞭,并非他焦急,而是车厢里的首辅大人不停催促。 车夫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怀疑老首辅王贞文时日无多,钱首辅急着去见最后一面。 很快,马车在王府外停靠,钱青书没给扈从搀扶的机会,稳健的跃下马车,快步走入王府。 一路穿过外院、曲折回廊,来到王贞文的卧房外,王府管家一路陪同,道: “钱首辅,钱首辅........容小人去禀告老爷。” 钱青书不理,径直来到卧房外,这才看向管家,示意他去敲门。 管家愁眉苦脸的照做,小声道: “老爷,钱首辅来了。” 他不敢喊的太大声,怕惊扰王贞文休息。 没多久,一名小婢女打开卧房的门,低声道: “老爷请你们进去。” 钱青书迈过门槛,进入卧房,看见王贞文脸色灰败的坐靠在床榻,正侧头望来。 “看你的脸色,似乎遇到了大事。” 王贞文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是不是雍州失守了。” 浔州失守后,王贞文就经常失眠、惊醒,精神愈发疲惫,以他的经验和眼界,知道雍州失守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雍州失守后,云州军可就兵临京城了。 钱青书沉默措辞片刻,道: “雍州确实没了,但这是陛下下令的,说要退守京城,与云州军决一死战。” 王贞文愁容满面: “这是一步险棋,我理解陛下的意思,在京城打,肯定要比在雍州打更好。不管是军队、城墙、器械和物资,京城储备都非常丰富。能打一场持久战。 “只是她忽略了人性啊,大军兵临京城,势必造成百姓和官员恐慌,人心一旦散了,便没法打了。” “王兄看的透彻!”钱青书喟叹道: “今日听闻陛下主动放弃雍州,退守京城时,我亦有种如临末日的恐慌。不过.........魏渊回来了。” 这句话说完,他看见王首辅表情猛的一滞,像是凝固的画卷。 好一会儿,这位老人拧动脖子,枯败的脸庞转过来,死死盯着钱青书,一字一句道: “你说什么.......” 钱青书正色道: “魏渊复活了,许七安为他重塑了肉身,春祭日时,陛下亲手召回他的魂魄,今日在朝堂上,我反复观察他,确实是魏渊,容貌可变,但那份气度、眼神和谈吐,却是模仿不来的。 “而且勋贵中,不乏高手,若是易容,早就看出来了。陛下说,退守京城是魏渊的决定。” 王贞文听完,愣愣许久,道: “文武百官是什么反应?” 钱青书回答: “如今正积极参与布防,各司其职,散朝时,我仔细看过,虽说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倒也无人悲观。唉,这领兵打仗的事,只要有魏渊在,就是让人觉得心安。 “他回来的正是时候,京城人心可定.........” 说着说着,他突然发现王贞文歪着脑袋,闭着眼,很久没有动弹。 钱青书心里陡然一凛,嘴皮子颤抖的喊了一声: “王兄?” 他伸出颤抖的手,眼神悲恸,小心翼翼的试探鼻息。 下一刻,钱青书如释重负,神色一松。 只是睡着了。 边上的婢女小声道: “老爷近日睡不踏实,即使睡着了,也常常惊醒,一个人睁着眼发呆。” 钱青书缓缓点头,轻声道: “好生照顾着,别惊扰到他。” 离开前,他在房门口驻足,回望王贞文安详的睡容。 你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北境! 一道白衣身影,于清光升腾间,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的距离是三里。 这具白衣身影的容貌与许平峰一模一样,是他炼制的分身,其本质是一具傀儡,由精铁打造而成,刻画二十八座阵法,战力大概等同初入四品的高手。 许平峰分出一缕神念,寄宿在傀儡上,把它当做分身。 这种分身,他最多只能同时操纵两具,一具留在潜龙城,一具随身携带。 再多的话,就容易分散心神,平时倒是无所谓,但他还得应付寇阳州这位二品武夫,所以不可能分出太多神念。 北境的战事牵扯整个战局,白帝和伽罗树迟迟没有打赢,这让许平峰嗅到了一丝不妙。 他必须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穿过广袤的无人区,极目远眺,荒凉的平原尽头出现黑压压的云层,以及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许平峰从远处的云层里,察觉到了天劫的气息。 洛玉衡的雷劫果然没有结束,看这股气息,应该是土雷劫..........许平峰降低了传送速度,谨慎的靠近。 毕竟这具傀儡只是初入四品,天劫的一缕气息,超凡战的一抹余波,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轰!” 当靠近劫云山里之内,一道可怕得冲击波狂潮般掀起。 许平峰当即撑起防御阵法,于身前凝成六边形屏障。 砰! 防御阵法只维持了三秒,就被狂暴的冲击波撕裂,傀儡身躯当场震飞,胸口深深凹陷。 换成四品术士,这样的伤足以丧失战斗力。 但傀儡不会死,不知疼痛,许平峰贴着地面,传送了两次,终于来到劫云的边缘。 同时,他也看见了两处战场,看见了白帝许七安,看见了伽罗树、阿苏罗和金莲赵守。 其他人直接略过,许七安的模样,让许平峰一阵茫然。 .......... ps:继续码下一章,下一章字数会多一点,这场战争重要收尾了,我在考虑以怎样的节奏展开。 对了,那些卖番外的都是骗子,别上当,别上当,别上当!重要的事说三遍。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兵临城下 , 许平峰看到嫡长子时,愣了一下,如果单从外观判断,他不认为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怪物,这绝非是他血脉。 与白帝对战的人形生物,头顶长着一簇娇艳的花,身躯覆盖漆黑开裂的树皮,四肢缠着藤蔓,藤蔓上长满嫩绿的叶片。 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一个树妖! 如果不是悬浮在上空的浮屠宝塔,手里握着的镇国剑,以及浑厚的众生之力,许平峰绝不相信眼前的怪物是许七安。 还有一点,他显露出的气息,已经达到二品巅峰。 这是抛开众生之力加持的情况,仅是个人气息,就已达到二品境的巅峰,与阿苏罗相差无几。 当然,二品巅峰和一品之间的差距仍然巨大,但有了镇国剑、浮屠宝塔、众生之力以及蛊术等手段的辅助,许七安很勉强的在白帝手底下“苟且偷生”。 许平峰终于明白为何渡劫战迟迟没有结束。。 他这个嫡长子,以一己之力比肩阿苏罗、金莲和赵守,填补了战力不足的缺陷。 以武夫的韧性和耐力,纵使伽罗树和白帝力压对手,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杀死他们。 不是他们不够强,而是体系特性的问题。 “呦,火急火燎的跑楚州来了,看来雍州的战事并不理想啊。” 树妖许七安注意到了傀儡的出现,一剑斩灭水雷球后,笑吟吟的望过来。 白帝停了下来,侧头看向许平峰。 伽罗树和阿苏罗等人,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多了一位旁观者。 就像许平峰迫切想要知道北境战事的情况,他们也关切中原战场的局势。 可别这边打生打死,那边已经城破人亡。 许平峰不理睬嫡长子的挑衅,朝众人传音道: “雍州已经夺下,云州军此刻已向京城进军。” 傀儡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传音。另外,他刻意选择向所有人传音,给阿苏罗等人制造心里压力。 心态上的改变,会影响应敌状态,而对大奉方的超凡来说,一个细微的错误,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异。 伽罗树菩萨吐息道: “善!” 白帝狞笑一声,对云州军的进展非常满意,打下大奉,监正必死,他便可顺利炼化守门人灵蕴,为后续大劫做铺垫。 阿苏罗和金莲道长心里一沉,果然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他们旋即发现许七安和赵守表情轻松,没有丝毫凝重。 赵守笑了笑,道: “魏渊复生了。” 阿苏罗并不知道魏渊是谁,心中的沉重不减,金莲道长却脸色一松,露出笑容: “甚好!” 在超凡境战力大抵持平的中原战场上,有魏渊坐镇大局,运筹帷幄,大奉几乎不可能输,尽管金莲道长不知道魏渊会有什么底牌,但他对魏渊无比自信。 人的名树的影。 伽罗树闻言,微松的表情,又变的严肃起来。 阿苏罗始终观察着对手,捕捉到了伽罗树前后的情绪变化,有些诧异的问道: “魏渊是谁?” 他问的是赵守和金莲道长。 金莲道长评价: “擅长统筹,领兵,修行天赋也不错。” 阿苏罗皱皱眉,心说,就这? 赵守补充道: “他和监正对弈,没输过。” .........阿苏罗沉默一下,缓缓露出笑容: “很好!” 他把心里的顾虑和担忧尽数排除。 另一边,许平峰审视着嫡长子,传音问询白帝:“他是什么情况。” 白帝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眼里闪烁着贪婪和渴望,“他体内有不死树的灵蕴,不死树是远古神魔之一,拥有冠绝古今的生命力,永恒不死,即使是当年的大动荡,也没能真正磨灭不死树。相比起来,武夫的不死之躯在不死树灵蕴面前,不过小道。” 慕南栀是花神转世,灵蕴永存,如此看来,花神的前身是不死树,许七安与她双修,攫取了不死树的灵蕴,难怪他能越打越强.........许平峰立刻悟通其中的关键。 越打越强的现象有违常理,从二品初期攀升到二品巅峰,也已超出了爆发潜能的范畴。 但如果许七安体内有不死树灵蕴,通过他特殊的“意”,在战斗中一点点吸收、炼化,便能解释越打越强的现象。 白帝笑道: “不必担心,他体内的灵蕴所剩无几,除了不死树本身,任何生物都只能吸收部分灵蕴,用一点少一点。在洛玉衡渡完四相劫之前,我有把握杀他。” 在这方面,曾经吞噬过不死树部分躯干的它,很有发言权。 许平峰这才松口气,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白帝作为一名岁月悠长的神魔,且接触过不死树,它的判断必定不会出错。 众人偃旗息鼓,罢手之际,滚滚飞扬的沙尘不知何时平息了。 土雷劫安全渡过。 下一秒,高空中翻滚的墨云加剧,“轰”的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继而暴雨倾盆,粗如指头的雨柱倾斜而下,天地间尽是蒙蒙雨雾。 一片模糊。 白帝望着前方被雨幕模糊了的身影,嘿然笑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有把握在四相劫结束前杀死你?我在等待水雷劫,这里,将是我的主场!” 话音落下,翻滚的云层里,劈下一道闪电,劈在它头顶的断角处。 这不是天劫,而是正常的雷电,但沾染了部分天劫的气息。 蒙蒙雨雾中,一道道扭曲的雷电以犄角为中心,不断朝外散射,宛如乌贼的触手。 雨幕中的白帝,犹如主宰此方世界的王者。 ............ 京城。 城门大开,一列列车队沿着官道驶入京城,随行的还有背着包裹的行人,以及乘坐马车的富户。 城门头,司天监的术士配合守城士卒盘问,甄别谍子。 布防工作中,坚壁清野是重要的一环。 京城地界,有长乐和太康两县,此外,亦有大小村镇十几。 长乐和太康中有各有守军三千,火炮床弩一应俱全,两县与京城遥相呼应,交战时互为援兵,守望相助。 但村镇就没有防守的条件了。 为了不让叛军剥削到粮食,朝廷决定把村镇里的富户、地主引入京城,收取相应的入城税,这对地主们来说,是举双手赞同的好事。 缴纳部分钱粮就能获得庇佑,肯定比被叛军抢夺要好,前者只需支付部分代价,后者却可能惨遭屠戮。 城头,大量民工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或加固城墙,或搬运巨石、滚木等守城武器。 炮兵检验着床弩、火炮是否能正常使用。不同的兵种,检验不同的器械。 步卒们成群结队的在马道上狂奔,做着“最短时间抵达值守区域”、“尽快熟悉不同武器的位置”等看似无意义的演练。 在官员积极配合下,布防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司天监。 孙玄机带着袁护法,来到“宋党”根据地——炼丹室,二三十名白衣术士忙碌着,有的在炼钢,有的在打铁,有的在.........制作火药。 孙玄机猛的左右顾盼,而后表情微松。 袁护法恰到好处的替他说出心声: “幸好钟师妹不在,这群只知道做炼金实验的蠢货,怎么敢在楼里制炸药?” 仿佛是按下了静音键,炼丹室一下子安静,白衣术士们默默停下手头工作,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 孙玄机嘴角微微抽动。 边上的宋卿耸耸肩: “放心吧,我和钟师妹打过招呼,她这段时间不会离开地底。” 孙玄机点点头,假装刚才的事就此揭过。 袁护法盯着宋卿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说道: “这个哑巴,原来天天在心里腹诽我们,呸!” 宋卿脸色陡然僵住。 孙玄机和宋卿师兄弟,沉默的对视了几秒,一个取出了木枷,一个抽出了砍刀.......... 戴着木枷的袁护法被赶刀走廊里罚站,宋卿取出一块两指高的碟形金属饼,说道: “这是我新做的武器。” 孙玄机没说话,审视着碟形金属,等待宋卿的解释。 “它的威力不比炮弹小,但不是用来发射的,而是埋在地里。”宋卿指着金属饼表面的凸起,道: “这里设了火石,只要一踩上去,火石就会擦着,点燃火线,轰的一声,人马俱碎。六品铜皮铁骨最多只能挨两下,四品武夫要是敢一路踩下去,也得分崩离析。 “对了,我还在里面填了大量白磷,一旦粘人,便如跗骨之蛆,无法扑灭,不死不休。 “可惜的是,白磷只能用在冬季,现在天气寒冷,不用担心它会自燃。 “这玩意叫“地雷”,是许公子取的名儿。”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如何制作地雷,灵感来源于许七安给的一本叫《火器百科》的书。 据许银锣说,这是他呕心沥血所作(被这群炼金术师缠的没办法,随手乱写敷衍了事),里面记载了一些堪称天马行空的武器,比如坦克、战斗机、手雷、地雷、核弹等。 宋卿惊叹于许公子的奇思妙想,但里面关于武器的描述过于简陋。 坦克——铁壳子马车,内设火炮。 手雷——可以仍的炮弹。 地雷——埋在地里的炸药。 核弹——烧开水的艺术。 宋卿研究来,研究去,发现地雷是最最靠谱、最值得研究的武器,非常适用于大奉如今的状况——守城战。 坦克意义不大,一看就造价昂贵,而且遭遇高手,多半是一刀就废。 手雷的话,能用火炮发射,为什么要用手扔? 至于那什么核弹,宋卿没弄明白武器和烧开水有什么关系。 孙玄机听的眼睛发亮,言简意赅道: “量!” “目前只有八千枚,都在走廊尽头的仓库里,劳烦孙师兄把它们带给城防军。”宋卿说道。 这是他作为一个炼金术师能做到的极限,也是他向云州军的复仇。 ............. 平坦宽阔的城郊,一支七万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京城推进,云州旗帜在强风中烈烈招展。 这支七万人的大军里,真正的带甲士卒只有三万左右,其余人由民兵和杂牌军组成。 这两者都由雍州俘虏的百姓构成,民兵复杂押运粮草、火炮等军备物资,还得负责填平道路,烧火做饭等工作。 杂牌军则是从民兵中挑选的青壮,每人配一把战刀,匆匆忙忙的赶上战场。 像这类军种,不管是云州军还是大奉军,都不会缺。 不过精锐部队,双方是越打越少。 戚广伯高居马背,眺望着地平线尽头的巍峨雄城,悠悠吐出一口气: “京城,终于到了!” 他身后,是姬玄、杨川南、葛文宣等得力干将。 闻言,姬玄等人感慨万千。 自起事以来,至今已有三月余,云州军一路把战线从南推到北,沿途留下了无数同袍和敌人的尸体。 自古御座之下,皆是白骨累累,王图霸业,由苍生鲜血绘成。 戚广伯一夹马腹,让战马往前窜出一小段距离,接着调转马头,面对大军,高声道: “王师出云州已有三月余,众将士随本帅出征,马踏中原,先后占领青州、雍州。如今大军兵临京城,胜利在望,打下此城,中原将是我等囊中之物。 “封王拜相就在今朝,谁第一个冲上城头,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吼!” 数万人齐声怒吼,声浪宛如海潮,蔚为壮观。 咚咚咚! 鼓声如雷,大军开拔,朝着京城冲去。 ............ 半个时辰前,浩气楼。 七层眺望台,青衣猎猎,鬓角斑白的魏渊负手而立,俯瞰着楼下的四名金锣、银锣以及铜锣。 人数达三百之众。 魏渊语气温和且平静: “今日之后,活下来的人,官升一级,赏金千两。 “谁若死了,我亲自抬棺!” 打更人热血直冲脑袋,眼神炽烈,吼道: “愿为魏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兹兹! 粗壮如臂的雷电扭曲着划过半空,在地面抽打出两道焦黑,相应区域的雨水瞬间蒸干。 许七安的身影从右侧二十丈外,一块石头的阴影里钻出来。 噗噗噗........他刚现身,头顶的雨水便化作箭雨、变成弹幕,瞬间将他笼罩,在体表留下一个个浅坑。 身为天生的水灵,在海洋和暴雨的环境里,白帝的力量提升一大截,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它不需要施展法力,从空气中摄取水灵。 铺天盖地的雨水宛如它肢体的延伸,随时随刻化为己用,出手制敌。 好痛........许七安龇牙咧嘴,他没有分心抵御铺天盖地的攻击,再次融入阴影里消失。 轰! 他利用阴影跳跃的那颗石头,下一刻便被扭曲张扬的雷电击碎。 白帝头顶的两根犄角,不停的释放一道道张牙舞爪,肆意张扬的雷电,“滋滋”声令人头皮发麻。 许七安或利用阴影跳跃,或以高速狂奔、侧扑、翻滚,以此躲避恐怖的雷击。 但纷纷而下的雨幕却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避开的,气机屏障挡不住白帝的水系法术,祭出浮屠宝塔,凭借法宝天然的坚硬,倒是能扛住几波雨势。 这个过程中,白帝追逐着许七安扑咬,让他陷入“举世皆敌”般的环境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七安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 他完全被压制了,能做的只有躲避,似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哗啦啦.......积水旋转着升起,卷起泥浆和碎石,形成巨大的水龙卷。 白帝闭上眼睛,停止了对画面的接手,耳廓微微一动,捕捉着周遭的一切声音。 在它的感知里,世界是漆黑的,雨滴在黑暗中带起涟漪,每一处涟漪勾勒出一处声源,最后将真实的世界反馈到它的脑海。 在这样的世界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是白帝这副身躯的天赋神通。 找到了........白帝猛得睁开眼睛,蔚蓝瞳孔凝视某处,水龙卷凶猛的撞了过去。 被白帝目光凝视之处,恰好浮现许七安的身影。 许七安刚从阴影跳跃的状态中浮现,忽觉双脚一紧,脚踝别两条雨水凝成的触手缠住,而迎面是裹挟着泥浆和碎石,以雷霆万钧之势撞来的水龙卷。 糟了.........他心里一沉。 远处观望的许平峰,负手而立,姿态悠闲。 ........... ps:再说一遍,外面那些打着我旗号卖番外的都是骗子,我的番外都是免费给读者看的,不收费。不要上当!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输了 , 水龙卷蕴含的狂暴之力,让许七安清楚的认识到,一旦被卷入其中,身躯必受千刀万剐之苦。 而且,被大量的水包容于内,等于把性命交给了白帝。 没有丝毫犹豫,后脑的火环“轰”的炸开,就像炮弹爆炸时的火光。 金刚神功大成后,在脑后形成的这道火环,别看它平时挂在后脑勺,看似没太大用处,其实至刚至阳,专克阴冷邪祟,以及水系法术。 嗤嗤! 缠绕在脚踝的“触手”蒸干,形成汽雾,此时水龙卷已在眼前,容不得他施展阴影跳跃。 许七安果然倒退,凭自身速度快于水龙卷的优势拉开距离,同时,他握紧了镇国剑,坍塌所有气机,收敛所有情绪.........猛的朝身后斩出。 武者对危机的预感给出示警,形成画面——白帝于他身后浮现,展开獠牙扑咬。。 黄澄澄的剑光,以摧枯拉朽之势斩灭身后的敌人,让它溃散成成吨的雨水。 不,它本身就是用雨水凝成。 假的?许七安瞳孔微微一缩。 下一秒,他被呼啸撞来的水龙卷吞噬。 白帝“嘿”了一声,这是它天赋神通中,层次极高的一种法术,可以模拟出一尊与本体气息一模一样的分身参与战斗。 之前一直没使用,是因为受限于环境,哪怕它能抽取空气中的水灵,要凝成一尊强大分身,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这肯定瞒不过许七安。 现在不同,暴雨倾盆,水灵充斥这方天地,是它的主场。 水龙卷“呼呼”疾转动,许七安的身躯一寸寸瓦解,就像丢入滚水中的冰块,血肉飞速剥离,多处地方露出白骨。 浮屠宝塔亦被卷入其中,随着水龙卷呼呼转动,塔灵有金光欲冲起,但被水灵死死压制。 镇国剑逆着水龙卷的方向飞舞,试图以一己之力破开白帝的法术。 许七安身体时而阴影化,时而恢复原样,难以施展阴影跳跃逃离。 他被困在了白帝的法术领域,暗蛊毕竟还没到超凡境,神出鬼没的前提是没有受到高位格法术的压制。 阿苏罗等人心里一凛,他们原本就是在悬崖边游走,不能偏左,不能偏右,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双方的平衡。 但水雷劫形成了有利于白帝的主场,打破了他们苦心经营的平衡。 “兹兹........” 白帝犄角绽放出明亮张杨的电弧,两角之间,一颗雷球快速凝聚。 赵守脸色微沉,屈指弹动儒冠,凝望白帝,沉声道: “退去三百丈!” 白帝周边的空气出现扭曲,似乎要和其他地方的空间进行交换。 但在下一刻,扭曲的空间抚平,纹丝不动。 白帝依旧在原地。 伽罗树菩萨双手结印,身后的不动明王法相做出同步动作,他封锁了白帝周遭的空间。 兹兹! 白帝脑袋猛的往前一顶,狂暴的雷电激射而出,照的周遭明亮一片。 不输天劫的粗壮雷电撞入水龙卷,裹挟泥浆的浊流瞬间被照亮,许七安、镇国剑、浮屠宝塔的影子被映照出来。 两件法器表面瞬间布满焦痕,光芒黯淡,它们不会惨叫,但迅速下跌的气息能判断出状态并不好。 许七安身躯骤然僵直,而后快速碳化,焦脆的血肉愈发难以抵挡水龙卷的“切割”。 远处,许平峰一言不发,如果傀儡有眼睛的话,那必然闪烁着狂喜冷冽,以及.........如释重负。 要说许平峰平生谋划中,最大的错误和纰漏,应该是嫡长子许七安。 他的成长委实有些恐怖,从税银案到如今,不过两年光景,这两年里,许七安从一名长乐县快手,区区九品武者,晋升为二品武夫,跻身当世一流行列。 而这一切,都是国运加成以及种种机缘造就。 许平峰的纰漏在于,古往今来,从未有人真正凝练半数国运于一身,因此就算是许平峰,也不清楚这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术士体系里,一品术士虽与国同龄,但和许七安这样容纳半数国运是不同的。 前者与国运“生死与共”,属于平等状态,后者直接将国运纳入体内,属于私有化。 许七安踏入超凡之前的种种表现,许平峰并不在意,他踏入三品境,斩杀贞德时,许平峰虽有诧异,但仍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剑州一役,他才摆正心态,把这个嫡长子视作一个危险人物。 可即便是那时,许平峰对他依旧是俯视的心理,不觉得嫡长子是一个可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 事实也是如此,封印监正之后,大奉几乎败局已定。 他一个三品武夫能翻起什么风浪? 这样的心态一直维持到浔州城外那场超凡战,许七安“一夜之间”挣脱束缚,晋升二品,并拉拢来阿苏罗、地宗金莲等盟友,与他分庭抗议。 隐约成为了大奉第一号人物,成为中原战争的棋手。 许平峰不得不承认,他的嫡长子,成为了自己夺取中原,晋升天命师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成为了能与他同台竞技的巅峰人物。 这时,洛玉衡长啸一声,刚渡完劫的土相冲出肉身,自杀般的把自己撞碎在水龙卷内,让呼呼疾转的水龙卷出现凝滞。 土克水! 紧接着,风相拖着神剑呼啸而去,闯入凝滞的水龙卷中,刺穿许七安的小腹,剑势不减,带着他冲出了水龙卷。 “哼!” 白帝蔚蓝的瞳孔一眯,犄角雷电肆虐,一道道雷击追逐着飞剑和许七安。 同时,它四蹄如飞,封堵飞剑的去路。 天劫和暴雨接二连三的劈在身上,洛玉衡七窍流血,水相濒临崩溃,她浑然不觉,操纵飞剑折转返回。 既然逃不出去,那就进入天劫领域,向死而生。 见状,白帝停了下来,呵一声: “自寻死路。” 这天劫就算是它,也不敢随意闯入,二晋一的天劫或许杀不了它,但绝对能重创它。 以许七安现在的状态,进天劫必死无疑。 呼........许平峰在心里吐出一口气,接着收敛所有情绪,重新便的云淡风轻,神念传音: “还是嫩了些。” 伽罗树菩萨表情微松,道: “把握机会!” 直接将两人扼杀在天劫中。 这时,天空中翻滚的劫云出现凝滞,不再劈下雷劫,铺天盖地的暴雨缓缓收敛。 漆黑的云层迅速染上一层金霞,并迅速蔓延,让整片劫云化作红彤绚丽的火烧云。 最后一劫——雷火劫! ............ 京城外,云州军大举压境,各营组成一块块方阵,打头阵的是扛着各种攻城器械的步兵,第二梯队是炮兵和弩兵,骑兵在最后位置。 高耸雄伟的城头,魏渊站在瓮城外,眺望着平原上的云州军,他自信忽略了乌合之众,望向后方,那四千骑玄武军。 “杨恭就是败在这支铁骑之下?” 身边的张慎脸色凝重的颔首: “此军冲阵无双,即使四品武夫也要饮恨。” 武林盟的一位帮主,就是为了掩护同门撤退,无奈陷阵,最后被活活磨死。 要知道,玄武军里亦有不少高手,不缺四品。 普通骑兵遇到这支无敌之师,一个回合就没了。而攻城方面,他们同样强大,抛弃了战马,这支重骑兵就成了重甲步兵,一身铠甲刀枪不入。 火铳和弩箭都射不穿。 玄武军的个体素质极强,完全能承担住甲胄的重量。 “还不错!” 魏渊点评了一句,目光上移,望向空中某处,下一刻,清光升腾,出现一位衣袂翻飞的白衣身影。 “魏渊!” 许平峰居高临下的俯瞰城头。 他出现的瞬间,城头守军里的高手,如张慎、李慕白等,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这是一位二品术士。 “多年不见,风采一如往昔!” 魏渊笑容温和。 他是认识许平峰的,只不过当年他还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宦官,而对方已是权倾朝野的权臣,彼时的许党正如后来得魏党。 再后来,他刚刚崭露头角,于北境大败妖蛮,成为朝堂新秀时,许党已经日薄西山。 当年元景帝扶持魏渊,正是为了填补许党消亡的空缺。 许平峰笑容淡淡: “京城城墙里的阵法,我了然于胸,最多一刻钟便能尽数破解。 “你虽复活,却是一具肉体凡胎,不怕我杀了你?” 魏渊默然片刻,感慨道: “这二十多年来,你机关算尽,暗中推波助澜置我于死地,才刚造反。 “就那么怕我?” 许平峰并不恼怒,笑道: “当然怕,诡诈谋略,你非我对手。领兵打仗,我不如你。 “你不死,云州军连青州都打不下。 “当年,你崛起之时,我已决心退出朝堂。你我未曾在朝堂争锋,始终是我心头的一桩憾事,今日你既已复活,咱们便好好掰掰手腕,也算了了心愿。” 魏渊目光望向云州军,摇头叹息: “结束了! “今日是洛玉衡渡劫的第十三日,这场战役已经结束,我复活晚了,只赶上尾声。” 许平峰嘴角一挑: “忘了告诉你,北境战事已了,许七安必死无疑。京城已是我囊中之物。” 魏渊的眼神从云州军挪开,望着许平峰,一字一句道: “你输了!”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陆地神仙 , 云州,坐落在深山中的潜龙城,翻涌的云海之上,一艘巨大的船只缓缓探下身躯。 轰! 船身陡然一震,像是触礁。 潜龙城上空,一座“壳子”浮现,挡住了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御风舟遭遇防御阵法拦截的瞬间,戴着兜帽的白衣身影,从舟中飞起,低头俯瞰整座潜龙城。 “此阵由七十六座地煞阵组成,四品武夫也破不开,有些麻烦。” 杨千幻淡淡道。 御风舟边缘,南宫倩柔皱眉道: “你能行?” 杨千幻负手而立,用一种举世无敌的语气: “手到擒来!” 四品武夫破不开,不代表四品术士做不到。。他刻意这么强调,就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话音落下,杨千幻双脚轻轻落在防御大阵上,脚底亮起一道道圆阵。 在外人看来,这些圆阵没什么区别,都是以八卦为基,勾勒出纵横交错的线条和扭曲的神秘符号。 可当杨千幻扩散出的圆阵融入防御大阵后,这座笼罩潜龙城的护阵,出现剧烈抖动,大阵内容的结构似乎出了问题,组成整个大阵的七十六座小阵,快速瓦解。 在阵法领域里,这种固化的大阵最容易破解,因为它的结构是固定的,找准弱点直接破解便是。 这和布阵者的品级无关,火阵就是火阵,水阵就是水阵,就算是高品术士,也没法让火阵变成水阵。 顶多是结构复杂一点。 任何阵法,都是有相应破阵之法的。 正如许平峰能破监正留下来的阵法,杨千幻一样能破他布下的阵法。 与南宫倩柔并肩的陈婴松了口气,若没有杨千幻随行,单是这座守护大阵就够他们头疼的。 魏公的闪电战术恐怕难以生效。 陈婴旋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闪电战根本不会有意外,杨千幻是魏公指名道姓要求随军突袭云州的。 说明魏公已经料到会有防御大阵的存在。 “嘿,魏公要是早些复生,青州也不会失守。”陈婴嘀咕道。 说话间,下方的防御大阵轰然破碎。 潜龙城内鼓声大作,留守此处的守军经历短暂的慌乱后,迅速恢复秩序,以鼓声示警,在城中集结。 城头的士卒纷纷调整火炮口,朝向天空。 “一群瓮中之鳖!” 陈婴嗤笑一声,正要下令降落,突然看见御风舟外,出现一位白衣人影。 白衣人带着铁甲面具,没有五官的脸默默的望着他们,伸出手掌,猛的朝外一推! 圆阵瞬间扩散,撞向御风舟。 圆阵中,地风水火逐一亮起,散发恐怖的气息。 陈婴南宫倩柔等四品武夫,同时收到危机预警,脸色微变,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并非阵法攻击力能威胁到他们,而是脚下的御风舟无法承受这个层次的攻击。 一旦御风舟被摧毁,船上的甲士会活活摔死。 这个时候,武夫的缺陷就显露出来,他们不怕阵法的杀伤力,但手段单一的他们也没有破解阵法的方法,更无法施展法术护住御风舟。 千钧一发之际,天天摘星辰的男人降临了。 杨千幻出现在船舷边,探出手掌,轻轻抵在圆阵上,被推向御风舟的大阵,无声无息间崩溃瓦解。 杨千幻脚下传送阵亮起,瞬息间已至白衣傀儡身前,接着,他伸出手掌,抓向傀儡的脑袋。 傀儡试图传送躲避,但在杨千幻掌心抓摄住脸庞后,所有阵法都失效了。 “许平峰?” 帷帽底下,传来杨千幻低沉的嗓音: “听说你封印了监正老贼,干得不错。” 掌心凝出火阵,烈焰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长达十几米的火舌。 待火舌熄灭,手里的金属傀儡已经被烧的通红,头颅位置熔化成明亮的铁水。 这具傀儡不过初入四品的境界,能使用的阵法是炼制之初,许平峰刻在其中的阵法,数量和威力都不大。 而杨千幻是可以冲击三品天机师的资深术士,同体系还存在品级压制。 南宫倩柔当即下达降落命令,船上的四千甲士整装待发,城内鏖战骑兵同样占据优势,至于巷战,大不了弃马便是。 没了战马,他们一样是刀枪不入的重甲步兵。 山顶位置,阁楼亭台遍地的高门大院中,紫衣中年人攀登阁楼,在影卫的保护下,眺望天空中缓缓降落的巨舰。 “立刻传信给周遭的寨子,回援潜龙城。” 紫衣中年人脸色凝重,沉声道。 他并没有太过惊慌,昨日,前线传回来捷报,云州军兵不血刃拿下雍州城,彻底占领雍州。 大军即刻就能推到京城,与大奉决一胜负,终结这场逐鹿之战。 眼下潜龙城虽然遭遇敌军入侵,但也可能是大奉最后的垂死挣扎。 过去的一年里,大奉先是经历秋收时的靖山城战役,十万精锐战死北方,还未休养生息,又迎来了寒灾,紧接着他在云州称帝,发兵北上,讨伐朝廷。 时至今日,大奉还有多少强兵猛将? 潜龙城里还有五千精锐,加上周边山寨里的,加起来有过万的兵马。 足以御敌。 “夫人,夫人........” 幽静的小院内,一名婢女脚步匆匆的奔入,推开静室的门。 屋内只有一位打坐冥想的美妇人,气态雍容,肤白貌美。 “夫人,快随我去地下室躲起来,敌人打进来了。” 婢女惊慌的叫道。 美妇人愣了愣,继而神色复杂,分不清是喜是悲。 她久居深闺,被禁足在此地不得外出,只能通过身边的丫鬟传递、接收消息,对中原战事有所了解。 昨日消息传回来后,潜龙城上下沸腾,上至高层,下至百姓,欢饮达旦,期盼着离开潜龙城,入主京城。 潜龙城主曾经对城里的百姓许诺,将来夺得天下后,潜龙城的百姓个个都可以迁徙到京城,成为天子脚下的贵民。 “可知领军者为何人?”美妇人急声问道: “是不是许七安!” 婢女神色惶急: “奴婢哪里知道?快些躲起来,不然那些当兵的冲进来就是一顿砍杀,可不会管您是什么身份。” 说着,她拉扯着主子往地下室方向疾行而去。 .......... 潜龙城外的各处山寨,此时正陷入激烈的战争中。 成群结队的重甲步卒顶着箭矢和火铳攀登,弹丸和箭矢打在他们身上,迸射出火星,对付这群戴上面甲后,几乎毫无破绽的甲士无能为力。 杨千幻观测到潜龙城位置后,从望气术的反馈中,画了一张简易地图,标注出潜龙城和周边寨子的位置。 南宫倩柔几位将领一合计,便把重骑兵分成两路,一路悄悄在外围投放,而后潜伏起来,战争打响后,立刻攻占潜龙城周边的各处寨子。 另外一路随御风舟出征,直接空降到潜龙城。 这也是因为御风舟载重有限,无法将一人重骑兵连人带马的投放到潜龙城。事实上,就连空降的那一路先锋军,也得分两批运载。 .......... 北境。 劫云形成瑰丽的火烧云,空气中的火灵,以骇人的速度凝聚,气温迅速回暖,进入炎炎盛夏,继续攀升,将此方世界化作巨大的熔炉。 最狂暴最可怕的雷火劫要来了。 嗤嗤........地面的积水快速蒸干,前一刻还是满地泥浆,下一刻干涸开裂。 白帝眯着眼,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这样的高温让它有些不适。 空气中的水灵几乎被驱散一空,它的水灵法术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无法施展,好在还能操控雷电。 犄角间,一颗往内坍塌的雷球成型,蓄势待发。 洛玉衡抬起头,黑珍珠般的瞳孔里,映照出红彤彤的云霞,她眼里闪过一丝怅然和悲伤。 上一代人宗道首,她的父亲,就是死在最后的雷火劫中。 四相劫中,雷火劫最为霸道、可怕,它不像金丹劫,有九九八十一道,也不像四相劫里的其他三劫,先弱后强,层层加剧。 它只有一道。 挨过了,便是陆地神仙,挨不过,一身道行散尽,魂飞魄散。 “疼死我了........” 许七安体表的碳灰剥落,露出嫩白的皮肤。 白帝的水龙卷和雷击,险些让他当场去世,原地飞升。 好在武夫的耐操不是盖的,死亡的细胞被新生的细胞代替,伤势很快恢复,问题大不。 只是这样的修复消耗的是他的体力和气机,因此气息有所衰弱。 努力插花收集的灵蕴,还有接近三分之一藏于体内,没有完全激活。 他的力量已经到达二品巅峰,再往前就是一品的门槛,这显然不是花神的灵蕴能办到的。 许七安把手里的灰往洛玉衡羽衣上擦了擦,然后握住她的一双小手,笑道: “别怕,渡完劫,咱们就是逍遥天地间的神仙眷侣。” 感受到手掌间传来的温度,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洛玉衡就不追究他弄脏自己袍子的事了,轻声道: “如果失败呢?” 她对雷火劫有些许的心里阴影,当年亲眼看着父亲在劫火中化作灰灰。 “那就下辈子再做道侣。”许七安笑道。 如果是一死一伤,那就做亡灵骑士……危急关头,他心态反而很稳。 四目相对。 洛玉衡倾世无暇的仙颜,不再高冷,多了一抹柔情。 恰好此时,层层叠叠的劫云中,一道水缸粗壮的煊赫火柱,冲天而降, 它是那么的强大,扭曲了周遭的空气,掀起的热浪将在场超凡强者的衣物、鬃毛,纷纷点燃。 它瞬间吞没了洛玉衡和许七安这对“痴男怨女”,把他们脚下的地面化作翻滚激荡的熔浆。 就是现在........白帝犄角间,那枚蓄势待发的雷球,骤然射出。 电光一闪,明亮的雷球激射而去,沿途留下一道道电弧。 轰! 雷球冲散了火柱,一条条火舌朝四面八方攒射,火柱被冲散的间隙里,白帝没有看见许七安和洛玉衡,两人不见了。 下一刻,火柱恢复原状,炙烤着大地。 当是时,天空中传来高亢的龙吟,在场的超凡强者抬头望去,隐约看见火柱中,有一条巨大的金龙逆着天火,扶摇直上。 在上面? 他想干什么? 白帝和伽罗树皱起眉头,后者停了下来,暂且饶过被打的妈都不认识的阿苏罗。 火焰中,许七安拥着洛玉衡,逆着火柱,越冲越高。 洛玉衡已是万劫不磨之躯,肉身在火柱中保存完好,这不代表她安然无恙,事实上,她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四相和肉身濒临崩溃。 一旦扛不住,就会化作灰灰。 好难受,好难受..........洛玉衡白皙的肌肤,愈发的惨白,不,不是惨白,而是透明,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具琉璃铸造的雕像。 在这样下去,她会彻底燃尽生机,而后灰飞烟灭,与她父亲一样。 “别怕,有我在!” 耳边传来许七安的低语。 洛玉衡的心,一下子安定了,像是狂暴海洋里的扁舟,进入了避风的港湾。 她侧头看去,看见一具焦黑的人形。 许七安的皮肤迅速炭化,外层灰烬剥离,露出红中带血的嫩肉,嫩肉再次碳化,又化作灰烬剥离,反复几次后,洛玉衡就看到了他烧红的颅骨。 接下来便是焚烧元神.........她正要撑起法相,替他抵挡劫火,忽然察觉到一股旺盛的生命力,自他体内升起。 这股庞大精纯的生命力宛如清泉,注入洛玉衡和许七安枯竭的身躯。 许七安闭上眼睛,开始专心打磨肉身、气血和精神。 他的血肉不断的烧毁,又不停的再生,这个过程中,精气神得到一遍遍淬炼,迅速融合,短短十几息里,他走完了别人几十年要走的路。 这场渡劫战九死一生,不,十死无生,云州超凡如此认为,大奉超凡同样这般认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如果没有后手,雷火劫就是许七安生命的终点,洛玉衡不把他带入天劫笼罩的范围,此刻的许七安已经死在白帝手中。 而洛玉衡没有巩固修为的机会,渡过金丹劫后,要么帮助许七安抵御敌人,然后等待下一轮天劫降临,因为法力耗损过大渡劫失败。 要么不顾许七安等人的死活,躲藏起来巩固修为,代价是许七安等超凡陨落,大奉灭国。 洛玉衡自己,反倒是可能活下来。 洛玉衡选择了前者,但前者依旧是条死路。 所以要向死而生。 但是,怎么生? 许七安提出的想法是,利用渡劫,晋升一品。 是他晋升一品。 阿苏罗、金莲和赵守听到他的提议时,差点以为这小子得了失心疯。 晋升二品才半个月,就想着踏入一品武夫行列? 你这是对修行的不尊重,对天下超凡强者的不尊重,是对寇阳州的不尊重。 但许七安接下来的话,说服了他们,让他们下决定孤注一掷,冒险陪许七安赌一把。 许七安决心晋升一品的灵感,来源于众超凡商议当晚,洛玉衡对天劫的仔细描述,当她提及雷火劫时,许七安心里就有了大胆的想法。 渡劫战前,他去过南疆询问神殊如何晋升一品,从他那里得到了答案。 正常来说,以身为炉,淬炼精气神三者融合为一,成就一品体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条路上,必定危机四伏且受天赋限制,不是所有一品武夫都能成为半步武神。 作为国运加身之人,许七安肯定不缺天赋,缺的是时间。 不管是二品初期提升到二品巅峰,还是淬炼精气神,都需要时间。 但努力插花的他,得到花神的馈赠,身负灵蕴,领悟了越战越强的“道”,恰好能弥补修为不足的缺陷。 尽管二品巅峰不是常态,迟早会跌回正常境界。 他打算抓住这个短暂的状态,以雷火劫淬炼肉身,让精气神三者融合,成功跻身一品。 这样的操作,等于把缓慢的淬炼过程直接一步到位,基本上等于自杀。 这时候,努力插花的好处又体现出来了,只要他节省灵蕴的消耗,存留一部分在体内,雷火劫淬体时,花神灵蕴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这可是不死树的灵蕴。 此外,他还有龙气,游历江湖中得来的全部龙气。 龙气入体,福缘深厚! 再加上原本就有的半数国运,许七安觉得完全可以赌一把! 阿苏罗三人同意的原因,也是觉得可以赌一赌。 雷火一遍遍的灼伤中,宛如实质的金龙冲入许七安体内,他渐渐碳化,无力为继的身体重新焕发生命力,继续承受着雷火的淬炼。 洛玉衡紧紧握住许七安的手,哪怕最痛苦的时刻,也不曾放开。 又过了十几息,恐怖的雷火开始变弱,水缸粗壮的火柱,慢慢收缩,变成碗口大小,继而变成拳头大、筷子大,终于彻底消散。 高空中,洛玉衡身披法术凝聚的羽衣,秀发和衣袍猎猎翻飞,手里牵着一具焦炭般的,没有任何生命波动的人形。 “我晋升陆地神仙了。”她轻声自语。 咔擦!焦炭裂开,纷纷剥落,一具洁白如玉的无垢之躯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许七安俯视着下方的伽罗树、许平峰傀儡和白帝,嘴角一挑,目光森寒: “我入一品了!” ......... ps:这章字数5000,弥补上一章的短小,嗯,其实三千字也不算短。对了,很久很久没求月票了。求一下(拜大爷们)。 立夏了,大家别忘记吃蛋。 逐鹿中原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阳谋 , 一品,他晋升一品了?! 许七安的话,就像惊雷,轰隆炸响在白帝和伽罗树耳边。 白帝、伽罗树心里不受控制的泛起惊怒、茫然、懊恼等诸多情绪。 许平峰的傀儡没有五官,看不出具体的表情变化,但它半抬下巴,姿势僵硬的看着空中的许七安,很久都没有动弹。 他晋升一品武夫了.........白帝一边沉浸在荒诞的、幻觉般的感受里,一边又通过真切的感知,不得不承认许七安确实气息大变。 那具洁白无垢的体魄,修长、匀称,肌肉线条流畅,浑然一体。 白帝没见过一品武夫,眼前的许七安不像伽罗树那样,散发着不动如山的厚重,以及广阔如海的磅礴。 感觉不到他有气机波动,感觉不到元神波动,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人忌惮,他像是断绝了与外界的交互,自成一方世界。。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没有强大的力量涌现,却让人本能的警惕...........白帝低沉咆哮道: “怎么回事,他为何突然晋升一品,武夫体系的一品如此容易?为何你们事先不说。” 它在质问伽罗树和许平峰,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不怪它失态,这场渡劫战虽有波折,但还在掌控中,本该是必胜的局面,谁都没想到,打着打着,居然给大奉方翻盘了。 各大体系中,武夫是公认的近战无敌,一品武夫的战力绝对要强于其他体系。 可以很明确的说,此时的许七安,比陆地神仙洛玉衡更加难缠。 一位陆地神仙尚还在他们能容忍、承受的范围内,可再加一位一品武夫..........白帝没信心能压住局面。 许平峰置若罔闻,没有回答它,兀自抬头望着许七安,宛如一具雕塑。 伽罗树菩萨双手合十,垂眸不语,这位佛门综合实力最强的菩萨,表情里有着深深的无奈,既武宗之后,大奉又出一位一品武夫。 此战远比想象中的要艰辛。 阿苏罗、金莲和赵守,同时撤退,与伽罗树拉开距离,三位超凡满脸疲态,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大局已定!”阿苏罗吐出了积压在胸口许久的浊气。 “善!”赵守抚须而笑。 金莲道长审视着高空中的许七安,语气复杂的感慨一声: “他于当世已无敌!” 超品不出的情况下,一品武夫足以横推所有势力。 这时,那具傀儡里,传来许平峰压抑着各种情绪的苍凉笑声: “好算计! “借助雷火劫、花神灵蕴、龙气晋升一品,很好,你很好..........许七安!” 最后三个字,以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来。 许七安俯瞰着白衣傀儡,伸出右臂,指尖轻点,淡淡道: “洗干净脖子,等我来杀!” 砰!令人牙酸的声音里,金属铸造的傀儡分崩离析,许平峰的那一缕神念,迅速消散。 许七安看都没看,先是望向阿苏罗三人,道: “你们仨在旁观战,休养生息。” 接着看向白帝和伽罗树,狞笑道: “老子要手撕了你们。” 白帝蔚蓝的竖瞳,眯了眯,并不恐惧,针锋相对道: “同是一品,只管来便是,我也很想尝尝一品武夫的精血是什么滋味。” 它只可惜那根角用来封印监正,不然可以作为一击毙命的大杀器对付这个新晋的一品武夫。 伽罗树沉声道: “此战会无比艰难!” 他比白帝还要有底气,金刚法相搭配不动明王法相,他对自己的防御极有信心。 阿苏罗三人期待的观望着。 白帝低伏身子,犄角间酝酿起一颗内核不断坍塌,外层跳动电弧的水雷球。 它顺势看一眼伽罗树菩萨,它的肉身再强,也强不过伽罗树的两大法相,让他打头阵试探一品武夫的水准,最适合不过。 伽罗树菩萨看懂了它的意思,抬头望天,双膝一沉,“轰”,地面坍塌的闷响里,他化作金光直窜高空。 金刚法相脑后火环炸开,黄金铸造的身躯绽放万道佛光,它象征着力量和威严,仅凭外泄的气势,就能让中低品的修士如临深渊,匍匐在地。 十二双手臂张开,握成拳头,每一个拳头都蕴含着崩山的神力。 看到这十二双拳头,阿苏罗只觉得浑身都疼,嘴角抽搐了一下。 面对铺天盖地砸下来的拳头,许七安轻轻吸了一口气,右拳握紧,朝后扬起。 九州有多少年没有出现一品武夫了? 自武宗归天,神殊封印,武夫体系的天花板就是二品,一品绝迹。 金刚法相号称战力无双? 那便让你看看,以近战搏杀著称的正统武夫,到底有多强...........许七安眼里猛的射出两道金光,周身肌肉一块块纹起,肆意的张扬着力量,他用力轰出一拳。 嗡! 一拳对二十四拳,两者之间霍然炸开一道宛如屏障的气波。 气波在空间中迅速游走,让方圆数十里的空间变的宛如皱巴巴的衣服。 噔噔噔........伽罗树菩萨踉跄后退,脚步震裂大地。 反观许七安纹丝未动,收拳之后,抬起了右膝,不见屈腿发力,身体像炮弹一般射向伽罗树,一记膝撞狠狠顶向他胸口。 跌退中的伽罗树双手飞快结印,他知道不能陷入一品武夫的连招中,因此打算用“不动明王法相”硬抗这一击。 嗡! 周遭的气流凝固,一丝一毫的风都无法掀起。 许七安的膝盖顶在了空间牢笼上,砰,空间牢笼碎裂,他依仗武夫不可匹敌的暴力,突破“不动明王法相”的空间封锁,成功让自己的膝盖撞在伽罗树脸上。 伽罗树一动不动,皮肤也仿佛石化,没有在膝盖下变形。 “嘿,拥有众生之力的监正破不开你的不动明王,那你猜猜,拥有众生之力的一品武夫,能不能打碎你的龟壳?” 许七安收起膝盖,双臂猛的一振,众生之力蜂拥而来,像甲胄一般覆盖在双臂上。 他没有施展力蛊的“狂暴”技能,精气神融为一炉后,他的力量达到了一个极限,世间的极限。 力蛊的狂暴已经不能为他增加气力。 许七安双掌贴在伽罗树胸口,骤然发力。 当! 天地间,一声洪钟大吕。 伽罗树失去一瞬间的意识,回过神来后,发现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倒飞,速度快如流星。 他依旧保持着结印的手势,但“不动明王”守不住了,被这股可怕的巨力硬生生震飞,时隔五百年,他再一次尝到了破防的滋味。 上一次是面对神殊时,那位半步武神三拳打废他的不动明王。 同时,伽罗树察觉到胸口火辣辣的疼痛,那里凹陷出两只手掌印。 轰! 伽罗树重重砸在地面,砸出一个夸张的大坑,砸的黄沙漫天飞扬,像是突发了地震。 这时,白帝脑袋猛的一顶,推出了水雷球! 它机会抓的很好,在许七安震飞伽罗树的刹那,发动袭击。 闪电的速度有多快? 但快不过陆地神仙洛玉衡,体表腾起密集的电弧和气流,推动着她截住水雷球! 洛玉衡双手从宽大袖袍里伸出,朝着水雷球用力一合,这枚蓄势已久的恐怖雷球,瞬间被掐灭。 金丹铸造的万劫不磨之躯,免疫一切法术攻击。 道尊当年能把神魔后裔赶出九州,就是因为他能克制绝大部分神魔后裔的法术。 掐灭水雷球后,洛玉衡掌心平摊,燃起一簇火苗,小嘴轻轻一吹。 呼! 火焰如有灵性,在地面画出一道圈,将白帝圈在里面。 她以火灵克水灵。 “吼!” 白帝发出痛苦的咆哮,鬃毛率先化作灰烬,灼热的高温让雪白的鳞甲寸寸开裂,接近灰化。 洛玉衡眼里闪烁着冷冽的杀机,提着绝世神剑,杀向白帝。 人宗剑术以杀伐著称,攻杀术并不像地宗和天宗那样羸弱。 白帝沉沉低吼一声,主动迎上剑光,对气势汹汹斩来的剑势不管不顾,一口咬向洛玉衡的手臂。 噗! 铁剑刺入白帝脖颈,喷出大量的血水,它也顺势咬中洛玉衡的手臂。 洛玉衡的手臂迅速沙化,纷纷扬扬飘落。 这是四相中土相的能力,晋升陆地神仙后,洛玉衡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自身的结构,在“地风水火”中肆意切换。 白帝的瞳孔微微涣散,短暂丧失意志。 心剑! 一剑刺中,洛玉衡抽身暴退,近战方面,她不可能是神魔后裔的对手。 撤退过程中,她看见许七安闪身挡在白帝面前,后拉了右臂,让相应的肌肉一块又一块鼓胀了起来。 洛玉衡心念一动,让周遭的熊熊烈焰蜂拥而去,缭绕在许七安拳头上,形成一团烈阳。 砰! 许七安的拳头重重砸在白帝的头颅上,打出爆炸般的效果,让那里鳞片焦黑,颅骨开裂,喷涌出灼热的火苗。 白帝身躯重重坍塌,脑袋轰的“砸落”在地,扬起尘土。 剧痛让白帝瞬间恢复意识,它眼里闪过玉石俱焚的厉色,兹兹~两根犄角化作炽白色,一道道闪电肆意张扬。 下一秒,犄角霍然炸开,让周遭的一切陷入雷海。 伽罗树菩萨抓住许七安被雷海吞没,周身麻痹的瞬间,从天而降,金刚法相十二双手臂后扬,握成拳头。 突然,他瞳孔一缩,穿透雷海后,他看见洛玉衡站在许七安身前,手掌伸出,掌心朝外,撑起一道气罩,夸张的电流沿着气罩边缘游走。 这道屏障,不但护住了他们,还将白帝也纳入其中。 再霸道的法术,在陆地神仙面前也毫无用处.........伽罗树菩萨有些头皮发麻。 许七安无视头顶的伽罗树,抬脚踩在白帝脖颈,双臂箍住白帝的头颅,他脊椎就像一张弯曲的硬弓。 白帝身躯剧烈颤抖,双方进入角力。 许七安低吼一声,腰背猛的一弹,伴随着身躯的挺直,白帝的脑袋被硬生生拔了下来。 即使是肉身天生强悍的神魔后裔,也无法在膂力上抗衡一品武夫。 洛玉衡深吸一口气,小嘴微张,喷吐出炽烈的火舌。 霎时间,白帝的头颅便被烧成焦炭,只有两根犄角保存完好。 做完这一切,洛玉衡和许七安同时抬起头,冷冰冰的望着从天而降的伽罗树。 不妙.........伽罗树眉头狠狠跳动,生生顿住身形,后扬的十二双手臂收起,当机立断,御空而逃。 这位一品菩萨丧失了所有斗志。 另一边,一道羊身人面的黑影,从白帝躯壳中飘出,化作青烟,袅袅娜娜的遁向远方。 洛玉衡捏起剑诀,操纵飞剑激射而去,瞬间穿透那道元神。 羊身人面的黑影一阵扭曲,濒临崩溃,但又撑了下来,继续逃遁,很快消失在天际。 “它的元神很强,韧性胜过一品。” 洛玉衡皱了皱眉。 同阶的一品里,除非是巫师或同属道门,不然很难承受住她的心剑攻击。 “它本体是大荒,肯定要强于一般的一品,你去追它,我去追伽罗树!” 许七安没有浪费时间交谈,屈腿弹起,直窜天际,追向伽罗树。 伽罗树逃走的方向不是西边,而是京城。 他还不死心,想把战场转移到京城,以此摧毁大奉京都。 ............ 京城。 与魏渊对峙的许平峰,脸色陡然一变,前所未有的难看。 两处的傀儡分身,同时传回所见所闻,一处是潜龙城遭遇袭击,南宫倩柔等四品率军直捣黄龙。 一处是北境,许七安晋升一品武夫。 两把刀同时插进了要害,把原本大好的局面彻底翻转,云州军陷入尴尬局面。 他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势力,处在了岌岌可危的状态。 自负如他,也忍不住心头一颤。 魏渊察言观色,笑道: “北境的战斗你是插不上手了,做个选择吧,是回援云州还是与我在京城决一死战。 “以你的传送术,一刻钟内就能回到云州大本营,至于这数万云州军精锐,我就不客气吃下了。你也不亏,我那两个义子和一万重骑兵,就当是喂你了。” 说话间,他身边清光腾起,孙玄机带着寇阳州出现在城头。 奇袭潜龙城是计谋,但这二选一,是真正的阳谋。 要么选择大本营,要么选择眼前的云州部队。 许平峰没有第三种选择,正如魏渊自己,同样没有第三种选择。 脸色铁青的许平峰,咬牙切齿道: “魏渊,你够狠!” 魏渊缓缓收敛笑容,温和的目光渐渐锐利,冷冰冰道: “他们出征前,我已经言明利弊。 “我不像你,亲生儿子都可以当做随意丢弃的棋子,许七安是我重视晚辈,你的做法,让我很不高兴!” 许平峰深深望着他,高声道: “攻城!” 咚咚咚! 城头和城外,鼓声大作。 ........ ps:下一章明天看。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下掉下一个伽罗树(5200) , 内城。 许平志骑着马,率领十五骑,以及五十名步行的御刀卫,不快不慢的巡视着街道。 御刀卫们背弓挂弩,腰悬佩刀,表情肃穆。 内城戒严,百姓不得外出,擅自上街者杀无赦,这既然是防止百姓恐慌带来混乱,也是为预防敌方细作暗中鼓动百姓,制造混乱。 要说京城没有云州叛军的细作,三岁小儿都不信。 “头儿,你说京城能守住吗?您听那动静,南城那边似乎失守了。” 右后方,一名年轻御刀卫策马追上,语气担忧的说道。。 许平志心事重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 “头儿?” 那名年轻御刀卫侧头,拔高声音喊了一句。 许平志这才恍然回神,皱着眉头: “好好巡街,做好分内之事便可,其余事自有诸公顶着,无需多想。” 那名年轻御刀卫咧了咧嘴: “您要说自有“我侄儿”顶着,小的心里就踏实了。” 许平志现在是御刀卫千户,且是实权的千户,足以称得上身居要职,位高权重。 这一切当然归功于他神乎其技的“教育”水平,京城里谁都知道,御刀卫百户许平志教导出盖世英雄许银锣,以及两榜进士许新年。 前者家喻户晓,无需多言。 后者才高八斗,文能提笔,武能安邦,在战场上屡立战功。 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腹诽许平志不当人子,埋没了许银锣这个读书种子。 许银锣是读书种子不假,但让他习武肯定错不了。 年轻的御刀卫小声试探道: “头儿,你给个准话,许银锣到底有没有把握守住京城?” 见许平志不回应,他激将道: “您是不知道,前几日京城布防,兄弟们都看得出来,叛军多半是要打过来了。大伙儿都说许银锣是强弩之末,浔州城的大捷是大奉的回光返照。 “甚至可能根本没有大捷,是诓骗百姓和我们这些小人物的。” 搁在平时,许平志会替侄儿辩解,很容易就被套出话。 但现在,他只是无声的,默默的在心里叹息。 大哥打到京城来了,这意味着父子俩今日会有一个结局。 许二叔和婶婶不一样,婶婶坚定不移的站在倒霉侄儿这边,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崽。 但许平峰却是许二叔的亲兄弟,尽管如今兄弟俩早已形同陌路,可事到如今,一想到侄儿和大哥只能活一个,骨肉相残,许平志心里便涌起难掩的沉痛。 .......... 城内的营房里,魏渊站在京城地图前,目光却没有关注地图,而是看向手里的一面青铜镜。 镜子呈半月形,是残缺的。 镜子里映照出大战的场面,这件叫做“浑天神镜”的法宝,是许新年交给他的,有助于他运筹帷幄,实时观测战况。 魏渊现在只是凡人之躯,不可能参与守城。 京城四座城门,北边是云鹿书院的张慎、李慕白、许新年等人在守,对手是前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 魏渊记得,此人出身武将世家,明面上是王党的人,三十出头时,被任命为云州都指挥使,与他没有太多交集,但魏渊记得杨川南父亲杨召。 是个极擅长统兵、攻城的将才。 杨家有一本《破城十二计》的兵书,从杨召祖父那辈开始著书,传承三代,到杨召手里才真正写完。 据说此书将古往今来攻城之计归类统合,划分为十二计,若是公之于众,杨家足以在兵法史上留下一笔。 不过这本书从著成之始,便被定为“一家之学”,不传外人。 “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魏渊看了眼遍布裂痕北城墙,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守下去,至多一炷香时间,张慎等人便改退走了,与南城一样,改位巷战。 西边是恒远、楚元缜率领禁军和蛊族残余战士负责镇守,此处战况最稳,尸蛊族拉起一支悍不畏死的尸兵,配合暗蛊部神出鬼没的暗杀术,接连打退云州军。 对于西城门这边,魏渊只要保证充足的炮弹和滚木支援。 东边是打更人金锣们率领京城十二卫,以及禁军五营中的百战营镇守。 此处战况最惨烈,面对的是玄武军的重甲士,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悍卒,火铳和箭矢无法伤其分毫。 依仗法器重甲、战刀,连精锐中的精锐,皇城禁军都不是他们对手。 配合云州方的四、五品武夫,可谓所向披靡。 好在四品高手不多,城墙保存完好,还能坚持。 守卫最薄弱的南城,在魏渊故意网开一面的情况下,已经失守。 魏渊在南城埋了大量地雷,民房里藏着两千甲士,主干道架了十六座火炮,百姓早已清空。 云州军一旦深入其中,大奉军就顺势关门打狗,给予痛击。 但戚广伯一直稳打稳扎,只派不多不少的部分兵力进攻城南,一边于守军鏖战,一边摸清路况。 京城道路复杂,摸不清路况就一头扎进来,很容易被大奉军依靠地形优势,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倒是不错的帅才的。” 魏渊一边冷静下达命令,根据各处情况调派人手,一边关注浑天神镜内的画面。 “观照寇阳州!” 魏渊沉声道。 浑天神镜一边叨叨着废话,一边映照出寇阳州的情况。 之所以不照许平峰,是因为这超出了浑天神镜的能力范围,会遭到反弹。 而寇阳州是己方盟友,不会拒绝魏渊的观照。 魏渊扫了一眼,微微摇头,并非寇阳州和许平峰的操作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两人都是高手,互相见招拆招,极为精彩。 只是仍然难逃武夫与其他体系战斗时的窠臼,所以没有过于惊艳之处。 大概也只有许七安这种手段迭出的武夫,才能打破武夫和其他体系战斗时,谁都奈何不得谁的窘境。 不过,魏渊注意到一件事,两人越打越往内移,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观照姬玄!” 魏渊下达命令,让浑天神镜转移了视角。 画面中,一道黑影显现,乱发飞扬,身上甲胄破烂,露出健硕的上半身,战神般桀骜不羁。 他掌心握着一枚玉符,轻轻捏碎,清光升腾间,消失不见。 空中便只剩一袭白衣,孙玄机左顾右盼片刻,猛的扭头,望向皇宫方向。 “意在皇宫啊。” 魏渊挑了挑眉。 ............ 皇宫上方。 许平峰袖中飞出一块小巧的四方台,轻轻一推,四方台飞出的刹那,便撞入传送法阵中。 下一刻,轰一声砸在皇宫内,化作一面高七尺,长宽约一丈的高台。 高台上清光一闪,出现姬玄披头散发的身影。 他直接通过传送玉符,借助许平峰的传送台来到皇宫。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锦囊里不断飞出一块块青铜法器部件。 青铜部件自动于空中拼接,组建成巨大的金属圆盘。 寇阳州的刀意接二连三斩在青铜法器上,震落濛濛清光,却无法毁坏这件天命师法器分毫。 这个过程中,许平峰还不断施展传送、防御等阵法,阻断寇阳州的强攻,青铜法器组建的时间不长,四五息后,组装完毕。 许平峰抬脚一踏,与法器配套的圆阵豁然扩散,形成顺逆旋转的领域,将皇宫隔绝在另一片世界中。 这是早就制定好的计策,考虑到传送玉符的存在,许平峰一直在观测皇宫中的气数,锁定女帝的位置。 以他的位格,一般的屏蔽气息法术,根本瞒不过他的眼。除非是初代监正留下的法器,或天蛊“移星换斗这种超凡领域的法术。 ............. “退去一百丈!” 张慎大手一挥,刚攀上城头,挥舞着战刀准备大开杀戒的十几名敌军,诡异消失。 “回去!” 李慕白挥舞袖袍,将迎面射来的箭矢、炮弹一股脑儿的打了回去。 相比其他城门,拥有云鹿书院大儒坐镇的北城门守的最稳,城墙保存最为完好。 大儒们配合守军中的四品高手,很好的把北城门守了下来。 但因为“言出法随”使用过度,两位大儒体表笼罩一层淡淡的清光,已经稀薄到快一滴都没有了。 体力和精神处在枯竭的边缘,继续下去,没了浩然正气的护持,法术的反噬会直接施加在身。 “咻~” 凄厉的破空声里,一道冷箭裹挟磅礴气机,射向张慎胸口。 精疲力竭的张慎心里一凛,这时,耳边传来许二郎冷静的吟诵声: “朝左偏三尺!” 清光鼓舞,法术涌动,那道箭矢硬生生朝左侧便宜了三尺,擦破张慎的手臂掠过,在身后的城墙炸出一道深坑,碎石激射。 许二郎抖了抖手中的灰烬,如释重负。 浔州城一战后,他成功晋级,正式踏入六品儒生境,这个境界的儒生,能白嫖别人的技能,凡眼见,皆能附之笔端,录于纸上。 真正拥有不俗的战力。 以许二郎这样的年纪,算是极有天赋的。 在许家,也就大哥这种妖孽能压他一头,父亲许平志目前是七品炼神境武夫。 方才他一直在记录张慎和李慕白的法术,只成功了一次,刚薅完羊毛,就用回了羊身上。 许二郎品级低,记录的法术效果不及原版,所以只能偏三尺。 许二郎凑到女墙外,张望一眼,射箭的是前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 这位云州前都指挥使,在青州战役中展现出不俗的军事素养,深谙兵法,极擅攻城拔寨。 这狗东西.........许新年咬了咬牙,沉声道: “老师,慕白先生,你们暂且休息吧,这里交给禁军们。” 比体力是比不过武夫的,打到现在,武夫还是活蹦乱跳,城上城下来回奔走。 张慎和李慕白刚要点头,忽地心有所感,齐刷刷朝皇宫方向望去,那里,有一块巨大的、散发磅礴伟力的圆盘,笼罩整个皇宫。 在场的五品、四品高手,同样感应到了天命师法器散发的磅礴力量。 他们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能察觉到皇宫方向的异常。 “陛下........” 许新年脸色微变。 杨川南如释重负,继而嘴角勾起。既然打到京城了,那么大奉皇帝的人头,怎么也要收入囊中,才不枉此行。 斩了女帝,大奉士卒军心还能稳固?百官还能镇定?百姓还能压住心里的恐慌?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是从古至今都颠簸不破的理儿。 ........... 怎么回事..........楚元缜御风而起,直入云霄。 金身灿灿的恒远大师纵身跃起,踩在飞剑上,过程中,替楚元缜挡住了一颗炮弹。 “这是什么法器?” 恒远大师脸色凝重的望着遥远处,那件笼罩皇宫的青铜圆盘。 浔州城的战斗中,天地会成员负责围猎地宗妖道,因此没见过这件法器。 “陛下有危险。” 楚元缜脸色凝重,他知道怀庆应该有保命手段,但直觉告诉他,怀庆危险了。 云州军阵前,戚广伯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攻城!” 他身后尚有五千兵马,是云州最后的精锐。 擂鼓声里,倾巢而出。 青铜圆盘现世的刹那,京城里高品级的修士,几乎都感应到了它的存在。 这类顶级法宝,每一件都有它特殊的象征,注定无法低调。 张慎、李慕白、楚元缜,以及金锣和禁军中的高手等等,心里一凛。 青铜圆盘既是出现在皇宫方向,那不管这件圆盘是敌是友,皇宫定是遇袭了。 魏公怎么还没下令回援.........部分终于女帝的高手,心急难耐。 而顾全大局的,想的是,此刻若是回援皇宫,便等于放弃了城墙。 .............. 西苑地下密室里,婶婶心里陡然一颤,结结巴巴道: “玲月啊,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怕........” 她说着,看向女儿,发现许玲月脸色凝重,微微抬头,目光盯着头顶东南方。 身边的好姐姐慕南栀,与许玲月目光一致。 “怎么了?”婶婶追问道。 许玲月低声道: “有高手来了。” 至于多高,她不太清楚,毕竟自学成才,缺乏相应的知识和经验。 “是超凡境的高手,有,有三个........” 慕南栀吞了吞口水,终于有些害怕了。 尽管跟着许七安经历了大风大浪,可现在姓许的不在啊,而且敌人似乎就在附近,花神该怂还是会怂的。 婶婶颤声道: “是,是许平峰吗?” 她声音有些尖。 听见许平峰三个字,另一边的陈太妃转头看了过来,表情复杂。 地下室里,女眷们骚乱起来,胆子下的“嘤嘤嘤。哭起来。 胆子大的嚷嚷着要禁军护送她们逃离皇宫,场面一下子乱起来。 不是只有婶婶突然害怕,她们同样感受到了超凡境高手的威压,陷入惶恐和畏惧的情绪里。 太后深吸一口气,训斥道: “肃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嘈杂的声音这才稍稍停歇。 这些女眷里有后宫妃嫔,有文臣武将的女眷,怀庆把他们聚集在皇宫里,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人质。 太后虽然不喜欢怀庆这个女儿,但既然她把这些女眷交给自己,那身为后宫之主的自己,就理当管好她们。 太后继续道:“陛下还在上面,她既然没有安排我们撤走,自然有所依仗,不必惊慌。” 许玲月当即道: “我,我大哥不会不管我和娘的。” 她这句话比太后的安慰更管用,妃嫔们、高官女眷们终于平静下来,默默抹着眼泪。 吵闹凶的几个,也不再想要逃出去。 太后看了许玲月一眼,有些惊讶。 许玲月回了一个柔弱可人的姿态。 ............. 姬玄一刀斩灭蜂拥而来的禁军,耳边传来许平峰的传音: “金銮殿!” 趁着许平峰与寇阳州纠缠,他一步跨过层层宫墙,视禁军如无物,穿过午门,来到金銮殿外的广场上。 前方,金銮殿外的檐角下,丹陛上,站着一袭龙袍的女帝。 望着风华绝代的女帝,姬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正是这个贱人和许七安谋逆造反,才害的他弟弟姬远身死。 死前受尽凌辱。 至于魏渊敢奇袭云州,杀他族人,姬玄已经从许平峰那里得知。 作为“七皇子”,他当然也要为族人报仇,屠戮大奉皇室,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不过心里并无恨意,只有大本营被破坏的恼怒,云州那些族人杀了便杀了,最好连他老子一起杀。 姬玄不但不生气,反而要拍掌叫好。 老子活着,儿子怎么出头? 反正对国师来说,只要是皇室血脉,扶持谁都是一样。 姬玄扫了一眼女帝手里的传送玉符,嘿道: “不妨传送试试。” 女帝面无表情,眼神冷淡的俯瞰,冷冰冰道: “不需要!” 姬玄点点头,道: “大奉将士们在外拼杀,身为一国之君,岂能龟缩在皇宫中? “我带你去见见大奉将士。” 他要在大奉守军面前,亲手斩杀女帝。 姬玄没有废话,气机一荡,推动他掠向怀庆。 怀庆依旧没动,扬起左手,手中一面地书碎片,她用地书碎片,指了指姬玄头顶。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姬玄和女帝面前,砸的金銮殿外的广场剧震,无数砖石齐齐震飞,尘土飞扬。 那嵌入地底的,是双手合十,浑身沾满金色血液的伽罗树。 姬玄猛的抬起头,望向天空。 看见了青铜法器一件件崩解,看见隔绝皇宫与外界联系的“幕布”散去。 看见立在高空,浑身洁白如玉的许七安。 初代监正留下的法器,被一品武夫以暴力硬生生轰开。 ........... 从皇城到内城,从内城到城外,留心此处的高手,不管是大奉方还是云州方,都看见青铜法器的瓦解。 .......... ps:生产队的驴羞愧的磕头,继续码字去。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止戈 , 伽罗树菩萨双手合十,半身嵌入地表,巍然不动,像一尊被砸飞的雕塑。 他的衣服仿佛打过蜡,透着一股厚重坚硬感。 “许七安!” 姬玄脸色陡变,眼神里闪烁着愤怒、仇恨、畏惧、茫然,以及一丝绝望。 国师说过,北境渡劫战极为不利,许七安和洛玉衡双双晋升一品。 晴天霹雳! 姬玄骤闻消息,险些癫狂,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大战当前,他压下了包括嫉妒和惶恐在内的一切情绪,投入战争。 毕竟伽罗树和白帝还在,两位一品实力雄厚,就算许七安和洛玉衡双双晋升一品,顶多是转劣势为优势,想决出胜负,尚需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只要他们斩首女帝,击溃大奉军,夺下京城。 国师再顺势冲击天命师........一旦成功,云州军再添一位一品,而许七安的众生之力必定因京城失守有所削减,此消彼长,云州仍有希望。 在见到伽罗树菩萨被砸入皇宫,砸在眼前之前,姬玄是这么想的,许平峰也是这么想的。 这里唯一出问题的地方是,不管是他还是许平峰,都错估了许七安的战力。 首先,自武宗皇帝后,九州五百年没有一品武夫的公开战绩,唯一惊鸿一现的神殊,因为是半步武神,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其次,一品陆地神仙数百年来,只有一位天尊,且避世不出。陆地神仙与一品武夫配合能爆发出多强的战力?这个没人知道。 最后,许七安的成分过于复杂,镇国剑、浮屠宝塔、众生之力、七绝蛊诸多手段,肯定和正常的一品武夫不同。 以上种种元素叠加,让许平峰难以估算嫡长子的真实战力。 别说是许平峰,伽罗树和白帝同样错估了许七安和洛玉衡的战力,后者开战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尝一尝一品武夫精血滋味。 结果天赋神通被陆地神仙克制,肉身之力又难以与一品武夫比肩。 死的憋屈。 “你还真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许七安居高临下的俯瞰伽罗树,评价了一句。 他接着望向脸色铁青的姬玄,皮笑肉不笑道: “好久不见啊,七表哥。” 姬玄钢牙紧咬,没有丝毫犹豫,袖子里滑出一枚玉符,掌心猛的发力。 国师行事向来习惯留后手,姬玄也一样,身上不缺保命玉符,传送阵最远的距离,是一州之境,捏碎了玉符,他可以直接返回雍州。 不止是他,云州军中的几个关键人物,手头都有传送玉符。 清光没有腾起,他依旧在皇宫里,下一刻,姬玄察觉到右臂传来剧痛,不知何时,整条右臂已经脱离了身体。 而高空中的许七安被狂风扯散,那只是一道残影。 “表哥好啊,我最喜欢杀表哥。” 身后传来许七安的冷笑,旋即又补充一句: “也喜欢杀表弟。” 他以天蛊的移星换斗法术,蒙蔽了姬玄的武者危机预感。 姬玄身躯朝前一个踉跄,瞬间奔出数十米,咆哮道: “国师.........”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许平峰。 吼声的余音里,许七安再次以夸张的速度,瞬移般的出现在姬玄面前,左腿为轴,拧动腰身。 “砰!” 右腿化作鞭子,扫断了姬玄的腰身,下半身兀自狂奔,上半身飞出一段距离后,重重摔在地上。 “伽罗树,带姬玄走!” 高空中,传来许平峰惊怒交集的低喝。 这位二品术士理智的没有在嫡长子面前秀操作,把距离拉满。 看到许七安返回京城的瞬间,他便知大势已去。 许七安一脚踩住姬玄的上半身,回头望向伽罗树,冷笑道: “你敢动吗!” 伽罗树凝眉不语。 两人从北境一路打到京城,暴力对抗暴力,伽罗树很清楚单凭金刚法相,不是许七安的对手,身上暗金色的鲜血就是证明。 一品武夫加众生之力,许七安的战力已经超过青州时的监正。 他能在监正面前巍然不动,却被这位新晋的一品武夫,当石头砸来砸去。 不过现在的许七安距离神殊,仍有不如,因此没有像前者一样,三拳打爆他的不动明王。 但伽罗树仅仅是自保有余。 撤了不动明王,仅凭金刚神功带来的肉身加持,扛不住这位一品武夫的拳头和镇国剑。 “把姬玄交给我,你不敢在京城与我动手。” 伽罗树沉声道。 这个时候伽罗树的态度决定了姬玄的生死,也决定了京城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死。 许七安挑了挑眉: “你可以拿京城威胁我,这确实是我软肋。但你觉得,毁了京城,我会让你活着离开中原?” 许七安不吃这个威胁,提醒道: “你毁了京城,赵守不会让你走,洛玉衡不会让你走,阿苏罗不在乎京城,但有可能的话,他绝对会拼上一切把你留在中原。金莲道长更不会放过这个捞取泼天功德的机会。 “我想知道,不动明王能不能扛住这么多高手的攻击。 “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起身与我死战,毁了京城,但等大奉的超凡强者赶回来,你必死无疑。要么现在就滚,我给你离开京城的机会。自己选择吧。” 伽罗树想用京城威胁他,他一样能用性命反威胁对方,就看谁更狠! “伽罗树菩萨,别被他蛊惑,他不敢跟你赌,他不敢的!”姬玄竭力昂起脑袋,朝着伽罗树大叫。 许七安脸色平静,一切尽在掌握,说道: “但就算你伽罗树愿意为许平峰大业豁出命,你觉得他现在还有入主中原的希望?就凭他一个二品术士,还有我脚下的废物?白帝已经逃回海外,云州大势已去。 “不管他许诺了佛门什么好处,都注定不可能实现。” 伽罗树或许够狠,但绝对不会为了许平峰豁出命,因为就连许平峰都未必愿意为自己的大业豁出命。 短暂沉默后,伽罗树缓缓起身,肉身伤势瞬间愈合,暗金色鲜血染满全身的他,双手合十,缓缓道: “阿弥陀佛,许平峰,佛门与你的盟约,就此作罢,好自为之。” 他看着许七安,缓慢后退三步,见没有阻拦,猛的冲天而起,化作金光遁向西方。 许平峰似乎早料到伽罗树的选择,冷漠的俯瞰皇宫一眼,直接传送离开。 姬玄满脸绝望。 呼.........许七安吐出一口浊气。 他有玉石俱焚的狠厉,玉碎的存在,足以说明一切。 但能保下京城的话,他愿意做出妥协和让步,任由伽罗树离开。 将来迟早要去一趟西域,这笔账日后再算。 “该结束了,我送你去见你的弟弟。” 许七安低头看着姬玄,手掌轻轻按下。 姬玄额角青筋暴凸,愤怒、恐惧、不甘皆有,他出生便是庶子,为了不抢嫡子姬谦的风头,韬光养晦了二十多年。 姬谦死后,他才真正开始平步青云,历经九死一生后,终于晋升超凡境,成为年轻一辈,第二个超凡境武夫。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能杀死女帝,成就王图霸业。 生命的最后,他走马灯般的回顾了一下人生。 “许——七——安——” 姬玄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下一刻,声音戛然而止,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庞。 他的元神被许七安一掌震散,魂飞魄散。 “借你头颅用一用。” 许七安召来镇国剑,割下姬玄的头颅,而后转头朝女帝说道: “把他的肉身收集起来,回头我要炼血丹。” 姬玄的肉身依旧活着,充满旺盛生命力,但已经是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 ............. “糟了!” 楚元缜脸色铁青,忍住扭头看向恒远,发现后者眼里有着与自己一样的愤怒和悲伤。 在城外激战的高手的视野里,青铜法器的崩解没有那么多的细节。 从外城到皇宫,由于距离原因,青铜法器体型巨大,在城墙上的众人看来,小的就像菜碟子,更何况是正常人族体型的许七安。 四品高手的目力,无法透过遥远的距离,观测到太多的细节。 因此青铜圆盘的崩解,更像是完成使命后被收回。 张慎等大奉方的高手或悲怆或愤怒或茫然,纷纷猜测女帝惨遭了许平峰的毒手。 成了?杨川南心里一喜,眼神闪烁着振奋,情绪微微激动。 斩杀女帝后,大奉守军必定陷入慌乱,人心一旦浮动,还打什么仗?接下来的抵抗力度也会降低。 攻占京城,等于成功了一半。 葛文宣踩着一件御风法器,远远的眺望皇宫,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云州入主中原,他可以封王拜相。不但有足够的气运来辅助修行,晋升预言师、阵法师,乃至冲击天机师。 与他而言,真正的修行之路才刚刚打开。 云州方的其他四品武夫,一个个振奋不已。 “女帝已死,占领京城便在今日。” “放下武器,降者不死。” 几位桀骜的武夫大喝。 戚广伯不用御风查看情况,从城头上己方高手的回馈中,就能猜到事情进展顺利,国师和姬玄斩首成功。 魏渊,接下来该我们一决胜负了........戚广伯眯着眼,嘴角噙笑。 杀女帝于他而言,是战争需要,事情本质却没有成就感。 他真正的目标是魏渊。 这也是他当年愿意跟着许平峰加入潜龙城的原因。 他和魏渊素不相识,但正如许多名动江湖的高手,即使素未谋面,也要踏千山过万水的邀战。 因为这世间,知己与对手最难得。 距离城墙不远的营房里,魏渊放下浑天神镜,伸了个懒腰: “备车,本座要去浩气楼小憩。” 浑天神镜映照出的画面里,城头万籁俱寂,一个青衣飞扬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颗头颅,俯视下方硝烟弥漫的战场。 许七安立于半空,缓缓道: “姬玄已死,云州败局已定,降者不杀!” “许,许七安.........” 葛文宣嘴唇动了动,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他的目光旋即落在姬玄头颅,脸色瞬间煞白,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天机盘的溃散,不是姬玄和国师斩杀女帝,恰恰相反,是许七安回来了。 国师和姬玄在皇宫遭遇了他。 姬玄已死,那,老师呢? “姬玄死了?!” 杨川南的心情两极反转,方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绝望。 “不可能,白帝和伽罗树都杀不死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姬玄死了,国师不知所踪,云州军大势已去,他压上整个家族命运的这场豪赌,以惨败终结。 不只是杨川南,云州军中的高手,一个个面如土色,既茫然又绝望,不知道为什么局面突然会变成这样。 败的莫名其妙。 远处,戚广伯嘴角笑意尚未退去,便随着脸色,一点点的僵硬。 他的心,也缓缓沉入谷底。 他一瞬间辨清了局势,北境渡劫战提前结束,许七安返回京城,挫败了姬玄和国师的行动。 姬玄身死,国师多半是逃了。 云州完了。 苗有方一屁股坐倒在地,背靠女墙,擦了一把沾满血污的脸,虚脱般的说道: “他终于回来了。” 边上,张慎、李慕白、许新年以及禁军们,真正的如释重负,就像有了主心骨,就像卸下了心头的巨石。 楚元缜和恒远大师相视一眼,边露出笑容,边松口气。 刚才的异动,不是怀庆死于许平峰之手,是许宁宴回来了。 这也意味着,北境渡劫战的结果,是大奉赢了。 “是许银锣回来了。” “许银锣杀了云州的超凡高手。” 城头,大奉守军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士卒们对天空中的身影敬若神明。 “这下稳了,他娘的,咱们不用死了。” 一位断臂的守军靠着城墙,咧嘴,露出血红的牙床。 “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伤卒们掩面而泣,放声痛哭起来。 在大奉军欢呼声里,葛文宣、戚广伯、杨川南等十余位云州军核心人物,同时从怀里摸出传送玉符。 这是国师给他们的保命法器,相应的传送台设在雍州和京城边界。而到了雍州,他们可以使用另外几枚传送术,通过途中的一座座传送阵,一直返回云州。 这期间,花费的时间最多就一刻钟。 传送玉符的炼制极为麻烦,材料谈不上价值连城,但也不便宜,因此只位军中的核心人物配给。 “此地不得传送!” 又一道人影出现在城头的空中,是头戴儒冠的赵守。 他第一个赶回京城,可见儒家法术在各大体系中,绝对名列前茅,出类拔萃。 戚广伯等人手里的玉符已经捏碎,却没有清光腾起,带他们离开。 最后的希望没了。 赵守朝许七安轻轻颔首。 “轰!” 震耳欲聋的音爆里,许七安当即消失在众人视野里,他现在的速度已经达到武夫的极致。 应该说,达到了御风飞行的极致。 除了传送术这种涉及到空间的法术,世间任何御风术都不会比他更快。 之所以没立刻追上许平峰,是因为害怕伽罗树半途杀回来,来一个釜底抽薪。 赵守回来了,阿苏罗和金莲就不会远,他们三人再加上寇阳州和孙玄机,绝对能抗衡体力消耗巨大的伽罗树。 就算伽罗树抱有釜底抽薪的心思,见到这样阵容,也会打消念头。 而且,许七安知道许平峰会去哪里,不怕找不到他。 父子之间,要有一个了结。 当儿子的给父亲送终,天经地义。 ............ 西苑,地下密室。 一列禁军打开了沉重的铁门,清新清冽的空气涌入密室,让众女眷们精神一振。 领头的禁军头目躬身道: “奉陛下之命,请太后,各位娘娘,还有夫人小姐们回去。” 可以出去了? 一位哭花了妆容的贵妇人试探道: “叛军被打退了?” 见太后和一众女眷目光盯来,禁军头目回应道: “叛军首领一死一逃,城外的叛乱也已平定,叛军将领尽数被俘。” 陪伴在母亲身边的王思慕皱了皱眉,问道: “这么快?” 禁军头目笑道: “许银锣回来了,能不快嘛。” 欢呼声爆发,女眷们这才彻底安心,破涕为笑,一边说着天佑朝廷,一边感谢许银锣。 陈太妃身边,绷着脸得临安终于不用假装镇定,一边如释重负,一边掐起腰。 婶婶本来是想垮的,虚脱那种,但边上的女眷们齐刷刷的朝许家女眷看过来,逼的婶婶不得不挺胸抬头,保持体面。 接受着贵夫人和千金们的吹捧和赞誉。 慕南栀看一眼临安,也跟着掐起腰。 许铃月一脸人畜无害的柔弱。 ......... ps:献祭一本书:《穿书成大佬的心尖宝》医学研究生杜清扬竟然穿书了!从此,学霸是她!神医是她!神算子是她!未来大佬也是她。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品武夫 , 城头上,随着许七安的离去,云州军陷入混乱之中。 他们眼里战无不胜的姬玄,从青州到雍州大放异彩的战神姬玄,刚才,头颅被许银锣拎在手里了。 一瞬间,绝望的情绪在云州军和中层将领心里爆炸,以为女帝被斩后的心情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绝望。 而除了被他们誉为战神的姬玄,连国师都逃了........... “姬将军被杀了,许银锣不可战胜,他是天神下凡。” 人群里,一名云州军满脸绝望,嘴唇颤抖。 绝望和恐慌的情绪在云州军心里发酵,叛军骚乱起来,握着刀,茫然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到姬玄人头后,他们心里再无半点战意。。 身为中原人,他们都是听过许银锣大名的。什么一人一刀斩了巫神教三十万大军、来云州时单枪匹马喝退两万叛军等等。 这种固有印象,在局势大好之时,会被压在心里,一旦遭遇跨不过的坎儿,压在心里的畏惧,便会疯狂反扑,让他们丧失斗志。 杨川南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高声道: “云州军宁战死,不投降。众将士听令,杀!” 边上,十几名亲信握紧兵刃,满脸发狠。 “哐当!” 这时,一名士卒手里的战刀摔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我,我投降........我都说了造反没活路,我们打不过许银锣的。” 沉默了几秒后,第二个投降者出现: “我也投降,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也投降了.......” 接着,就像引发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云州军弃械投降,用各地的方言高喊着“投降”。 “造反是死罪,投降也没有活路!” 杨川南大喝道:“随本将军放手一搏.......”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坚决不肯投降,想鼓动云州军与大奉玉石俱焚,即使死也要让其付出惨重代价。 可他话还没说话,身后的一名亲默默丢了手里的刀,叫道: “我投降。” 杨川南声音戛然而止。 围绕在他身边的十几名亲信,先后丢弃兵刃,高喊投降。 杨川南脸颊肌肉狠狠抽动,目光一片灰败。 远处,看着城头、城下,不停有云州军弃械投降,戚广伯缓缓闭上了眼睛,单手按住腰间佩刀。 为帅者,当有体面死法。 他脸色凄然,当年没能与魏渊沙场对决,今日依旧没有机会。 许七安三个字,就是横档在他和魏渊之间的深渊,无法跨越,让人绝望。 戚广伯心里一横,正要拔刀自刎,可是双手突然不受控制。 愕然睁开眼睛,看见一袭白衣站在眼前,五官平庸,气质平庸,身高平庸。 “为何不让我死。”戚广伯沉声道。 身为云州主帅,想死没那么便宜.........孙玄机默默在心里说完,到了嘴边,化作一个字: “呵!” 大奉守军在将领们的带领下,逐一捆绑降卒,他们挥舞刀鞘、木棍,呵斥打骂,发泄着心里的戾气。 这群不知死活的叛军,居然敢打到京城来,谁给他们的胆子,不知道许银锣是大奉守护神吗。 许银锣一身传奇事迹,何曾败过? 这次也一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手刃了敌军首领。 这就是他们的心目中的战神。 葛文宣、杨川南等十几位核心人物,被赵守、孙玄机和寇阳州迅速制服,有这些超凡高手盯着,想自尽都难。 ........... 皇宫,金銮殿。 女帝高居御座,殿内除了诸公之外,还有禁军、京城十二卫的统领们,以及许二郎、张慎、楚元缜、曹青阳等武林盟高手。 后者因为保卫大奉有功,破例上殿面见皇帝,论功行赏。 “共俘虏叛军两万八千三百六十一人,戚广伯杨川南等叛军将领已尽数控制,此战阵亡将士八千三百四十三人,受伤一万两千人。外城百姓死伤八百余人。” “缴获火炮两百余架,车弩一百二十张,甲胄兵器..........” “四座城门中,南城门已毁,城墙大段坍塌;其他三座城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需要大面积修缮。” “...........” 战损已经相当大了,不过诸公们脸上洋溢着喜悦,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阳光的轻松。 此战终结了云州叛乱,笼罩在大奉朝廷头顶的阴云,终于彻底散去,黎明已至。 怀庆默默听完,缓缓道: “此战损失颇重,众爱卿对战后处理,以及叛军俘虏的处置,有何建议。” 首辅钱青书出列,道: “可让云州降卒做苦力,负责修缮城墙等事宜,待善后结束,再做安排。” 这些降卒目前最大的用处,就是充当免费劳力。 首辅钱青书继续说道: “至于戚广伯等叛军首领,尽快斩首示众,以示朝廷威严。内阁已经拟好告示:许银锣力斩叛军首领姬玄,震慑全军,平定叛乱。 “如此,可迅速安民心。” 怀庆颔首,道: “可!” 左都御史刘洪出列,道: “臣尚有一事不解,北境渡劫战似乎大胜?伽罗树菩萨和白帝如今在何处?” 刘洪的疑惑,也是诸公们的疑惑。 云州之乱结束了,但对诸公来说,结束的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超凡境的战力里,云州所依仗的是白帝和伽罗树,可从头到尾,他们并没有见到两位一品强者出现。 怀庆语气威严,缓缓道: “国师和许银锣,双双晋升一品,已于北境,斩了白帝肉身。伽罗树独木难支,被许银锣打退,逃回西域。” !!! 殿内,一张张低垂的脸猛的抬起,显露出震撼和茫然的神色。 一品武夫........诸公们脑子里嗡嗡直响,险些就要和女帝说: 别开玩笑! 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在诸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即使是从赵守那里得知情况的张慎、李慕白,再次听闻这个消息,心里仍泛起难言的震撼。 武林盟的帮主门主们,瞠目结舌,难以管理好表情。 一品武夫诞生了。 自武宗皇帝后,中原江湖已经五百年没有出现一品武夫。 五百年后的今天,许七安晋升一品武夫。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真正的无敌之人.........诸公竟然有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感觉。 我真的只是在军镇里待了五个月吗..........南宫倩柔扪心自问,有些怀疑自己认知出了错误,他还是无法接受当初那个五品化劲的银锣,五个月后成为武道巅峰的人物。 一品是什么概念? 这是把武夫体系走到尽头了。 纵观古今,超品之外,谁的战力能比肩一品武夫? 老祖宗闭关五百年,才晋升二品,这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注定载入史册,而许银锣,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把武道走完了..........武林盟众人心情复杂,一下子觉得老祖宗的天赋,似乎,好像,也就中人之姿? 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他们有些心虚的左顾右盼,见袁护法并不在殿内,顿时如释重负。 “好,好啊!大奉至此,将万世太平,四方列国,无人敢犯!” 刘洪激动的双手颤抖,老泪纵横: “这是中原百姓之福,是陛下之福,是社稷之福。” 这一刻,诸公心里戚戚然,回忆起京察之年以来,大奉遭遇的种种事件,从贞德帝祸乱超纲,自毁祖宗基业,到云州叛乱,中原民不聊生。 过去的一年里,有太多太多的灾难,朝廷早已不堪重负。 现在终于熬出头,魏渊复生,许七安晋升一品,领军打仗有前者,超凡战力有后者。可想而知,接下来漫长岁月里,大奉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史书有载,高祖皇帝和武宗在位期间,西域北境巫神教南疆,四方臣服,从未敢侵犯大奉疆土,不敢妄动刀兵。 .......... 大战结束后,内城的戒严便取消了,城防军敲锣打鼓的奔过大街小巷,高呼着叛乱已经平定,天下太平。 百姓们闻声,诧异的开门推窗,发现街上果然没了巡逻的士卒。 “打完仗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京城完了。” “炮火声停息有一段时间了,我还以为叛军退去,谁想是叛乱已经平定。” “走走走,去告示墙那边看看情况。” 陆续有百姓离开家门,走到街上,默契的往城门口的告示墙、各大衙门的告示栏行去。 果然,百姓们遥遥看见告示栏贴上了新的告示。 “上面说的是什么?” “是说叛乱平定了是吗,叛军老巢在云州,虽说这次叛乱结束,但很可能卷土重来。” “那也没办法,咱们京城能迅速打退叛军,已经极其厉害了。” “陛下果然是天命之人,官老爷们也没咱们想象的那么昏聩嘛。” 大多数人都不识字,一边讨论一边等待识字的告知告示内容。 突然,有人惊喜的叫道: “告示上说,许银锣斩杀叛军首领,震慑全军。” 声浪一下子起来,聚拢在告示栏边的百姓议论纷纷,不停追问真假。 待得到确定答案后,百姓们恍然大悟,难怪叛乱平定的这么快,这是许银锣终于出手了啊。 “你说说,叛军这不是找死嘛,千里迢迢的杀到京城来,还没掀起风浪,就被许银锣掐灭了。” “我还以为是陛下英明神武,将士们训练有素,原来是许银锣一人震慑叛军。” “肯定啊,许银锣当初可是在玉阳关外,一人一刀杀退巫神教五十万大军的。” 如今手刃叛军首领,震慑全军,在百姓们看来,正是许银锣该有的风范。 “咦,不是二十万吗?” 有人质疑数量的真实性,但很快就淹没在海潮般的赞誉声里。 京城百姓不知不觉间,已经养出一股“傲气”,这种傲气不是生活在天子脚下的贵民傲气,而是与许银锣同处一城的傲气。 中原各地灾情不断,青州、雍州更是被叛军攻占,但我们京城不怕,因为京城有许银锣。 .......... 王府。 王思慕与母亲、两位嫂嫂乘坐马车,返回府邸。 两位兄长急惶惶的迎出来,迫切问道: “听下人说,城外战事已经结束?” 王夫人点点头,脸色轻松,笑道: “听宫里人说,是许银锣斩杀叛军首领,于城头震慑叛军,平了乱子。 “唉,当初老爷打算与许家结亲,我心里是不愿意的。现在才明白老爷用心良苦。” 以王家和许家的关系,即使老爷卸去首辅之职,一样能在京中大富大贵,福泽后世子孙。 王家嫡长子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父亲还在房里等消息呢,我立刻去告诉他。” 王夫人颔首: “老爷可以安心养病了。” 王思慕笑道: “我去与父亲说吧。” 没人敢反对。 王思慕一路来到父亲的卧房,扣动房门,道: “爹。” 门立刻打开,婢女恭声道:“大小姐。” 王思慕“嗯”了一声,跨过门槛,进入房间,看见王首辅靠着软枕,正朝自己看来。 “战况如何?”王贞文神色和语气都很平静,只是目光紧紧盯着王思慕。 王思慕知道父亲的意思,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柔声道: “许银锣回来了,结束了,爹,都结束了。” 王首辅点点头,因为早从两个儿子那里知晓了此事,如今得到确认,心里如释重负。 “北境渡劫战也结束了........” 王贞文还有一个疑惑,但知道女儿无法回答。 他怎么赢的? 王思慕说道: “来时在路上遇到二郎,他正要进宫面见陛下,与我说了一事。” 王贞文看向女儿。 王思慕抿了抿嘴,说出真相: “许银锣晋升一品了。” 一品武夫.........王贞文喃喃道:“一品武夫啊。” 他忽然觉得身体里有股新生的力量在萌芽,在茁壮成长,脸庞疲态尽去。 ........... 云州,外海。 蔚蓝的汪洋上,一列船队抛锚在起伏的碧波中,绣着青龙的旗帜在狂风中烈烈鼓舞。 青龙舰队! 身穿紫袍的中年人站在船舷边,目光眺望云州,眼神沉凝,看不出喜怒。 潜龙城遇袭后,他察觉到城中战力不及敌军,当机立断,捏碎传送玉符抵达白帝城,随后带着城中的五百亲信部队,直奔沿海,乘上青龙舰队,逃亡海外。 此地距离云州有数十里,足够安全。 他在这里等待国师的消息。 青龙舰队存在的意义,不是战斗,而是给云州留后路。 当年选择在云州扎根,就是因为此处背靠汪洋,即使到了绝境,依然还有退路。 “国师既然没有回援云州,那就说明他有把握拿下京城。只要夺下京城,云州得损失便不算什么。” 紫衣中年人身居高位多年,胸有静气,并不慌张。 这时,他看见眼前白影一闪,出现许平峰的背影。 .......... ps: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追杀 , “国师!” 紫袍中年人神色狂喜,内心振奋。 如他所料不差,许平峰出现在此,说明京城战事已定。 一瞬间,紫袍中年人想到了很多,入主中原,登基称帝,从此黄袍加身,成为天下共主,夺回正统之位,了却祖辈的遗憾。 他越想越激动,血气上涌,精神亢奋。 不过,多年来身居高位养成的气度,让他迅速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维持住形象,道: “京城战事了了?国师是来接朕进京的吗。” 许平峰没有转身,凝望着不断翻起白沫的海面,叹息道: “兵败了,陛下做好出海的准备吧。” 紫袍中年人脑子“嗡”的一响,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踉跄后退。。 他的脸色迅速惨白,嘴皮子发抖,手脚也跟着发抖,像是经受不住海风的湿冷。 紫袍中年人一字一句道: “怎么会这样,白帝呢,伽罗树菩萨呢?还有姬玄、戚广伯,其他人呢?” 许平峰微微摇头: “北境之战中,许七安利用渡劫顺利晋升一品武夫,白帝和伽罗树非他对手,前者已经退回海外,后者则代表佛门,撕毁了与云州的盟约。 “出征之人,都留在京城了,姬玄死于许七安之手。” 紫袍中年人大脑一片空白,心脏骤停。 他抛下潜龙城内的族人时,没有任何犹豫,顶多是痛心疾首片刻,可听到姬玄死在京城,死于许七安之手,紫袍中年人如同五雷轰顶,心里痛不可遏。 不是他多疼爱这位庶出的儿子,而是,这是一位三品武夫啊。 培养一名三品武夫是多艰难的事,那枚成就姬玄超凡之身的血丹,更是他们这一脉的底蕴之一,说没就没了。 “朕愧对祖宗,愧对祖宗啊!” 紫袍中年人掩面,声音沉痛,带着难以压抑的哭腔。 许平峰没有说安慰的话,语气冷淡: “陛下先去龟背岛待着,休养生息,今日兵败京城,大不了继续隐忍,日后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武宗叛乱时,陛下那一脉的皇族先祖便是如此。 “幸而我们有过这方面的考虑,龟背囤积的钱粮,可作为东山再起的底蕴。” 凡事都要有双全的准备,因此,许平峰和潜龙城这一脉,在海外寻了一处适宜耕种,物产丰富的无人岛,在那里囤积了部分钱粮。 一旦造反失败,就秘密退守荒岛,休养生息。 如今这条后路算是用上了,虽然这并不是件让你愉快的事。 紫袍中年人双眼发红,喃喃反问道: “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许平峰“呵”一声: “陛下莫不是忘了,我那个嫡长子是靠什么起家的。” 紫袍中年人先是一愣,继而灵感迸发,脱口而出: “气运加身,寿元与常人无异。” 他说着,悲怆的脸色转为惊喜,振奋道: “没错,就算他修为通天,已经跻身一品武夫行列,他也不过区区百年寿元。 “等他寿终正寝,我们可以再与佛门、白帝联手,而那时,监正还在封印中,大奉朝廷凭什么与我们斗?” 许平峰笑了笑: “就是这个理。 “所以此刻,我得出海寻找白帝,与它共谋此事。陛下先去龟背岛吧,大海茫茫,岛内又有我精心布置的阵法,他想找到可不容易。” 就在此时,澄澈如洗的天空传来沉闷刺耳的“轰隆”声,宛如惊雷滚过。 青龙舰队内的甲士、高手,以及愕然的望向天空,紧接着面如土色,神色惶恐,像是迎接末日的凡人。 一道人影疾速掠来,刚看见时还在天边,眨眼间,已到眼前。 许七安! 他追来了。 许七安的声音在天边滚滚回荡: “许平峰,你逃不掉的,你躲到海外,我就追杀到海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杀你。” 许平峰脸色大变,继许七安赶来京城截住姬玄后,又一次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表情管理失控。 “怎么,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追来? “你太自负了,自以为智珠在握,天下英雄尽在你算计之中。以为自己永远有退路,兵败之后,你便果断放弃京城中的人马,立刻返回云州,带着最后的希望出海。 “你算计我,坑害我,把我视作棋子,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早就在这一次次的交手里,摸清了你的习惯和脾性,摸清了你万事留一手的性格。 “真当所有人都是被您玩弄于鼓掌的傻子? “当你出手越来越多,你就注定死路一条。” 许七安尽情的嘲讽,尽情的怒骂,一吐胸中郁气。 他想这一天很久了,把许平峰逼到绝境,把他的所有云淡风轻踩在脚下,告诉他,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今天,许七安做到了。 许平峰没算出他利用天劫晋升一品的计划,直接导致了云州军大势已去。 而后,许平峰依旧没算出他会追来的这么快。 从许平峰离开京城那一刻,许七安就知道他要来云州,带着最后的希望出海,暂避锋芒,将来东山再起。 这是基于许平峰一贯的性格做出的推测,过去的种种表现中,不难分析许平峰“稳健”的性格,以及万事留一手、绝不让自己陷入绝境的习惯。 而且,二十八星宿里的青龙星宿始终未曾出现,根据青州时俘虏的云州军战俘交代,青龙星宿是一支水师。 这支水师从头到尾都没有参战,它是用来做什么的?答案不言而喻。 其实不只是许七安猜出来,魏渊也猜出来了,所以他把浑天神镜留在了营房里,这是魏渊给他用来于茫茫大海中寻找许平峰的。 “国师,他来了,他来了!” 紫袍中年人吓的肝胆欲裂,惊叫道: “快带朕走,快.........” 逃命的时候,许平峰怎么可能地上累赘? 他脚下腾起清光,瞬间消失在所有人视野里。 许七安一点都不慌,因为在刚才出言嘲讽的过程中,他已经锁定了许平峰,坍塌了所有气机,收敛了所有情绪。 天地间,一道黄澄澄的剑光一闪而逝,遁入虚空之中。 玉碎的三个阶段: 锁定——蓄力——斩击! 在靠近青龙舰队时,许七安就借着言语嘲讽的机会,锁定了许平峰,从这一刻起,许平峰便再难逃离他的玉碎。 斩出玉碎后,许七安把镇国剑和太平刀丢了出去,吩咐道: “你们俩把船上的人都杀了,杀光再来找我。” 太平刀和镇国剑呼啸而去,化作一道暗金,一道黄澄的流光,交错飞舞,冲入青龙舰队中。 霎时间,一颗颗人头翻飞,一泼泼温热的鲜血溅起。 “许七安........” 紫袍中年人高呼,想告诉许七安自己愿意投降,愿意归顺,愿意随他回京,但他只来得及喊出“许七安”三个字,便被镇国剑穿透胸膛,被太平刀斩飞头颅。 紫衣染血。 “回头再来招魂审讯.........” 许七安取出浑天神镜,命它观照方圆千里,搜寻许平峰的位置,在震耳欲聋的音爆中,消失于天际。 ........... 许平峰没有武者的危机预感,但他知道大难临头,因为许七安对他拔刀了。 他收集着嫡长子所有的情报,二品之前的一切,许平峰都了然于胸,他的战力、底牌、法器等等,都在许平峰的掌握之中。 因此,许平峰比谁都清楚,嫡长子的“意”有多可怕。 当他锁定你时,你便只能与他赌命,两败俱伤。 他施加在你身上的伤有多重,便会同步返还到自身。 无法躲避,无法用法器抵挡,只有.........赌命。 他现在唯一的应对方式,便是以传送法术逃亡,传送法术涉及到空间,是除琉璃菩萨之外,当世最快的法术。 茫茫大海上,许平峰连续不断的闪现,身后,一道黄澄澄的剑光穿透空间,疾速逼近,追命鬼似的追着他。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许平峰脸色渐露狰狞,当黄澄澄剑光如芒在背之际,他当机立断,让元神和肉身瞬间分离。 这是许平峰能想出的,唯一合理规避玉碎的手段。 也是玉碎唯一的缺陷——它只有一击之力。 肉身和元神,它只能二选一。 天海之间,同时出现两个白衣身影。 即将斩中肉身的剑意,猛的一个折转,杀向了略显虚幻的元神。 许平峰的元神在剑光中寸寸瓦解、消融,与黄澄澄的剑光一起消散在汪洋之上。 这时,许平峰腰间香囊里,掠出一件漆黑如墨的幡,这是招魂幡的赝品,只具备真品威能的十之一二,能召唤方圆十里内的魂魄。 “哗啦啦!” 招魂幡抖动起来,阴风阵阵,不多时,许平峰溃散的元神慢慢凝聚,显化成一道近乎透明的身影。 这道身影极为脆弱,在海风中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会溃散。 没有任何犹豫,元神立刻投入肉身。 肉身旋即睁开眼睛,接着,他收起招魂幡,从香囊里取出一枚瓷瓶,拔开木塞,把里面温养元神的丹药一股脑儿服下。 这才堪堪稳住元神。 “幸好武夫对付元神的手段,只能算一般。” 许平峰汗流浃背,心里没有任何大难不死的喜悦,有的只有后怕和愤怒,以及无力感。 他堂堂二品巅峰的术士,却只能勉强接下许七安一刀。 别说是与他争锋了,连逃命都如此勉强。 这让骄傲自负的许平峰难以忍受,简直是赤裸裸的屈辱。 清光一闪,他再次与传送术逃离。 许七安不会放过他,会一直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白帝,这位神魔背景不简单,白帝只是傀儡,它的真身另有其人。 许平峰没有尝试屏蔽自身天机,因为许七安已是一品武夫,比他高一品级,且父子之间因果纠缠太深,无法强行屏蔽。 他不惜代价的施展传送术,终于循着手里那枚鳞片的气息,来到了目的地。 同时,他在海岸线尽头看到了洛玉衡。 ........... “嗯?” 高速飞行中的许七安猛的顿住,感应到身躯传来一阵剧痛,这种剧痛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玉碎的反馈不对........”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踏入一品之后,精气神融为一体,元神和肉身已经不再有区别。 但他依旧能感应到,元神受到的伤害极大,肉身只是轻微受创,这还是因为肉身和元神融合后的连带效果。 稍一沉吟,他大概猜到了许平峰的操作。 孩子难产,保大保小的操作罢了。 “哼,看你能逃到哪里。” 浑天神镜就像一座雷达,观照方圆千里,许七安飞行半个时辰后,没有捕捉到许平峰的身影,反而见到小姨。 洛玉衡拎着神剑,立于天海之间,羽衣翻飞,秀发飞扬,翩若九天仙子,清冷绝色。 她蹙眉凝视海底,似与什么东西在对峙。 在浑天神镜观照到她的同时,洛玉衡也感应到了神镜,侧头看来。 两人隔着神镜对视。 两秒后,许七安一个猛“扎”,扎到洛玉衡面前,沉声道: “白帝呢?” 洛玉衡低头看了一眼海面,嗓音清冷: “我追着白帝的魂魄一直到这里,它从这里入海,我追了下去,见到一道海沟,海沟里有极为可怕的存在,我感应到了它的气息,便上来了。” 极其可怕的存在,大荒本体?许七安皱起眉头: “多强?” 洛玉衡沉吟片刻,道: “单打独斗,我没有任何胜算。” 这么强.........许七安抽了一口凉气,即使在神魔活跃的远古时期,像蛊神那样匹敌超品的神魔,也是凤毛麟角的。 而这个大荒,身为神魔后裔,实力竟比一品还强? 那它的祖先得有多可怕。 洛玉衡又道: “许平峰在下面,只与我打了一个照面,便传送到海底去了。他元神似乎受了重创,你干的?” 在下面啊,他果然投靠白帝了,一人一兽很早前就达成结盟...........许七安深吸一口气,看向洛玉衡绝美的脸蛋,“你我联手,下去会一会它?顺便看看监正那老东西死没死。” 监正还在“白帝”手里。 ........ ps: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了却因果 , 许平峰体表腾起阵阵清光,几个闪烁,便穿过漆黑无光的深海,看见了海底大裂谷。 他身上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袍子,它像一层粘膜般包裹住许平峰,让元神濒临消散白衣术士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同时把可怕的水压抵挡在外。 避水衣! 术士最不缺的就是法器,能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永远不存在短板。 就算有,那就继续花银子炼器。 幽暗的海底,水波荡漾,大裂谷就像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等待着迷途的鱼自投罗网。 许平峰展开掌心,看了一眼洁白鳞片散发的光辉,根据鳞片指引,“白帝”就在下面。 鳞片沾染了“白帝”灵魂的气息,这是许平峰能与白帝千里传讯的基础。。 许平峰抬头往上看去,他能感应到陆地神仙和一品莽夫,透过无尽汪洋盯着自己,但忌惮海底裂谷里的怪物,没有冒然下水。 “我永远不会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许平峰低声自语了一句,在清光包裹中,取出一枚绽放灿灿白光的夜明珠,进入海底裂谷。 白光迅速下坠,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许平峰脚底踩到淤泥,他终于来到了海底裂谷底部。 高举着在夜明珠走了片刻,明亮炽盛的光芒边缘,隐约间出现一个巨大且模糊的轮廓。 又往前走了百余步,许平峰看清了怪物的冰山一角。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酷似人族面孔的脸,但细节上更加粗犷和丑陋,头顶有六根微微弯曲的长角,它的头颅足足有京城的城墙那么高。 若再加上六根弯曲冲天的角,那么就有城墙的两倍高。 六根弯曲长角遍布着与生俱来的神奇纹路,以许平峰现在的位格,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蕴含大道法则。 这些纹路如果能参悟透彻,便可以演变成强有力的阵法。 但他猛的闭上了眼睛,那些纹路固然可贵,但太危险,犹如深不见底的旋涡,险些将他本就虚弱的元神吞噬。 很强大,非常强大.........尽管眼前的怪物陷入沉睡,但许平峰仍能估算出,它远比白帝要强大很多。 “你来了。” 宏大缥缈的声音直接传入许平峰脑海。 “许七安打退了伽罗树,我们败了。”许平峰语气低沉,审视着“人面”,道: “这就是你的本体?” “一具重伤之躯罢了,当年道尊将我们逐出九州大陆,我与他交过手,险些被杀,伤势一直到现在还没复原。” 荒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平峰没信,也没不信,说道: “大奉不灭,监正便不死。你炼化守门人的目标难以实现。 “如今之计,是避其锋芒,等待百年之后,许七安寿终正寝,我们便可卷土重来,一举推翻大奉。” 这时,轻笑声从“荒”的其中一根弯曲羊角里传出。 “监正老师,你是否很得意?”许平峰鼓荡元神,神念传音: “你扶持的许七安成功晋升一品,成为九州大陆屈指可数的强者。而我炼化中原气运,晋升天命师的计划不得不停止。” 监正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同样是神念传音: “魏渊复活了吧。” 许平峰沉默了一下,冷哼一声。 监正笑道: “骄傲和自负是你最大的弱点,你年纪轻轻,便踏入二品术士行列,自诩聪明,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如今被自己亲生儿子逼的走投无路,如此窘迫,感觉如何啊。” 监正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捅进许平峰胸膛,让他额头青筋凸显,面皮抽搐。 “你还想东山再起?你不死,许七安和洛玉衡会走?”监正笑道: “以许七安对你的恨意,你走不掉的,即使有“荒”护着你,他也会与你们不死不休。” 荒陷入沉默。 ............ 洛玉衡秀眉轻蹙: “不要大意,你说过白帝的本体是“荒”,但它为何要披着白帝的皮返回九州,如果它真身降临,我们根本不可能晋升一品。” 许七安沉吟一下: “说明它本体出了问题,或不方便返回九州。” 如果是前者还好,他们可以试着斩杀“荒”,若是后者,那情况就比较麻烦。 “先试探。”许七安道。 洛玉衡“嗯”一声,头顶飘出漆黑的“水相”,钻入海中,在两人脚底快速游曳绕圈。 海面当即出现一个直径十米的旋涡,旋涡快速扩大,转瞬间便化作直径五十米,旋涡尖锐的尾端像利刃般,扭曲着刺入海底。 很快,许七安就透过旋涡的中心,看见了海底,看见了大裂谷。 而这个时候,“水相”搅拌出的旋涡,直径已经扩大到百米,蔚为壮观。 身为陆地神仙的洛玉衡,水中战斗并不输任何水属性神魔后裔,即使白帝那具肉身还在,洛玉衡也不怕与它水战。 洛玉衡见状,扬起手里的铁剑,雪亮的剑身爆发出冲天剑气,紧接着,一层炽烈的火焰沿着剑身游走,熊熊燃烧。 她持剑的手,缠绕上一抹旋转的气流,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许七安也没闲着,他轻轻握住拳头,拧腰,右臂后拉,气机滚滚汇聚于拳,升腾的气机扭曲空气。 相比起洛玉衡的绚丽的操作,神仙般的手段,一品武夫的凝势要显得朴实无华许多。 .......... 大裂谷里。 许平峰霍然抬头,看见一道扭曲的、巨大的旋涡排开海水,直逼大裂谷。 透过旋涡中心,他依稀看见许七安和洛玉衡各自蓄力,杀招瞬间将至。 身后,沉睡的“荒”双眼紧闭,嘴巴缓缓张开,一团明净煊赫的力量在口中酝酿。 海面上,洛玉衡握剑的手,缭绕的气旋速度快到了极限,她抛出手里的剑,娇斥道: “去!” 气旋“呼”的一声,就像加装了推进器,将燃烧着灼热火焰的铁剑推向旋涡中心。 剑势疾而利,融合了风相之力速度,火相的爆裂,以及人宗剑法的犀利的杀伐之力。 边上,许七安轰出蓄力已久的拳头。 拳劲厚重而磅礴,像山崩,像海啸,不慎触碰到拳劲的海水,“嗤嗤”作响,瞬间汽化。 另一边,“荒”獠牙交错的口中,那道煊赫的光芒喷吐。 漆黑的大裂谷被照的亮如白昼。 轰! 光芒触碰到铁剑的刹那,当即爆炸开来,成千上万吨水沸腾,海底迎来了一场地震,方圆数十里的软泥层同时被掀起,淤积了上百年的泥沙化作灰色的烟尘冲天而起,清澈的海水顷刻间就变成了浑浊的泥汤。 许平峰所在的大裂谷坍塌,一块块巨石翻滚着砸落。 他迅速传送到一侧,而后看见烈焰燃烧的铁剑,穿透泥汤,拖曳着华丽绚烂的尾焰,刺入沉睡中的怪物额头。 铁剑只刺入一半,就用尽了力量。 这时,霸烈无双的拳意紧随而至,沿途浊流纷纷汽化,拳意轰在剑柄上,将它后半截也推入到人面羊身怪物体内。 沉睡中的怪物,眼皮剧烈抖动,似是要醒来。 许平峰心里一悸,头皮发麻,一股可怕的威压随着怪物的复苏而升起,这种压力是伽罗树菩萨都不具备的。 有点类似儒圣英魂、大日如来法相。 海面上,许七安和洛玉衡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 已经是一品境界的他们,比许平峰更能清晰直观的明白这股威压的可怕。 许七安没有见过儒圣英魂和大日如来法相,但他见过只缺一个头颅就重组完毕的神殊,见过他狂暴时的可怕。 现在,他从“荒”的气息中,察觉到了同位格的力量。 这是无限接近超品的力量。 什么情况,“荒”的本体有这么可怕?许七安心里一凛。 就在这时,他和洛玉衡,还有许平峰,听见了“咔擦”的声响。 人面羊身怪物头顶的某根弯曲长角折断。 弯曲长角上与生俱来的纹路亮起,它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海水、光、水灵之力等等,像是传说中永不见底的极渊,吞噬天地间的万物。 就是这样一根角,曾经在青州杀死过监正,将他元神封印在角中。 “荒”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主动折断一根角,用来对付许七安和洛玉衡。 这是一位曾经的超品,凭之纵横远古时期的“武器”,蕴含着它的天赋神通,是灵蕴的具象化。 这根断角缓缓浮起,角尖对准了许七安和洛玉衡。 这一刻,许七安心里警铃大作,除了武者对危机的预感之外,他冥冥有感,这一击无法躲避。 洛玉衡因为陆地神仙的特殊,更加清晰透彻,她“看”见神秘诡异的符文迅速扩散,化作席卷一切的“旋涡”,这其中就包括他们。 “我曾经听一位神魔后裔说过,大荒的天赋神通是吞噬万物,吞噬的强大生灵越多,它的天赋神通就越强。” 许七安低声道。 洛玉衡蹙眉不语,大荒的这种天赋神通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法术,她的金身无法免疫。 没想到它的本体如此可怕..........许平峰心里暗自忌惮。 不过,盟友越强大,对他越有利。 不强大如何对抗陆地神仙和一品武夫? 嗡! 空间猛的一荡,像是刺穿的幕布,断角激射而去,目标直指洛玉衡和许七安。 以断角为核心,神秘诡异的纹路化作滚滚旋涡,吞噬一切的旋涡。 洛玉衡眼里金芒闪烁,正要迎上断角,腰带忽然一紧,许七安把她往后提了提: “一边去。” 没给洛玉衡发怒的机会,他俯冲而下,双手合握,抓住了断角。 呼! 诡异可怕的气旋霍然膨胀,许七安就像扑火的飞蛾,再难从气旋中脱离。 断角有半个城墙高,相比起来,许七安身子连飞蛾都不如,是一只苍蝇,被一把剑刺中的苍蝇。 他的双手皮肤迅速剥离,露出嫩红的筋肉,筋肉也在快速剥离。 他的气机和生命力飞速流逝,被气旋攫取。 大裂谷里,许平峰看着这一幕,眼睛一亮。 “白帝”的神通委实出乎他的预料,看架势,似乎能让许七安吃大亏。 “别过来!” 许七安喝住想要上前相助的洛玉衡,咧嘴笑道: “看好了,让你看看一品武夫的蛮力。” 话音落下,许七安身上的衣袍炸裂,露出洁白无垢的健硕身躯,一道道流畅又凌厉的肌肉线条展露在洛玉衡眼前。 他周身的肌肉无声蠕动,可怕的力量从小腿传递到大腿,再到腰身,一直层层推动到手臂。 “啊啊啊..........” 许七安昂起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的双眼射出两道贯穿天穹的金光。 整座汪洋沸腾起来,数以万顷的海水翻涌着卷上高空,白沫喷涌。 天空乌云翻滚,雷电在云层中闪烁,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洛玉衡吃了一惊,在她独特的视野里,整片天地元素紊乱了,像是出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物,让大道秩序出现了错误。 洛玉衡再看向许七安,“看”见天地元素对他避之不及,不敢沾身,断角扩散出的诡异神秘纹路,也被他一点点的排开。 她不由的想起以前听说的一则关于武夫的传闻。 武夫的极致,便是专修自身,不与外界互通,自成天地。 “咔擦!” 清脆的裂响声里,那根半座城墙高的羊角,崩裂出无数细小的裂缝,而在这之前,笼罩在四周的神秘纹路,早已先一步溃散。 “咔擦!” 羊角的尖端彻底碎裂,被一品武夫以蛮力硬生生掰碎。 吞噬一切的气旋随之消散。 弯曲的羊角迅速回落,朝着海底大裂谷坠去,重新回到“荒”的额头,断裂处严丝合缝,就像从未折断过,但被许七安掰断的尖角,却难以愈合。 许七安傲立天海之间,双手血肉尽失,只剩森森白骨,他的气息不再强盛,隐约要跌回二品,当然,品级依旧是一品。 深吸一口气,许七安脸色狰狞的朝着海底咆哮道: “杀了他!” 吼声滚滚如雷。 海底大裂谷,荒头顶的羊角纹路骤然亮起,呼,气旋应激而生。 杀我?许平峰心里一凛,本能的就要施展传送术。 但是迟了,气旋笼罩了他,将他定在原地。 紧接着,他的血肉迅速剥离,化作纯粹的灵力被吞入气旋中央。 荒的叹息声回荡在大裂谷中: “云州大势已去,你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重要.......... “我的灵蕴受损,还不想彻底醒来,妥协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一品武夫的强大远超我的想象......... “等待许七安百年后寿终正寝?来不及了,时代的洪流已经开始奔腾,大劫将至.......... “你太弱了,并没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只有一品才能参与到大劫之中。 “吞噬你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气运与灵蕴同样重要,而你是练气士!” 在荒的呓语声里,许平峰身躯缓缓消融,他脸庞布满绝望,元神震荡出气急败坏的吼声: “不,你不能杀我,别杀我...........” 那不甘和怨气,浓厚的宛如实质。 他霍然抬头,透过旋涡中央,看见了冷漠俯瞰着他丑态的许七安。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掐死你。” 许七安扬起手掌,气机凝成长矛,缓缓道: “今日斩你! “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父。” 用力投掷出气机长矛,贯穿了许平峰的胸膛。 许平峰身躯彻底崩解,元神寂灭。 这位二品巅峰的练气士,似乎并没有料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在嫡长子的推动下,死在神魔后裔手中。 ........... 激荡的海水缓缓平息,笼罩在天空的阴云散去。 许七安悬空而立,弓着腰背,剧烈喘息。 他之所主动去接“荒”的长角,一方面不愿洛玉衡涉险,另一方面是要“打服”它,让它明白一件事: 你虽然很强大,但我要是与你玩命,你一样得赌命。 当透过洛玉衡搅拌出的旋涡,看见沉睡中的“荒”,判断出它本体确实出了问题,许七安心里便定下了这个计划。 且知道,一定能行! 核心和伽罗树退出中原是一样的,我为什么要为一个盟友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而且是大势已去的盟友。 在云州军彻底失败那一刻起,他们这个三角联盟的关系其实就已经不牢靠了,因为短期内没有了共同的目标。 果不其然,当他捏碎“荒”的长角,展现出不死不休的态度时,“荒”选择了妥协。 “了却因果,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许七安朝着蔚蓝的天空张开了双臂,就像拥抱新生。 洛玉衡眉眼温柔,破天荒的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婉笑容。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蹙眉道: “监正是死是活?” 许七安愣了一下: “应该,活着吧?算了,不管他。 “区区一个天命师,没啥用。” 监正肯定是救不回来了,而且许七安觉得,担心谁也别担心老银币。 你永远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 ............ 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庞大的身躯在水中漂浮,朝着更遥远的海外飘去。 它闭着眼睛,宛如沉睡,随波逐流一般漂向远方。 其中一根弯曲的羊角里,传出监正的叹息声: “都说了,他不杀生父,誓不罢休,你偏不信邪,这下安逸咯。 “灵蕴又缺了一角。” 荒淡淡道: “术士的滋味真不错,我的力量又增强了。” 监正喋喋不休道: “大劫将至,你还要去海外?” 荒缥缈宏大的声音传来: “你想知道海外有什么吗,带你去个地方,我要为大劫来临做准备。” .......... 洛玉衡望着掌心中的紫衣中年人,道: “龟背岛有不少钱粮储备,正要可以带回去,缓解朝廷缺粮缺银的窘境。” 许七安抬起带着血丝的指骨,戳了戳洛玉衡娇嫩的脸颊,笑道: “国师,我受伤严重,急需双修疗伤。” 洛玉衡板着脸,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已是陆地神仙,双修之事不必再提,你我再无男女之间的关系。” 你的好姐妹花神也说过类似的话,头一转,又夹着我的腰咿咿呀呀.........许七安心里吐槽了一句。 ............. 东海郡。 布置奢华的东海龙宫。 内厅,身穿嫩绿色长裙,容貌娇媚的东方婉蓉端着木托盘进来,把茶水放在纳兰天禄面前,笑吟吟道: “恭喜老师重塑肉身。” 纳兰天禄头发花白,面容清癯,微笑颔首。 他凝视着心爱弟子娇媚的脸蛋,忽地叹了口气: “我本想办法恢复肉身后,便把你送到天宗去,那小子既对你许过终身之约,为师就算得罪天宗,也要让他娶你。 “但方才,大巫师传信于我,召我速速返回靖山城。” 东方婉蓉皱了皱眉: “为何?” 纳兰天禄神色古怪,措辞片刻,道: “中原战事已经平定,许七安晋升一品武夫。大巫师说,巫神降下法旨,召天下巫师返回靖山城,你也要跟着一起去。” 他看着东方婉蓉茫然的神色,一字一句道: “大劫将至。” ............ 阿兰陀。 菩提树下,伽罗树菩萨看向白衣如雪,青师如瀑的琉璃菩萨,道: “接下来,我和广贤会合力助你疗伤,让你恢复修为。” 琉璃菩萨问道: “你去见过祂了?” 伽罗树“嗯”一声: “神魔时代的大劫要来了,尔等做好准备,应对大劫。 “另外,许七安跻身一品,成为当世最强武夫,妖族等待的机会来了。阿兰陀会先面临一场兵灾。” 琉璃菩萨和少年僧人形象的广贤菩萨,脸色凝重。 ............ 青州城。 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流民们挤在城门口,听着吏员讲解告示上的内容。 “即日起,青州再造黄册,凡登记在册之人,过往一切不纠........... “即日起,朝廷广开粮仓,凡参与重建青州者,皆有田地分配,秋收之前,粥棚不撤。” 那一张张肮脏的、曾经麻木的脸上,焕发出了新生的希望,眼睛里有了亮光。 大奉十三洲,所有告示墙,都张贴着同样的告示。 黑暗结束,黎明已至。 ............ 皇宫。 身穿龙袍,威严不输男子的女帝,登上高楼,迎面而来的是徐徐的春风,清凉,但不冷冽。 她负手而立,抬了抬白皙得下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万世开太平! ........... 浩气楼。 “噔噔噔........” 缓慢的脚步声里,许七安穿着银锣的差服,登上七楼,看见了熟悉的茶室,熟悉的摆设,茶案后,盘坐着熟悉的大青衣。 鬓角微霜的男人面带微笑,温和道: “来了?” 泪水一下模糊了视线,许七安仔细的正了正衣冠,就像当初那样,躬身,抱拳: “卑职,见过魏公!” 世人多媚骨,唯有君如故! ........... 本卷终! 逐鹿中原 卷尾总结兼请假 , 第四卷——逐鹿中原,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先汇报一下成绩吧,均订118000了。记得是什么时候十万均的吗? 是3月17日。 到今天为止,两个月没到,均订涨了18000。按照这样的趋势,到5月17号,肯定能到12万均订。 恰好两个月。 十万均订的单章里,我说过,这本书从上架开始,就差不多保持一个月一万的涨幅。。 到了最后一卷,势头仍然没有停下来,我也只能倒抽一口凉气说:恐怖如斯! 这样的涨幅我是没见过,有点懵。 希望我能在最后一卷看到《打更人》的极限,看到均订涨幅慢下来,不然真有点不甘心完结。 至于追订,保持在6.3w——6.7w之间。 一本书写到后期,成绩还能一直涨,对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我记得写《姐姐》的时候,天道小黑屋里待了半年,追订没跌,妖二代也没跌,简直是奇迹。“稳”这一方面,我还是比较自信的。 然后简单的说一说《逐鹿中原》这一卷,存在很多问题,比如我曾经想尝试写一写战争中的配角,后来发现读者不喜欢,但又骑虎难下,以致于有段时间读者很不满意。 说实话,那是我的一个尝试,身为作者,理当去尝试不同的写法,拓宽写作道路。这么做的缺点是,笔力不够的话,很容易写崩,然后恶性循环,造成大雪崩。 拿《打更人》这种成绩的作品试手,显得过于大胆了。 但我既然敢尝试,肯定是有信心在写偏之后迅速拉回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事实证明,我的能力完全没问题。 最后一卷的名字,叫《武神》,想来你们也能猜到。 字数不会太多,但也不会少,应该在四百万字左右完结。 按照我的更新速度,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别骂了!前期和后期真的不能比的。 前期就是一张白纸,可以随便来,后期你要边写边回顾过去的设定、内容、伏笔等等。 少更一章,少赚很多钱,有钱我干嘛不赚?是真的写不出来。这个道理,睿智的大老爷们肯定也懂。 而且拒绝水文恰烂钱,这是我创作的初心。所以,这本书也只有五卷。 如果非要继续恰钱,我可以开副本,再写两三百万字。巅峰级的成绩,恰烂钱多爽。非不能,不愿尔。 我要请一天半的假,把本书埋的坑,都回顾一遍,在最后一卷收束,统统填上。真的得请假,不然没时间去整理这些伏笔。 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一卷爆点还是挺多的。 另外说个题外话,打更人出圈指数lv6了,破壁之作,起点第二本lv6。 这本书该拿的荣誉都拿了,完结前到五星就没遗憾了。 感谢大佬们一路陪伴! 感谢正版读者的支持。 大佬们骂我千百遍,我待你们如初恋。 下一卷见! 逐鹿中原 第一章 生母 , 清亮的春风呼啸着涌入茶室,两个身姿笔挺的男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四方茶几。 “呼........” 魏渊轻轻吹散杯中升腾起的热气,抿了一口清亮的茶液,满脸陶醉: “馥郁回甘,余香绕齿,没想到此生还能饮到花神种的茶叶,值了。” 你这辈子值的也太廉价了吧..........许七安腹诽了一句,笑道: “知道魏公爱喝茶,特意带了一两孝敬。” 其实是陈茶,慕南栀以前留下来的。 魏渊满意点头,感慨一声: “花中魁首,国色天香,慕南栀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绝色美人,无名无分的跟着你,算是委屈人家了。 “洛玉衡而今是陆地神仙,她同意你娶临安殿下?” 许七安没料到两人见面的第一件事,他关心的居然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叹了一口气: “都不是省油的灯,提及此事我便头疼,魏公有何指教?” ........魏渊放下手中茶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啊,这.........许七安立刻明白自己所言不妥,刚要嘿嘿一声,带过话题,便听魏渊淡淡道: “均衡存于万物之间。” 许七安若有所思。 魏渊双手搭在案边,面带笑容: “我身陨之后的事,陛下已经详细与我说过,你做的很好。” 许七安张口就要谦虚几句,魏渊笑眯眯道: “我也没想到,你四品时,便能一人一刀独挡巫神教二十万大军,可见晋升一品武夫,并非侥幸,实乃天人之姿。” 你这是在报复我刚才说错话吧,你现在都已经是完璧之身了..........许七安心里嘀咕了一句,尴尬道: “都是世人瞎传。” 他不再说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暗示魏渊揭过这个话题。 “朝堂诸公在争论如何处理云州,你怎么看?”魏渊问道。 “政务上的事,我并不关心。”许七安先垫了一句,接着说道: “凡带甲士卒,皆刺配充军,凡支持叛军的云州官员、乡绅望族,尽数抄家。” 这不是他的看法,是他根据对怀庆的了解,做出的推测。 刺配充军是惯例,属于常规操作,至于官员和乡绅望族,正好可以借着打土豪的名义,剥夺他们的钱财、田地,用来安抚平民、缓解朝廷钱粮短缺的问题。 闲聊几句后,魏渊正色道: “你可知我身陨后,魂魄归于何处?” 许七安摇头。 “当日出征之时,赵守付出不小的代价,为我博了一线生机,原本我身陨后,刻刀和儒冠会带回我的魂魄,却只带回来一缕残魂。”魏渊无奈道:“是巫神拘走了我的天地两魂,封于石像之中。还是低估了超品,哪怕他只能渗透出一丝力量。” 许七安心里一沉。 魏渊看了他一眼,颔首道: “没错,我魂魄回归后,儒圣的力量再次松动,巫神又开始冲击封印。 “封印是我加固的,是我与儒圣的力量结合,所以巫神当初拘了我的魂魄,就是想利用我,替他冲开一道口子。” 见许七安眉头紧锁,他解释道: “除此之外,陛下亲自召唤我的魂魄,让儒圣的力量产生了松动。普天之下,能撬动儒圣封印的除了你,便只有她。” 巫师会算卦,巫神是不是早就算到我会复活魏渊?许七安没想到召唤魏渊魂魄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巫神是当世三大超品之一,修为通天彻地,祂要是挣脱封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等!他心里一动,沉吟道: “既然召唤魏公的魂魄会让巫神封印松动,那监正怎么会同意此事?” “不要什么都问我,动一动自己的脑子。”魏渊看他一眼,“你现在是大奉真正的守护神,不管是战力、声望,都超过了我和监正。” “可我也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啊。”许七安自省了一下,有魏渊在的时候,他总是懒得动脑子,不懂就问。 魏渊道: “记得我留给你的“遗书”吗,我曾经与你说过.........” 说您少年时代就惦记着太后?许七安表面沉稳,问道: “九州远比我想象的要残酷?” 魏渊放下茶盏,脸色严肃: “去年夏末,巫神教企图侵蚀北境地盘,以此为根基,南下吞并大奉。 “赵守在那个时候找到我,说儒圣寿终正寝之前,曾留下手书,言自身是应运而生之人,要为人间消弭一场灾祸。 “我在那时才知道,儒圣在一千两百多年前,先后封印了蛊神、巫神和佛陀。 “也终于明白巫神教为何要侵蚀妖蛮地盘,他们想扩大疆域,凝聚气运,助巫神挣脱儒圣封印。巫神一旦解开封印,中原便是巫神教的囊中之物。” 许七安缓缓点头: “对,蛊神还在南疆被封印着,佛陀情况最复杂,但同样无法脱身,那时候,如果巫神教顺利打下北境,巫神是最有可能第一个挣脱封印的。” 随着接触到的上古隐秘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理解魏渊为何凭着身死,也要封印巫神。 没有秋后时的靖山城一役,或许巫神现在即将脱困,甚至已经脱困。 “魏公可知,儒圣封印超品的原因?”许七安问道。 魏渊颔首: “陛下已经与我说了神魔终结的原因,以及白帝前往南疆与蛊神的对话。不出预料,儒圣指的灾祸,应该与当年神魔们殒落有关。” 许七安摸着下巴: “神魔是自相残杀而死,除了蛊神这种超品层次的生物活下来外,神魔基本已经消亡在远古时代。” 而即使是蛊神,也只是侥幸存活。 因为当时堪比蛊神的神魔还是有的,祂们和蛊神之间的命运差别,也许只是蛊神运气好。 不,不是蛊神运气好,而是祂有窥见未来一角的能力..........许七安把握到了蛊神能苟下来的关键。 魏渊说道: “所以,你应该明白监正不但没阻止你复生我,反而参与其中的原因了吧。” “均衡存于万物之间。”许七安用魏渊的话来回答他。 监正的想法是,利用巫神来制衡佛陀和蛊神,支撑这个猜测的依据是当年神魔是自相残杀才集体陨落。 魏渊叹息道: “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猜测到,巫神教的举动,会刺激到佛门,逼迫佛门与云州结盟,而巫神教多半是坐山观虎斗,恨不得三方都拼的半死不活。” 他留给南宫倩柔的锦囊里,清楚的写到云州军和西域僧兵。 “魏公对远古神魔自相残杀的真相,有什么推测?” 这个疑惑困扰了许七安很久。 “儒圣留下的手书里没有提及,此事多半关乎天机,因此不能泄露。当今知晓其中隐秘者,屈指可数。”魏渊摇头。 “那守门人呢?” 许七安用探讨的语气说道。 魏渊看了一眼喝光的茶杯,许七安识趣的给满上,他这才满意点头,说道: “既然叫守门人,那不管“门”指的是什么,那肯定是不让进或不让出。考虑到上古神魔自相残杀的隐秘,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 不让出.........许七安若有所思。 “云州叛军已经结束,百姓能休养生息,但和平是短暂的,真正的大劫即将来临了。”魏渊叹了口气: “气运是超品要争夺的东西,西域有佛陀、东北有巫神,蛊神在南疆,唯有北境和中原没有超品。如果祂们尽数挣脱封印,最先争夺、对付的,必是中原。 “柿子挑软的捏嘛,这道理稚童都懂。等分食了中原后,超品之间才会真正展开竞争。 “你现在是一品武夫了,但距离超品仍差距甚大,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许七安早就有相应的考虑: “先插花..........嗯,先考虑怎么晋升半步武神,就像神殊那样。武神自古未有,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成为武神上,所以要和神殊结盟。 “两位半步武神,应该能勉强抗衡超品吧?那样也算有自保之力了。可惜我没能救出监正。” 天命师虽然战力一般般,但监正最强的是布局能力,如果监正还在,许七安心甘情愿给他当打手。 魏渊点了点头,道: “今天先到这里,对了,倩柔从云州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你去看看吧。” 许七安脸色瞬间变的古怪,沉默片刻,道: “好!” ........... 他离开浩气楼,转而去了后衙的住房区。 打更人衙门分两部分,前院是办事处,后院是休息处,像杨砚、南宫倩柔这种单身狗,都是常年住在衙门里的。 穿过花园、庭院,按照魏渊给的地址,他来到了东区最边缘的一座小院。 望着院门,事到临头,许七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态度,见里面的女人。 逐鹿中原 第二章 拜访巫神教 , 下一秒,他便将微不足道的情绪排除,脑海里闪过魏渊给他的资料。 生母叫姬白晴,潜龙城主的胞妹,武道双修,分别是八品练气和七品食气,二十一年前,从京城返回潜龙城后,便一直被幽禁着,寸步未离所居之处。 他深吸一口气,跨入院子,轻轻扣响紧闭的房门。 屋内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压抑着激动、夹杂几分紧张的温婉女声: “进,进来........” 这么多天以来,这里从未有人拜访,她猜到来的是谁了。 许七安推门而入,首先看见的是一面挂着水墨画的墙壁,画卷两边立着高脚架,架上摆了两盆四季常青的盆栽。 左边是一张四叠屏风,屏风后是浴桶。 右边垂下珠帘,帘后有圆桌,有床,穿着素色衣裙的女人就坐在圆桌边,檀香袅袅浮起。。 她脸庞圆润,有着一张宜喜宜嗔鹅蛋脸,眉眼非常精致,但凝结着淡淡的哀愁,嘴唇丰盈,发髻高高挽起。 她年纪不小,美丽不减分毫,可见年轻时是难得的优质美人。 我要是继承了她的容貌,也不需要脱胎丸来改善基因了...........许七安透过珠帘审视着她的时候,帘后的女人也在看他,眼波盈盈,似有泪光闪烁,轻声道: “宁宴?” 这一声宁宴,叫的竟无比自然圆融,像是私底下练习了无数遍。 ..........许七安酝酿了一下,“娘”这个词儿依然无法叫出口,便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姬白晴有些失望,旋即又暗含希望的说道: “到桌边来说话。” “好!”许七安掀开帘子,在桌边坐下。 这个过程中,女人一直看着他,目光从脸到胸,从胸到腿,上下打量,像是要把过去二十一年遗漏的注视,一下子全补回来。 遗憾的是,即使她看的再认真、仔细,也永远补不回缺失的那二十一年。 两个本该最亲近,却也是最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气氛难免有点僵硬。 母子俩坐了片刻,姬白晴叹息着打破沉默: “当年生下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一晃二十一年,你便这般大了。” 她眼里喜悦和遗憾都有,在这个重视嫡长子的时代里,正常父母对于第一个孩子寄于的感情,是后来的孩子不能比的。 许七安想了想,道: “当年既然逃到京城,为何还要回潜龙城?” 姬白晴眼神一黯,低声说: “许平峰窃走了大奉半数国运,监正只需杀了你,便能将国运还于大奉。我怕监正查出我的身份,不敢多留。 “再者,我破坏了许平峰和家族大计,他们总需要一个宣泄怒火的对象,我若不回去,很可能逼他们铤而走险,到时候不但你危险,还可能连累二弟和弟妹。” 也许监正早就在八卦台注视着你了..........许七安点头,“嗯”了一声。 姬白晴看着他,嗫嚅许久,双手默默握成拳头,轻声道: “你,你恨我吗?” 许七安想了想,摇头说道: “我憎恶潜龙城和许平峰,但我并不恨你。” 就这么一句话,让姬白晴泪流满面,她哭着,却笑了,仿佛了结一桩心愿,解开了长年以来的心结。 “二十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却又害怕见到你,害怕你会恨我。” 许七安沉声道: “我若恨你,雍州时,就不会留许元霜和许元槐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她满脸泪水的说。 几分钟后,她收敛了情绪,用手帕擦拭泪水,道: “如今潜龙城这一脉死伤凋敝,云州军分崩离析,许平峰和我大哥再难起势,终于威胁不到你的安危。不过他终归是二品术士,被你逼到绝路,你不可不防。” 说实话,此等逆人伦之事,她是不愿提及的。 但丈夫和儿子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前者属于联姻,且这么多年来,对许平峰早已失望透顶,甚至恨之入骨。 而许七安是她怀胎十月所生,是她的嫡长子,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因此,深怕许平峰暗中报复,才不得不出言提醒。 许七安淡淡道: “他死了,潜龙城主也死了,我亲手杀的。” 姬白晴满脸呆滞,怔怔的望着他,隔了几秒后,嗓音颤抖的说: “当真?”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嗯”一声,然后就看见她脸色从呆滞转为复杂,很难形容具体是什么情绪。 很久之后,她低声问道: “元霜和元槐呢?” “在司天监关着!”许七安说。 之后又是沉默,姬白晴愣愣的坐着。 许七安顺势起身,道: “我明天带你回府,以后就留在京城吧,婶婶有二十年没见你了。” 他认为需要给生母一点独处的空间,一个告别过去、缅怀过去的时间。 留在京城.........姬白晴缺乏色彩的眸子,终于闪过一抹亮光。 许七安离开小院,直奔打更人地牢,在阴暗潮湿的审讯室里,看见满脸阴翳,又无法满足的南宫倩柔。 炭火盆边,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 京城各处的衙门里,关满了云州军的将领,并不是所有投降的人都能既往不咎,事实上,即使是普通士卒,也要刺配。 “盯着我生母,别让她做傻事,明天我过来接他。” 许七安望着阔别了半年的美人。 说实话,他真的忘记南宫倩柔了,屏蔽天机之术最难缠的地方在于,它和因果有关,和品级反而没太大关系。 举个例子,孙玄机屏蔽一个路人甲,那么纵使许七安是武神,也不会记得这位路人甲。 因为他和路人甲毫无关系,没有任何因果。 许七安和南宫倩柔是寻常的同僚关系,因果太浅,反倒是宋廷风这样的老职员,看见地牢里南宫倩柔发明的刑具时,会有些许的割裂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爱死不死。” 南宫倩柔嗤笑一声。 他和其他人不同,经历了许七安的崛起和一系列光辉事迹,心态转变的顺其自然。 南宫倩柔短时间内无法对这个小银锣产生敬若神明的畏惧感。 许七安想着当初南宫倩柔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仗着四品修为摆谱,便说道: “她要是出了意外,我就把你送到教坊司去接客,魏公也救不了你。” 南宫倩柔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许七安走出地牢,转而去春风堂小坐半刻钟,与李玉春喝了杯茶,接着找宋廷风和朱广孝,与他们约定明日勾栏听曲。 .......... 蔚蓝天空,一道祥云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飘着,不多时,终于赶回靖山城。 纳兰天禄目光遥望远处荒凉的靖山,叹息道: “靖山在九州洞天福地中排第八,钟灵毓秀,地脉含灵。当年出征山海关前,此山郁郁葱葱,灵禽飞兽,百年玉参应有尽有。 “没想到重返故土,竟成了这般模样。” 靖山的灵力,当初被大巫师萨伦阿古抽了个干净,原本是加持于贞德之身,助他斩魏渊的。 谁想魏渊召唤来儒圣,破解了杀招。 远处海鸟翱翔,贴着海面滑行,时而俯冲,捕捉海里的猎物。 东方婉蓉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诧异道: “海中竟有了生机?” 她最近一次来靖山城,是奉命去西域迎回雨师纳兰天禄。 东方婉蓉清晰的记得,当时近海一片死寂,海中无鱼虾,天空无飞鸟。 纳兰天禄闻言,看了眼海面。 很快,他降下祥云,带着徒弟落在临海的崖边。 披着朴素麻布长袍,白胡遮住半张脸的萨伦阿古,早已等待多时,笑眯眯道: “靖山城算是有主了。” 纳兰天禄原先是靖山城的城主。 “见过大巫师!” 纳兰天禄行了一礼,而后直入主题: “巫神可有算出大劫的具体时间?以及详细情况?” 萨伦阿古微微摇头,望向远处高高的祭台,以及祭台上,那头戴荆棘王冠的年轻男子: “巫神冲破封印之日,一切自然知晓。” 纳兰天禄便没再问,感慨道: “许七安竟已晋升一品武夫,自武宗之后,中原五百年不曾出现一品武夫。” 边上拘谨恭敬的东方婉蓉,闻言,不由的恍惚了一下。 她最早认识许七安,是前往雷州的途中,妹妹东方婉清与他产生了冲突。 当时许七安身负封印,连婉清都打不过。 四个月的时间,他竟成了一品武夫。 东方婉蓉有种见证了历史的感觉,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沧桑和唏嘘。 萨伦阿古道: “我看的没错,许七安大概率和儒圣一样,是应运而生之人。老朽活了几千年,一直看不懂中原。当代应运而生者,共有三人。” 纳兰天禄道: “哪三人?” “魏渊,许平峰和许七安。”萨伦阿古道:“三人之中,唯有许七安走到的这一步。他若是早半年晋升一品武夫,靖山城一役,巫神教多半已经在九州除名。” 纳兰天禄没有反驳。 东方婉蓉吃了一惊,壮着胆子说道: “大巫师,一品武夫当真如此强悍?” 她觉得难以置信,巫神教当年输了山海关战役,不如西域佛门那般烈火烹油,高手辈出。 但巫神教并不难,有两位三品灵慧师,还有同为一品的大巫师。 这时,她看见身边的老师纳兰天禄,忽地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高空。 东方婉蓉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一道人影踏着虚空一步步走来,就像在走石阶。 绣云纹的青袍在风中翻飞,玉冠束发,脚踏云靴,容貌俊朗,既像贵公子,又像是谪仙人。 许七安.........东方婉蓉瞳孔一缩。 刚说到此人,他竟然就出现了。 萨伦阿古眯着眼,淡淡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语气平静,声音也不高,但立于遥远天空的许七安,却仿佛能清晰听见,笑着回应: “我听说一品武夫能横推各大势力,所以过来练练手。” 他,他要灭靖山城?!东方婉蓉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朝纳兰天禄靠了靠,却发现老师脸色无比凝重,如临大敌。 许七安一步跨出。 嗡! 他一头撞在了气墙上,靖山城方圆百里都在抗拒他,拒绝他进入。 萨伦阿古单手按在腰间,猛的抽出。 啪! 黑影扫过天空,狠狠抽打在许七安身上,抽的青袍裂开,露出洁白无暇的肉身上。 “啧,有点疼。” 许七安笑道:“你不妨继续,看这根打神鞭能不能抽出我的元神。” 一品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早就没了短板,擅长元神领域的巫师和道门,也休想打出他的元神。 他单手撑在无形的屏障上,手臂肌肉猛的膨胀,撑裂袖子。 轰!气机喷涌而出,摧毁天地凝聚出的“势”,空间像是镜子,被武夫的暴力生生打碎。 气机掀起的狂风刮过靖山,把东方婉蓉直接吹飞,整座山剧烈抖动,山体开裂,碎石滚滚。 啪! 突然,萨伦阿古胸口的袍子裂开,出现鞭痕,他的瞳孔微微呆滞,像是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 元神震荡。 许七安俯冲而下,宛如陨石撞向靖山城。 过程中,胸口猛的凹陷,出现夸张的伤势,但又在瞬间恢复。 这是萨伦阿古对他发动了咒杀术。 身为资深的一品大巫师,打伤同境界武夫没有问题,只是以武夫的恐怖续航力,这点伤势又等于没有受伤。 萨伦阿古探出右臂,挡在身前,这个瞬间,他仿佛如脚下的靖山融为一体,变的无懈可击,变的坚不可摧。 这是大巫师的两大能力之一: 一,借天地之势。 从天地间汲取力量,化为己用,且能根据天地异象,解锁不同的状态。 借火山喷发奔掠如火,借雷雨天气疾如风雷,借山势不懂如山。 轰! 许七安没有凝滞,狠狠撞入靖山,把这座主峰撞塌了半边,山体滑坡,土块和岩体纷纷坠落。 靖山城里,一道道人影御空而起,一名名巫师疯狂外逃,远远避开。 他们惊惧的看着坍塌的靖山。 萨伦阿古依旧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分毫,只是原本脚下的山体坍塌,他变成了浮空而立。 借助山势防御,没能守住许七安的瞬间,他施展了大巫师的第二个能力,与“天地”同化,于原地留下一道投影。 这是世间一等一的保命手段。 缺点是使用次数有限,不可能无止境的施展下去,每次施展的间隔是三息,且最多十五息世间,真身就会返回投影处,这个时候,容易被武夫守株待兔。 大巫师在他面前竟然得不到半点好处……东方婉容御风躲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里凛然。 轰隆隆! 祭台震动起来,头戴荆棘王冠的石像里,冲出一股磅礴的黑气,与高空凝成一张模糊人脸,冷漠的俯瞰许七安。 遥远处的巫师们,当空膜拜,高呼着“请巫师诛杀来敌”。 咔擦........许七安扭动脖颈,骨头发出声响,他昂首望着天空中的巫神,咧嘴道: “来试着杀我。” 巫神只是冷漠俯瞰。 萨伦阿古叹了口气: “说吧,来做什么。” “来收点利息,顺便打探一些情报。”许七安没再出手,立于乱世之中,“何为大劫?你们巫神教对守门人知晓些什么。” 萨伦阿古指了指天空中的人脸,笑道: “如果是这两个问题,那么你自己问祂去。如果你是想或许一些情报,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可以做交易。” 许七安不置可否。 萨伦阿古说道: “远古时代,有一位神魔叫做“大荒”,祂与蛊神同阶,并且也从那场大动荡中存活下来,只是灵蕴受损,所以伪装成神魔后裔,潜藏在了海外。” “白帝就是大荒?”许七安挑了挑眉。 原来“大荒”不是神魔后裔,而是货真价实的神魔,曾经与蛊神同阶?难怪祂本体如此可怕,远胜一品...........难怪祂这么关心守门人,关心所谓的大劫,因为祂是当年大动荡的参与者..........许七安一瞬间想通了很多问题。 “这个情报价值不够。” 许七安活动了一下筋骨,道: “继续!” 巫神雕像头上那顶荆棘王冠突然飞起,化作一道乌光,落在萨伦阿古头顶。 霎时间,手持打神鞭,头戴荆棘王冠的大巫师,仿佛成了此方世界的主宰。 他笑呵呵道: “可以! “很多年没有抽一品武夫了,让你尝尝高祖皇帝当年被我抽的满东北乱跑的滋味。” 许七安笑呵呵的摸出一顶儒冠戴上,左手一把镇国剑,右手一把太平刀。 笑呵呵道: “谁跑谁是孙子!” .......... 第二日。 清晨的薄雾里,许七安和宋廷风朱广孝,神清气爽的离开勾栏,许七安骑上线条优美的小母马,与两人一起往打更人衙门行去。 昨夜是歇在勾栏里的,听曲喝酒看戏,难得的休闲时光。 他现在已经不碰普通女子了,怕操劳了美人。 朱广孝买的单。 宋廷风抱怨道: “朝廷两个月没发俸禄了,宁宴,再这样下去,下次得你请客了。”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说: “哦,那以后不去勾栏了。” “.........”宋廷风骂道: “堂堂一品武夫,还这般抠门。” 去勾栏要是花钱得话,乐趣就没有了啊..........许七安不搭理他,脑海里回味着昨日与萨伦阿古的战斗。 “唉,一品之间想分出胜负果然难,更别说是生死。好在昨天是他当了孙子,不是我。”他心里嘀咕着,顺手抹了一把脸,把许二郎的脸换了回来。 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适合再去勾栏了。 下次打算顶着二叔的脸去勾栏。 进了打更人衙门,他直奔小院,看见了生母。 姬白晴见他如约而来,笑容温婉: “我二十年没见小茹了,不知道她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嫂。” 她眉宇间淡淡的哀愁已经散去,像是告别了过万,重获新生。 ......... ps:这章5200,补上一章短小的。 逐鹿中原 第三章 慕姨 , 清云山,云鹿书院。 常年笼罩浩然正气的书院里,杨恭眼皮微微颤抖,接着睁开眼睛。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锥心彻骨的疼,浑身肌肉撕裂,经脉俱断。接着是肺部火烧火燎,口干舌燥,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伤势。 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念头通达,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清光蕴藏在他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 手脚动弹有些吃力,杨恭尝试坐起身无果后,沉声道: “茶来!” 桌上的茶壶自行飞起,移到他嘴唇上方,然后倾斜壶口,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倒茶。 咕噜,咕噜........杨恭张开嘴接茶水,喝了个半饱,肺部的火烧火燎和口干舌燥这才消退许多。。 缓解了口渴后,杨恭打量着房间,发现这是自己在书院里的居所。 我的带回书院来了,也不知道雍州保没保住,随我退回来的将士们还有几个活着...........杨恭一想到战况,心里就沉甸甸的。 大难不死的喜悦也随之减少。 我昏睡了多久?北境战事结束了吗?国师有没有以雍州目前的兵力,死守的话,没多少人能活下来..........杨恭越想越着急,竭力挣扎片刻,终于坐起身。 他吐出一口气,沉声道: “衣冠整齐!” 挂在衣架上的袍子自行飞起,原本穿起来会比较麻烦的儒袍,一个眨眼便穿好,头发自动挽起,玉簪飞来,插入发髻。 接着,杨恭念道: “吾所在之处是后山竹舍。” 杨恭眼前景物一花,知道自己在进行空间挪移,视线里,他看见院长赵守的竹舍从模糊到清晰,即将抵达时,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你不在竹舍,你在我这里。” 近在咫尺的竹舍变的模糊,另一幅景象出现在杨恭眼前——雅致敞亮的茶室里,宽袍大袖的李慕白和陈泰饮茶对弈,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桌边,张慎站在桌案边,指导着许新年深度掌控儒生境的能力。 这一幕既悠闲又和谐,让杨恭愣在当场,怀疑自己出现幻觉。 张慎侧头看他一眼,道: “院长在内阁办差,不在书院。” 说完,继续教导得意学生。 “你们........”杨恭深吸一口气,压着情绪,试探道:“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战况如何,雍州守住了吗,北境渡劫战可有结果?” “你昏迷半个月了。”李慕白捻着棋子,啪的落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云州叛乱已经平息,许平峰死了,戚广伯等一干叛军将领,三日后菜市口斩首示众。”陈泰惋惜道:“院长让我留在书院看家,半点军功都没捞到。” 许二郎抬头,看向紫阳居士,补充道: “我大哥, “一品了。” 杨恭脑子“嗡嗡”直响,虽然看到他们优哉游哉的模样,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杨恭出于保守心思,只猜测北境渡劫战顺利完成,大奉扳回优势,与云州叛军陷入对峙。 没想到,一切都已经结束。 这就像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原本只考虑娶一个媳妇,结果成亲当天,豪宅有了,马车有了,娇妻有了,连孩子都有了,不要太圆满。 种种现实中,最让杨恭难以置信的是,许七安,一品了?! 一品武夫? 没记错的话,许宁宴是在监正被封印之后的晋升的二品,多久啊,这才多久,就成为一品武夫了? 但如果许七安真的晋升一品,配合国师这位陆地神仙,确实是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平定云州叛乱的。 李慕白笑道: “我们能在这里悠闲的下棋,便是最好的证明。” 杨恭吐出一口气,勉强消化了这些震撼人心的消息。 陈泰审视着杨恭: “浩然正气盈体,洗涤肉身,你即将踏入三品境。” 说完,他和李慕白还有张慎,都酸了。 杨恭笑了笑: “这是朝廷、将士们、百姓对我的回馈。” 自云州起事,杨恭一直站在抵抗叛军的第一线,从青州到雍州,殚精竭虑,险些战死。 他终于借此迎来突破,触摸到了三品的门槛。 陈泰酸溜溜道: “院长说,陛下打算提拔你为京兆府尹,待圣旨下来,金口玉言,你便能顺势晋升超凡。张慎和李慕白捞取了不少军功,同样获益匪浅,只等朝廷授予官职,修为必能更上一层。” 好在怀庆登基后,朝廷已经不再抵触云鹿书院的读书人。 此前有皇帝、监正和诸公压着云鹿书院的读书人,限制了儒家的发展。 而今中原动荡,朝廷重新洗牌,官场不再抗拒云鹿书院,甚至抱着一种欢迎的心态。 毕竟阶级利益是要在个人利益之上的,先有阶级,再有个人,阶级要是没了,谈何个人利益? 云鹿书院的读书人,在诸公看来,便是能稳阶级利益的存在。 杨恭喟叹道: “与许宁宴相比,这便不算什么了。 “许宁宴不愧是我的学生,杨某教书育人二十载,桃李满天下,唯独许宁宴这个学生,尤为喜欢。” 李慕白一口茶喷出来: “厚颜无耻!” 陈泰冷笑道: “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就读出“臭不要脸”四个字?” “可惜没有机会让你记录法术,实战才是熟练儒生境能力最好的方式。 ”张慎一边教导弟子,一边扭头啐一口: “呸!” 眼下不是有机会吗...........许新年想了想,道: “老师,如今我在翰林院做事,将来修史的时候,可以添上这么一笔:许氏兄弟年少时,皆在张慎坐下求学!” 话音落下,茶室内一片寂静。 ........... “快,快出去看好戏,几位大儒又打起来了。” “这次是为什么打起来的?难道许银锣来了?” “走走走,去看热闹。” “啊这,院长不在书院,他们会不会把书院给拆了?” 清云山顶的浩然正气陷入紊乱,清气冲荡云霄。 一名名学子奔出学堂,兴致勃勃的看着四位大儒在空中你来我往,学子们发现几位大儒今天特别上头,恨不得弄死对方。 许新年抓住机会,记录了许多品级不算高,但极为实用的法术,然后把“魔法书”揣进怀里,心情不错的离开清云山。 “老师说的对,实战才是熟练儒生境最好的机会,收获还不错。” 许新年骑上马匹,沿着笔直宽阔的官道,返回京城。 他情绪很好,因为终于踏入六品,成为一名“儒生”,儒家体系中,唯有到了六品才算拥有不俗的战力。 而到了六品,才算是儒家真正的中流砥柱。 “虽然赶不上大哥了,但也不能落太多,现在我多少也算一个高手。在许家,我的修行天赋排第二,爹也不如我。”许新年暗道。 至于铃音,她只是个小娃娃,而且离京的时候才九品。 ............. 许府。 许玲月坐在亭子里,素手托腮,看着小白狐在花圃里钻来钻去,娘和慕南栀蹲在花圃边,栽种奇花异草。 “娘,大哥和临安公主的婚事将近,要不要把铃音接回来?” 许玲月想起了被丢在南疆野蛮生长的妹妹。 婶婶一听,顿时也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幼女,忙点一下头: “你不说我都忘了,确实要接回来,等你大哥回来了,我再跟他说。” 花圃里欢快奔跑的白姬,顿时停了下来,一脸的警惕。 “它怎么了?” 婶婶注意到白姬的异常。 “想起了你女儿想吃它的事吧。”慕南栀见怪不怪。 她们把花草种好之后,慕南栀小嘴轻轻一吹,整片花圃顿时绽放出一朵朵妍态各异的鲜花,婶婶看的星星眼直冒。 慕南栀说道: “你养花的手法更偏向南方,而且是大户人家惯用的,但京城更偏北,所以很多花都养不好。” 婶婶无奈道: “是宁宴他娘教我的,当年许平志在山海关打仗,我一个人在家闷的慌,就跟她学习养花种花,打发时间。” 慕南栀心里一动,问道: “许宁宴的娘是什么样的人?” 婶婶努力回忆片刻,摇头道: “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是很好的人,她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用管,可轻松了。” 毕竟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婶婶记不得那么久远的事。 这时,她听见亭子里的女儿惊喜的喊了一声: “大哥........” 呼声戛然而止。 婶婶和慕南栀听出异常,扭头看去,首先看见平定叛乱后第一次回府的许七安,接着,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许七安身后,那个雍容温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妇人身上。 婶婶愣住了,这一瞬间,尘封的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汹涌的冲刷她的大脑。 慕南栀皱了皱眉,她本能的排斥许七安身边的任何女性。 “小茹。” 姬白晴面带笑容,缓步走到婶婶面前,柔声道: “二十二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 婶婶面孔呆滞,嘴唇嗫嚅了一下,道: “大嫂?” 女人微笑点头。 许七安在旁解释道: “我把她从云州接回来了。” 慕南栀“哦”一声,那点小敌意便没了,倒也没有“丑媳妇见婆婆”的窘迫,她又不喜欢许七安,大家清清白白的......... 婶婶表情复杂,既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也有不知该如何问候、相处的窘迫。 “玲月见过伯母。”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柔弱可欺的女儿,适时站出来,替她缓解了尴尬。 婶婶忙说: “大嫂,这是我女儿玲月,你当年离开的太匆忙,都没见过我的孩子.........” 说着说着,眼圈突然一红。 许七安知道,婶婶对生母的印象是很好的,以前逢着聊起她,婶婶就说是个顶好的人。 姬白晴审视着许玲月,笑容温和: “真漂亮! “可有许配人家?” 婶婶闻言,无奈道: “还没呢,玲月就是眼光高,京中贵公子她一概看不上。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今年一定要把她嫁出去。” 姬白晴笑道: “倒也不急,这世间有情郎最难求,父母之命固然重要,可也得她自己看对眼,我瞧着玲月是个有主见的姑娘。” 许玲月微微一笑,对这位陌生的伯母顿生几分好感。 婶婶哼哼道: “她能有什么主见,就是个软趴趴的性格,谁都能欺负,一点都不像我。” 确实和你不像.........许七安在边上吐了个槽,他有些惊叹生母的敏锐,从婶婶的无奈上,看出当妈的做不了主,推测玲月极有主见。 短暂叙旧后,久别重逢的陌生感渐渐淡化,婶婶当即说道: “玲月,带伯母去内厅坐,让下人们奉茶。” 她悄悄给了许七安一个眼色。 等许玲月领着大嫂走入内厅,婶婶拽着许七安的袖子,蹙眉道: “她是怎么回事?” 许七安看她一眼,明白了婶婶的意思,小声道: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要不是她偷偷逃回京城生下我,我多半早死了。” 婶婶这才彻底放心。 她虽然对这位大嫂观感极好,可也怕大嫂和许平峰是一个路子的。 婶婶对银子和孩子两件事上,特别敏感。 安抚了婶婶,许七安扭头看向慕南栀,小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是把慕南栀留在观星楼的。 “不是你通过怀庆让我来许府的吗。”慕南栀蹙眉反问。 ........许七安不问了。 三人进入内厅,许玲月已经沏好茶,婶婶挽着慕南栀的手臂,热情道: “大嫂,她是慕南栀,我义结金兰的姐姐。” 女人还未说话,许七安陡然拔高声音: “什么?!” ......... ps:前半夜小睡了片刻。 逐鹿中原 第四章 修行天赋 , 突如其来的叫声,把厅内女人们吓了一跳,婶婶抚着胸脯,埋怨道: “好好说话,你要吓死老娘?” 老娘........姬白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婶婶没察觉到来自大嫂的注视,看着许七安,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许玲月第一时间看向大哥,生母也随之望来。 我的女人平白无故变成了长辈,你说有没有问题..........许七安干笑一声: “没什么问题,只是,只是她身份有些不妥。” 话刚说完,婶婶便叹息一声: “我都知道了。” 她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 你都知道什么了啊.........许七安理智的保持沉默,看婶婶怎么说。。 婶婶说道: “我都知道了,姐姐的丈夫得罪了一个奸诈狡猾,好色欢淫的恶徒,那恶徒是他惹不起的人。 “恶徒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姐姐的丈夫,害她成了寡妇。你和她丈夫交情深厚,得知此事后,替她报了仇,并对她多加照拂,邀她来府上小住几日。” 慕南栀配合的露出哀伤表情。 许七安听的险些呆住,心说那个奸诈狡猾好色欢淫的恶徒,不会就是我吧。 婶婶又道: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姐姐不能毫无理由的住在府上,所以我才和她义结金兰。你以后要叫她一声慕姨。” 婶婶到现在都坚信慕南栀和侄儿是清白的。 而许玲月则认为身份不明但注定高贵的慕姨,死了丈夫之后,对大哥芳心暗许,想和他苟且——这是许玲月自己测试出来的。 不过许玲月也坚信这是慕姨单方面的情丝。 花神凭借自己“过硬”的颜值,博取了许家人的信赖。 慕南栀看一眼许七安,微笑道: “我本身就年长宁宴十五岁,喊一声姨倒也不过分。” ........许七安皮嘴角抽搐,笑肉不笑的叫道: “慕姨。” 花神满意点头。 姬白晴望着他,欲言又止。 许七安心领神会,淡淡道: “明日我会把许元霜和许元槐带出来。婶婶,我娘和那两个小........小辈的住处,就劳烦你安排了。” 许府原本是三进的大院,后来许二叔又把隔壁的院子买了下来,围墙打通,扩建的更大了。 而因为许家人丁单薄的缘故,空房到处都是。 不过,许七安的想法是,生母可以住在许府内院,许元霜和许元槐得搬到隔壁那座新买的院子,做一个适当的分割。 否则突然住进来三个陌生人,不但许家人不自在,许元霜和许元槐也未必舒畅。 当然,如果他们三人想搬出去住,许七安也不反对,但不会主动提出让他们住在外面。 他是这么想的,姬白晴对他的舐犊之情是不掺杂水分的,当年要不是她费尽心思逃回京城把“许七安”生下来,也就没现在的他。 所以,身为嫡长子,“赡养”寡母的责任他不会推卸。 姬白晴松了口气,现在许七安接纳了她,元霜元槐还能陪在身边,她就没有遗憾了。 她确实想住在许府,但不是无家可归的那种投靠,是不想离嫡长子太远。 她想这个儿子想了二十一年,好不容易团圆,不愿轻易放手。 ............ 凤栖宫。 太后犯了春困,侧卧在软塌,昏昏欲睡。 吱~ 她听见了外门被推开的声音,没有睁眼,蹙眉道: “本宫乏了,莫要叨唠。” 她以为是宫里的宫女进来了。 太后性子寡淡,生气和高兴的时候都很少,凤栖宫里的宫女、宦官做错了事,她也懒得训斥。 因此,难免会有一些不守规矩的宫女和宦官。 吱~屋门接着关闭,沉稳缓慢的脚步声靠拢。 太后没有再说话,有个十几秒的沉默,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没有直接注视来人,而是先看靴子,再看袍子,最后才落在来人的脸庞。 就像已经一无所有的赌徒,在揭开最后底牌。 她没有失望,她看见了清俊的五官,微霜的鬓角,以及蕴含沧桑的温和目光。 太后的眼睛瞬间模糊了。 男人笑道: “我来了,还不晚吧。”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太后侧过脸去,任凭泪珠汹涌滚落。 她等这句话,等了半生。 ............ 华灯初上。 餐桌边,许新年捧着碗,低头吃饭,偶尔抬头审视一眼姬白晴。 这位的出现让他既意外,又不意外。 家里突然多处一位长辈,意外是在所难免。 不意外在于,他知道南宫倩柔率军把潜龙城一锅端了,那么带回来几个“俘虏”再正常不过。 他觉得挺好的,大哥既然把生母带回来,那么这位伯母肯定是没问题的。 在许新年和许平志回府后,尤其是后者,白日里融洽和谐的气氛,此时突然便的有些僵凝、沉重。 大概也只有狐狸幼崽察觉不出微妙的气氛变化,白姬在慕南栀腿上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扒拉在餐桌边缘,想吃烧鸡,就用小爪子指一指,用稚嫩的女童声说: “要吃这个!” 想吃红烧肉,就抬起爪子指一指红烧肉。 慕南栀就会给它夹。 与大嫂打过招呼后,就没再说话的许平志,喝光一壶酒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宁宴,许平峰逃到哪里去了?” 闻言,许新年下意识的看向大哥。 许平峰被杀的事,兄弟俩都瞒着许二叔,没有告诉他。 今日见到了大嫂,许二叔::?:::?ded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许七安嚼着米饭,用一种平淡如水的语气说: “死了,我返回京城那天就死了,我亲手杀的。” 许平志沉默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哦”一声,继续低头吃饭,扒饭的速度快了许多。 不多时,他第一个吃完饭,擦了擦嘴角,“我吃完了。” 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起身离开内厅,在夜色中走向内院。 也就两三分钟,厅内众人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嚎啕大哭的声音从内院传来。 没人说话,都当做没听见,继续吃饭。 白姬尖尖的耳朵抖动几下,回头看向慕南栀,刚要说话,嘴巴里就被塞了一块肉。 白姬就开心的吃肉了。 “咳咳!” 等父亲的哭声停下来,许二郎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抬,宣布道: “我已经晋升六品儒生境,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儒家体系里,六品是一个分水岭。到了这个境界的学子,才算真正的中流砥柱。 “因为六品的儒生,拥有不俗的战力,在各大体系的同境界中,属于佼佼者。” 他用“中流砥柱”、“佼佼者”来暗示大家,自己这个年纪能达到这一步,足以说明天赋卓绝。 许七安点头: “不错,二郎的天赋确实不错。” 许二郎刚要谦虚几句,便听大哥说道: “婶婶不算的话,二郎的天赋比二叔要强一些,在家里排第四吧。” 第四是几个意思啊?大哥不会是嫉妒我的天赋,在打压我吧..........许新年淡淡道: “大哥莫要开玩笑,第二第三是谁?” 许七安沉吟道: “第二第三不好说,但你绝对是第四。” 许新年挑了挑眉,没好气道: “难道玲月修行天赋比我好?” 许七安当即看向清丽脱俗的妹子: “玲月现在是几品?” 以他目前的修为,早就察觉出许玲月在暗中修行道门心法。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 “七品食气,我找灵宝观的师父问询过了。” ??许二郎脑海里闪过一串问号。 玲月七品了? 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修道,似乎是大哥游历江湖之后,她有拜师灵宝观,学习道门修行之法。 距今似乎也就四个月? 想到这里,许二郎惊呆了。 四个月晋升七品,这是什么样的天赋。 许玲月委屈道: “我不知道这是七品食气的能力,因为都是我自己瞎捉摸,胡乱修行。” 说着,她屈指召来一碟菜,让它悬浮在自己面前。 自学到七品?!许新年嘴巴一点点的张开,呆若木鸡的看着妹妹。 爹,一起哭吧.......他猛的扭头,看向内院。 ......... 漆黑无光的海底,“荒”巨大的身躯随着暗流漂泊,在抵达某处深渊时,没有光明的深渊里,突然伸出五六条粗壮的触手,气势汹汹的拦住去路。 “真倒霉,居然在这里遇到这东西。”荒喵喵,大的,果然,不大,maluerji …… ps:许七安只知道“荒”是神魔后裔,并不知道它是神魔,知道这个的是巫神和萨伦阿古。这本书细节还是挺多的,所以有时候我会不停的、反复的强调一些细节,就是怕大家忘了,现在知道那不是水了吧。“” 逐鹿中原 第五章 大逆不道的侄儿 , “哗啦啦!” 五条触手搅起汹涌的暗流和密集的水泡,朝着“荒”的本体缠去。 “荒”就像一条灵巧而风骚的鱼,斜游、侧躺、扭大粗腰,轻易的避开触手的缠绕和拍打。 而整个过程中,它始终没有醒来,仿佛是水流在操纵着这具庞然大物,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躲避动作。 轰隆隆.......海床剧烈震动,深渊里的东西似乎愤怒了,一条条邪异可怕的触手从漆黑的海渊里弹出,像怒放的触须,带起大量的、尘烟般的软泥。 张牙舞爪,似乎卷走经过深渊的一切生物。 这些触手表面遍布残缺不全的纹路,像是一幅完整的画被胡乱擦拭去一部分,巨大的吸盘上长着肉刺,微微蠕动着。 “看起来,似乎是一位不弱于你的存在。。可惜灵蕴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监正根据触手表面残缺不全的纹路,判断出深渊里怪物的位格。 “不愧是天命师。”大荒淡淡道,他一个漂亮的漂移,避开了迎面拍来的三根触手。 触手拍打在海床上,带来地震般的效果,软泥尘烟雾般的升腾,把原本清澈的海水化作滚滚浊流。 “世间任何力量,都有它独特的排列和组合,不同的物质有不同的纹路,阵法师的奥义,就是解读这些纹路。左边左边,小心规避....... “当把阴阳五行、地风水火了然于胸时,便能掌控掌控世间一切力量.........又来了,快往右闪,往后闪。” 监正一边指导,一边说道。 .........大荒加重语气,微怒道: “我不是你弟子!” 表达完情绪,它继续说: “所以我始终认为,术士是所有体系中最特殊的。四品阵法师,便能掌控世间绝大多数的力量,而像你这样的存在,可窥探天机,可观测命运。 “然而,即使是蛊神和巫神这样的存在,前者有天蛊术,后者有卦术,也只能偶尔观测命运一角,可你区区一个天命师,做到了超品都做不到的事。 “但如果术士是为了诞生守门人而存在的体系,那么一切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啪! 终于有一条触手在“同伴”围追堵截的辅助中,成功抽打在羊身人面怪物的腹部,顿时抽的皮肉开裂,沁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把海水染成凄艳的鲜红。 监正“啧啧”两声,称赞道: “厉害,这一鞭的力量,怎么也有一品武夫高阶层次。” “荒”沉声说道: “怪力就是它的天赋神通之一,全盛时期,它的触手能轻易撕裂我的肉身,当然,肉身并非我擅长的领域。 “远古时代,它和“龙”在深海中死战,掀起的海啸几乎淹没了半个九州大陆,正是这一战打破了神魔之间的平衡,拉开神魔终结的序幕。 “这一战后,深海中便只剩一位霸主,可惜不是它,是龙。” 监正“哦”一声: “难怪我感应不到它的元神波动。” 大荒嘿道:“触手死而不僵,凝聚了它的意志,无尽岁月以来,一直留在这片战场上。” “可怕的执念!”监正评价。 说着,荒兽即将穿越这片区域。 触手的攻势愈发的疯狂,打的海床开裂,幸好这片地带没有海底火山,不然早就喷发了。 “龙杀了它,但灵蕴受损,战力不复巅峰,因此后来被三眼巨人抽了龙筋,斩了龙头。可惜了,它的灵蕴残缺不全,我无法吸收,也不知道这份力量将来会便宜谁。” 荒试探道: “不如这样,你助我吸收它的灵蕴,我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如果能把触手残留的灵蕴吸收,它的肉身将触摸到超凡的层次。 监正作为守门人,精通阵法和炼药,或许能抽取出触手内的灵蕴。 监正不搭理它。 荒只能遗憾的前行,挨了三鞭后,彻底脱离这片“战场”,消失在无尽深海中。 ............ 南疆。 力蛊部,砖瓦房里,丽娜穿着淡薄的小衣,一条露大腿的小短裤,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熟睡。 突然,她被剧痛惊醒,睁开,侧头,看见胖墩墩的小豆丁抱着她的胳膊啃。 嘶~丽娜疼的倒抽凉气,一巴掌把徒弟拍醒。 小豆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揉着眼眶,边咽口水,边说: “师父啊,我梦到了好吃的东西,可我不管怎么咬,就是咬不动。” 说着,她皱起浅浅的眉毛,满脸苦恼。 丽娜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胳膊。 “呀,师父被咬了。” 许铃音看见牙印,大吃一惊,夸张的叫起来。 “这是你咬的。”丽娜大声说。 “不是我。” 许铃音连忙否认,她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师父一定是想借机霸占她明天的肉。 “就是你咬的。” “不是我。” 师徒俩吵了起来,相互施展音波攻,直到许铃音肚子“咕噜”一声。 丽娜没好气道: “你吃的肉都快赶上我了,我都没饿,你凭什么饿?” 在力蛊部,食量既代表天赋,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修为。当然,许铃音这种整天漫山遍野乱跑,在几位长老怂恿下,追着力蛊部孩子狂揍的运动量,肯定会吃的比较多。 可在丽娜看来,还是有些不太寻常了。 “我就是饿嘛。”许铃音委屈道。 “你是不是偷偷把肉给别人吃了?” 丽娜猜测道,说完,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傻徒弟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食物? “你把肉藏起来了?” 丽娜心里一动,许铃音是个会囤食物的,她喜欢把鸡腿藏在不穿的鞋子里,然后发现鸡腿变味了,不想吃了,但又不舍得丢弃,就试图把鸡腿喂给家人。 “我没有。” 许铃音吃了一惊,满脸警惕,师父居然知道她的秘密行动,师父越来越聪明了。 “你藏东西干嘛?”丽娜没好气的说: “放心,我才不吃呢。” 南疆气候炎热,肉类不可能保存,多半已经臭了。 许铃音顿时松口气,师父虽然经常和她抢吃的,但师父说话还是算话的。 于是一本正经的宣布: “我要留着给大哥吃。” 你还挺惦记着许宁宴的嘛.........丽娜就问:“你藏了多少啊。” “很多很多!”许铃音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然后补充道: “但我不告诉你。 “师父们说我家那边没东西吃了,天天有人饿死,大哥如果不能让大家吃饱,大家就要和坏人一起打他。我把吃的给他们,他们就不打我大哥了。” 黑暗里,丽娜愣住了,她看着眼前七岁的孩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想家了啊?” 好久之后,丽娜低声问道。 “嗯!” 许铃音用力点头。 “那过阵子,我们去中原吧。”丽娜说。 “不行!” 许铃音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 “为什么?”丽娜不解的问。 “因为我还要和大虫子玩,它说要教我打架。”许铃音在床上打了个滚,用很夸张的语气说:“它很厉害的,我都打不过它。” “你又说什么胡话?哪来的大虫子。”丽娜茫然。 “有的有的,”许铃音打完滚,坐起身,小脸表情认真: “它说它叫蛊神。” 丽娜瞬间头皮发麻,汗毛一根根竖起。 .......... 用过晚膳后,许七安盘坐在屋内吐纳,搬运气机。 半个时辰后,睁开眼,结束吐纳。 “我可以一口抽干附近的灵力,但除了滋养肉身之外,灵力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处,而滋养肉身的效果也极为有限。吐纳对我来说,已经没多大用处。” 踏入一品境界后,他终于迎来了瓶颈。 其他体系不说,就武夫体系,真正的瓶颈其实是在突破品级的时候,比如九品晋升八品时,需要有人帮着开天门,接引天地灵力入体,产生气机。 八品到七品,则需要爆肝,好几天不睡觉。 越到高品,跨越品级越困难,最好的例子便是寇阳州。 可一旦顺利晋升,从初期到大圆满,其实是没有瓶颈的,天赋好的会快一些,天赋差的,也就慢一些罢了。 按理说,只要成功晋升一品,那么他从初期到半步武神,应该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事。 但现在,他遭遇到瓶颈了,修为迎来了一个阻滞不前的状态。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品武夫尽管凤毛麟角,但把时间跨度提高到千年计,还是有几位的。但半步武神,纵观古今,我知道的却只有神殊一个。 “难怪踏入一品后,我隐约觉得到了极限,到了巅峰,这是踏入超凡后没有的体会。” 从现在开始,一品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一个瓶颈。 “神殊既然能晋升半步武神,那肯定有相应的办法,大婚之前,抽空去一趟十万大山。” 除此之外,许七安还有两个想法: 一:插花! 花神是不死树转世,拥有神魔的灵蕴,吞噬灵力没用,那吸收花神灵蕴呢?而且,即使花神没有灵蕴,道门的上古双修术本身的效果,也要强于自身修炼。 它暗合阴阳交汇的大道。 二:平息业火! 洛玉衡渡劫成功,晋级为陆地神仙,但不代价没有业火,业火灼身是人宗修行法门自带的弊端,难以根除。只不过踏入一品之后,洛玉衡已经能凭借修为,压制业火。 业火灼身对她来说,不再有威胁。 身为道门的陆地神仙,洛玉衡应该是世间最完美的双修对象。 许七安缓慢吐了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当前局势上。 “巫神挣脱封印的时间不远了,儒圣雕塑眉心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嘴唇,遍布整张脸,这比南疆极渊里那尊儒圣雕塑要夸张。 “嗯,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抽空去见神殊的时候,还得去一趟极渊,看看封印的松动程度。” 他去靖山城收利息只是目的之一,看一看巫神的状态也是迫在眉睫的事。 看完之后,他就放弃了效仿魏渊,召唤儒圣英魂修补封印的想法。 理由是: 一,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的力量消耗过大,难以在短时间内承载儒圣英魂的力量。 监正当初在青州几乎耗光了两件法器的力量,等恢复了部分后,赵守又带着它们前往北境,一打就是十三天。 二,召唤儒圣英魂的代价太大。 魏渊当初以二品之身召唤儒圣,肉身崩溃,付出了身死的代价。 他现在是一品武夫,不是魏渊能比,但肯定也要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而巫神教还有一名大巫师,一名雨师,两名灵慧师。 效仿魏渊的结果,很可能是和魏渊一样,死在靖山城。 两虎相争,一死一伤,西域就要笑开花了。 “所以现在早点把修为推到半步武神层次,才是重中之重,为了中原黎民百姓,慕姨,别怪侄儿禽兽不如了。” 许七安弹指熄灭蜡烛,开门离去。 夜色沉沉,屋檐下点着一盏盏红灯笼,在清冷的春风中摇曳。 内院、廊道等处,寂寂无声,没有人影。 许七安悄咪咪的靠向慕南栀的房间,轻轻扣了两下门。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居然装睡........许七安又扣了扣门。 慕南栀警惕的声音传来: “干嘛?” 问的好,你可真懂我........许七安气机弹开门栓,敲门而入,屋内温度正好,不冷不热,空气中萦绕着熟悉的、诱人的幽香。 这是花神觉醒灵蕴后,独有得芬芳。 房间里漆黑一片,但不影响许七安的视线。 床幔低垂,锦塌上侧卧着一道曼妙的曲线。 慕南栀竖眉道: “深更半夜进长辈房间,成何体统,快滚出去。” 许七安冷笑一声: “慕姨,侄儿怕你深夜寂寞,特来侍寝。” 逐鹿中原 第六章 许七安的报复 , 说话间,许七安弹指点燃桌上的蜡烛,温润的橘光驱散黑暗。 花神坐在床边,一手按着领口,一手在指着许七安,训斥道: “呸,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畜生,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大喊救命,让你身败名裂,看你二叔和婶婶不打死你。” 床边的女子,秀发慵懒披散,五官精致如画,她似乎进入了长辈的角色,秀眉倒竖,把“努力维持威严的色厉内荏”和“即将被图谋不轨的慌张”,融合的恰到好处。 浅浅的卧蚕和水汪汪的美眸搭配出的“精致”,足以勾动男人的色心。 紧紧按住领口的动作,更突显出她的色厉内荏。 许七安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充分适应了花神的魅力,不会出现色欲熏心的情况.........还是太年轻了。 他配合的露出纨绔子弟笑容,说出经典台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他屈指一弹,气机像是屏障扩散,笼罩在屋脊处,把声音隔绝在屋内。 这不是阵法,也不是法术,而是对气机最粗浅的应用。 慕南栀“吓”的连连后退,从床边缩到了里侧,背靠墙壁,她颤声道: “我,我还有一个妖族侍卫。” 她说着,看向蜷缩在枕边酣睡的狐狸幼崽。 幼崽是侍卫..........许七安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他秒懂了慕南栀的意思,伸手往床头一抹,便将白姬收入浮屠宝塔。 这下子,再没有人打扰他们了。 许七安钻进帷幔里,把花神的手反扣在背部,坐在柔软弹性的蜜桃上,狞笑道: “慕姨? “可以啊,来我家一趟就成我长辈了,拐着弯的占我便宜,是不是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心生怨气了?” 凭他对花神的了解,恶作剧般的用“长辈”身份压他,这里面既有她有事没事便作妖的性格作祟,也有部分原因是她缺乏安全感。 所以要彰显存在感。 他把慕南栀的后领往后一拽,顿时露出圆润的香肩,和大片大片雪白的玉背。 慕南栀“嘤”一声,脸颊红晕泛起,耳根子也红透了,不承认的叫道: “胡说,你就是小畜生。” 以她傲娇的性格,绝不会承认自己作妖是为了争宠博关注。 许七安扒掉她里衣后,接着拽掉绸裤,啧啧嘲笑: “今天的慕姨格外敏感啊,看来是想我想的紧了。” 慕南栀咬着唇,破罐子破摔,气道: “小畜生,今日让你得逞,明儿我一定要告发你,让你身败名裂。” 烛光如豆,静谧燃烧,帷幔的影子投在墙上,似是被风吹拂,抚动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床幔恢复平静, 接着,一个人影被抱到了窗边的书桌上,影子轮廓被烛光映在窗框。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刻钟,坐在书桌上的人影被抱走,很快,屋子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当然,声音被牢牢限制在屋内,没有传出。 砰!茶杯和茶壶摔碎的声音,取代了水声,继而响起圆桌“哐哐”的撞击声。 “果然,双修比吐纳更好,你的灵蕴对我作用极大。回头我教你修行吧,这样你的自保能力会强很多。” 许七安俯下身,亲吻她雪白的脖颈。 慕南栀慵懒的瘫在圆桌上,哼哼唧唧道: “我要修道,我也要当陆地神仙。” “我在你身体里灌了那么多气机,修道不是浪费吗,习武的话,最多两年你就能晋升超凡。” “我不要,我就要做陆地神仙。” 说话声渐渐小去,帷幔又开始被风吹动,不停晃荡。 ............ 翌日。 婶婶顶着两个黑眼圈,神容疲惫的起身,在绿娥的服侍下,穿好衣裙。 许平志昨夜一宿没睡,时而在床上辗转反侧,时而坐在桌边愣愣发呆,害得婶婶也没睡好,经常被他吵醒。 婶婶能理解丈夫的心情,许平志常说年少时,父母双亡,和大哥相依为命。 不管许平峰后来如何丧心病狂,婶婶相信,当年兄友弟恭的感情不会是假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许平峰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要杀她一手养大的崽。 所以婶婶昨晚一句安慰都没有。 她不敲锣打鼓庆祝许平峰恶有恶报,已经很贤惠了。 “还喝酒,一股子的酒味........” 婶婶嫌弃的扇了扇小手,道: “把桌上的空壶子撤了。” 吩咐完绿娥,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婶婶精神一振。 突然,她目光一凝,穿过庭院,看见斜对方的屋子里,房门打开,倒霉侄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清早的,他怎么从姐姐的房间里出来.........” 婶婶心里一凛,皱起精致的眉毛,沉声道: “绿娥,随我来!” 裙裾飘飘,大步奔出房门。 ........... 慕南栀精疲力竭的蜷缩在凌乱的床榻上,秀发凌乱,听见房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嘀咕一声: “小畜生........” 刚嘀咕完,她心有所感,睁开眼睛,看见圆桌底下的阴影里钻出顶撞了她一晚上的小畜生。 “婶婶刚才看到我从你这里出去。” 许七安看着脸色陡变的慕南栀,幸灾乐祸道: “所以我打算回来公布咱们的真实关系,省的你占我便宜。” 让你也社死一次! 慕南栀惊慌的从床上崩起来,一手抱住薄毯,掩盖曼妙娇躯,一边蹲下身收拾着散落在地板的肚兜、亵裤等贴身衣物。 以房间里的乱象,就算婶婶开门没见到男人,也能看出她昨晚和男人鬼混啊。 她还有什么脸在许府待下去。 早知道就不装了, 大大方方承认和许七安的关系,现在谁也揪不出什么错儿,偏要和他婶婶以姐妹相称,现在好了,传出去就是她勾引义妹的晚辈。 花神是要脸的人。 这时,脚步声传来,已经到了门口。 慕南栀猛的抬头看向房门,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许七安忍着笑意,以气御物,收拾着凌乱狼藉的房间,摔碎的茶杯茶壶自行飞起,消失在他胸口,进入地书碎片。 肚兜、亵裤,灵活的飞起,整齐的挂在衣架上。 浴桶边缘溅出的水花自动蒸干,书桌上凌乱的摆件自行回到原位。 金兽里熄灭的檀香自燃,袅袅娜娜,驱散异味。 他其实是故意给婶婶看见的,报复花神,让她社死,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但看着她一脸慌张欲哭无泪的姿态,许七安又心软了。 毕竟花神是他媳妇,和天地会里的狐朋狗友们是不一样的。 这边刚把物品恢复原样,外边房门就响了,传来婶婶的声音: “姐姐,你醒了吗?” “醒,醒了.......”慕南栀看向许七安,瞪着眼睛,用唇语催促: 你快走。 许七安融成一团阴影,消失在房间。 慕南栀环顾一圈,见没什么破绽,连忙爬上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然后捏着嗓子回应道: “进来吧,门没锁。” 门确实没锁,因为许七安刚出去。 婶婶推门进来,下意识的扫了一圈,顺序分别是垂下帷幔的床榻、圆桌和屏风后的浴桶。 最后,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床榻,带着绿娥走过去,道: “我方才看见大郎从你房里出来了。” 婶婶直来直往的性格暴露无遗。 慕南栀尴尬了一下,因为这话听起来就像在问: 大清早的怎么会有男人从你房间出来,你们昨晚做了什么! “昨晚不知是不是感染了风寒,一宿未睡,头疼的很。”慕南栀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虚弱: “今早便托白姬去请了许银锣帮忙看看,索性没什么事儿,许银锣刚为我渡了气机,说睡一会儿便好。” 原来是这样啊..........婶婶相信了,盯着慕南栀审视片刻,发现好姐姐眉眼间,确实有掩饰不住的疲态,像是整宿没睡似的。 “也是呢,大郎现在是什么一品武夫,很厉害的样子,有什么麻烦或不舒服的,找他肯定能解决。”婶婶觉得她处理的没毛病,说: “我让绿娥留在房里照看你。” 浑身光溜溜的慕南栀哪敢留人在屋子里,连忙摇头: “宁宴说了,只要睡一觉便好,我觉得我更需要安静。” 婶婶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 “那就不打扰了。” 说罢,带着绿娥迈出门槛,关门离去。 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路,绿娥掩嘴笑道: “夫人想什么呢,大郎怎么会看上慕姨。” 她跟着夫人身边服侍了十几年,一眼就看出她的顾虑。 婶婶点点头: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只是玲月与我说,慕姐姐多半对大郎有意,今儿又看到大郎从她屋里出来,难免多想。 “都怪玲月这个丫头,整天胡思乱想,把老娘也影响了。” 她是过来人,如果昨夜大郎和慕姐真的发生什么,刚才她就看出来了。 ........... 司天监,楼底。 两名白衣术士行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抵达尽头的某扇门前,恭敬道: “钟师姐,许银锣让我们来带两个人犯,并请您一起出去,他要带您回府。” 垂首盘坐的钟璃,抬起头来,披散的发丝间,一双眸子绽放亮光,闪烁着雀跃。 两名白衣术士补充道: “您还是过会儿自己上去吧,莫要和我们同路。” ........钟璃有些委屈的“哦”一声。 两名白衣术士当即折返,各自打开一扇铁门,朝着“牢房”里的人说: “出来吧,许银锣要见你!” 这两间门对门的牢房里,分别住着许元霜和许元槐。 听见许七安要见自己,许元霜想的是,他会如何处置自己和元槐。 许元槐则下意识的认为,大奉和云州的战况已经到了极为胶着的程度。掐指细算,这会儿,云州军多半已经兵临京城。 那位有着血缘的大哥在大奉存亡之际见他们,绝对没好事。多半是把自己和姐姐当做筹码,要挟父亲。 姐弟俩走出牢房,在门口隔着廊道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以父亲的铁石心肠,还有许七安的杀伐果断,他们的结局不会好。 许元槐深吸一口气,道: “是不是云州军打到京城了?” 逐鹿中原 第七章 新任监正之争 , 许元槐问出这句话后,发现两名白衣术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他眉头一皱,冷哼道: “有什么问题?” 左边的白衣术士“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 “忘了,你俩是怀庆登基时进的司天监,也有些时日了。” 右边的白衣术士,笑眯眯的看着许元槐: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云州军确实打到京城来了,不过当天就被许银锣平定,叛军的几个首领,杀的杀,抓的抓。 “小伙子,现在天下太平咯。” 许元槐与姐姐对视一眼,嗤笑道: “糊弄三岁稚童去吧。” 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因为监正被封印,大奉大势已去,人心惶惶,父亲和舅舅认为这是一个兵不血刃就能掏空大奉的机会。 于是同意了戚广伯议和的计策。。 换而言之,中原的局势几乎是大奉必败。 姐弟俩被关在司天监不足一个月,按照趋势,大奉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处在灭亡的边缘。 许元霜的看法和弟弟一样,但保持沉默,没有询问也没有抬杠。 她相对不那么担心,那位大哥从一个小小快手成长为叱咤风云的人物,杀伐果断是肯定的。不过他并不滥杀,即使自己和元槐是对没用的棋子,顶多也就被关回司天监。 司天监的术士向来高傲,所以两位白衣不屑解释。 戴着手铐脚镣的姐弟俩被带出地底,跟着两名白衣术士拾阶而上。 沿途遇到许多的白衣术士,对姐弟俩视而不见,专心的忙碌着自己的事。 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很快,来到四楼大堂,转入左侧廊道,于一间大厅外停下。 许元霜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东南西北分别是黑眼圈浓重的青年;穿黄裙子身前摆放小吃的鹅蛋脸少女;长相平平无奇的孙玄机和他养的猴。 以及,一身靛青色绣云纹长袍的大哥许七安,他不知道和几位术士在聊什么,满脸无奈。 窗边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白衣术士,永远看不到脸。 “许银锣,人来了!” 两名白衣术士打了个招呼后,转身便走。 姐弟俩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厅。 “进来吧!” 许七安收敛表情,云淡风轻的扫一眼姐弟俩。 许元槐略一犹豫,率先进了厅,神色冷漠的说道: “你想用我们姐弟做筹码,要挟父亲? “那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晋升一品是父亲毕生心愿,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我和元霜姐还没那个份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许元槐求你一句,就不是男儿。” 监正的几位弟子看他一眼,有些意外。 许宁宴这个弟弟,倒是个硬骨头,有几分风骨。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问道: “他说什么?” 袁护法蔚蓝色的眸子盯着许元槐看了看,老实回答: “一样。” 意思是,许元槐嘴上说的是心里想的如出一辙。 是个愣子.........在座的众人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年头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相同之人,岂不就是愣子。 袁护法蔚蓝的眸子扫过众人,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我也觉得是愣子,无趣!” 边上的姐弟俩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许七安淡淡道: “云州叛乱已经平定,你们自由了,在外面大堂等着,我回头带你们去见生母。” 说罢,挥了挥手,许元霜和许元槐眼前一花,已经退出大厅,返回四楼大堂。 许元槐沉吟道: “他说带我们去见娘,果然是要把我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父亲还没忘记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许元霜点头。 这时,一位白衣术士从廊道另一侧走来。 许元霜心里一动,在脚镣“哗啦”声里迎上去。 许元槐紧跟在她身后。 “这位兄台。” 许元霜柔声道:“想向兄台打听一件事。” 白衣术士见是个清丽美貌的少女,收起不耐的情绪,微笑道: “姑娘请说。” 许元霜问道: “云州军是不是打到京城了。” 白衣术士点头,“嗯”了一声。 果然........姐弟俩心里了然,许七安确实是要把他们当筹码,与父亲做交易。 所以刚才说的见生母,指的是让父亲把我们恕回去..........许元霜心里松了口气,许七安刚这么说,意味着他和父亲的交易并不牵扯大局,所以父亲会愿意赎回他们。 许元槐沉声道: “局势怎么样,大奉是否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很可能快打进京城了..........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白衣术士审视着他们: “叛乱早就平定了,你俩刚从地底出来吧。” “这怎么可能。”许元霜声音尖锐了几分。 “有啥不可能的。”白衣术士反问。 “云州有两位一品,旁的不说,只需他们出手,就可让大奉灰飞烟灭。”许元槐沉声道。 “哦,许银锣和国师也晋升一品了。”白衣术士笑呵呵道: “云州叛军高层,死的死,降的降,都好几天前的事了。” 许元霜和许元槐呆立原地。 云州败了,那姬玄呢?父亲呢?伽罗树和白帝两位一品呢? 许元霜问出这些疑惑。 白衣术士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不关心不关心,你们想知道,去问别人吧,我还要做炼金实验,告辞。” 等白衣术士的身影消失在廊道里,许元槐喃喃道: “一,一品?” 如果刚才那两个白衣术士是在逗他们,那这位术士则完全没撒谎的必要。 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许元霜轻声道: “一品!元槐,爹谋划二十年的大业,呕心沥血的算计,步步为营的发展,到头来,被许七安修行两年就毁于一旦。” 姐弟俩看着彼此,脑海里闪过四个字: 因果循环! ........... 大厅里,许七安审视着监正的弟子们,道: “好了,我们继续吧。 “你们迫切取代监正老贼的想法,我很能理解。楼底的永兴和炎亲王也很能理解,但是不是太着急了。 “监正尸骨未寒,不,监正并没有真正殒落,新任监正的事,不着急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恰好赶上了监正弟子们的内卷,这伙人打算卷出一个新任监正,执掌司天监。 这场内卷是杨千幻发起的,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国不可一日无君,监正老师虽然没死,但和死没什么区别。”杨千幻沉声道: “杨某认为,有必要选出一位新任监正,扬名立万,不,造福百姓。杨某身为司天监威望最高的人,理当成为新任监正,还望许银锣向陛下美言几句。 “作为报答,杨某将揭露天宗圣子李灵素背后企图对付你的所有经过。” 国是不能无君,可你一个破司天监,有没有监正都不打紧吧,再说,你想当监正就是为了人前显圣吧.........许七安摆摆手: “李灵素已经进去了,够可怜的,我不打算和他计较了。” 他接着看向宋卿,没好气道: “宋师兄,我是真没想到你对监正的位置也上心,你只要有炼金术实验可以做就好了呀。” 宋卿摇头,沉声道: “司天监是老师的基业,我不能任由他毁在杨千幻手里,为此,我愿意舍弃我热爱的炼金术,争取监正的位置。” 倒是有几分忠孝之心的..........许七安心说,然后就听褚采薇说: “宋师兄是怕杨师兄又像上次那样,捐出司天监的银子赈济灾民,这样他会没银子做炼金实验的。 “而且,当了监正之后,他就能把司天监所有的钱用来做炼金实验。” 宋卿不高兴道: “采薇师妹,你怎么能把这些告诉外人。” 用得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许公子,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外人了?许七安满脑子的槽,他瞪着大眼萌妹: “那你又凑什么热闹。” 褚采薇一本正经的说: “是师兄们让我来的,他们说我也是监正的弟子,也有继承权。” 她一脸骄傲,认为这是师兄们对她的重视,不再把她当孩子,而是可以平等相处的同辈。 许七安闻言,斜了一眼袁护法。 袁护法心领神会,蔚蓝的眸子审视着在场的术士们,缓缓道: “几位的心告诉我: “如果褚采薇走了狗屎运成为监正,那和我当了监正没有区别。” 这是说以褚采薇的智商,谁都可以忽悠她.........许七安抬手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褚采薇用了好几秒才听懂袁护法的话,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平日里敬爱的师兄们。 她感受到了来自师兄们深深的恶意。 “那孙师兄呢?你也相当监正?” 许七安看向袁护法。 后者当即读出孙玄机的心声: “我是二弟子,大师兄已死,我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钟璃呢,你们是不是把钟璃给忘了。” 许七安想到了他的小可怜。 杨千幻“呵”一声: “以钟璃的命格,承担不起监正的命运,她今天当监正,明天整个司天监都等着开席。” 人间不值得啊.........许七安捏了捏眉心,突然就很能理解监正了。 “行吧,这件事我会如事禀告陛下,尔等静待消息。” 许七安拱了拱手,身躯化作阴影融化。 下一刻,他出现在外边的大堂,看见老实本分等待着的弟弟妹妹。 许元霜和许元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满脸紧张。 眼前这人,既是他们的大哥,也是一品武夫。 一品武夫! 许七安朝两人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带着他们一个阴影跳跃,离开观星楼。 许元霜和许元槐的视野里,世界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京城的景象走马灯似的闪过,画面清晰时,他们看见了许府的大门。 京城的许府,许府..........许元霜微微睁大眸子,猛的侧头看向许七安。 他把娘带回京城了! 刚才在观星楼里,许元霜心里隐约有这个猜测了。 此时见到他把自己和元槐带来许府,才真正确认。 父亲把他当做容纳气运的工具,潜龙城的皇族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包括她和弟弟,自幼耳濡目染,心里对他也存了些许的敌意。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所有人都要害他,杀他。 他仍愿意把母亲接回京城........... 这一刹那,许元霜心里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的她鼻子发酸,眼圈发红。 她视线有些模糊的看向许元槐,看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惭愧。 逐鹿中原 第八章 梦见蛊神 , “跟我来!” 许七安没注意妹妹的情感变化,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带着许元霜和许元槐,进了许府大门,穿过前院、回廊,直奔家眷居住的后院。 宽敞的内厅里,除了当值的许平志,一家人都在。 许二郎本来也要去翰林院当值,但因为许七安昨日说过,今早要带弟弟妹妹回府,于是二郎就请了假,留在家里打算见一见堂弟堂妹。 首座的两个位置,坐着婶婶和生母。 婶婶这边的客座上,坐着许新年和许玲月,还有慕南栀。 生母姬白晴这边的客座,空空荡荡,暂无人落座。。 见到许七安领着大房的姐弟进来,婶婶抿了抿嘴,强忍着没翻白眼。 她是看在侄儿和大嫂的面子上,才允许这两个小崽子进府的。 自打上次许玲月煽风点火之后,婶婶对这许元槐许元霜姐弟就很有意见。 许新年和许玲月心机深,脸上不见表情。 “娘!” 果然见到了母亲,许元霜有些激动。 许元槐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 姬白晴看着自己的儿女终于团聚在一起,眼圈微红,露出辛酸和喜悦交杂的笑容。 “来见过你们的婶婶。” 她始终把自己当成“客人”,把婶婶视作许家主母,分寸拿捏的极好,不会让人反感,也不会留话柄。 当然,婶婶是看不懂这些微操的, 她就是本能的觉得大嫂还是和当年一样温婉体贴,相处起来如沐春风。 “元霜见过婶婶!” 许元霜乖顺的打招呼, 清冷俏丽的脸庞绽放笑容。 “见过婶婶。” 许元槐的招呼就显得生硬。 “嗯!” 婶婶微微颔首, 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她本来还想敲打几句, 给个下马威,但见到大嫂含泪的模样, 心里又软了。 姬白晴当即道: “今后你们就住在府上吧,你们大哥已经安排好住处,娘这边带你们过去。” 许二郎皱了皱眉, 侧头看一眼许玲月。 许玲月微笑的起身,边迎上许元霜,边说道: “不劳烦伯母,这些小事,还是让玲月代劳吧。” 说话间, 许玲月已经拉起许元霜的手, 笑容亲切: “元霜姐姐, 久仰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还有元槐弟弟, 一表人才, 当真如大哥所说, 天赋超绝。” 许新年摇头失笑: “玲月, 自家人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 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来的久仰大名一说。” 许玲月回头嗔道: “二哥埋汰人家。 “大哥说过的嘛,元霜姐姐和元槐弟弟,一个是术士, 一个是武者, 在雍州小试身手, 就险些让大哥吃大亏。大哥可是罕见的天才,如今的一品武夫。 “那二哥你说,元霜姐姐和元槐弟弟当不起妹子一句久仰大名?” 许新年闻言, 点点头: “确实天赋异禀, 唉,听说元槐都快四品了,惭愧惭愧。” 许元霜尬的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应对。 许元槐微微低头,愈发惭愧。 这是把他们曾经对付许七安的事,赤裸裸的掀开了。 以前随着姬玄等人对付许七安, 现在云州没了,又过来投靠..........但凡要脸的人,都会尴尬羞愧到恨不得钻地缝。 姬白晴脸色尴尬,强笑道: “元霜和元槐不懂事,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事。” 许玲月柔声道: “道歉就好。” 慕南栀怀里抱着狐狸幼崽,看的津津有味。 她当然能看出许玲月在给小畜生的弟弟妹妹下马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之余,又有些困惑,印象里,许玲月不应该如何强势啊。 嗯,应该是许二郎教她的,二郎是读书人,最擅长勾心斗角.........慕南栀做出判断。 许七安扫了一眼脸色陡然涨红的许元霜和许元槐,给了个台阶,淡淡道: “你们两个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衫。” 许玲月幽怨的看一眼大哥,接茬道: “我带他们去。” 许元霜和许元槐的住处被安排在相邻的宅子里,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姬白晴哪能让许玲月继续欺负自己的儿女,忙说: “不必了,我带他们过去。” 接着,对许七安说: “宁宴,晚膳到娘........到我这边来吃吧,我给你烧几道云州菜。” 她既想亲近嫡长子,又不敢靠近的矛盾心态。 主要是许七安从未喊她一声娘。 她便不敢以娘自居。 许七安点头: “好。” 目送生母带着弟弟妹妹离开,许七安转而看向小老弟,道: “去书房,有事和你说。” 兄弟俩来到许七安的书房,关上门后,许七安说: “明日你写个折子,问问陛下要不要另立监正。监正的几个弟子在争这个位置。” 他把杨千幻几个的“争斗”说了一遍。 许新年摸着下巴,道: “我突然有个想法,户部正在为蛊族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头疼。不如让司天监来出这笔银子,告诉他们,谁出的银子多,陛下就属意谁。 “当然,属意只是属意,并不是一定会封谁做监正。” 反正司天监有钱。 这是要薅司天监的羊毛啊.........许七安想了想,觉得是个好主意。 “正好,我近期会去一趟南疆,把铃音接回来,抚恤金就由我来送吧。” 聊完正事,许七安“嘿”了一声: “以后有热闹看了,我这个生母绝不是省油的灯,她现在的心思不在宅斗上,只想着和我修缮关系,等以后适应许府的生活。 “她和玲月妹子的斗争会特别有意思。哦对,王思慕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俩成亲后,啧啧,以后我都不用去勾栏听曲,光看这一家子女眷厮杀,就回味无穷了。 “这才有点大户人家的样子嘛,宅斗都斗不起来,算什么豪门? “以前啊,是山中无老虎,婶婶这个猴子当大王。” 许新年呵呵一声: “是啊,在思慕之前,还有临安殿下,还有洛玉衡,热闹的很呐。大哥,我可特期待你和临安殿下的大婚,你说国师会不会拎着剑大闹一场?” 不,还有慕南栀,甚至更多.........许七安幸灾乐祸的表情渐渐消失,拂袖道: “牙尖嘴利! “你这个天赋倒数第二的废柴。” 许新年被戳到痛处,也拂袖冷哼一声。 心里嘀咕一句:我至少比铃音强。 .......... 姬白晴领着儿女来到住处,安排好房间后,便命令下人烧水,准备给他们沐浴。 “以后没事不要去那边,少招惹玲月。你们俩以前敌视宁宴,她都记在心里的,二房的兄妹俩,很护宁宴的,小茹那么憨的人,怎么会教养出如此厉害的闺女。” 姬白晴告诫了一句,说道: “云州没了,以后不用再提,宁宴既然把你们带回来,这就说明往事一笔勾销,他不会放在心上。以后好好在京城生活,他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她看了许元槐一眼,轻声道: “娘知道你有本事,不需要依附你大哥,但这和你浪迹江湖能比?你想在武道上勇猛精进,一品武夫的指导比什么都强。他现在未必愿意接纳你们,但时间长了,那点隔阂总会消失的。 “还有元霜,你想在术士体系中走下去,就离不开京城,离不开司天监。” 许元霜低声道: “娘,如果我和元槐要走,您会随我们一起吗?” 姬白晴微微摇头: “娘陪了你们快二十年,以后,娘想多陪陪他,看着他,娘就心满意足了。” 许元槐忍不住问道: “他真的晋升一品了?舅舅呢,爹呢,还有姬玄呢。他们都怎么样了,逃到哪里去了?” 在他看来,父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纵使大哥成就一品武夫之身,父亲也不会有事,父亲永远有后路,永远不会陷入绝境。 而姬玄是三品武夫,超凡境的高手。 仗是打不赢了,可逃走想来不成问题。 姬白晴摇了摇头,叹息道: “都死了。 “姬玄是在京城被宁宴亲手斩的头颅,兵败之后,你们父亲试图逃走,但没能成功,被宁宴斩于海外。大哥他同样如此。 “族人也死光了,被一支重甲骑兵剿灭,死的干干净净。 “娘也该死,可是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他。” 二十年的幽禁里,她和许平峰的夫妻情分早已没了,于族人的羁绊更是早已断绝。 与其陪他们一起死,活着守在三个孩子身边更加重要。 “死,死了,都死了.........” 许元槐喃喃自语,呆立当场。 一个都没逃掉,全被许七安杀的干干净净,被他敬若神明的父亲,也死在许七安手里。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在他的想法里,云州军虽然败了,但核心人物应该是潜伏起来才对。 许元槐一时间难以相信,那么强大父亲,怎么可能死? 可娘不会骗他。 这个时候,他对“一品武夫”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概念。 这是让神明般的父亲也只能饮恨的品级。 他终于成长到这一步了,从贞德身死开始,父亲针对他的谋划,失败了一件又一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这个猛兽,遭到了反噬.........许元霜神色复杂,唏嘘怅然悲伤无奈皆有。 父亲亲手“创造”了他,把他生下来,为他植入国运,为自己的王图霸业铺路。 可最后,这枚棋子要了他的命。 因果循环,命运使然。 身为术士的许元霜,深刻体会到了因果的可怕。 ........... 许玲月捧着一碗参汤进来,左顾右盼,发现只有许二郎,蹙眉道: “大哥呢?” “出去办事了。” 许二郎目光落在参汤上,叹息道:“这碗汤肯定不是为二哥煮的吧,唉,二哥没这福分。” 许玲月连忙绽放温柔浅笑: “二哥这话说的太见外了,玲月知道你呕心沥血,特意熬了参汤给你补补,大哥哪需要这个呀。” 许新年颔首: “放这里吧。” 目送妹妹捧着木盘离开的背影,许二郎摸了摸下巴,哼哼道: “死丫头,将你一军。 “什么好事都先想着大哥,到底谁才是你亲哥。” 端起参汤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旋即皱了皱眉,骂道: “臭丫头,拐着弯骂我身子虚?” ........... 灵宝观。 静室里,两个蒲团,一个坐了人,一个没坐人。 许七安盘坐在蒲团上,沉声道: “晋升一品之后,我修为便停滞不前了。吐纳几乎无用,即使是双修,进展也缓慢。” 洛玉衡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疼痛,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一品之后,精气神三者合一,你想提升,便得将三者一同提升,吐纳当然没有效果,吐纳只能锤炼气机。” 这应该就是一品武夫为什么会有瓶颈的原因.........许七安腰部肌肉紧绷,连续不断的发力,说道: “那么,同时吐纳、冥想、顺便锤炼体魄,能否打破瓶颈?” 正常武夫修行气机,靠的是吐纳搬运,但精气神三者合一后,吐纳就没有效果了,想提升,就必须把三者同步提升。 精气神合一,是一品武夫最特殊、最强之处,却也成了桎梏。 洛玉衡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脸颊红晕泛起。 “没,没听说过,这种........这种修行之法。”她断断续续的说。 “目前来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与国师双修。” 许七安笑眯眯道:“还请国师垂怜。” “谁要跟你双修,我早说过,晋升陆地神仙后,你我便再无关系。” 洛玉衡轻哼一声。 “是是是,在下痴心妄想了,只愿每日来听国师讲道一个时辰,还请国师不要拒绝。” 许七安从善如流。 洛玉衡矜持的“嗯”一声。 这时,许七安停下一切动作,从怀里摸出地书碎片,查看传书。 楚元缜传书调侃。 探头来看传书的洛玉衡,脸色猛的一沉。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七安暗骂一声,接着,看见丽娜传书道: 梦见蛊神..........许七安眉毛扬起,脸色微变。 ........ ps:错字晚些改。 逐鹿中原 第九章 前往南疆 , 看到丽娜的传书,许七安心里浮现茫然、警惕、诧异等情绪。 警惕是必然的,自家妹妹被蛊神“盯”上,任谁都会心生警惕。 茫然和诧异则是因为——蛊神吃饱了撑着,盯上铃音作甚? 洛玉衡松开了勾住他腰的两条大长腿,改为双膝触地,支撑身子,脸色凝重的提醒: “蛊神有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 许七安明白了她的意思,许铃音不是蛊神真正的目标,而是他! 大劫将至,蛊神作为超品,且拥有窥探未来片段的能力,也许祂在未来的片段里,看到了许七安。 毕竟现在许七安已经不是杂鱼了,而是真正的一品武夫,甚至能代表整个中原。 将来大劫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蛊神“预见”他,并不奇怪。 许七安撤回了原本捧在洛玉衡臀部的左手,以指代笔,传书道: 蛊神能透出力量,影响到外界的生灵了,那必然是封印出现了松动。 丽娜先把许铃音的异常告诉了父亲龙图,龙图和族长们开会商讨之后,结伴前往极渊查看情况,发现儒圣的雕塑愈发松动。 看到这则传出的天地会众人,脑子里闪过一串问号。 九五之尊怀庆没忍住,传书问了一句。 丽娜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许铃音在不久前梦见了一只大虫子,大虫子天天教她打架,却很少有交流,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告知了“蛊神”的身份。 阿苏罗跳出来插了一嘴,传书说: 不,那是一个蠢到让人发指的稚童.........楚元缜心里腹诽了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铃音确实天赋异禀..........怀庆给出中肯评价。 不大聪明,但八字很硬,是我见过的人中也算凤毛麟角的.........金莲道长率先想到的是铃音的八字。 旋即想到监正的五弟子钟璃。 钟璃的厄运会影响到身边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但两种人可以免疫她招来的厄运,一种是许七安这样气运加身者,另一种就是许铃音这类八字硬的。 天地会成员对这件事都很有关注,又聊了几句后,许七安传书道: 【五:浓郁了数倍,首领们没过三日,就要去一趟极渊清理强大的蛊虫蛊兽。 【但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把所有强大的蛊虫蛊兽都揪出来,极渊那么大,总会有漏网之鱼。婆婆说,半年之内,很可能出现超凡境的蛊兽。 我的七绝蛊差不多可以晋升超凡了,这趟去南疆,薅一把蛊神的羊毛.........许七安传书道: 收好地书碎片,许七安看向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笑道: “一起去南疆?” 洛玉衡摇摇头,“我已经晋升陆地神仙,天人之争即将到来,这段时间要闭关稳固境界。” 说话间,她站起身。 “啵~” 伴随着声音响起,洛玉衡咬了咬唇,把飘到嘴边的娇吟咽了回去。 明白了,你闭关这段时间,我得天天来观里陪你双修..........许七安现在很能把握傲娇御姐的心理。 因为不管是花神还是小姨,都是这类型。 熟能生巧。 双修对洛玉衡来说,亦是快速稳定境界,提升法力的途径,效果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好,毕竟他们已经是接近天花板级的强者。但总比单独吐纳要强。 ............ 许七安没有立刻赶往南疆,而是先去了一趟皇宫,在“迎春阁”的二楼的瞭望台,见到了身边素色宫裙的怀庆。 她的秀发和衣裙在风中飞舞,气质依旧清冷如仙子,但和当初不同的是,这位长公主身上多了一股“唯我独尊”的威严。 “陛下登基后,极少再穿回以前的衣裳了,这是哪来的闲情雅致?” 许七安大大咧咧的坐在案边,顺手拿了一枚枣子啃起来,旋即眉头一皱: “这枣子怎么吃起来怪怪的,有点,有点.........” 怀庆没有回头,轻笑道: “口感有点像马肉? “这是宋卿进贡的肉枣,据说枣树是从战马尸体上长出来的,一匹马可以培育三百斤肉枣。战事刚结束不久,马匹的尸体堆积如山,朕寻思着,埋了也是浪费,就交给宋卿来处理了。 “现在肉枣已经进了粥棚,与粥一起发放给灾民,确实抗饿。” ..........许七安默默吐掉了嘴里的枣渣,端起茶漱口,道: “我正要去一趟南疆,蛊族战士的抚恤金陛下可有准备妥当?” 怀庆摇头。 许七安便把二郎的计策转述给怀庆。 “不错!” 怀庆当即表示认同:“司天监富得流油,术士不缺银子,从他们那里拿一些过来应急,倒也不错。” 于是,怀庆写了份手书交给许七安,意思大致是: 监正的位置事关重要,朕不能儿戏,需要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贤才,能服众,能为朝廷和百姓做贡献才行。眼下正好有一件事........ 拿了手书后,许七安接着去见魏渊,把自己南疆之行的目的告知,表达了对蛊神的担忧。 魏渊的建议是,去南疆之前,先去一趟云鹿书院。 许铃音没有异常,很可能是因为蛊神以“移星换斗”的法术做了掩盖。 所以要去云鹿书院借亚圣儒冠,还有两张记录了“卦术”和“言出法随”的纸张。 先用言出法随之力,禁止“移星换斗”的力量,而后利用卦术占卜许铃音。 有没有问题,一探便知。 而亚圣儒冠的加成,能确保驱散“移星换斗”的力量,以及提高巫师“卦术”的占卜强度。 蛊神毕竟还在封印中,渗透出的那一丝力量,不可能抗衡亚圣的法器。 此外,魏渊还说,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他认为,以蛊神的位格,如果要暗中侵蚀、谋划,根本不会让蛊族这么轻易的发现。 所以这一次极可能是有惊无险,没有那么复杂的内幕。 ........... 南疆。 极渊外围,天蛊婆婆等蛊族首领完成了一次清剿,脸色颇为凝重的走出来。 他们的担忧来自两方面: 一,儒圣封印愈发松动,蛊神破关在即。 这对蛊族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天蛊部的历代先知都有留下“蛊神出世,九州将成为蛊的世界”这样的预言。 封印蛊神是蛊族永恒不变的使命和目标。 二:极渊里溢散出的蛊神之力,前所未有的浓郁。 放任下去的话,首先极渊的领地会扩张,把周边正常区域污染成“蛊”的领地。其次,超凡蛊兽诞生的数量和概率随之水涨船高。 一头超凡蛊兽,也许就要让在座的首领们豁出命去剿灭。 两头就能让蛊族元气大伤,如果出现三头,蛊族就得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了。 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婆婆,这便是你说的大劫吗?” 妖娆妩媚的鸾钰,完全没了风情万种的媚态,修剪精致的眉毛紧紧皱着。 “相比起来,这只是大劫得一角罢了。” 天蛊婆婆说完,转而看向龙图: “那小女娃子没什么异常吧。” 龙图回答: “没异常,能吃能睡,目前在帮族里造水坝,已经能扛五百斤的石头了。” 就这份力量,一拳打死炼精境武夫不在话下,练气境也得丢半条命。 天蛊婆婆又道: “通知许银锣了?” 龙图点头,把话题拉回来:“极渊这边怎么处理?儒圣封印我们没办法,蛊神之力浓度过高也没法解决?” 闻言,蛊族首领和长老们,纷纷沉默,愁容满面。 冷静理智的心蛊师淳嫣说道: “如果蛊族的人口扩张十倍,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处理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吸收蛊神之力就行了。 可蛊师们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无止休的吸收下去,蛊神之力需要靠体内的本命蛊“过滤”之后,人体才能吸收,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畸变和疯狂。 蛊虫和蛊兽却不需要如此。 它们可以直接吸收蛊神之力,代价就是沦为蛊神之力的奴隶,丧失理智。当然,虫兽们也不会在乎这些。 “或者每一个部族再出一位超凡。”淳嫣补充道。 那就是七个超凡.........蛊族首领,以及旁边的一众长老们,微微摇头。 逐鹿中原 第十章 真正的七绝蛊 , 晋升超凡需要大量的蛊神之力,把蛊神之力抢过来,便能有效遏制极渊里蛊虫的成长,确实是完美的解决之道。 可是,每个部族出一位超凡境,那就是七个超凡,超凡的诞生哪有这么容易? 蛊师同样会有瓶颈,有天才和庸才的区分。 蛊师的修行速度,主要看三方面: 一方面是蛊神之力的浓厚程度。 蛊族的力量来源于蛊神,其他体系需要吐纳灵力,而蛊族吐纳的是蛊神之力,蛊神沉睡在南疆,所以蛊师想要稳步晋升,就不能长期离开南疆。 蛊神之力越浓厚,修行速度就越快。 但这是有限制的,这个限制就是本命蛊。 所以第二方面是本命蛊和宿主的契合度。。 为什么许铃音这种筋骨天生强健的大吃货,被力蛊部誉为天纵奇才?因为她这样的体质与力蛊非常契合,契合度越高,本命蛊能开发的潜能就越大。 契合度就是蛊师看重的天赋。 契合度不高的蛊师,注定高品无望。 第三方面是本命蛊的培育。 蛊的一些负面效果,其实就是培育的过程,比如每天喂毒药,每天找坑躲起来等等。 这就像武夫要天天搬运气机,锤炼体魄一样。 这方面,倒是可以勤能补拙。 目前来说,各部的五十岁以下的长老是最有望冲击三品的,但成功率依旧不到一成,历代冲击三品的蛊族长老,要么死于肉身崩溃,要么死于本命蛊畸变,噬主。 前者是因为本命蛊和身体契合度没达到要求,后者则是本命蛊潜力有限,承受不了超凡境的力量灌输,没能蜕变成功,畸变成了于极渊里的蛊虫一样的怪物。 “情况已经极为严峻,不能消弭笼罩在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半年之内一定会有超凡境蛊兽出现。到时候,不但首领们有危险,对普通族人来说更是一场灾难。” 情蛊部的一位长老,沉声道。 天蛊婆婆环顾众长老: “你们有谁愿意冲击超凡?” 其实就是派七个人去送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万一有谁侥幸拼成了,蛊神之力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自身也能晋升超凡。 不去尝试,情况肯定越来越糟糕。 蛊神沉眠在极渊无尽岁月,终于要苏醒了,这样的情况,蛊族史上是没有出现过的。 各部长老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五十岁以下的长老,准备冲击超凡吧,为了蛊族,这些必须要冒的险。” 力蛊部的大长老说道。 龙图皱了皱眉: “我可以尝试冲击二品,力蛊部的名额给我。” 但他的提议直接被天蛊婆婆否决,老人拄着拐棍,淡淡道: “超凡不必冒险,蛊族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四品死了,以后还会有。 超凡陨落的话,可能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不会有新生者。 力蛊部的五长老站了出来,高声道: “我可以冲击超凡,十年前我就到四品了,年龄才合格,没有超出五十太多。” 有了力蛊部的带头,沉默片刻,年龄适合,修为适合的各部长老,纷纷站出来附和。 天蛊婆婆环顾众人,缓缓道: “明日召集族人,举行祭祀,祝诸位晋升成功。” 略显沉重的气氛中,众人默默点头,在首领们的带领下,各自散去。 返回力蛊部的途中,龙图看着头发花白的五长老,眸光深沉,道: “回家后,把要交代的都交代完。” 力蛊部的人说话向来直接。 五长老“嘿”一声,“人死卵朝天,有啥好交代的。再说,老夫也不一定会死,没准能晋升超凡呢。” 但一路上,五长老显得极为沉默。 ..........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在大平原上空响起,农田里“辛苦”劳作的力蛊部族人,纷纷抬头望天。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降落在田埂边,掀起强风。 “族里的高手呢?” 许七安神念一扫,便知力蛊部的高手都不在大本营。 那位头发花白,犁田速度比牲畜还快的老人,指着极渊方向,道: “首领和长老们在极渊清剿蛊兽。” 然后又指着另一边,说: “其他族人在山上修建水坝,南疆多雨,必须在雨季来临前,修好水坝,不然山洪会冲垮农田。” 力蛊部所在的大平原地势偏低,好处是引水方便,坏处是一旦连续多日的暴雨,就容易积水,如果是山洪来临,则会淹没农田。 力蛊部是一个停留在温饱程度的部族,对于农田的重视甚至要高于猎物。 “极渊情况怎么样?”许七安又问了一句。 老人摇摇头: “不是很好,长老们和首领天天眉头紧皱,说可能要出现超凡蛊兽了,极渊里的蛊神之力愈发浓郁。” 正说着,一位大婶扛着几袋沙袋走过来,也参与进话题: “每次极渊里出现蛊兽,都会死很多人。” 她黝黑粗糙的脸庞,露出焦虑和担忧。 虽然上一次出现蛊兽是很久以前,他们这一代的人没有经历过,但蛊族口口相传,族人们甚至超凡蛊兽的可怕的疯狂。 问出许铃音和丽娜再修水坝后,许七安冲天而起,在刺耳的引爆声中,飞向后山。 仅仅两秒左右,他就看到力蛊部的水库,坐落在地势较高的山坳间,水中的藻类让水质看起来偏向浅绿色。 百余名力蛊部族人在水坝上忙碌,一部分人手里握着磅锤、凿子等铁器,打磨着不规则的石料,另一部分人则在和稀泥。 许七安目光一扫,在远处崎岖的山路里看到了小豆丁和丽娜,她们和十几名族人正在开采石料。 叮叮叮! 镑锤敲打中,长长铁钎顶出石料,丽娜抱起一块六七百斤的巨石,往小豆丁的肩上一放: “去吧!” 这块巨石压上来后,许七安就看不到小豆丁的上半身了,只能看见两条粗短的小腿,像是石料自己长出来的。 “师父,什么时候吃饭啊,我肚子饿了。” 石头底下传来许铃音的声音。 “太阳下山就可以吃饭了。” 丽娜说着,也扛起一块超过千斤的大石,师徒俩在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许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许七安默默捂脸,婶婶要是知道自己一心想培养成大家闺秀的幼女,变成了肩能扛鼎的豪杰大侠,会是怎样的心情? “嘿咻嘿咻!” 许铃音一边迈动小短腿,一边给自己配节奏。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累不累?” 许铃音愣了一下,两条小短腿僵住,接着,六七百斤的石头被丢开,露出一个圆脸的小豆丁。 “大锅~” 许铃音大叫一声,憨憨的脸上绽放笑容,双手别在后腰两侧,头一低,朝着许七安发动蛮牛冲撞。 噔噔噔.......地面留下两串小脚印。 “想不想大哥?” 许七安拎起小豆丁的后颈,把她提在半空。 “嗯!” 许铃音用力啄一下脑袋,补充道: “也想爹和娘,还有姐姐,还有,还有.........” “还有二哥!”许七安提醒。 “还有二锅。”许铃音从善如流。 另一边,丽娜放下肩上的巨石,诧异道: “这么快?” 她临近午膳时与许七安传书,现在太阳还没下山,他就从京城来到南疆,中间横跨了十几万里。 许七安把小豆丁放了下来,她确实没有问题,从身体到意识都不见异常,本命蛊也和他离开前一样,顶多是壮大了许多。 不像是被蛊神侵蚀的样子。 小豆丁本命蛊,外形类似袖珍型的蟒蛇,一指长,肌肉虬结。 “铃音,你说梦里那只大虫子在教你打架?” “嗯!” “怎么打的?演示一遍给大哥哥看看。” “我忘记啦。” “.........” 许七安心说,蛊神要是真的收你做弟子,那祂就是瞎了眼。 涉及到幼妹的安危,他没有浪费时间,当场取出儒冠带上,并摸出两页纸张,先用气机点燃其中一张。 嗤~ 记录言出法随纸页燃烧,许七安轻弹儒冠,吟诵道: “此刻不得存在“移星换斗”之力。” 话说出口的刹那,儒冠荡漾出一圈圈的清光,让此刻充斥浩然正气,加持言出法随的力量。 许七安脖颈一疼,察觉到七绝蛊在畏惧,遭受了压制。 这时,他看见许铃音“哎呀”一声,按住脖颈,叫道: “有虫子咬我。” 她也疼..........许七安心里一沉,又一次把许铃音拎起来,掌心贴住后颈,这一次,他看见小豆丁的本命蛊出现了异常。 它从袖珍版蟒蛇,变成了一只血红色的七节虫。 与七绝蛊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七绝蛊是玉白色,而铃音体内的七节虫是象征气血的鲜红色。 另外,红色七节虫徒有其型,不具备其他六种蛊术。 艹.........许七安心里爆了句粗口,蛊神想把铃音培养成容器? 嗤! 第二张纸页燃烧,许七安以巫师的“卦术”,辅以许铃音的生辰八字,占卜了她近日来的吉凶。 卦象反馈许铃音在未来不短的时间里,运势顺风顺水。 这让许七安心里稍稍安心,他知道蛊神是能屏蔽占卜的,而卦象显示出的时间尺度不会太长,但这足够了,近期内不会有事就好。 他近期就会带走许铃音。 不过,稳妥起见,他肯定要咨询专业人士。 “怎么样怎么样!” 丽娜一叠声的询问,许久未见,小白皮又有重新进化成小黑皮的迹象。 “来,抱紧大哥!”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许七安摇了摇头: “我先带铃音去找天蛊婆婆,回头再与你细说。 “来,铃音,抱紧大哥。” 许铃音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顺着他的腿往上爬的稚童,轻轻一跃,抱住许七安的脖子,便把自己挂在大哥胸前。 “轰”的一声,许七安像一颗炮弹,射向天穹,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许铃音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略显破旧的老宅,头顶是四方的天井。 接着,她只觉五脏六腑移形换位,胃酸翻涌。 “大锅,我要吐啦........” 小豆丁宣布完,一大口酸水吐在许七安怀里。 吐完之后,小豆丁看着沾满大哥胸口的酸水,大声道: “咦,我吃进去的肉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试图分散大哥注意力,让他忘记胸口的脏东西是自己吐的。 许七安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则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天蛊婆婆。 “恭喜!” 天蛊婆婆笑道: “中原自武宗之后,再无一品武夫。” 许七安颔首示意,顺手把小豆丁丢了过去,“婆婆,你再看看她!” 天蛊婆婆伸出拐杖,牵引着小豆丁慢慢落地,枯瘦的右手在她脖颈一探,当即脸色一变。 “这是不是七绝蛊?” 许七安问道。 天蛊婆婆沉声道: “蛊神想把她体内的力蛊培养成七绝蛊,与你体内那个一样。不过,这才刚打下基础而已。距离完全体还远。” 徒有其型,本质上依旧是力蛊,但具备容纳六种蛊术的基础..........许七安弹指清理胸口的秽物,说道: “先前婆婆没有发现?” 天蛊婆婆轻轻摇头: “蛊神的品级要高于我,我看不穿他的遮掩,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七安简单说了自己的操作,然后问道: “祂到底想做什么。” 他原本的猜测是,蛊神想把许铃音培养成容器,作为意识降临的载体。 后来想想有些不对,哪里不对? 首先,意识降临又能如何,这样的容器,挨不住一品武夫的一巴掌。意义在哪里? 还有,为什么祂把容器选择许铃音? 许铃音天赋再好,也还是个孩子,远不如那些成年的力蛊族战士,比如丽娜这种修行力蛊的天才。 “我给不了你答案。” 天蛊婆婆摇头,她接着说道: “不过,铃音体内的这只蛊虫继续成长下去,才是货真价实的七绝蛊,是蛊神真正的传承。” “什么意思?”许七安皱眉。 天蛊婆婆指尖轻轻抚摸铃音细嫩的后颈肉,道: “你体内的七绝蛊,是以天蛊为根基,其他六种蛊以天蛊为首。所以你刚得到七绝蛊时,战力加成并不高。 “只有一个“移星换斗”的高阶法术可以施展。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当年从极渊里找到七绝蛊的,是老头子。 “是他改变了七绝蛊,真正的七绝蛊,根基不是天蛊。” 她望向许七安,缓缓道: “蛊神的七大能力里,如果要挑选出其中一种为根基,你觉得是哪一个?” 许七安脑海里闪过蛊神庞大的、宛如肉山的身躯,心里一动: “力蛊!” 天蛊婆婆点点头,给出肯定答复。 她收回手指,摸着许铃音的脑袋: “你先带她回京城吧,离开南疆,蛊神便是有再多的谋划,也鞭长莫及。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许七安把这个话题揭过,说起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听丽娜说,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异常浓郁,我这次来,是想把七绝蛊晋升到超凡境。” ........ ps: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十一章 与蛊神对话 , “我不建议你去!” 出乎意料,天蛊婆婆给出反对态度。 许七安微微皱眉,听着天蛊婆婆解释道: “你体内的七绝蛊是当年蛊神挣脱封印的尝试,尽管它的意志早就被磨灭,但蛊神的手段不能等闲视之,超凡境是一道门槛,在这之前,七绝蛊或许不会有异常。 “可一旦你把七绝蛊推到超凡境,我怕所有的问题会一次性爆发。” 许七安摸着下巴,分析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七绝蛊进阶超凡后,蛊神把我视作容器,通过七绝蛊,直接让意识降临。但我已经是一品武夫,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的特点,能让我无视任何存在的夺舍,包括超品。 “再说,我有陆地神仙帮助,清除蛊神的意志想必不难吧?” 天蛊婆婆轻轻点头: “有陆地神仙帮忙,确实不用惧怕蛊神的意志.........非冒这个风险不可?” 许七安无奈道: “以我现在的修为,在大奉境内有众生之力加持,九州现存的一品强者里,无人能与我争锋。但离开了中原,我最多是稍有优势,甚至没有优势。。 “大劫将至,我必须想办法提升战力,为此冒一些风险,完全是值得的。” 与萨伦阿古交手过后,许七安意识到在中原境内和境外,自身战力是两个档次。 众生之力加持的他,甚至有自信和完全体的神殊一战,但离开中原,他就只能说一句: 大佬,打轻点! 他不可能一直在中原作战,那样太被动,如今的中原百废俱兴,经不起高层次的战斗折腾,所以要学会主动出击。 而要离开中原作战,就得提升战力,一品武夫处处瓶颈,短时间内难以突飞猛进,目前的突破口是七绝蛊。 只要七绝蛊能升到超凡境,他就兼具了武夫的粗鄙和蛊术的诡谲,不管是猛男拼刺刀还是比花里胡哨,都不怵任何人。 “以你现在的水准,七绝蛊的作用已经不大,确实值得冒险,你的战力会上一个台阶。” 天蛊婆婆点点头,没有再劝。 许七安接着说: “我也想趁机和蛊神谈一谈,看能否从祂那里打探到关于大劫的情报。” 天蛊婆婆告诫道: “与超品打交道,谨慎永远摆在第一位。” 许七安“嗯”一声,道: “铃音就拜托照看了,我现在就去极渊。” 他不想浪费时间,尽快提升自我。 许铃音立刻看向天蛊婆婆,摸着肚子,娇声道: “婆婆,我肚子饿了。” 天蛊婆婆面容慈祥,随手一招,从厨房招来一箩筐油炸虫蛹,色泽金黄,闪烁油脂。 “吃吧!”婆婆笑容慈祥。 许铃音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的伸出小胖手,抓起一把油炸虫蛹就往嘴里塞。 别给我家妹妹吃这种东西啊,好歹也是京城豪门里未来的大家闺秀.........许七安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天蛊婆婆笑道: “这可是好东西,吃了长力气壮筋骨,不比肉食差。” 我知道,蛋白质是牛肉十倍嘛,还不用去掉头.........许七安无声的吐槽了一句,冲天而起,从天井跃出,消失在天际。 .......... 天宗。 祥云笼罩,鹤鸣猿啼,仙家气象。 清幽雅致的小院,静室里,屋内檀香袅袅。 李妙真身穿浅蓝色道袍,道簪挽起秀发,盘坐于蒲团,净心吐纳。 她五官生的极美,眉毛略浓,显得英气勃勃,但现在,她把凌厉的眉锋修平,变成了弯弯的柳眉。 面无表情盘坐时,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 再配上眉心紫色丹纹,愈发的有仙子之姿。 “吱~” 静室的门推开,一位年轻坤道迈过门槛,在桌边行礼,低声道: “圣女,师尊请您过去。” 李妙真睁开眸子,眼神平静,甚至有些淡漠。 “知道了!” 声音也冷淡的很。 她没有表情的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拂尘,挽在臂弯,缓步走出静室。 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寸,仿佛规则一般。 年轻坤道望着李妙真的背影,心里感慨,红尘历练回来后,圣女脱胎换骨,初入太上忘情。 假以时日,天宗将再出一位三品。 李妙真走出静室,走出小院,沿着青石铺设的小径,一路来到冰夷元君殿。 殿外,三位道士静候已久,分别是师尊冰夷元君、玄诚道长,还有圣子李灵素。 李妙真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行了标准的道礼,道: “见过师尊,玄诚师伯,圣子师兄。”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语气起伏,不掺杂感情。 李灵素俊美的脸庞同样缺乏表情,眼神幽深如潭,回了一个道礼,道: “见过师妹。” 一样是不掺杂感情的声音。 两队师徒,气质表情如出一辙。 冰夷元君目光平静的扫过两人,淡淡道: “你们不用装了,骗的过我,骗不过天尊。” 李灵素和李妙真脸色同时一垮,异口同声的埋怨对方: “都是你这废物,演戏都演不好。” 玄诚道长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天尊召集各峰长老举行仪式,为你们断红尘,洗凡心,助你们更快领悟太上忘情。” 李灵素和李妙真脸色一变。 所谓的“断红尘、斩凡心”,是天宗一种抹除记忆的秘法。 冰夷元君语气冷漠的解释: “天尊认为,你们下山游历的三年里,沾染了太多的因果,蒙蔽了道心,不把这段记忆清除,你们恐怕终生难以领悟太上忘情。” 要剥夺我的记忆..........李妙真俏脸微微发白,下意识看向李灵素,只见圣子目光呆滞,脸色难看。 玄诚道长淡淡道: “待会儿进了天尊殿,天尊会问你们是否愿意,点头便是。否则,门规处置。” ........... 极渊。 许七安从高处缓缓降落,啪嗒,靴子触及地面,踩到一块碎石。 碎石来自儒圣雕塑。 许七安审视着一手负背,一手置于小腹的雕塑,只见眉心的裂缝已经蔓延到胸口,裂缝有半指宽,雕塑脚下落着些许碎石。 “儒圣的力量在不停的衰退,蛊神挣脱封印也不远了。” 许七安无声的吐出一口气,心里的焦虑感更重了。 无论如何,都要在超品彻底脱困前,达到半步武神的层次,这是底线。 接着,他与七绝蛊同享视野,看向大裂谷,在七绝蛊的视野里,极渊深处正有浓郁的蛊神之力喷涌而出,有代表力蛊的气血,有代表暗蛊的黑光......... 许七安与儒圣雕塑拉开距离,盘腿而坐,开始吸收蛊神之力。 “呼,呼.........” 一品武夫的吐纳渐渐加重,于极渊中掀起气流,可怕的肺活量宛如远古巨兽的吐息。 七种色彩所象征的七种力量,随着吐纳进入许七安体内,往他后颈处汇聚。 原本与颈椎贴合的七绝蛊,从皮肤表层凸起,不停的鼓胀、收缩,节奏与许七安的呼吸频率相同。 它贪婪的吸收着经过许七安吐纳进入体内的蛊神之力,然后再把蛊神之力反馈回许七安,形成一种交互、一种循环。 当七绝蛊把“力蛊”的力量反馈给许七安时,他的筋肉随之膨胀,把宽松的袍子撑的鼓胀。 当七绝蛊把“情蛊”的力量反馈给许七安时,他的裆部也变的鼓胀,似乎要把裤裆顶出一个洞。 每一种力量都以它独特的方式呈现在许七安身上。 呼,呼........巨龙般的吐息还在加剧,气流刮过极渊,在嶙峋的峭壁擦出尖锐的啸声。 整个极渊上空,蛊神之力化作直径数百丈的夸张旋涡,朝底坍塌,就像海面出现的旋涡,疯狂吞噬着海水。 溢散在极渊四周的蛊神之力,开始变的稀薄。 .......... 力蛊部。 正在为明日仪式做准备的龙图,心有所感,望向了极渊方向。 然后是六位长老,纷纷察觉出蛊神之力出现异常,这异常夸张到让他们这些四品都轻易感应到。 大长老大惊失色,掌心紧紧捏住拐杖,骇然道: “极渊里的蛊神之力在消失,这,这是有超凡境蛊兽诞生了?!” 二长老声音颤抖: “婆婆不是说,至少得半年才会出超凡蛊兽吗,快,快召回族人,准备北上避难。” 龙图没有任何废话,脚下地面塌陷的巨响里,像一颗炮弹射向天空,朝极渊飞去。 同一时间,暗蛊、心蛊、情蛊、尸蛊、毒蛊,各部的首领们纷纷御空而起,率先赶往极渊。 而部族里的族人则快速行动起来,召集人员、收拾物资,慌而不乱的准备着撤退。 超凡蛊兽一旦出世,必定大肆破坏,谁都不能保证战场会不会转移到各部族的栖息地。 普通族人被卷入超凡战中,一死就是一大片。 ........... 有些想女人了........还想小母马........想炼尸.........想吃砒霜..........想打架..........想找个坑里藏起来........许七安闭目吐纳,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念头。 这些念头在浮现的下一秒,便被他统统镇压。 念头越强烈,意味着七绝蛊的晋升越接近成功。 此时,七绝蛊体型暴涨,已经覆盖了许七安半个脊椎骨,它的七根节肢,就像七根肋骨。 七绝蛊的成长伴随着撕裂肉身的疼痛,不过对一品武夫来说并不算什么。 许七安关注着后背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消失了。 七绝蛊停止生长,晋升完成。 超凡境七绝蛊的种种能力,瞬间反馈到许七安脑海。 但就在他品味晋升后的技能时,本该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七绝蛊,突然诞生出一股可怕强横的意志。 这股意志磅礴浩瀚,让人如临深渊,如面神威。 “你果然来了,蛊神!” 许七安嘴角勾起,露出笑容。 那股意志不理会他,宛如狂潮一般冲击着识海,试图夺舍,侵占这具一品武夫的肉身。 可不管狂潮如何凶猛,一遍遍冲刷识海,都无法留下气息,改变识海。 正常的夺舍,只需要吞噬识海内的元神即可,但一品武夫的元神并不在识海里,而是在血肉里,在气机里,一味的冲刷识海当然无法夺舍。 就像神殊被分尸后,元神也随着分离,蕴含在肢体中。 一遍遍的尝试失败后,那股强横的意志停止了侵蚀,紧接着,一个威严浩大的声音回荡在许七安脑海: “你是什么人,我在窥探未来中没有见过你!”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十二章 被改变的未来 , 未来里没有我?! 听到蛊神的神念传音,许七安难掩愕然,心说大奉许银锣都没听说过?你这个超品简直孤陋寡闻! “天蛊只能看到未来的一角,或许是你没看到我罢了。” 许七安用神念回应。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根据蛊神透露的这句话,分析出了三种可能: 一:许银锣在大劫来临前就已经殒落,故而蛊神看见的未来里没有他。 二:有人遮掩了他的存在。 就像许平峰用初代监正的法器遮掩了自己的谋划,让当代监正看到的未来里,青州一战是他赢了,而不是他被封印了。 说到这件事,许七安有一个疑点没有得到验证: 监正无法预测青州战事的结果,那他能不能预测更遥远的未来?如果可以的话,那么监正完全能通过未来里没有自己这个情况,分析出青州是他领盒饭的时间点。 对此,他的猜测是,监正看到的是另一个未来,在那个未来里,许平峰的叛乱在青州时便被平定。。但初代监正留下的法器,改变了未来。 当然,这个话题过于哲学,粗鄙的许银锣难以参悟通透。 三:蛊神窥探未来的时候,他还没穿越过来。 蛊神没有回答许七安的问题,隔了一会儿,威严宏大的声音继续说道: “未来又一次改变了。” 又?许七安沉吟一下,问道: “你所窥见的未来,已经改变过很多次?” 所以,未来不是不变的,或者说,所谓的窥探未来,看到的是未来的其中一种走向.........许七安心生明悟,他以前听过一个说法,未来就像一颗参天大树,有着许许多多的枝丫。(注1) 存在数不清的可能性。 监正当初在青州时看到的未来,是其中一道枝丫,而初代监正的法器出现后,未来就走向了另一条枝? “从大奉立国开始,未来改变了两次,算上你的存在,则是三次。” 蛊神的声音威严宏大,坦然的回答问题,似乎并不屑隐瞒。 “前两次,你看到了什么?”许七安趁机薅羊毛。 “武宗造反,当代监正出现...........”蛊神停顿了几秒,似在回忆,说道: “原本的未来里,初代监正会一直存活至今,然后收许平峰为徒,后者为了晋升天命师,联合佛门,杀死初代监正取而代之。” .........许七安脑子里全是“卧槽”两个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混乱的思绪收束,开始咀嚼蛊神透露的信息。 “也就是说,在原本的未来里,武宗叛乱是不存在的,初代监正没有殒落。许平峰本该是初代的弟子,一直到不久前,才联合佛门背刺师父。 “初代监正死于徒弟背刺的命运没有改变,但时间线变了,提前了五百年,另外,在那个未来了,许七安是真的死在税银案里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改变?” 许七安脑海里浮现两个字: 监正! “蛊神,在你预知的未来里,监正是不是也不该存在?”许七安神念传音。 “他与你一样。”蛊神的回答言简意赅。 与我一样,应该是和我一样都是改变了未来的人,总不是和我一样都是穿越者吧.........许七安心里不太确定的嘀咕一声。 “我本不该存在于未来,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的穿越让未来出现了变化,那么监正这个也不该出现的人,又是哪里来的?”许七安心里思忖。 以后有机会的话,跟他对句暗号?嗯,元素周期表不错,但钠镁铝硅磷后面是什么我记不住了,换一个,奇变偶不变后一句我记得.........许七安念头纷呈间,蛊神威严宏大,却缺乏情感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身上浓厚的气运怎么来的。” “这是中原王朝一半的国运,严格来说,不算普通的气运。” 许七安把自己国运的来历,前因后果,告诉了蛊神。 这是为了维持住眼下的和平交流。 “原来是你!” 蛊神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 ?许七安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蛊神没有回答。 见状,许七安只好继续问下去: “那第二次未来出现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这次蛊神没有沉默,直接回答了他,“中原的一品武夫,叫魏渊,他将是大劫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又是一个堪称重磅炸弹的信息啊..........许七安捏了捏眉心,冷静的分析这条信息背后错综复杂的内幕。 “蛊神看到的未来里中原的一品武夫是魏渊,而不是我,也就是说,是我取代了魏公?第一次未来改变是因为监正的出现,那这次未来的改变,是什么原因?靖山城身死后,魏公已是肉体凡胎,想恢复修为不知猴年马月........” “不对,转折点不在靖山城战役,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身负国运,身负种种因果,就算魏公不死,我一样能成长到如今的境界。魏公的死,只是加速了我的成长。” “那就继续往前推........” 许七安瞳孔微微收缩,他找到了答案——山海关战役后,魏渊自废修为,留在朝堂! “而那一年,我出身了........” “那时候开始,我便取代了魏渊,而我的成长,我的崛起,都是监正在幕后推动,换而言之,是监正让我取代了魏渊,不,准确的说,监正曾经选择了魏渊,后来因为魏渊自废修为,他无奈放弃了这枚棋子,转而选择了我。 “两次的未来改变,都是因为监正。” 基于这个推测,许七安终于想通了天命师真正的可怕之处,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布局,来影响未来的走向,选择一条附和他们心意的“枝丫”。 “在我们被儒圣封印的情况下,一品武夫可以顺利成长。”蛊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意思?” 闻言,许七安眉头一皱。 蛊神声音宏大,传入脑海: “自神魔时代结束以来,无尽岁月,九州诞生的一品武夫并不算少,可为何如今的九州却没有一品武夫的存在?你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我知道武夫体系藏着许多秘密。” 许七安没有正面回答。 武宗、高祖皇帝这样的一品武夫,寿元有限,可总有一些凭借自身天赋和努力成就一品位格的,按理说,他们应该能从远古时代一直活到现在。 可是除了神殊之外,九州大陆没有一品武夫。 就连神殊,情况也很特殊,他疑似佛陀的另一具身体,不能等闲视之,属于例外。 蛊神说道: “因为超品们不愿看到武神出现,当世的各大体系里,目前公认最强体系是儒家,因为儒家的超品能镇压同级的存在。你边上的那尊雕塑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连儒圣也杀不死我们。 “其实,武夫才是最强体系,你只是初入一品,所以不明白一品武夫真正的强大,等你到了一品大圆满,自然知道。” 我还真知道.........许七安神念回应道: “一品大圆满,就算超品也杀不死?这是其他体系的一品不具备的能力。” 蛊神沉默了一下,转移话题般的回应道: “根据我的推测,武神是唯一能杀死其他体系超品的存在。佛陀、儒圣、巫神、道尊都是这么认为。” 许七安恍然: “所以,一品武夫绝迹的原因,是你们提前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蛊神宏大的声音回荡着: “不是我,是祂们,远古时代终结后,我便在这里沉睡,修补灵蕴。” “为什么要把我妹妹培养成容器。”许七安沉声道。 对此,蛊神的回应是: “不是容器!” 不是容器?许七安追问: “什么意思。” 蛊神却不再搭理他了,祂想说的就说,不想说的,便不说。 这是超品的逼格。 蛊神在铃音体内培养七绝蛊,另有玄机啊,而且与我无关,啧,有些尴尬..........许七安见状,不再追问,抓紧时间获取情报,问出下一个问题: “远古时代,神魔自相残杀的原因是什么?” 蛊神沉默了很久,声音变的威严和宏大,宛如宣布天谕: “是本能的驱使;是迫不得已;是为抓住开天辟地后诞生的第一次希望。” “解释一下?”许七安说。 蛊神不屑搭理。 “前阵子来南疆找你的白帝,其实本体是“荒”,而且是远古神魔,与你同品级的存在。” 许七安趁机出卖“荒”,尽管他认为蛊神应该知晓此事。 “祂的灵蕴是被不死鸟撕裂的。”蛊神简单的回了一句。 许七安点点头,果然,对于超品来说,这个世界不存在秘密。 “按照远古神魔自相残杀的逻辑,你和佛陀等人,是不是竞争关系?”他问道。 这一点相当重要。 “我们挣脱封印后,会先瓜分中原,凝聚气运,然后才是竞争关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计谋没有任何意义。” 蛊神声音宏大而冷漠,戳穿了许七安的小心思。 这是在告诉我,不要试图用智谋左右超品,引导局势,如果真的打算这么做,迎来的是超品的大棒子..........许七安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到了这个层次,真的只有靠武力说话,嘴炮和智商没有用处。 “不怕我用修补儒圣封印威胁你?”许七安试探道。 “可以!” 蛊神回复道。 其实我也没有威胁的资格,封印了其中一位超品,我多半就废了,除非我能一次性把所有超品封印.........许七安试探道: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蛊神道: “这些毫无意义。” 许七安尝试做了一下解析,蛊神的意思是,这些信息在超品之间,属于公开的,没有价值的情报。祂不在乎被别人知道。 对许七安来说,这些信息或许很重要,但对蛊神来说,则毫无价值。 圈子之间的差距啊.........许七安最后说道: “你打算自己走,还是我把你镇压,然后找陆地神仙清除?” 蛊神默然,下一刻,强横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脱离了七绝蛊。 祂走了。 和超品打交道就是痛快,有格调,这次南疆之行,赚大了.........许七安苦中作乐的嘀咕一句,审视自身,终于有机会消化七绝蛊晋升超凡后带来的变化。 .......... ps:注1,关于未来的假想,不要太当真,就当是本书设定(来自一个被杠怕了的作者的求生欲) 这一章算是填了以前的一些小坑,监正曾经打算扶持魏渊的,这个细节我估摸着还记着的人寥寥无几。错字明天再改。 逐鹿中原 第十三章 许什么骡?(5600) , 七绝蛊晋升超凡境后,除了原本的能力有了飞跃性质的增长,还额外多了一项超凡境的技能。 力蛊的超凡境技能叫“血祭”: 本质是燃烧精血,压榨潜能,使战力在短时间内提升,这和四品时的“狂暴”有点像,但“狂暴”是局部的力量提升,且只有一击之力。 “血祭”提升的程度更大,也更全面,许七安保守估计,如果是初入三品的力蛊战士,施展血祭后,能和三品中期抗衡。 相当于提升一个小境界。 “不愧是七大蛊术中战力最强的力蛊,有点像武夫,摒弃了所有花里胡哨,只追求极致的破坏力。” 力蛊晋升超凡后,最大惊喜就是许七安可以通过“血祭”,让自身战力提升一个小台阶,原本踏入一品后,力蛊的“狂暴”已经无法带来战力方面的加成,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 缺点也很明显,血祭时间越长,体力消耗越大。。武夫的耐力会下滑。 简单的解释就是,许七安和一位同境界的武夫交手,施展血祭可以压着对方打,但没有对方持久。 如果许七安只是普通的一品武夫,血祭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施展“血祭”他也杀不死同境界的武夫。 他当然不是普通的武夫,以他的种种手段、底牌,只要能压着一品武夫打,就有极大的可能在这个过程中磨灭一位同境界武夫。 嗯,伽罗树这种特殊存在除外。 “如果是在中原,众生之力和“血祭”双重加持,辅以多重手段,我很有可能像神殊那样,打破伽罗树的不动明王,真正杀死他。” 至于力蛊的气力增长和再生能力提升,对于许七安来说,依然是鸡肋。 情蛊晋升超凡后,倒是有了很多变化。 首先,修行情蛊的方式多了,许七安现在可以通过吸收周围生灵的情欲来滋养情蛊,以前他也能吸收情欲之力,但只能储存起来,对敌是使用,情蛊无法吸收。 现在他只要在青楼和教坊司待着,情蛊就能自动吸收周围客人和小娘子们的情欲,吃的盆满钵满。 其次,长期与他行房的女子,会渐渐的离不开他,只有面对他时才动情,对其他男人再也提不起兴趣。嗯,并不局限于女子,如果许七安是个爱拼刺刀的,那么对同性也有效。 然后,他掌控了一种叫做“魅惑”的能力,对异性的吸引力有了巨大的提升,他的一颦一笑,都能撩拨女子的芳心。 情蛊部的首领鸾钰,就是一个能时刻勾引男人的妖娆尤物。 除了以上的变化之外,许七安还能引爆目标人物的情欲,不需要靠子蛊、催情毒素,只需要有肢体接触,只要对方还有七情六欲,那他就能引动情欲。 当然,这项能力属于辅助技能,但凡晋升超凡的高手,个个都是意志坚定之辈,不存在被他一摸,就两腿发软春潮泛滥,或者一柱擎天头大如斗。 但无数次的情欲叠加之下,可以让超凡高手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对抗情欲,进而削弱对方的战力。 必许一提的是,对天宗的超凡高手无效。 所谓太上忘情,便是对七情六欲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和驾驭力。 心蛊在超凡境增加的能力叫“共情”: 它能把自身和目标人物的情感连接在一起,如果自身的元神比目标人物强大,就可以通过“制怒”、“慈悲”等情绪,消弭目标人物的战斗意志。 甚至可以引导对方自杀、背刺同伴等等,骚操作很多,就看心蛊师怎么用。 如果自身元神不如目标人物强大,那么就会反过来被对方影响,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当日各大首领围攻许七安时,淳嫣就曾以这一招与中了情蛊的许七安“共情”。 结果一个阳顶天,一个羊死了。 这当然是坏处,而好处是,当你与敌人共情,不管元神强于对方还是弱于对方,你和对方都是“一体”的,没人会对自己下手,所以共情状态的心蛊师,是绝对安全的。 危机时刻,可以借此术保命。 “共情”的限制是,对付同境界高手,只能维持二十秒。 对手比自身高一个品级,只能维持十秒,高两个品级,维持五秒,高三个品级,完全无效。 也就是说,许七安用此术对付一品,只能“共情”五秒,对付超品,则不会有任何效果。 “很厉害的能力,我可以其他一品高手共情长达五秒。” 许七安对此非常满意。 暗蛊的“阴影跳跃”距离和携带人数都有了增长,遮挡对方所有感官的“蒙蔽”和化身阴影躲避攻击的“影子”,这两个技能也有了提升。 其中,“蒙蔽”能影响同阶高手,而因为只能躲避物理攻击的影子,因此被视作鸡肋的“影子”,终于进化出了躲避元素攻击的能力。 但不能超越自身品级,三品初期可以躲避三品大圆满的攻击,却无法承受二品的输出。 而像咒杀术和玉碎这种法术,依然无法躲避。 暗蛊晋升超凡后的技能叫做“影子操控者”: 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控制目标人物的影子,来控制对方的行为,对同境界的高手,控制时间是三秒,每高一品,缩短一秒。 “又是一个强控,很适合暗杀。” 许七安点评道。 毒蛊和尸蛊没有新增技能,只是增强了以前的能力,但不代表两种蛊术不强,首先是毒蛊,许七安现在吐出一口唾沫,就能毒杀超凡境以下的强者。 多吃高品质毒药,积累足够的话,除武夫外的三品强者也能毒杀。 至于尸蛊,许七安一直认为这种蛊术是最讲究积累和底蕴的,相比起九州数以亿计的生灵,超凡境高手凤毛麟角,一具三品境的行尸,可能需要数代人的积累。 况且,许七安现在层次,三品境行尸毫无用处,二品都未必有资格参与。一品的话,一双手也数的过来。 所以对他来说,尸蛊是七大蛊术里综合实力最强的,也可以说是最鸡肋的。 “现在的我,综合实力应该是九州一品里最强的了。” 许七安欣喜的吐出一口气,这趟南疆没有白来。 ........... 力蛊部。 在水坝劳作的力蛊部族人,被慌慌张张的族人召回了聚居点。 “大长老,怎么了?” 丽娜望着聚居点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族人,他们背着大包小包的物资,拉着没有马匹的平板车,一副要远行、迁徙的样子。 每个人的脸色都无比凝重、严肃,这种表情出现在力蛊部族人的脸上,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大事。 大长老叹息道: “极渊出事了,很可能有超凡境蛊兽诞生,我们要做好北上的准备,暂时避一避。” 超凡境蛊兽诞生.........丽娜微微张大小嘴,满脸惊慌,虽然蛊族没有史书,但不代表没有历史,只是传承的方式不同。 蛊族传承历史的方式是壁画和口口相传,丽娜就是被超凡蛊兽的传闻吓大的,小时候,逢着她晚上不睡觉,就是玩。 母亲就用可怕的超凡蛊兽吓唬她,她就不敢出去了,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然后第二天尿床,又是一顿胖揍。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却愈发的明白超凡蛊兽的强大和可怕。 历史上,每次极渊里诞生超凡蛊兽,总会有蛊族首领死于蛊兽的临死反扑。 而超凡战的影响力,很可能波及各个部族的栖息地,一旦打过来,那就是死一片。 二长老接着说道: “好在禹州那边在建关市,我们北上也不至于没地方待。” 以大奉和蛊族现在的关系,绝对会收留他们,而且关市那边在建集镇,缺人手,商队也缺高手,族人们或许吃不饱肚子,但也饿不死。 丽娜连连点头: “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北上避难去。” 力蛊部的族人纷纷催促: “大长老,快些走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 大长老沉声道: “外出打猎的队伍还没回来,不知道游荡到哪里了,再等等。” 他接着看向丽娜,在她周围一阵环顾,皱眉道: “铃音呢?” 许铃音可是力蛊部的小宝贝。 “哦,她被许宁宴带去见天蛊婆婆了........” 丽娜说完,猛的一拍脑袋,惊喜的说道: “对了,许宁宴来了,可以让他帮我们打蛊兽。” 丽娜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大长老等人先是一愣,接着,一个个露出狂喜和激动,迫切追问道: “许银锣来了?此刻就在南疆?” 丽娜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后,大长老神色一松,如释重负。 不止是他,现场紧绷的氛围瞬间缓和,笼罩在力蛊部族人心里的阴云也散开了。 力蛊部的族人惊喜不已,这种危急关头得到解救的幸福感,让他们高兴的手舞足蹈。 “许银锣在南疆,那可太好了。” “大伙不用悲伤避难,在家里等待好消息吧。” 中原战乱平定后,消息传到南疆,蛊族的人都知道许银锣成为一品武夫,中原第一高手。 有一品武夫在,什么样的蛊兽解决不了? 除非蛊神从极渊里爬出来,不然,蛊族可以稳坐钓鱼台。 “丽娜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我刚才都忘记许银锣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感慨道。 “啊?原来那就是许银锣,我不记得许银锣的长相了,中原人似乎都长一个样儿。”边上的大婶面色茫然。 他们就是刚和许七安唠嗑的力蛊部老人。 .......... 极渊外,原始森林上空。 龙图审视着周遭,粗犷的脸布满凝重之色,沉声道: “极渊里的蛊神之力至少稀薄了五成。” 他是根据“气血之力”的变化做的推算,其他六种蛊神之力,龙图无法用肉眼看到。 “确实是五成左右。” 淳嫣等首领根据各自观测到的情况,给出回复。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首领们,脸色异常难看,甚至有几分惊恐。 “看来这次的超凡蛊兽不止一尊,而且存在同时掌控两种或者两种以上蛊术的可能性。” 裹着黑袍,身后跟着七名行尸的尤尸低声说。 对于蛊师来说,同时容纳两种本命蛊,是九死一生的行为,只有极少数的天才人物才能做到。 容纳三种本命蛊的天才,则根本不存在,除了许七安。 但本质是疯狂的蛊兽,容纳多种蛊术的概率要比蛊师高。 历史上,从极渊里爬出来的蛊兽,基本都掌控着一种以上的蛊术,正因为这样,才会拼死蛊族的首领。 鸾钰明亮柔媚的眼波,警惕的扫来扫去,提议道: “婆婆还没来,不如先回去找婆婆商议。” 一阵暖风吹来,她忽然觉得有些凉,身上轻薄的纱裙无法带来安全感。 她披着粉色的纱裙,里面穿的甚是清凉,恰好裹住胸脯的裹胸,兽皮和丝绸缝制的超短裤。 修长匀称的大长腿,弧线诱人的水蛇腰和柔软平坦的小腹,都在纱裙之下若隐若现。 这身装扮搭配妖娆勾人的肉体,能将情蛊的魅惑发挥到极致,但现在,鸾钰恨不得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一身顶级法器护体才好。 七种蛊神之力同时稀薄近五成,这说明极渊里诞生的蛊兽不止一头。 几位首领里,就她鸾钰的自保能力最差。若是遇上拥有天蛊能力的蛊兽,很容易就会死于对方的偷袭。 毒蛊部首领跋纪微微摇头,“你没发现吗,婆婆说半年左右会出超凡蛊兽,可它却提前诞生,婆婆的预言出错了。” 心蛊师淳嫣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极渊里的超凡蛊兽至少有一只掌控天蛊的能力。如果是这样,我们赶来极渊时,应该就被对方发现了。” 龙图瓮声瓮气道: “不能拖,超凡蛊兽一旦出了极渊,周边的生灵都会遭受灭顶之灾,最好的办法是趁它刚诞生时斩杀。而且,我们连蛊兽的数量、种类都还不清楚。 “回去找婆婆商量,商量什么?先下去会一会它们。” 见众人心意已决,鸾钰只能随少数服从多数,她抿了抿红艳的小嘴,楚楚可怜的说道: “影子,你可不要离开我三丈呀。” 毒蛊、心蛊、力蛊、尸蛊都有保命手段,唯独情蛊没有,而前四者只能护己,难以护人,只有暗蛊能保护她。 “嗯!” 影子并不为美色所动,点了点头。 鸾钰心里稍安,轻叹一声,如果蛊族也有一位战力超强的二品就好了。 目前只有天蛊婆婆是二品,但天蛊不擅长战斗,虽然对蛊族来说天蛊观天象定节气,观测未来等能力极为有用,但遇到超凡境敌人时,还是需要一位战力无双的强者来镇压一切的。 在场战力最强的毫无疑问是力蛊部龙图,他距离二品只有一步之遥。 但鸾钰见识过许七安的战力后,就有些看不上龙图了。 可惜姓许的是中原人,远水解不了近渴。 众人在原始森林上空掠过,低头俯瞰,通过各自的感应能力,搜捕着极渊里的超凡蛊兽。 淳嫣口中模拟鸟声,从各处密林里召来一只只奇形怪状的鸟。 “湫湫!湫湫湫!” 淳嫣听完,皱了皱眉头,语气古怪的说: “它们告诉我,有人进了极渊。” 众首领立刻停下搜捕,看了过来。 有人进了极渊? 在这个节骨眼进了极渊..........首领们面面相觑,心里念头纷呈。 鸾钰抿着红唇,追问道: “什么时候进的极渊,来者外貌特征如何?” 淳嫣微微摇头: “它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蛊兽对时间没有概念,对人类的外貌更没概念。 说完,淳嫣转头,口中吐出鸟语,与它们交流了一阵。 她的脸色突然变的凝重,陷入沉思。 “它们说什么?” 尤尸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 淳嫣抬起头,扫过众首领,缓缓道: “恐惧! “它们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 极致的恐惧........众人眉头紧皱,相视几眼,愈发的警惕。 蛊兽本性疯狂,残暴,即使面对他们,也敢悍不畏死的攻击。 能让蛊兽恐惧的存在,必然是品级实在太大。 同时,也能判断出进入极渊的神秘人,品级比他们都高,高很多很多。 龙图沉声问道: “那人还在极渊吗?” 淳嫣轻轻点头 众首领浮在半空,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外来者,进入极渊,七种蛊神之力同时稀薄了近五成..........淳嫣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凝重的脸色渐转轻松,接着露出含蓄内敛的笑容。 是他! 其他蛊族首领不笨,立刻猜到来人的身份。 因为幼妹梦见蛊神的事,许七安近期回来一趟南疆,而他体内的七绝蛊不是秘密,如今七种蛊神之力同时稀薄。 在加上刚才蛊兽传达的信息,不难推测是许七安引发了极渊的变化。 鸾钰秋波大放异彩,那脸上浮动的喜色怎么都压不下去,与刚才愁眉不展,小心翼翼的姿态判若两人。 尤尸也很激动,斗篷下的身躯微微发抖,声音里的激动和兴奋任谁都能看出。 他梦寐以求的干尸! 龙图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没什么表情变化,但他紧绷的肌肉悄然松弛,从戒备、作战状态中松懈下来。 呼........跋纪吐息一声,道: “上次交手时,他的七绝蛊距离超凡就很近了,蛊神之力的变化,应该是他晋升七绝蛊造成。” 他有些如释重负,这样一来,蛊族最头疼的问题就解决了,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不用担心极渊里出现超凡境蛊兽。 几位首领闻言,脸上有了笑容。 影子说道: “去极渊看看吧,没见到许银锣之前,不要放松警惕。” 众首领收敛笑容,微微颔首,朝着大裂谷方向疾速掠去。 鸾钰一马当先,纱裙飞扬的冲在前头,明明之前还只敢谨慎的躲在影子身边。 看着前方妖娆多姿的鸾钰,淳嫣轻轻撇嘴,耳垂上的两条小蛇发出“咝咝”的叫声,像是在嘲讽鸾钰。 .......... “该回去了!” 初步稳定七绝蛊后,盘坐在崖边的许七安站起身,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头顶那一线蓝天。 透过两侧崖壁,蔚蓝天空中,七道人影疾速而来,领头是身段妖娆,妩媚艳丽的儿鸾钰,她从高空俯瞰,瞅见许七安后,立刻加速降落。 啪嗒! 雪白的赤足轻盈落地,妖娆尤物甜腻腻的叫一声: “许银锣!” 许硬骡........许七安心说,南疆人的口音听着真难受。 其他六人纷纷降落,面露笑容,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见过许银锣!” 众首领拱手道。 许七安的目光从鸾钰高挑浮凸的身段挪开,朝众人微微颔首。 逐鹿中原 第十四章 不愿 , 力蛊部。 首领龙图的三进大宅里,许七安扫了一眼内厅的装饰风格,明显模仿中原,但又难以根除南疆的粗糙和简陋,于是显得不伦不类。 “极渊里的蛊神之力暂时不会威胁到你们,后续如果再有类似的危机,提前通知我便是。” 许七安坐在大椅上,端起茶盏,喝一口南疆特产的茶。 下座的龙图、淳嫣等首领满脸笑容,热情且恭敬。 淳嫣笑道: “多谢许银锣相助,蛊族会感念你的恩情,愿大奉和南疆,友谊长存。” 翘着二郎腿的鸾钰,眼波明媚,顾盼生辉,娇嗔道: “许银锣来南疆也不通知伦家,害得我们以为超凡蛊兽出世,可把伦家吓死了!” 说着,白嫩小手拍一拍胸脯。。 因为口音原因,“人家”听来像是“伦家”,但嗓音柔媚磁性,带着一丝丝甜腻,听着就知道是个妖精。 许七安并不理会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知道大奉的名声不太好,你们先前也并不信任大奉,之所以结盟,是看在我的份上。 “本银锣可以向诸位保证,只要我在的一天,大奉和蛊族永远是盟友。” 大奉眼里的自己:九州正统,礼仪之邦,强大且威严。 各大势力眼里的大奉:言而无信,卑鄙无耻,二五仔! 在这方面,佛门和巫神教最有发言权。 一位一品武夫的承诺,让龙图等人振奋不已,而淳嫣见许银锣对鸾钰的媚眼、勾引不予理睬,对他的评价暗暗提高。 要知道,许银锣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没发迹之前,日日流连教坊司,与一众花魁交往甚密,在花场很有地位。 “承诺给你的物资,可能要等一两年,中原百废俱兴,实在拿不出钱粮,但蛊族将士阵亡的抚恤金,我已经带来了。” 许七安看向淳嫣,歉声道: “抱歉,心蛊部的五百飞兽军,全军覆没。” 淳嫣眼里闪过一抹悲凉,轻声道: “我相信,他们早已有战死沙场的觉悟,他们是心蛊部最勇敢的战士,族里会照顾他们妻儿。” 许七安颔首,语气低沉: “他们同样是大奉的英雄,我和陛下商量过了,雍州的关市会开设学堂,这些为大奉牺牲的将士的子孙后辈,可以免费入学。吃穿住行,由关市那边来承担。 “蛊族其他孩子想读书识字,一样可以来,但要交束脩。” 众首领脸上的惊喜不加掩饰,儒家是当今九州教育体系最完善的,包括但不限于《史》、《医》、《律》、《礼》、《算术》、《地理》。 蛊族孩子有了极高的文化基础后,就能为蛊族写史、制定完善的律法、礼仪,好处无穷。 更实用一些的例子,丽娜要是读过地理,当初北上时,就不会迷路,不会被骗光银子。 又比如,蛊族和中原商队贸易时,常常因为不会算术,被黑心的商队坑钱。 毒蛊部的首领跋纪站起身,脸色诚恳,学着中原人的礼仪作揖: “于蛊族来说,此事功在千秋,多谢许银锣,蛊族会世世代代记得您的恩情。” 龙图突然站起身,瓮声瓮气道: “就这么说定了!我代表力蛊部所有人,谢过许银锣。” 他眼睛发亮,像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啊这,我还没说完呢,力蛊部的孩子得自己带米..........许七安无奈道: “名额有限的,而且每三个月要考核一次,考核失败的孩子,得遣返。” ............ 仙山之巅,天尊殿。 李妙真和李灵素御剑降落在殿外的广场,李灵素望一眼高大巍峨的宫殿,有些发怵。 李妙真却沉默不语。 “记住为师的交代。” 玄诚道长告诫了一句。 李灵素乖乖点头。 李妙真抿了抿唇,低声道: “师尊,弟子到底错在哪?” 冰夷元君凝视着李妙真,淡淡道: “错在嫉恶如仇,错在急公好义,错在眼里揉不得沙子。 “不要忤逆天尊,接受处罚,便可安然度过此劫,否则,为师也救不了你。” 说罢,玄诚道长和冰夷元君踏入天尊殿。 卧龙牙一咬心一横,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心态,跟着师尊,进了天尊殿。 雏凤默然的跟在师哥后面。 天尊殿修建的异常宏伟,单从外观来看,这更像是为巨人修建的宫殿。 粗大的立柱支撑起十几丈高的穹顶,每一根立柱都需要十人合抱,李妙真等人走在大殿中间的通道上,殿内甚至回荡起脚步声。 通道尽头是高高的御座,白发白须的天尊盘坐在莲台,微微垂首,似是在沉睡,脑后旋转着一道“地风水火”四色光轮。 御座两侧,共九位天宗长老,他们有男有女,有年轻有苍老,此刻,脸色淡漠的朝李妙真和李灵素望来。 就像在看无关紧要的人,完全没有“恨铁不成钢”和“兴师问罪”的姿态。 但李妙真和李灵素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天宗历代圣子圣女,游历江湖时,都会被长辈告诫一句: 勿沾因果。 这句话的意思是,尽量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看世事变迁,看局势变化,看众生在红尘中挣扎求生。 借此感悟太上忘情。 儒家学子喜欢负笈游学,也是这个道理,当你看尽苍生,你便懂了苍生。 不过天宗的情况又有点不同,说实话,李妙真和李灵素的路子是对的,先有情,再忘情。 肯定比旁观要更容易感悟。 可问题是,这样的风险太大,李灵素和李妙真并非个例,以前天宗的圣子圣女,也有深陷红尘无法自拔的情况。 有的背叛了师门,娶妻生子,或相夫教子。 这还算好的,极个别的甚至堕入魔道,变成为祸一方的魔头。 先有情再忘情,说的容易,可有多少人有了情之后,就弥足深陷,再也出不来了。 天宗培养圣子圣女,容易吗? 所以后来,长辈们就会告诫圣子圣女,勿沾因果。 对于下山的圣子圣女,看管的也特别紧。 “见过天尊!” 玄诚道长和冰夷元君语气平淡,表情冷漠,行了一礼。 “见过天尊!” 李灵素和李妙真,学着师父们的姿态,冷漠的行礼。 这就像一群狼里,混进去了两个哈士奇。 总给人感觉哪里不对。 天尊垂首盘坐,不见开口,宏大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李灵素,你下山游历三年,结交红颜知己三百九十二位,遍布中原、南疆等处,沉迷情欲不可自拔。本尊问你,你欲如何太上忘情。” 畜生啊,有那么多吗?!李妙真侧头,快速看了一眼师哥,险些维持不住冷漠的姿态。 李灵素一脸悲怆,道: “天尊算错了,是三百九十七位,其中四位死于战乱,弟子心中甚痛.........” 说完,他感觉殿内的气温急转而下,竟有些冷,忙补充道: “弟子心中甚痛,感觉离太上忘情已经不远。” 天尊没有回应。 李灵素深吸一口气,开始说起自己的理念,道: “弟子觉得,要想忘情,便得先明白何为情,何为爱? “为了不辜负师门的厚望,弟子才决定以身涉险,投身于情。但弟子愚钝,最初只感受到情爱的美妙,不明白为何要忘情。 “但师门秘法总不会错,于是弟子才广结情缘,一次次的寻找红颜知己,试图勘破情爱。” 御座左首位,头发花白老道,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你可有领悟太上忘情?” 李灵素摇头: “弟子,还,还差一点,但请天尊和诸位长老相信,弟子并非沉迷女色,弟子是为了领悟太上忘情。” 花白老道微微颔首,转而朝天尊说道: “圣子沉迷女色,天尊不妨考虑去势。” 李灵素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 “不,不是说好“断红尘,斩凡心”吗?” 天尊宏大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尔等觉得如何。” 众长老各自沉吟,一起摇头,回应道: “我等认为,圣子李灵素无法忘情,当斩去记忆,重修心法。” 天尊缓缓道: “可!” 李灵素嘴唇动了动,想反驳想抗议,但最终选择了沉默,师门的决定,他无力改变。 李妙真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点悲凉。 天尊的声音再次回荡: “圣女李妙真,下山之后,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一年后,前往云州,组建私军剿匪,后入京替天宗履行天人之争.........” 天尊娓娓道来,把李妙真在江湖中的事迹概述一遍。 “李妙真,你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虽行好事,却被情感束缚,是情感驾驭了你,而非你驾驭它。你有何要说?” 众长老齐齐望向李妙真。 相比起李灵素,圣女的情况才是最严重的,天宗讲究太上忘情,其核心是超脱情感,凌驾于情感之上。 李妙真恰恰相反,她太旺情了,是情感驾驭了她。 雍州战场上,宁可与战死的同袍共存亡,也绝不独活,便是最好的例子。 “弟子无话可说!” 李妙真低声道。 “你可愿意接受斩却记忆的处罚。”天尊的声音回荡在殿内,也回荡在李妙真耳边。 李妙真低下头,沉默着,沉默着。 冰夷元君侧头看她一眼,淡淡道: “天尊在问你话!” 右首位置的坤道淡淡道: “圣子尚可割舍众多红颜知己,你下山游历三年,所遇所见的那些乌合之众,有何不可割舍?” 李灵素满脸苦涩。 头发花白的老道语气冷淡: “你与圣子有超凡之资,领悟太上忘情,便可逍遥天地间,寿元无穷,延续天宗传承。世俗中的凡人短短百年寿命,不该成为你的羁绊和阻碍。 “他们的生命,毫无意义,斩却记忆,你依旧是天宗的圣女。” 毫无意义? 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下山游历以来,经历的种种事,遇见的种种人。 有为富不仁的乡绅;有尸位素餐的官员;有饱受苦难和欺凌的百姓;有得到帮助后发自真心的感激笑脸;有负笈游学的学子;有追随她一起去云州平叛的豪杰;有默默喜欢她很久却不敢表明心迹的少侠;有战死雍州的同袍们;有天地会守望相助的成员。 还有他......... 在云州一诺千金重的他;在佛门斗法中誓死不归的他;在菜市口怒斩国公从此不当官的他;在玉阳关一颗金丹吞入腹纵身跃下城头的他;怒闯皇宫高喊匹夫一怒天下缟素的他。 她不能忘记那些战死雍州的同袍,这是对他们得背叛。 她不能忘记曾经帮助过的人,因为这是她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是她江湖游历三载的意义。 她不能忘记那个人,那个她嘴上不屑一顾,心里始终钦佩着,仰慕着的人。 世人皆知,飞燕女侠急公好义,惩恶扬善。 世人皆知,许银锣为国为民,铁血丹心。 她并不寂寞。 李妙真抬起头,道: “弟子,不愿意!” 天尊默然不语,但殿内气温骤降,让人遍体身寒。 李妙真巍然不惧,直视天尊垂首盘坐的身影,一字一句道: “弟子行事光明磊落,这三年来,有愧宗门,却无愧天地,无愧中原百姓,兼济天下,惩恶扬善,此为弟子夙愿。 “天尊可杀我,废我,不可辱我,斩我记忆。 “请天尊成全。” 殿内鸦雀无声,众门人齐刷刷看向天尊。 沉默片刻,天尊宏大的声音回荡: “如你所愿!” 冰夷元君瞳孔似有微缩。 玄诚道长,以及两侧的长老,闭上了眼睛。 李灵素脸色煞白如纸。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十五章 李灵素求救(5500) , “请天尊手下留情!” 李灵素跪倒在地,疾声高呼。 相比起李妙真的刚烈,圣子在游历江湖的三年里,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屈能伸,八面玲珑。 “天宗培养一位圣女殊为不易,岂能如此草率决定生死,师妹性格执拗,爱钻牛角尖,请天尊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说服她。” 李灵素说完,见天尊默然不语,连忙趴伏在地,额头杵着地面,道: “望天尊成全。” 他对这个师妹真的仁至义尽了。 冰夷元君看一眼李灵素,淡淡道: “圣子所言不差。 “圣女是我的弟子,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的责任。。请天尊给我一天时间开导,若孽徒死性不改,我会亲自持雷鞭抽散她的魂魄,以正门规。” 殿内一阵沉默,众长老既不求情,也不落井下石,脸色漠然。 许久后,天尊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可!” 呼!李灵素松了口气,振奋道: “谢天尊。” 等回去了,他就找机会偷出地书碎片,向许七安传书求援。 其实就算李妙真不死扛着,圣子也会找理由推脱一下,把斩去记忆的事延后,然后背地里向天地会成员传书求救。 ............ 夜幕降临,力蛊部的广场,升起一团盛大的篝火。 篝火中靠着脂香四溢的猎物,外皮焦脆,这是蛊族为许银锣举办的庆功晚宴。 蛊族的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他们按照各自的部族列案而坐,桌上摆着美酒佳肴和烤肉。 情蛊部的女子们,在篝火边载歌载舞,扭动娇躯,跳舞助兴。 各部男子的目光宛如磁石附铁,在情蛊部女子的腰肢、翘臀、胸脯部位流连。 只有力蛊部的男人,在美色和食物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许七安坐在案边,左右是心蛊部首领淳嫣,以及情蛊部首领鸾钰。 这两位都是蛊族出挑的美人,妍态各异,负责陪许银锣喝酒。 淳嫣理智冷静,相对比较矜持,虽与许七安言笑晏晏,但没有肢体上的接触。 鸾钰则是一副狐狸精勾人做派,娇躯半倚着许银锣,饱满柔软的胸脯在他胳膊上蹭啊蹭。 “许银锣,听说中原女子会和喜欢的男子和交杯酒,奴家心仪许银锣已久,你就跟我喝杯交杯酒嘛。” “哎呀,许银锣,奴家不小心把酒洒在胸口了,你帮奴家擦擦。” “许银锣,奴家不胜酒力,你送奴家回部族休息可好。” 妖娆尤物施展浑身解数,试图把这个中原第一高手勾搭上床,但许银锣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对于情蛊部第一美人的引诱,无动于衷。 这让蛊族众人钦佩不已,心说不愧是能成就一品的绝世高手,这份心性和定力,非常人能及。 筹光交错间,一位蛊族成员大声说: “这次多亏了许银锣解决极渊隐患,我们蛊族再也不用担心超凡蛊兽诞生了。” “超凡蛊兽算什么,就算诞生了,咱们许银锣也是一刀一个。” 立刻就有人大声附和。 也有人满脸庆幸,感慨道: “所以说,当初选择与大奉结盟,与许银锣结盟,是多么正确的选择。要是真与云州结盟,现在蛊族就大难临头了。” 现在回想起来,蛊族成员们既然庆幸,又兴奋,当初的选择太正确了。 首领们当初倾向于与云州结盟,为此还和许银锣打了一架,这不是自不量力嘛。 幸好是被许银锣打败了,不然,真要和云州结盟,先不说中原朝廷的事后清算,就极渊的问题,便能让蛊族焦头烂额。 而现在,不但打赢了战争,有了大奉许诺的钱粮物资,他们还多了一位一品武夫做盟友,轻易解决极渊隐患。 蛊族受益无穷。 七大部族中,情蛊、尸蛊、毒蛊三部,对大奉最仇视,但此刻听着其他四部的族人对许银锣吹捧赞誉,他们没有任何反感和不忿。 就在今日,他们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打算北上避难,心里的恐惧和担忧是不打折扣的,真正的感受到了危机。 尽管此事闹了乌龙,但超凡蛊兽诞生的阴影实实在在的笼罩着他们,而许银锣解决了这个问题,等于解决了笼罩着他们的头顶的危机。 有一位一品武夫当盟友的好处,大家都体会到了。 而且,首领们说,部族的孩子可以去中原求学,这可是天大的诱惑,哪个家里有娃的不惊喜? 许七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只想着晚宴早点散去,突然听见熟悉的,高亢的“嗷嗷”哭声。 循声望去,是许铃音。 她站在一只沾满泥土的大木箱子边,仰着头,张大嘴,嗷嗷的大哭,眼泪都掉了好几斤。 边上是捂着鼻子的丽娜等力蛊部族人。 许七安皱了皱眉,起身离席,大步奔过去,皱眉道: “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他嗅到了木箱里散发出的恶臭味。 “大锅~” 小豆丁一把抱住许七安的腿,悲从中来,哭的愈发伤心。 旁边的丽娜撇撇嘴,解释道: “她知道中原闹旱灾,缺钱缺粮,就偷偷藏了很多肉,要回家送给你,她认为这样云州叛军就不会打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木箱子,感慨道: “我没想到她居然藏了整整一箱子的肉,还埋在土里,难怪这一阵子铃音总是饿肚子,夜里饿极了,还咬我的胳膊。” 可惜南疆气候炎热,肉类根本保存不住,早就腐烂了。 许七安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里面有烤熟的肉,有生肉,都已经腐烂,散发阵阵恶臭。 难怪哭的这么伤心,心疼的快滴血了吧..........许七安低头,看着鼻涕眼泪沾满小胖脸的许铃音,目光柔和。 ............ 酒肉吃完喝尽后,庆功宴也就散了,宾主尽欢。 最兴奋最激动的是尸蛊部的首领尤尸,散场时,许七安履行承诺,把地宫古尸的残骸取出来赠予了他。 于是在尤尸首领眼里,许银锣就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而同为尸蛊部的族人,就成了妄图横刀夺爱的贼子。 尤尸扛着棺材离开时,走路都是飘的。 尸蛊部的族人又羡慕又嫉妒。 最失落的是情蛊部的鸾钰,她今儿使劲浑身解数,撒娇发嗲色诱,许银锣无动于衷,一副不愿意履行承诺的姿态。 鸾钰心里焦急,可哪敢指责啊。 她一个小女子,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许银锣明显是看不上她,难不成当场哭闹,让他下不来台? 鸾钰是个懂得勾搭男人的媚货,不会做出那种没格调的事。 “首领,许银锣似乎不愿意履行承诺呀。” 返回部族的途中,一位年轻女子嘀咕道:“堂堂许银锣,怎么说话不算话,首领你明明那么喜欢他。” 另一位女子闻言,没忍住,笑了一声: “首领哪里是喜欢他,首领是尝他身子。” 鸾钰瞪了她一眼,道: “许银锣是九州屈指可数的强者,少年英雄,英雄爱美人,美人也爱英雄,我自是喜欢的。” 她有些怅然的说: “只是许银锣看不上我罢了。” 可恨的是,就算用情蛊的能力也勾引不了他,因为对方和她一样,都有超凡境的蛊术。 情蛊部的女子们,为首领感到可惜。 首领是族中最美的人儿,有精致修长的大长腿,又圆又滚的臀儿,弧线优美的水蛇腰,挂着好几斤风情的胸怀,娇媚动人的脸庞。 就连她们这些女子看了都要动心,搂着这具勾人的肉体睡觉,必定滋味无穷。要不是族规不允许,族里愿意给首领做妾的女子不要太多。 很快,情蛊部族人回到了聚居地,砖块和木材混搭的房屋鳞次栉比的坐落,情蛊部的聚居地,更像是中原的小镇,楼房和道路等基础建设,远胜力蛊部。 此时夜色已深,除了零星几个窗户里还透着灯光,大部分族人自觉的进入修行状态,窗户里飘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共同组成靡靡之音。 鸾钰精神一振,体内的情蛊自动攫取四周的情欲之力,温养自身。 返回部族的男男女女们,早就习以为常,稍稍加快脚步,想早点赶回家与婆娘或丈夫修行,共赴巫山。 首领府在聚居点中心,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豪宅。 鸾钰进了府,朝住处行去,抵达外室后,她吩咐道: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说完,她穿过外室,推开了卧房的门。 吱~的声音里,房门敞开,鸾钰突然睁大美眸,愕然的站在门槛边,一脸的难以置信。 橘色的烛光里,圆桌边,俊朗挺拔的男人手里捏着一杯酒,笑眯眯道: “今晚便宜你了!” ............(此处是付费内容,得加钱!!) 次日。 南疆十万大山,连绵起伏的群山遍布大地,繁盛茂密的原始森林蔓延到视线尽头。 偶尔能看见几处梯田,是西域人在过去五百年里开垦出的。 十万大山作为妖族的祖地,几乎看不到平原,缺乏适合耕种的田地,并不适合人族居住。 鸾钰的滋味真不错.........许七安回味着昨夜颠鸾倒凤的体验,鸾钰扭着水蛇腰的那股子媚劲儿,教坊司的花魁都有所不如。 圆滚挺翘,弹性十足,且兼具肉感的臀儿,捧起来手感也很棒。 五星好评! 念头纷呈间,他看见了不算高耸,但雄伟连绵的万妖山主峰。 山顶位置,是一片密集的建筑群。 许七安一头扎了下去,在刺耳的音爆中坠向南法寺,落地时,却轻飘飘的宛如鸿毛,不损坏脚下的石板。 片刻后,被修建成“万妖女皇殿”的原佛陀大殿中。 美若天仙的银发妖姬,侧卧在妖皇御座,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狐尾缓缓抚动,笑吟吟道: “恭喜许银锣晋升一品,半步武神指日可待。” 许七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南疆的花茶,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要见神殊大师!” 九尾天狐微微摇头: “他在尝试融合体内的残魂,已沉睡多日。” 这么不巧?许七安皱起眉头。 九尾天狐眼儿眯成月牙,手里抓着一根狐尾,轻轻甩着,柔声道: “你想询问如何晋升半步武神?” “如何快速晋级。”许七安纠正道。 有国师和花神在,加上他的天资,将来未必不能晋升半步武神,但时间尺度就难以把控了。 而且气运加身,寿元有限,七八十年后晋升半步武神,毫无意义。 因为那会儿,他也两只脚踏进棺材,就差没躺下了。 “我替你问询过了。” 九尾天狐似是早知道他会来,笑道:“神殊记忆尚未恢复,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我们父女俩讨论过后,确实有些收获,你且听听,有没有,自己斟酌。” 可靠的盟友.........许七安点点头。 九尾天狐声音柔媚磁性,笑着说道: “我们先不管佛陀和修罗王之间的关系,还记得度厄罗汉对神殊的印象吗?” 一个天赋异禀的武僧,踏入超凡后,同修了禅师体系,而后离开佛门,从此不知所踪,再归来时,已是半步武神.........许七安回忆了一下度厄罗汉的话,颔首道: “记得。” “有一点可以确认,刚出世时的神殊,除了这具修罗王的肉身,什么都没有。那么,他只用了短短一两百年便修成半步武神之躯,你认为原因在哪?” 没等许七安回复,九尾天狐继续说道: “一,佛陀以超品位格,修行武道,自然突飞猛进。几乎不存在瓶颈。 “二,修罗王本身就是一品,甚至是一品中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让佛陀亲自出手镇压。” 许七安眼睛一亮,把握到了关键点,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神殊能成就半步武神,是因为佛陀先重修武道,达到极高品级后,炼化、吸收了修罗王的力量?如果我也能炼化一位同阶武夫的力量,我便能有极大的概率晋升半步武神?” 九尾天狐嫣然道: “聪明! “细节方面或许有所出入,但大体的方向不会差。” 顿了顿,她摩擦了一下双腿,无奈道: “可惜,当世只有你一位一品武夫。” 许七安却并不气馁,摸着下巴说道: “武夫没有,但神魔后裔后,炼化神魔后裔的灵蕴,能否晋升半步武神?” 说话间,他率先想到花神,花神可是正统的神魔。 早已知晓慕南栀存在的九尾天狐摇头: “神魔灵蕴是不同的,每一位神魔的灵蕴都不一样,不死树的灵蕴在于旺盛的生命力。你需要找的是一位与武夫相匹配的神魔后裔,品级也不能差太多。 “然后想办法将它吃干抹净,把他的力量夺取过来。 “但如何夺取,我并不知晓。神殊不能当做参考,因为佛陀是借了他的躯壳,但你这样的情况,我也给不出意见。” 如何夺取先不论,与武夫相匹配的神魔后裔,位格差不多的..........许七安在银发妖姬火辣诱人的娇躯打量片刻。 九尾狐媚眼如丝,娇嗔道: “死鬼,你果然想睡我。 “对了,听说你要大婚了,作为盟友,本座送你两位暖床的侍妾。夜姬已经是你的人了,不算在内。 “清姬和雪姬本座会在大婚当日送到京城。” 许七安脸色严肃: “不用了! “嗯,我不是说不要两个侍妾,我的意思是,不要在大婚时送来,我觉得留在南疆挺好,有空我会常来玩的。” 说完,他喝了一口茶,把话题带过去: “夜姬呢?” 渡劫战结束后,浮香已经不在中原,给他留了信,说娘娘召唤,要回南疆办事。 九尾天狐眨巴着眼睛,笑道: “夜姬醋味大,要知道本座想把其他姐妹送给你,肯定要作妖,所以把她打发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不想说就算.........许七安从不理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转而说道: “这趟里南疆,除了半步武神的事,再就是想通知你一声,准备一下,攻打阿兰陀吧。” 银发妖姬的脸色明显愣了一下,她从慵懒的侧卧姿势改为正经盘坐,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许七安: “你有把握? “离开中原后,你无法调动众生之力。阿兰陀可是有三位一品坐镇,另外,那位超品多半沉睡在阿兰陀深处。纵使你现在是一品武夫,实力也不够。” 许七安道: “我把七绝蛊提升到超凡境了,即使没有众生之力,一品境界里,也没有人是我对手。” 七绝蛊晋升超凡了,七大超凡蛊术融于一身..........九尾天狐轻轻吐出一口气,咬了咬唇,叹息道: “我刚才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 她收敛媚态,脸色严肃: “神殊在融合残魂,等他成功后,战力会有提升,不过超品的强大难以估量,你要攻打阿兰陀的话,就得做好有超凡殒落的心理准备。 “本座不怕死,但你们大奉的超凡,有这个觉悟吗。” 大奉的超凡未必怕死,但愿不愿意为万妖国赴死,又是另一回事。 许七安进入议事状态,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可听说过大劫将至。” 银发妖姬握紧狐狸尾巴,狐媚的脸蛋异常正经,这时候,倒有几分冷艳女皇的气质,道: “大劫将至?” 许七安便把超品间是竞争对手的事,告知这位万妖国女皇。 “蛊神和巫神即将出世,“荒”不知何时会重返九州,这些都是劲敌。阿兰陀深处的那位,未必愿意为神殊的头颅,跟我们死磕。 “联合大奉和万妖国的所有超凡战力,拼死对方得一品不在话下,如果祂不想在大劫来临时,成为一个光杆的将军,祂就一定会做出妥协。 “当然,我们也要做好保命的手段,如果超品不接受妥协,我们就撤退。” 他现在是棋手,而非棋子,能左右九州局势变化。 在超品脱离封印前,他要尽可能的部署,增强己方底蕴。 神殊身为半步武神,是他首先要补完的棋子。 听完,九尾天狐呼吸略显急促,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 “可以一试!” 终于要来了,她苦等五百年,五百年的夙愿,终于临近。 详细商议了过程,初步制定计划后,许七安告辞离开。 “啊,对了,雪姬长什么样儿,拉回来给我瞅瞅?” 走到门边,许七安一边在心里搓手,一边回首问道。 九尾天狐笑了起来,语气促狭: “你见过的。” 我见过.........许七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哦”的点头,御风而起。 ............ 他刚脱离十万大山疆域,熟悉的心悸感传来。 当即减慢飞行速度,取出地书碎片查看传书。 逐鹿中原 第一十六章 圣女的道 , 打死妙真?不至于吧.........许七安挑了挑眉毛,改变方向,朝东偏北方向飞去,没记错的话,天宗离剑州不远。 这是李灵素透露的。 道门三宗里,天宗隐世不出,与红尘凡俗几乎没有联系。只每隔几十年,或十几年,派圣子圣女下山游历,红尘练心。 因此,许七安以前没有刻意打探天宗的位置,把它“往后”放了放,原本是打算将来实力够了,亲自上天宗问一问历代天尊离奇消失的真相。 但后来他自己就解开了天尊融于天道的秘密。 看到李灵素的求救传书,天地会成员心里一惊,随后楚元缜传书质疑道: 李灵素心说,你这算什么话?问题的关键难道不是老贼们要打死妙真吗,我不被打死碍着你了? 心里吐槽着,传书速度不减,快速解释道: 【七:天尊认为我和妙真沾染太多因果,注定沉沦,无法太上忘情,因此打算斩去我们的记忆。。我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答应下来了,但妙真的性格你们知道,她死活不愿意。 确实是李妙真会做出的蠢事.........天地会成员心里叹息。 那家伙完全没有天宗圣女该有的样儿,性格刚烈,宁折不弯。 金莲道长传书道: 阿苏罗不懂就问。 他虽然活了几百年,但佛门和天宗相隔遥远,数千年来没有交集,即使是他,对天宗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九:传承香火,延续门派,在天尊眼里是规则,而非情感。这就像日月交替,四季更迭,有其运行的规则,与情感有何关系? 【李妙真是圣女,将来天尊之位的继承者之一,在圣女偏离了教义宗旨的时候,天尊就会出手干预。 阿苏罗懂了: 他对天宗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历代天尊融于天道的消息,是渡劫战时,许七安从白帝那里套出的情报,他当时也在场。 后来分享给了天地会成员们。 李灵素心说,你们别聊了,快救救孩子吧! 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与天尊聊聊,道尊的隐秘、天人之争的隐秘,以及历代天尊的隐秘。 许七安相信,天尊绝对知道一些别的内幕。 啊,这.........李灵素又惊喜又担忧,惊喜是没想到大家这么讲义气,这次危机算是稳了。 担忧则是认为来的超凡太多了,他只想救自己和李妙真,不想天地会的这群家伙拆了天宗。 怀庆插了一嘴。 虽然她不太喜欢那个动不动就要刺死大奉皇帝的飞燕女侠,但念在是同一组织的成员,还是愿意出手相助的。 而且,姓许的就要大婚了,肯定要请李妙真喝杯喜酒啊。 “........”李灵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天宗不能待了! ........... 天宗。 李灵素松了口气,把地书碎片收回怀里,悄然退出师尊的静室。 返回天宗后,他们的地书就被各自的师父收走,圣子亲眼看见玄诚道长把地书碎片放进木匣子。 趁着玄诚道长外出,他偷偷溜进来,向天地会成员传书求教。 至于现在,许七安很快就来,他肯定也要随师妹一起离开天宗,地书碎片就不用放回去了。 李灵素悄然离开院子,朝自己的住所走去,行到一半,恰好撞见玄诚道长返回。 “师尊!” 李灵素恭敬行礼,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沉郁。 不管是李妙真即将迎来的遭遇,还是他将被斩去记忆的处罚,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玄诚道长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说道: “众长老已经召集门内弟子,齐聚天尊殿外,观看雷鞭之刑。 “你与我同去,待处理了圣女之后,天尊便为你斩去记忆。” 李灵素保持着沉郁之色,低声道: “是!” .......... 天尊殿外,广场。 李妙真盘坐在高台上,闭目打坐。 高台之下,则是三百余位天宗内门弟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望着高台上的李妙真,大多数人保持沉默,少数人窃窃私语。 天宗能太上忘情的寥寥无几,圣子圣女尚不曾忘情,何况这些内门弟子。 “师父,圣女这是怎么了?犯了何错。” 一位脸颊有着婴儿肥的小姑娘,拉了拉身边师父的袖子。 “圣女下山游历,失了道心,要被师门处死了。” 师父叹息一声。 婴儿肥的小姑娘十一二岁,闻言大惊失色,小脸惶急: “圣女怎么能处死?” 在她看来,圣女是未来天尊的继承者之一,高高在上的人物,在天宗的地位,仅在天尊和众长老之下。 “她死了,你不就有希望了吗。”边上一个中年道士嗤笑道: “不止是你,所有女弟子都有成为圣女的希望。咱们这位圣女,好好的天宗圣女不当,倒是当起飞燕女侠来了。” 等待中,午时将近。 这时,站在天尊殿檐下,头发花白的老道士,声音洪亮,语调冷淡的朗声道: “圣女,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若肯斩去记忆,往事不咎。” 高台上,李妙真睁开眼,望了一眼天空,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道: “大长老,妙真心意已决,无需多言。” 大长老果然不再废话,挪开目光,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声道: “圣女李妙真,下山游历期间,罔顾门规,不顾师门交代,沾染因果太深,已无望太上忘情。 “天尊愿给她机会,她却冥顽不灵,屡次顶撞。 “今日以雷鞭抽散其魂魄,以儆效尤。 “尔等要引以为戒,不可重蹈覆辙。” 人群里,不少门人纷纷附和,气愤的指责: “看来圣女真的入魔了,所以才这般执拗。” “瞧她在凡俗里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云州剿匪,雍州平叛,享受被人敬仰的感觉,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师门抚养她长大,培养她成材,她便是这般回报师门的?” “天尊给她机会,她不好好珍惜,真当门规是摆设?死不足惜!” “谁来都救不了她。” “亏我几年前还恳请师父去求天尊,让我和圣女结成道侣,现在看来,幸好事儿没成。” 历代圣子圣女都是天宗净心挑选,倾尽资源培养,由超凡高手亲自教导,享受门人的尊敬,高高在上。 在天宗门人看来,李妙真这种“宁死不屈”的行径,是对天宗的背叛,是令人憎恶的自私。 大长老侧头,看向一旁的冰夷元君,道: “行刑!” 这是冰夷元君昨日向天尊求情时,便已说好的。 圣女若不悔改,便由她亲自出手。 冰夷元君御风而起,道衣翻飞,两袖飘飘,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爱徒,右手往虚空里一探,抓住一条赤色软鞭。 “疾!” 冰夷元君单手捏诀,扬起手里软鞭。 轰! 天空中劈下一道指头粗的闪电,直直打中软鞭,雷电凝而不散,整条鞭子化作明晃晃的、跳动电弧的雷鞭。 冰夷元君深深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弟子,手腕一抖。 明晃晃的雷鞭在围观者眼里一闪而逝,紧接着,“啪”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李妙真像是被人狠狠一个鞭腿扫中,整个人像是破沙包一样,狠狠摔在台上。 她背部衣袍裂开,露出的不是嫩白肌肤,或血肉模糊的伤口,是一道焦黑如炭的痕迹。 而相比肉体上的疼痛,真正让圣女险些当场身亡的是这一鞭撕裂了元神,抽打在灵魂深处。 冷汗瞬间从毛孔里涌出,李妙真蜷缩在高台,脸色煞白,嘴唇咬出鲜血,倔强的不肯发出声音。 冰夷元君冷艳的脸庞没有表情,手腕一抖,第二鞭紧随而至。 “啪!” 又是一鞭抽在李妙真身上,抽出一道焦痕,电弧滋滋跳跃。 李妙真身躯陡然一僵,继而瘫软,她的瞳孔开始涣散,眼里的光芒快速黯淡,这是元神在消亡。 继续抽下去,她会成为一具肉身活着,元神却已经消亡的活死人,在一段时间后,肉身也慢慢死去。 围观的天宗门人里,与李妙真关系好的弟子,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师妹........” 见到这一幕,李灵素大叫一声。 一边咒骂许七安那个死鬼怎么还没来,一边望向冰夷元君,拖延时间,叫道: “冰夷师叔,她可是你一手养大的,你的凡心在她身上,怎么能如此狠下心肠,置她于死地?” 冰夷元君手握雷鞭,这一次没有挥下,她表情冷淡的看着李妙真,淡淡道: “为师做主,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愿斩去记忆,与凡俗中的人划清界限,你依旧是天宗圣女。 “愿意的话,就点点头。” 天尊殿檐下,一众长老漠然看着,没有不满冰夷元君的擅作主张,采取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 但回应她的是沉默。 “圣女,点头吧!” “修行不易,莫要自误啊。” 李妙真尚未开口,围观人群里与她关系好的,或不忍天宗损失一位圣女的门人,纷纷出声。 一位坤道摸着眼泪哭道: “圣........师姐,你点头呀,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是斩去记忆而已,记忆和命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师姐,快点头吧,别让师尊为难了。 “你下山游历三年,行侠仗义三年,你救了那么多人,可谁又会来救你?” 李妙真意识渐渐回归,听着耳边的哭叫声,虚弱道: “师尊,弟子下山三年,并非一无所获,弟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圣人说,朝闻道夕死足矣。 “妙真死而无憾。” 回归天宗的这段时间里,她早就已经想清楚了。 准确的说,当日死在雍州时,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今日誓死不愿斩去记忆,除了有不能忘记的人和事,再就是她已经找到自己的道。 她是天宗圣女,可天宗的道,不一定是她的道。 与其违背本心的活着,不如明悟自身的死去。 李妙真睫毛颤抖,看了一眼蓝天,天光有些刺眼,她没看见想要见到的人,于是失望的闭上眼睛。 这时,大长老才缓缓说道: “圣女一心求死,冰夷,动手吧!” 冰夷元君绝美的脸庞再也没有任何波动,抖手甩出雷鞭.........就在此时,众人头顶的天空,忽然剧烈震颤起来。 空间像是泛起波澜的水面,涟漪一圈圈的荡开。 “有人在攻击守山大阵!” 众弟子震惊之余,又难以置信,竟然有人敢打到天宗山门?这是嫌命长吗。 嗡!嗡!嗡! 守山大阵没坚持多久,便溃散成席卷四方的狂风和灵力。 蔚蓝天空中,几道人影浮空而立,为首的穿着绣云纹青袍,身材昂藏,面容俊朗。 他的身后,分别是身穿羽衣,清冷绝色的陆地神仙;头发花白的老道士;身高九尺,眉骨突出,丑帅丑帅的阿苏罗。 值得一提,阿苏罗已经换下袈裟,光头也被乌黑靓丽的秀发铺满,他还俗了。 “洛玉衡,是她来了。” “地宗的金莲?他们两个怎么来了。” “那个年轻人是谁,两位道首站在他身后?” 天宗门人不认识阿苏罗,甚至认不出许七安,但一眼就认出同为道门的洛玉衡和金莲。 玄诚道长淡淡道: “许七安,你来天宗做什么。” 许七安? 大奉银锣许七安? 天宗门人脸色变了,尽管与外界联系甚少,但并非彻底隔绝,九州的局势变化、风云人物等,天宗还是有关注的。 不然,天宗也不会知道卧龙和雏凤在江湖中干的事。 近来九州最大的事,是中原叛乱平定,洛玉衡和许七安晋升一品,从此九州多了两位真正的巅峰强者。 他怎么来天宗了? 人群里,李灵素如释重负,恨不得扑d到许七安怀里,用拳头捶他胸口,说‘死鬼,你怎么才来!’ 李妙真半睁眸子,不再明亮的眼波里映出青袍年轻人的身影,她缓缓闭上眼睛。 你来啦! “天宗要动我的人,问过我同意了吗!” 许七安负手而立。 冰夷元君淡淡道: “我的弟子,何时成了你的人。” “李妙真平叛有功,陛下论功行赏,封她做朝廷的游骑将军,五品官职,天宗想对我大奉的朝廷命官下手,可有把本银锣放在眼里?” 许七安反客为主,上来就是扣一顶大帽子。 当然,他说的都是真话,李妙真确实有一个游骑将军的武职,怀庆御笔亲封。 金莲道长笑呵呵的附和道: “李妙真是我天地会成员,贫道不能看着她身陨坐视不管,希望天宗给个薄面。” 这.........四名超凡为了圣女,联手上门逼迫? 天宗的长老们没什么表情的对视一眼,转身朝向天尊殿,齐声道: “请天尊定夺!” 没有嘴硬,没有指责,出于纯粹得冷静和理智,审时度势后,他们觉得此事应该交由天尊来处理。 一众门人集体沉默,噤若寒蝉。 他们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些超凡高手竟然为了圣女,要和天宗结怨? “这是师姐修的福报,是她的福报。” 那位年轻的坤道捂着嘴,又哭又笑。 天尊威严宏大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不参杂情感,似乎早就料到一般: “你待如何。” 逐鹿中原 第一十七章 脱离天宗 , 许七安没有理会天尊的质问,从高空中降落,轻飘飘的立在李妙真身边。 他先探查了一下飞燕女侠的情况,身体的伤势不算严重,即使对肉身孱弱的道门来说,也只是修养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的轻伤。 真正糟糕的是李妙真的元神状况,形象的比喻就是,普通人被刺了一刀又没有止血,生命随着血液大量流失。 李妙真的元神就是这种情况,虚弱的就像风中的残烛,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这才两鞭,你要是中了闪电五连鞭,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许七安嘀咕一声,他之所以还能吐槽,是因为李妙真不会有危险。 她体内的蕴含着一股强沛的药力,滋养着虚弱的元神,就像干涸开裂的地面涌出的一抹清泉。 “看什么看!” 李妙真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涣散的看他一眼,撇开头,嘀咕道: “丢脸丢大了。。” 太要强了........许七安笑了一下,打趣道: “你在我面前丢脸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看,阿苏罗都笑了。” 他指的是二、四、七集体社死的事。 阿苏罗没有笑,但李妙真被气笑了,想握拳头打姓许的一下,可她太虚弱了,虚弱的感觉随时都会死去。 “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妙真美眸半开半阖,语气虚弱的说道。 她怕许七安脑子一热,在天宗大开杀戒,或者大肆破坏,这些都不是她愿意看见的。 许七安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而后起身朝着天尊殿行去。 “还记得我在剑州与你说过的话吗。”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什么话?李妙真躺在高台上,蓝天在上,天光有些刺眼,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李妙真竭力睁开眼,扭动脖子,看着那个背影进入天尊殿。 耳边回荡着的,是当日剑州时,他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你畏惧流言蜚语,畏惧同门和弟子的看法,那我可以带你走。 一句戏言! 一语成谶! ........... 天宗众门人,还有洛玉衡、金莲和阿苏罗,三位超凡强者,目送着许七安进入天尊殿,四下寂静,没有人说话。 几位长老,还有冰夷元君和玄诚道长,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冷漠,但普通门人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他们此刻想的不是“最好让天尊教训这些无礼之徒”、“敢在我天尊撒野必要付出代价”,而是“打起来怎么办?”、“快逃吧,那可是一品武夫啊”。 包括长老在内,天宗的人完全没料到许七安会为了李妙真如此大动干戈,金莲这个地宗道首居然敢上门威逼。 圣女下山游历三年,以一个四品之身,结交到了如此深厚的人脉? 虽然天宗早知道圣子圣女和地宗的金莲有交集,和银锣许七安有交集,可他们愿意为李妙真插手天宗内务,得罪天宗,这又是另外一个概念。 踏入宛如恢弘雄伟的大殿,许七安随意打量了周遭一眼,便将目光投向高高御座上,那道盘坐在莲台的身影。 他须发洁白,垂着头,像个昏昏欲睡的老头,脑后一轮四色光轮流转。 在许七安眼里,莲台上的天尊像是一道投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投影。 跳出轮回外,不在五行中..........许七安心里油然而生这个念头,“你似乎已经快融于天道了。” “天人之争可助我稳定人性。” 天尊宏大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找不到声源。 他没有追问许七安为何知晓天宗的秘密,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完美驾驭了情感。 好奇心也是生灵的情感之一。 “为何天人之争可助你恢复人性,可助人宗道首渡过天劫?”许七安问出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疑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天尊问道。 他的反问不掺杂个人情绪,不是抬杠,而是纯粹的在问。 “作为交易,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许七安回答。 “公平!” 天尊低垂着头,声音回荡:“人宗与天宗的心法截然不同,可为互补,天人之争是彼此的救赎。” 天尊的回答就像是程序化的答案,没有详细的解释,平铺直叙。 人宗心法业火缠身,七情六欲消磨道基,而天宗心法恰恰是太上忘情,天人合一,原来如此..........许七安恍然大悟。 这就很好理解了,人宗的业火对于天宗来说,或许是一剂良方,能让天尊恢复部分人性,以毒攻毒。同理,天宗的太上忘情,也能平复人宗的业火。 “以死战的形式互补?”许七安问道。 “互相掠夺本源灵力!”天尊回答。 许七安本来想问,为何历代的人宗天宗道首不以双修的方式互补,转念一想,上一代的人宗道首是男人。 历代的天宗未必是雌雄对立,也可能是雄雄,或雌雌。 另外,上古道门双修术早已失传,当初洛玉衡答应与他双修,除了他身负气运,还因为他掌控了这门秘法。 最后,他与洛玉衡双修的过程中,虽彼此都有增长法术和气机,但浇灭业火的是气运,是一种付出且没有回报的过程。天人之间的互补,未必适合双修。 “所以常常两败俱伤,或一死一伤?” “两败俱伤往往是势均力敌,各有收获,算是较好的结局。”天尊回复。 许七安点点头,问道: “为何地宗不用参与?地宗的功德对天人两宗无用?” “功德会让我直接羽化,融入天道。功德会让人宗因果缠身,有入魔的风险,死路一条。”天尊莫得感情的回复。 地宗还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许七安心里吐槽了一句,转而说道: “换你问了。” “我没有问题!”天尊声音宏大而冷漠。 所以你刚才说“公正”,真的只是觉得公正,而不是有问题想问我?许七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正要说话,便听天尊补充道: “可以先记账!” 要立字据吗.........许七安点头: “好!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对道尊有什么看法?” 道尊沉默一会儿,宏大的声音才想起: “可悲之人,祂晚年尝试的三个方法都失败了。” “他在尝试什么?”许七安顺势问道。 “不知道。”天尊回答。 一时无话,过了片刻,许七安突然想起一事,道: “道尊的天宗分身融入天道,地宗分身把自己练成了地书。这些隐秘,天宗道首和地宗道首都知道。那为何人宗道首,不知道天尊的那具人宗分身结局如何?” 他曾经问过洛玉衡,人宗的古籍上可有关于道尊的记载。 洛玉衡的回答是没有, 当时许七安修为尚浅,只当道尊过于神秘,后世之人不甚了解。 时至今日,随着他修为提升,知道的隐秘越来越多,才知道其实“天地”两宗都知道道尊分身的结果,唯独人宗不知道。 “道尊的人宗分身还活着。”天尊言简意赅的,不含感情的说出天大的秘闻。 果然..........许七安没有意外和震惊,反而松了口气,有种抬起的靴子终于落下的满足感。 他接着说道: “圣女我要带走,请天尊成全。” 天尊直截了当的问: “若不成全!” 许七安也直言不讳: “那今日天人之争提前开始,我们四个,打你一个!” 天尊权衡利弊后,无比理智、冷静的给出回复: “李妙真此后,与天宗再无干系。” 顿了顿,天尊说道: “天人之争后,天宗封山,不可再来打扰。” 许七安点头答应下来,顺势又提出一个条件: “天人之争时,战场要选在中原境内,我不会插手你和洛玉衡之战,但我会保她性命。在这个基础上,你能掠夺多少本源灵力,或被她掠夺多少本源灵力,我不管。” 他可以以势压人,但也不能做的太绝,天宗并不弱,除了天尊之外,冰夷元君和玄诚道长是三品阳神。 天尊不语,默认了他的提议。 ........... 殿外,一群人密切的关注着天尊殿内的情况,殿门敞开着,他们能看到许七安和天尊的身影,但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过,双方相对冷静的态度,让天宗门人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 至少不用担心大战开启,遭受波及。 洛玉衡和金莲道长脸色轻松,同为道门,他们知道天宗是最冷静最理智的。 他们处理事情,会首先权衡利弊得失,不会脑子一热跟你拼命。 玄诚道长身边,李灵素也很轻松,知道自己即将躲过一劫。 说实话,雍州之时,面对师尊和冰夷元君的“搜捕”,他内心是慌得一批。 那次之后,李灵素就一直在为师门的态度发愁,回去肯定要受责罚,却没有想出解决之道,只盼着晚一天是一天。 当时的天宗过于强大,确实没有人能帮上他们。 直到在师门面壁的日子里,听说了许七安晋升一品,李灵素一边酸溜溜的,一边又在心里高呼: 死人渣干的漂亮! 他知道自己和师妹有救了。 这时,众人看见殿内的许七安转身,朝殿外走了出来。 一道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出结果了? 天宗还要处置圣女吗? 天宗门人念头纷呈间,耳畔响起天尊恢弘的声音: “今日起,李妙真与天宗再无干系。” 人群哗然。 众门人又愤怒又憋屈,又松口气,心情复杂。 显而易见,天尊妥协了。 妙真脱离宗门,那,那我呢?李灵素呆立当场。 他旋即深吸一口气,心说算了,不管这些,先离开天宗再说。 脱离宗门.........李妙真心里已有预感,没有惊讶,只是难掩悲伤,她挣扎着起身,朝冰夷元君拜倒,哽咽道: “弟子不肖,辜负了师尊。” 玄诚道长看了一眼冰夷元君,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从袖中取出地书碎片,丢在高台边,淡淡道: “走吧,此生不必再见!” 李妙真泣不成声。 许七安走上高台,捡起李妙真的地书碎片,把她横抱而起,朝金莲等人微微点头,道: “走吧!” 几位超凡当即化作流光遁去,消失在天宗众人眼里。 终于结束了........李灵素松了口气,旋即感觉哪里不对。 嗯?我呢?! 你们还没带我走啊,喂,快回来啊.........圣子缓缓长大嘴巴,表情逐步僵硬。 他忽然觉得,世界如此冷酷,没有一丝丝的温暖。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耳边传来玄诚道长冷漠的声音: “还不滚!” 李灵素眼眶一红,鼻头发酸,嗫嚅道:“我,我没想要脱离宗门,我还会回来的.........” 他本想磕个头,但又害怕天宗突然反悔,心一横,御剑而起,朝着许七安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没有人阻拦他。 “冰夷入殿!” 天尊的声音传来。 冰夷元君收回目光,转身进入天尊殿。 天尊盘坐在莲台,保持着垂首的姿态,声音于殿内回荡: “你与圣女师徒缘尽,了却凡心,准备晋升二品。” 冰夷元君躬身行礼: “是! “谢天尊成全!” 逐鹿中原 第十八章 成全 , 金莲道长脚踏祥云,带着许七安等人朝京城飘去。 许七安怀里抱着沉沉睡去的李妙真,侧头看向自己的双修道侣: “天人之争对国师来说,是一场险战,也是极好的磨砺,请务必让我观战。” 他很清楚洛玉衡的性格,强势,傲娇,有点女王瘾,很喜欢被他“哄着”,所以到现在,许七安也没有改变称呼,一直喊她国师。 所以对她的照拂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这会让洛玉衡觉得受到了轻视,会不开心。 洛玉衡“嗯”了一声: “天尊修为如何?” 许七安想了想,道: “一品中期的样子,反正没到后期。” 他之所以敢夸海口说,只保洛玉衡性命,其他不管,并非不顾洛玉衡死活,而是到了一品境,且都是陆地神仙,基本上就是半斤八两。 旁人只管看着就行了。。 而且,天人之争对洛玉衡也有好处,本源互补是一方面,磨砺修为是另一方面。 当然,在此期间,我还得为国师鞠躬尽瘁........许七安看着近在咫尺的高冷美人,心里补充一句。 接下来,最大的事就是与临安的婚事! 想到这里,许七安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 皇宫。 怀庆刚刚与魏渊手谈结束,连战连败,好在已经习惯,她跟着魏渊学棋多年,从未赢他半子。 “魏公对许银锣的婚事怎么看。” 对弈后的品茶里,怀庆试探道。 “好事!” 魏渊笑容温和。 “好在何处?” 怀庆漫不经心的问。 魏渊依旧面带笑容,捧着茶杯,道: “临安殿下心性单纯,虽喜欢挑事,却不擅长争斗。这样一个女子当许宁宴的发妻,总好过慕南栀和洛玉衡。或者是其他女子。” 怀庆心虚了一下,表面不动声色,反问道: “其他女子?” 魏渊看她一眼,笑容愈发浓重: “于其他女子而言,一个威胁不大的女子上位,总好过其他人。 “行了,他的风流债,我懒得说。” 魏渊自己是长情之人,信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像许宁宴这样少年风流的,他倒也不至于厌恶,世间有权势之人,三妻四妾比比皆是。 管好自己便是。 闲聊几句后,话题不可避免的转到政务。 “南疆关市学堂的政策,要办下去,再过几年,基础打下来了,禹州的童试可以对蛊族学子开放。此事功在千秋,陛下要盯紧一些。” 魏渊提醒道。 “此事交给魏公处理便是。” 怀庆又把活儿推了回去,她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很懂得用人! 魏渊笑了笑,继续道: “北方妖蛮那边,欠我们的矿、钱粮、牛羊等牲畜,在今年入冬时可以收回来了,之前中原局势不妙,不敢要债,现在可以连本带利的要回来了。” 怀庆静静听着,直到魏渊长篇大论说完,她喟叹道: “即使是现在,朕依旧挑不出魏公的错处。论处理政务的能力,魏公要胜过朕不少,魏公方才说的这些,朕就都交给你了。” 魏渊笑着颔首: “好!” 他想要一个可以施展抱负的舞台,元景没给他,怀庆给了。 魏渊接着说道: “近来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朝中似乎有人希望陛下早立太子。” 怀庆脸色一沉,语气冷冽: “叛军刚一剿灭,有些人就想着“重振朝纲”了。” 怀庆还未出阁,哦不,还未纳妃立后,哪来的子嗣? 所谓的立太子,立的当然是永兴的子嗣,或四皇子的子嗣。 有许七安镇着大奉江山、朝局,没人敢公然反对怀庆,但怀庆之后呢,是不是该把皇位还给正统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无储君,立储关乎国本,倒也挑不出错。只是陛下可愿把皇位归还永兴,或者,立炎亲王子嗣为太子?”魏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怀庆淡淡道: “朕春秋鼎盛,立储之事不急。” 魏渊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 “懂了,既然如此,陛下就要尽快诞下子嗣,堵住悠悠众口。” 说完,试探道: “嗯,可有心仪之人?” 怀庆下意识的挺直腰背,矜贵优雅,淡淡道: “尚未寻得心仪之人。” 心虚了........魏渊缓缓点头,一本正经道: “姻缘之事,臣就不置喙了,陛下心里有数便好。” 边说着,边放下茶杯: “茶也喝的差不多了,臣告退。” ............ 送走魏渊,怀庆取出地书碎片,传书道: 李灵素极为热情的传书回复,毕竟天宗短时间是回不去了,圣子打算在朝廷里谋取一官半职,过一段妻妾成群的枯燥生活。 许七安的话,让众人一愣,楚元缜没有参与此事,更听不懂许七安话中之意,传书问道: 【三:李妙真似乎不久前服用过某种增强元神的丹药,药力沉淀于体内,难以炼化。冰夷元君的两记雷鞭,恰好化开了她的药力,虽说冒险了些,但效果不错。 怀庆觉得他说的有理,但又觉得不合理,传书道: 凭我机智勇敢偷出来的........李灵素心里一动: 以天地会成员的智慧,不用多解释了。 这是刻意让圣子求助啊。 楚元缜分析道。 李灵素插了一嘴: 这话包括许七安在内,谁都没听明白。 这又和冰夷元君有什么关系? 李灵素解释道: 金莲道长传书说道: 听完金莲道长的解释,天地会成员终于恍然大悟。 那天尊怎么不成全我啊,另外,定时炸弹是什么意思........李灵素心里嘀咕。 这时,恒远大师传书道: 她既然不能太上忘情,自然修不了天宗后续的心法。 恒远大师武僧出身,体会到过晋升无望的无助,对于这方面比较敏感。 对啊,李妙真是天宗圣女,有超凡之姿,她脱离天宗后,岂不是三品无望.........天地会众人心里一沉。 这可不是件好事! 金莲道长传书说道: 许七安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九:自然可以,天地人三宗同出道门,修行的体系是一样的,踏入超凡之前,其实不存在“天地人”的区分。人宗修行之法,到了三品境才会有业火灼身,天宗也是领悟了太上忘情才能晋升超凡,而地宗同样得三品,才会有因果反噬的危险。 金莲道长是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天地会成员心里油然而生这个念头,并认为可能性极大,八成就是事实。 以金莲的目光,肯定能看出李妙真是修功德之力的好苗子,要说金莲道长不馋李妙真这颗好苗子,他们是不信的。 许七安认为金莲道长太阴险了,带着批判和谴责的态度,在玉石小镜的镜面写道: 刚写到一半,圣子的传书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七安只能默默抹去写好的内容。 李灵素你洗干净屁股等着。 金莲道长看着大家的传书,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金莲道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大家假装没有看见丽娜的传书,继续闲聊着。 阿苏罗表示惊讶。 唉,希望我能顺利完婚吧.........许七安心里叹息一声。 他仿佛能想到婚礼现场了。 洛玉衡提着剑,指着他的喉咙,当时那把剑离他的只有0.01公分。 洛玉衡说: “你想娶谁?” 说时迟那时快,慕南栀众目睽睽之下摘下手串: “想清楚了再说。” 李妙真冷笑道: “我就是看个热闹,你们继续。” 怀庆说: “如果许银锣不愿意,朕可以做主退婚,保证没有莫欺少女穷的事发生。” 褚采薇扑倒在钟璃奄奄一息的身体上,哭叫道: “国师误伤钟师姐了,快救人呀!” 群魔乱舞之后,许玲月细声细气道: “哥哥,她们好可怕。 “不像我,只会心疼giegie。” 想到这里,许七安捏了捏眉心。 作孽啊!! ........... 许府。 丽娜坐在院子里石桌边,握着地书碎片,哐哐哐的敲击桌面。 她怀疑自己的地书碎片出问题了,总是收不到其他人的传书,尤其是她传书后,地书碎片就会失灵。 不传书的时候,她还是能正常接收其他成员信息的。 她和许铃音随着许宁宴一起回京城了,师徒俩都很兴奋,在浮屠宝塔里琢磨着要不要从现在开始饿肚子,等大婚当天,吃个痛快。 没想到的是,喜宴还没开始,倒是差点先吃上丧宴。 许铃音回家后,一见到娘,二话不说,在地面轻微震动中,夹着一包泪就冲上去。 还好丽娜眼疾手快,把不孝徒儿制服在地,救了婶婶一命。 婶婶大难不死,那点久别重逢的喜悦全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后怕。 现在正在内厅里揍幼女。 ......... 司天监,八卦台。 李灵素收回地书碎片,看向不远处的白衣背影,低声道: “杨兄,我们报仇得机会来了。 “许宁宴那个狗贼,马上要和临安成亲了!” 杨千幻缓缓道: “这算什么机会,我不去,去了还要给姓许的随礼,我一分钱都不给他。” 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杨千幻,短暂的没能反应过来。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十九章 愚钝的幺儿 , “银子是小事!” 李灵素指头敲了敲桌案,嘿嘿一声:“许宁宴的大婚才是重头戏,你想啊,他的双修道侣是谁?” “国师。”杨千幻想都没想,回答道。 许宁宴和洛玉衡成为双修道侣这件事,在大奉高层不是秘密,若非是道侣关系,云州叛乱时,国师早就带着人宗弟子离开京城了。 毕竟人宗和司天监不同,司天监是朝廷的一部分,人宗和朝廷则是合作关系。 谁会为合作伙伴抛头颅洒热血? 国师当然也不愿意,她不是为了大奉,而是为了姓许的。 关于这件事,外头的传言杨千幻不清楚,但知道司天监的术士们,经常感慨姓许的艳福不浅。还有身边这位结义兄弟,提及此事就痛心疾首。。 杨千幻不太明白,一个女人长的便是再漂亮,也是一具红粉骷髅,有何可爱慕的? 这方面,痴迷于生命炼金术的宋卿和杨千幻看法一致。 “洛玉衡乃人宗道首,一品的陆地神仙,她能忍受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李灵素笑道: “另外,除了洛玉衡,前镇北王妃、大奉第一美人慕南栀和姓许的也有一腿。还有啊,虽然我这个当师哥的不愿意承认,妙真和许宁宴之间,多半也互存好感。 “杨兄觉得,许宁宴大婚之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杨千幻闻言振奋不已,旋即摇头: “许宁宴今非昔比,他娶临安算什么,便是三妻四妾,国师恐怕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李灵素摇头: “不不不,你不了解洛玉衡,就我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国师也好,王妃也罢,都是心高气傲之人,绝不会委曲求全。再者,寻常大户人家的家宅里,尚有刀光剑影明争暗斗,何况是她们。” 他端着茶杯‘呲溜’一声,挤眉弄眼道: “这不还有我们嘛,煽风点火的事,本圣子最熟练了,一定让许宁宴在大婚当日,如坐针毡,糗态百出。” 婚礼多半是破坏不了,以许七安现在的身份地位,铁了心要娶临安,便是国师也阻拦不了。圣子也没打算破坏婚礼,他想要的是许宁宴出丑。 杨千幻惊喜起来,用力击掌: “好主意!” 哼,天天就知道出风头,报应来了吧.........杨千幻突然开始期盼成亲之日早些到来。 ........... 南疆。 万妖女皇殿,夜姬穿着黑色繁复的纱裙,裙裾飞扬间,跨过高高门槛,来到青烟浮动,红烛高燃的奢华殿内。 宛如软塌的御座上,绝代尤物玉腿交叠的侧卧着,高挑丰满的玉体处处透着诱惑,雪白皓腕支撑着螓首,正欣赏着狐女们的舞姿。 八名披着轻纱的狐女,扭动着臀腰,跳着妖族火热大胆的舞蹈。 边上还有几名狐女拍着腰鼓,弹奏琵琶等乐器。 “娘娘。” 夜姬躬身道。 九尾天狐挥了挥手,淡淡道: “退下!” 殿内的狐女行了一礼,退出大殿。 九尾天狐凝视着夜姬,手里把玩着狐尾,语气柔媚低沉,不疾不徐: “本座让你查的事,可有进展?” 夜姬回答: “已经见到蝎王的后人,奴婢从他们口中打探到,当年佛妖之战中,“大日如来法相”是从神殊大师的体内冒出的。 “据蝎王后来回忆,当时的国主、以及各大妖王猝不及防,死伤无数,之后神殊虽力战佛门强者,杀敌无数,可再也难挽回颓势。” 那位蝎王因距离稍远,只是受了重伤,后来带着部分族人逃入中原,从此隐姓埋名。 不过大日如来法相造成的伤势,日复一日的消磨他的生机,一甲子后,那位超凡境的妖王便殒落了。 九尾天狐喃喃自语: “大日如来法相,来自神殊体内,来自神殊体内..........” 过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道: “再过几日,便是许七安与大奉公主的大婚之日,你带上贺礼,代表万妖国前去祝贺,之后就留在他身边吧。” 说完,银发妖姬笑吟吟道: “他现在是一品武夫了,气血旺盛,乃世间独一无二的极品鼎炉,你好生与他双修,早日晋升超凡,我也好九尾合一,晋升一品。 “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外,我要看到你修为有所精进。不然,我就把清姬和雪姬,还有其他尾巴送过去。总有一个能晋升超凡。” 夜姬苦笑道:“是!” 她其实不太想去凑热闹,男人后宅斗争越激烈,他就越喜欢在外面养金丝雀。 所以,一门心思的挤进许府,未必是好事。 九尾天狐叹了口气,道: “可惜上次出海,没有寻到同族,不然剥取它的灵蕴,一样能晋升一品。娘亲说过,海外应该还有九尾天狐存在,为何就是找不到?” 九尾天狐的灵蕴是可以“传承”的,可以传承就意味着同族之间可以夺取。 她和许七安说,寻找同族是为了繁衍后代,那只是随口忽悠他。 那会儿大家不熟,没必要告诉他九尾天狐一族的秘密。 ............. 许府。 与住院相隔甚远的偏院,许元槐赤着上身,右手平举一口大枪,他保持这个姿势长达半个时辰,汗水沿着矫健匀称的肌肉流淌。 院子的另一边,姬白晴很有闲情逸致的在花圃里种上了花。 开春了,现在把花种下,再过几个月,院子便能开满姹紫嫣红的鲜花。 许元霜端着一碗参汤过来,放在石桌边,道: “不要勉强自己,四品境是武夫的一道槛,卡在这一道难关里的天才数不胜数。” 许元槐不理。 许元霜摇摇头: “你别总是把自己和他比,他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是全靠那半数国运,这两年里他经历的事,是你一辈子都比不了的。 “人家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比你这个没吃过多大苦的人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许元槐放下枪,脸色冷峻,淡淡道: “我早就不和他较劲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只是不想显得自己太差。” 许元霜蹙眉道: “这是什么话!” 许元槐的天赋极好,这是连父亲当初都称赞过的。 许元槐微微摇头: “我前几日见到许玲月在御物,便问了一句她的修行,你猜她如何回答?” 许元霜顺势问道: “如何?” 许元槐闷声说: “她修道半年,便从一个没有根基的普通人,成为七品食气的修士。” 许元霜微微长大小嘴,满脸惊讶。 许元槐继续说道: “我仔细打探过二房几人的天赋,许新年是六品儒生,不过儒家体系讲究厚积薄发,想要修行,先要读书,读出一定火候,才能在儒家体系中勇猛精进。 “许新年早早就是九品开窍境,很多年里寸步未进,但自通过乡试后,两年里,他从九品晋升为五品,可见天赋极强。 “我比不上许七安,但不能落后这两人,我要在他们之前晋升四品。” 这是同辈之间的竞争、比较。 许元霜感慨道: “二房的这对兄妹,天资确实令人咋舌。许二叔明明天赋一般..........” 当然,许二叔天赋差,不代表许家天赋差,他们的父亲许平峰,就是世所罕见的天才人物。 姬白晴起身,拍了拍手心的泥,柔声道: “二房还有一个幺儿,听府上的下人说,是个没心眼的孩子,远不及哥哥姐姐聪慧。” 许元霜想起了什么,附和道: “我也听说了,七岁了还没启蒙,三字经只会背两句,据说云鹿书院的先生,还有当朝太傅都束手无策。练武同样没天赋,成天就是瞎玩。” 愚钝成这样,实在罕见。 “后来听说因为筋骨强健,就随南疆的一个姑娘修行蛊术了。”许元霜说。 姬白晴洗干净手,道: “个个天赋异禀才奇怪,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聪慧的,就肯定有愚钝的。这孩子命好,便是愚钝些,有哥哥姐姐们照拂,将来注定大富大贵的。 “听你们婶婶说,宁宴大婚前要把她接回来,你多在这方面费费工夫,教她读书识字,元槐也可以教她习武。” 兄妹俩听懂了母亲话里的意思,这是让他们抓住这个契机,迅速融入许府。 以许府今时今日的地位,兄妹俩毫无“用武之处”,唯一的契机就是二房这个愚钝的幺儿,文不成武不就,不管是教她读书识字,还是习武,都能博取二房的好感。 如果有所成就,效果就更好了。 许元霜笑了笑,“教一个孩子启蒙并不难,有机会的话,我倒想见见这位妹妹。” 竟然能让云鹿书院的先生、当朝太傅都束手无策。 她还真不信。 许元槐则摇头: “习武需要毅力和天赋,既然没有天赋,便不用教了。我七岁时,已经开始打熬筋骨,锤炼气血,此中艰辛,非一个只知玩闹的稚童能承受。” 许元霜接过母亲擦手的汗巾,小声道: “娘,大哥成亲在即,婶婶却不让你插手筹备,这是在告诉您,她才是许家的当家主母。” 姬白晴笑道: “她哪有这份玲珑心思,你把她想的太复杂了。 “要么是不愿我劳累,要么是没反应过来,或者啊,是玲月这丫头不愿我插手。” 这丫头近来管事管的特别勤,替她娘守着管家的大权,是个滴水不漏的对手。 正说着,一位婢女从院外过来,站在不远处,轻声道: “大夫人,铃音小姐儿回来了,夫人让奴婢过来请您过去喝茶。” 母子三人对视一眼,这才刚说到这位幺儿呢。 巧了! .......... 宽敞的厅内,坐了不少的人,除了在衙门当值的二叔和二郎,一家人都在。 许七安坐在桌边,把玩着厚厚的请柬。 慕南栀端着一杯茶,气呼呼的喝着。 花神写的字很漂亮,但不爱帮许七安写请帖。 玲月同样写得一手好字,但很惭愧的说,昨天喝茶不小心烫了手,不能提笔。 反正就是不愿意帮忙写。 许铃音坐在大椅上,双脚悬空,抱着糕点心无旁骛的吃着,边上坐着半白不白的丽娜,也抱着糕点啃,但分出一部分心思,端详着踏入内厅的母子三人。 “元霜来了!” 许大郎眼睛一亮,朝清丽可人的亲妹妹招手: “来,过来帮大哥写请柬。” 许元霜正要答应,忽觉两道杀意凌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许元霜不动声色,嫣然一笑: “好的大哥。” 她扫了一眼许玲月和慕南栀,故作惊讶,道: “玲月和慕姨不会写字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能看出这两位似乎不爱帮大哥写请柬。 .......... ps:睡了一觉,好歹肝出来了。因为打过瞌睡,精神状态还不错,大家不用为我担心。 逐鹿中原 第二十章 吃肉 , 许元霜可不忌惮许玲月,虽然娘一直告诫她不要去招惹这位二房长女,但许元霜觉得,即使招惹了又如何,大哥难道会为这点小事刻意责怪她? 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只要维持住一个底线,男人就懒得搭理。 何况,她和这位堂妹又不是那些争风吃醋的妇人,能斗到什么程度? 娘就是太小心了,生怕闹了矛盾,引起大哥不快。 许玲月语气轻柔,道: “大哥成亲,邀请的宾客不是达官显贵,就是一方豪杰,请柬上字迹过于娟秀,如何拿的出手?大哥地位超然,不在乎这些,可做妹妹的难道也不懂事吗。” 许元霜刚拿起笔,顿时僵在那里,脸色尴尬。 啊这,突然就将军了.........许七安立刻看向生母,发现她一脸微笑,似乎根本不在乎女儿的窘境。 她这是想让我来化解尴尬..........许七安倒也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抬杠,一边感慨家里女人多了,戏果然越来越好看,一边笑道: “玲月昨儿烫伤了手,不好握笔。至于慕姨,慕姨昨夜似乎颇为劳累,便不劳烦她了。。” 他朝慕南栀隐晦的眨眨眼。 知道他暗指什么的慕南栀不动声色,保持着长辈的温婉笑容,桌底下,穿绣鞋的脚丫子死踹许七安。 两人间的眉来眼去非常隐蔽,在家人面前,许七安一直以晚辈自居,见到花神,张口闭口一声“姨”。 除了不想看到慕南栀社死,他还有一些小心思,把花神摆在长辈的位置,大婚当日,她想闹都师出无名。 而以花神傲娇爱面子的性格,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丢脸的事,多半会把恼火情绪压在心里,私底下找他算账。 只要明面上和谐安定,许七安就不怕她私底下作妖,到时候挺枪就刺,花神就会双腿发软玉体酥。 什么战力都没了。 “元霜,你先替我写一遍,等二郎回来,让他抄一遍便是。” 许元霜顺坡下驴,嫣然一笑。 另一边,婶婶拉着小豆丁的手,推到姬白晴面前,笑容满面: “大嫂,这是我的幼女铃音。” 姬白晴审视着圆脸憨憨的小豆丁,赞许道: “瞧着就玲珑聪慧,与玲月一样。小茹生的女儿都好,很好!” 噗........许七安险些笑出声,心说这是一箭双雕啊,既暗戳戳的埋汰了玲月,替元霜报仇,又把婶婶哄开心了。 许玲月面无表情,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脸色。 婶婶大喜,摸着小豆丁的脑瓜,笑容满面: “我家铃音打小就聪明。 “快叫伯母。” 还是大嫂会说话,大嫂是第一个夸赞铃音聪慧的。 “伯母!”小豆丁大声叫道。 然后侧头看向母亲,疑惑道: “伯母是什么呀?” 她从来没有过伯母,不知道“伯母”的定位。 婶婶本来想说,伯母就是大伯的妻子,但想到许平峰她就憎恶,改口道: “伯母是大哥的娘。” 许铃音大吃一惊,张大嘴巴: “原来我有两个娘啊。” 婶婶差点想捂脸,强行挽尊道: “铃音还小,她一直以为大郎是亲哥哥。” 在许铃音眼里,她一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从小到大都这样。有时候也会疑惑为什么大哥喊爹娘叫婶婶和二叔。 不过她不会想那么多。 大家各论各的。 果然是个愚钝的孩子.........许元霜和许元槐心想。 姬白晴面带微笑,不见异色,顺势说道: “该给她启蒙了,二郎公务繁忙,家里又没先生,不如就让元霜教她读书识字吧。” 说完,她发现许家众人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己,这里面包括长子许七安。 “有何不妥?” 她蹙眉道。 婶婶干笑一声,面露难色: “铃音吧,嗯,有些愚钝,还是算了吧。” 婶婶是厚道人,不坑自家人。 尽管嘴上说铃音打小就聪明,但心里知道,自家铃音也许可能大概比同龄孩子稍稍愚钝些。 许元霜一边写请柬,一边说道: “婶婶,不碍事的。我虽然没有二郎的才华,但自幼读书,教铃音不在话下。” 话都说到这里份上了,婶婶不好拒绝,只能答应。 整个过程,许玲月一句话都没说,她可不会在大哥面前表现的那么“恶毒”。 而且,但凡听说铃音难启蒙的人,都觉得自己能行,不管是太傅还是书院的先生,亦或者李妙真和楚元缜,都这么想。 许玲月觉得就算自己不煽风点火,这个堂姐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果不其然。 许元霜满意点头,接着问道: “听说铃音一直跟着这位姑娘在南疆学习蛊术?” 这位嘴巴一直没听过的姑娘。 婶婶就说: “都是大郎做的主,说铃音不爱读书,又没有习武天分,便只能送去学习蛊术。” 姬白晴笑道: “天赋差些不要紧,勤能补拙嘛,大郎许是没时间教导她习武了,有空可以让元槐教教她,元槐好歹是五品高手,有这么一个天赋出众的兄长,莫要白白浪费。” 她认为,大郎肯定没时间也没兴趣教一个孩子,二弟许平志同样如此。 这时候,五品化劲的元槐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而且,五品境不管在哪里,都算得上高手,肯教一个孩子习武,能体现出他们对铃音的善意。 丽娜耿直的说道: “他没资格教铃音。” 这个直球打的生母一愣,脸色有些尴尬。 许元霜蹙眉道: “元槐是五品,且离四品也不远了,如何没有资格了?” 丽娜鼓着腮,哼哼唧唧道: “那我还是四品呢,我爹还是三品呢,有我们教铃音就行啦。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凑什么热闹。” 教许铃音读书她不管,但要教许铃音修行,丽娜是不同意的。 这是没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三品?!” 许元霜愣住了,试探道:“你爹是三品,也在教导铃音蛊术?” 她重新审视起丽娜,意识到这位一直吃东西的南疆姑娘,身份似乎不简单。 许七安接茬道: “龙图首领也是铃音的师父。” 许元霜看了母亲和弟弟一眼,发现他们神色又惊又奇,与自己如出一辙。 这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啊,这位幺妹不是天资愚钝么,三品强者怎么会教导一个愚钝的弟子。 姬白晴审视着憨憨的小豆丁,问道: “铃音蛊术学的怎样?” 丽娜骄傲的昂起下巴: “铃音现在膂力堪比八品武夫,最多年底,就能打七品,天赋可好了。” 婶婶大吃一惊,惊喜的看着小豆丁: “你都快赶上你爹啦。” 许七安笑道: “铃音是力蛊部的天才嘛。” 蛊神都对她有所图谋。 现在是八品,年底七品,而大哥没有反驳.........许元霜脸色呆呆的看着还没桌子高的孩子,忽然有种自己白活了十九年的感觉。 七岁的八品?! 世上竟有七岁的八品? 这就是许府上下口中的愚钝小孩? 二房的这三个孩子天赋都如此可怕吗........姬白晴心里暗惊,她以为许玲月和许新年已经是人中龙凤,谁曾想,哥哥姐姐似乎连给幺儿提鞋都不配? 我七岁还在打熬气血,还没入品..........许元槐像是受到了刺激,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刻回院修行。 母子三人意识到这个孩子,也许是大郎之外,许家天赋最好的人。 “娘,我要出去玩了。” 许铃音不喜欢待在这里听大人们说话。 “去吧!”婶婶告诫道:“不许踩坏花圃。” “踩坏了会怎么样?”许铃音试探道。 “就把你烤了吃掉。”许七安吓唬道。 许铃音害怕的跑开了。 丽娜也跟着跑了出去,顺带把桌上的糕点顺走。 ........... 婚期临近,婶婶有一堆的事儿忙,这是身为当家主母的义务,唯一的帮手许玲月消极怠工,婶婶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嫂留下来帮忙。 姬白晴肯定愿意啊,毕竟成亲的是她长子。 许七安拿着一堆写好的请柬,回了房间,他要查漏补缺,该请的朋友都要请,不能遗漏。 首先是朝廷方面,只请魏党的几名骨干,比如御史张行英、刘洪等人。 王党的话,前首辅王贞文肯定要请,但多半会派王思慕来参加婚宴,自身不会出席。 打更人衙门要请的人就多了,九位金锣,以及相熟的同僚,如宋廷风朱广孝李玉春等。 其中,春哥有强迫症,他方圆十几米内,不能出现钟璃。 这些都需要他这个主人公安排好。 长乐县当快手时认识的同僚也要请,苟富贵勿相忘,这是做人本分。 云鹿书院的几位大儒、院长赵守肯定也得请,要注意的是,婚宴上无论如何都不能作诗,不会几位大儒会不顾场合的打起来,那就麻烦了。 司天监的几位自然也要请,杨千幻得给他单独准备小桌,面朝墙壁,背对宾客。 “钟璃我得时刻带在身边,不然婚礼上闹出血光之灾就不好了。请孙师兄的话,袁护法多半也要跟来,不行,它来的话,婚礼就进行不下去了。 “宋卿如果要来的话,我得提前说明不要送礼物,我怕他抬着一具“克隆版洛玉衡”过来。” “天地会的成员都在京城,不会缺席。” 然后是江湖上的朋友,能真正入他眼,且有那个交情的,只有武林盟的人。 “南疆的人就不叫了,刚把鸾钰给睡了,她如果也来的话,那就完犊子。而且,我担心龙图会把整个部族的人都带过来吃酒席.......... “唉,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许七安捏了捏眉心。 “吱~” 房门被推开,慕南栀冷着脸,手里握着一把蜜枣,边吃边冷笑: “呦,许银锣的请柬还没写完呐,要不要慕姨帮忙代笔。” “好啊好啊!”许七安笑道: “正好还欠一份,嗯,我还要请镇北王妃慕南栀来府上喝喜酒。” 慕南栀“恶狠狠”道: “我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揭露你这个好色之徒的恶行,说你玷污我,霸占我,臭不要脸。” 许七安一脸无辜的表情: “慕姨,你怎么耍流氓啊。 “你有点长辈的样儿行不行。” 慕南栀大怒,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要抓花他的脸。 但被许七安双手反拧在背,按在桌上。 闹着闹着,书桌就开始哐当哐当的摇晃起来。 ............ 院子里,许铃音和丽娜坐在石桌边分享糕点。 “师父,我想吃肉。” 许铃音嘴里塞满糕点,撒娇说:“你帮我去找好不好。” 丽娜也嘴里塞满糕点,看她一眼: “你是想趁我去找肉,一个人独吞这些糕点吧。” 许铃音忌惮的看了一下丽娜,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师父知道了,师父真厉害。 丽娜嘟囔道: “我也想吃肉,可现在还没到午膳时间呢。如果在南疆就好了,为师就带你出去打猎。” 师徒俩同时叹口气,这时,花圃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俄顷,钻出来一只可爱的狐狸幼崽。 六目相对。 逐鹿中原 第二十一章 大婚 , “你踩坏花了。” 许铃音指着狐狸幼崽,大声说道。 白姬歪了歪脑袋,看着她,稚嫩的女童声回复说: “没有踩坏。 “我一直都这么玩的。” “你就是踩坏了。”许铃音竖起浅浅的眉毛,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正经,仿佛这很重要。 “我没踩坏。。”白姬脆生生的反驳。 人类小孩和狐狸幼崽争辩了片刻,许铃音迈着短腿冲过来,她速度很快,快到正常人肉眼看不清,这全依赖于肌肉的爆发力。 但白姬更快,化作一道白影,便从她的扑击中闪过,出现在右侧,警惕的看着她。 “你要干嘛!”白姬大声质问。 小豆丁不搭理,又扑了上去。 一人一狐在院子里追逃,许铃音“噔噔噔”的狂奔,把铺设在院子里的青石板踩裂,白姬则化作迅捷的白光,时而在左,时而窜右。 片刻后,小豆丁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抓住白姬,心里大急。 她在南疆随着力蛊部族人打猎时,不是没遇到过敏捷的动物,但都有力蛊部族人用弓箭射杀,根本不用追。 现在身边没有弓箭,她也不会用。 “不玩了!”许铃音停下来,一脸讨好的说: “你过来,我带你去吃肉。” 白姬果然停下来,粉嫩的小舌头舔一舔嘴唇,娇声道: “吃什么肉?” 许铃音张开双臂,胡乱比划: “很好吃很好吃的肉,你来就知道了。” 说话间,她又露出讨好的笑。 白姬也是个贪吃的,一听有肉吃,就相信小豆丁了,欢快的跑过来,娇声道: “吃肉吃肉.......” 机智勇敢的许铃音扑过去,把它按倒: “抓住你了!” ............ 房间里,趴在书桌的慕南栀昂起头,望向门外,蹙眉道: “我好像听见白姬的哭声了!” ‘哐当’的声音停下来,许七安双手掐着慕南栀的小腰,同样看向窗外,道: “我也听见了。” “起开起开!”慕南栀伸手往后,推了许七安一下。 她对白姬还是很上心的,就像养自己的孩子一样。 许七安退了出去。 慕南栀连忙放下裙子,俯身拉上绸裤,仔细的理了理衣裳,匆匆离开房间。 许七安跟在后边,两人出了房间,循声走去,没几步,就看见了许铃音和丽娜师徒。 许铃音小肩膀挑着一根木棍,木棍的那头捆着白姬,白姬一边挣扎,一边哭道: “放开我,放开我,嘤嘤嘤..........” 师徒俩正朝厨房方向走。 “干什么呢!” 慕南栀大惊失色,提着裙摆跑过去,把白姬救下来。 “我们要吃肉。” 许铃音有些遗憾的看着慕姨给白姬松绑。 ........许七安反手给她一个暴栗,训斥道: “我在南疆时怎么和你说的?” 挨了揍的许铃音双手抱头,但不心虚,义正言辞的说: “大哥说的,踩坏花就要烤着吃肉。 “它弄坏了娘种的花。” 边上的丽娜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傻徒弟终于开窍了,刚才一个劲的往白姬身上扣帽子,知道吃狐狸之前,先把罪名定下来,这样就挑不出错。 许七安扭头问白姬刚才的经过,白姬哭唧唧的把事儿描述了一遍,然后控诉道: “我玩的好好的,她们一见面就逮我,还骗我,嘤嘤嘤........” 我该说铃音一涉及到吃的就智商飙升,还是该感慨家里终于出现一个智商垫底的了.........许七安心里嘀咕,指头戳了戳许铃音的额头,怒道: “待会再教训你。” 扭头瞪向丽娜: “铃音不懂事,你也不懂?” 丽娜吐了吐舌头: “玩玩嘛,吓唬一下小狐狸,回头进了厨房我就把它救下来。” 许铃音大吃一惊,才明白师父的险恶用心,于是用背叛阶级的目光看向丽娜。 铃音显然没有把白姬当玩伴或朋友,一心一意想吃它,这个观念要改回来...........虽然家里“孩子”多了,总会产生摩擦,但动不动就烤着吃可不行...........许七安吐出一口气,拉着许铃音就往外走: “跟我来!” 他把许铃音拉到院子里,招了招手,远处东厢房的窗户敞开,婶婶最爱的一盆花飞了出来。 许七安把花盆顶到许铃音头上,说: “站一个时辰,头上的花要是摔碎了,三天不准吃肉。” “噢!” 许铃音挨打立正。 告诫小豆丁以后不准动吃狐狸的念头后,许七安就看见一名蟒服太监,拎着一列禁军入府。 蟒服太监是来送赏赐的,公主的丈夫,按惯例要封为“驸马都尉”,驸马都尉原本是官职,后渐渐成为帝婿的标配官职,因此公主的丈夫也就有了“驸马”的简称。 除了头衔之外,皇帝还要赐驸马玉带、华服、银质马鞍、七彩罗布百匹、以及金银和房宅等等。 这些东西原本早该赐予,但女帝日理万机,实在没时间,就拖到了现在。 赏赐东西下来后,太监笑道: “老奴先祝许银锣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许七安按照惯例,给太监和禁军,每人赏了十两银子。 .......... 婚期临近,许府陷入忙碌之中,主管内务的婶婶忙的焦头烂额,私底下没少埋怨说,当娘的倒是清闲,我这个当婶婶的反而受累。 为了分担婶婶的压力,许七安把苗有方召唤回来当牛做马,自己则抽空啃完了婚礼流程。 自古婚姻乃人生大事,故流程繁琐,甚是麻烦。 从议婚到完婚,期间要经过六道礼节: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 前五道流程早已走完,就只剩“迎亲”。 这天夜里,餐桌上,许二叔与侄儿碰杯后,试探道: “拜堂时,要不让你婶婶把位置让给大嫂?” 婶婶眼眶立刻就红了,怒气冲冲的瞪着丈夫: “你什么意思!” 许二叔道: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若在,必坐高堂。大嫂毕竟是宁宴的生母,她在一旁杵着,你在那坐着,那么多宾客看着,传出去对宁宴名声不好。 “今儿个,礼部的官员与我说起了此事。” 婶婶拔高声音,尖声道: “宁宴是我养大的。” 许二郎细嚼慢咽的吃着菜,随口说道: “确实于礼不合。” 婶婶委屈的差点哭出来,她这几天忙里忙外的操持婚礼,头发都掉了好些,但想着家里兄妹四个,总算有一个要成家立业了。 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就等着接受一对新人拜高堂,结果新人还没见着,就被丈夫和儿子背刺了。 婶婶看了一眼许宁宴,见他没说话,鼻子一酸,别过头去,赌气道: “不坐就不坐。” 许二郎咽下食物,不紧不慢道: “但于情,娘是应该坐的。古语云,生恩不如养恩。大哥自幼父母双亡,被爹和娘抚养长大,人尽皆知。所以,即使外人知晓伯母还在,也不会有人置喙大哥。” 许玲月顺势道: “大哥觉得呢?” 婶婶立刻看向倒霉侄儿。 许七安笑道: “二郎说的没错,我要是不同意,婶婶怕是又要把我赶出隔壁的小院独居了。” 婶婶这才放下心来,抬起下巴哼一声。 许铃音和丽娜低头吃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白姬蹲在桌边,小口小口的啃着鸡肉。 慕南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认真吃饭,但桌底下的脚丫子,时不时泄愤般的踢许七安一脚。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许七安以德报怨,把她碗边的几粒饭捡起来,放回碗里。 晚餐在这股安平喜乐的气氛中结束。 ........... 同样的夜晚,姬白晴却坐在烛光中发呆,脸庞温润,端庄美丽。 许元槐作息时间犹如日升月落般规律,用过晚膳,吐纳半个时辰,便早早入睡。 许元霜推开母亲的房门,见她果然没睡,便笑道: “娘是在想明日大哥迎亲的事?” 姬白晴微微点头,柔声道: “到今日依旧未曾通知我,想来拜高堂时,没我份了。” 许元霜轻声问道: “娘心里遗憾?” 姬白晴叹息着说: “我当年生下他,他就那么一点大,转眼间二十一年过去,竟到了他成家立业的时候,能见证他大婚,娘已经没有遗憾了。” 许元霜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虽然娘嘴上说没有遗憾,但作为母亲,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渴望在长子大婚之日,以母亲的名义身份参与。 而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看客。 ............ 司天监。 李妙真从混沌中醒来,睁开眼,看见苏苏坐在桌边,专心致志的看着附有插画的话本。 艳鬼穿着白衣白裙,五官精美绝伦,气质艳丽勾人。 单凭论姿色,苏苏是拔尖拔尖的。 “呀,主人你醒啦!” 苏苏惊喜的合上画本,顺手倒一杯温茶,“你昏睡五天,滴水未进,喝口茶解解渴。” 李妙真确实口干舌燥,肺部火烧火燎。 道门即使肉身再孱弱,到了四品境,也早就辟谷了,数月不饮不食都没事。 但她的身体受了伤,正处在虚弱状态。 喝完一杯温水,李妙真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问道: “这是哪,许府吗?” “这里是司天监,采薇师妹天天来给你把脉,圣子日日为你疏散过剩的元神之力,防止你识海胀裂。”苏苏坐回桌边,继续看她的话本。 李妙真闭眼内视,她的元神坚韧强大,像是锤炼无数次的钢铁。 肉身虽然虚弱,但无大碍。 “按理说,我可以冲击超凡境了,可惜我无法领悟太上忘情。”李妙真叹息道。 阴神晋升阳神,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足够坚韧。 师尊当初喂给她的那枚丹药,如今药力已经尽数吸收,为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圣子说,金莲道长有意收你入地宗门下,修行功德。”苏苏翻过一页,继续说道: “以主人你的功德,晋升乃三品手到擒来之事,就看你愿不愿意。” 李妙真沉吟片刻,笑道: “自然愿意。” 苏苏松了口气,嫣然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对地宗不感兴趣,我只想去人宗。” 李妙真诧异道: “为何?” 苏苏挤眉弄眼: “这样的话,你将来业火缠身,就有足够的理由找许宁宴双修啦。虽然我是许宁宴的小妾,但既然主人也喜欢他,那我当个陪嫁丫鬟也不介意的。” “去去去!” 李妙真啐了她一通,目光落在话本上,随口问道: “看什么书?” 闻言,苏苏柳眉倒竖,道: “书上说的是一个叫许宁宴的读书人,金榜题名后,抛弃糟糠之妻,贪图荣华富贵,另娶公主的故事。” 李妙真当然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皱眉道: “发生什么事了。” 苏苏哼哼道: “许宁宴明日就要与临安公主成亲啦。” 李妙真愣住了。 ........... 怀庆一年,二月二十七。 宜入宅、求嗣、婚嫁。 天蒙蒙亮,距离迎亲队伍出府尚有些时辰,从许府到皇城的主干道两侧,早早的站满了观礼的百姓。 整个京城都知道许银锣要和临安公主成亲。 作为大奉的定海神针,百姓心目中的镇国之柱,许银锣的大婚自然是备受瞩目,普天同庆。 这一天,从外城到内城,八座城门开设粥棚,施粥三日。 皇宫,韶音宫。 太后命人仔细清点了一遍陪嫁物品,有装饰着珍珠、九只五彩锦鸡、四只凤凰的凤冠一顶;绣稚鸡的华服一件;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带一条,有玉龙冠、绶玉环、北珠冠花梳子环、七宝冠花梳子环......... 嫁妆丰厚,俱是按照最高规格准备。 除了临安身份尊贵外,驸马许七安的身份同样让皇家不敢怠慢,不敢寒碜。 这些事本该是皇后里操持,奈何怀庆登基后,永兴帝的皇后便废了,如今后宫之主依旧是太后。 太后倒也不嫌累,自打魏渊复生后,她笑容日益增多,不再向以前那般事事冷淡。 再加上陈太妃软禁在后宫,永兴软禁在司天监,都是出不来的人,太后怎么也得接手此事,她就算不可怜临安,也得考虑许七安的态度。 各出清点完毕后,太后带着一众宫女,进了临安的卧房。 她要看看新娘子准备好了没有。 ....... ps:默哀。 逐鹿中原 第二十二章 礼成 , 公主寝居,帷幔低垂,檀香袅袅。 卧房的门敞开,韶音宫里的宫女们奔走忙碌,梳妆镜前,临安挺着腰杆坐着,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脸颊圆润,恰如一只线条流畅的鹅蛋,敷粉描眉之后,容貌变的愈发精致、有神。 此外,宫女的巧手在她额头画了梅花妆,于是本就妩媚多情的公主殿下,便多了一股艳而不俗、媚而不妖的气质。 女子一生中,会有一次见到自己凤冠霞帔的机会。 她等来了。 更幸运的是,新郎便是良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殿下近来文静了许多,是否忍得辛苦?”大宫女替她梳着头,笑着问道。 殿下平时叽叽喳喳,活泼娇蛮,越是临近婚期,越是学着做文静温婉的金枝玉叶。 “太后说过,嫁作人妇,便不能再率性而为。” 临安叹了口气:“我且装模作样着吧,来日慢慢原形毕露便是。” 正说着,雍容华贵的太后带着宫女入内,扫了一眼桌上的凤冠,淡淡道: “准备的如何了?” 临安身边的大宫女施礼后,恭声道: “待奴婢为殿下梳好头,便大功告成。” 太后走到梳妆台边,看一眼内媚动人的临安,忽地蹙眉: “为何不开面?” 所谓“开面”,是用五色棉纱线为新娘家绞去脸上汗毛,让新娘显得愈发白净美貌。 大宫女为难的看了看临安。 后者描的精致的眉毛皱起,“母后,太,太疼了........” 太后微微颔首,扫过屋内的一众宫女,语气平淡: “殿下不开面,你们每人二十个板子。耽误了吉时,统统打发到浣衣局。” 宫女们花容失色。 于是又洗掉了公主的妆容,几个宫女齐心协力,一番折腾后,终于搞定。 太后审视着脸皮微红,眼角含泪的临安,满意点头: “不错,这才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等吉时将近,宫女为临安戴上凤冠,太后眯着眼,审视片刻,叹息道: “真漂亮! “你天生便是要当公主的,穿金戴银,方能凸显你的娇贵与美貌。” 太后见过不少美人,自己便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所谓美人万千,妍态各异,不同的美人需要不同的装扮,才能把美貌与气质凸显的淋漓尽致。 在太后见到的美人中,包括她在内,多多少少会被华美的首饰、服饰分去光彩。 越是打扮华丽,越能凸显美貌的,便只有临安了。 太后继续道: “你兄长和母妃都不能参加婚礼,本宫作为你的母后,理当教你如何在夫家生活,与姑舅相处。” 临安一本正经的坐着,耐心聆听。 “你虽是金枝玉叶,公主之尊,但许银锣非一般夫婿,所以嫁到许府后,首先要学会收敛性子。” 过去的很多年里,太后诸事不管,对后宫,对皇子皇女不闻不问,但也知道临安时常找怀庆的麻烦。 她若有陈太妃一半的心机和手腕,倒也罢了,太后才懒得说这些。偏是个喜欢挑事,却没相应战斗力的姑娘。 去了许府若是不收敛,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儿,而且还是不占理那种。 太后继续说道: “许家女眷里,二房主母倒不必在意,我虽与她交集不多,但有过几次试探,是个没什么弯弯绕绕的直肠子。云州过来的那个女人,虽是许七安生母,但母子之间情意必然不深。 “她若是知道分寸,便不会拿捏你,而是客气对待,你也这般对她就是。二房的大丫头倒是个伶俐的,不过与你干系不大,再过几年也就嫁出去了。 “你真正要在意的是夫君的心意,以及他在外面招惹的女子。” 宁宴的婶婶是个直肠子?可思慕说,这位婶婶分明是个极厉害极可怕的人物,是太后看错了,还是她为安我的心,故意这般说..........临安心里嘀咕,听到“外面招惹的女子”,顿时眉毛一扬。 “母后放心,临安知道该如何对付她们,定把她们治的服服帖帖。” 太后看她一眼,把涌到喉咙的那一声“呵”咽了回去,颔首道: “母后给你的建议是,多听听王思慕的意见。她和二郎已经订婚,想来今年或明年便嫁到许家去了。” 有道理........临安点点头。 “遇到事不要只顾着发脾气,你和许银锣有情分在的,他微末之初,你帮他不少。受了委屈,便多提一提这方面的事,他自会愧疚。” ............ 直通皇城的主干道,许七安坐在小母马背上,由它驮着,马蹄“哒哒”的朝皇城而去。 身后是李玉春、朱广孝、宋廷风等相熟的同僚,以及苗有方这样的亲信,组建成一支规模不小的迎亲队伍。 城防军分列街道两侧,把围观的百姓挡在街边。 百姓高呼着“许银锣大喜”、“百年好合”等字眼,异常兴奋。 在他们看来,许银锣迎娶皇室公主,这是强强联合,永固大奉江山。 而且,除了身份高贵的公主,还有谁能配的上许银锣? 但也有些人对此深感失望。 “许银锣要娶公主了,唉,我家闺女看来是做不成正妻了。” “就你闺女那姿色,当个丫鬟许银锣都嫌弃,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家妹妹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尚未婚嫁,唉,可惜许银锣看不见这颗沉埋沙底的明珠。” “那还不简单,你把自家妹妹送到教坊司去,既然这么漂亮,夺个花魁过来不难吧,许银锣不就看到了吗。谁不知道许银锣最爱和花魁厮混。” 边上众人哄笑。 然后那两人打了起来,很快被城防军制服,秩序恢复。 朱广孝望着前头穿着便服的挺拔身影,小声和身边的宋廷风道: “我以前以为,宁宴会娶怀庆殿下的。” 许七安还是铜锣银锣的时候,逢着去皇宫,都是以见怀庆为由,虽说私底下没少和临安鬼混,但在朱广孝看来,许宁宴分明是个怀庆公主走的更近。 以前查案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往怀庆府跑。 结果冷不丁的,他选择了妹妹,而不是姐姐。 宋廷风挤眉弄眼,嘿嘿笑道: “不娶陛下,不意味着和陛下是清白的。” 朱广孝吃了一惊,小声道: “不要妄议圣上。” “怕什么,宁宴都没在意。”宋廷风用嘴努了努前头的新郎官。 他们说的话,肯定躲不过许宁宴的嘴,他既然没在意,那就不用担心什么陛下治罪了。 不过接下来的话,宋廷风就不好明目张胆的说了,传音道: “我听说,近来朝中有人提议立太子的事儿。此为国本,那群读书人最在意这个。” 朱广孝淡淡道: “以陛下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压下这些声音。” “蠢货!”宋廷风摇头: “满朝文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陛下登基不久,没有子嗣再寻常不过。但现在叛乱已平,四海升平,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陛下的婚事了? “立太子只是个由头,诸公是想催促陛下尽早完婚,诞下子嗣。” 朱广孝恍然大悟,旋即传音道: “你无缘无故说这些作甚。” 宋廷风传音说道: “宁宴娶临安殿下,不知道多少人笑掉大牙,拍掌称快,他一日不成亲,“后宫之主”的位置,就没人敢惦记。明白了吧! “不过呢,陛下迟早是要考虑子嗣的,以后有热闹看了。” 陛下虽是女儿身,但亦是根正苗红的皇族血统,她的子嗣,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后台撑着,继承皇位毫无难度。 进了皇城后,开始一丝不苟的走流程,首先随着礼官骑马到南门,在那里换上驸马官服,接着献上大雁、币帛等物作为聘礼。 这叫做“行雁礼”,大雁象征着忠贞,象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行雁礼结束,许七安与迎亲队伍入席,喝酒休息,等待吉时。 从清晨一直等到太阳高照,礼官终于入席,低声说: “驸马爷,时辰到了。” 许七安心说,终于可以迎新娘了,膀胱局啊........ 他当即随着礼官前往韶音宫,在那里见到了公主的仪仗队,以及凤冠霞帔,娇媚动人的临安。 她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美的耀眼夺目。 在宫女的搀扶下,施施然的迈出韶音宫,两人隔着很远,目光交汇。 千言万语,都在眼神之中。 没有说话,临安柔柔看他一眼,低头进了厌翟车。 厌翟车以红色为主,车厢除了翟羽的装饰外,还有红、紫各种丝帛交织构成华美装饰。 横辕设有香柜,设有螭纹的香炉、香宝等。 整体风格华丽鲜艳,异常漂亮。 蛮顺利的嘛,没有要红包找鞋子,破门而入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许七安心里吐槽了一句。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迎亲不是重头戏,且没有上辈子的风俗。 出了皇宫,许七安带着仪仗队与迎亲队会合,一起离开皇城,原路返回。 此去的目的,本该是驸马府,但许七安和二叔商议之后,认为还是住在许府不变,把周边的几座宅子买下来,扩建成庭院森森的豪门府邸。 一家人还是住一起。 返回许府,又花了半个时辰,途中鼓乐齐鸣,头戴花冠的宫女端着香炉莲步款款,还有禁军在前头负洒扫,所以走不快。 在喜庆盛大的鼓乐声里,许七安把临安领进了门,直奔内堂。 此时堂内,站满了观礼的人,都是许氏族人,没有外宾。 二叔和婶婶挺着腰杆坐在堂内,婶婶见凤冠霞帔的临安,眼睛一亮。 她很喜欢花枝招展的姑娘,临安的装扮让婶婶无比惊艳。 天地会的成员不在,司天监的货也还没来,真好.........许七安扫了一眼厅内众人,除了花神面沉似水,其他人都满脸笑容。 尤其许玲月,笑靥如花,由衷的为大哥感到高兴! 新人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进行拜堂仪式。 拜堂流程甚是繁琐——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期间,许七安察觉到临安心跳加快,传音道: “别紧张!” 临安果然安定下来。 有条不紊的完成仪式后,两名小宫女捧龙凤花烛导行,许七安和临安在后。 望着一对新人转入后堂,生母姬白晴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 许元霜望向母亲,轻轻握住她的手,正要说些宽慰的话。 这时,她看见绿娥走了过来,低声道: “大夫人,随我来一趟。” 姬白晴皱了皱眉,捏着锦帕,跟着绿娥往外走。 穿廊过院,来到新婚夫妻的婚房外,绿娥推开门,笑道: “大夫人请进。” 姬白晴心里一动,已然有了猜测,她迈过门槛,进入婚房,看见临安和许七安并肩而立,等候已久。 “宁宴这是........” 许七安低声道: “婶婶和二叔养育我长大,在我心里便如亲生父母,我在宾客面前拜二叔和婶婶,是敬重他们。但你是我生母,骨肉至亲,我大婚之日,理当拜您。” 他和临安相视一眼,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姬白晴微笑道: “娘很高兴,很高兴。” 她俯身把长子和长媳扶起来。 许七安低声道: “娘!” 姬白晴身躯骤然僵硬。 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没有久留,离开了婚房。 走了一阵后,她扶着廊柱,低着头,肩膀剧烈颤抖。 ......... 许元霜看见母亲红着眼眶回来,妆容稍稍有些花,看着狼狈,但仔细再瞧,发现她过去二十年眼角眉梢凝着的郁结,荡然无存。 婚房里,临安依偎在许七安怀里,手里捏着一块黄油糕,小口小口啃着,吃了一会儿,愁容满面: “国师会不会冲进来一剑砍死我啊? “我在太后面前装的自信满满,但其实心里很怕的。” 你这就先怂了?许七安安慰道: “国师刚拿剑砍你,我就拿枪捅她。” 临安顿时放心了,接着说: “帮我把头冠摘下来,戴了小半日,脖子酸疼。” 许七安便帮她把凤冠摘下来,掐住水蛇腰,笑道: “嫁衣繁琐,也先脱了,省的到时候解起来麻烦,嗯,洞房也先做了,我好专心出去招待客人。” “不要不要!” 临安红着脸,双手用力推搡他胸口。 虽然两人已经成亲,但她未经人事,还是会害羞的。 闹了一阵后,许七安看一眼屋角的水漏,捏了捏眉心: “我给出去迎客了。” 今天肯定有数不尽的幺蛾子,但没事,他已经想好万全之策。 ........... ps:今天查资料查的我想吐,公主出嫁规格、流程,随行人员等等,查完之后,发现各个朝代都不一样,而且资料上的内容很简陋,一句话概括,具体流程、怎么操作,一概没有。脑壳疼。 我觉得把,一本书写到后期,写到这个程度,“完成度”是最重要的。很多东西不能直接略过,它们或许不好看,或许没意思,但能提升一本书的格调,提升它的真实感。 逐鹿中原 第二十三章 开团手和补刀手 , 太阳渐渐往西移,许七安穿着驸马官府,带着几名家仆,与二叔等待于府门处,迎接参加酒宴的宾客。 很快,他看见一群熟人,长乐县衙的朱县令、李典史、王捕头等人。 许七安脑海里瞬间闪过初来大奉的时光,王捕头和李典史是他的勾栏听曲启蒙人,那段时间,老王和老李天天掉一钱银子......... “下官朱明,拜见许银锣。” 朱县令疾步上前,躬身作揖。 王捕头等人拘谨的行礼。 许七安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怎么还在长乐县衙待着?老朱,朝廷养士百年,为的就是让你们为社稷鞠躬尽瘁,不可懈怠啊。” 朱县令心花怒放,压住内心的喜悦,作揖道: “许银锣教训的是。。” 闲聊了几句,朱县令领着王捕头等人,跟在许家家仆身后进了府。 老朱步伐都快飘起来了,他在长乐县兢兢业业熬了多年,始终看不到升迁的希望,许银锣方才的一席话,是有意成全他。 迎接完长乐县众人,没多久,许七安迎来第二批客人,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停在街边,车夫搬来小凳,车厢里先后下来三人——王思慕和王府两位公子。 “爹身体有恙,不便出行,让我们兄妹三人前往祝贺许银锣大婚。”王思慕朝叔侄俩施了一礼。 “弟妹生分了,叫大哥就好,里边请。”许七安热情的引着王思慕往里走,笑容满面: “回头给弟妹安排一个特殊的席位,莫要拒绝。” 王思慕面带微笑,心里却莫名的一沉,觉得许银锣的笑容透着几分让人不安的诡谲。 他刚让家仆带着王思慕和她的两位兄长入府,扭头,看见二叔迎上了第三批客人。 那是武林盟的门主和帮主们,其中轻纱蒙面,裙裾飞扬的萧月奴最亮眼,即使不看容貌,气质和身段便已是拔尖。 他们收到请柬后,提前几日就赶来京城,一直住在京城的驿站里。 这些门主帮主,现在都有官职在身,虽说是无权的虚职,但有了明面上的官位,到任何地方都能便宜行事,能入住驿站。 “寇前辈没有来?” 许七安虽然早有预料,但依旧摆出不悦之色。 “寇前辈闭关了,托我等前来祝贺许银锣。”萧月奴柔声道。 许七安看她一眼,颔首道: “诸位里边请!” 他没再多说,让家仆领着武林盟众人入府,因为他看见司天监的宋卿和褚采薇,以及背对着许府这边,以小距离传送代替步行的杨千幻。 毕竟背对众生是逼格,但如果倒退着走路,那就成了滑稽,毫无形象可言。 “宋师兄,杨师兄,采薇,你们来啦!” 许七安脸色堆着笑容,热情四溢的迎上去。 褚采薇目光频频往里看,娇声道: “开席了吗?” 宋卿笑道: “采薇师妹从昨晚一直饿到现在。” 绝了,和丽娜铃音一模一样,你们仨是合计好的?许七安笑道: “等日落,等日落。” 宋卿沉声道: “许公子大婚,为何不让我送礼?” 你送的东西我敢收吗?要么是稀奇古怪的炼金产物,要么是真人版娃娃..........许七安满脑子都是槽,笑道: “以咱们的交情,宋师兄就不用见外了。” 终于轮到杨千幻了,他清了清嗓子,吟诵道: “手邀明月摘星辰,世间.........” 话音未落,许七安就给他打断: “宋师兄,采薇师妹,进去吧进去吧!钟师姐在里头等你们了,咦?这不是杨师兄吗,怎么还杵那儿呢。” 狗贼,新仇旧恨,今日跟你算个清楚,你给我等着..........杨千幻暗暗发誓,清光一闪一闪,跟着宋卿和褚采薇进府。 送走了监正的弟子们,许七安望向长街尽头,脸色僵了一下,缓缓吐息,迎了上去。 “妙真,圣子,欢迎欢迎。” 李妙真背着剑,穿着道衣,面无表情。 圣子笑容满面的迎上,先一叠声的道喜,然后扭头训斥李妙真: “师妹,你这副臭脸摆给谁看呢,许银锣大婚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许银锣和临安殿下难道天造地设的一对?许银锣刚救了你的命,你还摆臭脸,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李妙真看了许七安一眼,笑道: “恭喜许银锣抱得公主归!” 她很少有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李灵素一本正经道: “回头闹洞房的时候,师妹可要手下留情啊。” 我料的没错,李灵素和杨千幻果然憋着坏主意..........许七安心里冷笑一声,送师兄妹进府。 客人一批批的到来,夜幕缓缓笼罩。 华灯初上之际,他终于看见了魏渊的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是气质阴柔的南宫,姜律中张开泰等金锣骑马跟在两侧,再往后,则是银锣铜锣。 许七安吸了一口气,主动迎上去。 南宫倩柔把马车停在街边,见他过来,直觉的让开位置。 现在惹不起这个人了。 许七安放好凳子,打开车门,引着魏渊下车,笑道: “魏公,卑职等你许久了。” 魏渊基本不参加红白喜事,但许七安的婚事,他是一定要来的。 魏渊下车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厢。 车厢里,探出一张清冷如画的脸,她一身男装,不施粉黛,但这无损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几分中性的魅力。 自古美貌女子着男装,皆有一股动人风情。 许七安脸色缓缓僵住,“陛下?” 他心说你贵为九五之尊,不在皇宫待着,来参加什么婚礼? 这不合礼数啊! 怀庆淡淡道: “临安是朕宠爱的妹妹,她大婚当日,朕过来讨杯喜酒,许银锣似乎不愿?” 终究是来了,躲不过啊.........许七安强颜欢笑: “欢迎之至!” 魏渊拍了拍他肩膀,语调缓慢,“席间,本座要坐在陛下附近。” 许七安先是点头,旋即问道: “这是为何?” 魏渊笑容温和,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大袖飘飘的往府内走去。 看戏! ..........许七安忽然不想送他入府了,便让二叔代劳。 又过片刻,金莲道长带着天地会成员姗姗来迟。 楚元缜见到许七安的第一句话: “我要和一号二号坐在一起。” 你特么也是来看戏的吗..........许七安心里破口大骂,脸上保持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送天地会成员入内。 接着是赵守带着云鹿书院四位大儒抵达。 许七安审视着杨恭,会心一笑: “恭喜老师,晋升超凡。” 杨恭 ............ 许府有四座院,三座厅,根据地位、官职等不同,安排在不同的位置。 比如许氏族人,安排在内院和外院之间的大厅里,而长乐县,以及官职不高的官员则安排在外院。 六品以上,安排在内院的东院,打更人的铜锣银锣,则安排在西院,与武林盟众人毗邻。 至于许七安的亲友,坐在核心的内厅。 内厅有五桌。 一桌是魏渊、南宫倩柔、姜律中等金锣,宋廷风朱广孝因为和许七安交情深厚,破例与金锣们同坐。 至于李玉春,为了他身心健康,许七安给打发到西院和众银锣铜锣同坐。 一桌是许家人,二叔、婶婶、姬白晴、许元霜姐弟、许玲月姐妹。 一桌坐着云鹿书院四位大儒、赵守,许二郎,还有宋卿和杨千幻。 一桌坐着金莲道长、阿苏罗、恒远大师、楚元缜、苗有方、李灵素、丽娜的哥哥莫桑。 值得一提,打完仗后,莫桑被朝廷授予官职,不愿意回南疆了,目前在禁军中当差。 最后一桌厉害了,怀庆、钟璃、李妙真、慕南栀、丽娜、褚采薇、王思慕。 王思慕左顾右盼,觉得自己和这些女子格格不入。 李灵素心里笑疯了,心说许宁宴这个狗贼,居然把我和这些女子安排在一起,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他原以为许宁宴会把他和杨兄打发到僻静角落里,他都准备好厚着脸皮往“主场”钻了。 圣子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人生最快意的事,就是在“仇敌”的婚礼上,与他的红颜知己们坐在一起,然后煽风点火。 厅内气氛有些古怪。 许二郎传音质问: “大哥,你把思慕安排在大嫂们身边作甚?” “总需要一个机灵的在边上和稀泥嘛。”许七安如此回复。 “义父,我怎么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南宫倩柔扫一眼那桌的女人们,又扫一眼其他桌,他发现李灵素、楚元缜、许二郎、苗有方等人,时不时会偷瞄一下那桌,眼里藏着暗戳戳的期待。 魏渊笑了笑。 “二弟,这些姑娘是怎么回事?” 姬白晴眼光毒辣,只看那桌女子面无表情的模样,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嗯,也不是都面无表情,南疆的小姑娘和黄裙子姑娘,她们就吃的大刀阔斧,满嘴流油。 另外,她疑惑于慕南栀怎么也坐过去了。 这位小茹的结义姐姐不应该坐在他们这一桌吗? 许二叔想了想,传音回复: “这个,这个......... “她们中有几个和宁宴走的挺近,嗯,包括陛下。” 姬白晴恍然大悟。 云鹿书院得大儒们最正常,该喝喝,该吃吃。 “咦,还有两个位置空着。” 李灵素看了眼李妙真身边的两个空位,笑道:“宁宴,这俩位置是谁的?” 许七安作为新郎,此时正陪坐在魏渊身边,闻言,回答道: “哦,那是国师的,她估摸着快来了。” 正说着,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飘入内厅,化作洛玉衡的模样。 清丽绝美,宛如天仙。 怀庆、李妙真、许玲月、钟璃等人,轻轻扫一眼陆地神仙,没有说话。 李灵素脸上笑容不可避免的扩大,比新郎还要热情,忙起身,嘴角裂到耳根,道: “国师,来,来坐!” 洛玉衡入座后,瞅了一眼许七安,没说话。 李灵素见人到齐了,清了清嗓子。 另一桌的杨千幻收到了进宫的号角,大声感慨: “宁宴少年风流,一表人才,如今娶了临安,不知道多少怨妇要暗中垂泪,伤心欲绝,可怜呐,可怜!” 开团手杨千幻说完,补刀手李灵素放下酒杯,反驳道: “杨兄这是哪里的话? “宁宴对临安殿下一往情深,用情专一,其他女子哭就哭呗,与宁宴有什么关系?都是些想攀高枝的庸脂俗粉。” 逐鹿中原 第二十四章 杀招 , 李灵素和杨千幻的双簧,就如滚油里的倒开水、又如同大火中浇冰块。 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气氛陷入僵凝,但心里的情绪却炸锅了。 天地会这边。 来了来了,圣子和杨千幻蓄谋已久,果然没让我失望啊,不过这般煽风点火真的好吗,许宁宴可是一品武夫,不怕他秋后算账?楚元缜精神一振,腰背肌肉紧绷,竟有种当年春闱考试时的激动感。 不是楚状元八卦,委实是那桌的女人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身份不同凡响。 看她们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精彩程度不啻于围观一品高手战斗。 另外,许宁宴自己就是蔫儿坏的,天地会成员本来人人都是正直严肃的侠义之士,结果被他或明或暗的引导,人均都有不堪回首的糗事。。 现在看他身陷囫囵,楚元缜喜闻乐见。 恒远大师眉头紧锁,为许大人此时的境遇感到担忧。 许大人能有什么错呢,许大人只是年少风流了呢,错的是杨千幻和李灵素。 阿苏罗显然没见过如此有趣的“剧情”,一边兴致勃勃的围观,一边觉得有时候遁入空门也有好处,至少没那么多的麻烦。 为了一个“色”字,让自己如此窘迫,实在难以理解。 色,只会影响他的出拳速度。 金莲道长“呲溜呲溜”的喝着小酒,面带微笑,怡然自得。 身为心腹的苗有方低头吃菜,假装自己和莫桑同出一族。 这种时候,就怕被许银锣拉出来挡刀,谁挡谁死。 这两个人存心要与宁宴为难.........姬白晴皱皱眉头,看出李灵素和杨千幻在欺负自己儿子,顿时有些不高兴。 大哥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许二郎和老师们遥遥碰杯,小小的幸灾乐祸了一下。 在场的人里,除了婶婶、丽娜兄妹、铃音、白姬、褚采薇,这几个由于特殊原因,反应迟钝,其他人都在暗戳戳的等待许宁宴的应对,等待那桌女子的反应。 值得一提,许铃音坐在婶婶的腿上,半张脸埋在餐盘里。 她这一桌,酒菜无限供应,吃完就上,吃完就上,这让褚采薇和丽娜极为羡慕,并且打算把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就去那一桌蹭。 “啪!” 响亮的拍桌声里,白袍小将慕南栀策马而出,怒视李灵素,训斥道: “你敢诋毁国师是庸脂俗粉?李灵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除了许七安外,谁都没想到率先发起攻势的居然是一个姿色平平无奇的妇人。 厉害了........几桌的宾客纷纷看向慕南栀,啧啧惊叹。 在座的,谁不知道国师是许宁宴的双修道侣,这位妇人的一番话,是把国师架在火堆上烤。 堂堂人宗道首,一品陆地神仙,双修道侣竟娶了其他女子,她若是不表态,颜面何存? 她若是借机大闹一场,破坏婚礼,这桌子的女子里,大半都要开心死。 果然姐妹内卷才是最可怕的,这桌子的人里,只有南栀敢得罪国师了.........许七安心里嘀咕 洛玉衡冷冰冰的瞅她一眼,道: “这位是?” “这是我慕姨,婶婶的结义姐姐。”说时迟那时快,许七安迅速抢答,为花神的身份盖棺定论。 洛玉衡“哦”了一声,素手端起酒杯,淡淡道: “慕姨瞧着特别亲切朴实,本座敬你一杯。” ‘亲切朴实’咬的特别重。 慕南栀深吸一口气,看一眼许家众人,突然笑了起来: “不用客气,乖侄女。” 堂堂花神,前任王妃,她是要体面的,在社死和摘手串之间权衡之后,选择忍下这一回合。 没能激国师发作..........李妙真等人一阵失望。 她们都想把彼此当枪使,但她们都不愿意当那杆枪。 喝了几个回合后,李妙真用力咳嗽一声,吸引来众人注意,语气平静的说道: “许银锣今日大婚,可喜可贺,妙真为你备了一份薄礼。” 大可不必........许七安本能的警惕。 李妙真低头,摘下腰间的香囊,轻轻打开,一股青烟从里面袅娜浮出,在众人的注视下,于厅内化作一名黑发白裙,倾国倾城的妩媚女子。 她艳而不俗,媚而不妖,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人沉醉的气息,惊艳了在场的男人。 “这是我的姐姐,苏苏,自幼陪我一起长大。奈何姐姐红颜薄命,化作孤魂野鬼。” 李妙真说到这里的时候,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许铃音抬起头,舔了舔流油的嘴,看向苏苏的目光一阵期待。 简单解释了一下苏苏的身份后,李妙真说道: “她与许银锣相识于微末,共同患难,许下过海誓山盟,许银锣答应纳她为妾。可惜,相识于微末,能共患难,却未必能共富贵。 “许银锣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后,便再没找过她,苏苏成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妙真作为妹妹,岂能容忍,今日借着大婚,特意问许银锣一日,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当枪,那就制造枪。 苏苏配合着做出拭泪动作,嘤嘤哭泣: “你这个负心汉,当初在云州时,口口声声说不嫌弃人家.........” 不愧是飞燕女侠,直来直往........魏渊、云鹿书院大儒等人默契的端起杯喝了一口。 很下酒。 李灵素悲愤的看着许七安: “苏苏也是我姐姐,你,你竟对我姐姐下手?还始乱终弃?” 杨千幻缓缓起身,背对众人,大喝一声: “许宁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差点都把小妾给忘了!许七安心里嘀咕,他就知道,这些家伙肯定要作妖的,心里的怨气肯定要发泄,绝不是板着脸坐着喝酒而已。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许七安一点都不慌,正要应对,便听那一桌的许玲月,开口说道: “李道长严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哥要娶苏苏姑娘为妻呢。世人皆知大哥一诺千金重,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回头等大婚结束,娘,你做主,找个花轿抬苏苏姑娘过门便是。 “娶妻纳妾,总要分清主次。” 李妙真一愣,忽然有种“我太小题大做”、“我无理取闹”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是这个许玲月阴阳怪气的话术引导产生的效果——大婚当日,你一个做妾的多什么事?蹬鼻子上脸,你是要做妾还是要当娘? 这,这,似乎说的有些道理,许宁宴这个妹妹,竟如此牙尖嘴利?杨千幻绞尽脑汁的苦思对策无果,有些焦急。 李灵素略作沉吟,无奈叹口气,妙真的这个计策,顶多就是让狗贼许宁宴的风流之名再添一笔,可问题是,人家就是这种货色啊。 关键是,一个鬼魂能有什么威胁? 连肉身没有......... 看看国师、王妃,还有陛下几个,完全没反应好嘛。 许七安赞赏的看一眼许玲月,心说不愧是自称最心疼哥哥的妹子。 他旋即看了一眼王思慕,不行啊,这位弟妹全程看戏,完全没有站出来挡刀的想法,我得推她一把。 许七安清了清嗓子,笑道: “新娘子不方便出来见客,所以我让思慕代替临安入席,思慕既是临安弟妹,又是闺中密友,代表临安完全没有问题。二郎,你说对吧。” 王思慕懵了,没有一点点防备。 二郎,二郎,你大哥要害我.........她求助的看一眼许新年。 大哥就是这样蔫儿坏,我也没办法..........许新年回了她一个眼神。 生母姬白晴心里一动,笑道: “既是代表新娘子,那便与二郎一起,逐个敬诸位一杯吧。 “小茹,我说的对吧。” 许宁宴作为新郎官,还没到与客人敬酒的时候,通常来说,得等到大家吃个半饱,醉意微醺时敬。 婶婶一点都没有儿子儿媳被“暗算”的认识,立刻点头: “大嫂说的有理。” 许二郎叹了口气。 他是知娘莫若子,但在王思慕看来,这是未来婆婆在暗示她,替大哥许七安分担压力,甚至里面还有考校她的想法——看她能不能驾驭住这些莺莺燕燕,以及作妖起哄的客人。 前者代表国师、钟璃等与大哥有暧昧关系,或已是生米煮成熟饭的女子。后者代表杨千幻和李灵素。 稳住局面,向来是大妇应有的能力。 王思慕看了一眼同桌的女子们,心里凛然。 未来婆婆对她给予厚望啊。 有了许二郎和王思慕的牺牲,一轮酒敬下来,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彻底摆脱刚才刀光剑影的气氛。 对新郎官来说,每熬过一分钟,距离胜利就近一分钟。 这时,怀庆笑容矜持含蓄,道: “朕也为许银锣备了一份礼。” 热闹的气氛微微一静,众人不自觉的停下高谈阔论,保持肃静。 一来是怀庆的身份,九五之尊,她开口说话,臣子们自当保持安静。 二来,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女帝心机深沉,手段高超,她的“礼物”,可比李妙真的有趣多了。 李灵素和杨千幻暗暗搓手。 “陛下,不用这么客气!” 许七安微微摇头,希望上解人意的怀庆能懂他的意思,高抬贵手。 怀庆一点都不懂,笑容矜持: “许银锣才不要客气!” 说着,招来厅外候着的宫女,吩咐了一句。 宫女应声退去,俄顷,她领着一群人进来。 一群身穿纱裙,妖艳魅惑的........狐女。 总共十八位狐女,妍态各异,或妩媚或清纯或冷艳或孤傲,姿容都是上上之选。 尤其领头的黑裙女子,瓜子脸、狐媚眼,妖娆动人,即使厅内已是美女如云,她仍能不掩光芒。 怀庆笑道: “南疆万妖国知许银锣大婚,特献上十八位狐女,以示诚意,万妖国与大奉世代为盟,守望相助。” 夜姬嫣然道: “许郎,奴家想死你了。” 这是早有奸情的?!几桌客人神色古怪。 慕南栀脸色一黑。 洛玉衡俏脸如罩寒霜。 钟璃抬起头,没什么表情的审视着狐女。 李妙真咬牙切齿。 苏苏秀眉紧蹙。 褚采薇握着猪蹄,瞠目结舌。 向来心疼哥哥的许玲月,气质也变的危险起来。 就连婶婶和姬白晴,也觉得侄儿(儿子)风流的有些过分了。 许元槐看了一眼姐姐,迟钝如他,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南宫倩柔看了看瞠目结舌的许七安,心情爽了。 勾栏听曲不好吗?教坊司花魁不漂亮吗?偏要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还是说你爱喜欢勾栏,要把自己变成勾栏?宋廷风和朱广孝是很为兄弟捉急的,奈何位卑言轻,只能看热闹了。 这么多狐女,我还没尝试过创造妖族..........宋卿眼睛一亮。 还是娶一个媳妇好........许二叔看了眼婶婶,心里又补充一句: 还得娶笨一些的。 临安殿下今晚得气炸了.........王思慕想到了自己的闺蜜。 大哥,我也帮不了你了.........许二郎低头喝酒,不能让自己笑出来。 君子当色而不淫,回头用宁宴得例子警示书院学子,写入教材,当做反面.........云鹿书院的大儒们暗暗下决定。 魏渊、赵守、金莲道长、阿苏罗、楚元缜,这几个人同时举杯,喝了一口。 下酒! ....... ps:app活动里有个年度作家,每天都可以投一票,有空的话,可以帮忙点一下,谢谢。 逐鹿中原 第二十五章 互相伤害 , 厅内气氛怪异,像是在酝酿某种情绪,等待达到临界点,然后爆发。 杨千幻的目光从兜帽底下扫过众人,尤其注意争奇斗艳的那一桌,他算是看出来了,李灵素所料没差,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想破坏婚礼。 但碍于种种原因,难以直接破坏。 所以要“矫揉造作”一番,各出奇招,出一口恶气,总之就是不能让许宁宴和临安殿下好受。 杨千幻又看向许七安,见他一副头大如斗的模样,杨师兄爽了......... 此事传扬出去,姓许的好色如命的风评绝对少不了,有了这个污点,他就能逮着这个使劲黑许宁宴。 许七安确实头大,现在是他和鱼塘里的鱼儿斗智斗勇。 鱼儿们心怀鬼胎,既是盟友又是敌人,而他和鱼儿们,既是敌人,又要稳住鱼儿的心态。。 怀庆这一招就很用心险恶,她直接引爆鱼儿的心态,刺激她们发狂。 比如花神摘掉手腕,大闹一场,控诉他风流好色,薄情寡义;比如李妙真拂袖而去,冷嘲热讽;比如国师拔剑砍他;或者临安听闻消息,跑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他赶走狐女......... 用心险恶啊。 同时,许七安有些狐疑的盯着夜姬观察,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 九尾天狐先前有提过要给他送礼,许七安一边拉开袋子,一边摆手拒绝说:不要不要。 态度很明确——把几只姬留在南疆就好,他抽空会光顾。 九尾天狐当时没有表态,许七安就当她默认,岂料在这里憋大招。 送十八个狐女,你这是败坏我名声啊,让人觉得我好色到身边的所有雌性都不放过.........这事儿传出去,我骑小母马都成丧心病狂了..........许七安一边转动念头,一边环顾众人,试图找一个帮忙和稀泥的盟友。 玲月看起来很生气,指望不上了;生母毕竟“初来乍到”,不宜摆谱;苗有方在装死,而且战斗力太弱,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婶婶身份和地位都够了,只是毫无战力可言。 钟璃审视着夜姬,披散的头发里,眉头渐渐锁起。 “见过许银锣!” 除夜姬外,十七位狐女盈盈施礼,笑吟吟道: “奴婢们以后就是许银锣的人了。” 漂亮女子都是互有敌意的,看到狐女们搔首弄姿,别说慕南栀等人,就连王思慕、许元霜、婶婶这些局外人都心生不喜了。 许七安顺势道: “诸位姑娘能来参加许某大婚,万分感谢,喝完了喜酒,我便送你们回南疆。 “国主恩情,难以消受。” 夜姬掩嘴轻笑: “许郎又假正经了,这些都是你在南疆的侍妾,怎么,到了中原,便不要了?” !!!许七安惊了。 此言一出,厅内的男人眼神变的古怪暧昧起来。 许七安虽然不是皇帝,但这后宫规模,可比皇帝要庞大多了。 我算是明白李灵素为何这么仇视大哥了。 许二郎心说。 慕南栀轻轻按住了手串,心里突然就有一股要和负心汉同归于尽的冲动。 她能容忍洛玉衡,既是无奈,还有就是对方好歹是陆地神仙,有资格和自己并列。 至于娶临安,她现在满肚子怒气和怨气,恨不得挠花许宁宴的脸呢。 还想在府上养这些妖艳jian货? 老娘没脾气的吗! 洛玉衡的心态和“好姐妹”差不多,能忍一个花神,就不愿意忍第二个临安了,何况是这些货色。 其他鱼儿的想法大同小异。 许七安作为经验丰富的鱼塘主,立刻看到李灵素嘴角笑容不受控制的扩大时,当然也嗅到了其中的危机。 他刚要说话,揭穿夜姬的身份,便听钟璃小声说: “你是浮香?不对,你被谁控制了?” 厅内众人听见钟璃的话,都是一愣,齐刷刷的望向钟璃,然后,又齐刷刷看向夜姬。 浮香? 这个女人是浮香?那个许宁宴的姘头?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而且,浮香也不长这样啊,更不是妖族啊。 夜姬就是浮香这件事,知情者少之又少。 被控制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谁控制了浮香,为什么要控制浮香? 念头纷呈间,钟璃突然惨叫一声,摔在褚采薇怀里,凄凄惨惨戚戚的叫道: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 褚采薇大吃一惊,连忙撩起师姐的秀发,发现她只是双眼通红,热泪滚滚,虽然受了刺激,但没有瞎。 即使有许宁宴在身边,师姐还是会时不时倒一个小霉。褚采薇一阵怜悯,然后朝众人摆摆手,表示钟璃没事。 幸好只是一缕神念,不然钟师姐你就香消玉殒了..........果然是你这个臭狐狸,回头老子把你的这缕念头困在浮香身子里,让你知道被顶撞的滋味..........许七安其实猜到了。 真正的浮香不会让他这般为难。 性格古灵精怪的御姐九尾天狐,才会这么干。 许七安抓住机会,连忙一本正经,脸色严肃的抱拳,道: “原来是国主,国主万里迢迢来京城参加许某的婚礼,甚是感激。” 行完礼,装模作样的苦笑道: “至于这些狐女就不必了,国主莫要陛下捉弄我。今夜可是有什么要事与我商议?嗯,待酒席结束,我们再商议正事,现在且坐下来喝杯喜酒。”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并暗指九尾天狐联合怀庆“陷害”他。 九尾天狐“啧啧”道: “无趣!” 众人看了几眼怀庆。 慕南栀脸色稍好,洛玉衡也不板着脸了。 许玲月觉得大哥又是好哥哥了。 李妙真和苏苏低头喝酒,还算满意。 反而是浮香的问题,暂时没有人问,只是记在了心里。 李灵素和杨千幻就不开心了,心说又让这厮逃过一劫。 危机暂且解除,但刚才的“惊怒”情绪还这么容易散去,许玲月笑道: “瞧着大哥的样子,似是不知道狐族的姐姐们要来,陛下何故戏弄我大哥?” 她看似质问,其实是用一副调侃玩笑的语气说的。 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她的真实态度。 难得许玲月开团了,性子直来直往的李妙真冷笑道: “陛下与临安公主姐妹情深,当然是为了试探许银锣是不是三心二意之徒。” 怀庆淡淡道: “许银锣的人品,朕是心得过的,朕怕的是一些包藏祸心的女子故意接近许银锣。比如易容乔装啊,或以志同道合的朋友身份接近,又或者以装柔弱扮可怜等等。 “临安天真率性,可斗不过这些女子。” 这是在骂谁呢!鱼儿们勃然大怒。 钟璃也不太高兴了,因为她觉得“装柔弱扮可怜”是在暗指她。 慕南栀笑道: “陛下有心,宁宴啊,慕姨觉得,你若是没娶临安公主的话,与陛下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一出口,厅内不知道多少人脸色变了。 花神这一个直球,把怀庆都打的愣了愣。 花神继续说道: “对了,陛下荣登大宝,如今朝局稳定,四海升平,也该考虑婚事了。此地少年俊杰云集,陛下可有心仪之人?不妨挑一个。” 说完,她一脸惶恐,诚恳认错: “民妇酒后失言,冒犯了陛下,陛下恕罪。” 洛玉衡淡淡道: “充入教坊司!” 怀庆点头: “可!” 李妙真和苏苏,还有刚刚入座的夜姬,三人默契的点头。 慕南栀脸色微变,清楚自己貌美如花,艳冠天下,很容易被针对。 许七安干巴巴的打圆场,“国师,玩笑话过头了。” 洛玉衡低头喝酒。 王思慕全程不敢说话,害怕殃及池鱼,她倒不是怕唇枪舌剑,王大小姐冷嘲热讽起来,那也是很能打的。 只是没必要。 这才有点豪门的样子嘛..........许二郎嘴角一挑,想起了伯母住进来时,大哥当初幸灾乐祸时和他说过的话。 精彩!精彩! 金莲道长、赵守、魏渊等人冷静吃菜,冷静喝酒,听的津津有味。 许平志咳嗽了一声,道: “宁宴,时辰差不多了。” 许七安心领神会,立刻起身,笑道: “诸位,失陪失陪!” 带上苗有方和许二郎,人均一壶酒,出去敬酒去了。 他先去了武林盟众人所在的院子,敬了一杯酒后,问道: “曹盟主是不是闭关了?” 萧月奴笑道: “盟主在冲击三品。” 他也确实到这个时候了.........许七安点了点头,姬玄的血丹在他手里,之所以没给曹青阳,并非他吝啬小气,而是太浪费了。 曹青阳是半步三品,肉身开始蜕变,不算完全的凡人之躯,参与中原战争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此时的他不需要依靠气运就能扛住血丹的反噬。 但是,到曹青阳这个境界,三品可以说是迟早的事儿,没必要搭上一颗血丹。 血丹晋升的方式就是这样,能扛住的,不需要了,扛不住的,又用不上。 可以说,血丹只有两个作用,一是给超凡武夫补补身子,二是为气运加身者提供一条快速晋升超凡的路子。 许七安望着成熟温婉,容貌身段俱是一流的萧月奴,笑道: “有件事想问萧楼主。” 萧月奴青葱玉手捏着酒杯,抿嘴微笑: “许银锣请说。” 许七安传音道: “你是雪姬吗!” 萧月奴笑容不变,“许银锣在说什么?月奴不懂。” 许七安笑了笑,带着小老弟和小跟班离开。 他接着去了打更人聚集的院子,春哥混在这群粗鄙武夫里,就像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这无关容貌和穿着,而是大家吃完的碎骨头,以及一些食物垃圾,要么随地乱扔,要么堆积在桌上。 春哥不是,春哥他做了垃圾分类......... 骨头和骨头摆在一起,果皮和果皮摆在一起,鱼刺和鱼刺摆在一起。 李玉春现在的职位依旧是银锣,但管理的铜锣人数增加了,俸禄也增加了。 日子过的还算舒坦。 许七安知道这个头儿的性格,春哥和魏渊一样,当初赏识他,照拂他,都是出于公心,而非私心。 所以许七安也不能因为私心,便给他加官进爵,给予荣华富贵。 这是对春哥的不尊重,春哥多半也不会要。 当然,必要的照拂肯定不会少。 参加婚礼的宾客太多,一桌桌的敬酒,每人闲聊几句,等走完这个流程,夜深了,婚宴步入尾声。 许七安没有回内厅,因为又得去府门外送客。 从一起出来的二叔口中,他得知内厅的“勾心斗角”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偃旗息鼓。 “盘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摔,接连摔碎十几个了。大部分盘子都摔在了钟姑娘身上,你说她倒不倒霉。” 据二叔说,厅内里的众人,或多或少都经历了一些霉运。 铃音差点被鸡骨头噎死;丽娜被鸡汤烫伤了舌头;李灵素敬酒的时候摔了一跤,恰好撞在桌角,头给嗑破了。 魏渊的衣衫被酒菜沾污,因为李灵素嗑的那张桌子就是打更人那一桌,南宫倩柔替魏渊擦拭时,不小心把他的衣服给撕破了。 杨千幻总是喜欢吃到一半,起身站在墙角背对大家,结果被婶婶的吊兰砸到脑袋。 许七安望着漆黑的街道,笑道: “那当然了,钟璃是预言师,霉运缠身。” 许二叔点点头: “对,宋卿和褚采薇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你和二郎的老师张慎说,可以用儒家法术消弭灾祸。但他把“此地没有厄运”念成了“此地不得争风吃醋”。” 许七安一惊: “没死吧?” “救回来了!”许二叔道。 这也是一种霉运啊..........许七安顿时松口气,内心感慨。 此地没有厄运,消的是钟璃的霉运。 此地没有“争风吃醋”,那针对的就是不死树转世的慕南栀、九五之尊怀庆、陆地神仙洛玉衡。 张慎确实命大。 他之所以会念错,多半是钟璃的锅,当然,这里面也有他津津有味看戏半天,形成了深刻印象。 至于洛玉衡这些鱼儿.........社死了! 云鹿书院大儒张慎,凭一己之力,把她们锤翻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是报仇了。” 许七安叉腰大笑。 许二叔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故意的啊?嘿,你这小子,蔫儿坏。” 许七安溜出来敬酒,故意不带钟璃,就是为了报复那些看戏的和作妖的,这是婚宴开始前,就已经定好的计划。 既然逃不过,那就互相伤害。 “呦,魏公来了。” 许七安看见魏渊带着打更人,浩浩荡荡的从府里出来。 魏渊沉着脸,胸口的沾着一大片的油渍和污斑,以及一道裂痕。 “哎呦,魏公啊,怎么如此不慎?” 许七安笑容满面的迎上去,压低声音:“这还是太后给您做的袍子呢,似乎就这一件?” 魏渊看他一眼,一脸不高兴的走掉了。 然后是赵守带着四位大儒出来,张慎萎靡不振的被杨恭背着。 “老师啊,您这是怎么了?”许七安故作惊讶。 赵守笑道: “今儿甚是精彩,份子钱没白给啊。” 李慕白陈泰和杨恭,抚须而笑。 倒霉的是张慎,又不是他们,他们是看的过瘾,听的过瘾。 许七安一脸惭愧: “是学生照顾不周,连累了老师。回头,我写首诗送给老师你。” 张慎一听,容光焕发。 赵守几个大儒,脸色一沉,顿时笑不出来。 送走一批批客人后,许七安知道战斗还没结束。 除了魏渊和云鹿书院的大儒,走的都是一些关系不远不近的宾客。 而前两者要么身居高位,要么为人师表,需要维持形象和身份,所以没有选择留下来闹洞房。 天地会成员、池塘鱼儿、司天监孽徒、勾栏狐朋狗友、武林盟匹夫们等,这群家伙还在府上。 要闹洞房了.........许七安捏了捏眉心。 在这个时代,闹洞房是各地均有得习俗,存在的意义,大抵有以下几种: 一,驱邪避灾。 通过戏弄新郎或新娘来驱邪避灾,核心意思就像给孩子取名叫狗蛋,名贱命就硬,好养活。 二,增进新妇与夫家的感情。 三,增进新郎与新娘的感情。 第二和第三是差不多的,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里,新娘和新郎就是陌生人,或者,稍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所以需要“玩闹”一番,消弭两人之间的生疏和隔阂。 久而久之,闹洞房就成习俗了。 许七安估摸着,杨千幻和李灵素两个狗贼,会趁机刁难他。 而鱼儿们多半会趁机刁难临安。 但没关系,这些情况他都预料到了,一切还在掌控中。 该请袁护法出山了。 震慑这群宵小之徒,以及女流之辈。 “我正好也想知道她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今晚之后,就让孙师兄把袁护法保护起来,列为大奉一级保护动物。”许七安摸了摸下巴。 逐鹿中原 第二十七章 大型社死(两章合一) , 插花? 这算什么回答,代表什么意思? 在场无人听懂,包括身为“花”的慕南栀自己。 婚房内智慧高绝之人不少,怀庆、洛玉衡、楚元缜、阿苏罗、许二郎、王思慕等等。但“秒懂内涵”和智商没有关系,和污染程度有关系。 受污程度不高的众人,纷纷看向杨千幻。 后者兜帽底下,双眼刺痛,热泪滚滚,沉声道: “暗喻并不算正确答案。” 他的意思是,许七安没有撒谎,但用暗喻的取巧手段蒙混过关是不行的。 听到杨千幻的解释,众人当即不再纠结“插花”的真意,李灵素带头嚷嚷道: “看来我们是要歇在这里了。。杨兄啊,咱们就占了这张婚床,让新郎官和新娘子打地铺。” 苗有方混在人群里,缩着身子,捏着嗓子附和: “怕是连地铺都没得打,地铺得我们睡,你俩就站着洞房吧。” 他不能让许银锣发现自己背刺。 苗有方心说,许银锣啊,别怪弟子不是人,主要是这个游戏太诱人。 临安一脸气呼呼的模样,身为二公主她什么时候被这般欺负和刁难过,但又不好发作,频频看向许七安。 慕南栀表情紧张,双手紧紧拽住衣角。 许宁宴这个狗贼,若是为了和临安洞房,把她出卖,那今天她就和这对狗男女同归于尽。 虽然她暗戳戳的想大闹婚礼,刁难这对狗男女,不让他们顺心如意的洞房,但她没想过要把自己搭上去。 洛玉衡和怀庆几乎同时勾起嘴角,李妙真眉飞色舞就差没吹口哨了。 其他人表情各不相同。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难到我?许七安心里“呵”一声,沉吟着回答: “我攫取了不死树的部分灵蕴。” 洛玉衡和怀庆同时出声: “何为不死树?” “以什么方式?” 许七安扫一眼她们,呵呵道: “等你们抓到提问的纸条再说吧。” 是慕南栀啊,不死树是慕南栀啊,他是睡了慕南栀才晋升二品的,可恶的狗贼,竟如此奸滑..........李灵素在心里狂呼,恨不得替许七安回答。 作为天地会成员,他从成员们相互分享的过程中,知晓了这些秘辛。 窗边,杨千幻满脸失望,缓缓道: “没有说谎。” 言罢,他转过身背对众人,伸手在兜帽里抹去泪水,然后捏了捏眉心、揉了揉眼眶。 即使许七安尽可能的压住了气息,但对四品的杨千幻的眼睛来说,依然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如果许七安彻底放开自我,杨千幻眼睛会当场瞎掉,并神智错乱。 第二轮开始了。 这回抓到“问”字纸条的是许玲月。 玲月啊..........许七安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忌惮,松口气是因为许玲月是个心疼哥哥的妹子,不会做出过于为难他的举动。 忌惮是因为这妮子剖开是黑的,你永远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操作。 “哎呀,是我呢!” 许玲月清丽脱俗的俏脸,适当的露出几分惊喜。 许七安连忙道: “妹子,有什么想问大哥的?” 李灵素传音道: “玲月姑娘,快问你大哥,国师和临安之间,他更喜欢谁。” 说完,他配合的露出阳光璀璨,温和近人的笑容。 这是李灵素的杀招,正如男人喜欢看见女子纯真无邪的美丽笑靥,女子也爱看见俊美男子干净清爽,或灿烂温和的笑容。 圣子李灵素用这一招,不知撩拨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他认为,当自己使出这一招时,玲月姑娘一定心里小鹿乱撞,最不济也会好感大增,然后按照他的想法问出刁难许宁宴的问题。 果然,许玲月朝圣子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蹙眉,为难道: “李灵素道长,这般为难我大哥,也太过分了吧。” “?”李灵素笑容顿时变的尴尬。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许玲月摇了摇头: “我不问大哥,我要问临安嫂子。” 这妮子还挺心疼她大哥的.........众人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姬白晴缓缓点头,对许玲月有了几分好感和认同。 有了刚才的插曲,临安心里非但没有抵触,反而对“大妹妹”有了几分好感,矜持的在床边端坐,笑道: “你问吧。” 这个时候,许铃音已经把铺在床上的莲子、花生吃的差不多了,看一眼被自己弄脏了床,想了想,递了一粒花生给未来嫂子。 这么大的贿赂,未来嫂子总不能再怪她了吧。 临安抹过唇脂,小嘴红艳艳的,无法进食,于是摆摆手,拒绝了幼妹的投喂。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 “临安嫂嫂,你是公主,金枝玉叶,我虽说没读过几年书,但知道驸马是不能纳妾的。刚才李妙真道长在外头说,她身边的这位苏苏姑娘,与大哥早已私定终身,大哥同意纳她为妾。 “临安嫂嫂,你会答应我大哥纳妾吗。” 好活!李灵素虽然身处“风波”中,被当了一回工具人,但仍忍不住为许玲月喝彩。 这个问题,相当于把临安殿下和狗贼许宁宴架在火堆上烤。 把临安公主和许宁宴的矛盾,赤裸裸的揭露。 临安殿下如果答应,那就是给觊觎许宁宴的女子们打开了一条“上升通道”,若是不答应,今日大家就借着苏苏的事闹一场。 怀庆和洛玉衡、慕南栀,三条最凶的鱼,微微颔首,认为许玲月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很有水准。 金莲道长和楚元缜下意识的想要端杯喝一口酒,可惜手头没有美酒! “还有,勾栏能去吗?”宋廷风担忧的问道。 如果不能去勾栏,那真是太遗憾了。 你特么的.........许七安没料到好兄弟也背刺他。 临安皱眉不语,她在思考着如何在不说谎的情况下,给出合适的答复。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轻柔温婉,说道: “殿下回答说,我若满意,自可纳妾,我若不愿,便是鬼也进不了许家的门。” 临安目光在人群里一阵搜索,看见姬白晴微微一笑,她沉吟片刻,认为这样的回答最为稳妥,既不会让狗奴才难看,又能把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 于是她淡淡道: “本宫若是允许,自可。本宫不允许,便是皇帝也进不了许家的门。” 这是在内涵谁呢........众人大吃一惊,目光频频看向怀庆。 姬白晴脸色愕然,她没想到这位二公主如此凶悍,竟然开门见山的冲撞怀庆,胆子也太大了吧。 快开打快开打........李灵素和杨千幻激动的想搓手。 临安这个蠢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慕南栀好歹当过后宫妃嫔和王妃,对临安的性格颇为了解。这样也好,这对姐妹掐起来,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李妙真先看了一眼苏苏,她本来准备好下场了,但见临安把矛头指向怀庆,雏凤就忍下来了。 魏渊走的早了啊.........金莲道长和楚元缜面带微笑,酒席上的闹剧只是开场,现在才精彩啊。 武林盟里,就萧月奴看的津津有味。 其他几位匹夫,觉得有些无趣,他们理想中的玩法,是搬来一车车的酒坛子,然后死命的灌新郎新娘,看看一品武夫的酒量有多大。 那才热闹有趣。 听这位新娘的意思,一号果然也对三号芳心暗许。阿苏罗刚才在外边时,就察觉到了,此时几乎断定怀庆和许宁宴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怀庆微微蹙眉,左顾右盼一番,她怀疑有人在教临安说话。 这绝不是愚蠢的妹妹能做出的应对。 现在球踢到她这里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肯定不能直接撕临安,不然帝王的威严何在。 姑且忍耐,等焦点不在朕身上再出手.........怀庆没有说话。 许七安看一眼杨千幻,道: “杨兄?” 杨千幻“嗯”了一声。 开始第三轮。 李灵素抓出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问”这个字。 “哈哈,哈哈哈........”李灵素没忍住,大笑起来,又马上忍住,咳嗽一声: “竟然是贫道?那贫道就随便问个问题吧,定不会叫许银锣为难。” 睁眼说瞎话........天地会众人看他一眼。 杨千幻也很激动,握住了拳头,兜帽底下,眼睛瞪的铜铃那么大。 终于还是给他抓住机会了,李灵素对大哥的恨可谓馨竹难书,大哥要完蛋咯.........许二郎悄悄握住王思慕的手,示意她看好戏。 他和天地会成员在雍州有过一段时间的左肩作战,知道李灵素对大哥有多羡慕嫉妒恨。 许玲月和姬白晴,还有婶婶这些许家人,虽然不知道李灵素和许七安的爱恨纠葛,但整个婚礼上就数他最闹腾,知道他肯定会借机为难宁宴。 李灵素这小子报复心很强啊,我得注意点........阿苏罗暗暗警惕,他当初也戏弄过圣子的。 李灵素清了清嗓,道: “我的问题是..........” “等等!”许七安突然站了起来,笑道: “圣子稍安勿躁,我去接个人。” 孙玄机刚才通过法螺传音,通知了他一声。 许七安没“接听”,但知道孙师兄到了。 “别想着逃啊。”李灵素半真半假的警告一句。 许七安起身离坐,出了婚房。 众人在房内等了几分钟,这个过程中,金莲道长和楚元缜从外室找来了两壶酒,一人一壶端着,等待许宁宴回归,等待好戏开场。 “吱~” 房门开了。 许七安率先进来,身后跟着孙玄机,众人看到孙师兄时,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随后,孙玄机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进来一个扭扭捏捏的白猿。 “!!!” 李灵素双眼发直,愣在原地。 李妙真花容失色,下意识的屏息凝神,收束念头。 金莲道长和楚元缜愣愣的端着酒杯,刚才的怡然自得消失不见。 二郎怎么了?突然间脸色大变,这只猴子什么来路.........王思慕感觉小手一疼,是二郎下意识手掌发力造成,她由此推测出二郎此刻的心情是惊恐、紧张。 宋卿见到这猴子就想打他。 褚采薇和丽娜抬头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分享摆在桌上的小食,她们中,褚采薇倒是知道袁护法的本事,但心性单纯,不怕社死。 丽娜虽然不知道,但和褚采薇是一样的,头脑简单,不怕。 武林盟众人的反应如出一辙,整齐划一的朝后退了几步,那种如避蛇蝎的姿态是赤裸裸的。 苗有方缩起了身子,心说哦见鬼,这死猴子怎么来了。 这猴子什么来头? 慕南栀皱了皱眉,隐约间猜出这只猴子的身份。 她没见过袁护法,但从白姬口中知道有这位的存在,据白姬说是个很有意思的猴子,具体怎么有意思,她忘了。 但想来就是这只猴子了。 不清楚袁护法身份的人有许二叔、婶婶、姬白晴、许氏姐弟、阿苏罗、王思慕、钟璃、怀庆、丽娜,还有勾栏兄弟。 “猴子来了.........” 白姬抬起头,看着娘娘,小声的说了一句。 “没事,有本国主在此,谁都不能对我们万妖国妖族动手。”九尾天狐嘴角一挑,传音说道。 她料到许宁宴的大婚会群魔乱舞,极有意思,所以借了夜姬的身子过来凑热闹。 看到袁护法出现,她就知道这是许宁宴的杀招了,但没关系,她只是来凑热闹,丢人的是谁她并不在意。 “这猴子什么来头?你们似乎很忌惮。” 阿苏罗传音给天地会成员。 他活跃的年代里,袁护法这一族只是妖族中不起眼的一脉,入不了堂堂阿苏罗的法眼。 他归位后,同样没接触过袁护法。 天地会成员假装没听见,不告诉他。 天地会成员里,怀庆是没和猴打过交道的,她和阿苏罗一样困惑。 许七安领着孙玄机和袁护法入座,笑着问李灵素: “你的问题是什么?” 说完,他看一眼袁护法,袁护法蔚蓝的眸子审视着李灵素。 刹那间,李灵素回想起了被袁护法支配的恐惧,以及当众说出羞耻往事的耻辱。 他目光发直,收束念头,什么都不去想。 这猴的法术极为强大,连超凡境都能看穿,圣子现在是四品,任何一个念头都会被捕捉。 他现在如果许宁宴,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的闪过“复仇”的念头,而这瞒不过袁护法。 可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圣子牙一咬心一横,用一种太上忘情般的语气说道: “国师和临安之间,你爱哪一个,只能选一个。” 这个过程中,他拼命收束自己的念头,并重复念叨:“许宁宴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所有人都看向了许七安,包括两位女主人公。 但许七安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袁护法。 袁护法面无表情的说道: “圣子的心告诉我:许宁宴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呼........李灵素如释重负。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师哥为了不在猴子面前暴露心迹,已经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了吗,不好!赶紧收束念头。”李妙真下意识的吐槽师哥,旋即想起袁护法的神通,连忙停止思维。 但下一刻,她听见袁护法盯着她,缓缓道: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师哥为了不在猴子面前暴露心迹,已经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了吗,不好!赶紧收束念头。” 卧龙脸色尴尬,雏凤粉面通红。 袁护法突然扭头,看向临安,道: “可恶的怀庆和国师,还有这个李妙真,本宫大婚之日还想闹幺蛾子,但这又如何?狗奴才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矜持端坐的临安,娇躯骤然僵直,难以置信的看着袁护法,几秒后,圆润的鹅蛋脸红的像是要滴血,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国师和李妙真死死盯着临安,怀庆则微微蹙眉,眼神里有些许疑惑。 知晓袁护法神通的人,怜悯的看着临安。 “哈哈哈,许银锣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他是不是忘了,袁护法读心时是不受控制的,这下好了,新娘没脸见人了.........” 苗有方差点笑出声,然后,他就看见袁护法翘着头看过来,缓缓道: “苗有方,你的心告诉我:哈哈哈,许银锣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他是不是忘了,袁护法读心时是不受控制的,这下好了,新娘没脸见人了。” 袁护法把读心的内容公之于众。 为什么这么多人,偏要读我的心...........苗有方的笑容缓缓消失,发现大家都用或错愕,或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再看许银锣,目光冷冽如刀。 “我,我先回去了.........”苗有方低着头,背影仓惶。 许玲月露出恍然之色,“这只猴能看读心?刚才的内容是果然是临安的心声,呵,愚蠢,她以为惦记着大哥的只有陛下国师和李妙真? “死皮赖脸住在家里的慕姨心里八成也惦记着大哥的,还有时常装柔弱扮可怜的钟璃,要说她不仰慕大哥,我可不信。也就只知道吃,没什么脑子的丽娜和褚采薇稍稍安全点,临安公主心思太浅了,是个很好应付的人........等等,猴子能读心,我我我,我什么都没想..........” 许玲月俏脸发白,紧紧盯着袁护法。 袁护法朝她颔首,仿佛在说——不会让你失望。 “这位姑娘的心告诉我..........” 袁护法说完,婚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看着许玲月,其中包括被许玲月“侮辱”的、脑子简单的临安、丽娜和褚采薇。 只有许铃音还在欢快的打滚吃花生。 许玲月惨白的脸色渐转晕红,红的耳根子都透亮了,她嘴唇轻轻颤抖,带着一丝颤音说: “我,我身子不适,先回房休息。” 掩面而走。 而在袁护法开口前,怀庆的反应和许玲月差不多一致,明白了这是一只能看透人心的猴子,她下意识的思考: “许宁宴想用这只猴子搅局?为了娶临安,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难怪这只猴子一进来,洛玉衡便不说话了,看来是吃过大亏的。 “好歹是陆地神仙,双修道侣另娶新欢,居然不大闹一场,战斗力甚至不如许玲月这个小丫头.........” 糟糕.........怀庆心里一沉。 袁护法破罐子破摔般的望着怀庆: “陛下的心告诉我.........” 于是,众人又怜悯的看向怀庆,洛玉衡不是,国师眼神冷漠如霜: “陛下龙椅还没坐稳呢,便想着退位让贤了?” “........”怀庆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一眼袁护法,拂袖而去。 这是我的女儿?这是玲月?婶婶和二叔脑子里只剩这个念头。 此时,袁护法已经看向姬白晴,蔚蓝的眸子看穿人心: “夫人的心告诉我:我早就知道,这家里最难对付的就是玲月这个妮子。她竟然说慕南栀仰慕宁宴,这,这女人一把年纪了,竟还惦记我儿子,可恨!” 姬白晴惊的一个踉跄,又尴尬又心悸,强颜欢笑道: “我乏了,先回房休息。” 许元霜拉着弟弟,一脸惊恐的跟在母亲身后: “我们也先走了。” 她们没有那么强的修为,可以强行收束念头,总会不自觉的发散思维。 慕南栀咬牙切齿道: “我回房了!”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骂人的冲动,在脑海里口吐芬芳,那样只会让她更加颜面扫地。 为什么说许家最难对付的是玲月?明明当家主母才是心机深沉,擅长勾心斗角的狠角色啊..........王思慕几乎是下意识的,闪过这个念头。 接着,她娇躯一颤,结结巴巴的道: “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众人不由的看向王大小姐,然后看向袁护法——她说什么了? 袁护法眸子蔚蓝澄澈,不含感情的重复着王思慕的心声。 婶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着未来儿媳妇,自己明明对她那么好。 完了.........王思慕绝望的看一眼许二郎,掩面而泣,奔出了婚房。 造孽啊.........许二郎追了出去。 这猴子似乎修行了他心通,嗯,看透这些弱小的凡人没问题,但身为二品的我,他定是看不透的.........阿苏罗目光如炬,已经猜出袁护法修行的是佛门他心通。 他嘴角一挑,觉得极有意思,扫过天地会成员时,忽然想到他们方才的沉默。 他们刚才不告诉我,是想让猴子读出我的内心,让我下不来台,呵,除了被佛门洗脑的六号恒远,天地会里没一个善茬,他心通我也一点,小道而已,以为能让我栽跟头?天真.......... 念头闪烁间,阿苏罗瞥见袁护法蔚蓝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然后,他就听见猴子说: “这猴子似乎修行了他心通,嗯,看透这些弱小的凡人没问题,但身为二品的我,他定是看不透..........” 念完后,看见阿苏罗骤然阴沉的脸色,袁护法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绝,仿佛踏入婚房时,就已经有了壮烈牺牲的觉悟。 阿苏罗默默的走了。 此时,武林盟的众人已经退到了外室,拱手道: “许银锣,我等先回了,勿送!” 哗啦啦,一群人迅速散开,争先恐后的离开。 不能颜面尽失..........朱广孝和宋廷风趁着猴子还没看自己,跟在武林盟众人身后,仓惶逃走。 婶婶黑着脸,抱起床上的小豆丁,一声不吭的走了。 而这个时候,二叔已经先一步逃走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青橘的正确使用方法。 此地不宜久留。 这洞房闹的,不知道多少人没法做人了,许宁宴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今晚之后,袁护法活不下去了,逃回南疆去吧...........楚元缜和金莲道长喝光酒壶,拱了拱手,相伴离去。 转眼间,热闹的婚房人去楼空,就剩下了李灵素和杨千幻,以及抱着白姬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狐狸精。 再就是孙玄机和袁护法,还有坐在床边,还没从社死中挣脱的临安。 孙师兄张了张嘴,看向袁护法。 袁护法低着头: “我之前想逃走,被孙师兄抓回来了.........” 孙玄机满意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晚了这么久.........许七安拍了拍袁护法的肩膀,一边收回桌底下顶着猴腰的太平刀,一边安慰说: “放心,本银锣会护你周全。” 许七安接着看向杨千幻和李灵素,狞笑道: “两位,继续?” “.......”李灵素和杨千幻。 逐鹿中原 第二十八章 新世界的大门 , 继续? 李灵素惊的后退一步,侧头看向好兄弟杨千幻。 杨千幻也通过帷幔,看向了李灵素。 他们的目标是要让许宁宴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颜面,可现在人都走光了,再继续闹洞房还有意义? 继续下去的唯一结果就是兄弟俩惨遭许宁宴的报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李灵素“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宁宴啊,时辰不早了,我和杨兄先回了,不打扰你和新娘子洞房花烛。” 杨千幻张了张嘴,想说些服软的话,但杨师兄是个要脸好强的人,不及圣子能屈能伸,因此闷闷的“嗯”了一声,脚下清光亮起,就要传送离开。 但这时,他脑子一昏,身子一软,传送法术中断,留在了原地。 他被毒蛊麻痹了肌肉和经脉,无法再施展法术。。 “别急着走,我送送两位!” 许七安皮笑肉不笑的起身。 不妙........李灵素当机立断,抛弃肉身,阴神脱壳而去。 许七安轻轻吹了一个口哨,圣子的阴神便僵在半空,难以动弹。 心蛊! 杨千幻和李灵素心里一沉。 “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李灵素阴神回归肉身,一边后退,一边认怂。 “哼,李兄,成王败寇,不必怕他。”杨千幻不愧是监正的弟子,有骨气。 “好!” 许七安鼓掌:“我就欣赏杨师兄的傲骨。” 蠢货........李灵素破口大骂,心说你是不知道许宁宴有多黑心肠啊。 许七安拎着李灵素和杨千幻出了婚房。 孙玄机则带着袁护法传送离开。 .......... 一刻钟后,他孤身返回,婚房里还剩最后一位客人,万妖国主,九尾天狐。以及她怀里的白姬。 因为还有客人在场,临安保持着端庄的姿态,双手放在膝盖,端坐在床边,但并不和九尾天狐说话。 一人挺着腰杆姿态优雅,一人翘着二郎腿慵懒坐着,时而抚摸怀里的狐狸幼崽。 “国主万里迢迢来中原,到底是为什么事?” 许七安正了正脸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九尾天狐淡淡道。 许七安神色严肃的点头,转而看向临安,道: “我出去一下,稍后回来。” “嗯!” 临安见有正事,即便心中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 许七安领着九尾天狐前往自己之前居住的房间,这里尚还空着,推开门,点亮桌上的烛台,昏黄的光晕里,许七安示意九尾天狐入座。 九尾天狐把白姬放在桌上,笑吟吟道: “去找你的新主人吧。” “噢!”白姬娇声应了一下,化作白影窜出房门。 九尾天狐挥了挥袖子,把房门关闭。 “准备什么时候进攻阿兰陀?” 银发妖姬开门见山的问道。 “初步开拓完航道后吧。”许七安说。 银发妖姬微微皱眉,未能理解,但她没能来许七安的解释,便听他继续说道: “刚刚大婚,再等一段时间。 “不过,拯救神殊头颅的计划可以开始制定了,娘娘有什么想法?” 九尾天狐笑道: “挑一个“黄道吉日”,奇袭阿兰陀。 “佛门没有巫师的卦术,不能趋吉避凶,也没有天蛊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只要我们任意挑一个事件,奇袭阿兰陀,便能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在攻打阿兰陀的计划里,她主动把普通士卒、妖兵摒弃在外。 这是一场超凡境的战争。 许七安分析道: “佛门没有趋吉避凶的能力,但未卜先知不一定要靠法术,也可以靠脑子。你觉得菩萨们,有没有考虑过妖族和中原联手进宫阿兰陀的可能性? “他们会不会提前知会巫神教,给萨伦阿古一个奇袭京城的机会?也许,巫神教和佛门就等着我们奇袭阿兰陀。” 通俗的话说,这叫做——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不排除这种可能!” 银发妖姬认同粗鄙武夫的看法,点了点头。 许七安顺势道: “所以,大奉必须留下足够强的超凡高手坐镇。” 九尾天狐自行在脑海里估算各方超凡高手的数量、层次差距,这一路走来,佛门虽然损失惨重,但高层次的超凡强者仍有不少。 一品领域:琉璃菩萨、伽罗树菩萨、广贤菩萨。 二品领域:度厄罗汉。 超品领域:佛陀。 即使佛陀有神殊负责应对,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佛门依然有三位一品,我和阿苏罗联手,可以勉强牵制伽罗树之外的两位菩萨,要是再有一位非武夫体系的三品辅助,把握更大........ 许宁宴对付伽罗树菩萨,剩下的一名菩萨,原本可由洛玉衡应付,但考虑到巫神教伺机而动,大奉至少要留下一名一品,一名二品,或者两名三品。 “就算合理的搭配各大体系,把战力最强化,我们也难以同时对付佛门和巫神教,人数不够。”九尾天狐秀眉紧蹙。 “所以我说要等一段时间。”许七安沉声道: “用不了多久,大奉会出现两位三品。一位三品武夫,一位三品阳神。” 九尾天狐眉头跳了跳,凝视着他: “当真?” 许七安点头: “怀庆已经到四品巅峰,吞服血丹后便能晋升三品。李妙真元神早已开始蜕变,等她转修地宗功德后,应该能顺利踏入超凡领域。” 银发妖姬清亮的眼波有些发愣,她抿了抿嘴,吐出一口气: “平定云州叛乱后,气运凝聚,中原否极泰来,让本国主有些嫉妒。” 许七安摇头: “中原超凡一直就不少,并不弱于佛门,只是元景之前,这些超凡们犹如一旁散沙,各有各的心思。 “言归正传,巫神教体系单一,对付他们,不需要考虑各大体系结合问题,留下差不多层次的高手就行。所以,留下洛玉衡、寇阳州、怀庆和杨恭就行了,对了,杨恭也顺利踏入超凡境。 “虽然初入三品火候太差,但儒家的三品还是不错的。” 九尾天狐磨磨牙: “你是在气我吗?” 不,我是在凡尔赛.........许七安继续道: “剩下的人随我们出征阿兰陀,足够对付佛门。” 出战名单: 许七安、神殊、九尾天狐、熊王、阿苏罗、赵守、孙玄机、李妙真、金莲道长。 其中,金莲道长、孙玄机和赵守是必须要奔赴西域的人物,因为只有花里胡哨的他们,才能应对一品菩萨的法相。 “这么多超凡强者齐聚阿兰陀,说不定会把那座佛门圣山夷为平地。”许七安玩笑了一句,接着说: “娘娘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商议这些吧。” 九尾天狐“嗯”道: “前阵子派夜姬去寻了当年一位妖王的后人,从他们那里得知了五百年前佛妖之战的一些端倪。” “怎么说?”许七安挑一下眉头。 “大日轮回法相是从神殊体内诞生的。”九尾天狐低声道。 烛光里,许七安脸色愣愣半天,盯着桌面发呆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这次出征阿兰陀,说不定能解开佛陀的秘密了。” 九尾天狐微微颔首,正要告辞离开,收回神念,就看见许七安摸出一面残缺的青铜镜,对准她猛的一照! 这.........九尾天狐的神念一僵,像是陷入泥沼的牛,一时间难以挣脱。 许七安顺势点在她眉心,施加了一层封印。 “你要做什么?” 银发妖姬美眸圆睁,带着几分薄怒,几分娇嗔,凝视着他。 许七安不理她,自顾自说道: “浮香啊,咱们好久没圆房了。” 九尾天狐瞬间睁大眸子,恶狠狠的瞪着他,威胁道: “你敢碰我,我就把夜姬卖了。” .......... 婚房里。 临安在陪嫁宫女的服侍下,换下嫁衣,洗去铅华,坐在床边等了许久,婚房的门“吱”的推开,许七安迈过门槛,进入屋子。 “回来了?” 临安迎上去,一边偷偷嗅着气味,一边担忧的说: “怀庆和国师会不会报复我?” 人菜瘾大.........许七安吐槽了一句,安慰道: “你都过门了,她们就算想报复,总不能杀到许府来吧。” 临安一想,觉得有道理,忽地蹙眉: “怎么有股怪味道........你吃橘子了?” 许七安给自己倒了杯水,解释道: “刚才看见厅里有青橘,就吃了一个,解酒消腻。” 临安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推他一下,催促道: “快去沐浴。” 于是安排宫女们去院外的水缸里挑水。 这个过程中,许七安和临安坐在桌边,感慨道: “今晚被袁护法一闹,不知道多少人原形毕露,要很久才能缓过劲来。” 临安想起自己刚才被念出心声的尴尬,气呼呼的捶了他一下,然后想起了那些落荒而逃的可怜虫,又好气又好笑: “那你还让它来搅局?” “明明是他们不怀好意在先嘛。”许七安嘿嘿道。 “思慕原来那么忌惮婶婶啊,你妹妹可真坏,一直在心里腹诽我。还有你生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嗯,她对我还是有善意的。”临安假装自己是个宅斗高手,展开分析。 直到宫女们灌满浴桶,她催促着许七安沐浴。 许七安本来想拉她一起洗,转念一想,慕南栀和洛玉衡两个老司姬,在这方面都无法彻底放开,何况是临安。 简单的泡澡后,临安又安排宫女烧热水,为节省时间,许七安以气机加热凉水,缩短了临安沐浴的时间。 等临安穿着白色单衣,扭扭捏捏爬上床后,许七安看一眼准备在厅里软塌睡觉的大宫女,没好气道: “你怎么还不回房。” 两位陪嫁宫女的房间在外室。 大宫女理直气壮的说: “奴婢要伺候殿下。” 这是规矩。 许七安心说那可不成,我的双修秘法不能被你一个黄毛丫头白嫖。 于是把她赶了出去。 临安全程没有开口,但悄悄松了口气,她当然也不希望在宫女的眼皮子底下和许宁宴圆房。 婚房安静下来,临安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许七安听见身边的佳人,心脏砰砰的狂跳。 身为老司机,他懂得此时应该做一定的安抚,不能驱车直入,于是柔声道: “殿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临安抿着唇,眼珠子一转,小声道: “皇城湖边的宴会上。” 许七安嘲笑道: “没错,你想耍风头骑灵龙,结果被它抖落水中。” 临安掐他一把,哼道: “那时候你还是怀庆的跟班。” 她果然没那么紧张了。 两人继续聊着,聊到许七安的第一桶金,是在发狂的灵龙面前救下临安,临安替他向元景帝讨来的。 当时许家过的颇为拮据,正是那笔赏赐,缓解了许家的财政窘迫。 再往后,临安总是隔三差五的借着理由送他金银,那会儿许七安只是一个小铜锣。 说着说着,许七安感慨道: “殿下,我欠你甚多啊,我得想办法还清。” 临安昂了昂雪白的下巴,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哼哼唧唧一声: “你要怎么还?” 许七安沉吟着,就当临安以为他会说“用一辈子还清”时,她听见许七安嗓音低沉的说: “一次性还清!” 趁着临安睁大眸子,茫然之际,他撩起临安的小衣,露出柔弱无骨、细腻莹白的水蛇腰。 果然是极品水蛇腰........许七安心里暗叹一声。 临安走路时,身姿摇曳,小腰扭的特别有风情,许七安猜测多半是个极品,只是平日里穿的保守,无法亲眼看见。 现在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小臀儿不大,但胜在与身材相配,比例很完美......... 有些女人屁股大,但整体比例却不好,反而缺失美感。 相比起花神和国师的横看成岭侧成峰,临安还是年轻了些啊,但也比褚采薇的平铺直叙要强......... 不多时,床下边就丢满了单衣、肚兜和亵裤,散落一地。 许七安掀起临安的背,让她面向外面,背对自己。 .........临安连忙躺直,一动不动,羞红了脸,怒视着他: “你,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许七安反问。 “嬷嬷不是这么教的,你,你不按规矩来,我就不跟你圆房。”临安大声说。 威胁完,她又小声商量,细若蚊吟说: “我,我可以教你,我昨日跟着嬷嬷学了很多得。” 教我?!许七安心说,你一个档位都没摸过的菜鸟,教我这个职业赛车手?侮辱性好强,你行你来。 “殿下,招无定式,不用那么古板。” 许七安循循善诱道:“当你把所有招式了然于胸时,你会发现自己推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一晚,许七安为临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次日。 许府,门房老张打开府门,愣住了。 许府的大门前,悬着三个人,身上各自挂着两条布幅,左边那人戴着兜帽,身上的布幅写着: 手邀明月摘星辰,大奉败家第一人。 中间那人身上挂着的布幅写着: 不肖弟子,欺师灭祖。 右边那人身上挂着的布幅写着: 吾乃世间薄情人,天宗圣子李灵素。 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少,站在路边指指点点。 “你们这是.......” 老张惊呆了,心说这不是许府的三位贵客吗,怎么被吊在大门口? 李灵素、苗有方面无表情,一副“活着没啥意思了”的表情。 杨千幻占了便宜,他戴着兜帽。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二十九章 悬赏令 , 天色刚亮,空气里夹杂着昨夜的微凉,许府外的街面湿漉漉的,青石板被露水浸润的通透。 挑着新鲜蔬果的菜农路过,见人群围在许府外,便凑过去看热闹。 “怎么回事,这仨是谁,为何被吊在许银锣府邸外?” 菜农经常在这一片卖菜,吃了一惊。 “你没看到吗,右边那个写的明明白白,天宗圣子李灵素。” “薄情之人,大概是始乱终弃,被许银锣惩罚了吧。” “另外两个是谁,不肖弟子?没听说许银锣有弟子啊。” “有没有弟子都一样,没看到写着不肖弟子吗。。” 苗有方听着不远处喋喋不休的议论声,气愤道: “凭什么我要和你们两个败类吊在一起。” 他们三人被封住了经脉、元神,且中了浑身酸软的毒,只能这般被吊着,受尽屈辱。 李灵素叹息一声: “你知足吧,你们俩一个没露面,一个没写名,姓许的狗贼算是给你俩留了颜面。 “唉,果然,我厌憎狗贼的同时,狗贼也厌憎我,同类相斥,半点没错。咦,杨兄,你怎么不说话?” 杨千幻没有回应。 杨兄是要面子的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李灵素心想。 这时,一位百姓指着杨千幻,说道: “这家伙戴着兜帽,看穿着是司天监的术士,不知道叫什么。” 边上的人说道: “把他帽子打下来看看。” “不,不要这样........”沉默中的杨千幻,突然拔高声音。 接着,他停顿了片刻,沉声道: “手握明月摘星辰,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天监孙玄机是也!” 孙玄机?大奉第一败家子........围观的百姓默默记下。 ........... 许府,内厅。 婶婶清晨起床,在绿娥的服侍下,梳妆打扮,穿戴整齐后,前往内厅用膳。 穿行在廊道中,远处传来敲击木材的砰砰声,那是早起的仆从在修缮房屋,许府扩建了,周边的几座宅子买下后,许府如今的占地面积,已经媲美王公贵族的府邸。 廊道两侧,是修建精致的花圃。 进了内厅,婶婶看见扫了一眼,只看见丽娜和铃音坐在圆桌边,专心致志的对付着堆积如山的馒头、油条、肉包,以及一大桶豆浆。 饭量又增加了,两个人要吃掉二十个人的量.........即使许府已经大富大贵,但勤俭持家惯了的婶婶,看到这一幕,心里依旧痛不可遏。 许二叔要当值,早就已经出门了。 婶婶坐下来后,喝了几口豆浆,问道: “怎么玲月和姐姐还没来?绿娥,你去看看。” 至于那对新婚夫妻,她从没想过让公主来敬茶,因为没这样的规矩。 虽说因为侄儿的缘故,公主在许家也没那么多特权,可公主毕竟是公主,婶婶在治家方面,向来信奉无为而治。 想到这里,不由的念及昨日那只猴子读出的,王思慕的心声。 这个未来媳妇,居然如此腹诽她。 婶婶昨夜气的半宿没睡。 绿娥转身离开,俄顷,小步返回,道: “大小姐说身子不适,不出来用膳了,吩咐奴婢把早膳送进房里。慕姨也是这般说的。” “哼,不出来就别吃了。”婶婶啪的放下筷子,吸了一口气,又拿起筷子,说道: “绿娥,给她们送过去。” 玲月心里这么深沉,满肚子的腹诽;王思慕把老娘想的那么坏;我这个结义姐姐竟然真的惦记宁宴,虽然惦记他的女子很多,我这个当婶婶的已经习惯了,可姐姐都多大了? 她要真的和宁宴好上,她岂不还得唤我一声婶婶?荒唐!还好她姿色平平,宁宴断然瞧不上。 婶婶再迟钝,终归不是傻子,她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 打更人衙门。 檐角飞翘,每一层都有瞭望台的浩气楼,两只鸟儿抓在栏杆上,叽叽喳喳的叫唤,漆黑的眼睛里映照出沉稳端坐的青衣身影。 正悠闲喝茶。 噔噔噔........登楼的脚步声里,南宫倩柔进入茶室。 栏杆上两只鸟儿惊的振翅飞起,消失在蔚蓝的天穹。 “何时你能控制自身的煞气,三品便有希望了。” 魏渊翻开一个茶杯,倒上许宁宴孝敬的极品花茶,示意南宫倩柔入座。 南宫倩柔早已是四品巅峰,但迈入超凡的可谓遥遥无期。 “义父,方才听说一件事。” 南宫倩柔抿了一口茶,眉眼间罕见的有几分戏谑: “与昨日闹洞房有关,义父真是料事如神啊。” 料事如神?魏渊看着他,不动声色,一如既往的笑容温和。 南宫倩柔低声道: “我们走了之后,那群人蜂拥婚房,准备大闹一场。” 魏渊颔首道: “意料之中,杨千幻和李灵素似乎极为“嫉恨”宁宴,但许宁宴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 不过他的小伎俩,也就欺负一下旁人。 许宁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那小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他洞若观火,断然不会中计。 魏渊没把这些话说出口,他向来是个内敛的智者。 南宫倩柔挑眉道: “就是这个理。 “昨夜闹洞房时,许宁宴找来了一只猴妖,据说把佛门他心通修到了极为高深境,能看穿人心,即使超凡强者,也无法幸免.........” 南宫倩柔把昨夜发生的事,详细的说给魏渊听。 魏渊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内心越听越沉重。 说罢,南宫倩柔佩服的五体投地: “义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许宁宴留了后手,所以昨夜吃完席就带我们离开许府这个是非之地。” 能看穿人心,超凡强者也不能幸免..........魏渊心里凛然,面带微笑。 如此淡定的模样,让南宫倩柔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你是怎么知道的?”魏渊问道。 “许七安的两个跟班说的,今儿已经传遍衙门了。”南宫倩柔回答说。 魏渊“嗯”了一声: “去做事吧。” 等南宫倩柔退下,魏渊轻轻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把杯里的花茶喝完,又听见了“噔噔”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蟒袍太监。 “奴婢见过魏公。” 蟒袍太监行礼后,说道: “陛下今晨让人在南苑捕了两只白猿,命奴婢来通知魏公,午膳进宫享用猴脑。” 南苑是皇家猎场。 能把怀庆气到这个份上.........魏渊缓缓点头: “好!” .......... 司天监。 袁护法趴在窗边,警惕的看着楼下来往的百姓。 “那个人在观星楼外徘徊好一会儿了。” 袁护法转头,看向孙玄机。 接着,他自问自答般的说出孙玄机的心声: “那是个货郎,当然要徘徊。饿” 袁护法点点头,继续警惕的观察着外界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他又扭头看向孙玄机: “我总觉得观星楼外,到处都潜伏着要暗杀我的人。” 孙玄机摇摇头。 “有我和许宁宴罩着,没人会暗杀你。”袁护法说出了孙玄机的心声,但这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如果是观星楼里的术士呢。”袁护法说。 他得罪了监正的三弟子杨千幻,四弟子宋卿。 “待在我的房间里别出去,别吃楼里术士给你的东西。”袁护法念完,微微颔首:“好!这样比较稳妥。” 他又在窗外张望了一阵,不太放心的说: “真的没人会暗杀我吗?” “不会!”孙玄机无声的表达心声。 这时,敲门声传来,袁护法瞬间警惕,如临大敌。 孙玄机挥了挥衣袖,让房门敞开。 敲门的是宋卿,手里拿着一张告示。 他怜悯的看一眼袁护法,说道: “今日有人在城内到处张贴告示,悬赏孙玄机身边的猿妖,四肢各一千两,舌头三千两,猴脑一万两。” ..........袁护法僵在原地,像一只没有生气的纸猴。 它愣愣的看向孙玄机,厚厚的嘴唇颤抖: “大佬,我要回南疆!” ............ 清晨,夜姬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间里。 她首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裙,完好无损,但旋即感觉到臀部火烧火燎,有些肿胀。 “娘娘被许郎打屁股了?” 夜姬心里嘀咕一声。 娘娘昨晚肯定趁着许银锣大婚闹事了,我还是忘了这件事吧..........她翻了个身,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重新闭上眼睛。 .......... “有人悬赏袁护法的狗命........不,猴命?” 许七安收到孙玄机“纸鹤”传书,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我接了! “整只猴值一万七千两,要不要下这么大的血本啊,搞的我都动心了。”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声,分析起贴悬赏令的“幕后黑手”。 “能不声不响的把悬赏令贴的到处都是,可见是有些能量的。从财力角度分析,怀庆的可能性极大。再就是我的好好许玲月,她管着许家的账,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昨晚社死最严重的人之一。当然,如果悬赏令只是为了吓唬袁护法的报复,那么昨晚闹洞房的大部分人都有嫌疑,袁护法得罪的人太多了。 “可怜的袁护法。” 许七安放下纸鹤,扭头看一眼在锦塌昏睡的临安,摇摇头。 等临安解锁更多姿势后,可以尝试教她双修之法。 修行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提高耐力。 许七安披上袍子,来到外室,看见两名宫女正在摆早膳,她们盯着黑眼圈,昨夜似乎没有睡好。 看见许七安出来时,眼神里有些畏惧。 可怜的殿下........宫女们心里嘀咕。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三十章 许七安日记第二弹 , “怀庆二年,三月二日,今天是我婚后的第三天,掐指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半了,郑重介绍一下,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练习生许七安,喜欢打打杀杀,还有勾栏听曲。 上辈子听人说过,男人有三个阶段:母胎单身——成家立业——躺进棺材! 我现在进入第二阶段,觉得很有意义,觉得应该把这段时光记录下来。 按照惯例,婚后第三天,我和临安要回宫谢恩,怀庆会在内廷、外廷大摆宴席,宴请朝臣。除了许玲月和慕南栀在家“养病”,一家人都去宫里吃席了。 玲月,大哥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你能度过这次人设坍塌的危机的。嗯,宴会上有一道菜是猴脑,让我记忆犹新,因为确实很好吃。” “怀庆二年,三月三日。。 婚后的第四天,害怕临安太过操劳,昨晚睡素的。临安啊临安,你是我在床上也舍不得用力的姑娘。 我给了慕南栀一个“吾心安处”的心灵归宿,给了洛玉衡了却“平息业火,晋升一品”夙愿的机会。 我能给你的却只有名分,所以我会倍加宠你。 从今天开始,我不去勾栏听曲了(整段划掉),以后少去点勾栏了。另外,暂时不和慕南栀、洛玉衡、浮香鬼混,我得好好守着临安,让她完全适应婚后的生活。” “怀庆二年,三月四日。 临安也太害羞了吧,到现在为止,还没掌控双修的基础(姿势),不行啊,这样会影响我修行的。 临安,你要加油啊。” “怀庆二年,三月五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听采薇说,昨日孙师兄和杨师兄内讧了,孙师兄追杀杨师兄而去,至今尚未返回。奇怪,难道是为了争夺司天监一把手的位置打起来了? 但孙师兄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丽娜和铃音跟着采薇去司天监玩了。 黄昏后,丽娜和铃音还没回来,婶婶急的来找我,让我去司天监看看情况。我到了司天监才发现,铃音、采薇和丽娜蹲在宋卿的密室前,一动不动。 两人死死盯着门,仿佛里面有绝世罕见的宝贝。我说:‘许铃音,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她竟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隽永而深情的姿态,死盯着门。 于是我问丽娜,丽娜告诉我,袁护法躲到宋卿密室里了,密室的门过于坚固,她也敲不开,于是她和铃音就在这里蹲袁护法。 我顿时明白,都是前天那顿猴脑宴惹的祸,怀庆是不是故意的?难怪褚采薇今天邀请丽娜和许铃音去司天监玩,感情是借刀杀猴啊。吃货三巨头里,采薇还是很聪明的。 等等,没记错的话,宋卿的密室,除了这扇门,墙壁是普通的砖块墙..........我收回刚才的称赞。” “怀庆二年,三月六日。 国师暗示我双修,我忍痛拒绝了,我现在要专心辅导临安成材,顺利毕业。同理,我也拒绝了南栀的暗示,顺带一提,自从大婚之后,婶婶看花神的眼神就变的怪怪的。 “怪在哪里?我总结一下: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睡我侄儿! “时间会安抚社死的人们,阿门!” “怀庆二年,三月八日。 玲月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希望她走出阴影,心向光明。临安终于初步掌控双修秘法,为师甚慰。铃音和丽娜又去司天监蹲袁护法了,袁护法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袁护法? 宋廷风和朱广孝找我勾栏听曲,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人要学会成长,我已不是当初的少年。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怀庆二年,三月九日。 今天送了一份大礼给圣子,礼物名单:柴杏儿、闻人倩柔、赵素素、于含秀、蓝岚、梅儿(蓉蓉师父)、殷灵......... 圣子啊,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希望你岁月静好。” “怀庆二年,三月十日。 怀庆开设的关市初见成效,大批物资涌入中原,牛羊、药材、木材等等,贸易变的频繁后,工作岗位持续增加,大奉的百姓有了活计,妖蛮和南疆以及万妖国,也得到了它们想要的东西。 真好啊,四海升平,安居乐业。这是我理想中的盛世。 唯一的问题就是,听怀庆说,力蛊部的孩子拒绝自带伙食,更过分的是,他们把刚断奶的娃也送到公立学堂念书,简直丧尽天良。 我打算过阵子去一趟南疆,教育一下不守规矩的力蛊部,绝不是因为鸾钰写情书给我的缘故。” “怀庆二年,三月十二日。 今日与国师一同前往天宗,履行天人之争的约定。大奉的超凡强者都去吃瓜了,天尊看起来不太高兴,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天尊莫得感情,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但有一说一,金莲道长几个在边上摆案吃酒就过分了。” “怀庆二年,三月十四日。 天人之争结束,国师受伤不轻,但我能明显感觉到,掠夺了天尊的本源后,她的业火几尽熄灭。天尊相对较好,他变的更像一个“人”。 能感觉出来,他其实想杀洛玉衡,夺尽本源之力,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按照正常情况发展,天人之争中,国师必死无疑。 这样也好,天人之争后,国师修为会更上一层,等奇袭阿兰陀时,她留守京城把握更大。” “怀庆二年,三月十七日。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有些苦闷,说不上原因,就是有些郁郁寡闻,我尝试审视自身,却没有收获。直到这天清晨,我看见二叔和二郎,各自拎着一袋青橘回来........” “怀庆二年,三月十八日。 昨日,大彻大悟的我,与宋廷风朱广孝结伴勾栏听曲,熟悉的氛围,熟悉的唱腔,熟悉的杂耍,熟悉的小娘子们.........在这个缺乏娱乐的世界里,只有勾栏听曲能给我一丝丝温暖。 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我心里油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怀庆二年,三月十九日,勾栏听曲!”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日,勾栏听曲。”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一日,勾栏听曲。”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二日,今日与魏公饮茶,他问及修为,我说略有精进,但距离一品中期遥遥无期,一品境界实在太难升级。 魏公表达了忧虑,且不说未来大劫,单是阿兰陀之战,便不能等闲视之。我痛定思痛,决定潜心修行。”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三日,午后,慕南栀突然派白姬找我,说手串丢了,甚是惶恐。我便去她房间帮忙寻找..........这一找就找到了黄昏。 不行啊许宁宴,这才一个月不到,就把持不住自己了?你对的起临安吗。下次慕南栀不管用什么理由,我都不会上钩了。”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四日,插花。”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五日,插花。”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六日,插花,今日午后,国师说请我去灵宝观喝茶。”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插花弄玉!”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八日,插花弄玉!”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九日,插花弄玉,临安啊,夫君也是为了修行,我了应对将来的大劫啊......... 修行数日,效果不错。另外,许元槐今日入职打更人,我觉得挺好,出去工作,总比待在家里啃老要强。我拜托宋廷风和朱广孝照拂一下这个便宜弟弟,也算是给生母一个交代。” “怀庆二年,三月三十日,生母跑过来找我,忧心忡忡的说,许元槐每日回家,身上都有脂粉味,定是在外面学坏了,他还未及冠。 是啊,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逛教坊司?于是我暗中教导了许元槐青橘的正确使用方法。” “怀庆二年,三月三十一日,生母果然不来告状了,甚好。 其实许元槐这个年纪,该到了想女人的时候,被宋廷风和朱广孝带坏倒是正常,与其禁欲,不如做个正常些的人。他和元霜过去的成长环境颇为畸形,养成了不算太好的性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好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就让教坊司的姑娘用温暖的胸膛治愈他吧。 不禁想起我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一个女朋友,只会无理取闹,每次闹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非得死死把它按在键盘上,才没给它装逼的机会。相比起来,许元槐算是幸福的。” “怀庆二年,四月一日,今日去了趟南疆,极渊的情况还算稳定,但儒圣雕塑的裂缝已至腰腹,一年之内,蛊神绝对会破封而出。 换句话说,一年之内,大劫来临,这时候就忍不住想念监正,糟老头子现在如何了?荒带着他去了烂漫的土耳其,还是去了东京和巴黎......... 嗯,鸾钰的滋味真不错。” “怀庆二年,四月二日,临安已经能和婶婶有说有笑,和生母关系处的也不错,虽然娇蛮的性子还是没变,但婶婶和生母都能容忍。 只是偶尔会和玲月斗一场,几乎没赢过.......人菜瘾大,唉,欺负一下铃音和丽娜不好吗,非要找玲月的麻烦。还是浮香好,没有给我闹幺蛾子。” “怀庆二年,四月三日,李妙真正式拜入地宗,金莲道长给她取了一个道号,叫蓝莲。神特么蓝莲,现在每次看到李妙真,我脑海里就回荡起——蓝莲花,啊,啊~” .......... 怀庆二年,四月七日。 皇宫里。 富丽堂皇的寝宫里,门窗紧闭,宫女和宦官尽数清除出去。 许七安身处寝宫内,脚下是光亮可鉴的地砖,窗边的金兽嘴里浮出袅袅娜娜的檀香。 龙床上,明黄色绣龙纹的床幔卷起,怀庆穿着帝王便服,清冷美貌里,杂糅着男装的魅力。 男人穿女装就没法看,女人穿男装却很有风味,真不公平,嗯,李灵素、二郎和南宫倩柔穿女装,肯定能秒杀大部分女子.........许七安心里想着,问道: “准备好了吗。”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积蓄,怀庆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准备于今日冲击三品。 “可以了!”怀庆道: “朕晋升超凡后,那些恼人的苍蝇也该清净一段时间了。” 随着世道渐渐太平,文武百官眼前最大的事,就是女帝的婚事。 这事之所以很难压,是因为它却是很重要,这里头当然存在野心勃勃,想要和女帝“联姻”的勋贵、大臣,但魏党和王党的部分成员,也在催促怀庆成亲。 他们恰恰是不愿意立太子的人,如果怀庆迟迟不成亲“立后”,那么太子之位,迟早要花落别家,若是立其他亲王的子嗣便罢了。 万一是永兴帝的子嗣成为太子,满朝诸公,有一半将来要被清算。 “不用管他们。”许七安笑道。 他接着取出地书碎片,而怀庆从怀里摸出了血丹。 霎时间,浓郁澎湃的生命气息在寝宫内弥漫,立在角落里的盆栽,先是郁郁葱葱的生长,继而迅速凋敝,死的无声无息。 血丹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对于凡物、凡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 “叮!” 许七安轻扣地书镜面,一道粗壮的、宛如实质的龙气钻出,张牙舞爪的冲向怀庆,她的胸口金光如水波般荡开。 怀庆吸纳了龙气后,捏起血丹,凝眸端详。 血丹晶莹剔透,触手温润,她嗅着血丹的气息,便觉得血液沸腾,心跳加速,毛孔舒张,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 她的脸颊涌起两抹红晕,体内燥热。 怀庆吞了吞口水,不再压抑“食欲”,张开檀口,将血丹吞入腹中。 逐鹿中原 第三十一章 功德 , 血丹入口后,气机稍一炼化,便立刻化作热流涌入腹中。 怀庆体验到了许七安当初的痛苦,她感觉自己吞的不是血丹,而是一大口岩浆,灼热的高温先是在喉咙里炸开,“熔解”她的咽喉,破坏她的声带,让她失去语言功能。 紧接着,顺着食管往下烧灼,进入胃袋。 而在这个过程中,这股血丹之力已经有少量融入血液里,正随着血管,涌向四肢百骸,从内部撕裂肉身。 这种痛苦是凌迟的千倍百倍,炼神境以下的人,会在这样的痛苦里瞬间死去。 怀庆的意识飞快纷乱,变的迷糊,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以血丹晋升超凡,需要忍受极其可怕的痛苦,足以轻易杀死任何一位四品,以取巧之法晋升超凡,这是必要付出的代价。。 这些,许七安已经提前告知怀庆。 她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她没料到痛苦是如此的恐怖和可怕。 难以承受,根本难以承受........怀庆的元神迅速湮灭,像是融入水中的雪花,分崩离析。 她仅存的意识里只剩下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对痛苦的恐惧,宛如行走在冰雪中的孩子,渴望着前方出现灯火。 “抱元归一,忍耐住!” 她意识浑噩之中,听见耳边传来低沉温和的声音。 冰雪中的小女孩看见了她渴望的灯火。 怀庆意识猛的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龙榻滚了下来,浑身是血的倒在许七安怀里。 她的理智没有保留多久,被一波波海潮般的痛苦淹没。 “忍耐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元神崩溃。”许七安沉声道。 “你,你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怀庆气若游丝,意思浑噩,断断续续道。 她现在不能照镜子,否则一定被自己丑陋的模样吓一跳。 怀庆的脸颊血肉开裂,一股股鲜血沁出,像是被排除体外的杂质。 她的身躯同样如此。 “对于当初的我来说,熬不过去,就是满门抄斩。”许七安轻声道:“我别无选择,怀庆,你也没有选择了。熬不过去,你便只有死。” 怀庆没再说话,竭力对抗元神的崩溃。 这时,一条金龙从她体内浮现,像蟒蛇一般盘绕,把她溃散的元神“盘”住,阻止其消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七安默默护在她身边,撑起结界,把怀庆的惨叫声和血丹的气息笼罩,没有丝毫外泄。 直到金兽里的檀香不再升起,怀庆的情况才渐渐安稳。 她的躯壳已经褪去凡胎,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旺盛的生命力,生生不息,可断肢重生,可移山填海。 当世九州,第一位超凡女武者诞生了。 金龙消散,许七安也撤回了结界,握住怀庆鲜血淋漓的手,渡入气机。 “我成功了?” 怀庆睁开眸子,两道锐利的气机刺穿殿顶,这是因为她还难以完美的驾驭这股力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许七安连连拱手,面带微笑。 怀庆幽幽吐出一口气,盘坐起身,招手摄来一块干净的汗巾,仔细擦拭如花似玉的脸蛋。 待勉强收拾干净后,她柔声道: “多谢。” “咱们之间说什么“谢”字。”许七安笑着摆手,心说你可是我大姨子啊。 怀庆轻声道: “既然不用说“谢”,那许银锣私底下也不用总是把“陛下”挂在嘴边。” 虽然她也总是把“许银锣”挂在嘴边,但心情好的时候,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会叫宁宴的。 她是想让我叫她闺名,还是怀庆?许七安说: “好的陛下!” “........”怀庆不爱理他了,淡淡道: “李妙真什么时候晋升三品?” 许七安回答: “就在今晚,她会在观星楼的八卦台凝聚功德之光,一举突破三品。” 怀庆点了点头,又问道: “有几成把握?” “按照金莲道长的意思,妙真行走江湖三年,所凝聚的功德之力极其庞大,但随之而来的因果反噬,也会极大。”许七安说道: “今夜是否要去旁观?” 怀庆点头。 事情聊完,怀庆也已经成功晋升,许七安看了一眼天色,就有些想离开了。 已经和宋廷风还有朱广孝约好,午后勾栏听曲,结束后还得插花弄玉,黄昏前得结束,因为夜里要教导临安。 对了,早晨来时,他还抽时间喂饱了浮香。 光阴似箭啊,时间总是不够用........许七安由衷感慨,说道: “陛下,我先告辞了。” 怀庆抿了抿嘴,略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回应,又有些不甘心,不咸不淡道: “许银锣婚后的日子过的甚是逍遥。” “时间总是不够用,临安那丫头喜欢缠人,恨不得天天和我腻在一起。” 许七安刚说完,就见怀庆脸色一沉,没什么感情的说道: “不送!” 他当即化作一团溶化的阴影,消失在寝宫里。 .......... 夜。 清冷的孤月高悬,夜幕镶嵌着几颗零落的星子,白日里热闹的京城已经陷入沉睡,远处偶尔传来夜鸟的啼叫。 观星楼的八卦台,汇聚着一群吃瓜群众。 孙玄机以及跟在他身边的袁护法;背对众人负手而立的杨千幻;额头一缕白发的青衫剑客楚元缜;穿回白色绣梅花宫装的怀庆;苦大仇深的恒远;不怕他心通的阿苏罗;不肖弟子苗有方;衣带渐宽很后悔,恨许恨的人憔悴的李灵素......... 当然还有本次事件核心人物:李妙真和金莲道长。 许七安坐在案边,看向修罗王幼子: “等妙真晋升成功,我们便攻打阿兰陀。” 阿苏罗深吸一口气,“好!我等着一天很久了,从归位来,就一直在等。从替你拔除封魔钉时,就等着你说这句话。” 佛门与修罗族有“灭族”之恨,与他有杀父之仇。 没有人比他更想踏平阿兰陀。 阿苏罗为大奉征战云州超凡,可不是为国为民,中原百姓和大奉朝廷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在下注! 赌许七安能崛起,赌大奉能赢,然后反攻西域佛门。 他赌对了。 苗有方打了个哈欠,问道: “为何要选在夜里晋升?”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李灵素沉声道:“夜里好啊,夜里很好。” 总算能休息一晚上了。 金莲道长解释道: “昼夜并无区别,只是对贫道来说,夜里会更有精神一些。” 夜里更有精神?道长你是不是上猫上的太多了,作息规律已经完全“猫化”了?许七安看一眼金莲道长,深表怀疑。 察觉到许七安的注视,金莲道长咳嗽一声,望向李灵素,转移话题和注意力,诧异道: “你已经修到铜皮铁骨了?” 你都被逼的把武道修至六品境了?众人内心一阵怜悯。 李灵素没搭理众人,只是辛酸的别过头去。 苗有方惊喜道: “李兄,没准你能成为武道双修的四品强者,超凡之下的佼佼者。” 混蛋,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李灵素内心毫无喜悦,咬牙切齿道: “这还要感谢许宁宴的敦促。” 当初他组建寨子,拉拢流民时,就已经是八品境,七品炼神境修的是元神,对天宗圣子来说基本没有难度。随后就一直卡在炼神境,难以突破到六品。 “不用谢,当兄弟嘛,应该的。”许七安一脸诚恳。 “..........”李灵素又别过头去。 这时,阿苏罗望向袁护法,啧啧道: “你还活着啊,查出是谁发布的悬赏令了吗,我觉得是皇帝。” 怀庆面不改色,淡淡道: “朕倒觉得是你!” 李灵素摇头: “我觉得不是陛下,也不是阿苏罗,是许宁宴的妹妹。那丫头表面看起来娇弱可人,其实心黑的很。而且当晚,最丢脸的就是她了。” 许七安立刻反驳: “你怎么不说是你?剑州时,你比她可要丢脸多了。” 被人揭了伤疤,李灵素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 “狗贼,我忍你很久了。” 杨千幻立刻附和: “狗贼!杨某也忍你很久了。” 苗有方赶紧站出来和稀泥: “好了好了,别吵了,是我发布的悬赏令总可以了吧,是我悬赏一万七千两悬赏袁护法。” 众人看他一眼: “你不配!” 苗有方:“.........” 李妙真适时睁眼,挽救了苗有方的尴尬,“道长,我准备好了。” 她已将各方面状态调整到巅峰。 金莲道长微微颔首: “我会替你把关,但能帮的毕竟有限,能否成功,靠你自己。” 李妙真接着又看一眼许七安,这家伙白日里替怀庆护法了。 许白嫖求生欲很强,低声道: “我会看着你,放心。” 怀庆心里哼了一声。 李妙真闭上眼,运转地宗凝聚功德的心法。 是人便有业障和功德,地宗的心法,只是将一个人的功德之力凝聚起来,具现化,实用化。 李妙真下山游历三年,行侠仗义,她到底凝聚了多少功德? 没人知道。 即使是金莲道长,也很难做出准确的预估。 半刻钟后,八卦台的众人看见漆黑的远方,飘来一片散碎的,宛如盛大萤火虫群的金光。 纯粹、温和、神圣,宛如世间最美好的力量。 “好美.........” 怀庆低声说了一句。 李妙真头顶升起一道宛如真实的,距离实质只差一步的身影。 这是她的阴神。 阴神与肉身一样,盘腿而坐,闭着眼睛。 漫天飞舞的“萤火虫”飘来,覆盖在李妙真体表,覆盖在她发丝间,笼罩全身,然后慢慢融入体内。 顷刻间,李妙真的阴神便被神圣浩大的功德之力笼罩。 “想不到,她短短三年,凝聚了贫道三十年才能积攒的功德。” 金莲道长摇头感慨: “寻常人做好事,讲究量力而行,甚至要看心情。因此即使是好人,行善的次数也有限。蓝莲行侠仗义不计回报,急公好义刻不容缓,这份心意之纯,世所罕见。” 蓝莲花,啊啊~许七安脑海里又一次回荡起熟悉的旋律,心里疯狂吐槽: 不,道长,求你别再喊她蓝莲了。 一炷香后,天边涌来的功德之力越来越少,直至不再飘来。 此时,李妙真的阴神已经凝成实质,散发神圣的金光。 阳神已成。 “这是功德之力塑阳神?”阿苏罗看出了点门道。 “不错!”金莲道长颔首: “由功德之力塑造的金身,才能将地宗的功德法术发挥到极致。” 他旋即露出忧色: “妙真的功德之力,踏入三品绰绰有余,但相应的因果反噬,也不容小觑。” 可谓“功德”,造福一方是为功德。 通常来说,助人、行善也能凝聚功德,但这并不代表助人和行善就一定是功德。 举个例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被官府追捕,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一位路过的行人将他救走。 那位好心人精心照顾,救活江洋大盗,后者死里逃生后,扭头就乱杀一通,造成无辜之人殒命。 江洋大盗原本该死,却因为行人的善意之举,逃过一劫。那位行人是做了好事,他同样会凝聚救人功德,但所沾染的因果是这点功德十倍百倍,甚至更多。 同样的例子,如果行人救的只是一个小偷小摸的窃贼,因为窃贼造成的业障极小,功德与业障抵消之后,还有富余,那么行人就凝聚了功德。 所以说,地宗会有因果反噬的危机,但只要小心翼翼的积攒功德,不救恶人,让功德永远保持在“盈利”状态,就能杜绝入魔的危险。 金莲道长当年是蛊惑了帝王修道,造成数十年来政务荒废,百姓生活困苦,这份因果之力,直接化作黑莲养分,让金莲道长没有补救的机会。 李妙真虽然行侠仗义多年,救了无数人,但她同样也有错帮错救之人,这些业障,不修功德时,不会有问题。 一旦修了地宗的功德,业障就会反噬。 在地宗的说发里,这便是“因果反噬”。 苗有方指着李妙真的眉心,惊道: “变,变黑了。” 飞燕女侠眉心处,浮现一块漆黑如墨的色斑,并迅速扩大。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三十二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6200) , 那块色斑漆黑如墨,并伴随着至恶至邪的气息,象征着堕落一切的力量。 色斑快速蔓延,往下流淌,就像往李妙真头顶浇了一桶黏稠的墨汁。 察觉到这股至恶的堕落气息,在场的天地会成员或多或少都出现了轻微的应激障碍症,想到了黑莲道首。 黏稠的“墨汁”往下流淌,覆盖了李妙真的胸口、腹部,双腿,很快就只剩最底盘的金光在勉力支撑。 孙玄机和杨千幻同时抬脚一踏,两道圆阵组合成封印阵法,将八卦台封印住。 这既是防止李妙真入魔后逃走,也是为了楼内的师弟们着想。 普通修士被堕落气息污染的话,会当场神智错乱,人性里的恶念无限扩大,造成伤亡。。 “这因果够深的啊........”许七安心里嘀咕一声,扭头看一眼金莲道长,见橘猫道士脸色沉凝,但没有出手,便只好先忍耐下来。 金莲道长低声道: “她行善过于率性了,因果缠身比我想象的要夸张。” “道门三宗的修行之法,都稀奇古怪,死的挺快。”杨千幻摇摇头,语气里透着身为术士的骄傲。 “所以我只学人宗剑术,不修人宗心法。”楚元缜当了一回捧哏。 呵,你们术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忘记弑师的诅咒了?李灵素心里嘀咕。 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杨千幻是他的“同盟”,不能拆盟友的台。 这时,袁护法蔚蓝眸子遥遥注视着圣子,不受控制的展开读心: “你的心告诉我:呵,你们术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忘记弑师的诅咒了?” 场面猛的一静,李灵素满脸尴尬,干笑不断。 这猴子怎么还不死?!圣子心里破口大骂。 杨千幻背对众人,看不到表情,但在场众人能意会他的恼怒和尴尬,毕竟说出这番心里话的是他的好兄弟李灵素。 真是不怕死啊,唔,我记得袁护法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天赋神通.........苗有方幸灾乐祸的想。 他心通和天赋神通融合后,难以驾驭了?阿苏罗审视着袁护法,猜测出了真相。 正常情况来说,有了一个多月前的闹洞房事件,得罪那么多人,有点求生欲的常人,都会谨言慎行,断然不会如此“嚣张跋扈”。 袁护法此时一脸“完犊子”的表情,显然是个有求生欲的,那么就是神通失控了。 这猴子,简直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金莲道长微微摇头。 孙玄机为什么要把它带过来,虽然有负责传达念头的原因,但这样的场合孙玄机没有必须发言的需要,是故意带上袁护法的?做个人吧,和许宁宴混久了,心灵就堕落了..........楚元缜暗暗思忖,揣度孙师兄的险恶用心。 他突然心里一凛,看向袁护法,发现后者蔚蓝色的眸子也在看他。 袁护法不受控制的读起楚元缜的想法: “你的心告诉我.........” 话没说完,许七安隔空,反手一巴掌,将袁护法拍翻在地,打断了他的读心。 楚元缜松了口气,收回了出鞘三寸的神兵。 “........”袁护法一脸后怕,劫后余生的表情。 李妙真对于身边同伴们的互动,毫无察觉,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片光暗交织的世界。 神圣纯粹的金光和至恶至邪的黑光各自占据半边天空,它们交融之处,金色和黑色混杂,扭曲成混沌之色。 李妙真秀眉紧蹙,站在两色交汇之处,左顾右盼一阵,她看见堕落邪恶的黑光中,一道人影扭曲着凝聚而成。 那是一名年轻的剑客,手里拎着一把滴血的剑,一脸阴沉的盯着李妙真。 李妙真记得他,是当年下山游历不久,从一群山匪里救下来的侠客。 “你,你为何会在这里?”李妙真愣愣道。 年轻剑客舔着手里的剑,狞笑道: “多谢飞燕女侠舍命相救,没有你的救命之恩,我如何在乱世中占山为王,烧杀劫掠?” 李妙真脸色略有呆滞,眼神里闪过一抹悲哀。 第二道扭曲的人影随之凝成,是一个脸庞圆润,身体发福的中年官员。 官员笑眯眯道: “飞燕女侠,本官想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若想官路亨通,只有和光同尘。本官以前就是太持才傲物,所以连连碰壁,难以施展抱负。 “经历了一次死劫后,终于大彻大悟。多谢飞燕女侠的救命之恩。” 他原本是一个清官,因为不忿上级鱼肉百姓,欲进京告御状,途中遭遇上级暗派的高手追杀,危难关头被李妙真救下。 李妙真没有说话,眼里的悲哀愈发浓重。 接下来,一道道人影扭曲着成型,他们有男有女,有不同的身份和职业,都是曾经被李妙真救过,但后来走入歪路的人。 李妙真耳边听着或讥笑或猖狂或阴阳怪气的讲述,眼里的悲哀越来越浓,她的眼白和瞳孔被黏稠的墨汁一点点取代。 这时,又一道人影扭曲着成型,是杨川南! 前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 他穿着戎装,单手按住刀柄,望着李妙真,淡淡道: “杨某能拔除巫神教的势力,策反云州官员,度过巡抚的调查之危,还得多谢飞燕女侠的担保和袒护。” 李妙真脑子“轰”的一炸,眼眶里的黏稠墨汁像是决堤的洪水,迅速覆盖眼白和瞳孔,让她双眼化作纯粹的漆黑。 她的心态越来越扭曲,恶念纷至沓来,认为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杀意、嫉妒、愤怒、淫yu、傲慢.........种种负面情绪翻涌不息。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高亢的吟诵声: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李妙真脖子僵硬的扭过头,一抹金光刺入了漆黑的眼眶,驱散了黏稠的墨汁。 她看见了一个拄刀而立的少年,浑身浴血。 当年云州危难之际,是她及时出现,保住了许宁宴的肉身。 “混蛋,别死了........” 第二道声音传来,她看见自己抱着许七安的“尸体”,竭力的替他拼凑溃散的元神。 那是许宁宴强行打乱天人之争后,遭受儒家法术反噬的情景。 是她第二次救下许七安的命。 “大奉武夫许七安,前来凿阵!” 第三道声音回荡中,一袭青衣吞下金丹,从城头一跃而下。 更多的人浮现,同样是身处各个阶级,拥有不同身份,平民、乞丐、游侠、官员等等,他们也是被李妙真拯救过的人。 密密麻麻,宛如千军万马。 这些人,包括许宁宴,齐齐望向她,躬身抱拳,他们的呼喊化作同一个声音: “飞燕女侠,功德无量!” 李妙真眼里黏稠墨汁尽数消退,她的身后,那片漆黑黏稠的空间,那些邪恶堕落的人,在功德金光中尽数消融。 功德无量! ............ 八卦台上,阿苏罗望着被漆黑墨汁覆盖的李妙真,问道: “你能看到她现在的想法吗?” 不是吧,这时候妙真的内心戏肯定没法看啊,说出来的话,她会羞耻到横剑自刎的.........许七安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便听金莲道长缓缓道: “根据她内心的想法,判断她此刻的状态,确实比单纯的观察堕落之力要有效。” 苗有方一本正经的说: “道长是专家,听道长的。” 李灵素附和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所以听道长的准没错。” 楚元缜分析道: “我觉得金莲道长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李妙真看起来情况不妙,但众人心态相对轻松,因为护法的超凡高手太多了,一品二品三品都有,李妙真最差的情况也只是凝聚功德失败。 断然不可能成为第二个黑莲。 在一群人威逼利诱下,袁护法蔚蓝澄澈的眸子,注视着李妙真。 这个过程长达十秒,他的表情越来越惊悚,嘴唇颤抖,想说又不敢说,理智和本能在做抗争。 “她,她的心,告,告诉我..........” 话没说完,李妙真的阳神突生变故,覆盖全身的黏稠墨汁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煌煌神圣的功德之光,七彩炫烂。 轰! 空气微微抖动中,七彩光柱从阳神中迸发,冲入云霄,将夜空中的云层染成瑰丽的光泽。 照亮小半个京城。 城中,不知道多少高手从睡梦中惊醒,或冲出屋子,或推开窗户,遥望天空中的光柱。 大奉再添一名三品强者。 持续十几秒后,七彩光柱收敛,李妙真阳神落回体内,她身躯绽放出微弱但神圣的霞光,衬的肌肤晶莹如玉,五官秀美精致,英气勃勃。 “恭喜蓝莲!” 金莲道长微笑行礼。 “恭喜飞燕女侠。” “恭喜妙真。” “恭喜师妹。” 其他人纷纷行了一个道礼,送上祝贺之词,仿佛刚才逼迫袁护法读心的不是他们。 李妙真睁开眼,先看一眼许七安,见他满脸发自内心的微笑后,又斜一眼怀庆,接着才是环顾众人,微笑着还礼。 客套完了,许七安连忙抬了抬手,说道: “妙真,你凝聚修为期间,阿苏罗、楚元缜、苗有方都怂恿袁护法读你的心,包括你的师哥和金莲道长。” 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千幻,难得的附和了狗贼,道: “没错,我可以作证。” 李妙真脸色大变,霍然回首: “你,你读心了?!” 她的气息在这一刹那有些紊乱,走火入魔那种。 她刚才想了什么?众人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袁护法惊的连连后退,用力摇头:“没有没有........” 李妙真这才松口气,瞪了苗有方等人一下,道: “这次晋升颇为凶险,差点就堕入魔道。” “好在是顺利晋升了。”楚元缜咳嗽一声,化解尴尬般的感慨道: “想当初,天地会成员里,只有我和圣子拥有四品的战力,你们修为都差了些。一晃快三年了,我还停留在四品,你们却一个个晋升超凡。” 状元郎的唏嘘不是装的。 天地会刚成立时,丽娜、李妙真、恒远这些人都是四品之下,严格来说,李灵素也是下山游历一年后,才晋升四品。 闭关的八号和九号金莲不提,楚元缜是战力最强的成员。 可是现在,一号二号先后踏入超凡,三号更是一品武夫,六号虽然也是四品,但拥有一枚杀贼果位,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四品。 八号九号则是二品。 这样的情况,即使楚元缜性格随和,不爱争名夺利,也不由的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再不晋升,就真的被远远的抛开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也还是四品吗。” 李灵素安慰道:“还有丽娜和恒远大师。” 楚元缜笑了笑,“圣子说的有理。” 袁护法盯着状元郎,突然说道: “不,你说谎,你的心告诉我:一个纵情声色的浪荡子,一个只知道吃的蠢丫头,我和你们能一样?” 袁护法一脸报复的快感。 空气突然的安静! 许七安、李妙真、金莲道长、阿苏罗等人,别过脸去,抿着嘴,憋着笑。 楚元缜脸色僵硬,尴尬的脚掌扣紧地面。 快把这猴子送回南疆吧,不然迟早有一天炖了他.........李灵素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假装看起四处的风景。 “咳咳!” 金莲道长咳嗽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道: “夜深了,明日商量如何攻打阿兰陀,今晚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御风而起,消失在黑夜里。 众人齐齐腾空,往不同方向遁去,回归住处。 孙玄机带着袁护法返回卧房,后者点上油灯,灯光在房间内晕染开来,说道: “我去一趟茅房。” 等孙玄机点头后,袁护法谨慎的从怀里摸出传送玉符,捏在手里,这才放心出门。 妖族北漂,孤身在外,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俄顷,袁护法返回,在铜盆里洗了洗手,接着从桌上的果盘抓了一只春桃啃起来。 “咳咳!” 盘坐在床上的孙玄机,先是展开封印阵法,将屋内的气息、声音隔绝,然后咳嗽一声,示意袁护法看自己。 袁护法扭头凝视着他半晌,道: “我不能说李妙真的心声,她知道了会杀我的.........你会保护我?屁嘞,你根本没有用心保护我,许家的那两个丫头蹲了我好几天..........我不接受你的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本护法死也不会出卖李妙真道长的。” “咚咚!” 这时,房门被敲响,随后自行打开,门口站着杨千幻的背影,倒退着走进来,语气低沉,缓缓道: “李妙真凝练功德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边问,边关上门。 袁护法还是摇头: “我不能说,我是有信誉的妖。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便是。” 杨千幻沉声道: “天不生我杨千幻,大奉万古如长夜,杨某也是讲信誉之人,放心。”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杨千幻的话,由于屋子被封印阵法笼罩,他无法传送离开,又不能走门。 杨师兄当机立断,藏入墙边的衣柜里。 孙玄机伸出手掌,轻轻一推,推出一道圆阵依附在柜门,封印了杨千幻的气息。 做好这一切,袁护法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苗有方和李灵素搓着小手进来了,见面就问: “袁老哥,有事请教。” 袁护法关上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李妙真的心声?” 苗有方和李灵素相互看了看,一起点头: “和袁老哥说话就是痛快,咱们都是敞亮人,就该说敞亮话,所以..........” 话音未落,咚咚的敲门声又来了。 苗有方和李灵素没有任何犹豫,目光在房内一扫,窜向衣柜,打开柜门........ 他们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后脑勺说:“好巧。” 苗有方和李灵素:“...........” 两人挤了进去,柜门轻轻关上,气息完全消失。 袁护法一脸凝重的打开门。 吱的声音里,门外的青衫剑客出现在孙玄机和袁护法视线中。 楚状元一脸若无其事的说道: “深夜叨唠,非君子所为,在下前来主要是关心一下袁护法的近况...........” 袁护法打断他: “顺便打探一下李妙真的心声?” 楚元缜一愣,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都可都可!” 袁护法返回桌边坐下,摇头说道: “我答应过李妙真道长,绝不泄露她的心声,请楚兄不要为难本妖。” 楚元缜面不改色: “告诉孙师兄就可以?你们若不是在说此事,为何用阵法罩住房间?” 袁护法看一眼孙玄机,这个人类很聪明,不好糊弄。 正要解释,敲门声又又来了。 楚元缜脸色微变,目光一扫,锁定柜门,起身走过去,说道: “劳烦孙兄替我封锁气息。” 做事妥帖,考虑周全,由此可见,前三人的脑子确实没有楚状元好使。 说话间,楚元缜打开了柜门,看见两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脸,还有一颗后脑勺。 “你们.........” 楚元缜愣在当场,接着面皮火烧火燎。 “快点进来,看看下一个是谁。”苗有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楚元缜无奈挤了进去。 袁护法打开门,看见身高九尺的阿苏罗站在门口。 “........”袁护法还是有些怕他的,连忙退后了几步。 阿苏罗顺势进门,朝着孙玄机和袁护法颔首,顺带关门,问道: “李妙真方才心里在想什么?” 问话的是阿苏罗,袁护法不知该不该回答,看向了孙玄机。 袁护法点了点头,道: “孙师兄问你,为什么连你这样身份的人,都喜欢掺和这种事?” 说完,袁护法心里嘀咕:你自己不一样! 阿苏罗坦然道: “天地会的成员似乎很喜欢玩这一套,除了办正事的时候正经,平时总在彼此算计,恨不得让对方丢尽颜面,羞愧的钻地缝。 “我并不喜欢这一套,但既然少不得与他们打交道,那就得未雨绸缪,掌控他们的隐秘私事,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我觉得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孙玄机等袁护法说出心声后,挥了挥袖子,哐一声,柜门打开。 阿苏罗看见了三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脸,以及一个后脑勺。 “好巧啊!” 四人招呼道。 “你们.........” 阿苏罗脸色愕然,连忙审视自己刚才的话,确定没有羞耻的话后,他恢复了平静。 “看来我们都是懂得未雨绸缪的聪明人啊。”楚元缜挽尊道。 “没错没错。”苗有方和李灵素附和。 他们三人走出柜子,杨千幻倒退出来。 一伙人在桌边入座,杨千幻站在墙角,阿苏罗想了想,道: “我们干脆把门打开,看看还有谁会来。如果李妙真来了,我们就散了,如果没来.........” 他看一眼袁护法,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纷纷赞同。 房门敞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刻钟后,一直橘猫翘着尾巴,迈着优雅的步伐路过孙玄机的门口。 它不经意的屋内看了一眼,冷静的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别装了,金莲道长!” 楚元缜喊道。 橘猫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 “那只猫,说的就是你!” 李灵素说道。 橘猫稍稍犹豫,很镇定的说道: “好巧啊,几位! “贫道其实有事来找袁护法.........” 众人面无表情道: “李妙真的心声!” 猫脸呆滞。 ........... 橘猫蹲坐在桌上,环顾一圈,道: “许宁宴没有来?” 袁护法点头: “他没有来,只有你们。” “我不信!”众人异口同声。 橘猫道长沉吟一下,道: “你们谁先来的?” 袁护法便把先后顺序告诉了橘猫。 许宁宴藏匿的手段只有两种,移星换斗和阴影潜藏,前者只能屏蔽气息,无法隐藏身形,那就只剩下后者,杨千幻精通传送术,阴影潜藏跟不上.........橘猫道长心里一动,扭头看向苗有方,吐出一口霞光。 霞光将苗有方笼罩,让他身躯绽放光芒,消融影子。 苗有方的影子里,还藏着一道影子,在功德之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缓缓恢复人样。 许七安面不改色,笑道: “好巧,诸位!” 这个贱人.........众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许七安假装看不懂大家的表情,转而望向袁护法,道: “可以说了?” 许七安是随着苗有方一起来的,原本打算不动声色得把消息听去。 没想到天地会这群人,没一个正经人,不,恒远大师是唯一的良心。 怀庆不来,多半是拉不下脸,或者没有兴趣。 一屋子的大佬看向袁护法,没有说话,给予无声的压力。 袁护法看了他们一眼,竟出奇的冷静,回应说: “我是无所谓的,但你们得问她同不同意。”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只锦囊,打开! 刹那间,功德之力盈满整个房间,李妙真的阳神从锦囊里飘出来,悬浮于空,冷漠的俯瞰着屋内所有人。 袁护法是出去上茅房时,遇到的李妙真。 众人:“!!!” 逐鹿中原 第三十三章 前奏 , 李妙真?!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每个人脸色都有轻微的变化,或尴尬或惊讶或羞耻等等,其中,最尴尬的是金莲道长和楚元缜,一位是沉稳可靠的老前辈,一位是博学多才的状元郎。 人设立的越高,此时就越尴尬。 阿苏罗忍不住想双手合十来缓解尴尬,虽然嘴上说是未雨绸缪,但堂堂二品高手私底下八卦别人的隐私,终究有损颜面和格调。 相对来说,许七安、苗有方和李灵素尴尬程度最轻,贱人、江湖浪子和渣男,低人设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呵,怎么不打听了?” 李妙真扫了一圈,很满意众人的表情。 众人干笑。 蓝莲道长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冷笑道: “贫道不介意的,有什么想打听的就问吧。。” 相处了这么久,天地会成员什么德性,她还能不知道? 一听他们在八卦台怂恿袁护法读心,李妙真就知道事后绝对会有人暗中打探,所以她假装离开司天监,暗中折转回来,恰好碰到袁护法上完茅厕,灵机一动,就藏身在养魂的香囊里,守株待兔。 只是没想到兔子这么多......... 气氛有些尴尬,李灵素苗有方等人频频看向许七安,希望他能站出来化解让人无地自容的气氛。 也只有他能哄李妙真开心了。 妙真变机灵了啊,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嗯,大家都社死,就等于没有社死,还好还好.........许七安清了清嗓子,道: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妙真啊,看到你成长,本银锣甚是欣慰。” 李妙真娇哼一声。 许七安当即提了一个话题,转移众人注意力: “既然差不多到齐了,索性就不等明天,直接商量攻打阿兰陀,拯救神殊头颅的事。” 金莲道长正气凛然道: “说说你的看法。” 大家配合的露出严肃表情,一副正事要紧的模样。 既然强行扯到正事上,李妙真也不好继续开群嘲,心里嘀咕一声: 许宁宴就会耍无赖! “我打算让怀庆、杨恭、寇阳州和国师留守京城,应对巫神教超凡强者的袭击。阿兰陀那边的战场的,伽罗树由我来对付,琉璃菩萨和广贤菩萨,如何安排,这是我们要重点讨论的。” 许七安看一眼阿苏罗,道: “二品高手里,阿苏罗和九尾天狐都是偏向近战搏杀类型,对付两位菩萨的法相,恐怕有些困难。” 武夫虽然可以横行无忌,但最大的缺陷就是留不住人。 面对同境界其他高手时,人家打不过你,可以跑啊,没准还会回头朝你啐一口吐沫,说: 呸,粗鄙的武夫! 你还拿人家没办法。 阿苏罗敲了敲桌子,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的路数虽然和武夫相近,但我有杀贼果位,有应供果位,相比起武夫,可操作性要强很多。” 他一副“你别把我和粗鄙武夫混为一谈”的倨傲。 “另外,九尾狐同样有诸多手段,只是她灵蕴没有完全复苏,或不及肉身强大,所以不曾施展。” 武夫真是个被人唾弃的职业啊,等我晋升武神,我要让九州所有体系的超凡强者跪下来唱征服..........许七安反问道: “所以?” 阿苏罗道: “广贤菩萨,由我和九尾天狐联手,再有赵守辅助,足以对付。” 赵守戴上儒冠和刻刀,相当于二品,在过去的战斗中,他们摸索出三位二品强者联手,差不多就能应付佛门的一品。 当然,必须是各职业之间互补、搭配。 如果是相近领域的,那么三名二品面对一品,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正面例子是洛玉衡渡劫战,阿苏罗、赵守和金莲道长。 反面例子是浔州城外的超凡战,阿苏罗、寇阳州和许七安。 另外,三打一针对的是佛门菩萨,其他体系的一品没有实战数据参考,不算在内。 阿苏罗继续道: “佛门菩萨中,战力最强的是伽罗树,但最难对付的,公认是琉璃菩萨。” 李妙真皱了皱眉: “琉璃菩萨?” 阿苏罗点着头说道: “她掌控的是琉璃法相,又称‘无色琉璃法相’,以及‘行者法相’,前者是一种领域,身陷领域之中,神通、念头、动作都会变的无比缓慢,只有琉璃自己能自由行走。” 在场非武夫领域的超凡心里一凛。 这一招对他们来说,可谓杀手锏一般的能力。 “无色琉璃领域的范围大概是方圆六十丈,不算太大,但偏偏她掌控行者法相,论速度,琉璃菩萨是当世九州第一人。极致的速度,然后展开领域,谁都逃不掉。 “这就是我说,为什么琉璃最难对付的原因。” 等阿苏罗说完,李灵素沉吟道: “以儒家法术禁止展开领域,是否就能克制?” 赵守不在,许七安代为回答道: “这是一个办法,但如果直接伤害、限制高于自身品级的强者,反噬会非常大,不到关键时刻不能随意施展,可以当做杀手锏用。” 李妙真则看向橘猫道长: “道长以身殉道,能不能用功德之力反杀她?” “好主意啊!”众人大喜。 ........橘猫抬起爪子,用力拍一下桌面: “不要开玩笑! “如果贫道死在琉璃手中,那么她接下来必定厄运缠身,难以在混乱的超凡战中活下来,就算贫道有殉道的觉悟,琉璃也未必愿意杀我。” 可以把金莲道长视作搅屎棍,对手不抱着同归于尽想法的前提下,没人敢碰他,地宗真无赖.........许七安吐槽道。 “不对!”身为术士的杨千幻摇了摇头: “可以用气运抵消厄运,如果佛门动用气运,道长你就白死了。” 橘猫的猫脸露出了警惕之色。 许七安宽慰道: “气运这东西,佛门珍视着呢,不会用来对付你的。再说,能掌控气运、使用气运的只有术士,佛门的菩萨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就算是他,也是在乱命锤狂砸脑瓜后,才让体内的国运觉醒,掌控众生之力。 而这一切依旧是术士在帮忙。 超品的佛陀或许能掌控气运,但菩萨们绝对不具备这种能力。 橘猫稍稍松了口气。 楚元缜扫了一眼皱眉沉思的李灵素,笑道: “我记得那位琉璃菩萨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不如派圣子出马吧,对付女人他最在行了。” 李灵素不服气的说: “为什么不是许宁宴,明明他才是最薄情寡义,风流好色的男人。” 不不不,我是走精品路线的,面向的是年轻貌美的优质女性,而是只是一辆共享单车,姑娘们轮流骑..........许七安心里吐槽完毕,反手一巴掌把袁护法拍翻在地。 袁护法捂着脸起身,委屈的说: “为什么打我。” 许七安歉意道: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袁护法默默的缩到孙玄机身边,在这个冷漠的中原,只有孙师兄能给他一丝丝的安全感。 孙玄机看他一眼,袁护法心领神会,读心道: “我记得当初许宁宴杀贞德时,监正老师打伤了琉璃,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七安略作沉吟,回答: “不出预料,是靠‘蛮力’强行打破,当时琉璃身处中原,监正能调动众生之力。” 术士的手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天命师的神通是窥探未来,那么监正的破敌手段其实并不多。 橘猫晃了晃尾巴,道: “换而言之,只要拥有当时监正的战力,就能破开琉璃的无色领域。” 众人一起看向许七安。 橘猫摇着头: “许宁宴调动众生之力时的战力,已经超越监正,但若是在西域,还是差了些。” 闻言,桌边众人愁眉不展。 琉璃菩萨非常棘手,是能真正威胁到他们生命的存在。 在场除了阿苏罗和许七安,其他超凡都有生命危险。 这时,许七安缓缓道: “配合镇国剑的话,我应该能打破琉璃菩萨的无色领域。” 众人吃了一惊。 阿苏罗有些难以置信: “你修为精进这么快?” 他不信许宁宴踏入一品后,还能继续高歌猛进,这不可能。 怪物吗?就算国运加身,也不可能如此夸张吧.........楚元缜等人一阵咋舌。 “倒也不是!”许七安解释道:“我的七绝蛊已经晋升超凡,力蛊的‘血祭’能让我在短时间内提升战力,配合镇国剑,战力应该不会差当时的监正。” 差点忘了这小子还是会蛊术........阿苏罗心里好受多了。 七绝蛊会不会有隐患啊,找机会提醒他一下........李妙真更担心七绝蛊这件源自蛊神的物品会带来反噬的危险。 橘猫道长带着几分期待,道: “或许,这次能彻底查清楚佛陀和神殊的关系。” 听到这里,天地会成员都有些期待,他们即将揭开一位超品的神秘面纱。 又商议了半刻钟后,苗有方抓住机会,提出质疑: “有没有可能,巫神教的超凡会埋伏在西域?我们以为猜到了他们的计划,结果他们猜到了我们猜到他们的计划。” 没人说话。 “不会!”许七安打破沉默,替弟子挽尊,说道: “巫神教和佛门都觊觎中原,彼此是竞争关系,一旦去了西域,谁能保证佛门不对巫神教出手?要知道,佛陀早就挣脱了封印,祂是能出手的,而巫神却鞭长莫及。 “萨伦阿古会抓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出手对付大奉,但绝不会为了杀我们铤而走险。” 苗有方环顾一圈,见众人脸色如常,就知道这群家伙早就想到这一点。 我还是不够聪明啊.........苗有方惭愧了一秒。 “孙师兄,有什么办法能提炼出一品高手的精粹吗?”许七安突然问道。 袁护法在旁读心、翻译,道: “我只知道炼血丹的阵法,但这无法炼出一品的血肉精华,你是打算.........” 桌边众人眉头一挑,看着许宁宴,心里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许七安颔首: “我打算趁这个机会,斩杀伽罗树,提炼他的血肉精华,踏入一品中期。 “当然,这不是主要目标,不必强求。伽罗树的防御过于可怕,我们能打败他,却未必能杀他。况且你也说了,炼制血丹的手段炼不出一品高手的血肉精华。” 这是九尾狐替他从神殊那里打探到的,最快晋升一品中期的方式。伽罗树走的是禅师、武僧双修体系,本身算半个武夫,恰好与许七安契合。 但粗鲁的生吞血肉,能吸收的精华有限,并不足以支撑他晋升到一品中期。 杨千幻没好气道: “愚蠢! “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交给宋卿就好了,给他一个提炼一品血肉精华的机会,他会开心的七天七夜不合眼,研究出一套方案。 “如果宋卿也没辙,那就不用考虑了。” 对啊,还有宋卿这个鬼才,生物领域的炼金术,是他的专业.........许七安眼睛一亮。 监正的这些弟子,虽然一个个都是怪胎,但确实很好用.........众人心里感慨。 许七安为这场谈话盖棺定论: “那么,今天到此为止,两日后于司天监会合,攻打阿兰陀。”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三十四章 监正的著作 , 商议结束后,众人打算离开。 李妙真狐疑道: “你们不会再来了吧。” “不会不会.......”众人连连摆手: “我们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先前只是关心你的处境罢了。” 李妙真左看右看,还是不太信任天地会成员的节操,道: “你们先走,我最后一个。” 许七安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妙真,我替你监督,我带他们一起走。” 你最不可信好吗...........李妙真淡淡道: “劳烦许银锣了。” 许七安身躯膨胀开来,化作一张遮蔽众人的“阴影幕布”,裹挟着橘猫阿苏罗等人,消失在房内。。 李妙真没走,坐在桌边喝了一盏茶,见始终没有人返回,这才安心的离开。 大概在她走了半刻钟后,桌底的黑暗里,一大团“阴影”膨胀,原班人马返回了。 袁护法目瞪口呆。 许七安搓搓手: “快说快说,妙真入魔时内心想的是什么?” “是啊是啊,我挺想知道飞燕女侠入魔后心里会想些什么。”苗有方附和。 大佬们又一次默默的注视袁护法,给予无声的压力。 果然........袁护法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又摸出一只香囊,在众人僵硬的目光里打开。 一缕青烟升起,化作苏苏的模样。 苏苏瞪着屋内的人,嘴里发出李妙真的咆哮: “给老娘滚!” 操纵阴魂,道门很常见的手段,其实李妙真给袁护法的锦囊是两个。 溜了溜了.........天地会成员一哄而散。 ............ 许府。 许七安回到属于他和临安的房间,屋子四角点着高脚灯笼,书桌上放着一碗凉透了鸡汤。 临安盖着薄被,侧身蜷缩,呼吸绵长的沉浸在梦乡。 她脸蛋圆润,软软绵绵的,掐起来手感很好。长长的睫毛浓密微卷,闭上了这双妩媚风情的桃花眼后,她看起来端庄许多了。 许七安没有立刻上床,走到书桌边坐下,端起鸡汤刚要抿一口,忽然愣了愣,他从鸡汤里嗅到了几味补肾壮阳的药材。 是因为近来开垦新田过于频繁,担心我肾虚? 看不起谁呢........许七安“咕噜噜”的喝光鸡汤。 男人对这方面的食物总是来者不拒,哪怕它们对一品武夫来说毫无用处。 喝完鸡汤,他铺开宣纸,把佛门超凡强者的特点原原本本的写出来,然后吹干墨迹,折叠好。 接着推开窗门,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夜幕,俄顷,一只野鸟振翅着落在窗沿上。 许七安递上折叠好的宣纸,野鸟叼在嘴里,扑棱棱的振翅而去。 野鸟的目的地是浩气楼。 他打算征询一下魏渊的意见,虽然大青衣现在是“弱鸡”,但谋略、眼光和智商还在,给出足够多的信息后,就能进行推演。 然后给出具备参考价值的建议。 目光野鸟消失在夜幕里,许七安坐回书桌边沉思起来。 “首先,神殊的头颅一定要救出来,这直接关乎到大劫来临时我方的抗压能力。没有半步武神坐镇,中原就是韭菜,随便西域和巫神教割。 “其次,大劫之前,我必须把修为提升到半步武神。单凭一个神殊,要应付超品还是有些勉强。所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吃掉伽罗树。但这样很可能引来佛门的疯狂反扑。” 之前在他的预判中,佛门未必愿意为了神殊的头颅和大奉超凡死战,这样只会让巫神教渔翁得利。 所以很可能会做一定的妥协。 但如果大奉的超凡目标是伽罗树,那多半就不死不休了。 “如果这次没能斩杀伽罗树,那我就要另想办法了,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培养一只力蛊类的超凡境蛊兽。二:出海寻找相同领域的神魔后裔。” “最后,解开佛陀和神殊的关系,彻底搞清楚这位超品背后到底隐藏什么秘密。 “佛门屡屡欺我,逼人太甚,是时候讨债了。” 他和西域的矛盾极深,可以说,许七安踏入超凡后,遇到的所有危机都是佛门参与。 此仇必报。 至于失败,他从未想过,因为失败就意味着他死在阿兰陀了。 换而言之,不抢回神殊的头颅,他就和佛门玉石俱焚,让佛陀变成光杆司令。 这是一位一品武夫的自信。 ........... 第二天,蒙蒙亮,他睁开眼,把临安搭在他肚皮上的长腿挪开,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扑棱棱........” 一只野鸟落在窗沿,嘴里咬着折叠成豆腐块的宣纸。 许七安接过宣纸,展开阅读: “到了这个层次,计谋的意义已经不大,统筹和布局方面你们做的很好。但是否有曾想过,你可以用体系之间配合来针对佛门和巫神教。 “对手同样可以如此,若是巫神教和佛门互换一位二品,只是微小的调整,却有可能左右京城的战局,甚至是阿兰陀的战局。 “萨伦阿古不会亲赴西域冒险,三品作用有限,是谁会去,我想你心里有数了。而佛门三品、二品几乎尽数凋零,只有一位二品的度厄罗汉。 “没记错的话,他极为推崇大乘佛法,想做大乘法佛的奠基人,此人可以利相诱。 “巫神教对大奉恨之入骨,在利益不大的情况下,绝不会和大奉合作,所以不必想着与阿伦阿古结盟。 “你且安心西去,京城有我。” 呼,虽然魏公现在是弱鸡,但他的承诺总是莫名的让人心安........许七安吐出一口气。 简单的洗漱之后,他一个阴影跳跃到了夜姬的房间。 狐狸精坐在梳妆镜前,梳理着乌黑靓丽的头发,察觉到气机屏障封锁了房间,她嫣然道: “临安殿下不会有意见吗?” 许七安撇嘴:“那我走?” “奴家只是随口说说嘛。” 夜姬哪里肯放他走,连忙摇着小腰过来,把圆滚挺翘的臀儿送到他大腿上,顺势揽着许七安的脖颈,边看水漏边说道: “只有半个时辰哦。” 说话的同时,很懂得勾人的扭着翘臀,让情郎感受她的丰满。 大不了一秒六刀嘛,时间不变的前提下,加快平a也是一样的........许七安搂着夜姬倒向大床。 半个时辰后,早操结束,用过早膳的许七安前往司天监。 到七楼炼丹室寻找宋卿,意外的是,把炼丹室当家的宋卿并不在这里。 “宋师兄呢?” 许七安问丹室里的术士。 “不知道,宋师兄今天没来,奇怪,他平时都是住在炼丹室的。” 那名白衣术士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你们没有去找吗?”许七安觉得奇怪,一个人突然反常的消失,难道不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 “找人多浪费时间,影响做炼金实验。”那名术士如此回答。 ........许七安朝他拱了拱手,一个阴影跳跃来到伙房,看见了干饭人褚采薇。 褚采薇一脸茫然: “啊?我不知道啊,宋师兄可能出去买早点了吧。” 他可不会为了一口吃的,花一两刻钟跑外边去.........许七安心里吐槽,他接着去见了孙玄机,这才从孙师兄,不,袁护法口中得知宋卿在藏书阁。 藏书阁位于八楼,汇集了地理、风水、医学、药材、冶炼、材料学等等著作。 它成立于六百年前,从初代监正开始,一代代司天监的术士凭借自身才学,“建造”了这间藏书阁。 许七安在藏书阁的最里头找到了宋卿,宋师兄盘坐在地,身边堆满了书籍。 “宋师兄,有件事想请教你.........” 许七安话没说完,便听宋卿低着头,边翻阅书籍,边说道: “如何提炼一品武夫的生命精华?” “你知道了?”许七安吃了一惊,没想到老宋效率这么快。 “孙师兄昨晚就告诉我了,真是一项让人热血沸腾,又头皮发麻的艰难任务。”炼金狂人头发凌乱,黑眼圈深重,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 一晚没睡啊!许七安追问道:“有结果了吗。” 宋卿摇头。 “这里面的难点在哪?”许七安不懂就问。 “炼制血丹的阵法,只能抽取普通人的生命精华,相对容易。但一品高手的生命精华,凝练到了极致,想要抽取出生命精华,太难了。 “这就像去除铁矿的杂质容易,去除精铁的杂质却很难。我们需要从阵纹、材料等方面入手.........” 宋卿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反正许七安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宋卿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指挥道: “你来的正好,替我把所有炼金、生命和阵法有关的内容找出来,我争取尽量想出办法。” 许七安毫不废话,推开窗户,过了一阵,黑压压的鸟群飞了进来,它们和许七安共享视野,找出一本又一本相关领域的书籍,很快宋卿面前的书就摆的比人还高。 “你别光看着啊。”宋卿抬起头,一脸不满的说: “许公子也是炼金术领域的奇才,不比我差,合你我二人之力,绝对能想出炼化一品武夫生命精华的方法。” 说着,他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好像许七安真的是炼金术领域的大拿。 我只是个水货,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全..........于是他假装自己是大佬,专心的翻看书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七安突然说道: “这里有监正的著作吗?” “没有!”宋卿摇头。 “为什么不看看监正的书呢。” 宋卿闻言,嗤之以鼻: “老东西非说我向往的生物炼金术是邪路,我偏不服气,就是要在炼金术领域里击败他。所以我不看他的书。” 你不看我看........许七安虚情假意的一阵夸赞,然后问道: “监正得著作在哪边?” “往右拐,直走到底,上面全是监正老师的著作。”宋卿说。 许七安依言,走向书架前,目光扫过,猛的一凝,他看见一本书,书名写着: 《晋升半步武神之法》 许七安扭头,默默的看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一心想要超越监正的宋卿。 你在瞎折腾什么劲? 世上有比白嫖更爽的事吗? 同时,许七安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寒意。 监正连晋升半步武神的方法都知道.......... 逐鹿中原 第三十五章 占卜 , 许七安大步上前,从书架拿起那本《晋升半步武神之法》的书籍,开篇第一句话: “天下体系,跳出三界外,身在五行中。唯武者,身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 武夫和其他体系的区别是“三界内外”..........许七安皱起眉头,品读着这句话,除了知道武夫和其他体系不同外,没有更多的解析。 “三界”和“五行”也许在术士的术语里,有特定的意思。 强行解读未必准确,待会找宋师兄问问!他迫不及待的翻开下一页。 这一页写的是监正对一品武夫的解释,书中提到,一品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自成循环,不与外界交互.........写到这里的时候,监正还善解人意的做了注释: “所谓不与外界交互,是指不借天地之势,包括但不限于阴阳五行雷电等元素之力。” 正常的搬运气机,吐纳灵气不属于这个范畴,嗯,就我知道的一品里,萨伦阿古、洛玉衡、以及佛门菩萨,都有借天地之势,化天地之力为己用的手段..........唯独武夫是靠自己的力量、气机..........监正这段注释写的太“白话”了,感觉是给没什么脑子的人看的...........许七安想到这里,脸色突然僵硬。。 因为他想到,这本书是监正以前留下来的,而监正扶持的那个一品武夫,似乎好像貌似就是他! 看不起谁呢..........许七安勃然大怒。 他心说大爷忍了,念在老东西现在远航在外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继续往下看,终于看到了关于半步武神的内容。 监正的提供了两条思路,一条是慢慢磨炼,就像四品巅峰的高手打磨肉身,让细胞进化,褪去凡俗之躯,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一品武夫要晋升半步武神,同样要不停的淬炼肉身,充盈气机,但古往今来,能把一品这个境界走到尽头,成为半步武神的武夫,几乎没有。 就监正所知,只有五百年前被封在桑泊的神殊。 “因为以气运晋升一品的武夫,寿元不过百年,百年时间,根本不可能晋升到半步武神。而靠自身天赋、努力成为一品的,则在漫长岁月里,遭受了巫神和佛陀的灭杀。 “蛊神说过,他们害怕武神的出现。由此可见,想要平息所谓的大劫,多半只有武神出世。再由此推测,监正的目标,是不是打造一位武神? “他身为守门人,一直在努力的谋划如此解决大劫.........” 另一个方法,就是走“血丹”路线,靠劫掠相同领域的强者的生命精华,来加快晋升速度。 “当初知道镇北王炼血丹时,我就预感到武夫这个体系或许非常残酷。”许七安叹息一声。 第一条方法没有捷径,看的是天赋和努力,第二条方法是有捷径的。 许七安精神振奋的翻看后边半本书的内容,然后,他默默合了回去,返回宋卿身边,面不改色的说: “监正有留下相应的炼化阵法、材料、水平还行,蛮有趣的。你看看?” 宋卿先是眼睛一亮,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旋即有些扭捏不愿,“我要靠自己,不靠监正老师。” 许七安沉声道: “学习知识是一个很快乐的过程,如果期间不需要付出代价,那就是双倍的快乐。” 翻译成我们熟悉的话就是: 白嫖使我们快乐。 宋卿一想,觉得有道理,于是接过监正老东西的著作,耐心翻了起来。 “如何?”许七安问道。 宋卿抬起头,一脸茫然: “看不太懂........” 他旋即用希冀的目光望着许七安: “许公子能看懂吗!” 许七安笑了笑,“刚才随便翻了翻,监正写的很有意思,我看完,七窍通了六窍。” 宋卿一脸惊叹: “短短片刻,许公子竟能看懂这么多炼金领域的内容,唯一的那一窍,大概是阵法吧。” .........许七安脸色严肃的点头,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宋师兄觉得,开篇第一句话何解?” 宋卿依言,翻到开头,重新把那句话看了一遍,沉吟道: “三界指的是‘色界’、‘欲界’、‘无色界’,许公子理解成是滚滚红尘便是。跳出三界外,指的是斩去俗念、欲念.......” 说白了,就是没有了世俗的欲望..........许七安缓缓点头。 “许公子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各大体系的超凡强者,层次越高,越像孤家寡人,包括色欲在内的诸多欲望,几乎都被斩去。嗯,人宗算是例外吧,但人宗是因为业火的存在,如果没有业火,洛玉衡多半也是无欲无求的。” 难怪我见到过的超凡强者,差不多都是单身狗,只有身为武夫的我,天天为打桩而努力..........许七安哑然失笑。 但下一刻,他愣愣的站在那里,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许平峰薄情寡义,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因素?层次越高,七情六欲越是寡淡。 他再回顾金莲道长、赵守、萨伦阿古等超凡强者,惊悚的发现他们之中,竟一个lsp都没有。 “所以只有武夫保留着最完整的七情六欲?”许七安暗想。 宋卿接着说道: “身在五行中的意思很好理解,各大体系都需要依赖天地之力,掌控地风水火阴阳五行。但武夫不用,武夫全靠拳头,啧啧,粗鄙! “啊,我没有贬低许银锣的意思,我贬低的是武夫体系。” 有区别吗!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针对的是全天下的武夫?许七安满脑子的槽。 ............ 靖山城。 靖山寸草不生,贫瘠的沙土间裸露着漆黑的岩石,整座主峰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远处汪洋起伏,闪烁着粼粼波光,蓝天和海洋的交界处,一群海鸟翱翔。 此处临海,风大,淡淡的海腥味扑面而来,萨伦阿古盘坐在山巅,身前摆着小案,案上有一排竹简,分别写着: 许七安、洛玉衡、李妙真、阿苏罗........ 以及:伽罗树、琉璃、广贤、度厄! 萨伦阿古背后,站着雨师纳兰天禄、灵慧师乌达宝塔和伊尔布。 大巫师从斗篷底下摸出一块古朴圆润的龟壳,咬破食指,把沁出的血珠摸在龟背的纹路上。 接着,他如法炮制,把血珠滴入伊尔布递来的杯子里。 血珠氤氲开,让整杯清水变成淡红色。 萨伦阿古闭上眼睛,双手捏诀,一动不动。 在外面眼里,他只是寻常的打坐,但在三位超凡巫师眼中,大巫师此时仿佛融入天地,处在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正与冥冥中的天机沟通。 这是卦术里层次极高的法术,到了大巫师这个境界,可以通过卦术看到天机,比卦术更加精准,更加直观。 俄顷,萨伦阿古睁开眼睛,端茶杯,把浅血色的清水含在嘴里,噗~的一声,喷向竹简。 刹那间,竹简轻轻震动起来。 这些写着“许七安”、“李妙真”等名字的竹简,突然开始流血,把名字染红。 而龟壳上的那抹血液,顺着龟甲的纹路,慢慢流淌,直至染红整个龟背。 萨伦阿古凝视着卦象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 “纳兰,你去一趟西域,告诉伽罗树,血光之灾将至,让他们做好准备。” 纳兰天禄先是点头,凝视着“许七安”和“伽罗树”的竹简,沉吟道: “他们陨落的风险最大........” 这是雨师根据卦象做出的解读,双方的超凡强者都有血光之灾,这预示着陨落的风险。 当然,这种层次的战斗,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去,有风险是正常。 但许七安和伽罗树的血光之灾尤其严重。 伊尔布皱眉道: “他现在是一品武夫,还有谁能杀他?” 话刚说完,他眉头一跳,猜到答案了。 佛陀! 萨伦阿古道: “超品不会容忍一品武夫成长,许七安想抢回神殊的头颅,阿兰陀里的那位,没准也在等这个机会,请君入瓮。至于伽罗树........” 他皱着眉头,没能给出解读。 按理说,三位菩萨中,伽罗树应该是最安全的,不动明王和金刚法相,足以保他性命无忧。 除非是大奉方的超凡强者,刻意针对这位菩萨。 但是理由呢? 萨伦阿古没有多想,望向纳兰天禄: “你去了西域后,让佛门把度厄罗汉派往中原,我们需要杀贼果位的力量。至于你,在阿兰陀静观其变吧,如果时机恰当,一定不要放过许七安。” 说完,大巫师看一眼“伽罗树”,淡淡道: “时机差不多的话,也帮他一把。” 纳兰天禄了然的点头。 ............ 西域。 南边的某座城邦,度厄罗汉盘坐在大殿前,下方盘坐着数百人,他们中有的是穿袈裟、纳衣的僧人,有的是城邦里的信徒。 “法我皆空,一切虚妄;自度度人,自觉觉他,渡人渡己,众生成佛..........” 度厄罗汉盘坐在高台,传经讲道,诉说着他的大乘佛法理念。 下方信徒、僧人们如痴如醉。 相比起讲究度己的阿兰陀佛法,度厄罗汉从东土大奉带回来的佛门,更容易被底层的僧人、百姓接受。 度人、度己,才是大爱。 而这无比契合人们的道德观,且符合西域生活困苦的百姓渴望被救赎、渴望救赎他人的本能。 再加上有佛门罗汉的地位加持,度厄的传道之路颇为顺利。 除了被伽罗树菩萨叫停过一次,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 这时,一位衣着破烂,皮肤黝黑,看着便饱经风霜的中年,起身,双手合十,问道: “度厄罗汉,我等真的能成佛吗?” “三千世界,佛无处不在,芸芸众生皆有佛性,佛乃果位,非一人数人..........” 度厄罗汉话音未落,忽地停下来,他的眼中,诸多信徒失去了“颜色”。 他扭头,看向了左侧,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位青师如瀑,美艳绝伦的女菩萨。 她赤足如雪,白衣飘飘,眼睛仿佛两颗无色琉璃珠,缺乏感情,却又让人不自觉的产生这双眼睛很美的感觉。 “广贤已经妥协了,不再支持大乘佛法,你走遍西域,四处宣扬大乘佛法,不怕事后处罚吗?” 琉璃菩萨淡淡道。 度厄淡淡道: “我只是在走自己的道。” 琉璃菩萨嘴角微弯,笑了笑: “你的事我不管,过来通知你一声,现在立刻前往中原,与巫神教联手平了京城。” 度厄摇头: “我不会对凡人出手。” 风撩起琉璃得秀发,轻抚在白皙如凝脂的脸颊,她淡淡道: “对付超凡便行。”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三十六章 武夫攻山 , 许府。 白姬和许铃音在花园里嬉戏,追逐花圃间的蝴蝶。 经过许七安的调解,许铃音接纳了白姬,把它当成了朋友,而不是猎物。 既然是朋友,当然就不能吃了。 两人这段时间天天玩耍,志同道合(智商等同),都觉得有了亲密的伙伴。 玩闹一阵后,白姬昂着脑袋,看着人类里的稚童,娇声道: “你是不是偷吃我的鸡腿了?昨天我省下来给我姨吃的。” 许铃音圆润的小脸明显一慌,强撑着说: “才没有!” 她声音很大,似乎以为这样能掩饰自己的心虚。。 小白狐歪着头,狐疑道: “真的没有?” 许铃音用力摇头,“肯定是我师父偷吃了,你想,她是不是很贪吃。” 白姬把脑袋歪向另一边,沉思许久,发现真的是这样,顿时信了许铃音的话,气愤道: “对,她老贪吃了,肯定是她偷走我的鸡腿。” 小豆丁松了口气,感觉就像度过了一劫,凭借自己的机智勇敢,沉着冷静,成功闯关。 “不玩啦,我要去找姨。” 白姬表现的就像一个离不开妈妈的小姑娘。 “去找我娘吧,我娘就在厅里,我们到哪里还可以继续玩。”许铃音没玩过瘾。 “你娘不漂亮,我不找她。”白姬说。 “我娘漂亮。”许铃音竖起浅浅的眉毛。 “就不漂亮,我的姨最漂亮。”白姬抬起爪子,用力拍一下地面,加重自己的气势。 “tui!” 小豆丁愤怒的朝它吐口水。 “tui!”白姬立刻还击。 许铃音:“tuitui.......” 白姬:“tuitui,tui........” 许铃音:“tuituitui,tui........” 一人一狐互喷口水,喷了许久,口干舌燥,然后双双离去,约定过会回来,再决胜负。 白姬毛发黏糊糊的,轻车熟路的来到厨房储水的水缸里,“噗通”跳进去,两只巴掌大的小身板在水里游啊游,短小的四肢划动。 洗去许铃音的口水后,它跃出水缸,浑身皮毛猛的一抖,抖出密密麻麻的水珠。 然后化作白影消失,前往慕南栀的房间。 吱~窗户敞开的声音里,白姬钻入屋子,嗅了嗅鼻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锦塌上,慕南栀神容疲惫的沉睡,裸露出圆润雪白的香肩,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当然,还有一张国色天香,宜喜宜嗔的绝世容颜。 地上散落着肚兜、罗裙、绸裤、白袜等衣物。 姨又露出真容了.........白姬欢快的窜过去,在床边奋力一跃,小肚皮撞在床沿,但没关系,后肢熟练的用力蹬几下,就爬上床了。 它凑到慕南栀脸蛋边,伸出湿漉漉的粉嫩小舌,可劲儿的舔姨的脸颊。 每次看到姨的真容,它就不想做狐狸了,想着一只快乐的舔狗。 “tuitui.......” 白姬忽然扭过头去,吐了几下口水。 姨的脸上都是许七安的味道,讨厌死了。 慕南栀睫毛微动,苏醒过来,先是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接着伸出藕臂捧起小白狐,放在胸腔的土丘上,语气慵懒的道: “不是说了不许打扰姨睡觉吗。” 白姬连忙告状: “许铃音欺负我,姨你帮我去打她。” 慕南栀心说你俩关系不是处的挺好么。 她一边嘴上应承,一边打着哈欠,道: “出去玩出去玩,别打搅姨睡觉。” 孩子之间的矛盾、闹腾,她懒得管,只要许铃音不吃白姬就好。 “哼,我找许银锣替我报仇,他人呐!”白姬生气的抬起爪子,绵软无力的打了慕南栀几下。 “跑西域打架去了。”慕南栀打着哈欠。 臭男人昨晚抽了她不少灵蕴,害她虚弱疲惫,浑身乏力,不然以她的体质,需要睡懒觉? “臭小鬼!搅我清梦!” 慕南栀酝酿了一下睡意,没能睡着,反手敲一下白姬的脑壳,望着头顶的床幔,叹了口气。 上次许七安不顾一切地抽取她的灵蕴,还是洛玉衡渡劫时。 这意味着西域有一场恶战,比渡劫战更加凶险,更加可怕,因为彼时的他不过二品,而现在是一品。 ........... 阿兰陀。 西域的天空蔚蓝如洗,远比其他地方澄澈。 地貌也透着一股子的粗犷,远不及中原大地的细腻和肥沃。 静谧流淌的河边,几只牦牛低头啃食着青草,时而仰起头,发出高亢的鸣叫。远处山脚,草甸起伏,白头山巍峨连绵,雄起壮观。 那就是阿兰陀。 佛门的圣山。 除去仆役,阿兰陀有僧众九千三百余人,其中僧兵五千余,禅师四千余,这些是长期生活在阿兰陀修禅悟佛的嫡系。 佛门在西域发展数千年,根深蒂固,西域诸国中,许多贵族、平民都有修行佛法,每年都要前往阿兰陀朝圣,只是这些人分散在广袤的西域,短时间内难以召集。 阳光洒在一座座大殿的金瓦上,整个阿兰陀都在折射璀璨光辉。 今日的阿兰陀没有佛音传唱,透着怪异的寂静。 圣山两百零八座大殿,每一座大殿前的广场上都盘坐着密密麻麻的僧人,他们双手合十,脸色严肃,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迎接着什么。 阿兰陀有敌! 就在近日。 这四千余名禅师、五千余名武僧,既自信又忐忑。 忐忑在于这是他们人生中仅有的遭遇,他们或长或短的人生中,阿兰陀一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从未有敌人敢打到阿兰陀。 自信是因为四千余名禅师结成禅阵,两百零八座大殿,便是两百零八个阵眼,又有三位菩萨主阵,防御可谓固若金汤。 世上还有谁能打破这座惊世大阵? “坐禅!” 突然,广贤菩萨分不清男女,但异常宏大的声音,在每一位僧人耳边响起。 几乎所有僧人都下意识的心中一凛,武僧如临大敌,禅师二话不说,立刻入定。 ………… 阿兰陀山脚下,一尊身材高大魁梧的无头巨人,傲然而立。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强壮健硕的肌肉,下身是一条麻布长裤。 他的双乳微微发光,犹如眼睛, 神殊就是一根烧红的木炭,他周围的空气呈扭曲状,宛如沸腾的滚水。 这是一种“天地所不容”的势,一品武夫独特的势,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天地元素出现紊乱。 许七安当初在海外与“荒”战斗时,也爆发过这样的势。 阿兰陀上的禅师已经入定,古井无波,但守卫在旁边得武僧,一个个毛骨悚然,脊背发寒。 神殊一步跨出,“嗡”的一震,撞到了金灿灿的佛光屏障。 …… ps:今儿有事,作家聚会等事务,事情还挺多的。另外,刚把老鹰打了一顿,然后抽时间码出一章,所以字数少了些。 逐鹿中原 第三十七章 不动明王 , 笼罩整个阿兰陀的大阵,阻隔了神殊的路,将他拦在山脚,不得寸进。 神殊扬起拳头,简单粗暴的打在金色屏障上,“嗡”的气波震动声里,金色屏障表面像是有波纹走过,朝着上方和左右蔓延。 无头的神殊后退了一步,没能破开屏障。 他沉默几秒,像是被激怒了,肚脐裂开,化作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声波在西域的旷野上回荡,在澄澈如洗的蓝天中回荡,传出数十里远。 生活在阿兰陀附近的西域人,纷纷扭头望向圣山方向,露出茫然和敬畏之色。 几个月前,他们听过一样的嘶吼声从圣山传来,而在那之前,还有一轮大日升起。。 禅阵有效的挡住了神殊的进攻,包括声音,山中的武僧只觉得震耳发聩,头晕眼花,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换成平时,在距离不远的情况下,仅是神殊这一声吼,就能震死超过一半的武僧。 武僧们刚从气血翻涌的状态中恢复,便看见一尊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巨人,他的胸膛宽阔得就像一座山壁,浑身漆黑,二十四条手臂肌肉虬结,层层叠叠如孔雀的尾羽,如九尾天狐展开的尾巴。 每一条手臂都充斥着可怕的伟力,让人怀疑它们能砸碎虚空。 这尊巨人没有头颅,但他的脖颈后,燃烧着一道炽烈的火环,烧灼着空气。 阿兰陀附近的温度,迅速升温,进入初夏。 凡目睹这尊法相的武僧,一个个双腿打颤,脸色发白,别说是战斗意志,手里的戒刀、铜棍等武器都快握不住了。 金刚法相是力量和威严的象征,超凡以下的修士直面法相,几乎都会丧失战力。 山上的武僧之所以还能强撑,是因为禅阵挡住神殊法相的“威仪”。 “不用怕!” 一位修为不俗的中年武僧环顾同门,沉声道: “禅阵坚不可摧,任何人都无法破坏,即使是这个魔头也做不到。” 陷入极度恐惧和慌乱中的武僧,闻言,精神一振,重振了信心。 在阿兰陀一直有个说法,禅师一旦入定,便万法不侵,不动如山。 修到最高深的境界,就是“不动明王法相”了。 禅功本就为防御而生,眼下四千余名禅师结成的禅阵,又有三位一品菩萨主持,九州之大,恐怕也不存在能打破它的人物了。 同阶的一品肯定没这份实力,而超品不出的时代里,谁能击破这样的惊世大阵?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阿兰陀的这座禅阵,便是当世九州防御之最。 “嗡!” 神殊法相的拳头直直轰在金光屏障上,打的屏障金色波纹疾走,但纹丝不动。 嗡嗡嗡......... 二十四条手臂就像蒸汽机的连杆,就像打桩机,“哐哐哐”的倾泻暴力,以致于出现残影。 金色屏障就像一口倒扣的碗,罩住整座阿兰陀,此时,在神殊持续不断的打击下,这口碗的表层游走出一道道金色的波纹。 继而出现晃动,连带着阿兰陀都产生轻微的摇晃,真正的地动山摇。 以这样的频率,这样的力量持续不断的输出,换成普通超凡武夫,最多一刻钟就力竭,需要短暂的吐纳循环,缓解肌肉的压力。 但神殊仿佛永动机一般,持续不断的打击着,似乎永远都不会累。 嗡嗡嗡......... 光屑震落如雨,随着攻击频率的持续,金光屏障出现摇晃,慢慢的,摇晃的频率与拳头的频率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同步。 共振! 金光屏障似乎撑不住了,就像泡沫在风中抖动,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阿兰陀的武僧们惊悚的发现,盘坐在殿外的那些禅师,身躯出现剧烈的抖动,像是中了癫痫,仿佛下一刻就会歪倒,还有的眉心血肉裂开,鲜血直流。 所有入定的禅师中,只有广贤、琉璃和伽罗树巍然不动,其他禅师都出现了或轻微或严重的异常。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样一座凝聚三位一品,四千余名禅师之力的惊世大阵,竟守不住一位怪物毫无技巧,简单粗暴的拳头? 不知道神殊身份的中低层武僧,只觉得一颗心慢慢沉入漆黑冰冷的深渊。 “何其可怕的怪力。” 远处高空中,金莲道长亲眼目睹了神殊的实力,由衷感慨。 “这还不是半步武神全部的实力。” 阿苏罗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有粗鄙武夫破阵开路,就是轻松啊。”赵守笑了起来。 超凡强者们各自发表感慨,孙玄机因为翻译猴不在,所以失去了发言权,保持沉默。 本次到场的超凡强者有金莲、赵守、孙玄机、阿苏罗、李妙真,以及妖族的九尾天狐和熊王。 “许宁宴什么时候能达到这种水平?” 李妙真下意识的拿许七安和神殊比较。 赵守笑道: “今日,许宁宴和神殊,会让佛门知道,什么叫武夫的暴力。” 话音落下,赵守忽然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重如千斤,恨不得立刻睡一觉。 这时,他听李妙真嘀咕道: “我怎么那么困啊.........” 众超凡悚然一惊。 银发妖姬则猛的侧头,看向身边的熊王,果然发现它眼睛半开半阖,似睡非睡。 “啪啪啪啪........” 九条尾巴同时展开,像鞭子似的抽打在熊王身上,给他来了一套贴心的女王唤醒服务。 熊王疼的豆豆眼都要瞪出来,睡意顿消。 众超凡的困意也随之消失。 九尾天狐见金莲道长等人望来,笑吟吟的解释道: “抱歉,熊王嗜睡,他的天赋神通是拉着周围的生灵一同沉睡。 “诸位注意一点,一旦有了困意就立刻叫醒熊王,问题不大。” 问题很大好吗,刚才我们差点着了道.........李妙真看了一眼姿容让她都甘拜下风的九尾天狐,心里默默吐槽。 妖族的风格为何都如此奇怪和不靠谱,那猴这熊,如出一辙..........金莲道长面带微笑的点头,心里却在腹诽妖族。 赵守稳了一手,朗声道: “不许瞌睡。” 言出法随的力量当即笼罩这片区域,熊王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凉水,浑身一哆嗦,无比清醒。 当然,它依旧能强行入睡,但平时始终困扰它的困意,已经消失不见。 “大概能维持一刻钟。”赵守承受着法术的反噬,确定只是轻微反噬后,松了口气。 九尾天狐接续刚才的话题: “不要大意,此阵凝聚了佛门禅师和三位菩萨的力量,绝不是那么好破的。”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阿兰陀内,盘坐在主殿的伽罗树菩萨,睁眼俯瞰。 神殊的身高巨大无比,雄奇磅礴的阿兰陀就像是一座高高的土包。 山中的建筑犹如模型,山中僧人如同蚂蚁。 伽罗树菩萨身躯身后浮现一座低眉盘坐,双手合十的法相。 这尊法相甫一出现,剧烈抖动、濒临破碎的金光屏障立刻稳住。 喧嚣的风儿停歇,掀起的狂风和气机被强行镇压! 这还不够,伽罗树魁梧的身躯融入“不动明王法相”之中。 接着,低眉盘坐的法相开始膨胀,化作几百上千米高的大佛。 它的头顶便是金光屏障。 它撑起了这尊大阵。 嗡嗡嗡……神殊的拳头疯一般的打击在屏障上,让其掉落无数辉芒。 但共振无法再继续,每次波纹扩散,蔓延到“不动明王法相”处,便被诡异的抚平! …… ps:今天在会场上码了半章,真的尽力了,字数少点。 另外,握到男神的手了,哈哈哈哈,激动! 逐鹿中原 第三十八章 一品武夫的清算 , 见到摇摇欲坠的屏障重新稳固,山上的武僧如释重负,这才发现后背汗津津的,心里涌起一阵后怕。 就在刚才,也许就是下一瞬间,这座凝聚了目前佛门差不多所有力量的防御大阵,会被这个施展金刚法相的怪物生生击碎。 这也意味着,这尊如神似魔的存在,有近乎单挑整个佛门的能力。 幸运的是,主阵的是伽罗树菩萨,而这位佛门综合战力最强的菩萨,掌控着坚不可摧的不动明王法相。 嗡嗡嗡.......金光屏障还在摇晃,但波纹扩散到那尊不动明王附近时,便立刻被抚平。 “阿弥陀佛!” 武僧们单手合十,又庆幸又恐惧。 恐惧的是,九州之大,真的有这样的存在吗?把佛门逼迫到这个地步的存在? 庆幸的是,就算是这样可怕的怪物,依旧被挡住了。。 佛门圣山是不容侵犯的。 “伽罗树菩萨的不动明王从未败过,大家收敛心神,不要被这个怪物的法相震慑,护住身边的师兄弟们。” “呼,阿弥陀佛,吓贫僧一跳。贫僧刚才险些认为大阵即将被破。” “这怪物如武夫一般粗鄙,只知宣泄蛮力,世上哪个武夫能靠蛮力破我佛门大阵?” “恐怕就是大奉那位新晋的一品武夫,也没这般力量。” “眼前这尊怪物,恐怕不是一品武夫能相比。” 理由很简单,一品武夫绝对破不开三位一品,四千余名禅师组成的大阵。 武僧们低声交谈,相互鼓励,重新变的振奋,重拾信心。 远处天空中,李妙真眉头紧皱: “好强的守护阵法,神殊似乎破不开...........” 她把话尽量说的委婉一些,因为不知道九尾天狐是什么性格,免得说的太直接,惹对方不快。 大战来临,她不想因为一些没必要的小事,与盟友闹不愉快。 九尾天狐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说: “除非神殊夺回头颅,不然难以打破这座大阵。” 半步武神能挑翻佛陀除外的整个佛门,但神殊现在不是完全体,打不破佛门倾尽全力的防御并不奇怪。 而且,阿兰陀深处是有佛陀的,佛陀一旦出手,神殊绝对会陷入被动。 这个时候,广贤和琉璃两位菩萨,以及近一万的禅师、武僧,就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稻草。 因此九尾天狐一直忍耐着,忍耐到大奉的超凡强者抽出时间,把佛陀的“帮手”优势抹平,而许七安这位一品武夫,甚至能在佛陀和神殊的斗争中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如此,才算真正有希望从阿兰陀中抢回头颅。 李妙真略作沉吟,脑海中闪过诸多破阵之法,旋即摇头道: “只能看许宁宴的爆发力,是否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强了。” 飞燕女侠从未见过一品武夫的暴力,在渡劫战还未结束时,她便被师尊和玄诚师伯带回宗门。 因此只知道许宁宴成为一品武夫,但究竟有多强?心里没有太直观的概念。 这座惊世大阵的层次太高,主阵的可是三位菩萨,且其中还有掌控“不动明王”法相的伽罗树。 正常情况下,他们想打破“不动明王”都难,何况是融入了这么多位高手的禅阵。 也就神殊这位半步武神有这样的实力。 嗡嗡嗡.........金光屏障剧烈摇晃,始终不破,而神殊的攻势绵绵不尽,宛如永不疲惫永不停歇的永动机。 拳头砸在屏障上,掀起的狂风和气机层层叠加,本该在阿兰陀附近掀起可怕的飓风,但临近中央那尊不动明王法相时,这些“动静”被尽数抹平。 以致于阿兰陀周遭的狂风虽然猛烈,却始终无法积蓄势能,形成规模。 在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僵持后,那尊融入了伽罗树的不动明王法相,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契机到了..........无穷高的天际,蔚蓝的天穹,许七安眯着眼,清晰的看见了不动明王的异常。 神殊的持续不断的暴力输出,终于撬动了这尊号称绝对防御的法相。 这是许七安第一次看到不动明王在维持势能的状态中,出现颤抖。 要知道,即使是调动众生之力的他,也只能把伽罗树当沙包从东打到西,从西打到动,虽说是绝对压制,可终究没能真正破开不动明王的防御。 不然当初伽罗树就得死在中原。 神殊做到了,神殊为他创造了破阵的契机。 眼下这个情况,这是神殊能做到的极限,单靠这位半步武神自身,是破不开这座大阵的,此时,需要一位同样以暴力著称的一品武夫,来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吸一口气,许七安缓缓舒展筋骨,一块块肌肉舒展又纹起,一块块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 然后,腰椎肌肉猛的一炸,带动周身肌肉发劲、膨胀,他的身板硬生生“浑厚”了一圈,把袍子撑的微微鼓起。 “啊~” 许七安发出沉雄的咆哮,声浪宛如滚滚惊雷。 伴随着咆哮声,他的皮肤缓缓涨红,这是血液高速冲刷血管造成的异常,毛孔张开,喷出血雾。 血祭! 超凡力蛊的蛊术。 燃烧精血,让战力短暂的提升。 一品武夫燃烧精血,能爆发多少战力?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整片天地的元素之力陷入紊乱,水元素和火元素结合,化作稠密的水汽,风元素与土元素结合,形成沙尘暴。 阿兰陀方圆数十里境内,化作混乱动荡的不祥之地。 如此夸张的异象,引来了山中僧人的注意,他们茫然的东张西望,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东西,或存在,引发了这样的乱象? 好强.........李妙真暗暗咋舌,妙目痴痴仰望,她是第一次见识许宁宴真正展示修为。 相隔如此遥远,她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毁天灭地的威能。 晋升超凡后的喜悦和自信,此刻统统收敛。 不知不觉,那个在天地会里假装自己是高手,实则是小武夫的银锣,已经真正成长为顶天立地的人物。 这让李妙真有种岁月如梭的怅然。 虽然不及神殊,但这份威力,委实有些可怕了.........九尾天狐心里哼了一声,她还惦记着许宁宴大婚当日,将她一缕神念封在浮香体内,然后坐在她身上,狂揍屁股的仇。 狐狸精很记仇的。 金莲道长、赵守和阿苏罗三人,则更清晰更直观的意识到许七安的进步。 刚晋升一品时,他可没现在这份力量。 恐怕不仅仅是力蛊的血祭术,他自身修为也提升了一大截吧,这才两个月不到...........阿苏罗心里忽然泛起“必须奋勇直追”的冲劲。 另一边,许七安手掌探入胸口,拉出一柄黄澄澄的黄铜剑。 握住剑后,他收敛了所有气息,坍塌了所有情绪,让丹田化作旋涡,吸收这一身磅礴的伟力。 这不是玉碎,是最初版本的《天地一刀斩》。 天地一刀斩本身便是极端的、剑走偏锋的刀法,将所有力量倾注一刀,不杀人便伤己,与血祭术异曲同工,却能完美叠加。 许七安握着剑,倒转身体,俯冲而下。 在李妙真等人眼中,他就是一道黄澄澄的陨星,与空气摩擦出刺目的黄光,大气与黄光交汇成一道疾速下坠锥形的气壳。 赵守抓住机会,屈指弹动儒冠,朝着许七安遥遥伸出右掌,沉声道: “此剑,当势如破竹!” 言出法随力量涌动,为这一剑添加一份力量。 黄光明显的增强了几分,愈发炽烈。 这个时候,神殊加快了攻击频率,二十四只拳头就像二十四只打桩机,拳影连成一片,“嗡嗡”的声音也因为频率过快,不再有节奏感和断续感,化作绵长的一道“嗡~”。 恰好这时,许七安从高空“坠落”下来,镇国剑打头阵,狠狠刺向不动明王法相的头顶。 这一次,是惊天动地的“轰”一声巨响,黄光层层叠爆中,那道笼罩整个阿兰陀的金光屏障,彻底坍塌,瓦解成纯粹的能量风暴。 各处大殿前,禅师一片片的倒下,他们死的无声无息,在入定状态中被震碎五脏六腑,生机断绝。 修为高深的禅师被硬生生从入定中“打醒”,鲜血狂喷,或茫然或惊骇的左顾右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禅师一旦坐禅入定,就会进入忘我之境,不知寒暑,不分岁月。 “这,这........” 等看到眼前的惨状后,发现只有少部分修为高深的禅师活下来,中低层禅师尽数殒命,在入定中身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死光了,我的弟子死光了?” “这,这........千年已将,我佛门圣山从未有过如此惨烈光景啊,便是当年修罗王上山,也被佛陀镇压于镇魔涧。” 老禅师们又惊又怒,跌坐在地,痛心疾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攻打我圣山的究竟是何方势力?” 一位白胡垂挂在胸膛,胡须染着黏稠血污的长老,紧握枯瘦的双手,额头青筋怒爆,含恨的问出这个问题。 边上的武僧一边照顾伤员,一边沉痛回应: “是一个怪物,浑身漆黑,掌控金刚法相的怪物。” 浑身漆黑,掌控“金刚法相”?辈分高的禅师们互相看了看彼此,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那位白胡垂挂到胸口的老僧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解释,反问道: “除非他,还,还有谁?” 周边的武僧闻言,纷纷望向山巅主殿方向。 “大奉的许银锣。” “大奉新晋的一品武夫。” 众武僧各自开口。 许七安,一品武夫.........众僧面面相觑,短暂的无人说话。 隔了一会儿,老禅师痛心疾首道: “他回来报复了,他回来报复了。老衲就知道,当初要么不惜一切代价杀他,要么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收入佛门。如今倒好,他晋升一品后,第一个报复的就是我佛门。” 武僧和禅师们都沉默了。 身为阿兰陀的嫡系僧人,自家门派和“佛子”的恩恩怨怨,他们自然知晓。 佛门屡次打算强度佛子,却又因为大小乘佛法之争,高层态度一直暧昧。以致于没有彻底下决心。 这就造成了虽然数次派罗汉、金刚强行度化,但没有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信念。 当时阿兰陀中便有不少僧人指出,若对佛子势在必得,那么菩萨们就应该抱着不惜与监正翻脸的态度前往中原,强行度化。 现在,后遗症来了。 那位开创众生皆可成佛的中原佛子,如今晋升一品武夫,找佛门清算来了。 .......... “好可怕的战力。” 金莲道长由衷的赞叹一句。 神殊便不说了,许宁宴方才爆发出的力量,各大体系里,没有任何一位一品能强行接住。 不夸张的说,排除半步武神和各大超品,许宁宴应该是当世战力最强者。 嗯,那个带着监正远走高飞的“荒”除外。 在阿苏罗、李妙真等人感慨武夫的暴力时,主殿前方,手持镇国剑,傲然而立,独面三位一品菩萨的许七安,内心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冷酷和平静。 神殊快点上来啊,我一个人大概率搞不定三个菩萨,而且我现在感觉身体被掏空.........许七安脸色冷峻的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句。 破开防御大阵后,他便立刻停止了血祭,这样能有效的保留体力,减弱后遗症,但轻微的疲惫感依旧随之而来,让他想起了久违的,千金散尽后的虚弱。 “众武僧听令,速带禅师进阿兰陀深处避难。” 广贤不分男女老幼的声线,在阿兰陀上空回荡。 坍塌的主殿前方,伽罗树菩萨身材昂藏,笔挺的站着,望着许宁宴的眼神充满凝重。 青丝如瀑的玉面菩萨琉璃,微微蹙起精致的柳眉,立在伽罗树右侧,左侧则是唇红齿白的少年僧人广贤。 三位菩萨没有立即出手,被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的一匹的许银锣震慑到了。 “你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广贤菩萨淡淡道。 “可曾后悔?” 许七安扯了扯嘴角,给出一抹讥笑。 广贤菩萨语气依旧平静: “既来了阿兰陀,那便不要想着离开了。”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李妙真等人,淡淡道: “他们也一样。” 余音中,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从三位菩萨身后升起。 巨大无比的神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十二双手臂张开,宛如捕蝇草张开的獠牙,要将菩萨们吞噬。 这一幕,让许七安想起了浮屠宝塔中看到的景象——迷雾高处,神殊森然俯瞰佛门众菩萨,做择人而噬状。 没有犹豫,他当即膨胀肌肉,让鲜血化作春洪,冲刷血管,施展血祭术。 与神殊一前一后,夹击伽罗树。 合两位绝世武夫之力,先杀伽罗树。这是开战前,就定好的计划。 逐鹿中原 第三十九章 混战 , 面对两位超级强者的进攻,伽罗树菩萨出奇的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召唤出象征着力量和威严,背生十二双手臂的金刚法相。 金刚法相眉心有一道火焰印记,脑后燃烧炽烈火环,他甫一出现,铺天盖地的威势降临,隐约有与身后的神殊,前方的许七安分庭抗礼的架势。 三股力量碰撞,扭曲了周遭的空间。 召唤出金刚法相后,伽罗树霍然回身,驾驭着金刚法相主动迎上神殊。 砰砰砰........充满金属质感的碰撞声里,两尊金刚法相,二十四双手臂掌心互抵,五指紧扣,展开角力。 “轰!” 两尊法相脚下,山石开裂,裂缝“咔擦”蔓延到山体内部,撕裂岩体。 两尊法相的角力是无声无息的,没有气机碰撞,彼此间的力量全部通过双腿传达到山体,裂缝迅速扩大,土石滚滚。。 此时,武僧们正背着禅师疯狂逃往阿兰陀深处,速度稍慢的,便立刻被裂开的地缝吞噬。 许七安高高跃起,双手握住剑柄,把镇国剑高举到头顶,狠狠凿向金刚法相的后脑。 以他现在的爆发力,一击就能破了佛门防御第二的金刚法相。 当是时,广贤菩萨头顶浮出一尊三丈高的金身法相,这尊法相双手合十,低垂脑袋,满脸慈悲之色。 “大慈大悲,常无懈倦,恒求善事,利益一切。 话音落下,天地间梵音阵阵,天穹之上照下一道金光,照在大慈大悲法相身上,让三丈法相绽放万丈金光。 这抹金光映入许七安眼里,让他没来由的生出悲天悯人的情怀,手中的镇国剑再难劈下。 大慈大悲法相,是广贤菩萨最强大的手段。 见状,金莲道长毫不犹豫,阳神脱离躯壳,双眸金光震动,照向许七安。 阳神是金丹大成后所凝聚,金丹破万法,阳神亦可,他要助粗鄙的武夫破除“大慈大悲”效果。 就在这时,晴朗的天空乌云盖顶,一道粗如水缸的夸张雷柱轰然劈下,打向金莲道长的肉身。 雨师出手了。 潜伏在远处的纳兰天禄抓住机会,果断袭击。 二品雨师呼风唤雨,最擅长操纵气象,利用天罚。 纳兰天禄的全力施展的雨师权柄的话,通过积蓄威能,甚至能招来天罚,让金莲道长提前渡陆地神仙劫。 而金莲如果死于天劫,纳兰天禄甚至不会遭受反噬,因为杀人的是天劫,和他纳兰天禄有什么关系? 在二品境界,雨师是专克道门的。 身边的孙玄机反应极快,脚下传送阵扩展,将金莲道长的肉身包裹住,在雷柱降临的下一秒,带着他传送到数十丈外。 轰! 雷柱击打在下方的地面,炸起数百公斤的土块,炸出一个直径一丈的深坑。 阿苏罗后脑火环“嗤”的燃起,紧接着,他宛如一架战斗机,在滚滚音爆声中,一头扎向纳兰天禄。 在这过程中,孙玄机展开炮台,朝纳兰天禄倾泻火力,为阿苏罗争取时间,但炮弹一颗颗的偏移轨迹,或折转左右,或朝天怒射,全部打偏。 这是灵慧师的能力。 先学习规则,然后影响一些简单的规则,比如改变火炮射程,改变法术的飞行距离,改变跨步距离的大小等等。 到了雨师境,就能初步掌控天地规则。 当然,儒家是简单粗暴的更改规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纳兰天禄飞快撤离,通过修改规则,让自己飞行速度暴增,同时探出手,隔空施展咒杀术! 阿苏罗身体表面出现明显的凹陷,就像铁皮被人狠狠凿击。 咒杀术不停施加在他身上,每一个凹陷都会让他身躯剧震,尽管这些伤势对这位修罗王之子来说基本等于毫发无伤,但有效的阻碍了他的飞行速度。 “回头是岸!” 阿苏罗冷笑着念诵出声。 戒律之力隔空降落在纳兰天禄身上,中断了他的撤离,让他难以自控的转身。 但在下一秒,戒律力量消失,纳兰天禄继续逃跑。 同境界的强者,戒律能影响的时间非常有效。 两人一追一逃,彼此用咒杀术和戒律相互影响,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 另一边,白衣胜雪,青丝飞扬的女子菩萨,出现在了李妙真等人面前。 毫无征兆的,突兀的出现。 没有一丝丝的能量波动,甚至没有带起一缕风,她前一刻还在阿兰陀主殿方向,下一刻,便横跨数百丈的距离。 而此刻,阿兰陀主殿处,依旧有一道白衣飘飘的绝美身影。 这不是传送术,是极致的速度。 李妙真等人眉心狠狠一跳,各自做出反应,但下一秒,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出现卡壳,赵守弹动儒冠的手卡在胸口位置。 李妙真双手捏诀,但只捏了一半。 九尾天狐的九条尾巴刚刚冒出三寸,便凝聚在了她身后。 熊王........熊王安心的睡去了。 方圆六十丈内,万事万物褪去了色彩,变成纯粹的黑白。 人和物就如一张黑白照片。 不,妙,啊........脑,子,都,变,慢,了.........李妙真的思维宛如陷入泥潭的牛。 这,就是,无色琉璃领域........赵守的脑子动的比李妙真快一些。 琉璃菩萨翻飞的袖中划出一柄玉制的弯曲小刀,接着,她看向了戴儒冠,持握刻刀的赵守。 无色琉璃笼罩的领域里,只有儒圣的刻刀依旧是古朴的黑色,不受任何影响。 她断定赵守是在场超凡中,威胁最大的人物。 幸而他现在的境界,难以发挥刻刀真正的威力。 这时,正要将玉制小弯刀投掷向赵守的琉璃菩萨,忽觉一阵海潮般的困意涌来,让她不自觉的闭上眼睛,意识迷糊,陷入将睡未睡的状态。 这样的沉睡只维持了一息不到,身为一品菩萨的琉璃便迅速挣脱困意。 她正要完成没有做完的动作——朝赵守刺出玉制小刀。 突然,身后袭来可怕的,狂潮般的杀意,紧接着,她展开的无色琉璃领域像是破碎的镜面,“哗啦啦”的分崩离析。 琉璃菩萨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以“行者法相”之力,避开了身后的攻击。 她回到阿兰陀,回到广贤身边,这才回眸看去。 正好看见无色琉璃领域在瓦解,在崩溃,看见许七安挥舞剑锋的飒爽身影。 “他的战力已经超出当时的监正。” 琉璃菩萨红润小嘴动了动,语气不再淡漠无情,有了一丝忌惮。 “一品武夫,又有秘术,打破你的领域不奇怪。”广贤菩萨遗憾摇头。 可惜没能杀死大奉方的超凡强者。 “这也太恐怖了吧,完全没还手之力。”李妙真小声嘀咕了一句。 赵守吐出一口气: “一品杀三品,轻而易举。” 许七安沉声道: “你们尽量低空飞行,把袍子展开,给我创造施展阴影跳跃的机会。” 众超凡微微颔首。 九尾天狐的一条尾巴卷住熊王,朝着阿兰陀方向狠狠投掷,轻叱道: “杀光秃驴!” 熊王宛如一块陨星,砸向阿兰陀深处。 李妙真、赵守、孙玄机等人,则朝着主殿方向御风而去。 大战瞬间展开,战斗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两尊金刚法相为一处战场;以许七安为核心,众超凡为辅助,与琉璃菩萨饿广贤菩萨厮杀为另一处战场。 众超凡斗智斗勇,手段层出不穷。 就在这时,山巅处,打塌了阿兰陀主峰的两尊金刚法相没用多久便分出了胜负,金灿灿的法相先是十二双手臂被漆黑法相撕裂,紧接着二十四只拳头打桩机似的捶在胸口。 嘭! 金灿灿的法相当场溃散,化作狂风和金光,朝四面八方肆虐。 许七安等人眼睛齐齐一亮,在他们的计划里,摧毁伽罗树的金刚法相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意味着直接毁去了伽罗树的最强攻杀手段。 接下来,是要在广贤菩萨、琉璃菩萨和纳兰天禄的纠缠中,打破不动明王法相,斩杀这位佛门最强菩萨。 ............. 京城郊外。 南郊,萨伦阿古率领着乌达宝塔和伊尔布两名灵慧师,踏着祥云,遥望京城方向。 不多时,一道金光从远方雄城中腾起,划过一道流星般的弧度,停在三人对面。 身披羽衣,头戴莲花冠,清冷绝美的容颜不见一丝一毫的情感。 左手臂弯里搭着拂尘,右手持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宝剑。 陆地神仙,洛玉衡! 随后,又有两人御风而来。 左边之人一身明黄龙袍,头戴玉冠,帝王打扮,手里握着一把似剑非剑,微微带着弧度的暗金色长刀。 她同样是气质偏冷的优质美人,黄袍加身让她有着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女帝。 右边之人则是一丝不苟的儒袍儒冠,脸色严肃,像是严谨的教书先生,清光缭绕在他周遭。 云鹿书院新晋超凡,杨恭。 萨伦阿古叹息道: “大奉气运强盛,竟又出了两位三品,不知何时,我巫神教才能气运如虹,烈火烹油。” 他很羡慕。 女帝淡淡道: “巫神教偏居一隅,也配与朕的中原相提并论!” 她是极强势的女子,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一品大巫师,就落了气势。 也没让洛玉衡主导话题。 “今日若能斩了大奉皇帝,也不算白来一场。” 萨伦阿古右手按住腰间,猛的一抽。 啪! 打神鞭狠狠甩向怀庆。 洛玉衡雪白藕臂探出,准确无误的握住打神鞭。 杨恭鼓动浩然正气,吟诵一般的说道: “尔等之间距离位八十丈,陛下与伊尔布的距离为五丈。” 规则被修改,大巫师巍然不动,但伊尔布和乌达宝塔各自朝左右退去四十丈,而伊尔布身后五丈处,就是怀庆。 一手精妙的操作分割敌人,再把唯一的武夫怀庆送到脆皮伊尔布身后。 为什么是我.........伊尔布觉得很不公平,他一直是办事最多的,可也是挨揍最多的。 楚州城时,被许七安揍。 靖山城之役时,被魏渊揍。 现在又被针对。 ........... 京城西郊。 寇阳州架着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半柱香后,前方出现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形貌枯瘦,面目慈悲。 寇阳州当即拉住马缰,停下马车。 车厢的门推开,一袭青衣探出身子,身姿轻盈的跃下马车,望向不远处的老和尚。 “度厄罗汉,好久不见。” 度厄皱了皱眉: “魏渊,你是在等我?” .......... ps:明天早上还有一个座谈会,但不管了,熬夜也码出一章来。这几天更新少见谅,有些事推不开。 逐鹿中原 第四十章 大日如来 , 魏渊笑着颔首,语气温和的说道: “请度厄罗汉上车喝杯茶。” 莫名的邀请.........度厄罗汉眉头紧锁,审视魏渊片刻,又看一眼充当车夫的寇阳州,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我来,是杀人的。” “杀人?”魏渊先是点头,接着反问道: “度厄罗汉是杀我,还是杀寇阳州,亦或者,杀的是我身后京城里千千万无辜的百姓。” 度厄罗汉缓缓道: “谁拦我,我便杀谁。” 他此行东来,为的是击败大奉方的超凡强者,为巫神教攻打京城创造优势,给攻打阿兰陀的大奉超凡一个釜底抽薪。 至于杀的是谁,倒没有明确规定。 “不碍事不碍事。。”魏渊笑着摆手: “不管你要杀谁,都不妨碍我们喝茶。寇前辈,你且退去百丈,不必管我。” 寇阳州不是魏渊的手下,闻言,点了点头: “被杀了别怪我。” 御风而起,果然退去一百丈。 魏渊转身走回车厢,在马车便驻足,微笑回望,再次发出邀请: “度厄罗汉,请!” 说罢,登上马车,钻入车厢。 度厄稍作犹豫,眺望遥远处的寇阳州,这一次没有拒绝,随着魏渊进了车厢。 寇阳州不走,他确实不敢进车厢,被武夫近身的后果只有死亡。 宽敞奢华的车厢里,摆着一张长条茶几,两张铺设虎皮的大椅,魏渊坐在里侧,左手压住右手的袖子,右手拎着茶壶,往茶杯里倾注明黄澄澈的茶水,水汽绵绵。 “花神种的极品香茶,西域喝不到的好东西。”魏渊把其中一盏茶推到老和尚面前,笑道: “品品。” 度厄罗汉嗅着盈满车厢的茶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表情略有些意外。 不夸张的说,这是他此生喝过最美味的茶。 味蕾方面的体验还是其次,这茶能滋养身体,缓解疲劳,对凡人来说,简直是延年益寿的神药。 度厄罗汉不需要延年益寿,但就喝茶体验来说,确实很好。 兴许是吃人嘴软,度厄罗汉主动挑了一个话题,沉声道: “我现在要杀你,易如反掌。” 寇阳州速度再快,也护不住此时的魏渊。 魏渊笑了笑,“我已经是废人一个,杀我有何价值?” 度厄淡淡道: “一代军神,真正可怕之处并非修为。” 魏渊依旧面带微笑,反问道: “度厄罗汉觉得,将来的大趋势,是动辄投入百万士卒的沙场之战?” 度厄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等待魏渊的后续解释。 鬓角微霜的大青衣感慨道: “你没发现吗,如今的九州局势与二十年前截然不同。各大超品脱困在即,超凡领域中,高手数量明显暴涨。有许七安、怀庆陛下,飞燕女侠等后起之秀。 “有寇阳州、阿苏罗等厚积薄发之辈。还有即将重组肉身的神殊,从海外归来的神魔‘荒’。 “我可以保证,将来的战场,超凡才是主角。” 度厄罗汉并不表态,淡淡道: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魏某亲自来迎接度厄罗汉,是想与您谈一桩生意。”魏渊笑道。 “生意?” 魏渊点头,“听阿苏罗说,您想推行大乘佛法,在西域各地积极讲道,但广贤菩萨却兴致缺缺。而伽罗树更是早已摆明态度,以现有佛法为尊,不允许推行大乘法佛。” 度厄罗汉听明白了,冷笑一声: “你想以此来收买我,让我背弃佛门,转投中原?” 他越想越觉得可笑,淡淡道: “伽罗树菩萨对大乘佛法确实抵触,但自中原战事结束,我便一直在西域宣扬大乘佛法,伽罗树持默认态度。而西域百姓对大乘佛法极为认可,不出百年,我刚保证,大乘佛法必将在西域遍地开花。 “魏渊,我为何要背弃佛门,与你们同流合污?” 魏渊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不疾不徐道: “先别急着拒绝,谈生意嘛,总得先聊一聊。 “伽罗树默许你四处弘扬大乘佛法,是因为阿苏罗背叛后,佛门菩萨以下的超凡强者便只剩你。他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逼迫太甚。 “可是,不管此战谁胜谁负,一旦局面稳定下来,他迟早会清算,把大乘佛法的火苗彻底掐灭。” 度厄罗汉皱起眉头,关于这一点,他其实隐约有点预感,琉璃菩萨的态度告诉他,伽罗树只是在忍,并不他真的接受了大乘佛法。 但度厄罗汉依旧不愿意听信魏渊,不愿意陷入他的节奏里,反驳道: “你既然知道佛门正是用人之际,就该明白,这个清算,会在很久很久以后,将来如果大乘佛法根深蒂固,他甚至会被迫接受。” 因为琉璃菩萨是中立,广贤菩萨其实还是偏向大乘佛法的,阿兰陀并非伽罗树一人说了算。 魏渊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抛出自己的问题: “度厄罗汉,您对佛门怎么看?比如法济菩萨;比如佛陀。” 度厄罗汉的目光骤然锐利,死死的盯着他。 车厢里充满了肃杀之意。 魏渊老神在在,笑道: “阿苏罗早已把情况告诉我们,许宁宴和我的看法大致一样,你听见的求救声,大概率是那位消失已久的法济菩萨,而非佛陀。 “但不管究竟是谁,佛陀都出了问题。你现在甚至不能断定,阿兰陀里沉睡的那位究竟是不是佛陀,或许,现在攻山的神殊才是真正的佛陀。 “在这样的背景下,你与中原合作就不是背弃佛门,而是弃暗投明。那三位菩萨绝对知晓一些内幕,却没有向你透露丝毫,你心里当真毫无芥蒂?” 度厄沉默了。 他最近确实有深刻的感受——自己并非佛门核心人物。 魏渊继续火上浇油: “如果佛陀出了问题,或佛陀早已在五百年前被替换,又或者伽罗树反对大乘佛法便是佛陀的意思,广贤菩萨的态度改变也是这个原因.........” 魏渊身子前倾,凝视着度厄罗汉,道: “你又该如何自处?” 不等度厄罗汉回答,他叹息道: “当然,你若放弃宣扬大乘佛法,一切便不是问题,今日也可杀我。只是,圣人说过,朝闻道夕死足矣。扪心自问,你愿意放弃大乘佛法吗?” 见度厄面无表情,但失去了开口的兴趣,魏渊知道,这些话直击了对方的内心。 让对方失去了反驳的念头,勾起了对方的忧虑。 “你愿意坐下来听我说,未尝没有合作的想法,心里也是抱有一些无法言喻的期待吧,因为大乘佛法并非来自西域,而是中原,来自许宁宴。度厄罗汉,你信不信,大乘佛法的气运不在西域,在中原。” 魏渊润了润喉咙,道: “你若是答应,我可以做主,许你中原传教,弘扬大乘佛法。朝廷会奉你为国师,封你所创的佛门为国教。你的理念将在中原遍地开花。 “你会成为大乘佛法的奠基人,世世代代,青史留名。” 最后这句话,正好撩到了度厄罗汉心里的痒处。 度厄罗汉依旧拒绝,沉声道: “西域有我的信徒,我不会放弃他们。” 明面上拒绝,其实,他提出条件了。 魏渊笑了起来: “那些信徒,如果他们愿意,你可以带到中原来,朝廷会为他们开辟栖息之地。正好,要让大乘佛法在中原迅速传播,你需要他们帮忙。” 度厄罗汉沉默片刻,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魏渊摇头: “你不需要相信我,但你可以相信许七安。今日这番谈话,是他授意于我,是他的承诺。你对他不缺乏了解,大奉可能会反悔,他不会。” 魏渊一脸诚挚,仿佛这就是事实。 但其实许七安毫不知情。 可这番话,彻底了却度厄罗汉心里最后的迟疑。 “我需要考虑一下。” 度厄罗汉缓缓吐出一口气。 “理解!”魏渊点了点头,道:“但我希望下次找你时,你已经做好决定。” 两人同时举杯,把茶水一饮而尽。 魏渊起身离开车厢,朝着寇阳州走去。 “成了?” 寇阳州问道。 尽管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魏渊这次来见度厄罗汉的目的。 魏渊颔首,传音道: “你陪他打一架,他会适当的受些伤,之后,你便去助国师他们。” 寇阳州“嗯”了一声,好奇道: “你和他聊了什么?” “我在拉拢他。” 寇阳州吃了一惊:“他同意了.......既然这样,还演什么戏?我们直接杀过去,把巫神教的两名灵慧师宰了。” 魏渊皱了皱眉,传音淡淡道: “杀两个三品有什么意思,再说,度厄不是傻子,你需要观望。” 度厄虽然心动,可他依旧想要考虑,并不是宣扬大乘佛法的意志不坚定,而是对当前局势采取观望态度。 就看阿兰陀的战况如何。 而且,就算度厄现在便同意投靠朝廷,魏渊也不会让他配合寇阳州对付巫神教,因为大巫师肯定是杀不死的。 这样一来,度厄背叛佛门的事便会被阿兰陀知晓。 他拉拢度厄罗汉,表面上是为了拉拢一位二品超凡,其实,是在为将来布局。 佛门短期内不会清算度厄,对他宣扬大乘佛法会睁只眼闭只眼,这便是机会。 只要度厄足够努力,就能在西域凝聚一大批的信徒,这些人若是向中原迁徙,削弱的是佛门的气运,是阿兰陀那位的气运。 此为杀招! 魏渊谋划的是超品,绝非眼前两个小小的巫神教灵慧师。 ............ 西域。 金刚法相崩溃后,伽罗树立刻双手捏诀,召出低眉盘坐的“不动明王”。 下一刻,‘当’的一声,十二双拳头轰开了空间壁垒,简单粗暴的捶在“不动明王”法相上。 伽罗树姿势不动,像一尊被砸飞的雕塑,狠狠飞出一段距离,“轰”的撞入山林,造成大面积的山体滑坡。 机会! 许七安等超凡强者眼睛一亮。 神殊法相乘胜追击,许七安浑身笼罩血雾,阿苏罗现出修罗血脉,各自将实力发挥至极致,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打破伽罗树菩萨的不动明王。 一股股可怕的气息扑面而来,伽罗树低眉严肃,内心却危机感大作,嗅到了死亡的危机。 阿苏罗倒也罢了,许七安和神殊才是可怕的敌人,两人联手尽情施展暴力,不动明王绝对撑不住三息。 要知道,防御大阵都挡不住他们。 琉璃菩萨美眸光芒一闪,以她落脚处为核心,无色琉璃领域迅速扩展,将周遭的一切颜色夺走,让万事万物化作纯粹的黑白。 这里面包括神殊、许七安,以及他们身后的众超凡强者。 凝固他们的思维,凝固他们的动作。 神殊法相的十二双手臂刺入虚空用力一撕,另一边,许七安做出同样的动作。 “嘭!” 空气发出沉闷的声响,无色琉璃结界就像镜面,同时出现两块缺口,分别来自许七安和神殊。 在两人的暴力下,无色琉璃领域没撑过一秒。 此时,神殊和许七安,以及阿苏罗,距离伽罗树已经近在咫尺。 突然,天地间梵音阵阵,洒下灿灿金光,照射在少年僧人广贤身上,他的头顶冲起一道面目慈悲,双手合十的法相。 大慈大悲法相。 梵音想起的刹那,李妙真和金莲道长立刻阳神出窍,前者的阳神未能完全免疫“大慈大悲法相”的影响,不可避免的心生慈悲。 金莲道长亦然,但比李妙真稍好。 但无法产生战意,不代表不能做出应对。 两尊阳神同时扑向许七安,打算合二人之力,以附身的方式替他消弭“慈悲之力”的影响。 以许七安的修为,只要有一个外在的契机,稍稍施加影响,他就能自行摆脱。 “轰!” 天空中雷声大作,劈下一道道粗如水缸的雷柱,将两道阳神吞没。 远处的纳兰天禄出手阻拦,以雷罚克制两名阳神。 在大慈大悲法相的普照之下,九尾天狐、孙玄机和赵守露出慈悲之色,险些就要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 冲锋陷阵的三人里,神殊动作稍有凝滞,许七安和阿苏罗则被大慈大悲法相影响,露出了慈悲神色。 只是许七安慈悲中带着恍惚,带着抗拒,而阿苏罗完全沉浸在慈悲的氛围里。 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伽罗树腾身而起,噔噔噔的脚步里,扑向阿苏罗。 他没信心杀死许七安,但阿苏罗未到一品,即使没有了金刚法相,伽罗树依旧有把握在对方不反抗的情况下,给予重创,甚至杀死这个叛徒。 另一边,雷柱劈下后,李妙真和金莲道长改变策略,后者阳神中分离出一道布满石甲的法相,这尊石相身躯膨胀,在众人头顶化作一面石盾。 土克火,一样能克雷电。 李妙真则一头扎入九尾天狐体内,她原本是想附身赵守的,但赵守有浩然正气加身,百邪不侵,阳神无法附体。 九尾天狐娇躯一颤,恢复了一丝丝的清醒。 不,不行,还是无法恢复战斗意志..........九尾天狐脑海里闪过种种念头,发现自己依旧没能彻底摆脱影响后,当机立断,仰头发出刺耳的尖啸。 啸声宛如魔音,带着极强的穿刺效果。 这是九尾的天赋神通之一,当初夺回万妖山时,她就曾用这一招破除佛经洗脑。 赵守等人在魔音穿刺下,找回了些许理智,但无法彻底挣脱大慈大悲的影响,可这声影响元神的魔音听在许七安耳里,却如暮鼓晨钟,一下子助他摆脱了大慈大悲的影响。 眸光重新变的锐利,许七安环顾周遭,眼里映出伽罗树一拳轰碎阿苏罗的头。 另一边,神殊十二双手臂合拢,像捕蝇草吞噬了虫子那样,将广贤菩萨吞没。 大慈大悲法相当即消散。 所有人恢复意志。 施展行者法相的琉璃菩萨带着广贤菩萨出现在远处,神殊抱了个空。 伽罗树当即放弃阿苏罗,正想避开许七安。 当是时,无头的阿苏罗张开双臂,左臂火焰缭绕,右臂绚光绽放,双臂宛如铁钳,紧紧抱住了伽罗树。 如果能杀伽罗树,阿苏罗不介意拼上性命,这是他的觉悟。 伽罗树双眼厉光一闪,肌肉一炸,正要捏法诀召唤不动明王法相,震死这个叛徒。 金莲道长隔空伸出掌心,对准伽罗树,削弱他部分福缘,增加霉运。 李妙真默契的取出浮屠宝塔,塔顶浮现“大智慧法相”,光轮逆转。 伽罗树脑子嗡的一声,短暂的失去思考能力。 原本浮屠宝塔的位格,是无法有效影响到伽罗树的,但他被金莲道长削弱了福缘,运气变的不太好。 而浮屠宝塔在自身的基础上,得了李妙真的福缘加成,此消彼长。 孙玄机掠阵而出,抖手甩出一根淡黑色的绳索,将神殊和阿苏罗捆绑在一处,同时掌心平推,推出一道阵法,让两人脚下的地面化作泥沼。 淤泥沿着双腿攀爬,紧紧缠缚。 九尾天狐腾空而起,身后九条尾巴张杨,妖冶美丽,它们掠空而去,把阿苏罗和伽罗树缠绕在一起。 广贤菩萨双手合十,身后金光暴涨,化作一座巨大的轮盘,刻着“六道”的轮盘。 咔擦~转盘发出金属转动的声音,其中“人”、“修罗”、“妖”的梵文亮起,他要以六道轮回法相,削弱敌人的战力。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 一道雷柱狠狠劈在广贤菩萨身上,劈在大轮回法相上。 轮盘没有崩溃,但卡壳了一般,没能如期运转,亮起的梵文字符熄灭。 纳兰天禄出手了,他配合大奉超凡强者,背刺盟友。 赵守手里的儒圣刻刀和头顶的儒冠爆发刺目的清光,朗声道: “不得施展行者法相。” 余音里,琉璃菩萨的身影在距离伽罗树不远处显化。 “噗!” 赵守仰天狂喷鲜血,儒冠和刻刀光芒黯淡。 他限制了一品菩萨得法相,不是侧面影响,而是直接限制。 如果没有刻刀和儒冠的加成,言出法随不会有效果,同理,没有这两件法器替他分担反噬,赵守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即便如此,他依旧受了重创。 此时,许七安和神殊已经杀到近前,一人刺向伽罗树后心,一人二十四只拳头狠狠砸下。 以两位武夫的暴力,就算是不动明王法相也能破开,何况伽罗树此刻并没有撑起法相领域。 可就在这时,阿兰陀深处,一轮大日缓缓升起。 逐鹿中原 第四十一章 菩提母树 , 日出西方! 佛陀出手了。 大日如来升起的瞬间,许七安心里警兆顿生,如果危机预感是警铃的话,那么现在的铃声是又高亢又急促,带着“气急败坏”的味道。 催促着他赶紧逃命。 这是许七安踏入超凡后,危机预感最“疯狂”的一次。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催促他逃命,留下来是死路一条。 但许七安没有跑,甚至往山顶冲了一段距离,像是扑火的飞蛾。 这个过程中,他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逃!” 大日如来法相! 九大法相之首,超品级的力量。。 不需要许七安提醒,在大日如来法相升起的刹那,每一位超凡强者都有了大难临头的感觉。 九尾天狐果断收回尾巴,原本想把名义上的兄长阿苏罗拖曳回来,但发现伽罗树、阿苏罗,同时盘腿而坐,一个召出不动明王法相,一个脑后浮现代表杀贼果位的绚丽光轮,进入坐禅状态。 佛门中人有办法“规避”大日如来法相的杀伤力.........银发妖姬念头闪烁间,化作白影掠向远处,掠向孙玄机等人。 赵守、李妙真、金莲道长三人朝着孙玄机快速掠去。 李妙真在逃命的时候,顺手把浮屠宝塔丢了出去,丢向阿兰陀方向。 孙玄机抬脚一踏,传送阵扩散,将一众超凡强者笼罩在内。 唯有神殊,见到大日如来法相后,非但不跑不惧,反而陷入癫狂,似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他的肚脐眼裂开,化作血盆大口,霍然转身,朝着山顶的那轮大日咆哮道: “佛陀!!” 下一刻,大日如来法相的炽烈光芒笼罩了众人,笼罩了许七安,笼罩了神殊,笼罩了佛门菩萨。 ........... 距离阿兰陀十里之外,清光圆阵凭空浮现,接着,阵中出现几道焦黑的身影。 这些焦黑人影齐齐摔在地上,宛如一具具焦尸,传送术再快,也快不过光。 他们依然被大日如来法相短暂的照耀。 只有银发妖姬勉强维持着清醒,没有昏死过去。 但她现在也不是银发了,浑身焦黑,尾巴光秃秃的,狐耳光秃秃的,一头靓丽的银发也没了,身体遍布着黑中带红的灼痕。 九尾天狐勉强支撑着身子,喉咙滚动,吐出一枚瓷瓶。 她身上的法器,包括储物袋,都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只有保存在腹里的瓷瓶完好无损。 九尾天狐拔出木塞,倾斜瓶口,倒了几粒恢复气力的药丸服下。 她盘坐了十几秒后,总算初步恢复体力。 这时候,九尾天狐才有精力探查盟友,看看谁活着,谁死了。 手里握着一把刻刀的焦黑人形是赵守,他头顶的儒冠染上了一层黑灰,像是刚从大火里抢救出来。 赵守气息奄奄,生命波动微弱。 身高普通的一看就是孙玄机,尽管白衣已经被烧成焦炭,但这位监正二弟子的普通气质,犹如鹤群里的鸡,是那么的不显眼。 所以能一眼就看出来。 地宗的金莲和蓝莲倒是好分辨,男女形体差距极大。 九尾天狐率先走到孙玄机面前,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取出破烂的储物法器,轻轻一撕。 “哗啦啦”的声音里,法器、丹药成堆成堆的掉落。 她先是自己服用了几种效果不同的疗伤药,在走到李妙真身边,指尖捏着药丸,敲开她的嘴唇,喂服一颗。 俄顷,李妙真便醒过来了,轻轻低吟一声,以她强大的元神,很快就掌控了自己的肉身状况,体表大面积烧伤,内脏受损,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持续不断的消磨着生机。 “你有衣服吗?” 九尾天狐问道。 她们身上的衣服被烧成破烂的布料,根本挡不住身体,当然,以两位雌性目前的焦尸状态,也不存在什么春光外泄就是了。 李妙真点点头,在怀里一阵摸索,摸到地书碎片,取出两套裙子,丢给九尾天狐一套,另一套自己穿上。 不多时,在两人的救治下,赵守等人终于苏醒过来。 金莲道长盘膝而坐,一边消化药力,一边沉声开口: “抓紧疗伤,赶回去看看情况。” 他继而叹息道: “果然如此........” 他们制定的第一个计划是集众人之力围杀伽罗树,同时也是在试探阿兰陀里的那位。 其实都不认为能顺利杀死伽罗树。 果不其然,在最后关头,佛陀还是出手了。 李妙真回忆着刚才的景象,后怕连连: “这就是超品的实力.........” 仅仅被大日如来照到刹那,她就险些身死道消,若非彼此之间有过商讨,知晓在大日如来法相出现后改如何应对,她恐怕已经死在佛光普照之下。 闻言,孙玄机等人亦是心有余悸。 他们知道佛陀一旦出手,必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见到超品出手是另一回事。 今天,他们才意识到,超品和超凡之间的距离,就是人和蝼蚁之间的距离。 赵守伤势最重,先后被法术反噬,被大日如来法相重创,此刻已无再战之力。 但赵守依旧积极的参与讨论,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佛门的菩萨,包括阿苏罗,并没有逃走,而是原地坐禅。” 这个现象,李妙真等人也注意到了,但无法给出答案。 九尾天狐哼道: “佛光普照之下,万事万物都将化作飞灰,唯佛性永存。” 赵守明白了,“所以修佛之人可以在大日轮回法相中存活?” 他仿佛抓住了大日轮回的破绽。 九尾天狐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淡淡道: “是这个理,不过,佛陀若是不让你活,你便是修到一品菩萨,也未必能在大日轮回法相中活下来。这全看佛陀的意志。” 金莲道长眯着眼,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方才的大日轮回法相里,并不掺杂佛陀的意志,只是法相本能的散发威力。不然阿苏罗没道理能活下来。 “而这也说明,佛陀的状态不是很好。” 说完,众人一起看向了阿兰陀,并默默加快药力吸收。 攻打有超品坐镇的阿兰陀,难度是早有预料的。 大日轮回法相一出,神鬼辟易。 刚才好不容易打出的优势,在佛陀这一击之下,付之一炬。 不过,佛陀的出手,恰好验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 距离阿兰陀遥远的平原上,一条蜿蜒的溪水边,雨师纳兰天禄盘坐在河边,周身闪烁血光。 他同样一身焦黑,皮肤大面积碳化,此刻正施展巫师体系的“血灵术”疗伤。 “没能杀死伽罗树,有负大巫师所托.........” 萨伦阿古给他的建议是——见风使舵。 明面上帮助佛门杀许七安,但如果血光之灾缭绕的伽罗树有性命之虞,那便送他一程。 反正不管怎么样,巫神教都是赚的。 “我距离阿兰陀已经极远,但还是被大日轮回法相重创,佛陀能释放的力量似乎比巫神要高。” “赵守这群家伙,逃的可真快,可恨我重伤在身,无法摸过去渔翁得利。” “许七安现在独木难支,正是杀他的好机会,但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 阿兰陀边缘的某处山涧里,浮屠宝塔悬浮半空,塔顶盘坐一尊手托玉瓶,身材微胖的法相,洒下道道金光,金光中是一只烤熊。 在药师法相的治疗下,烤熊渐渐蜕去死皮,长出嫩红的肉,变成一只光秃秃的食铁兽。 紧接着,豆豆眼睁开,苏醒过来。 熊王环顾自身,撕下一片略显焦黑的肉,凑到鼻端嗅了嗅,嘀咕道: “好香,忍不住想吃........” 这是许七安的声音。 李妙真丢出的浮屠宝塔里,寄宿着许七安的一缕神念。 她丢出浮屠宝塔的目的,既是为了保熊王一命,也是为了把许七安的神念送过去,好以心蛊之力驾驭熊王,前往禅林一探究竟。 这便是许七安的第二个计划。 九尾天狐把战力倒数第二的熊王丢向阿兰陀,便是为了第二个计划做铺垫。 许七安的本体留下来牵制一品菩萨,暗中以心蛊操纵熊王,去封印之地探查情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幸好有浮屠宝塔在,不然熊王多半要永远睡在阿兰陀,托体同山阿。”许七安低声道: “塔灵前辈,法济菩萨是否在禅林,待会便见分晓。” 浮屠宝塔“嗡嗡”震动,似是极为激动,塔灵老和尚略带颤抖的声音传入许七安耳中: “贫僧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三百多年,多谢施主成全。” 这是许七安答应过它的事。 当初为了说服浮屠宝塔放弃规矩,对付佛门,许七安承诺要替它找到法济菩萨。 一诺千金重。 “我自己也好奇!” 许七安摆摆手,撑起身子,迈动笨重的熊躯快速攀爬,朝着西侧的禅林峰而去。 禅林不在阿兰陀主峰,而是在南侧的一座高峰上,这里人迹罕至,飞鸟绝迹。 峰顶积着皑皑白雪,空气清冷,许七安没用多久便顺利登顶,见到了一座古刹。 古刹外墙连绵,红漆斑驳,大门早已朽烂,不知道多少岁月不曾有人造访。 听阿苏罗说,禅林是历代高僧圆寂后的归处,也是佛陀的闭关之地。 自五百年前,佛陀宣布闭关,禅林便成了阿兰陀的禁地,除了几位菩萨,再无人能来此处。 若非度厄罗汉当初偷偷造访,佛陀已经挣脱封印的秘密,不知要何时才能被发现。 当然,疑似法济菩萨的呼救声也是如此。 穿过院门,踏着积雪,许七安朝着禅林深处行去,沿途是一座座两人高的墓塔,饱经风霜,沾满了岁月的斑驳。 墓塔边种植着菩提树。 根据阿苏罗所说,禅林里的菩提树,都是当年那株母树的后裔。 沿着被泥土“淹没”的青石板路,许七安继续深入,俄顷,前方出现一座不高,但枝叶横生出数十丈,躯干虬结,垂下一根根树藤的古树。 树下落满了枯黄的叶片,层层叠叠,散发着轻微的陈腐气息。 菩提母树! 许七安目光一闪,停留在母树边那一堆碎石上。 儒圣封印果然已经破了..........许七安心里一凛。 此事阿苏罗已经说过,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顶着浮屠宝塔,走近菩提树下,厚如伞盖的枝叶遮住了光,让人心里没来由的生起阴森之感。 这时,耳边传来了缥缈的呼救声: “救救我,救救我........”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四十二章 头颅 , “救救我,救救我........” 缥缈的,阴冷的呼救声回荡在耳畔,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呼唤。 许七安现在的修为和眼界,害怕倒不至于,只是觉得这呼救声未免太阴间了。 同时,求救声让他想起了当初在桑泊时,听到的,来自神殊的同款求救。 不过两个声音并不一样。 “救救我,救救我.........” 求救声不停的传来,缭绕在耳畔,但其实声音是直接传入脑海,类似于传音,并不是真的发出声音。 许七安绕着菩提母树走了半圈后,锁定了树后的某处,那处地方垂下帘子一般的树藤,挡住了粗壮了主干。 他伸出爪子,拨开厚厚的树藤,看见了菩提树的主干,也看见了主干上印出一张脸,遍布皱纹的脸,能看出是位老者。。 这张脸的五官,与塔灵老和尚大体相似,细节上略有不同。 悬在“许七安”头顶的浮屠宝塔,嗡的一震,接着,他耳边响起塔灵老和尚激动万分的呼喊: “主人.......” 主干上的老脸神情呆滞,宛如平平无奇的雕刻,喃喃重复的传出呓语: “救救我,救救我.........” 还真是法济菩萨,他怎么会在这里?肯定和阿兰陀中的这位超品有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七安伸出爪子,按住法济的“脸”, 感应了一下。 “只剩一缕残魂了。” 他这句话是对塔灵老和尚说的。 塔灵老和尚无法离开浮屠宝塔,但身为现在的主人, 许七安能感应到它悲伤的情绪。 “你有什么办法吗。”许七安问。 他虽然修行心蛊, 但心蛊只是元神领域的一条分支, 面对眼前的情况,他无法提供思路和想法。 塔灵老和尚隔了片刻, 才初步稳定情绪,传音回复: “我可以用‘大智慧法相’暂时让他恢复神智,后续能不能修补魂魄, 需要道门超凡强者的帮助。” 但就算修补好魂魄,多半也不会恢复记忆了。 因为法济菩萨现在的情况,那些魂魄多半已经灰飞烟灭。即使修补好,也和以前不同了,相当于一个带着些许过去记忆的新生者。 希望他还能残留着部分记忆..........许七安点点头: “开始吧!” 浮屠宝塔震落金色光辉, 塔顶冲起一道低眉盘坐、双手拈花的法相, 脑后是一轮七彩绚丽的光轮。 光轮首次正向转动。 宛如彩虹的光芒化作长桥, 接引主干内的法济菩萨, 让他沐浴在智慧的光芒中。 法济菩萨呆滞的面容,肉眼可见的灵动起来, 涣散的目光渐渐恢复神韵。 他先是注意到眼前这个没有毛发的大熊, 接着看向了浮在半空中的浮屠宝塔。 “是你啊........ “我在哪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在雷州封印神殊残肢吗...........” 法济菩萨出于本能的, 问出这两个问题。 “主人!”浮屠宝塔的声音再次变的激动,略带些许颤抖: “你失踪三百多年了,这些年里,佛门遍寻不到, 原来你在这里。” “这是哪里?”法济菩萨再次问道。 塔灵低声回答: “这里是禅林, 佛陀闭关之地, 你,你在菩提树里,只剩一缕残魂了。” 法济菩萨愣住了, 喃喃道: “禅林, 菩提树里........禅林,菩提树里........” 他一遍遍的喃喃自语,给人的感觉就像己身已死的行尸走肉,需要人点醒。 许七安顺势问道: “法济菩萨,还记得你自己遭遇了什么吗?” 法济菩萨脸庞扭曲起来,声音变的尖锐凄厉: “佛陀就是神殊, 神殊就是佛陀。 “是祂吃了我,是祂吃了我........” “佛陀为什么要吃你?”许七安急忙追问。 法济菩萨没有回答,癫狂又凄厉的叫道: “祂不是佛陀,祂不是佛陀。” 塔灵老和尚的感受,许七安不知道,但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鸡皮疙瘩略有凸起。 “祂是谁?”许七安大声问道。 法济菩萨的叫声缓缓停歇,那张凸起于树干表层的脸,再次变的呆滞,呓语声传来: “救救我,救救我.........” 塔灵老和尚的声音从塔内传出,带着悲伤和寂寥: “时间到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劳烦抽出他的魂魄,送进塔中温养。” 说话间,玲珑小塔的塔门敞开,一抹流光抛出,在许七安掌心化作一面残缺的青铜镜。 熊爪握住浑天神镜,对着法济菩萨一照。 “雕刻”在主干上的面容,被一点点的抽出,这个过程中,许七安本能的扩散思维,开动脑筋。 “佛陀是神殊,这和之前得到的情报一样.........佛门这么多菩萨,为什么佛陀要吃法济菩萨?祂不是佛陀,是因为法济菩萨发现了这个秘密,还是另有原因? “阿兰陀内的超品不是佛陀,又会是谁?糟糕,神殊进镇魔涧了.........” ............ 阿兰陀,主峰。 伽罗树菩萨从入定中苏醒意识,睁开眼,第一个动作是捏起不动明王印,然后才放心的扫视周遭。 在这位菩萨眼里,此刻的阿兰陀,万事万物都充满了佛性,就连一株树,一块石头,一寸土,都具备着深厚的佛性,散发淡淡佛光。 这是大日轮回法相造成的,佛光普照之处,便是佛国。 在他醒来的同时,近在咫尺的阿苏罗也苏醒了,这位叛徒二话不说,一个腾跃,迅速拉开距离。 伽罗树没有追击,保持着捏诀姿态,他还没看到许七安在哪里,更不知道神殊是否在旁虎视眈眈。 “神殊不见了!” 这时,他听见了琉璃悦耳空灵,但缺乏感情的声音。 伽罗树这才撤回不动明王法相,脸色冷峻威严,起身缓缓扫视身后。 视线里,是一具焦黑的人形,保持着前奔的姿势,从焦尸手里握着的镇国剑来看,是许七安没错了。 没有生命气息,死了?伽罗树收回目光,注意到琉璃和广贤的目光不在许七安身上,而是盯着某处,那是一排巨大的脚印,漆黑出油,可以想象主人是忍受着痛苦的炙烤在前行。 脚印消失在阿兰陀深处。 神殊去镇魔涧寻找他的头颅了。 伽罗树心里一动,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腿部肌肉膨胀,爆发出强劲的动力,弹射向许七安。 琉璃菩萨趁势展开无色琉璃领域,黑白的领域如水一般贴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一切退去色彩,化作黑白。 咔咔! 广贤菩萨头顶升起金属转盘,代表“人”字的梵文亮起,转盘核心的“卍”字正面对准许七安。 那些逃走的超凡暂且不管,他们要先合力解决掉这位威胁最大的一品武夫,然后前往镇魔涧对付神殊。 .......... 镇魔涧。 无头的神殊散去法相,来到深渊底部,站在洞口。 神殊体表遍布焦黑,渐渐凝上一层薄薄的冰壳。 镇魔涧温度极低,凡人身处其中,呼吸一口,肺部就会被冻伤。 此处静的可怕,一位僧人都没有,仿佛是极寒的地狱。 神殊没做犹豫,抬脚进入地窟。 他步伐坚定,不快不慢,不多时,便听见黑暗伸出,传来悠长的呼吸声。 一阵阵冷风扑面而来,宛如巨龙的吐息。 神殊抬起手指,引燃气机,火苗“噗”的窜起,驱散黑暗,照亮周遭。 他看见了四周的情景,这是一幅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山窟的石壁是嫩红的血肉,遍布着血管,正有节奏的起伏,宛如心脏跳动一般。 在神殊的正前方,那块“血肉石壁”上,镶嵌着一颗头颅。 这是典型的修罗族外貌,脸型方正,高鼻,嘴唇不厚不薄,没有眉毛的眉骨凸起,看起来极为英武。 想来在修罗族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呼吸声正是这颗头颅发出的,头颅潜入血肉中,生长在血肉中,准确的说,呼吸声是这个庞大的“怪物”发出。 “你来了!” 头颅睁开眼睛,冷漠无情的望着神殊。 “你不该来!” 头颅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夹杂着叹息。 前后两个声音,情绪波动明显,似乎并非出自一人。 后开口的声音继续道: “祂等这一天,已经五百年了。” 接着,头颅冷漠的说道: “准备好回归我的身体了吗。” 后开口的讥笑道: “回归?是永生永世的镇压吧。五百年过去,你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前一个声音冷漠道: “你别无选择。” 神殊的躯体怒道: “闭嘴!老子今日就带它走,谁都留不住。” 他大步奔过去,双手抱住镶嵌在肉壁里的头颅,用力拉拽。 肉壁顿时被拉的变形,但头颅依旧牢牢嵌在其中,以神殊的怪力,竟然没有把它拽出来。 “喝!” 肚脐眼裂开,发出一声大喝,周身肌肉瞬间炸起,气机在经脉里滚滚奔涌,充盈澎湃的力量。 全力之下,嵌入血肉的头颅,这才一点点的被拉出,一点点的脱离肉壁。 就在这时,四周的“石壁”突然活了过来,剧烈蠕动,石壳“哗哗”坠落,剥落石壳后,依旧是嫩红的血肉。 整个洞窟,仿佛是某个庞大生灵的内部。 肉壁疯狂收缩,且延伸出一条条触手,缠向神殊。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四十三章 伤我者,必付出代价 , 琉璃菩萨的无色结界,广贤菩萨的大轮回法相,以及伽罗树菩萨的近身搏杀。 三位菩萨联手攻击,纵使是全盛完好的一品武夫,也得被压制暴揍。 何况许七安现在没有丝毫生命气息,如同一具焦尸。 这时,远处的阿苏罗摸出了一颗流光溢彩的舍利子,沉声道: “第一个愿望,大奉银锣许七安在我身边。” 他在许七安面前加了个前缀,这样能有效预防应供果位拉错人。 毕竟九州之大,姓许名七安的,大有人在。 应供果位亮了一下,下一秒,面对三重包围的许七安原地消失,出现在阿苏罗身边。。 无色领域将伽罗树包裹在内,大轮回法相的光束没能照到许七安,进而削减他的力量。 这,个,叛徒........身处无色琉璃领域里的伽罗树,脑子缓慢的转动。 失去金刚法相后,他战力受损,根本打不破琉璃菩萨的领域。 当然,即使是全盛时期,也别想打破。 伽罗树虽然是三位菩萨中,综合战力最强,但不代表他能碾压另外两名菩萨,同为一品,差距不会太大。 阿苏罗张嘴吞下应供果位,扛起许七安就跑。 成功把伽罗树困在无色琉璃领域,领域不被强行打破的话,自行散去需要十息..........我要在琉璃菩萨手中支撑十息,许宁宴快点醒来啊.........阿苏罗一边快速思考,一边朝着阿兰陀深处飞奔。 突然,他额头一疼,接着听见‘叮、噗’两声。 再接着,难以言喻的剧痛狂潮般涌来,将他吞没,摧毁着他的意志。 视线里,白衣飘飘,美人如画,映出一张清冷的西域美人面孔。 琉璃菩萨出现在他面前,在他额头拍入一根封魔钉。 这枚封魔钉是许七安当初打入阿苏罗腹部的那枚,后来他交还给了度厄,被度厄带回阿兰陀。 毕竟当初他还是个“四大皆空”的和尚,为了二五仔身份不被识破,不想交也得交。 阿苏罗的元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而这个时候,武者的危机预感才给出反馈,让他赶紧逃,前方有危险.......... 琉璃菩萨的速度,超过了危机预感。 他双目凸起,布满血丝,象征着杀贼果位的绚丽光芒与火焰交缠着覆盖在右腿,腿部肌肉一炸。 啪~ 阿苏罗的右腿像鞭子般弹出,他不怕和琉璃近身战。 身为二品巅峰,且比大部分二品都要强的超凡,面对一位不擅长近战的菩萨,即使打不过,也不需要怂。 鞭腿打碎了琉璃的身影。 她鬼魅般的浮现于阿苏罗身后,抓向了焦尸许七安。 抓住许七安的脚踝后,琉璃施展行者法相,速度转化为力量,强行把许七安拽了下来,顺手丢向后方,那里有伽罗树和广贤菩萨。 “卍”字符射出光束,笔直的打在许七安身上。 丢飞许七安后,琉璃菩萨袖中滑出玉制小刀,手臂一挥,刀锋扫过阿苏罗后颈。 在溅起刺目火星后,小刀顺利斩下阿苏罗头颅。 可就在这时,阿苏罗的身影缓缓消散,宛如镜花岁月。 另一边,许七安的身影同样消散。 这是阿苏罗的第二个心愿,召唤出以假乱真,气息低于本尊的“傀儡”,是应供果位常规的操作。 琉璃菩萨之所以看不出,是因为封魔钉刺入阿苏罗额头后,他的气息剧烈下滑,恰好混乱的感知。 这也是为什么阿苏罗没有在第一个愿望结束后,立刻许第二个愿,而是等被封魔钉袭击后,才于心底许下第二个愿望的原因。 远离主峰的地方,一片较为平坦的地带,阿苏罗背着许七安的身影显现,此刻两人距离封魔涧已经很近。 “哼!” 琉璃连续两次被戏弄,俏脸一冷,双袖一荡,眨眼间便堵住了阿苏罗的去路。 而此时,无色琉璃结界散去,伽罗树双腿一蹬,“轰”的一声,在地面的坍塌声里,高高跃起,追击而来。 咔咔!轮盘转动,卍字和“人”字亮起,光束照想阿苏罗和许七安。 眼见三位菩萨的围杀再次重演,阿苏罗无奈的吐出一口气,他尽力了。 能在三位一品的围追堵截中,巧妙利用敌我之间的法术、法器,纠缠到现在,简直是人生巅峰的战绩了。 阴影般的幕布笼罩了阿苏罗,带着他消失在原地。 伽罗树扑了个空,琉璃的目光落在斜右方的树影下,那里缓缓凸起两道影子,化成阿苏罗和焦黑人形。 “真特么的疼啊,差点就死了........” 焦黑人形舒展筋骨,骨骼咔咔作响,碳化的死皮一块块脱落。 大日轮回法相没能杀死他,但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抵消那股持续磨灭生机的力量,死而复生。 广贤菩萨的轮盘缓缓停止,继而收敛,大慈大悲法相随之浮现。 大慈大悲法相是他最强手段,也是保命、控制手段,此时祭出,改攻为守,足以说明他对许七安的忌惮。 佛陀吃了法济........佛陀不是佛陀........苏醒后,许七安立刻接收到了“分身”那边的信息,掌控了部分情况。 伽罗树面沉似水,淡淡道: “一品武夫果然命大,不过挨了大日轮回法相一击,你还有几成修为?” 许七安环顾三位菩萨,哂笑道: “我是战力受损,可没了金刚法相的你,只是一块臭石头,难成气候。” 接着看向琉璃菩萨,“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三天,你能折断我一根指甲?” 又扫一眼广贤菩萨,嗤笑摇头: “自保有余,乖乖在旁看着吧。你们三个菩萨,又能奈我和!” 这就是一品武夫的底气,根本不怵,虽说菩萨们手段诡谲,也能自保,可一方是自保有余,另一方却可以肆无忌惮。 这便是差距。 双方交谈间,阿兰陀忽然震动起来,像是地震来临,各处出现山体滑坡,一块块巨石滚落。 当内层的岩体裂开后,露出的竟然是嫩红的血肉,时而膨胀,时而收缩的血肉。 整座阿兰陀,居然是一只巨大的怪物,有血有肉的怪物。 此时,这只怪物复苏了。 神殊果然遇到危险了..........许七安心里一凛。 少年僧人形象的广贤菩萨,挑起嘴角,淡淡道: “你以为神殊能取回头颅?你以为我们没有防备?你是不是还以为大劫将至,我们会妥协让你们夺回神殊头颅?” 他语气冷淡,表情冷淡,言语间,却有智商碾压的戏谑。 琉璃菩萨嗓音悦耳,充满成熟女性的魅力: “许银锣,你太小觑我们,也太低估佛陀了。” 伽罗树面色冷峻,缓缓道: “中原有句话,叫请君入瓮! “许七安,佛门请的就是你和神殊。 “待佛陀镇压了神殊,便是你的死期,我们确实杀不死你,但留下你并不难。中原之仇,今日找你清算!” 许七安低声道: “速退,去与金莲道长他们会合,我去帮神殊。” 阿苏罗一边忍着痛苦,以秘术拔下封魔钉,一边回应道: “你自己小心。” 他一跃而起,腾空朝远方掠去,与此同时,许七安连续施展暗蛊术,朝镇魔涧方向跳跃。 刚跳跃两次,镇魔涧就在前方,那里出现深渊裂口,可眼前突然出现伽罗树和琉璃菩萨。 前者右臂后拉,腰部肌肉鼓起,一拳刺来,空气炸裂。 后者闪到许七安身后,手中玉质小刀,刺向后心。 同时展开无色琉璃领域,限制许七安的行动。 许七安瞳孔微缩,伽罗树的速度没这么快,是琉璃把伽罗树带来的,这是什么见鬼的速度.......... “叮!” 玉质小刀刺在许七安后心,溅起火星。 许七安以情蛊催发自身情欲,让自身头大如斗,充满了对女子的渴望,接着施展心蛊术,与身后的琉璃菩萨共情。 琉璃白皙的脸庞瞬间涌起红晕,目光略有迷离,错愕的发现自己竟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不该有的欲念。 渴望着他的拥抱,他的冲撞。 这让琉璃菩萨展开的无色领域出现明显的凝滞,不忍对他下手。 趁着不到一秒的间隙,他朝着伽罗树伸出手掌,猛的一握。 暗蛊术——蒙蔽! “蒙蔽”对伽罗树产生的效果不足一秒,但是足矣。 伽罗树眼前一黑,继而一亮,便失去了许七安的身影。 远处的广贤菩萨目睹了这一幕,本想召唤出大轮回法相,给予对方沉重一击,但看到许七安做出拔剑状后,他眉头一挑,任由对方阴影跳跃离去。 刚才那个动作,是对方“道”的发动时的前置动作。 祭出“大慈大悲法相”时的他,敌人无法产生杀意和敌意,无法对他出手,但若是改换成大轮回法相。 那就没这个顾虑,而对方的“道”,极为可怕,无法躲避,无法抵挡。 琉璃菩萨很快从共情中挣脱,不馋许七安身子了,但为时晚矣,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跃入深渊——镇魔涧。 三位菩萨立刻追击过去,齐齐投入镇魔涧。 ............ 轰! 许七安像是陨星般砸落镇魔涧中,砸在嫩红血肉表面。 此时,镇魔涧两侧高耸的崖壁,大量的石壳脱落,显露出令人恶心的、恐怖的嫩红血肉。 这些血肉无意识的微微蠕动。 整座山都是有生命的?什么怪物?简直不科学..........许七安又重新飘了起来,不敢继续站在怪物身上。 他目光快速一扫,锁定前方崖壁处,那里有一个严丝合缝的竖纹,像是怪物紧紧闭合的嘴唇。 这应该就是阿苏罗所说的,可能藏着神殊头颅的洞窟入口!许七安快速飞向“嘴唇”。 嘭!嘭! 山体内,沉闷的爆炸声有节奏的响起,就像一枚枚炮弹爆炸,强大的冲击波不停的把严丝合缝的竖纹撑开,但又迅速合拢,里面的人怎么都无法冲出来。 神殊在里面开辟通道..........阿兰陀,不,佛陀在消化他..........许七安念头闪烁间,判断出形势。 没有丝毫犹豫,他扬起镇国剑,灌注气机,猛的斩入裂缝。 嗤嗤~ 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就像劈砍在坚韧的皮革上,镇国剑成功斩开血肉,但在下一刻,血肉便愈合恢复。 镇国剑持续磨灭生机,阻遏伤口恢复的特性失效了。 许七安首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但这也证明,眼前这个怪物,确实是超越一品的生灵。 闯不进去.........许七安把镇国剑插在身前,深吸一口气,鲜血在血管中激荡,皮肤变的鲜红,一股股滚烫的血雾从毛孔中喷出。 他双手狠狠刺入肉缝,在面色狰狞中,一点点的撑开了严丝合缝的入口。 许七安神念探入幽深的肉壁中,探查到了神殊的情况。 他浑身被嫩红的触手缠缚,包括双臂,在竭力的鼓荡气机,让自身化作一颗不停爆炸的炮弹,试图震开肉壁的压缩,震开触手的缠绕。 同时,许七安还注意到,在神殊拉扯和震荡气机的过程中,在肉壁被短暂震开的间隙里,有无数细小的血线连接着神殊和肉壁。 这些血线钻入神殊体内,试图操纵他。 神殊的身后,是一颗嵌入肉壁中的头颅。 他还没有取回头颅,还不是完整的半步武神..........许七安手心一阵剧烈,急忙撤回手掌,却发现掌心牢牢吸附在肉壁上无法抽出。 而且,力量在快速流失。 好在只是手掌被吸附着,稍稍加重力道,在“啪嗒”声里,扯断一根根血线,顺利抽出双掌。 掌心血肉模糊。 那些被扯断的血线,无奈的收回了肉壁中。 “徒劳无功!” 三道金光降落深渊中,与许七安保持一定的距离。 “神殊也好,你也好,是什么给了你们自信,能在佛陀的注视下夺回头颅?” 伽罗树菩萨赤着脚,浮空而立。 许七安平静的说道: “佛陀沉睡在镇魔涧,亲自镇压神殊头颅,我猜祂杀不死神殊,双方陷入角力,佛陀实力不在巅峰。否则,祂不会数百年来不出世。” 少年僧人笑道: “是又如何,即使不在巅峰,超品依旧是超品。不是残缺的神殊能抗衡。” 两人说话间,洞窟里的爆炸声衰弱下去,神殊似乎损失了过多的力量,开始后继无力。 伽罗树菩萨看了一眼紧闭的石窟门缝,露出冷笑: “你不妨进去救他,动手!” 广贤菩萨头顶升起“大慈大悲法相”,梵音缭绕,悲天悯人的气氛充斥深渊的每一个空间。 琉璃菩萨展开领域,黑白色的界域朝着许七安不断蔓延。 伽罗树一马当先,冲向许七安。 他们不打算给许七安搞破坏的机会,试图缠住这位一品武夫,给佛陀制造机会。 许七安冷笑一声,抬起右手,在三位菩萨审视的目光里,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中,两侧的肉壁忽然剧烈震动,渗出大量的、浓稠的鲜血。 山窟深处,传来不似人声的、痛苦的咆哮声。 玉碎! 三位菩萨脸色陡变。 望着三位无法保持冷静的菩萨,许七安笑道: “伤我是要付出代价的,超品也不例外。” 逐鹿中原 第四十五章 佛陀现身 , 整个镇魔涧都在震动,宛如地壳移动,天翻地覆,两侧高耸的血壁流淌出猩红黏稠的鲜血,景象恐怖又骇人。 大日如来法相升起时,许七安不退反进,真是为了找死? 当然不是,他是为了让自己受的伤更重一些,最好是濒临死亡。 这样玉碎返还的伤害,效果才会好。 一品武夫生机旺盛,能威胁到这种层次强者性命的攻击,可想而知有多恐怖,也正因为是这种威能的攻击,返还时,才能有效的伤害到超品。 这个计划在攻打阿兰陀时就已经制定好了,许七安的底气来源于两个原因,一是佛陀沉睡五百年,状态绝对不在巅峰;二是努力插花,体内沉淀了部分灵蕴。 不死树的灵蕴,加上一品武夫自身的磅礴生命力,这才敢冒险一试。 但这依旧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毕竟超品的强大只限于传说,纵使许七安踏入一品行列,依旧无法预估超品的天花板。。 所以很容易翻车,结局也可能会是许银锣率众超凡攻打阿兰陀,结果佛陀出手,许银锣当场去世。 给九州修行者深刻诠释了什么叫:试试就逝世。 至于苏醒后,一直压着不施展玉碎,则是需要审时度势,底牌用在恰当的地方,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但也不能拖延太久,因为拖的时间越长,玉碎返还的威力也会减弱。 玉碎........与许七安交手次数极多的伽罗树,率先反应过来,继而脸色难看。 他倒没忘记许七安有这个手段,只是没料到到会用在这里。 伽罗树不怕强大的敌人,但忌惮强大的,且有头脑的敌人。 粗鄙的武夫不可怕,但如果这位武夫精于算计,那就让人头疼了。 美艳绝伦的琉璃菩萨柳眉紧蹙,少年僧人广贤也面沉似水,佛陀身为超品强者,当然不至于被一品武夫的“反击”重创,坏就坏在祂镇压神殊的节奏一下子被打断了。 暗红色的肉壁中,喷涌出大量的鲜血,原本疯狂挤压神殊的肉壁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就如同遭遇攻击的人,暂时被打断了正在做的事。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神殊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霍然回身,双手刺入头颅两侧的肉壁中,沉沉低吼一声,浑身肌肉一块块凸起,蕴含可怕的伟力。 在“怪物”吃痛的间隙里,他奋力往后一拽,拽出了自己嵌在肉壁中的头颅。 啪嗒啪嗒........密密麻麻的血线接连扯断,像是拉断一根根坚韧的筋。 神殊,终于夺回了头颅。 他双手捧着脑袋,轻轻放在头颅上。 正反别装错了啊.........神念扫过,窥见这一幕的许七安,以吐槽的方式来缓解内心的激动。 他知道,一位真正的半步武神复生了。 头颅和颈部的血肉自行蠕动,相互接驳,眨眼间,神殊的脑袋便与肉身重合,没有任何伤疤,就像脑袋从未离开身体五百年。 眉骨凸起的英武脸上,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天地间,风云突变。 身处镇魔涧的许七安、伽罗树、琉璃和广贤,下意识的抬起头,透过深渊的豁口,看见天空乌云压顶,厚重的云层形成旋涡状。 这道直径可能超过十里的夸张漩涡缓缓转动,看似缓慢,实则在人间掀起了恐怖的飓风。 沙土、石块、牛羊、人、房屋.........地表的一切,纷纷卷上天空。 唯有阿兰陀里存活的僧众,凭借自身修为,抗住了这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 这哪里是天地元素紊乱,这是天地异象,世界末日。 一品武夫制造的元素乱流,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阿兰陀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生灵匍匐在地,如临深渊。 惶恐的情绪从他们心里升起,分不清是看见天空那道恐怖旋涡的缘故,还是受到了半步武神的气息压制。 唯一没有匍匐的是大奉方的超凡强者,还有雨师纳兰天禄,但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的尊严了。 这些超凡强者们内心被惊恐和畏惧的情绪填满,心里泛起久违的,自身是蝼蚁的感觉。 “这,这股气息.........” 李妙真嘴唇发抖,战战兢兢道: “是佛陀还是神殊?” 九尾天狐盘腿而坐,倾国倾城的容颜闪烁着悲喜交织的神色: “是神殊,是神殊,他终于重组肉身了。” 自万妖国灭国以来,她心心念念解开神殊封印,让父亲真正意义上的复活重生,让万妖国拥有一根屹立不倒的镇国之柱。 五百年后的今天,她做到的。 “许七安成功了。” 九尾天狐深吸一口气,很快压下心里的激动,让情绪不再扩散,恢复成处变不惊,始终笑吟吟的万妖国主。 但眼角眉梢间露出的些许喜意,却是短时间内难以平复的。 现在想来,扶持许七安成长,在他身上投注筹码是她五百年里,做过最正确的事。 当初她听说夜姬在教坊司天天被一个人类男子白嫖,并芳心暗许,爱上那个男人时,九尾天狐心里是充满杀机的。 后来她悄悄降临在夜姬身上,本想让那个男人死的无声无息,但监正暗中给了她一记警告。 也是在那次的沟通里,她选择与监正合作,暗中布局,尝试在许七安身上注入筹码。 把神殊的右臂送到他住处,便是“投注”之一。 “半步武神,果然可怕,给我的感觉像是近距离直视巫神..........” 纳兰天禄身躯略显佝偻的站着,白发、衣袂在狂乱的气流中烈烈翻飞,沙尘暴和各种乱飞的杂物让远处的阿兰陀变的朦胧不清。 雨师能感受到阿兰陀深处,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在复苏。 纳兰天禄尚且能感受的如此清晰,何况是此时身处镇魔涧的三位菩萨,以及许七安。 山腹中,那股可怕的气息在迅速攀升,无止境般的攀升,仿佛在孕育着可怕的怪物。 为了对抗这样的怪物,整座阿兰陀彻底活过来了。 山体滑坡,崖壁开裂,一座座殿宇被地缝吞噬,一片片树林沉入地底,在裂开的地缝里,嫩红的血肉蠕动着,它可能只是复苏,却对凡人造成了天崩地裂般的灾难。 深红的地窟里,血肉层层叠叠蠕动,不停的挤压神殊,吞噬神殊。 “轰!” 许七安身后不远处的肉壁突然炸开,血肉夸张的喷涌,就像被剁碎用来做馅饼的肉沫,那里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接着,又是‘轰’的一声,撕裂肉壁的气机撞向了对面的高耸肉壁。 好可怕的力量,这就是半步武神么.........许七安瞳孔微缩,他是领教过这座肉山的恐怖的,镇国剑只能斩出杯水车薪的剑痕,开辟不了通道。 拼上全力,也只能稍稍掰开肉缝。 可神殊简单的一拳,直接开辟了通道,轰的“佛陀”血肉分离。 他念头闪烁间,肉壁快速蠕动,很快修复了缺口。 轰轰轰.........高耸的肉壁不断炸开缺口,肉沫喷洒如暴雨,浇在许七安身上,浇在三位菩萨身上。 这些血肉仿佛拥有生命,自行生出血线,试图钻入皮层。 但它们的力量太过微小,无法奈何一品武夫,被许七安随手一抹,便掉落在地,然后融入嫩红血肉中,归回本体。 轰轰轰! 肉山因为爆炸不断变形,时而膨胀,时而内缩,就像一块颤巍巍的果冻。 它不再从容,似乎每压制半步武神一刻都是巨大的消耗。 轰! 这一次的爆炸声远比以往任何一次要强,一尊巨大的身影冲破了肉身,他皮肤漆黑如墨,有十二双层叠的手臂,五官丑陋中透着英武,眉心一道黑色火焰印记。 后脑,则是炽烈的火环。 神殊的金刚法相。 这尊法相现世的刹那,这片天地都在颤抖,天空中乌云汇聚的旋涡,在扩大,在蔓延,制造出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佛陀”也不例外,无穷无尽的血肉攀附着神殊的身体攀爬着,试图裹住他,吞噬他。 十丈、二十丈、五十丈、一百丈..........神殊的金刚法相很快“膨胀”到两百丈高,宛如顶天立地的巨人。 迅速长高的过程中,十二双手臂或捶打肉山,或撕下黏连在体表的血肉,竟然压制住了疑似佛陀的肉山。 但血肉仿佛无穷无尽,他长高多少,肉山就膨胀多少。 天空乌云形成漩涡,宛如天漏,黯淡的天光之下,身高两百丈的巨人与扭曲可怕的肉山纠缠。 在远处的李妙真等人看来,这一幕简直不啻于远古时期的神魔乱舞,尽管他们并未经历那个时代。 “神殊恢复真身了,不能让他离开西域,要重新封印他。”伽罗树脸色严肃。 他们一下子感受到了压力。 就目前来说,佛陀和神殊的角斗短时间内不可能分出胜负,但佛陀虽然积蓄五百年,但因为某些原因,九大法相无法施展。 现在唯一能使用的大日轮回法相,也不在巅峰。 广贤菩萨眯着眼,眺望那尊巨大法相,以及汹涌的肉山,沉吟着道: “佛陀需要我们的力量。” 伽罗树和琉璃对视一眼,默契点头。 琉璃菩萨素白如玉雕琢的左手,探入右袖,轻轻拉出一条漆黑纤细的小龙。 黑龙的尾巴勾着一只玲珑的玉壶。 小龙一口咬住琉璃菩萨的虎口,贪婪的吞咽着女子菩萨的精血。 随着吞咽,黑龙的头部转为金色,包括鬃毛。 这是在做什么,这条龙是什么东西........... 此刻御风而起的许七安,见到这一幕,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但知道不能任由菩萨们继续下去,有意阻止,可武者的危机预感告诉他,不能靠近,一旦靠近肉山,会有性命之忧。 在他旁观的时候,黑龙已经相继吞下广贤和伽罗树的精血。 它从一条小黑龙,变成了黄金铸造般的小金龙。 小金龙蜕变完成的同时,周围的肉山活跃度一下子增高,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小金龙夭矫飞舞,发出清越的吼叫声,继而一头扎下,把自己撞碎在肉山上。 嘭! 金龙炸开,化作星星点点的金光碎屑,融入到血色肉山中。 紧接着,那些金光碎屑展现出星火燎原的姿态,快速蔓延,一点点的把血色肉山染成金色。 空中的许七安,立刻察觉到了一股至刚至阳的能量,这座疑似佛陀所化的肉山,在此刻宛如一座火山。 伽罗树、广贤和琉璃菩萨坐禅入定,身躯缓缓沉入肉山,就像沉入沼泽中。 下一刻,让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这座可怕的肉山不再纠缠神殊,相反,它主动离开了半步武神,有意识的凝聚、蠕动,再过片刻,一尊拈花盘坐的大佛轮廓形成。 这尊大佛轮廓形成时,金漆恰好染遍全身,把它化作一尊金灿灿的佛像。 身高数百丈,即使盘坐着,也与神殊平齐。 佛像没有五官,整体是模糊的,更没有情感和神念透出,仿佛只是一道天地规则。 漆黑的金刚法相停止一切动作,默默的注视着与自己等高的金佛。 与佛像相反,漆黑的金刚法相双目圆瞪,气息狂暴,充满了斗天战地的意志。 世间仿佛没有存在能让他畏惧和忌惮,即使超品也不例外。 宛如战神。 一边佛光笼罩,威严神圣,盘坐着佛门至圣的佛陀;一边是浑身漆黑,肌肉虬结,模样略显狰狞的金刚法相。 佛陀身后,天空云层淡金,洒下柔和的佛光,梵唱声从虚空中响起,宛如人间乐土。 神殊身后,则是天漏一般的巨大旋涡,以及朦朦胧胧的沙尘暴,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世界仿佛被剖成了两半,泾渭分明。 恰如一阴一阳的太极鱼。 佛陀真正意义上的现身了.........这一刻,许七安差点喊出“对不起,打扰了”这类话。 他眯着眼,审视着轮廓模糊的佛陀。 心里没来由的想起监正写在《如何晋升半步武神》里的那句话: 跳出三界外,身在无形中。 宋卿对前半句话的解释是——修为越高,越没有七情六欲。 他心惊肉跳之际,覆盖肉山的金色开始朝一个地方汇聚,让那里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 大日轮回法相! 又来? 许七安趁着那轮大日还没升起,一个阴影跳跃消失不见。 逐鹿中原 第四十五章 战后总结 , 佛像头顶,一轮大日缓缓升起。 霎时间,天地间充斥着纯正威严的佛光,整个世界仿佛成了佛国。 这轮大日的光芒,刺穿了天空的旋涡,让云层崩散,让漫天乱舞的沙尘暴停止,尘土化作熔浆坠落如雨。 天空因此下起了火雨,大部分火雨还未落地,便又化作飞灰,飘飘扬扬。 场面瑰丽而壮观。 金刚法相在佛光的照射下,快速“熔化”,从皮层到血肉,一寸寸化作飞灰,又在刹那再生,如此反复。 “吼!” 神殊愤怒而凄厉的咆哮声震动八荒。。 咚咚咚........地面震动,神殊法相大踏步前行,向着大日前行。 他走的不快,每一步都像是负重前行,每一步都掉落无数灰烬,渐渐的,地面出现一排漆黑出油的脚印。 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纳兰天禄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据说佛陀有九大法相,为何只能施展大日如来法相?是因为封印还在?巫神似乎无法透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啊。 “这说明佛陀挣脱封印的程度远胜巫神,这可不妙,想杀伽罗树,难了。 “大日如来法相能轻易杀死半步武神之下的所有超品......... “唔,神殊刚刚重组身躯,战力也不在巅峰,他如果能近身佛陀,或许还有希望。不然,今日半步武神重现于世,但注定是昙花一现。” 大奉和万妖国处心积虑的想要夺回头颅,佛门也在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现在,就看谁的底牌更多了,手段更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对我们巫神教来说,是稳赚不赔的好事。” 纳兰天禄抹了抹眼泪,运转血灵术,缓解眼球的刺痛。 神殊缓慢而坚定的走了十余步后,频率开始减缓,每次迈步都需要蓄力数秒,难以想象的高温烧灼着他的身躯,而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佛力。 这股存在于微观层面的力量,钻入神殊的身体,摧毁着他的身体细胞,瓦解他作为生命体、基因里最细微的结构。 渐渐的,漆黑的金刚法相烧出了颅骨,眼眶空洞,只剩两团灵魂之火燃烧。 他很久都没有迈出一步了。 九尾天狐极目远眺,美眸泪水直流,秀眉紧蹙,急道: “这轮大日比先前那次的要强很多。” 她流泪不是因为神殊遇到危险,而是直视“烈日”,眼球被佛光刺伤,才流下泪水。 阿苏罗同样热泪滚滚,沉声道: “没关系,我们还有底牌!” 话虽如此,他心里难免焦虑,倒不是担心神殊,神殊现在已经重返半步武神境界,即使是超品也别想轻易杀死神殊。 可对方毕竟是超品,哪怕有详细的计划,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 神殊头顶,出现一道身影,没穿衣服。 衣服在他现身的刹那,便被大日如来法相的力量烧毁。 李妙真、阿苏罗九尾天狐等超凡,纷纷站起身,死死盯着,尽管泪水滚滚而下,眼球刺痛难耐,仍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这就是阿苏罗说的底牌,在他们的计划里,接下来是最后的手段了。 成与败,在此一举。 “许,许七安?” 远处观战的纳兰天禄一愣,心说他这是找死吗,一品武夫再强大,也无法持续承受大日如来法相的“炙烤”。 半步武神都快后继无力了,就凭他区区一品武夫?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纳兰天禄瞠目结舌,站在神殊头顶的许七安,被神殊吞噬了。 虽然大日如来法相的光芒太过刺眼,但他仍看清了这个细节。 纳兰天禄看的没错,但这不是吞噬,而是短暂的融合。 在一品武夫的领域里,这叫做“肉身夺舍”,融合目标的血肉,占据对方的身体。 只不过和元神夺舍不同,血肉夺舍没有那么残酷,夺舍者可以选择潜伏,把主动权交还给宿主。也可以选择和宿主同存,同时掌控身体。 夺舍后,也能凭借对自身血肉的掌控力,强行分离。 这一招,只有层次极高的武夫才能使用,神殊的右臂当初就是这么对许七安的。 “肉身夺舍”唯一的缺点是,生命力、体力可以互补,但战力和境界却难以增强。 因为神殊比许七安强大,是向下兼容,容纳一品武夫并不能拔高半步武神的上限。 融入许七安后,漆黑的金刚法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烧红的颅骨重新长出血肉,身体各部位的血肉快速增生。 他获得了许七安的力量,也获得了不死树的灵蕴。 大日如来法相的力量持续不断的烧熔血肉,但再生能力让两者之间处于相对平衡状态。 短期内,这轮大日再难对神殊造成重创。 咚咚咚........终于,他走到了佛陀面前,漆黑法相二十三条手臂合拢,握住了佛陀头顶的大日。 接着,最后一条手臂朝后伸出,许七安的声音回荡在西域的旷野上: “刀!” 赵守手里的儒生刻刀,呼啸而出。 飞行途中,它从散发微弱清光,变成一道宛如陨星的光团,清光澎湃,让清气盈满乾坤。 这把刻刀鲜少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一刻,它仿佛才是真正的超品法器。 赵守眼里映出清辉,心情一阵复杂,他看向九尾天狐,道: “你之前不是好奇为何我反对许七安召唤儒圣英魂吗。” 九尾天狐目光不离远方,白皙艳丽的脸蛋有着两条清晰的泪痕,淡淡道: “召唤儒圣,会给他带来难以挽回的损伤。” 赵守‘嗯’一声,缓缓道: “召唤儒圣的代价是天道规则的反噬,非寻常意义上的伤,花神的灵蕴能治上,却治不了规则反噬。” 顿了顿,他说道: “儒圣刻刀在我手中,一直明珠蒙尘,除了魏渊和监正召唤儒圣英魂的那两次,它从未展现过属于超品法器的伟力。你们可知为什么?” 李妙真等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赵守道: “儒圣是有大气运的人,也是古往今来,凝聚气运最浑厚之人。” 众人瞬间明白了。 要真正发挥儒圣刻刀的威力,非大气运者不可。 赵守走的虽是儒道,可之前埋没田野,如今入朝为官,却时日尚浅,不足以激发儒圣刻刀的力量。 “乱命锤为他开窍后,许宁宴已经能自如的掌控体内的国运。”赵守笑道: “所以,不需要召唤儒圣英魂。” 说话间,那道清光把自己送入神殊的手掌。 浩然正气沿着手臂,覆盖漆黑法相,有效的抵抗住了大日如来的炙烤。 “佛陀!” 神殊愤怒的咆哮一声,手里的儒圣刻刀用力刺出。 西域的旷野上,一轮金色的光晕疾速扩散,状若涟漪,荡漾出数百里之外。 像极了恒星爆炸时的前奏。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闷响开始传来,伴随着霍然膨胀的金光,那些金光流火般朝着四面八方攒射,散入远方的旷野。 李妙真等超凡强者,已经远离了阿兰陀,但依旧被大日如来法相崩溃的力量震伤。 孙玄机无奈之下,强忍着火烧火燎的疼痛,带着众人传送离开。 .......... 狂暴混乱的金光消散后,漆黑法相独立于天地间,他的十二双手臂已经被震断,胸腹几乎被炸穿,不管是双臂还是胸腹的伤口,血肉蠕动,却难以愈合。 而那轮廓模糊的佛像重新崩溃成一团肉山,它倔强又缓慢的沿着漆黑法相攀爬,吞噬他。 漆黑法相缓慢的抬起脚,用力踩踏肉山。 这看起来,就像两个力竭的伤员,凭借着仇恨的支撑,努力的爬向彼此,试图咬死对方。 偷偷摸摸溜回来的纳兰天禄看到这一幕,忽然升起“我又行了”的感觉。 但理智让他克制了冲动,认清了自己。 这时,肉山某处裂开,露出三位盘腿而坐的菩萨,他们气息衰弱,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走吧!” 漆黑法相体内,传来许七安的声音。 现在离开,佛陀拦不住他们了。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留下继续战斗没有意义,因为他们杀不死佛陀,而且不管是他还是神殊,现在都极为虚弱。 边上还有一位虎视眈眈的二品雨师。 两百丈高的法相缓步离开,行走在旷野上,朝着远方走去。 身后,是化作废墟的阿兰陀,废墟之上则是缓缓蠕动,显得有气无力的佛陀。 “许七安能发挥儒圣刻刀的力量.........半步武神重现于世,佛陀挣脱封印的程度远胜巫神..........三位菩萨没死,不宜趁火打劫,悄悄离开。” 纳兰天禄简单的归纳了一下情报。 第一第二条情报极为重要,相当于又摸清许七安的一件底牌。 “嘿,真是讽刺,能真正使用儒圣刻刀的,竟不是云鹿书院的超凡。而是一个粗鄙的武夫。” 纳兰天禄嗤笑一声,旋即又沉默下来。 撇开修行体系不说,姓许的确实有资格使用刻刀。 ........... 南疆。 万妖女皇的宫殿里,李妙真手里捧着热茶,频频望向殿外。 “他们还没分离?什么时候能恢复?” 这是她第三遍问出同样的问题。 从西域返回南疆,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许七安和神殊进了封印之塔后,便再没出来,而李妙真等人则暂时留在万妖山休养生息。 侧躺在软塌上,招呼大家吃茶喝酒的银发妖姬,容光焕发,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娇笑道: “别急,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彼此分离需要点时间,而且神殊也要与头颅里的残魂融合,让自身恢复巅峰,哪有这么快。” 李妙真冷哼一声。 她其实是怕神殊突然丧心病狂,把许七安给“吃”了。 相同领域的巅峰武夫,彼此之间是可以掠夺气血的。 在她看来,许宁宴实在太冒险了。 盟友又不是亲爹,能这样掏心掏肺? “道长你说句话啊。” 李妙真传音给地宗道首。 金莲摇了摇头,道: “你忘记许七安身上的国运了?” 国运已经和许七安融合,非术士体系的高手难以拔除,神殊想吃掉许七安,就必须炼化气运,这位半步武神显然没这个能力。 蓝莲花一想,觉得有道理,心安不少。 众人随口闲聊了几句,九尾天狐把话题转到刚才的战斗上,环顾超凡强者们,道: “佛陀似乎是出点问题? “先前的战斗中,除了大日如来法相,祂没有施展其他法相。” 金莲道长沉吟道: “或许是没有彻底解开封印?” 阿苏罗摇头: “我敢确定,儒圣的封印早已不复存在。倒不如说是分离了神殊后,祂失去了部分力量,因此只能施展大日如来。” 银发妖姬当即否定了名义上哥哥的猜测,“可神殊只会金刚法相。” 其他法相的力量呢? 赵守思考了片刻,吐息道: “我有两个想法:一,监正当初召唤儒圣英魂,破灭大日如来法相时,给佛陀造成了某种伤害,使祂战力受损。 “二,佛陀并非真正的佛陀,另有其人。” 众超凡想了想,觉得两个可能都很大。 以监正布局的能力,当初真的留了一手,为今日的战斗铺垫,可能性是极大的。 至于第二个猜测,得看神殊了。 神殊重获完整,记忆不再残缺,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佛陀,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李妙真问出好奇已久的问题。 她指的是那座夸张而恐怖的肉山。 “或许这就是祂本来的模样。”赵守说出一个细思极恐得回答。 阿苏罗摇头: “我从未见过佛陀,但在修罗族的传说中,佛陀身穿袈裟,浑身宛如黄金铸造,是有人形的。” “但那也许只是化身,或是假象。”银发妖姬道。 化身和假象的话,修为不会太高.........赵守看向阿苏罗: “修罗王当年是什么境界。” 如果修罗王当初便已是半步武神,或一品强者,佛陀的化身想镇压他很难。 阿苏罗皱了皱眉,摇头解释: “当时品级还没划分,我还在母胎里的时候,修罗王就被佛陀镇杀在阿兰陀。族人只说修罗王是西域无敌的强者。 “等神殊醒来,问问他便知。” 孙玄机因为身边没有猴,只能落寞的看着同伴们讨论,插不上嘴。 他脑海里有一万种想法,各种灵光乍现,但嘴跟不上脑子。 这时,气质高冷娴静,身段婀娜,宛如大家闺秀的清姬,裙裾飘扬的走入殿内。 “国主,神殊大师和许银锣苏醒了。” 逐鹿中原 第四十六章 两段往事 , 万妖国主小腰一挺,从软塌上坐起身,胸脯上的那几斤风情因为这个动作,一阵颤巍巍。 李妙真、阿苏罗等超凡强者,也纷纷从案边起身。 银发妖姬大踏步往外走,李妙真等人赶上,赵守原本想秀一秀儒家修士的操作,但他伤的实在太重,便放弃了秀操作的打算。 老老实实跟在九尾天狐身后。 夜空如洗,圆月挂在天穹,繁星洒满夜幕。 万妖城在夜色中陷入沉睡,妖族是非常讲究作息规律的族群,没有人类那么多花花肠子,能玩乐到三更半夜,欢饮达旦。 众人很快抵达封印之塔,塔门敞开,明亮的烛光映射出来。。 许七安和神殊在塔内对坐交谈,见众人过来,两人同时望来,一个面带微笑的招手,一个脸色古板的颔首。 赵守等人踏入封印之塔,郑重其事的向半步武神作揖行礼。 只有九尾狐还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像个烟视媚行,没规没矩的野丫头。 待众人入座后,神殊缓缓道: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事想问我,我会把关于我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 众人精神一振。 神殊没有立刻诉说,回忆了片刻往事,这才在缓慢的语调里,讲起自己的事。 “五百多年前,佛陀挣脱了部分封印,获得了向外渗透些许力量的自由。为了尽快打破儒圣的禁锢,苦思冥想,终于让祂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撕裂自己的部分魂魄,并把自己的情感注入到了这部分魂魄里面。而后将它融入到修罗王的体内,当时修罗王已经近乎魂飞魄散,体内只剩一缕残魂未灭。佛陀的这部分魂魄和修罗王的残魂融合,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灵魂。 “这就是我。我拥有佛陀的部分灵魂和记忆,也拥有修罗王的记忆和魂魄,常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修罗王还是佛陀。” 塔内的众超凡表情各异。 原来如此,这和我的推测差不多吻合,神殊果然是佛陀的“另一面”,并不存在外来的超品夺舍佛陀的事,嗯,佛陀身为超品,哪里是说夺舍就能夺舍的..........许七安心里恍然。 他接着看向阿苏罗和九尾天狐,发现“兄妹俩”表情是同款的复杂。 别说你自己分不清,你的儿子和女儿也分不清自己的爹到底是修罗王还是佛陀了..........许七安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佛陀与我约定,只要我帮忙度化万妖国,让南妖皈依佛门,助祂凝聚气运,挣脱封印,祂便彻底切断与我的联系,还我一个自由身。 “祂将情感注入到我的灵魂里,加深我对自己是佛陀的认识,就是因为害怕我反悔。我答应了他,修为大成后,我便离开阿兰陀,前往南疆。” 神殊娓娓道来,诉说着一段尘封在历史中的往事。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八月,南疆最炎热的盛夏。万妖山往西三百里,有一座双子湖,湖水清澈,湖边长着一种叫做“双子”的灵花,据说食之可诞下双子。 “我从西域一路南下,路过双子湖,在湖边饮水休息时,水面忽然浪花喷涌,她从水里赤条条的钻出来,阳光灿烂,白皙的身子挂满水珠,折射着七彩的光晕,身后是九条美丽招摇的狐尾。 “她看见我,一点都不害羞,反而笑嘻嘻的问我:偷看本国主洗澡多久了?” 这个时候,你应该偷走她放在岸边的衣服,然后要求她嫁给你,或许她会觉得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人,选择嫁给你..........许七安想到这里,本能的环顾四周,发现袁护法不在,这才松口气。 狐狸精果然热情开放..........许七安旋即看向九尾天狐。 “看什么看!” 银发妖姬和李妙真,同时柳眉倒竖。 许七安收回目光,神殊继续道: “她问我是不是从西域来的,我说是,她便一改笑嘻嘻的模样,对我施以辣手。当时西域佛门和万妖国常有摩擦,佛门喜欢首收服强大的妖族当坐骑。 “她说我长的俊俏英武,要收我做男宠。” 答应她,大师,你要把握未来啊.........许七安心说。 俊俏英武?赵守等人用质疑的目光审视着神殊的五官,怀疑神殊是在吹牛。 就连同为修罗族的阿苏罗,也觉得神殊自吹自擂的有些过头了。 银发妖姬淡淡道: “我们九尾天狐一族,只喜欢强大勇猛的男子,不像人族女子,只心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强大勇猛的男子.........李妙真看一眼许七安,再看银发妖姬时,眼神里多了一抹警惕。 “后来呢!”许七安问道。 “后来我把她捶了一顿,她老实了,说愿意只收我一个男宠,绝不三心二意。”神殊笑了笑,“我当时正好在烦恼如何打入万妖国内部。妖族对佛门僧人极为抵触,即使我修为强大,能以力服人,也很难以理服人。” “再后来,我就以万妖国主男宠的身份留在万妖国,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数十载时光。” 神殊说到这里,看向九尾天狐,语气温和: “第三十年,你就出生了。” 不是,你是去度化他们的,不是被他们同化的啊,大师你佛法不坚定啊,但是狐狸精谁不爱呢,人美,钱多,还骚,换我我也把持不住.........许七安心里一动,道: “正因为这样,所以你和佛陀才决裂?” 神殊摇了摇头,沉声道: “我的任务其实早就完成了,她犹豫了数十年,直到孩子出世,她终于同意皈依佛门,让万妖国成为佛门附庸,只要佛门答应让万妖国自治便成。 “我欣然返回佛门,将此事告之佛陀与众菩萨,佛陀也同意了,随后就派遣阿兰陀的菩萨、罗汉,以及金刚入主万妖国。” 说到这里,他表情忽然变的阴郁: “她敞开大门迎接佛门,可等来的是佛门的屠戮,佛陀背弃了承受,祂从未想过要还我自由身,从未想过要放过万妖国,我只是祂负责探路的卒子。 “祂要以最小的代价灭了万妖国,将十万大山的气运纳入佛门。” 九尾天狐抿了抿嘴唇,脸色阴沉。 赵守回忆着史书的记载,恍然道: “难怪,史书上说,佛门在万妖山杀死了万妖女王,妖族仓惶败退,旋即在十万大山中与佛门游击抗战,经历了整整一甲子,才彻底平定妖乱。 “史称甲子荡妖。” 如果让妖族有所防备,凝聚举国之力,佛门想灭万妖国,恐怕没那么难。当初是以偷袭的方式,解决了万妖国的顶尖力量,大部分妖族散落在十万大山何处,当时是没反应过来的。 所以才有了后续的一甲子战争。 失去了顶尖力量的妖族,仍然抗争了一甲子,可想而知,当年九州最大的妖族群体有多强盛。 许七安皱眉道: “我听娘娘说,当初大日如来法相是从你体内升起的,佛陀仍能控制你?” 神殊颔首: “这是祂的杀手锏,当初分离我的时候便留下的暗手。当时我只察觉到一股难以控制的力量,并不知道它的本质,佛陀告诉我,这是我和祂同出一体难以割舍的联系,我想要自由身,便只有清除掉这股力量。 “而代价是帮祂度化万妖国,助祂脱困。” 原来如此........许七安和九尾天狐恍然点头。 后者问道: “时至今日,你们仍能融合?佛陀的状态是怎么回事,祂显得很不正常。” 她把李妙真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 众超凡精神一振,耐心聆听。 神殊皱着眉头: “在我的印象里,佛陀是人族,这点应该不会出错,虽然我的记忆只停留在祂成为超品之后,但祂就是我,我就是祂,我自己是什么东西,我自己知道。” 许七安追问: “那祂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神殊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这五百年来,在祂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祂更可怕了。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他看向许七安,“佛陀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灵’,祂的神智是不正常的。” 就像一个可怕的怪物,没有感情的怪物..........许七安点点头,沉吟道: “这会不会是因为牠把大部分情感都转嫁到了你身上?” 当初佛陀把大部分情感转嫁到神殊身上,加深他对自己是佛陀的认识,为的是不让修罗王的部分记忆成为主导,导致这具‘分身’失去掌控。 但这件事真的没有代价吗? 或许,祂如今的状态,正是代价。 所以祂才想借着这次机会,容纳神殊,补完自身? 这时,九尾天狐看向许七安,道: “熊王呢?” 许七安伸出手掌,掌心金光凝聚,化作一座玲珑袖珍的金色小塔。 “它受了些伤,在塔内沉睡,我已经用药师法相治好了它的伤..........” 说着说着,许七安脸色一变,瞳孔略有收缩。 “怎么了?”众人问道。 “我似乎明白佛陀为什么要吃法济菩萨了。”许七安深吸一口气,扫视一圈,沉声道: “有个细节你们也注意到了,祂似乎无法施展大日如来法相外的八大法相。祂吃法济菩萨,真正想要的是大智慧法相的力量,祂需要大智慧法相来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彻底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这个猜测让人细思极恐,却又合情合理,附和他们之前的推测。 “可惜法济菩萨只剩一缕残魂,记不起太多事情。”许七安看向金莲道长: “这事还得劳烦道长,替法济菩萨补完魂魄。” 金莲道长点头应承下来。 “神殊大师的头颅已经夺回,那么佛陀就没有继续沉睡的理由,祂很可能会报复南疆,乃至大奉,不得不防。”赵守沉声道。 “这件事,我需要回去找魏公商量.........”许七安捏了捏眉心。 众人聊到深刻,因为神殊需要休养,恢复实力,于是相继离开。 赵守等人受伤不轻,本想在万妖国暂且住下,修养一夜,但许七安站在封印之塔外的广场上,眺望了一下夜色,道: “先回大奉,我有件事要去验证。” 说罢,祭出浮屠宝塔,示意他们进塔修养。 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李妙真等人便没多问,纵身跃入塔中。 砰! 塔门关闭,许七安在刺耳的音爆声里,利箭般窜向夜空,准瞬间消失在天际。 从十万大山到京城,像个十几万里,许七安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返回京城。 雄伟的城池坐落在苍茫大地上,灯火星星点点,越靠近皇宫,灯光越密集。 黄昏时,怀庆在天地会内传书告知他们,已经打退了大巫师的进攻,寇阳州以二品武夫之力,将度厄罗汉打的不敢进京城,逃回西域,随后直奔主战场,支援洛玉衡等人。 遗憾的是,大巫师太过鸡贼,一见粗鄙的二品武夫杀来,立刻带着两名灵慧师撤退。 此战,是寇阳州老前辈拿了mvp........许七安听闻消息时,着实惊讶。 心说寇老前辈终于崛起了。 啪嗒.......许七安降落在八卦台,祭出浮屠宝塔,释放李妙真阿苏罗等超凡。 然后带着众人一路往下,朝着观星楼地底走去。 观星楼地底总共三层,第一层关押的是普通犯人,曾一度变成钟璃的专属套房。 最底层则是关押超凡强者的。 孙玄机在许七安的示意下,开启一道道禁制,来到了最底层。 孙师兄抬脚一踏,清光圆阵显化,阵中多了一只没穿衣服的猴子。 浑身雪白长毛的袁护法有些羞涩,他已经习惯穿人族的衣服,带毛的玉体暴露在大庭观众之下时,难免害羞。 接着,他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审视着孙玄机片刻,读心道: “你要见度情罗汉?” 度情罗汉是当初在雍州时,抓捕许七安的主力,被洛玉衡击败,再后来,以拔除封魔钉为代价,换来一条活路。 监正答应度情罗汉,将他镇在观星楼三年,三年之期一过,便还他自由。 许七安点头,嗯了一声。 孙玄机带着一众超凡,穿过幽暗沉闷的廊道,抵达尽头的一间铁门外。 他先是取出一面八角铜镜,嵌入铁门的八角凹槽里,铜镜宛如3d投影仪,投射出一面复杂的阵法。 孙师兄面不改色的拨弄、书写阵纹,十几息后,铁门内的锁舌‘咔擦’作响,相继弹开。 略显沉重的‘扎扎’声里,他推开了厚重的铁门。 铁门内漆黑一片,孙玄机以传送术召来一盏油灯,微弱的烛光驱散黑暗,带来昏黄。 枯草堆上,盘坐着一位白眉垂挂在脸颊两侧的老僧。 枯瘦的老僧睁开眼,温和平静的看向这群突然造访的强者,目光在阿苏罗和许七安身上微微一凝。 “你们俩能站在一起,看来贫僧在地底的这大半年里,外面发生了很多事。” 度情罗汉淡淡道。 许七安点点头,道: “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度情罗汉想知道吗。” 老僧没有回答,一副随缘的模样。 许七安继续道: “不过在此之前,本银锣有件事想问你。” 度情罗汉道: “何事!” 许七安凝视着他: “雍州城外,地宫里,那具古尸,是不是你杀的!” .......... ps:错字先更后改。今天去了一趟医院做体检,更新晚了。 逐鹿中原 第四十七章 扒马甲 , 雍州的古尸是度情罗汉杀的?! 李妙真、金莲道长诧异的扭头,看向身侧的许七安。 他们对地宫古尸的了解最深刻,知道那位数千年前留下的古尸,在不久前“死于非命”。 但万万没料到,古尸的“死”竟然还和度情罗汉有关。 阿苏罗和赵守,以及孙玄机,对这件事了解不多,因此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默默旁听,想知道许七安提及此事的目的。 囚室里,灯光如豆,带来昏黄的底色,度情罗汉盘腿而坐,沉默以对。 “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沉默,是不是变相的承认?”许七安笑了笑: “当初在雍州的超凡强者里,除了你和两位金刚,再就是天宗的两尊阳神,以及我和国师。后两者如今都可以排除,那么杀死雍州古尸的,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 当时古尸处在被封印状态,三品金刚要想杀古尸,也不算难,但必定闹出一定的动静,可当初许七安返回地宫古墓,只看到被磨灭了灵智的古尸,没有过于激烈的打斗迹象。。 能做到这一点的,必然要有碾压级的实力,一位二品的罗汉,完美符合。 李妙真蹙眉道: “可你当初不是说,是古墓的主人回来了吗?还有,度情为什么要杀古尸?” 蓝莲的推理探案的兴趣爱好被勾起来了。 众人齐齐望向许七安。 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许银锣推理环节了.........许七安在心里开了个玩笑,吐出一口气,低声解释: “开始我确实是这个想法,所以才没有怀疑到佛门头上。可如果杀古尸的是那位墓主的话,以他的层次,他的修为,为什么不直接针对我? “反而抹去证据一般,把古尸灭口?” 关于这一点,他当时的想法是,墓穴的主人顾虑许银锣身上的因果,没有贸然出手。 这个想法当然也是合理的,再加上当时修为有限,最大的敌人是佛门和许平峰,所以许七安没有把古墓主人放在心上,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躺平,而不是绞尽脑汁的去追索。 “后来,去天宗带走妙真时,我从天尊口中得知,道尊的人宗分身很可能还活着。我当时就想,如果道尊的人宗分身没死,他会是谁呢?无尽岁月以来,祂又去了哪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苏罗皱了皱眉: “别卖关子。” 许七安不理他,嘿道:“其实我们早就见过道尊的人宗分身了。” 金莲道长瞳光一凝,语气略有急促: “古墓的主人就是道尊的人宗分身!” 这话一出,在场超凡同时吃了一惊。 阿苏罗、孙玄机和赵守,只觉得吃到了一个大瓜,又获得一桩远古秘辛。 而李妙真脑海里则闪过关于墓穴里的种种细节——许七安等人离开地宫后,有在天地会详细描述地宫情况。 如今两相印证,竟出奇的吻合。 金莲道长叹息道: “贫道早觉得奇怪,自古以来,渡劫失败者,绝无生还的道理。而那位人宗的前辈,非但活下来了,还褪去肉身,重获新生。 “纵观古今,道门中,大概只有道尊才能如此惊才绝艳。” 许七安补充道: “而且从时间上也吻合,还记得吗,楚元缜曾经翻过史书,他根据壁画人物的服饰,以及祭祀时的规模、器具等线索,推测出那是至少两千年,甚至更久前的年代。 “而其中一幅壁画记载那位人宗前辈斩杀大蛇,被尊为国师,也可以推测那时所处的,应该是神魔后裔横行的年代。” 孙玄机皱着眉头,用力咳嗽一声。 袁护法默契的展开读心,代替他问道: “但这和佛门有什么关系?” 许七安环顾众人,道: “你们中有的人可能不太清楚,那具古尸沉睡在地宫数千年,守护着承载气运的玉玺,等待主人回归,可它的主人一去就是数千年,未曾回来。 “直到丽娜误入地宫,它才从沉睡中惊醒。 “时至今日,气运对超品有多重要,不需要我重复,可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东西,地宫的主人却从未回来取?” 阿苏罗沉吟道: “或许是时机未到,或许是出了某些意外........” 许七安咧嘴道: “比如,被封印!” 话说到这一步,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一个个瞠目结舌,表情震骇。 许七安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佛陀就是地宫主人,那位人宗道人。 度情罗汉白眉耸动,苍老古拙的脸庞再难保持平静,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几分了然。 沉默了好一会儿,油灯静静燃烧。 阿苏罗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打破沉默,低声道: “道尊就是佛陀........你的依据是什么。” 此事传出去,必定在九州掀起轩然大波。 其他人没有说话,依旧在消化着这则消息,并努力寻找漏洞,试图推翻许七安的推测。 这么大的事,必须做到百分百确认才行,一点点的“不确定”都不能有。 始终没有说话的赵守,摇着头说道: “不对,如果是这样,当初祂不必让神殊收服万妖国,直接潜入中原,从古墓中取回气运便是。退一步说,就算那份气运不够,可终归是落袋为安更好,佛陀如果是地宫主人,有太多办法派人取回玉玺。” 李妙真觉得赵守说的有理,蹙眉道: “可是,佛陀若不是地宫主人,祂又为何要派度情罗汉杀了古尸?” 度情罗汉忍不住开口: “贫僧并没有承认!” 这个女道士过于主观了,直接认定他就是杀死古尸的凶手.......... 许七安看向白眉罗汉,笑道: “你先别急,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接着望向赵守,回答他的质疑: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时机未到。咱们如今可以判断出,超品有谋夺气运的目标。甚至就是为了气运而战,那么,佛陀藏着这个气运,目的可想而知了。” 当成压箱底的手段之一.........众人微微点头,认可许七安的说法。 “还有另一件事可以作为佐证,诸位可还记得,佛门是什么时候有意度我入空门的?”他问道。 “佛门斗法!”李妙真想都没想。 “但也在我入地宫得玉玺之后,打那以后,佛门就疯了一样想度我入空门,真的只是因为大乘佛法的缘故?” 啊,这,表面是为了大乘佛法,实则是想夺回许宁宴体内的气运..........李妙真抿了抿嘴,悄悄看一眼许七安,有些敬佩。 这个人,背地里竟然想了这么多,思考了这么多。 她还以为风流好色的许银锣,每天只想着怎么变着花样睡花神和国师,嗯,还有临安。 “只是这样,还不够证明佛陀就是道尊的人宗分身,我也是直到今晚,才有十足的把握。”许七安道。 这时,金莲道长叹息道: “你是今夜听神殊说完他的事,才真正确定佛陀就是道尊的人宗分身吧。” 许七安笑着颔首。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一愣。 阿苏罗却瞳孔微缩,脱口而出: “一气化三清!?” 他有修行此术。 金莲道长点点头: “佛陀分离神殊的手法,与地宫主人制造古尸的手段如出一辙,而这些,是一气化三清法术的简单化用。” 赵守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厉害,厉害。以超品之境逆推修行体系,重新再创一条全新的路子,虽然相对比较简单,但道尊的之才,称一句旷古烁今也不为过。”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但这又如何,还是被我们儒圣给镇压了.........许七安腹诽一声。 “咳咳咳!” 孙玄机剧烈咳嗽,以此提醒因为听了太多隐秘,整个猴都傻了的袁护法。 他也想积极的参与到头脑风暴里。 后者深吸一口气,勉强读心: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道尊的人宗分身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在孙玄机看来,道尊的这具分身完全是多此一举。 道尊本身已经是超品,何苦费力不讨好的再创体系,抛去过往的身份? 许七安和金莲道长对视一眼,前者笑道: “我是有猜测,但不能肯定,这是道门的事,让金莲道长来说吧。” 这种装逼的机会,如果是杨千幻,肯定蹦蹦跳跳的举手说: 让我来让我来........ 但金莲道长只是唏嘘的叹息,缓缓道: “蓝莲,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壁画里渡劫的那一幕吗。” “道长,你还是叫我妙真吧。”飞燕女侠抗议了一声,然后回答道: “那位人宗道人成为国师后,篡位登基,凝聚气运,试图凭借气运渡劫,但后来失败了。” 金莲道长‘嗯’一声,说道: “如今再看,这个猜测是错的,他既然是道尊的人宗分身,那凝聚气运就不可能是为了渡劫。他篡位登基另有目的,但是,后来发现得气运者无法长生。 “于是只好借助天劫杀死自己,褪去原躯,气运想必也是那时候分离出去的。” 这.........李妙真愕然片刻,有些不太相信: “堂堂道尊,不知道大气运者不可长生的道理?” 身为读书人的赵守说道: “你不能以今人的目光看古人,道尊生活的年代,人族才刚刚崛起,神魔后裔祸乱九州。那会儿,九州大陆部落、诸国林立,根本不可能像如今的中原王朝一样凝聚出磅礴的国运。 “道尊相当于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这条天地法则也是正常的。” 李妙真微微颔首,接受了他的说法,继而问道: “那他篡位登基,凝聚气运的目的呢?” 说完,她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与守门人有关?” 道尊后期,一直在为守门人而谋划、努力,天地两大分身如此,人宗分身必然如此。 “这不对啊。”阿苏罗皱眉,看着金莲道长: “守门人不是与香火神道,与术士体系有关吗?怎么又牵扯上人间帝王了。” 道尊的地宗分身灭了香火神道,掠夺山河印,为的就是守门人。 而术士体系传承于香火神道,监正又确定是守门人了。 守门人与术士体系有关,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许七安摆摆手: “刚才不是说了吗,他这条路走错了。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何远走西域,开创佛门。或许,祂这次才真正走对了路。” 不过,道尊这种剥离气运的手段,我倒是可以学一学,这样就能摆脱短命的限制。 许七安当即做最后的总结: “道尊的人宗分身当年篡位登基,却发现得气运者不可长生,于是借助天劫杀死自己,向死而生,成功褪去旧躯壳,远走西域创立佛门。祂原本想留着玉玺的气运作为压箱底手段,岂料被我捷足先登,于是以度化佛子的名义,多次派超凡强者抓我。 “度情罗汉,我若没猜错,你前往中原,不全是为了抓我,杀古尸灭口也是目的之一吧。” 度情罗汉脸色沉凝,无话可说,双手合十,低念一声: “阿弥陀佛。” “为什么要杀古尸灭口?”李妙真竖眉逼问。 佛陀,或者三位菩萨之一,派度情罗汉灭口,肯定不单是为了替佛陀保密。 这种事儿,外人知道也就知道了,又不会伤佛门一根头发。 根本没必要杀尸灭口的必要。 度情罗汉垂眸不语。 许七安淡淡道: “不用问了,区区一个二品,还没资格知道这些事。” 区区二品……金莲道长、阿苏罗默默看了他一眼。 粗鄙的武夫。 度情罗汉叹息一声: “早闻许银锣断案如神,贫僧领教了。” 言下之意,等于默认了自己受佛门委托,杀古尸灭口一事。 “杀古尸灭口必有缘由,不过事已成定局,但也不用多去思虑了。”赵守说道。 都把人家的马甲给扒下来了……许七安道: “金莲道长,你知道地宫主人是如何剥离气运得吗。” ………… ps:其实佛陀身份的这段剧情,在我原本的估算里,一个星期就应该写完的。但月初的年会,让我只能一天一更,导致整段剧情的张力因此拉不起来,就很难受。作为作者,这类活动我平时能推就推,尤其是本书进入收尾阶段,每一章都写的很累很困难。 但这次年会确实推不掉,因为奖项太多,我必须出席领奖。而且,还要和男神握手拥抱,这个诱惑难以抗拒。 逐鹿中原 第四十八章 夜话 , 道长皱眉沉思,无奈摇头: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手段,恐怕是道尊后期开创的,未曾留下。” 顿了顿,他望着许七安,说道: “不过,虽然不太清楚细节,但大体的过程是褪去旧躯壳,这一点对道门超凡来说,固然代价无穷,但也不是无法承受。可你是武夫........” 一品武夫是精气神三者合一,身躯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 就像魏渊,他的元神是二品层次,但肉身却是凡夫俗子,这让魏渊根本无法发挥战力。 而道门不同,元神,或者说阳神还在,战力就不会受损。 李妙真安慰道: “至少这是个值得借鉴的方法,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想办法弄到手。” 边上的阿苏罗淡淡道: “许宁宴春秋鼎盛,不需要考虑这些。。再者,巫神和蛊神挣脱封印在即,对付他们才是最紧要的事。” 如果对付不了,那许宁宴也不用考虑长生了,超品不会让他活着。 许七安捏了捏眉心, 道: “今日到此为止吧,有什么事地书传信。” ........... 夜色里, 纳兰天禄踏着祥云, 返回巫神教总坛靖山城。 这座汇聚了巫神教大部分高手的雄城, 在静谧的月色里沉睡,背景是荒凉的靖山。 纳兰天禄按下云头, 飘入巫师殿。 一根根古典石柱支起了高耸的穹顶,却没让大厅分隔得支离破碎,依旧宽广到夸张。 铺设猩红地毯的两侧, 是一排排的烛台,红烛燃烧。 大殿尽头是十几米高的基座,上面摆着一张巨大的石椅,像是为巨人打造的专属王座。 王座的边上,站着大巫师萨伦阿古, 他怀里抱着羊羔, 披着象征巫师的斗篷。 “西域战况如何?” 萨伦阿古俯视着踏入大殿的雨师,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内。 纳兰天禄在基座边停下, 摇头道: “神殊夺回了头颅,大奉方功成身退, 双方超凡强者没有出现伤亡.........” 他把大战的经过, 详细的告知萨伦阿古。 “半步武神重现人间, 中原和南疆算是有了几分底蕴, 那许七安若是再顺利晋升, 踏入半步武神行列,集两位半步武神之力,中原恐怕真的能和超品争锋了。” 萨伦阿古叹息道。 半步武神固然可怕,但萨伦阿古看见的, 反而是许七安的强大, 没有他主导此事, 辅助神殊,今天的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间,这个小人物已经成为到这种程度。 从小有名气到举世无双, 他只用了两年半。 可怕的后浪。 “半步武神岂是这么容易达成的。”纳兰天禄却丝毫不担心。 “本座始终不放心。”萨伦阿古微微摇头: “监正扶持许七安, 绝不是助他成为一品武夫而已,要说他没有留下后手,我是不信的。不过,半步武神古往今来也就只有神殊。 “许七安想踏足这个境界,至少短期内不可能。” 大巫师并不知道晋升半步武神的办法,但出于对监正的重视和了解, 他认为监正一定有办法。 纳兰天禄问道: “大巫师,可知佛陀为何会变的如此怪异?” 萨伦阿古淡淡道: “形同怪物,那自然是割舍了情感,缺乏作为生灵的情绪。各大体系中,除了武夫,品级越高,越容易斩去情感。佛陀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对于佛陀的异常,他只能用“犯错”来解释。 斩去感情是大错误.........纳兰天禄默默记下这条信息,继而问道: “佛陀的法相又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佛陀只能施展大日如来法相,无法施展其他法相。 萨伦阿古沉吟片刻,道: “我猜是监正当日借儒圣力量,伤了佛陀。 “佛陀原来早已挣脱儒圣封印,比蛊神和巫神都快了一步,牠极有可能会抓住先机,吞并中原。” 纳兰天禄顿时一脸凝重。 ............ 京城,浩气楼。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许七安结束长篇大论,抿了一口花茶,感受着馥郁的芬芳在味蕾间蔓延。 “原来佛陀就是道尊的人宗分身。”魏渊先是感慨一声,接着说道: “他派度情罗汉杀古尸灭口,肯定是有非灭口不可的理由。” 许七安皱眉道: “这件事虽然隐秘,但泄露出去也不会对佛陀造成太大的影响,我始终没有想明白祂为何要灭口古尸,魏公有什么想法?” 魏渊笑道: “思路错的时候,就退出来,别钻牛角尖。 “你觉得不会对佛陀有影响,那是基于你自身的理解,可你毕竟不是佛陀,更不能代表其他超品。或许,佛陀就是不想让某人看出来呢。” 许七安挑了挑眉,沉思片刻,摇头道: “不想这个了,眼下有更紧急的事要处理。如今神殊补完了身躯,佛陀也没有沉睡的必要了。祂很可能会报复中原,魏公,不可不防啊。” 魏渊看了他一眼: “你到现在,才想这个问题?” 许七安用“有什么不对”的眼神回敬大青衣。 “阿苏罗早就说过,儒圣的雕塑毁了,佛陀沉睡五百年是为了镇压神殊的头颅。既然你们决心要夺回头颅,那么成功之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佛陀的报复。 “我不求你走一步看十步,看两步总可以吧。”魏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许七安唉声叹气: “这些我当然想过啊,只是没有一个好的主意,大不了联合神殊,以及众超凡高手,与佛陀再战一场呗。” 神殊实力暴涨,又有这么多高手相助,绝对有和佛门硬刚的能力,这就是许七安的对策。 “倒也还行!” 魏渊很牵强的赞了一句,转而说道: “我替你向度厄罗汉许诺了,大奉将来奉大乘佛法为国教,允许西域的大乘佛法信徒迁徙入中原。这样既能削弱佛陀的气运,又能增强大奉的底蕴。 “既然要和超品为敌,相应的布局就应该在此之前就开始筹备。” 卧槽,你这个糟老头子,你居然策反了度厄?!许七安猛吃一惊。 根据阿苏罗所说,度厄是虔诚的佛门罗汉,事事以佛门为先。,岂是说策反就能策反的。 魏渊淡淡道: “是人便有欲望,有追求,有理念,抓住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不怕没机会,而只要有机会,便能拉拢。 “另外,到了这个关头,可以尝试着与巫神教结盟了。” 许七安“嗯”一声: “虽然巫神教憎恶大奉,但现在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萨伦阿古了。” 魏渊说的没错,佛陀若是侵蚀中原,巫神教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是,巫神教会不顾一切的拖延时间,拖到巫神重返人间。而我们也要拖延时间,拖到你晋升半步武神,至少也要到一品中期。”魏渊说道: “怎么晋升半步武神,有想法了吗?” 许七安摇摇头。 久违的紧迫感再次涌上心头,从晋升超凡后,他就一直被“紧迫感”推着走。 一刻都不敢松懈。 可就算这样,他依旧差的远。 到了一品境,想再向上晋升,难如登天。 可留给他的时间,比留给国足的还短。 想要在未来的大劫中屹立不倒,守住中原,他就必须晋升半步武神。 半步武神,古往今来,只有神殊达到这个境界。 难度可想而知。 魏渊沉吟道: “我给你指条明路,出海去! “荒不可能杀尽所有神魔后裔,它大概率只对强大的神魔后裔出手,你见到的‘幽冥蚕’就是个例子。九尾狐不是出海过吗,找她要一份地图以及详细情报便是。” 许七安点点头: “我也是这个想法。” 狩猎伽罗树失败后,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出海,猎杀神魔后裔。 “对了魏公,有件事一直没有对你说。”许七安深吸一口气: “蛊神告诉我,原本中原的一品武夫,应该是你。监正最初选择的人,是你。” 他把蛊神的预见的未来,告诉了魏渊。 魏渊静坐许久,缓缓点头,他深深望着许七安: “监正选择了我,他未必是对的。但我和监正都选择了你,那就一定是正确的。” 他旋即露出笑容: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宁宴,你就当替我受罪了。” 许七安苦笑一声,“这或许就是命。” ......... 西域。 度厄罗汉披星赶月的返回阿兰陀,眼前所见,尽是废墟,坍塌的石块和土堆,堆成一座座高低不同的山包。 地面像是被刮去好几层,且布满地缝,方圆数十里充斥着大战后的痕迹。 废墟前的平原上,三千多名僧人盘腿而坐,于黑暗中的念诵经文,超度亡魂。 梵音阵阵,连成一片。 度厄罗汉是有心里准备的,可亲眼目睹阿兰陀的惨状后,心里仍涌起强烈的悲伤和怅然。 阿兰陀,这座西域圣山,毁于一旦! 对于虔诚的僧众来说,这不啻于毁了心中信仰。 度厄也是虔诚的佛门弟子,心情异常复杂。 “阿弥陀佛!” 度厄罗汉双手合十,满脸悲恸。 “你败在了谁的手中?” 这时,分不清男女老幼的声线,响在身后。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四十九章 超品的可怕 , 度厄罗汉脸色平静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僧人。 “你败给了谁?” 唇红齿白的少年僧人重复问道。 度厄罗汉脸色不变,双手合十: “寇阳州。” 他没有试图“争辩”,也没过多的解释,因为不需要。 武夫虽然粗鄙,但同境界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体系能碾压、打败武夫,二品罗汉打不赢二品武夫是很正常的。 广贤菩萨微微颔首。 “其他两位菩萨情况如何?” 度厄目光眺望远处的僧众,没看见琉璃和伽罗树。。 “出去办事了。”广贤淡淡道。 度厄点头,略作犹豫,还是问道: “佛陀呢?” 广贤沉吟了一秒,突然露出笑容,道: “祂在我们脚下。” 黑暗中,少年的笑容带着一丝莫名的诡异和森然。 度厄罗汉清晰的感觉到内心里泛起凉意,他连忙低声念诵佛号,压住心里的情绪。 随后便听广贤说道: “佛陀有令,禁止宣传大乘佛法,自今日起,你不得在四处讲经传教。” 不管此战谁胜谁负,一旦局面稳定下来,他迟早会清算,把大乘佛法的火苗彻底掐灭...........魏渊的话,再次浮现于度厄罗汉脑海。 他深深的看着广贤菩萨,再回头扫视佛门僧众,收回目光,低声道: “明白了!” 广贤接着说道: “本座和琉璃菩萨、伽罗树菩萨商议过了,入秋后,举办佛法大会,召集西域所有信徒,来阿兰陀朝圣!” 说完,不等度厄罗汉回应,化作金光消散。 度厄罗汉寂然而立,片刻后,原地盘坐下来,与远处的僧众一同诵经超度。 夜色里,他沟壑纵横的脸庞无喜无悲。 仔细观察,会发现度厄罗汉是背对阿兰陀,面朝东方。 ........... 京城,灵宝观。 刚结束双修的洛玉衡姿态慵懒的坐在小池边,白嫩玲珑的脚丫子泡在水中,轻轻打着水花。 羽衣松垮的披在身上,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抹腻白和沟壑。 两丈外的水面,许七安闭着眼睛,凝立不动,脚下的水面,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 突然,涟漪毫无规律的改变荡漾的方向,从往外变成了往内,一圈圈从脚下扩散的涟漪,变成朝脚下汇聚。 这个过程维持十几秒后,涟漪刹那平息,水面像是突然被凝固,不起半分波澜。 洛玉衡半眯美眸,语气慵懒的像刚刚睡醒的贵妇,浑然没了清冷仙子的气场,红唇微动,道: “能把气机操纵到这个程度,实属不易,对战力有不少加成。” 许七安睁开眼,半高兴半叹息: “这属于技巧范畴,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技巧能左右胜负。” 但硬实力差距过大的话,技巧毫无意义。 一力降十会。 这些天的苦修没有白费,他对气机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巅峰造极的层次,形象的比喻,就是像五品化劲的武夫一样,只不过化劲是完美掌控肉身。 他是完美掌控气运,即使气机外放,他也能随心所欲的掌控。 “国师,陆地神仙如何晋升大圆满境界?”许七安问道。 洛玉衡沉吟片刻,嗓音磁性,道: “两方面的精进,分别是‘地风水火’的操纵愈发得心应手,调动的元素之力愈发强大;人宗的‘气、心、御’三剑术增强。 “天尊应该是陆地神仙中期,也没比我多什么手段,但就是比我厉害。就是因为他能调动的元素之力比我强。” 许七安点点头: “看来武夫体系确实很特殊。” 武夫的一品和一品巅峰,完全是两个境界。 一品武夫和半步武神,是不同的档次。在见识到神殊的完全体后,许七安就有这个领悟了。 洛玉衡轻轻舒展腰肢,把玲珑曲线撑到极致,午后的阳光里,带着昏昏欲睡的倦懒: “从西域回来后,你就有点消沉,超品究竟有多强大?” 许七安默然片刻,低声道: “不可预测的强大。 “在面对佛陀时,我的一切手段都毫无意义,我最深刻的感受是,唯有极致的暴力,才能压倒超品。” 洛玉衡蹙眉: “极致的暴力,半步武神那种?” “不!”许七安摇头: “半步武神最多有资格和超品争锋。我到现在,仍不能估算超品的极限在哪里。” 有资格争锋,不代表有资格成为死敌。 这时,洛玉衡皱了皱眉,把松垮的羽衣拉紧,遮挡住半露的香肩和胸前的雪腻。 随手撤去布置在院外的结界。 一名年轻道士疾步而来,在拱形院门外停下,道: “许银锣,司天监出事了!” ........... 深海里,光线暗淡,暗流碰撞、涌动声是唯一的主旋律。 “这几天心神不宁,九州大陆似乎有事发生了。” 庞大的怪物在海底‘漂浮’,像一艘静谧迅捷的潜艇。 怪物头顶六根长角中的某一根,微微发光,传出监正淡泊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半步武神重现于世,佛陀也该彻底苏醒了。” 荒淡淡道: “半步武神........不是说武夫体系从未出过武神吗?” 他对半步武神的存在比较迷茫,虽然从许平峰等各方面渠道,恶补了历史,但‘荒’从未与南疆妖族打过交道,对神殊不太了解。 监正笑道: “半步武神是佛陀的一个尝试,破除封印的尝试,晋升武神的尝试。” 哗啦啦的潮涌中,巨大的怪物漂了许久,荒缓缓传音道: “听起来,这里面似乎有不少内幕。” 监正有问必答: “儒圣当年其实尝试过灭杀佛陀,毁了他的八大法相,就剩一个大日如来,却发现怎么都无法毁灭,于是将祂封印。佛陀为了挣脱封印,借助修罗王的身体塑造出一个半步武神。 “祂本意是想尝试走武夫路线,给自己留条后手,可祂失败了。这其实是必然的.........” “天命师可以看透未来,但看不见过去,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荒诧异道。 “刻刀告诉我的。”监正声音里带着笑意: “只是那家伙无法开口说话,无法主动与人交流。” “被封印了?”荒一语道破。 那根封印着监正的长角,发出淡淡白光,监正的声音随着白光的涨落传出: “刻刀诞生灵智后,随着儒圣刻书立传,凝聚才气和浩然正气。可是渐渐的,它的思想愈发成熟之后,有了自己的主意,它开始尝试教儒圣写书,教他遣词造句,儒圣嫌它烦,就把它封印了。” ........荒沉默片刻,评价道: “很有志向!” 听着监正的讲述,荒能想象到那副画面,儒圣握着刻刀写字,但刻刀有了自己的想法,说:不不不,这段话写的有问题,我来教你........ “所以你替它解开封印了?” “不,我无法解开儒圣的封印,只是能利用秘法绕过封印与它交谈罢了。”监正道。 “嗯,炼器是术士的绝活。”荒把话题拉回正轨,道: “为什么说佛陀的失败是必然,你似乎说过,远古时代没有武神晋升的条件,但现在有了。” 监正轻笑道: “你似乎对武神很重视,嗯,因为佛陀自身原因,换成另外两位,神殊就不会因为情感浓烈,与万妖国主产生纠葛,也不会因为情情爱爱,与佛门决裂。 “七情六欲过胜,并非好事啊。” 荒哼了一声,监正的回答没头没脑,而且也没正面回答它“武神”的信息。 “半步武神顶多与我现在的水准相当,相比超品,还差的远。”荒言语中透着对神殊的不屑。 “你巅峰时有多强?”监正顺势问道。 荒说道: “超品的力量不是你能揣度的,巫神也好,佛陀也罢,或者蛊神,一旦他们准备吞噬大奉,那么中原无人能与之抗衡。这就是为什么我当时选择退让,不想和许七安纠缠的原因。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还不是我苏醒的时机,与一品武夫较劲,没有意义。” 提及巫神和佛陀,祂语气里透着凝重,没有任何轻视。 “我与你说过,当年‘龙’和‘爪’在深海决战,汪洋沸腾,掀起的海啸淹没九州大陆三千里,后来的神魔混战,更是把九州打的分崩离析。 “这些可不是一品修士能做到的。” 超品有多可怕,一言以蔽之——毁天灭地! “所以,你要带我去哪?”监正问道。 “你不是天命师吗,还需要问我?”荒嗤笑道。 “这不是被你封印着嘛。”监正叹息一声: “没了老夫,司天监群龙无首,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好歹是老夫毕生的心血。” 荒嗤笑道: “司天监想必早就换监正了,你还是认命吧。” 监正不屑的呵一声: “我那几个弟子虽然不争气,但尊师重道的基本原则不差。换监正?老夫还没死呢,谁敢!” 荒淡淡道: “你既然是守门人,应该知晓巫神的底细的吧。” .......... 司天监。 宽阔的八卦台,放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白衣术士。 白衣术士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五个阵营,他们的首领分别是二师兄孙玄机、三师兄杨千幻、四师兄宋卿、五师姐钟璃,还有小师妹褚采薇。 值得一提,褚采薇身后只有六位白衣术士,最小的六岁,最大的十二岁,脸色稚嫩。 每个人腰上都挂着一只储物的鹿皮腰包,里面存放着来自褚采薇师姐的拳拳爱意——糕点和零食。 这些人是褚采薇新收的弟子,准确的说,是代师收徒,他们是吃党的第一批骨干,褚采薇的首批马仔。 五官普通,气质普通,身高普通的孙玄机看一眼袁护法。 袁护法迈步而出,神威凛凛的环顾众术士,沉声道: “监正老师不在,我们理当替他管好司天监,莫要再胡闹了,都回去。” 宋卿闻言,淡淡道: “你不想角逐监正之位,可以自愿放弃,带着你的人离开便是。” 袁护法扭头看一眼孙玄机,语气一变,斗志昂扬: “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监正之位非我莫属。” 逐鹿中原 第五十章 监正竞选大会 , 袁护法话音落下,八卦台上的火药味明显加重,杨千幻正要出面抨击,兜帽下的脑袋,忽然侧了侧,看向皇城方向。 宋卿等人做出同样动作。 两道人影破空而来,带着呼啸的风声,降落在司天监八卦台。 左边一人穿绣云纹青袍,脚踩牛皮靴,腰悬美玉,环佩叮当,五官俊朗,气度不凡;右边的则是穿明黄便服,做男子打扮,清丽绝美中透着威仪。 许七安和怀庆主持大局(看戏)来了。 见到两人联袂而来,白衣术士们顿时活跃起来,议论纷纷。 “陛下和许公子来了,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主持大局。。” 孙玄机身后的白衣术士们高兴的说。 “哼,许银锣是我们炼金术领域的人才,他肯定会主持宋师兄坐上监正位置。” 炼金术师们信心满满。 “许银锣和我们钟师姐关系暧昧着呢,监正位置属于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钟璃的簇拥者们说道。 也有人松了口气: “许银锣终于来了,咱们不必提心吊胆了。” 毕竟这样的大型聚会,邀请钟师姐出席是非常冒险的行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发生人体踩踏事件、司天监术士集体跳楼事件、陨石撞击八卦台事件......... “可恶,许银锣一直抢我们杨师兄的机缘,他肯定不会容忍自己的大敌坐上的监正之位。” 杨千幻的马仔们,继承了他对许七安的“仇恨”。 喂喂,谁跟钟璃关系暧昧了,怎么凭空辱人清白.........许七安目光扫过众白衣术士,在褚采薇身后几位怯生生的男童和少年身上停顿片刻,心说采薇终于也收徒弟了啊。 他压了压手,周围的白衣术士们喧闹声平息。 “不是说了吗,监正之位事关重大,陛下要深思熟虑后再做定夺,尔等莫要心急。”许七安宽慰道。 杨千幻咳嗽一声,缓缓道: “天不生我杨千幻!” 身后的白衣术士们齐声道: “大奉万古如长夜。” 口号念完,杨千幻说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司天监不可无监正,知道陛下难以定夺,因此我们就替陛下来下决心。” 许七安提醒道: “你们莫要忘了,监正还没死呢!” 回应他的是白衣术士们的沉默,大家或假装没听见,或假装看四处的风景。 好家伙,我都替监正觉得人间不值得.........许七安不再提及此事,转而看向怀庆。 大奉第一女强人微微颔首。 许七安当即道: “你们想怎么样?” 他算是看出来了,监正的弟子们,谁都不服谁,往日里有天命师压着,大体上还能相安无事。 现在,监正被荒带着周游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甚至可能回不来了。 没了监正的压制,司天监内的术士团体就开始内讧了。 宋卿淡淡道: “我们打算今日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继任监正之位。许公子,陛下,此事还得你们来主持公道。” 众白衣术士纷纷看来,在他们看来,许银锣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由他来选择监正是最合理最让人信服的办法。 前提是许银锣选择他们簇拥的师兄或师姐。 怀庆传音道: “司天监的术士分各大派系,谁都不服谁,猴年马月都选不出结果,不管谁当监正,都会有人不服气,你有什么办法?” 女帝一副“这事水太深,朕把握不住,交给你处理”的模样。 对于司天监,怀庆其实也很头疼,因为这群货和朝堂诸公不同,后者可以商量、妥协、威逼。 术士则完全不吃这套。 皇帝的权柄只能让他们敬你,却不能让他们听命于你。 平心而论,她肯定选闺蜜褚采薇,但从一位皇帝的角度,她又认为选孙玄机更有利于大局。 但不管她选谁,其他人都不会屈服。 “我确实有个想法,可以试一试。”许七安传音回复。 怀庆眸子微亮,沉默的期待着。 许七安环顾众人,道: “刚才宋师兄也说了,监正之位,当由德高望重之辈担任,何为德高望重?以我的浅见,大家推举出来的人,才是众望所归,才是德高望重。” 这说的难道不是废话嘛,能选出来,我们还找你作甚.........术士们心里腹诽。 怀庆微微皱眉,许七安这一下,虽说把烫手山芋又踢回司天监,可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诸位别急!” 许七安笑着说道: “任何想继任监正之位的人,都可以站出来,尝试说服师兄弟们,为自己拉拢支持者。谁得票最高,谁就是下一任监正。这样,大家也不用再争了。” 众术士闻言,表情一振。 他们理解了许七安的意思,想要打破僵局,可以拉拢,把其他阵营的师兄弟拉拢过来,成为自己的支持者。 然后角逐出一个人气最高者,担任监正之位。 可旋即他们觉得这有些儿戏,因为太功利,为了一时的好处,选出一位监正,将来后悔了怎么办? 到时候,还是要闹出类似今日的乱子。 术士们能想到的事,怀庆当然也想到了,但她没发表意见,静等后续。 许七安接着说道: “但必须要设置一个时限,推举出的监正,只能当三年,三年为一期,时间到了之后,重新推举选新的监正。” 顿时,把术士们最后的忧虑解决了。 许七安的提议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 那就让孙师兄打个样儿........见无人反对,许七安当即道: “恕我直言,孙玄机作为监正的二弟子,司天监目前唯一的超凡强者,不管是修为还是地位,都是监正之位的最佳继承人。 “孙师兄,你出来说句话!” 说完,他收到了袁护法的传音: “我该怎么做?” 这种事毫无经验,孙师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七安绕过袁护法,直接给孙玄机传音: “尽管给师弟们许诺,打动他们,让他们支持自己。” 比如医疗免费、降低收税标准、孩子教育司天监承担........他自娱自乐的在心里补充。 孙玄机点点头,带着袁护法跨步而出,后者先是凝视孙师兄片刻,点点头,接着环顾众人,大声道: “本人许诺,只要大家支持我成为监正,我会带领他们走向辉煌,绝不辱没术士的威名,辱没监正老师的威名。” 说罢,袁护法退了回去。 没了?!许七安心里一凉。 众白衣默然不语,场面有些冷。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按照辈分顺序,道: “接下来,请杨师兄发言。” 杨千幻身后的一名术士跨步而出,朝许七安和怀庆拱手,淡淡道: “在下以为,监正之位,除了由德高望重之辈担任,还得有监正老师的风骨和气度。首先........” 说到这里,他转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众人,淡淡道: “要学会背对众生! “孙师兄虽然是超凡强者,可不管容貌、身高、气质都太普通了。本人觉得,并不符合监正的形象。” 意思就是说孙师兄长的丑咯,你们是选监正还是选美..........许七安环顾众术士,发现他们一脸认同的表情,就连孙玄机身后的术士们,也一脸羞愧。 仿佛在说:孙师兄长的如此普通,却那么的自信,我们这些簇拥者深感抱歉! 许七安再看向面无表情的孙玄机,心说,这时候就需要袁护法来秀一波操作了。 可惜袁护法有了前车之鉴,强忍着不去看孙玄机,这样他就不会失控读心。 那白衣继续说道:“反观我们杨师兄,深得监正老师的真传,这份气度,这份形象,实乃监正之位的不二人选。” 杨千幻负手而立,巍然不动。 “诸位师兄弟们,务必选杨师兄。” 说完,白衣术士自觉表现良好,退了回去。 你别光顾着装逼啊,你的空头支票呢?许七安满脑子都是槽。 接着,宋卿出列了,这位时间管理大师,黑眼圈支配者,缓缓扫视众术士,高声道: “宋某承诺,诸位师兄弟们,只要选我做监正,宋某便让诸位有着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子去做炼金实验。大家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司天监的所有收入,都将供应给炼金实验。” 宋卿说完,信心十足的看了一眼白衣术士们。 如此丰厚的条件,如此诱人的报酬,谁能挡住这样的诱惑? 只要是个术士,就应该知道选谁做监正了。 啪啪啪.........炼金术师们激动的鼓掌,只觉得宋师兄就是电,就是光,是唯一的神话。 宋师兄志得意满的回到座位。 许七安再看向钟璃。 钟璃披头散发,明眸在凌乱的发丝间,偷偷看许七安,小声道: “我弃权........” 弃权也好,你要是当了监正,司天监可能第二天就在大奉除名了,原因是陨石撞击,司天监术士无人生还...........许七安摇摇头。 接着,他看向褚采薇,以及她的未成年簇拥者。 小娃子们显然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有些畏缩害怕。 “采薇师妹,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许七安问道。 褚采薇杏眼儿转动,掐着腰,大声说: “大家选我做监正,我把司天监银库里的银子拿出来,每天请大家吃大餐,吃遍中原美食。” 宋卿和杨千幻嗤笑一声。 孙玄机和钟璃微微摇头。 众术士哄堂大笑。 褚采薇身后的童子军们,脸色涨红,羞愧的低下头。 “好了,现在开始推举,每人把自己心目中的监正写在纸上,由我和陛下来统计!” 许七安只想赶紧结束这破事。 .......... 深海里,庞大的怪物静静的“滑行”着,它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不需要划水,水流自动推着它前行。 “巫神?” 监正笑道: “根据历史来看,祂是道尊消失后才崛起的人物,你问这个做什么。” 荒静静飘着,声音直接传入长角,道: “祂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很有趣的小家伙,当年‘卦’养的一个人族奴隶,‘卦’灭他族人,杀他父亲,凌辱他母亲和姐妹,却唯独不杀他,天天折磨他、羞辱他取乐。 “‘卦’这个家伙,即使在神魔中,也属于怪咖。祂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大概是岁月漫长,实在太过无聊了。 “可后来我才知道,‘卦’把卦术传承给了那家伙。嗯,守门人的存在就是‘卦’占卜出来了。” 监正说道: “你怀疑巫神就是那个人族奴隶?” 荒无所谓的语气道: “不然巫师体系的卦术不可能如此强大,但巫神也有可能是那个人族奴隶的后人。谁知道呢,当初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我不会关注一只蝼蚁。” 监正打趣道: “可是无尽岁月后,那只蝼蚁成长为了你最大的劲敌。这么看来,巫神实际上要比道尊更久远啊,只不过没有道尊那么天赋异禀。” 超凡寿元绵长,巫神是道尊时期的超凡强者,并不值得奇怪。 沉默了许久,一人一神魔没再说话。 监正突然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荒问道。 “我刚才只是在想,如果非要从几位弟子里找出一个相对靠谱的来坐监正位置,竟然是她..........”监正语气复杂。 .......... 京城。 司天监,八卦台上,许七安展开最后一张纸条,道: “杨千幻累积票数四十;宋卿累积票数五十五;孙玄机累积票数四十八;钟璃累积票数三十;褚采薇累积票数一百二十三。 “第三代监正,由褚采薇担任,大家鼓掌!” 八卦台上,鸦雀无声。 宋卿双眼发直,呆坐不动。 钟璃愕然的抬起头,望向另一侧的褚采薇。 孙玄机沉默不语,没有任何表情。 杨千幻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怀庆也颇为诧异,没想到担任监正的居然是监正弟子中,最弱的褚采薇。 褚采薇一脸茫然,心说原来我在司天监那么受崇敬,那么受追捧的吗?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果然是她.........许七安叹了口气,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怀庆若有所思,见他这副表情,传音道: “你猜到了?” 许七安没好气的传音回复: “这群蠢货,除了采薇,其他人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竞选总统,不,领袖,最重要的是画饼啊。 逐鹿中原 第五十一章 新任监正 , 孙玄机的发言,像极了领导和老板假大空的致辞,除了初出茅庐一腔热血的傻小子,没人会听进去,更没人会当真。 钟璃弃权,便不用多说,能有三十票,倒霉党已经很忠心了。 杨千幻光顾着装逼摆形象,他真以为靠一个后脑勺,就能征服所有师兄弟? 宋卿倒是画饼了,许诺了,可他只针对自己的群体——炼金术师。 炼金术只是术士的领域之一,并非所有术士都痴迷于炼金术,倾尽银库扶持炼金术试验,别人还得担心你们把司天监的银库耗损一空呢。 那炼丹怎么办,买药怎么办,吃穿用度怎么办? 只有褚采薇的许诺,乍一听有些儿戏,上不得台面,实则覆盖面最广,诱惑力最大。 是人就得吃饭,民以食为天,人是无法抗拒美食的,即使是沉迷于炼金术的宋卿,不也天天抱怨司天监的伙房做的菜不够好吃? 所以术士们表面上嘲笑采薇师妹,私底下都给她投票。 “你作弊!” 杨千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大声道: “许宁宴,你一定是联合陛下作弊了,怎么可能有人会选采薇师妹?!让采薇师妹当监正,我司天监颜面何存啊,她连背对众生都不会。。 “我提议重新推举!” 许七安淡淡道: “提议无效,投票过程公开公正,不存在作弊,票是诸位投的,你们到底投了谁,自己心里最清楚。” 白衣术士们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那些沉默的人,就是投了褚采薇的。 宋卿拍案而起: “我不服! “难道我的许诺还不如采薇师妹?你们难道不希望大把大把的花银子?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我觉得你刚才如果说“大家都选我,我给你们每人发一个老婆”,那监正的位置非你莫属..........许七安默默腹诽一句。 戴着兜帽的杨千幻转身,罕见的面朝“后脑勺党”,怒斥道: “你们这群叛徒,到底是谁选了采薇师妹。” 他手底下的马仔,人数总共六十六,可他的得票只有四十,毫无疑问,他们中出了二十二个叛徒。 “对啊,到底是谁背叛了杨师兄,可耻的叛徒。” “就是就是,自己自觉站出来。” 六十六人异口同声。 杨千幻:“..........” 怀庆环顾众人,嗓音清冷,有着冰块撞击般的质感,朗声道: “朕不日便会拟旨,封褚采薇为新任监正,为期三年。选举大会到此结束,谁若是不服,再闹事生事,朕便将他关在地底三年,勿谓言之不预也。” 孙玄机默默转身离去。 袁护法望着他的背影,缓缓读心: “累了,随你们吧.........” 宋卿和杨千幻相继拂袖而去。 钟璃看了许七安一眼,后者点点头: “这段时间带你回府上小住几日。” 消弭一些厄运。 ...........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七安又进入插花弄玉,授业临安,以及和浮香偷偷摸摸滚床单的枯燥生活。 为了增强气机,提升修为,勤耕不辍,偶尔会从灵宝观带几分壮阳补肾的灵丹妙药去探望圣子。 圣子日渐憔悴........眼神里渐渐多了一种叫做“没有世俗的欲望了”的感悟,许七安觉得更准确的描述是: 一滴都没有了! 顺带一提,许七安在京城为圣子租了一座两进的大院,院子里住了三十多位红颜知己,每日勾心斗角,打打闹闹,还要轮番榨取圣子的生命力。 苗有方常常带着丽娜的哥哥莫桑,去圣子府上做客(看戏),津津有味。 时间走到四月底,外出积累功德的李妙真返回京城,拎着一坛壮阳酒去找师哥叙旧。 屋檐上,李妙真望着杀机四伏的住宅,幸灾乐祸道: “师哥啊,最近日子不好过吧。 “瞧瞧你的黑眼圈,都赶得上宋卿了。” 宋卿冷哼一声: “你以为许宁宴日子就好过?你别看他整天装的志得意满,享尽齐人之福,其实家宅里的矛盾,一点都不少。 “师哥我虽然腰疼,但我这边简单啊,我只要把每一位女子哄好,雨露均沾,她们闹归闹,却不至于失控。许宁宴那边可就有趣了。 “首先是临安殿下,啧啧,那可是个惹事精,今儿打压一下夜姬,明儿刺一刺王妃,后天又和许玲月大战三百回合,这位公主殿下可闹腾了。 “偏偏水平稀烂,谁都斗不过。那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劲头,我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妙真哼一声: “不奇怪,怀庆不是说了吗,临安就是只麻雀,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看着巴掌大那么一只,不成气候,可你一不注意,她就飞起来啄你脸。 “真不知道许宁宴喜欢她什么。” 李灵素嘿嘿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像临安这种娇憨可爱的纸老虎,对你一心一意,受了委屈就在你面前含着一包泪,可怜巴巴希望你出面做主的女子,男人最喜欢了。” 李妙真觉得这完全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事,冷哼一声: “就会装柔弱扮可怜,恶心!” “这你就错了,装柔弱扮可怜的是许铃音,但男人同样吃这一套,谁不喜欢一个清丽可人的妹妹对你依赖呢。说到许玲月啊,自从大婚之后,她就不装了,现在和许宁宴的生母斗的非常激烈。” 李妙真眉头一皱,“她和许宁宴生母有什么矛盾?” 完全是两个没有“利益”关系的人。 李灵素侃侃而谈: “因为许家婶婶和许宁宴生母的关系有些微妙,虽然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可时间久了,许家婶婶难免会想,这个女人回来了,我辛苦养大的崽,就不是我的了。看着她对许宁宴嘘寒问暖,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明明什么都没干,就因为一个身份,把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抢了。而从姬伯母的角度来说,我只是想弥补二十多年的亏欠啊。 “国师也不是省油的灯,隔三差五的去一趟许府,当着临安的面和许宁宴喝喝茶,论论道。哦对了,那个狐狸精可狡猾了,她现在已经成了临安的军师。 “专门替她出主意..........” 李妙真上下审视着师哥,表情古怪: “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都是苗有方告诉我的。”李灵素挑眉道。 好家伙,苗有方改行做收集情报的暗子了?专收集许府女眷的宅斗相关?你俩上次被许宁宴吊在许府外还不够,想被吊在京城城门口是吧........李妙真满脑子的槽点。 李灵素咳嗽一声,道: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不提也罢。妙真啊,功德修的如何?” 李妙真“嗯”一声: “还算不错。” 转修地宗心法后,她才感觉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路,做好事和修行两不误,太适合她了。 李灵素叹息道: “地宗功法虽然适合你,但入魔的危机不可不防,所以,师哥替你想好解决之道了。” 李妙真诧异的看着卧龙,心说你不是个会关爱师妹的人啊,你想整什么幺蛾子。 李灵素掏出一本褐色封皮的书,薄薄一侧,大概十几页的内容,悄悄塞进李妙真怀里,低声道: “师哥从灵宝观里偷出来的,人宗心法,你收好。” 人宗心法........李妙真斜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地宗入魔没法子解决,可人宗业火缠身,你可以找许宁宴双修啊,光明正大的睡他。师哥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李灵素挤眉弄眼。 尽管很厌恶狗贼许宁宴,但既然师妹对许宁宴有好感,他也不会棒打鸳鸯。 再说,师妹性子刚烈,可比洛玉衡还有王妃难对付多了。 许宁宴要是把持不住........往后的日子可就有意思了。 “神经病!” 李妙真随手把人宗心法丢到院内的花圃里。 “懒得理你,我走了。” 李妙真御剑而去。 圣子一个人坐在屋顶,落寞的喝着虎骨酒,想着黄昏后又是数场狭路相逢的激战,心里就一阵发怵。 喝完虎骨酒,圣子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施施然下了屋顶,在花圃里一阵翻找,发现那本人宗心法不见踪影。 “咦,她明明丢在这里的.........” ........... 皇宫。 御书房,怀庆坐在铺设黄绸的大案后,淡淡道: “今日钱首辅递了份折子上来,给朕罗列了不少才华人品兼备的年轻俊彦,希望朕能从中选出一位,册封为后。 “许银锣怎么看?” 我觉得册封为后,这个措辞有些问题.........堂下的许七安说道: “给我看看。” 见他还真要看,怀庆脸色一冷。 你看什么? 看完替我选一个? 怀庆看向掌印太监,淡淡道: “把画像搬出来给许银锣过目。” 掌印太监立刻捧来十几甫画卷,在小宦官的辅助下,逐一展开。 许七安徐徐扫过身份优越,地位超然的公子哥们,没好气道: “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怎么配的上咱们的陛下,钱首辅脑子是不是坏了。 “他首辅当腻了?” 怀庆故意唱反调,淡淡道: “朕觉得都挺好的,个个一表人材,年少有为,大奉出色的年轻人,也不是只有许银锣,对吧。 “你觉得哪个最顺眼,就替朕挑一个吧。” 其实钱青书挑的这些人确实不差,可以说是京城最拔尖的二代。 自身能力也不俗。 比如这位叫“钱俊”的公子,十岁诗经倒背如流,十二岁考取童生。 去年虽然会试落榜,但想来今年能凭借一篇《我的首辅父亲》一举夺魁,成为状元…… 许七安摇头: “这些凡夫俗子,怎么能配得上陛下呢。” 怀庆“哦”了一声,语气冷淡: “朕也是普通女子,总要成亲生子,这些人都是大奉未来的栋梁,如何配不上朕!” 许七安随口说道: “能配的上陛下的,当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怀庆双手撑在大案,身子略微前倾,美眸明亮,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逼问道: “那许银锣认为,谁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逐鹿中原 第五十二章 蛊神的信息 , 她直接就a上来了..........许七安望着画卷里的公子哥们,几秒后收回目光,看向脸色严肃,美眸灼灼凝视的怀庆。 怀庆骄傲、矜持,自尊心强,和临安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有些东西她想要,但绝不会说出口。 这一点,比“讨厌双修”的洛玉衡有过之无不及。 而从许七安的角度,他知道怀庆的性子,比洛玉衡还骄傲,比李妙真还刚烈。 一个对皇位都有野心的女子,恐怕很难接受夫君宠爱别的女子,所以许七安就一直没a怀庆。 没想到,她现在自己a上来了。。 转念一想,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忙于春耕,粮草问题也因为开启的关税,日渐解决,怀庆自己又成了九五之尊,再没任何顾虑和阻碍。 她下一步要追求的东西,显而易见了....... 许七安叹息一声: “可惜了,可惜了........” 怀庆眉梢一挑,道: “可惜?” 许七安摊手: “放眼大奉,能配得上陛下的,除了本银锣还有谁?您要嫁人就早说啊,我索性把你和临安一起娶过门。现在如何是好,姐姐总不能给妹妹当妹妹吧。” 他唉声叹气的模样,仿佛自己错过了某个大机缘。 掌印太监和小宦官们,齐齐低头,大气不敢喘。 拼命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聆听这种“高端机密”时,最好把自己定位成过耳便忘的工具人,事后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说。 此为生存之道。 其实宫中宦官最害怕的就是碰到这类事,因为知道的越多,寿命越短。 怀庆愣了愣,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她凝视着许七安片刻,哼一声: “许银锣说笑了,临安是朕的妹妹,你既然当了驸马,便要收敛着性子,莫要三心二意,好好待她。” 她眉眼不再锐利,语气也变的柔和,看起来对许七安的回答是非常满意的。 等许七安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后,怀庆‘嗯’一声,道: “今日魏公琐事缠身,未能进宫陪朕手谈。许银锣便代魏公陪朕对弈吧。” 我只会下象棋和五子棋啊.........许七安应允下来。 ........... 浩气楼! 魏渊展开密信,上面的内容是西域大乘佛法的近况,不出所料,佛门禁止度厄罗汉弘扬大乘佛法,并打算在入秋后举办佛法大会,如今正在召集西域信徒。 打更人在西域有许多暗子,且都是西域人,这些人散布在西域各国,专门收集佛门情报。 密信中还提到,虽然阿兰陀禁止各国以及各阶层宣扬大乘佛法,但思想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如野火燎原,再难回到以前了。 大乘佛法转为暗中传播,深受生活贫苦的贫民以及奴隶推崇追捧。 根据一位奴隶身份的暗子描述,信仰大乘佛法的信徒们,把大奉银锣许七安奉为三千世界中的至高佛,祂的意志降临九州,传播大乘佛法理念,第一个度化之人是度厄。 度厄罗汉受其感化,了悟佛法,也成了佛。 至高佛可度世间众生脱离苦海,人人成佛。 魏渊略作沉吟,在案上铺开纸张,提笔书写,随后盖上他的印章,召来南宫倩柔,道: “你拿我手谕,去南疆关市调三万两白银,送到西域去,交给那边的暗子。” 气质阴柔的南宫接过手谕,蹙眉问道: “义父这是.........” 魏渊悲天悯人的语气道: “西域百姓太困苦了,送些银子给他们改善改善生活,大乘佛法不但能洗涤他们的心,还能使他们衣食无忧。” 南宫倩柔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义父的意思。 信大乘佛法还能有银子拿,那些犹豫的、中立的人如何选择,可想而知。 “哼,还好有义父你在背后运筹帷幄,许宁宴那粗鄙的武夫,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哪里想的到这些。”南宫倩柔趁机诋毁一下争宠对象。 魏渊摇摇头: “如果连这些都要许宁宴呕心沥血的去谋划,大奉就不值得救了。” 南宫倩柔点到即止,转而说道: “义父今日怎么没进宫?” 按照往常,义父现在多半在宫中与陛下商议政务,以及下棋。 魏渊叹了口气,“陛下今日派人通知我,让我不用去宫里了。我估摸着,往后也不用我陪她下棋了。” 不过这份密信,还是得派人送进宫里去,交给陛下。 ........... 打那以后,许宁宴就天天收到宫中传信,怀庆陛下邀请他进宫手谈,商议国事。 除了最开始几日正儿八经的下棋,商议政务,后续的很多次里,怀庆时常邀请许银锣游御花园,登高望远,甚至切磋过招。 许银锣俨然成了女帝的宠臣。 见姓许的出入皇宫如此频繁,大臣们上书请求陛下成婚“立后”的谏言便渐渐少了,保持观望姿态。 许府。 这天早上,脑袋上顶着白姬的许铃音在院子里绕圈乱跑,白姬不停调整四肢,以保证平衡。 这是他们常玩的游戏,白姬先掉下来,或许铃音先跑断气,那就输。 输的人要把今晚的鸡腿让给对方。 但一人一狐总是没能分出胜负。 途径内厅,看见姬白晴、婶婶、许玲月、临安,还有慕南栀在厅内喝茶聊天,气氛融洽。 “我觉得你们家的气氛有些古怪。”白姬站在人类幼崽头顶,小声的说。 许铃音眼珠子往上翻,语气娇憨的回了一声: “啥?” 白姬娇声道: “说不清楚啦,就是觉得怪怪的,你娘看我姨的眼神就很奇怪,一定是嫉妒姨长的比她漂亮。那个临安公主昨天还给我吃的,打探姨的身份。 “嗯,夜姬姐姐突然跟我说,小孩子要诚实........ “但我还是没有告诉许银锣的媳妇。” 妖族擅长察言观色,这是与生俱来的生存本能。 许铃音听完,表情木然: “你在说什么啊。” 白姬想了想,歪着脑袋: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许铃音就提议说: “那我们去问我师父吧,我师父很聪明的。” 于是两人跑去找了正在伙房偷吃东西的丽娜........ 许铃音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师父,你再吃什么呀!” 丽娜抹了抹嘴角的油,“少废话,江湖规矩,一人一半。” 她指着盘子里的熏鸡。 许铃音开心的走过去,扯下一只鸡腿,想了想,又扯下鸡屁股,递给头顶的白姬。 三人很快吃了起来。期间,许铃音一边鼓着腮帮咀嚼,一边说: “师父,我又梦到大虫子了。” 丽娜注意力都在熏鸡上,随口问: “什么大虫子啊。” 许铃音道: “就是蛊神啊.......” .......丽娜手里的鸡肉掉在地上,她瞳孔微微放大,愣愣的看着许铃音,过了好一会,压低声音道: “祂又教你打架了?” 许铃音摇头,“祂就是跟我说话。” “祂说了什么?”丽娜大声追问。 许铃音歪着脑袋,很努力的回忆,然后宣布道: “我忘记啦!” “你这个蠢货!”丽娜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想她打小就聪明,怎么就收了如此蠢笨的弟子。 丽娜二话不说,拉着许铃音的手腕,夺门而出。 白姬开心的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扑倒桌上啃起熏鸡。 都是我的啦~ ......... 皇宫里,御花园的清水池边,怀庆穿着梅色宫裙,坐在青岩上,裙摆下露出一双白皙匀称的小腿,双脚浸泡在清澈的水波里。 身边摆着小案,上面是酒水和瓜果。 许七安坐在她身后的凉亭里,对着面前的棋盘苦思冥想。 怀庆把一块削好的甜瓜塞进红艳艳小嘴,慢条斯理的吃完,微笑道: “春光正好,适合泡脚赏花,许银锣过来陪朕坐坐。不必纠结棋盘。” 看不起谁呢........许七安一口拒绝,道: “我肯定能想出破局之法。” “........”怀庆就不理他了。 过了片刻,女帝戏谑道: “听圣子说,许府一片狼烟啊。” 许七安头也不抬,凝视棋盘,笑道: “府上人多了,自然就有小矛盾小冲突,哪能一片和谐?对了,钱首辅给你的那些名单你给我一份儿,我看里面有些公子哥不错,可以玲月物色个夫婿。” 怀庆‘哦’了一声: “许玲月确实该嫁人了,有瞧上哪家的公子,朕可以赐婚。” 许七安撇撇嘴: “我是打算有这份名单吓唬她,这丫头最近在府上嚣张的很,打压完我娘,打压临安,我得让她收敛些。” 怀庆笑了起来: “回头二郎和思慕成了亲,就跟热闹了。你说她们到时候是各自为战,还是相互结盟?” “谁知道呢!” 许七安脑补了一下,既觉得头疼,又有点期待,那场面肯定比勾栏戏曲有看头。 想到看戏,他突然就想起了徒弟苗有方。 “苗有方在禁军里对吧。” 怀庆点点头。 苗有方现在是禁军营,步兵二营的指挥使,身居高位了。 她把许宁宴的这个弟子,当做亲信来培养。 “丢去刷茅厕一个月。”许七安说。 正说着,一位青衣宦官匆匆而来,停在亭外,朗声道: “许银锣,府上派人传信,通知您速速回去。” ......... 许府。 书房里,许七安脸色严肃的盯着小豆丁。 小豆丁脸色严肃的盯着桌上的糕点。 “你忘了蛊神与你说的话?” “大锅,我能吃吗.......” ......许七安叹口气: “吃吧!” 趁许铃音走到桌边拿糕点,屈指点在后颈,发动心蛊的御兽之力。 不管是他体内的七绝蛊,还是小豆丁后颈的七绝蛊雏形,都可以视作沟通蛊神的“桥梁”,只不过前者受到压制,蛊神无法随意传送意念,或降临。 而小豆丁身上的七绝蛊“雏形”,对蛊神来说却没有限制。 他现在要做的是,以小豆丁为媒介,接续与蛊神的联系,听听祂在瞎哔哔什么。 霍然间,许七安眼前呈现出一片黑暗,无边无尽的纯粹黑暗。 黑暗里,浮现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沉默的与他对视。 “秋露........” “不化蛊,难逃大劫........” 赤红如血的双眼缓缓闭合,黑暗随之破碎。 许七安睁开眼睛,眉头皱起。 “秋露.......不化蛊,难逃大劫........什么意思?蛊神想说什么?” 他旋即拿出地书碎片,传书道: ........ ps:错字先更后改,感谢大家在本章说纠正的错字。 逐鹿中原 第五十三章 蛊的世界 , 传书出去后,正处在空闲状态的怀庆率先传书回复: 许七安以指代笔,正要回复,看见李妙真抢先传书质问: 陪大姨子啊.......许七安传书道: 楚元缜觉得不可思议。 啊,秋露是节气么,我上辈子的节气里没有这个..........许七安传书道: 他平时不关注日历,对这个世界的节气了解不多。 许七安还以为“秋露”指的是某种天材地宝,或者秋天的露水。 日理万机的圣子,抽空回复了一句。 宁宴?!李妙真本能的挑了挑眉毛。 怀庆这个女人,几乎从未在公开场合如此称呼许七安。 再联想到许七安从宫中回家这一点,飞燕女侠顿时磨了磨牙。 怀庆继续传书道: 窥屏的阿苏罗见到话题扯上佛门,忍不住冒泡了。 楚状元分析道: 理由很简单,蛊神不可能向铃音传递佛门情况,她还只是个孩子。 这样做没有意义。 如此看来,佛法大会有问题啊,蛊神是在向我示警?或者,借我的手,破坏佛陀的某项计划,而这个计划与佛法大会有关........许七安陷入沉思。 李妙真带着怨气传书。 我怎么突然变狗贼了.........许七安传书肯定了飞燕女侠的话: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与大劫有关,蛊神说不化蛊,难逃大劫,反过来说,成了蛊,就能度过大劫? 另外,那些不能化蛊的生灵,又会怎么样? !!! 怀庆的话,一下子把众人的记忆拉回了两年前。 当初丽娜在天地会内部分享“儒圣雕塑裂开了”的信息时,曾经提过,看守蛊神是蛊族永恒不变的方针,因为天蛊部的先知们曾经预言,当蛊神醒来时,整个九州将成为蛊的世界。 难道天蛊部的先知们,预言到的内容就是大劫?或者说,是大劫中与蛊神相关的部分........楚元缜心念电转,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不化蛊,难逃大劫,所以蛊神要把九州化作蛊的世界?原来我们不知不觉中,已经窥见了大劫的一角..........李妙真把线索串连起来后,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窥屏中的恒远大师恍然大悟。 所以,蛊神是希望铃音能早点把蛊术修到高深境界,甚至从人类身份转化为蛊?不然大劫来临时,难逃一死?这是什么见鬼的师徒情深........许七安心里腹诽。 阿苏罗和李灵素入群虽早,但通网最迟,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又惊奇又震撼。 在众人浮想联翩,心情复杂之际,窥屏已久的丽娜发表了她的疑惑。 没人搭理她........ 金莲道长昨夜与群猫嬉戏于屋顶、街巷和围墙,乐不思蜀,天亮后群猫散去,道长便在自家的院子里打盹晒太阳。 本来是不想搭理天地会群聊的,奈何几个小后生聊起来没完没了,心悸不断,无法打盹,道长只好参与进来。 没想到聊的情报如此高端。 众人纷纷打招呼,同时心里腹诽: 金莲道长不会又附身于猫,夜里出去鬼混了吧........ 这种话也就许宁宴敢肆无忌惮的说,完全不给道长面子.........众成员心里暗想。 他们怎么都不回我的话,到底怎么回事嘛.......丽娜也暗暗想着。 【九:胡说八道!此事事关重大,贫道难免多想了些时间。“化蛊”之事暂且不提,“秋露”应该指的是入秋,蛊神想说的,应该是入秋时,佛门会有动静。 金莲道长的猜测与我不谋而合.......许七安暗暗点头。 圣子提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李灵素被说服了。 又简单讨论了几句,为两句话做定性后,许七安“退出群聊”,把地书碎片收好,转头看向一边的妹妹。 许铃音像一只馋嘴的肚子,嘴唇蠕动,吃着清香甜腻的糕点。 “拿着糕点出去,大哥要一个人静静。” 许七安把小豆丁打发出去,一个人坐在桌边静静思考,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变成橘色。 终于,他回过神来,看一眼角落里的水漏,已经是酉时三刻。 恰好此时,书房的门‘吱’的打开,临安的大宫女迈步进来,细声细气道: “驸马,殿下唤你去厅里用膳。” 许七安脸色温和的点头,边起身,边问道: “殿下呢?” 他在书房坐了一下午,临安居然没找他?是爱消失了么? 大宫女嗓音软濡的回答: “殿下在厅里和慕夫人下棋呢。” 慕姨是许七安叫的,下人们管花神叫慕夫人。 这位慕夫人相貌平平,年过四十,据说是个寡妇,因为和许家主母关系亲密,所以借住在府上。 府上仆人里流传着一个说法,这位慕夫人是许银锣的相好,两人有着见不得光的私交。 近来临安殿下变着法子打探慕夫人的底细,处处和她较劲,就是听信了这些流言蜚语。 出了书房,穿廊过院,走过花香阵阵的庭院,他来到内厅,看见婶婶站在屋角的高脚凳边,给一丛碧绿喜人的青萝浇水。 看见许玲月低着头,青葱玉指捻着针线,专心给一件青袍绣上精美云纹。 看见临安和慕南栀趴在棋盘边,脸色严肃,秀眉微蹙,杀的半斤八两,不可开交。 看见夜姬坐在临安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个青铜厮杀,而她的对面是许元霜。 看见丽娜坐在桌边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等着开饭。 看见姬白晴手里捧着一本书,边饮茶边看书......... 他站在那里,忽然不太敢靠近,害怕打破如此和谐,如此温馨的一幕。 这时,许玲月抬起头,见大哥站在厅外,美眸一亮,嫣然道: “大哥~” 众女眷纷纷望来,展颜一笑,刹那间群芳争艳。 许七安跨入内厅,假装看不见临安和花神的较量,道: “娘今晚也在这边用膳?” 姬白晴点点头: “待会儿元槐会过来。” 许七安环首四顾,看向服用养颜丹后,瓜子脸越发美艳动人的婶婶,“二叔和二郎呢?” 散值时间是申初,早就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婶婶显然并不关心儿子和丈夫,继续摆弄心爱的盆栽,随口回应: “应该是在外应酬吧。” 不管是二郎还是许平志,官位越高,地位越高,饭局也会越多。 婶婶是觉得,只要儿子和丈夫不去教坊司或青楼鬼混,她就懒得多管闲事。 当然,勾栏也是不行的,只不过勾栏的档次太低,许家男人怎么可能去那种低端地方花天酒地,所以没在婶婶的考虑范围内。 侄婶俩正说着话的功夫,许二叔回来了。 二叔穿着御刀卫的轻甲,腰悬佩刀,步伐伴随着甲片的铿锵声,他一手按刀,一手拎着一袋牛油纸。 “呦,好久没买青橘了。” 婶婶早已见怪不怪,道:“回头煮成汤给铃音喝,健脾开胃。” 许二叔点点头,见侄儿斜着眼望着自己手里的青橘,二叔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不屑,道: “宁宴也想吃?行啊,回头让你婶婶也给你准备一碗。” 自己也不干净的许七安默默的扭过头去。 “娘,我肚子额了!” 这时,许铃音脑袋上顶着白姬,欢快的跑进来,隔着老远看见桌上的青橘,欢快的步伐猛的一顿。 她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如临大敌。 “肚子额了?来吃个青橘垫垫。” 许二叔连忙给女儿剥青橘,把皮汁儿溅的到处都是,刺激婶婶和屋内女眷的嗅觉。 “哪有吃青橘垫肚子的!” 许七安心说,二叔你做个人吧。 许二叔也没打算真的让女儿吃,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当即点头道: “那就丢了吧。” 丢了........许铃音默默结果青橘,放进嘴里,然后脸色狰狞的咽下去。 等她好不容易把那只青橘吃完,许二郎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青橘。 “这青橘有那么好吃?” 姬白晴盯着许二郎手里的青橘,眼中有着困惑。 没记错的话,元槐前阵子天天买青橘,并且一个不剩的吃光。 姬白晴本来不太在意,今天见到许平志和许新年接二连三的买青橘回来,心里就觉得奇怪。 婶婶和玲月早就习惯了,前者说道: “青橘是味药,不太好吃,但对身体好。” 这是许家三爷们给婶婶灌输的概念。 许二郎把那袋青橘塞进幼妹怀里,嘱咐道: “记得吃完。” 然后就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接过绿娥递上来的热茶,润喉止渴。 小豆丁看着桌上一袋青橘,怀里一袋青橘,竖起浅浅的眉头,露出凝重的表情。 她最高纪录是吃掉三袋青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眼下只有两袋,还,还好........ 况且家里有师父和白姬替她一起吃。 姬白晴目光望向厅外,突然露出笑容,“元槐回来了。” 厅外,青石板铺设的小路,许元槐穿着打更人的差服,胸口挂着铜锣,腰悬制式佩刀,左手拎着一袋青橘........ 许元槐迈入内厅,忽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手里的那袋青橘,并露出古怪表情。 宁宴把青橘的用法告诉元槐了?许二叔露出恍然之色,由衷的感到欣慰。 觉得许家的晚辈都得到了自己的传承。 大哥这个蠢货,法不传六耳,到处乱教人,暴露了怎么办,呸,粗鄙的武夫........许二郎心思更细腻。 这种“秘法”他是不愿意教给便宜堂弟的。 怎么感觉大家的眼神怪怪的..........许元槐不禁一愣。 接着,他发现二房的幼妹,怀里也抱着一袋青橘,目光发直,愣愣的盯着他的青橘,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想吃........许元槐心里一动,挤出一抹自以为友好的笑容,然后把青橘塞进小豆丁怀里。 “嗷嗷嗷.......” 许家的晚宴是在许铃音的嚎哭中开始的。 .......... 深夜,许七安和临安结束了双修,他罕见的有了些许困意,迫不及待想要入睡。 对于他这个境界的高手来说,睡眠早已是可有可无之事。 武者的危机预警?不对,是国运预警!! 许七安立刻抓住问题的重点,国运预警以前发生过,那就是监正被封印,大奉处于灭国危机时,国运曾经向他预警。 没有犹豫,许七安当即遵循内心,陷入沉睡。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看见西方有一轮照亮世间的大日,正冉冉升起,驱散了黑暗。 而在东北方向,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天空,层层叠叠的翻涌,乌云汇聚成一张人脸,冷漠无情的俯瞰着大地。 遥远的南方,则有一双血红的眼睛,隔着千山万水注视着北方。 南方以南,更遥远的地方,有扭曲的阴影在张牙舞爪,看不清具体形象。 梦境霍然破碎,许七安翻身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他缺氧般的大口喘息。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五十四章 出海 , “怎么啦!” 临安刚入睡不久,被他的动静吵醒,不满的翻了个身,扭一扭水蛇腰,语气娇憨中透着慵懒。 她软绵绵的贴过来,抱住许七安健硕的腰身。 “我出去一趟,你先睡。” 许七安把两条雪白藕臂拿开。 “去哪里!” 临安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桃花眸子凶巴巴的瞪着他。 她的胴体洁白细腻,宛如无暇美玉,胸脯处残留大片大片的吻痕。 风情万种的水蛇腰也被种了几颗草莓。。 “刚才做噩梦了,我怀疑儒圣封印出了状况,得去看看。” 许七安捏了捏她颇有肉感的脸颊。 成亲之后,临安平日里不会管束他,但夜里必须陪她睡,交公粮。 不给许七安夜不归宿的机会。 一听是正事,她便没有再问,只是皱了皱眉。 简单安抚临安几句后,许七安起身下床,迅速披上袍子,穿戴整齐,然后坍塌成一团阴影,消失在房内。 .......... 夜色沉沉,一轮圆月挂在天穹,洒下洁白的月辉,星子寥落。 靖山城外,海面掀起银色的波浪,海风送来‘哗啦啦’的浪声。 古老而巨大的宫殿内,萨伦阿古睁开眼睛,沉默了片刻,迈出一步, 直接来到祭台,来到头顶荆棘王冠的雕塑边。 祭台的另一头, 儒圣雕塑边, 站着一位青衣年轻人。 “果然, 巫神进一步挣脱封印了。” 年轻人盯着儒圣雕塑上,裂开到小腹位置的裂缝。 “想来蛊神也差不多了吧。”他又说道。 萨伦阿古笑道: “你深夜来此, 是因为气运预警了?” 语气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淡然。 随着巫神进一步复苏,巫神教底气越来越雄厚。 看什么都是淡然的。 许七安并不回答他, 目光从儒圣雕塑挪开,望向巫神。 巫神安静的立于夜色中,没有因为一品武夫的到来有任何反应。 “真是目中无人啊。” 许七安感慨一声。 萨伦阿古缓缓道: “你没时间了,最迟年底,巫神便会破开封印, 重临世间。蛊神亦然, 而佛陀会在祂们之前。 “许七安, 大奉没有超品坐镇, 中原凝聚了人族最精华的气运,终将被超品们瓜分, 你挡不住的。纵使你成为半步武神, 与神殊联手, 又如何挡住三位超品? “何况还有海外虎视眈眈的‘荒’, 守门人还在它手中。” 许七安沉默不语。 隔了一会儿, 他自嘲道: “我还以为你会尝试拉拢我。” 萨伦阿古微微摇头: “我不会拉拢必死之人,你凝聚了大奉一半的国运,是超品们争夺的‘食物’,也许, 你会先大奉一步灭亡。” 他语气平静, 就像在阐述事实。 一阵风吹来, 凝聚成纳兰天禄的模样,这位雨师怜悯的看着许七安: “你大概会是史上最短寿的一品武夫。” 两位灵慧师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或讥笑或嘲讽的望着许七安。 许七安扫过萨伦阿古、纳兰天禄以及两名灵慧师, 接着看向巫神雕塑。 “呸!” 他大逆不道的吐了一口唾沫, 大步离开。 “有胆子就来,老子在中原等你们!” 许七安腾空而起,在刺耳的音爆声里,刺向天空。 .......... 南疆。 极渊里,夜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许七安像一架超音速战斗机, 凶悍的从高空扎入极渊。 他携带着可以撞塌一座山的动能,掀起庞大的气流,冲入极渊后,在距离儒圣雕塑不足三丈时,违背力学原理的停顿下来。 所有的惯性、动能,在刹那间收束,气流平息。 许七安落地的瞬间,立刻审视儒圣雕塑,发现裂缝不出意外的扩散到了儒圣的腹部。 “情况不妙,极渊里的雕塑破损情况,与靖山城的那尊差不多,这是不是说明巫神和蛊神的实力相差不大.........” 他苦中作乐的分析出一些超品的蛛丝马迹。 “最多到年底,超品就要破除封印了。” 许七安凝视着儒圣雕塑,许久没有说话。 中原没有超品坐镇,疑似守门人的监正又被封印着,不知道有什么谋划,且联络不上。 到了这一步,他什么人都指望不上了,没有大佬的腿可以让他抱,因为不知不觉间,他已是中原最强的大佬。 可即使他晋升速度已经很快,想对抗超品,依旧是螳臂当车。 唉.......巨大的叹息声回荡在极渊中,许七安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 皇宫里,御书房。 夜幕漆黑,外头火把的光芒缓缓移动,值守的禁军从御书房外走过。 李灵素打了个哈欠,望向对面大椅上的许七安,低声道: “深更半夜,把我们召集过来有什么事。” 他的左边是飞燕女侠、蓝莲道长、天宗前圣女李妙真;他的右边是头发花白,穿黑色道袍的地宗道首金莲。 然后依次是高大魁梧,丑帅丑帅的阿苏罗;额前一缕白发,背负法器长剑的楚元缜;穿浆洗发白纳衣,脸色苦大仇深的恒远。 第一次进御书房,好奇的左顾右盼的丽娜。 自许七安大婚后,天地会成员第一次聚齐。 其他人没有说话,注视着许七安,等待他开口解释。 “我去过靖山城和南疆极渊了。”许七安叹息一声: “儒圣雕塑的裂痕又扩大了,最迟年底,超品就会重临世间。” 天地会成员面面相觑,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脸色凝重。 最迟年底,大劫降临.......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不,应该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坏消息.........李灵素脸色微变。 “而你对于如何晋升武神,毫无头绪。” 坐在大案后的怀庆低声道。 她的话,加重了天地会成员的焦虑,让众人不由的皱起眉头。 “而就算晋升半步武神,也不可能挡住三位超品。” 金莲道长叹息一声。 “还有海外的‘荒’,它想吞噬监正,就必须灭掉大奉。” 阿苏罗提醒道。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彻底把天聊死。 这是一个死局,比当初监正被封印,云州叛军势如破竹的情况更加无解。 至少那时的破局之法有洛玉衡,有阿苏罗,有许七安的众生之力等等。 可是现在,涉及超品层次的战斗,超凡只是有入场券,根本左右不了大局。 如何是好? 即使聪慧如怀庆,才智超群如楚元缜........反正除了丽娜,天地会成员的智商都不差,可就是想不出破局之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歪门邪道。 许七安打破沉寂,道: “路要一步一步走,我现在的目标是晋升半步武神,明日便出海,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有没有晋升半步武神,我都会回来。” 宋卿已经参透监正留下的阵法,并刻制成阵盘交给许七安。 只要他能寻到何时的“吞噬”对象,便可祭出阵盘,辅助他炼化对方的生命精华。 许七安接着说: “我们至今不知何为大劫,但知道敌人是谁就够了。超品由我和神殊去扛,你们不用管。 “但佛门的超凡,巫神教的超凡,需要你们去扛。 “楚兄,希望我归来之时,你已经踏出自己的道,晋升超凡。阿苏罗,你距离一品只差一线,如何突破,选择走哪条路,你自己斟酌。 “金莲道长,你已重返巅峰,是二品大圆满,渡劫可有希望?还有恒远大师,你的杀贼果位不要浪费,不知如何炼化、使用的话,可以向阿苏罗请教。 “诸位,时间有限,尽快提升自己吧。 “三个月后,如果我还不能晋升半步武神,我希望大家能离开九州,出海避难。 “至于圣子,天宗封山,隔绝红尘,你是天宗圣子,应该还回得去,带着身边的红颜知己上山避难去。” 话说到这份上,连李灵素都没了插科打诨的兴致,沉默着点头。 许七安起身,朝众人拱手: “三个月后见!” 天地会成员默然起身,低声道: “保重!” ........... 次日。 十万大山,万妖女皇的寝宫里。 身段曼妙,背影无限美好的银发妖姬坐在梳妆镜前,姿态妩媚的描眉,咯咯笑道: “海外地图?哪有这种东西,我们妖族可没有画地图的习惯。” 九条毛茸茸的狐尾拖曳在地,像是漂亮的白裙子。 身后几丈外的许七安皱了皱眉,心说你玩我呢,之前借助浮香联系的时候,明明说好的。 九尾天狐转过身来,修长的玉腿并在一起,严丝合缝,媚笑道: “本国主亲自陪你出海! “许银锣旅途寂寞了,本国主还能侍寝,助你排解苦闷。” 她笑容仿佛能勾人,妖冶魅惑。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五十五章 鲛人 , 清晨,东海上薄雾弥漫,姹紫嫣红的朝霞将天海遥遥隔断。 碧空中晨星寥落,几只海鸟悠然划过,贴着蓝紫色的海面自在飞翔。 许七安站在船头,迎着海风,劈波斩浪般的前行。 身后几丈外,小蛮腰系着皮裘,充当裙子的九尾狐坐靠在船舷边,眯起狐媚的眸子,眺望远处海面。 海风吹拂里,睫毛微微颤动,侧颜精致绝美,风华绝代的尤物。 他们脚下这艘船是司天监的法器,每日能航行千里,船的动力是孙玄机刻在底舱的水系和风系阵法,以这艘船的建造材质,使用寿命大概是两个月。 再长,就需要术士进行维护,更换阵法,以及承载阵法的材料等。。 “很新奇?” 九尾狐的笑容,就像一个老司姬,在调侃还没毕业的小弟弟,“幽冥蚕距离南疆不算远,这次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出海,是不是对海外非常向往。” 他在船头都站了好几个时辰了。 许七安充耳不闻,凝立远眺,许久后,指着海平线的尽头,嗓音低沉: “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吗?” 九尾狐一愣,本能的回答: “神魔后裔。” “不!” 许七安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双目灼灼: “我原以为海的那边是自由,后来发现是敌人,再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病毒!” 见狐媚子神色呆呆的,写满茫然,许七安就觉得索然无味。 没意思,听不懂我的梗! 这时候,九尾狐反应过来,嗔道: “你又说胡话了。” 许七安反问: “什么叫又?” 好像咱们很熟的样子。 九尾天狐显然不是有问必答的乖顺女子,眨巴一下眸子,狡黠道: “你猜!” 除了浮香还有谁.........许七安没搭理她,懒得回答,继续眺望海面,道: “跟我说说你在海外的见闻吧。” 银发妖姬收敛媚态,望向西南方,道: “往西南方再航行五百里,有一座布满溶洞的岛,岛上栖息着鲛人,鲛人女王是超凡境,估摸着是三品初期的实力。那里是我们出海后第一个坐标。 “到了鲛人岛,就要往南航行了。” 鲛人啊,超凡差了些,即使抽干她的精血,对我也毫无裨益.........许七安心里一动: “他们是不是会唱歌?用歌声引诱出海的渔民,把他们骗进海里吃掉?” 九尾天狐摇头: “他们想吃人,需要用歌声引诱?随便掀起风浪打翻船只就成。” 这和我想象中的鲛人不一样啊.........许七安不甘心的问道: “他们长什么模样?” 九尾天狐闲聊般的科普: “人身鱼尾,尾巴覆满青色或黑色硬鳞,鲛人容貌娇美,不管男女都有着极为出色的外表。唔,据说他们对配偶极为忠诚,一旦确立配偶关系,便只会对他(她)发情。 “而一旦配偶死亡,鲛人便不会再另寻新欢,甚至会离群索居。年岁达到三百年的鲛人,体内会结出一种珠子,握着珠子见到心上人,珠子就会发光。” 你这让我想起了困扰广大青年的问题,是选头还是选尾...........许七安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点评道: “很有意思的族群。” 唯一的遗憾就是人身鱼尾,观赏性极强,实用性不高。 “除了熟悉的‘航线’,你有尝试过拓宽航道吗?”许七安说道:“你没找到同族,很可能它并不在你熟悉的这条路上。” “所以说你没出过海,见识有限。” 银发妖姬嫣然一笑,笑容里有着某种优越感,就像天空翱翔的雄鹰在俯视井底的青蛙。 “海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你如今能朝游西域暮靖山,可九州只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而非全部。你根本不知道九州之外的世界有多广阔。 “也不会知道海洋有多磅礴,多浩渺。一旦走错了路线,很可能迷失在茫茫大海里,即使你是一品武夫,能御风飞行,也会迷失。 “我告诉你一些普通超凡强者不会知道的秘密,曾经有神魔后裔出海探险,结果迷失在了无边无际的海洋里,等它重新返回九州,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 “你知道它是怎么找回来的吗?这涉及到此方世界的一个秘密。” 说完,银发妖姬目光紧盯着许七安,试图从他眼里看出惊讶和求知欲。 “什么秘密!” 许七安漫不经心的问道。 无非就是绕世界一圈,然后发现这片世界是圆的............他心里吐槽。 九尾天狐不满意他的态度,娇哼一声,改变主意,不打算告诉他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比如九州之外,浩渺汪洋上,不是只有岛屿,也有无边无际的广袤土地。 比如那位神魔后裔漂泊数年后,朝着一个方向飞,结果竟然回到了九州,发现原来天地是圆的。 这些秘密虽然不重要,却关系着天地的本质。 许宁宴这家伙晋升一品后,态度便如此倨傲,她不高兴告诉他这些。 让他当一个没见识的九州土著。 “在你所知的路线里,有没有二品境的神魔后裔?”许七安问道。 银发妖姬摇头: “本国主一个人便能横推路径上的所有神魔后裔聚居地。” 这就有点难受了啊,留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毫无用处。许七安眉头紧皱。 如果要依靠三品境的精血晋升半步武神,几乎是不可能的,虽说量变可以引发质变,但这个量的界限在哪里,许七安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杀光九州的所有三品,包括神魔后裔,都未必能支撑他晋升半步武神。 “本来就是出海碰运气,你别抱太大期望,不过呢,过了鲛人岛,往南八百里或许会有收获,那里是一片非常有意思的地方。” 九尾天狐没把话说死。 “什么地方?”许七安顺势问道。 但银发妖姬卖了个关子,没告诉他。 两人就这样在海里漂泊了三天,第四天,许七安意识沉浸到地书碎片中,发现混沌空间里,对应八块碎片的光团,已经变的极为黯淡。 这意味着他手里这块碎片,与其他八块碎片的联系已经极为微弱,用通俗的话说——没信号了。 感觉再过几天,我就要漂到失联了.........意识沉浸在地书中的他,耳廓一动,听见银发妖姬柔媚悦耳的嗓音: “那边是鲛人岛了。” 许七安连忙睁开眼,看见九尾狐高挑的身段站在船头,指向海平线尽头。 那里隐约又一座岛的轮廓。 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岛屿的一角,分辨不出它具体有多大。 银发妖姬笑吟吟道: “鲛人性情比较温和,咱们可以到那里做客,顺便了解一下海底有没有神魔后裔聚居地。你知道的,水属性的神魔后裔喜欢居住在海里。 “而海底并不是我们熟悉的领域,鲛人则是陆地和海底都可以生活。” 她虽然出海数次,但始终没有对海底进行探索。 狐狸精不擅长水战,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同境界的水系超凡,极可能会翻车。 当然,粗鄙的武夫就没这方面的顾虑,哪怕遭遇同境界水系超凡的袭击,武夫也能凭借自身的粗鄙,在挨一顿最毒的打后,安然无恙的回到海面上。 “唔,没记错的话,鲛人女王还未婚配,许银锣可以收服她,带在身边,寂寞得时候临幸。”狐狸精媚笑道。 “调侃我会让你感到快乐?”许七安斜她一眼,话锋一转: “嗯,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鲛人岛打探情报吧。” 正说着,翻涌的碧波送来一具浮尸,这具尸体身体已经被泡的发白,上半身形象与人类女子相差不大,头发是墨绿色的,后背长着一排小巧的背鳍。 下半身应该是鱼尾,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尾部齐腰而断,断口血肉模糊,像是被某种怪物硬生生咬断。 这位鲛人身上穿着一件藤蔓编织的轻甲,轻甲内血肉模糊,早已死去多时。 “咦!” 九尾天狐审视着尸体片刻,道: “这是鲛人女王的亲卫队,唔,看来鲛人们遇到麻烦了。” ........... ps:错字明天再改,今儿没了。 逐鹿中原 第五十六章 怪物 , 许七安招了招手,在碧波白沫中载沉载浮的女性鲛人尸体浮空而起,在两人面前悬停。 “没有明显、清晰的牙痕,行凶者的身躯应该非常庞大,直接一口咬断.........” 许七安审视着鲛人“腰斩”处的伤口,做出判断: “是遭遇了大型掠食者。” 九尾天狐等他说完,语气平静的接过话题: “据我所知,这片海域附近没有大型掠食者盘踞、栖息,如果这个鲛人不是鲛人女王的亲卫,而是普通鲛人,那可能是遭遇了偶然间误入鲛人海域的掠食者。 “至于现在嘛,鲛人岛多半出问题了。因为女王的亲卫,是不会离开鲛人女王身边的。” 许七安点点头: “所以亲卫遇到掠食者,就等于女王遇到掠食者。而鲛人女王是超凡强者,却仍有亲卫被杀死.........” 推理结果不言而喻——敌人也是超凡。。 “海外超凡强者这么多?一出海就能碰到俩?”许七安满脸惊讶。 像鲛人岛这种族群世代栖息地,就类似于一个小型势力,由神魔后裔组成的势力,有着超凡强者坐镇是可以理解的,另一个例子就是幽冥蚕栖息的蚕岛。 但随随便便就遇到超凡,仍有些夸张。 银发妖姬撇嘴: “我上次出海,除了固定栖息地上的那些强者,几乎没有在途中遇到过超凡境神魔。” 言下之意,这种情况属于小概率事件。 可能是鲛人族招惹了什么强敌,或者恰好有别处的神魔后裔,游荡到这里。 许七安接着观察尸体,忽然眉头一皱,道: “或许,有麻烦的是我们!” 九尾天狐看着他,用疑惑的腔调“嗯”了一声。 “这具鲛人尸体泡在水里的时间超过十个时辰,但鲛人们却没有寻回同伴的尸体,而尸体上也没有被海里鱼虾啃食的痕迹。”许七安笑道: “这说明什么?” 银发妖姬冰雪聪明,稍一点拨,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说道: “那个强大的掠食者还在附近海域游曳!” 所以鲛人不敢出岛,附近海域里的生灵要么被吃了,要么吓走了,因此这具尸体保存相对完好,没有被海里的鱼虾啃食。 碧波荡漾,船只保持着匀速前行,随着波浪微微起伏。 接下来的路程中,许七安和九尾天狐沉默的等待着什么。 阳光灿烂,天空蔚蓝,咸腥的海风吹起发丝和衣角,突然间,许七安耳廓一动,听见不远处的海底,暗流忽然汹涌,有庞大的怪物在水中游动。 与此同时,武者的危机预感开始示警。 赤裸裸的杀意和恶意,不加掩饰.........许七安看了一眼银发妖姬,狐狸精走到船舷边,两条大长腿修长有力。 小腰轻轻一扭,一根毛茸茸的狐尾霍然翘起,刺入海面。 另外八条尾巴扬起,孔雀开屏一般徐徐抚动,蓄势待发。 许七安凝神细听,耳边尽是‘哗啦啦’的涌动声,海面下的暗流,一下子猛烈的无数倍。 缠住了.........他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这时,身边的九尾狐紧致健美的大长腿猛的绷紧,双膝微微一沉,身后的八条尾巴一瞬间绷直。 小腰一扭一拉,就像一个钓手一般发力。 下一刻,海面隆起,水花喷涌。 “哗!” 白沫和碧涛喷起十几丈高,在“泼天大雨”中,一道庞大的巨影跃出海面,映入许七安和九尾狐眼里。 这是一条蛟龙,通体覆盖漆黑鳞片,头颅狰狞丑陋,背部长着一排骨刺,额头也有一根长枪般的角。 与寻常蛟龙不同,它的四肢极为粗壮,爪子之间长着厚厚的肉蹼。 整体形象看起来更像蜥蜴。 此外,它的身躯遍布着扭曲的、错乱的纹路,看一眼就会让人头晕眼花,胸闷呕吐。 超凡境中期的样子,气血浑厚,实力很强.........许七安瞧了一眼,便估摸着对方的修为。 这不是他眼光有多毒辣,而是蛟龙没有收敛气息,尽情的张扬着凶狂气焰。 他双眼一片赤红,充满暴戾,缺乏足够的理智。 这条蛟龙身躯被毛茸茸的狐尾缠缚,眼见无法挣脱狐狸尾巴,沉沉低吼一声,竟一头撞了过来。 “哼!” 银发妖姬艳丽红唇一挑,身后八条蓄势待发的尾巴,铁索般的窜出,分别勾住蛟龙的颈部、四肢、尾巴以及腰身。 “噗噗........” 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分离声里,蛟龙身躯寸寸分离,猩红的血水洒落。 许七安赶在血水洒落海面之前,将它们收集起来,凝于掌心。 被分成一段段的蛟龙,依旧没有死去,断口血肉蠕动,试图再生。 但它失败了,九尾狐深谙对付三品神魔后裔(武夫)的方法,那就是切片,切的越散碎越好。 然后把残肢控制,不让它们汇聚在一起。 如此一来,虽然生命力强悍的缘故,超凡不会立刻死去,可残肢的生命力,并不足以再生出一个全新的躯体。 就像现在这样,蛟龙的每一段身躯都在尝试“重生”,可它们的精血有限,不可能长成一个全新的个体。 “它的灵智似乎出了问题,无法沟通........” 九尾狐审视着蛟龙片刻,做出判断。 “是什么让一条超凡境的蛟龙神智出了问题。” 许七安说着,屈指一弹。 只听‘噗’的一声,蛟龙头盖骨被掀起,碎骨块和脑补组织四处飞溅。 同时,一条虚幻的蛟龙从肉身中分离,这是它的元神。 蛟龙的元神是完好的,但它的暴戾凶狂没有因肉身的遭遇而好转,当空盘绕一圈后,又朝船头的两人俯冲而来。 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啊.........这样的话,就算是道术中的“问灵”也问不出有用信息,哦,忘了,我只是个粗鄙的武夫,不会道术..........许七安张开嘴,用力一吸。 宛如深渊巨口,把蛟龙的元神吸入嘴中。 许七安后颈处,七绝蛊撑起皮肤,露出清晰的轮廓,头部微微蠕动,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俄顷,许七安道: “把它拼回去。” 九尾天狐松开禁锢,把一段段躯体、四肢凑在一处,它们便自行蠕动着接续,很快就恢复成一条凶狂强大的蛟龙。 蛟龙静静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许七安张嘴,把龙魂吐了出来,龙魂没有了方才的凶狂,但神情呆滞,形体愈发的虚幻,且头部不再是狰狞的蛟龙头,而是三角形的虫头。 它的意识被抹除了,三魂中的天魂也被七绝蛊吞噬。 这是‘尸蛊’踏入超凡境后的能力,吞噬傀儡的部分魂魄,然后把剩下的残魂与子蛊融合。 换而言之,此时的龙魂就是子蛊。 龙魂回归蛟龙肉身,它的眸子恢复了些许灵动,但相较正常生灵而言,依旧有些呆滞。 九尾天狐见状,收回尾巴,任凭蛟龙落于水中。 蛟龙乖顺的绕着船只游曳,像是忠心的侍卫。 “啧啧,蛊术确实好用!这就收服了一个超凡境的神魔后裔。” 九尾天狐言语间满是羡慕。 嗯,虽然是蚊子肉吧,但三品的生命精华对我来说也是大补,这趟出海如果没有猎杀到二品,乃至一品的神魔后裔,收集一些三品也不错,总比空手而归要强..........许七安还算满意。 有收获,心里就安稳一些。 九尾天狐趁机捞好处,娇声道: “许银锣,见者有份呀!” 这时,蛟龙脑袋探出海面,口吐人言,抱怨道: “有没有搞错阿sir,这么鸡婆的女人还留在身边,睡了她,再把她踢到海里啊,铺盖仔!” 银发妖姬面沉似水,怒视许七安。 它说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许七安笑容满面。 没搭理狐狸精的不快,许七安凝神感应了一下蛟龙的天赋,眉头顿时皱紧,睁开眼,诧异道: “这条蛟龙有问题!” 银发妖姬冷笑道: “是它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许七安不是在说笑,蛟龙的天赋神通异常混乱,有水系、火系、雷系、土系等元素类神通,此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神通。 这显然是有问题的。 他边停下船只,边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九尾天狐。 银发妖姬听的秀眉连皱,道: “不可能!”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两条狐尾探出水中,在“哗啦啦”的海浪翻涌中,将蛟龙“抓”了出来,浮在半空。 “妖族的天赋神通,通常凝于内丹中,神魔后裔的话,看血脉稀薄而论,神魔血脉纯度高的,会烙印在血肉、体表。血脉稀薄的,则烙印在内丹中。” 九尾天狐说道。 许七安说道: “这条蛟龙身上的纹路就是天赋神通吧。” 亮晶晶的美眸凝视着那些扭曲的纹路,银发妖姬边点头,边开口说道: “我大概知道原因了........这些纹路会混乱元神,所以刚才我没仔细观察,你看,它们是错乱的。” 许七安颔首。 九尾天狐继续道: “非但如此,这些纹路所代表的天赋神通,全部都不一样。而且,每一个纹路都是残缺的。它就像是残缺天赋神通的聚合体。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你会感知到天赋神通乱七八糟的原因。” 许七安沉吟片刻,凝视着妖姬美艳的面孔,道: “这是什么情况。” 专业问题请教专业人士。 “我怎么知道。” 她翻了个娇媚的小白眼,接着脸色凝重: “天赋神通生来便有,是存于血脉中的,有的是单系,有的是双系,但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情况。仅是天赋神通残缺,就足以说明问题。” 许七安斟酌着说道: “它陷入狂暴,丧失理智,会不会和身上奇怪的纹路有关?正因为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神通,所以才疯魔了。” 九尾天狐“嗯”一声,“我也有这样的怀疑,但它得神智已经缺失,之前去过哪里,遭遇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 她一脸可惜! 许七安却笑道: “我们不知道,但鲛人女王说不定知道。先去拜访鲛人岛,探探情况,咱们帮她解决了一个强敌,打探一些情报总不过分吧。” 除此之外,还有各处神魔后裔聚居地,强大生物栖息地等情报。 嗯,顺便见一见以美貌著称的鲛人女王。 这时,不远处的海面上,钻出一颗脑袋,是个模样极为标志的美人,有着墨绿色的头发,碎金般的瞳仁,以及尖尖的耳朵。 既好奇又胆怯的打量着船头的许七安和九尾狐。 来的正好.........许七安心里嘀咕一声,探出手掌,五指用力抓摄。 逐鹿中原 第五十七章 收服 , 女性鲛人脸色惊恐的挣扎起来,修长的鱼尾不停的拍打,就像一条被人拎在半空的鱼。 许七安这才看清楚鲛人的下半身,与普通的鱼类相差不大,但分叉的尾鳍厚实宽大,感觉一甩尾就能把人拍死。 鱼尾甩动有力,线条优美,搁在人类女性里,这就是条,不,是双健美的大长腿.........许七安注意到她身上穿着藤甲,脖颈挂着珍珠、扇贝串成的项链,传达意念: “你是鲛人女王的亲卫?” 鲛人肯定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好在元神强大到一定程度,可以直接传播意念,代替语言。 最粗浅的用法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想用意念代替语言,元神层次至少超凡(只针对武夫来说)。 “你们是什么人!” 那女性鲛人说道。 鲛人说的是神魔语,是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语言,所以许七安没听懂。 银发妖姬淡淡道: “你没资格向我们发问,回答我的问题。。” 她当即外放一缕气息,便让女性鲛人鱼尾战栗,露出恐惧的神色,用力点头。 九尾天狐脸色严肃,瞧着极为冷艳,这时候的她,才有了几分女王的高冷,问道: “你们鲛人岛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说着,看了眼甲板上的半截人鱼尸体。 被许七安‘拎’在空中的女性鲛人,目光停留在甲板上的尸体,露出悲哀之色,“不久前,有个强大的神魔后裔来到鲛人岛,吞噬了我们不少族人。女王率领亲卫出海战斗,没能赶走对方,好多姐妹都被吃了。” 鲛人的爱情观忠贞到畸形,遇到任性的夫妻,还会坚持一胎制度,别说三胎,两胎他们都不愿意。 所以,即使经过无尽岁月的繁衍,鲛口数量也一直上不去,有时候甚至是负增长。 每一位族人都异常珍贵。 许七安问道: “这条蛟龙为什么要吃你们。” 女性鲛人憋屈的摇头,道: “我不知道。 “族人们现在躲在岛内的溶洞里,不敢出海。女王受了伤,在宫殿内修养。我是出来探查情况的,刚才听见这边有它的吼叫声,便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被怪物支配的恐怖,碎金般的眼睛慌乱的转动,左顾右盼,战战兢兢道: “你们也遭遇了它的袭击吧。 “我只是来探查情况,并无恶意,求求你们放过我,若是让它发现我,它会发狂的。” 见许七安和九尾天狐脸色平静,一副完全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样子,她愈发焦急: “你们可能不知道,它一遇到鲛人就会发狂的,它一旦发狂,女王都不是它的对手。” 不要以为它离开了,便觉得不过如此。 听不懂神魔语的许七安,转头望向九尾天狐,后者把女性鲛人的话翻译了一遍。 许七安脸色一变,指着女性鲛人身下的海面,惊慌道: “是它吗!” 女性鲛人低头一看,只见碧波起伏的海面,露出一颗狰狞的龙头,猩红的眸子森然的望着她,缓缓张开血盆大口。 “啊~” 她发出一声尖叫,脸色因为恐惧而扭曲,鱼尾痉挛般的颤抖,尾部某处裂开,喷出清亮的液体。 这就吓尿了,嗯?等等,尖牙........许七安注意到,这位女性鲛人尖叫时,小嘴张开,露出两颗锋利的小尖牙。 鲛人族没有口福啊.........他有些遗憾的想,没再吓唬对方,操纵蛟龙潜入海底,等女性鲛人的情绪得以平复后,说道: “它已经被我收服,现在带我们去见鲛人女王。” 女性鲛人目光频频望向海面,没有完全相信,脸色依旧惶恐。 许七安操纵着蛟龙浮出水面,操纵着它绕船只游曳,一副乖顺模样。 女性鲛人亲眼目睹之后,渐渐接受现实,选择相信,她看向许七安的目光难掩惊讶。 要知道这条蛟龙可是比女王还强大的存在,而这样强大的生物,居然心甘情愿的臣服。 这比杀死它还要困难。 她知道恶蛟神智癫狂,没有理智。 想到这里,鲛人女性愈发的敬畏。 但她仍倔强的摇头: “我,我要先向女王禀告。” 她不可能私自带如此恐怖的强者去见女王,这是女王亲卫应有的觉悟,高于生命的觉悟。 许七安微微颔首: “早去早回。” 随手把她丢了出去,女性鲛人在半空滑出一道弧线,‘噗通’落入海中。 ......... 京城。 灵宝观,僻静小院里,楚元缜盘坐在静室中,望着对面蒲团上,清冷绝美如九天仙子的洛玉衡。 “国师觉得,我该如何走出自己的道,晋升超凡?” 楚元缜虚心求教。 身为人宗记名弟子,走的是剑道,楚元缜能请教的对象只有洛玉衡。 许七安临行前的一席话,以及天地会成员陆续晋升超凡,都给他带来极大的压力,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提升自己,超脱凡人,踏入超凡领域。 洛玉衡在外人面前,始终是清冷孤傲的模样,凛然不可侵犯。 她略作沉吟,缓缓道: “人宗三大剑术,御、心、气,前两者想发挥极致,皆许强大元神作为支撑。你不修道门心法,四品已是极限。至于气,你的养意,已经开辟出一条全新之路。 “只是此招讲究厚积薄发,可作为杀手锏,却难以用在正常对敌之时。” 楚元缜苦笑道: “国师慧眼。” 洛玉衡说道: “养意,养的意气,也是情绪。人宗的业火恰好是七情六欲,为何不尝试往这方面探索。” 楚元缜眼睛一亮,继而神色复杂。 他一边觉得国师给自己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边又觉得门后可能是万丈深渊。 我要是被业火侵蚀怎么办,难道也找许七安双休么……楚状元脸色更复杂了。 ......... 鲛人岛,溶洞里。 岛屿内部,遍布着天然的溶洞,溶洞的入口连接着海底,海水灌入溶洞,形成适合鲛人居住的、天然的庇护所。 阿梓摆动着强健有力的尾巴,搅动暗流,在海底快速潜行,腋下的皮肉分离,露出可以在水下呼吸的腮。 不多时,便返回了鲛人岛。 她准确的寻找到一个通往溶洞的海底洞穴,灵活的钻了进去。 很快穿过狭窄漫长的水底甬道,她开始往上浮,几秒之后,顺利钻出水面。 阿梓转化呼吸系统,抽动俊挺的鼻子,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窟,顶部倒挂着一根根犬牙交错的钟乳石,中间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流两侧是凹凸不平,但可供行走的路。 阿梓沿着河流继续游动,七转八折后,终于看见了修建在巨大洞窟中的宫殿。 这座宫殿紧挨着石壁,一半在浸在水中,一般露在水外。 建筑风格古朴简单,巨石堆砌、尖顶,没有太多的华丽修饰。 洞窟里,宫殿外,还有许许多多的鲛人,他们或在水中,或坐在岸边把鱼尾浸泡在水里,低声交谈,愁容满面。 自从那条恶蛟来了之后,鲛人们便不敢在出海了。 鲛人族两千多的鲛口,食物就成了极大的难题。 最开始还有鲛冒险钻出海底洞穴,在附近捕捉食物,但渐渐的,鲛人岛周围已经没有可以捕猎的鱼类。 再加上每次出去都有鲛被杀,便没鲛敢外出了。 如今的食物来源,是岛上的野果,以及栖息在岛内的动物。 可要养活整个鲛人族,这些食物依旧是杯水车薪。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我已经饿了两天,再没有食物,就要发疯了。” “可附近已经没有食物了。” “啃海草也好啊,出去是死,躲在这里也是死。” “那条恶蛟为什么要对付我们鲛人族?女王也不是它对手,该怎么办啊........” 窃窃私语声在鲛人群里响起。 一个个脸色凝重,愁眉不展,缺乏笑容,族群里充斥着压抑和沉重的气氛。 有些鲛人已经饿的浑身无力了。 “阿梓大人回来了!” 有族人看到了返回的阿梓,一边欣喜她没有命丧蛟口,一边饱含期待的问道: “有没有带回来食物?” 阿梓摇摇头: “附近早就没有鱼虾了。” 问话的族人满脸失望,周围带着殷切目光的鲛人,神色也黯淡下去。 隔了几秒,又有族人问道: “那条恶蛟呢?阿梓你有遇到它吗?” 族人们又重新望了过来。 阿梓点点头: “它被杀了。” 洞窟内猛的一静,远处的鲛人齐刷刷的扭头看来,眼神里带着震惊、质疑,以及一丝丝的期盼。 “阿梓,你说什么?” 一位年迈的鲛人,颤声问道。 “真的吗,阿梓,你说的是真的吗?” “别骗鲛啊,那怪物怎能可能被杀,女王还在殿内养伤呢。” “阿梓,你,你要是骗人,我就去女王那里告你一状。” 周围的鲛人一下子激动起来,纷纷追问,掀起嘈杂的声浪。 这时,远处大殿的殿门敞开,一位中年女性鲛人,手持钢叉游了出来,望着聚集在殿内河流里的鲛人群,训斥道: “女王在养伤,休要喧哗。” 她容貌姣好,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刻痕,眼角有着浅浅的鱼尾纹。 但就魅力来说,比年轻的女性鲛人更有味道,更有风韵。 这位中年女性鲛人,旋即看向阿梓,冷峻的脸庞稍转柔和,道: “回来就好。” 阿梓扭动腰肢,摆动鱼尾,游了过去,说道: “侍卫长,我要见女王,有事禀告。” 中年女性鲛人微微颔首: “随我来。” 两条鲛当即游进殿内,宫殿内部结构简单,一座巨大的水池,墙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夜明珠,宛如繁星点缀。 水池中央是一座嫣红剔透的珊瑚雕刻而成基座,基座上则是一张同样由红玛瑙打造的大床,薄如蝉翼的纱帐垂下,一位身段婀娜,肌肤如玉的美人侧卧在床榻。 她容貌倾国倾城,五官美的无可挑剔。 墨绿色的长发如同海藻,柔顺的披散,高耸的胸脯用一张坚韧的鱼皮裹着,小腹平坦,肚脐眼显得可爱精致。 只是脸色略有苍白,精致的美貌微蹙,呈现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而非女王的冷傲。 “回来啦!” 鲛人女王声音软濡,碎金般的目光宛如梦幻。 阿梓瞅了一眼女王的小腹,已经不见了昨日夸张的伤口,心里微松。 鲛人女王察觉到她的目光,柔声道: “没有食物,族人迟早撑不下去,明日我的伤势便能痊愈,我会尝试引走那家伙,你们趁机外出捕猎便是。” 侍卫长脸色微变,张了张嘴,想要劝阻,最后选择沉默。 那恶蛟实力强大,且同样有着水系天赋,女王未必能逃过它的追击。 而一旦被纠缠上,又是一番苦战,甚至有陨落的风险。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阿梓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 “女王,属下在外面遇到那条恶蛟了,还有两个来历神秘的强者。 “那,那条恶蛟被其中一个雄性人族收服了。” 嗯,应该是人族。 逐鹿中原 第五十八章 珍珠 , 阿梓之所以不太确定是否人族雄性,是因为她这辈子就没见过人族,只听族中长辈口耳相传中描述过人族的外貌特征。 神魔后裔居住在海外,几乎不与九州往来,不过,每隔一段岁月,鲛人族就会派人登岸,打探一下九州的情况,了解九州的历史。 因此,沿海地区有着关于鲛人的传说,但流传不广。 言归正传,越强大的神魔后裔,化形成人身后,外表会保留部分本体的特征,除非用幻术掩盖,不然难以收束。 比如女王化成人形后,瞳色、发色不会改变,身体某些部分会残留鳞片。 阿梓没看见那个男人身上有特殊之处,所以大胆猜测是名人族雄性。 对了,还有那个九条尾巴的狐狸.........阿梓补充道: “另一位雌性是神魔后裔,她.........” 阿梓详细描述了九尾天狐的模样,重点夸赞对方无与伦比的美艳,以及动人心魄的魅力,反而忽略了实力方面。。 因为她并没有见到九尾狐出手。 鲛人女王皱了皱秀气的眉,继而露出恍然之色,柔声道: “我知道了,原来是她。” 她看着阿梓,笑容透着水般的温婉柔美,轻声道: “你弄错了,降服恶蛟的应该是九尾狐,而非那个人族雄性。” 阿梓一脸惊讶,心说不对啊,那人族雄性明明很强的,我亲眼看着恶蛟对他毕恭毕敬。另外,九尾狐是谁? 边上的侍卫长回忆片刻,不太确定的说道: “女王,您说的是.........” 鲛人女王轻轻颔首: “九州大陆南疆,有一个万妖国,国主便是九尾天狐,她们是远古时代,神魔青丘狐的后裔。三百年前,九尾狐曾经来过鲛人岛,那会儿,阿梓还没出生呢。 “九尾天狐非常强大,不管是在九州大陆还是海外,都是顶尖的强者。” 说到这里,她柳眉微蹙: “不久前,我曾感应到过她的气息,按理说,她出海不该这么频繁。莫非是九州大陆出了什么变故........” 数月前,她在鲛人岛感应到那位国主的气息,但对方只是路过,气息一瞬即逝,没有在鲛人岛停留。 女王说的有理有据,阿梓这才明白自己认识出错,原来真正的大人物是那个狐狸精,不,九尾天狐。 是她收服了恶蛟。 侍卫长展露笑容: “不管怎么样,她收服恶蛟,对我们鲛人族来说,是天大的恩情。” 解了鲛人族的燃眉之急。 阿梓顺势道: “方才我在外面见到她了,她提出要见您。” 鲛人女王没有立刻答应,思索了许久,缓缓点头: “他们在哪儿?我带着族人亲自出去迎接。” 她和九尾天狐打过交道,狐狸精虽然烟视媚行,性情乖张,但对鲛人的态度还算温和,至少没有敌意。 而且,以对方的修为,想强闯鲛人岛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让阿梓来通报。 说话间,她从玛瑙床上坐起身,轻飘飘的飞入水中,水流宛如被赋予了生命,喷泉般的涌起,承接住鲛人女王的娇躯。 ‘喷涌’托着她向殿外移动,侍卫长和阿梓紧紧跟在女王身后。 三人离开宫殿,此时,殿外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鲛人族,他们或立在水中,或坐在案边,发出嘈杂的议论声。 为阿梓带来的消息争的不可开交,但就是没有人敢外出求证。 这时,宫殿的大门敞开,女王立于喷泉之上,来到族人们面前。 鲛人族立刻停止了讨论,他们意识到,女王会给他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各位族人!” 鲛人女王碎金般的眸子环顾四周,声音软濡悦耳: “恶蛟已经被远道而来的朋友收服,我们的危机解除了。” 鲛人们面面相觑,在经历短暂的沉默后,欢呼声回荡在洞窟中,久久不散。 阿梓没有骗人。 收服恶蛟的强者是何方神圣? ........... “国师,业火灼身并非儿戏,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楚元缜皱着眉头,表达了自己的忧虑,接着说道: “况且,人宗心法修到超凡境才会有业火灼身之患,我如何........” 话音落下,他就看见洛玉衡手里的拂尘轻轻打了过来,楚元缜本能的想躲,但控制住了自己。 拂尘拍打在他胳膊上,力道不大,但伴随而来的,是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些情感是如此强烈,宛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楚元缜的理智。 他时而愤怒的恨不得毁灭世界,毁灭浑浊的人间;时而悲哀的认为自己是失败者,活着没有意义;时而欢喜的要起身载歌载舞......... 这时,耳边响起洛玉衡冰块碰撞,充满质感的磁性嗓音: “抱元归一,尝试用养意秘法控制七情。” 她的话蕴含着某种力量,有效的抚平了楚元缜混乱的精神,他抓住这一线清明,稳住元神,接着开始用“养意”的心法,尝试将七情转化为剑意。 所谓养意,是将情绪积攒、压缩于剑内,日复一日,积少成多,最后一次性全部爆发。 其核心是需要一种强烈的情感、意志。 业火灼身恰好符合。 洛玉衡目光掠过楚元缜的脸,望向了他身后的长剑,剑在鞘中,已是锋芒毕露。 出鞘后,威力又将如何? 她满意的点头,再次用拂尘拍打楚元缜肩膀,把种入他体内的七情六欲收了回来。 到了陆地神仙这个境界,业火已经不再是威胁,甚至可以操纵它用来对敌。 收回业火后,楚元缜状态立刻好转,他睁开眼睛,又是欣喜又是忌惮,凝视着洛玉衡无暇容颜,喟叹道: “原来这就是业火灼身,原来国师一直在忍受这样的痛苦。” 果然,每一位能成就一品的人物,都是有大毅力大天赋大机缘之人。 不说别的,就人宗的业火灼身,意志力不够坚定之人,早就沦为七情的奴隶,或精神崩溃而亡。 但洛玉衡却隐忍了足足二十年。 “国师,我该如何自行收集七情?”楚元缜虚心求教。 他没有修人宗心法,即使洛玉衡的方法是对的,但“能源”不能自产,便毫无意义。 洛玉衡淡淡道: “自行摸索!” .........楚元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国师这性子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状元郎只敢在心里小声哔哔一下,然后,他条件反射般的左顾右盼,没看到袁护法,心里松口气。 他和许宁宴,还有其他人一样,都得了一种叫做“袁护法应激障碍症”的病。 洛玉衡脸色一冷,淡淡道: “滚吧!” 这副姿态,她在许七安身上看到过数次,简直如出一辙。 楚元缜眼前一花,旋即发现自己被送出灵宝观,身处观门外。 “呼.........” 他吐出一口气,朝灵宝观躬身作揖,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路,他自己走。 青衫落拓少年行,一如当年弃文习武。 .......... 泛起波澜的海面上,许七安看见前方的海面突然隆起,形成一道喷涌的泉水。 喷泉上,站着一个风华正茂的鲛人女子,她墨绿色的长发随意挽起,点缀着两片贝母,她碎金般的眼眸美的宛如梦幻,她的五官和脸型搭配出惊心动魄的美丽,同时又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 这种温婉柔弱的气质让他莫名的想起了妹子许玲月,都是那种看上去打一拳会很久的弱女子。 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她脖颈挂着一串珍珠项链,胸口裹着坚韧的鱼皮,充当小衣,露出白嫩矫健的小蛮腰,以及浅浅的马甲线,下半身则是矫健修长的鱼尾,覆盖青色鳞片。 在她的周围,越来越多的喷泉隆起,每一道喷泉上都站着一位鲛人。 略一望去,大概有两千余人。 “呵,阵仗挺大的嘛。” 银发妖姬双手抱胸,摆出一个“攻势”很足的姿态,微微昂起尖俏的下巴,像是等待使臣朝见的女王。 鲛人女王驾驭着“喷涌”掠来,距离船只十几米外停下,盈盈施礼,柔声道: “见过万妖国主。 “一别三百年,风采依旧。” 九尾天狐“嗯”了一声,边审视着鲛人女王,边笑眯眯道: “彼此彼此。” 鲛人女王不着痕迹的看一眼许七安,假装不在意他赤裸裸的目光,继续说道: “听阿梓说,你们收服了那条恶蛟,多谢国主相救,珍珠不胜感激。” 说完,她有些期待的说: “能否让我看看?” 九尾天狐颔首,身后的尾巴探入海中,小腰一拧,便把一条巨大的蛟龙托了出来。 蛟龙乖顺的一动不动,任由狐尾把自己举起。 远处的鲛人们骚动起来,陷入恐惧之中,但旋即发现恶蛟已经变的比鱼虾还温顺,于是慢慢冷静下来,朝这边指指点点,并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因为他们确认,强大而残暴的蛟龙真的被收服了。 鲛人女王审视着蛟龙,精致的眉头微蹙,“他,他被抹去灵智了?” “你可以这样认为!”九尾狐说道: “它现在是我们的傀儡。” 鲛人女王吐出一口气,表情复杂,既有痛恨,又有唏嘘,语气温柔: “国主大恩,鲛人族会牢记于心。” 九尾天狐坦然接受,这条蛟龙本来就是她擒获的。 “此番与友人出海游历,恰逢鲛人岛,顺手而为罢了,你别光顾着谢我。”银发妖姬看一眼许七安。 鲛人女王顺势望向许七安,嫣然笑道: “阁下是.......” 许七安听不懂,九尾天狐介绍道: “他是九州大陆新晋的超凡武夫,中原王朝大名鼎鼎的许银锣。” 鲛人女王礼貌的颔首示意,九州大陆超凡强者数量不少,一位超凡武夫并不值得瞩目,至于什么许银锣,她则完全听不懂。 但既然是同境界的强者,她当然也不会轻视。 银发妖姬笑眯眯的补充: “一品武夫。” 鲛人女王霍然扭头,重新审视着许七安,碎金般的瞳孔里流露着不加掩饰的震骇。 她明白一品代表着什么,品级划分是人族推广出来的,但不是近期的事,因此身为神魔后裔的她也能明白一品武夫象征的境界。 那是在神魔横行的远古年代,也能称之为强者的境界。 至于如今,一品境的武夫,几乎可以横推九州大陆,以及海外各个神魔后裔的势力。 鲛人女王立刻低头,不敢再看许七安,语气不自觉的带着怯生生的柔弱: “珍珠见过大人。” 她忽然意识到阿梓没错,反而是自己意会错了。 真正收服蛟龙,将他炼成傀儡的,恐怕是这位人族至强者。 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许七安面无表情。 .......... 鲛人岛,一座湖心亭里。 鲛人们把石头打磨成的盘子顶在头上,石盘里盛满海味,成批成批的送到湖心亭里。 这座湖底下连通着山腹的溶洞,是鲛人们平时露天活动的场所之一。 鲛人女王珍珠在亭中设宴款待两位从九州而来的贵客,娇俏的鲛人女子们借着送菜的功夫,小心翼翼的端详人族强者。 她们知道这是一位超级强者的人物,是女王也要小心应付的存在。 正是他收服了蛟龙。 依附强者、崇拜强者是她们的天性。 许七安一边吃着海鲜,一边用眼神示意九尾狐。 后者笑道: “可惜没有酒,鲛人不会酿酒。” 她感慨完,望向身边的鲛人女王,道: “你与那条蛟龙相识?” 鲛人女王有些拘谨,偶尔会偷看一下许七安,见万妖国主问话,她忙收束念头,蹙眉道: “他是西海龙岛的霸主,很多年前,曾经与我有过交集。而后便一直追求我,想与我交配,极其令人讨厌。” 九尾狐眯了眯眼: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疯的吗。” 逐鹿中原 第五十九章 躺 , 闻言,鲛人女王轻蹙眉头,声音轻柔中凝重: “他身上刻满了奇怪的灵蕴,那不是属于他的天赋神通,他的天赋神通是水系和肉身。简直不可思议,我从未听说过灵蕴可以后天凝聚。” “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他发疯的原因,可惜上次见到他还是五个寒暑前,并不知道他近来遭遇了什么。” 九尾天狐转头,把刚才的对话翻译给许七安听。 发疯了还要来找你,可见是真爱啊.........许七安审视着鲛人女王柔美的五官,道: “我们能用意念沟通吗,神魔语我听不懂。” 以鲛人女王的层次,用意念沟通不是难事。 九尾天狐笑眯眯的扭头,看向鲛人女王,道: “他说想和你换一种特殊的方式沟通。。” “特殊的方式?”鲛人女王用软濡的嗓音反问。 “嗯呐!”银发妖姬嘴角一挑,狡黠道: “比如交配!” 鲛人女王柔美的脸蛋“唰”的涨红,又惊又怒又羞的瞪着许七安: “不行,不行........” 鲛人是专情的种族,一生只有一位伴侣。 银发妖姬诧异道: “你有伴侣了?” “没有........”鲛人女王轻轻摇头: “超凡寿元漫长,我,我还年轻,不急着寻找伴侣。但交配是绝对不行的,我只能和自己的伴侣交配。” 说完,觉得自己拒绝的太过果断,担忧这位一品武夫翻脸无情,于是皱着小眉头,楚楚可怜的哀求: “国主大人,帮我求情。” 她们在说什么啊,鲛人女王表情好丰富,没学外语果然容易吃亏,哦!我的上帝,为什么我都穿越了还要惦记着学外语,这太糟糕了.........许七安表面平静,内心戏丰富多彩。 “放心,我会替你求情的。”九尾天狐扭头就对许七安说,“她认为你是大英雄,想和你交配,希望我替她说媒。” 先把牙磨了........许七安冷冰冰的看着她: “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按在地上打屁股,当着所有鲛的面。” 他又不是色欲熏心的人,看出九尾狐在捉弄自己。 鲛人族既然是专情、专一的种族,那么选择伴侣必然是件无比郑重的事。 鲛人女王不可能是个见到男人就双腿发软的浪货,如果说这是对强者的臣服,那她早该臣服蛟龙。 银发妖姬花容微变,似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瞪他一眼,又娇滴滴的撒娇说: “奴家开个玩笑嘛!” 这副姿态倒有了几分浮香的味道,只是浮香性子温婉体贴,不像这狐狸精,总喜欢捉弄别人。 九尾天狐望着鲛人女王,说道: “我帮你说服他了。” 顿了顿,她把话题拉回来,提出用意念交流。 鲛人女王柔柔的点头。 许七安震荡元神,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传入鲛人女王脑海: “西海在哪,离这边有多远?” 鲛人女王想了想,道: “往西南方向游二十个昼夜,便是他的领地。我去过那里,他身上的异变应该与领地无关。” 二十个昼夜,鲛人能御水,速度不会太慢,我就算全力飞行,估计也要一旬左右,太远了.........许七安点点头。 那地方不在九尾狐掌控的“安全航道”上。 闲聊几句后,许七安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问起本次出海的目的。 “你知道海外有哪些超凡境的强者吗,最好是二品,甚至一品。”许七安问道。 鲛人女王摇头: “海外已经很少有二品以上,包括二品的神魔后裔了。” 说到这里,她不自觉的压低声音: “根据鲛人族祖上留下的信息,无尽岁月前,有一位强大的神魔来到海外,大肆屠杀神魔后裔中的强者,掠夺他们的灵蕴。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二品以上的神魔了。 “嗯,或者后来有诞生这个境界的神魔后裔,但我并没有见过。” 像她这样的,属于后起之秀,寿命没有超过千年。 鲛人女王目光扫过许七安和九尾狐,“我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凶徒,但想来它还活着,是真实存在的,你们出海的话一定要小心。 “尤其是国主,因为你也是神魔后裔,是那位的猎物。” 这些事,属于鲛人族掌控的远古秘辛,她等闲是不会说的,但这次万妖国主和人类武夫对鲛人族有恩,她才知无不言,善意的给出提醒。 许七安和九尾狐对视一眼,前者叹息道: “荒的情况很特殊,祂的本体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意外,陷入沉睡,只能动用一部分天赋神通。猎杀神魔后裔,应该是为了唤醒本体之类的目的。” 自从得知“荒”就是当年的那位神魔后,许七安的称呼改成了“祂”。 每一位超品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九尾狐点头: “你不妨再大胆一些,祂是为了恢复巅峰,重返超品境界。 “祂把海外的强大神魔吞噬殆尽,发现仍然未能恢复超品,于是把主意打到了监正身上,认为守门人的灵蕴能助祂恢复全盛状态。 “你上次以蛮力压服祂,下一次,就是祂碾压你。” 许七安捏了捏眉心,一阵头疼。 九州大陆三个超品还不够,海外的这头“荒”,如果也重返巅峰,那就是四大超品瓜分中原的处境。 我和神殊只能双手抱头,蹲下来,喊一声“大佬轻点”..........许七安苦中作乐的想。 鲛人女王旁听两人的对话,陷入茫然状态。 他们在说什么? 祂指的是.......那位?万妖国主说,这个人族至强者,曾经以蛮力压服过那位? 珍珠心里涌起强烈的求知欲。 见她睁大碎金色的眸子,好奇的望着自己,许七安简单解释: “那家伙叫“荒”,不久前曾经来过九州大陆,被我打退了。寻找祂是我出海的目的之一。” 为了保持一品武夫的逼格,他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 但鲛人女王依旧受到巨大的冲击,小嘴微张,怔怔凝视他。 这个人族武夫与鲛人族传说中的存在交过手,还把地方打退了?他究竟有多强大,而这样强大的雄性,刚才提出要和她交配? 鲛人女王芳心狂跳,一时间分不清是期待还是抵触,是欣喜还是惶恐。 但作为美丽的雌性,她的虚荣心确实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接着,他向鲛人女王要了一份“深海地图”,里面记录着一些神魔后裔的聚居地。 遗憾的是,大部分神魔后裔聚居地的实力都不强,甚至没有超凡强者坐镇。 但有两个地方,被鲛人族列为禁地,一个在东南方,据说是远古时期的古战场,那片战场有一处深渊,深渊里栖息着可怕的怪物。 凡靠近者都死了。 另一处是西海的某座海底火山,火山深处生活着吞噬一切的怪物,鲛人族先祖推测是远古时代的神魔“不死鸟”栖息在那里。 我记得不死鸟早就死了啊,蛊神的记忆里是这样的..........许七安把这两片地方列入目的地之一,如果此番出海没有收获,他就去这两个地方探探究竟。 聊完正事,许七安搓了搓手: “听说鲛人族的内丹可以测出心爱之人是谁?在下斗胆想讨要一颗。” 鲛人女王当然不会拒绝,族里最不缺的就是鲛珠这东西。 “普通的鲛珠只对常人有效,想测验超凡强者的心上人,就得超凡境鲛人留下的鲛珠,如此才能让持有者表露心迹。” 鲛人女王抿嘴轻笑,温柔似水: “我这便派人去取。” 当即命令候在亭外那位有着鱼尾纹的侍卫长去取鲛珠。 一刻钟后,鱼尾纹侍卫长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只巨大的蚌,递到鲛人女王面前。 鲛人女王轻轻招手,那外壳漆黑,形如铜盆的巨蚌自行飞到石桌,缓缓开启。 细白柔软的蚌肉中间,躺着一颗鸡蛋大的剔透珠子,呈乳白色,不掺杂任何杂质。 单从外观看,已是价值连城。 九尾狐妙目灼灼的望着珠子,全神贯注,似乎在期待许七安拿珠子。 回头可以拿这东西去坑李灵素,让他当着一众红颜知己的面去拿........许七安手伸到一半,忽然心里一动,侧头看向银发妖姬,笑道: “你来拿!” 以这狐狸精的性子,这么有趣的宝贝,她肯定第一个把玩观赏,不可能这么乖。 九尾狐眯着眼,笑道: “怎么,许银锣不敢在我面前那珠子,是怕暴露偷偷爱慕本国主的事实?” 许七安针锋相对: “是啊是啊,所以只能让国主拿了。” 银发妖姬冷哼一声,昂起尖俏的下巴: “本国主就不让你如愿。” 许七安一脸质疑的反问: “国主不敢拿,是害怕暴露心意吧。” 换成其他女子,这会儿肯定面红耳赤,但狐狸精不会,媚笑道: “你猜!” 两人勾心斗角了片刻,许七安看向鲛人女王,笑道: “女王殿下,请!” 珍珠依照他的吩咐,拿起鲛珠,没有任何变化。 死狐狸果然骗我的........许七安取出地书碎片,对着鲛珠一照,将它收入其中。 这鲛人估计是个情窦未开的。 ........... 享用过美食,鲛人女王接着安排鲛人女性在湖中献舞,许七安一边欣赏鲛人舞蹈,一边查看传书。 虽然信号弱,但依旧能收到天地会成员的传书。 看到楚元缜提这个问题,天地会成员都沉默了。 丽娜打小就聪明,说出了天地会成员们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猜测。 ???楚元缜连忙传书解释: 一号二号三号都松了口气。 养意的本质是积累意志、情绪,而业火是凶猛的“情绪”,如果能随时调动业火施展养意心法,楚状元的战力绝对会突飞猛进,达到质的蜕变.........同样精通养意的许七安,立刻领悟了精髓。 圣子已经躺平了。 不管在现实里还是在床上。 表现出极端的消极态度。 最多每天起床修行一个时辰的武道,然后去司天监找结拜兄弟讨要壮阳补肾的灵丹妙药。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六十章 化身为岛 , 这,这.......李灵素目光发直的盯着地书碎片,他被说动了。 对啊,本圣子若是超凡境,她们就休想掏空我,可天宗太上忘情过于困难,而且一旦悟道,几乎断绝情爱,清心寡欲。 嗯,我或许可以专修武道! 把武道修到四品境,同样能应付家里的女人们,而且我天地会势力庞大,一号怀庆是中原帝王,完全有资源支持我修到四品境。 师尊,不是徒儿不孝,是这个武夫它太诱人了.........李灵素默默下定决心,暂时把天宗修行丢到一边,死磕武道。 四品武夫已经能做到“**奣”。。 李·飞燕女侠·蓝莲道长·妙真,没什么诚意的给出建议。 我就是不想走人宗路子,才不修道门心法的........楚元缜觉得二号根本不重视自己这个同伴,如此敷衍。 在道门相关方面,金莲蓝莲和圣子是专业的,他们都没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 楚元缜走的是旁门左道,除非开辟出全新的修行体系,不然想晋升超凡,难上加难.........天地会成员无奈的摇头。 见久久无人回应,楚元缜叹息一声。 还是得自行摸索。 但他又不甘心,传书道: 许七安看着传书内容,念头急转。 核心不应该是业火吧,业火只是提供了“动力”,养意的核心是汲取‘情绪’,那么,只要获得情绪,通过养意转化就行,并不一定需要业火....... 沉吟片刻,他忽然有了主意。 他的传书让天地会成员精神一振,楚元缜目不转睛的盯着镜面。 金莲道长代替回答。 他向天地会成员详细的介绍了心蛊的能力。 完全可行........自己的心法自己最懂,楚元缜顿时激动起来。 李妙真感慨传书。 她这是变相的认同了这个办法。 这个问题,就需要专业人士回答了。 连九成八都没有,楚兄死定了........许七安默默吐槽。 怀庆稳了一手。 聊完正事,飞燕女侠问道: 许七安传书道: 鲛人岛?!楚元缜心里一动,传书道: 丽娜无比期待的传书询问。 许七安抬头看一眼身边柔美动人的女王,心说鲛人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鲛人。 哼,这鲛人听起来就像另一个许玲月.........李妙真撇撇嘴。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好色如命的登徒子似的。 陛下好一招以退为进........楚元缜看穿了怀庆的技巧。 ........... 京城,两进的大院。 李灵素结束了群聊,放下地书碎片,把家里的红颜知己召集在堂内。 满室的莺莺燕燕,妍态各异,燕瘦环肥。 圣子眼光不差,挑的红颜知己都是容貌出众,性格鲜明的女子。 她们中有人妻柴杏儿,有万花楼的熟妇,有组建义军时的三位女子,有在京城开分号的闻人倩柔......... 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她们已经能初步和平共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李灵素咳嗽一声,道: “姐姐们,自今日起,我要弃道从武,接下来要度过一段清心寡欲的时间。” 万花楼美妇人柔声道: “李郎大概禁欲多久?” “何时晋升四品,何时解除。”李灵素脸色严肃。 不管怎么样,先让基儿放个假,养一养日渐匮乏的精华。 众红颜知己听完,颔首赞同。 这,这就同意了?李灵素一下子惊喜起来,心说本圣子调教的不错,个个都善解人意起来了。 柴杏儿轻声道: “李郎现在是铜皮铁骨境,再往前一步便是化劲,化劲最重要是对身体的掌控,实战是掌控化劲最快的捷径。” 听到这里,李灵素忽觉不妙。 柴杏儿环顾众姐妹,微笑道: “姐妹们凑一凑,想来能请个七八位四品给李郎喂招。” 闻人倩柔轻轻点头: “从今日起开始实战,李郎何时晋升五品,何时结束。” 李灵素张了张嘴,小声道: “若是一直无法晋升呢?” 众红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用沉默告诉他答案——揍到化劲为止,死活不论。 “其,其实也不用禁欲,不妨碍的嘛........” 李灵素干笑道。 ......... 无边无际的汪洋,永远不变的色调,许七安站在船头,船尾是侧卧在软塌上打瞌睡的狐狸精,蓬松毛绒的九条狐尾像是被子一样盖住凹凸有致的娇躯。 但也让那双男人无法自拔的大长腿完全裸露在阳光下。 两人之间,是化成人形的鲛人女王珍珠。 鲛人女王听完许七安的描述,用意念传达念头: “按照国主的路线,鲛人岛往南六百里,是阿尔苏群岛,阿尔苏在神魔语里,是无敌者的意思。” “无敌者?” 许七安觉得这个名字在搞事情,不简单。 鲛人女王柔柔弱弱的传输念头: “传说,阿尔苏群岛是远古时代,一位三头巨人的躯体所化,那位三头巨人追逐着不死鸟,双方从陆地打到海里,最后三头巨人不敌不死鸟,渴死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 “他的身体漂浮于海面,身躯化作了群岛。” 真的假的啊,神魔死了,能化身“天地”?我好歹也是一品武夫,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还是说,这是神魔的独特性? 许七安边听,边颔首。 …… ps:这章短点,晚上还有一章。 逐鹿中原 第六十一章 疯狂的小龙人 , “阿尔苏群岛是目前所知的,最大的神魔后裔聚居地,那里有着肥沃的土地,采摘不尽的果林,吃不完的兽类,以及成群结队的海鱼海虾。 “统治那里的是六支神魔后裔组成的部族,分别是天空之王‘鸾’的后裔、海洋之王‘龙’的后裔,大地之王‘皮母’的后裔,丛林之王‘金’,战争之王‘三头巨人’的后裔,虚幻之王“梦魔”的后裔。” 鲛人女王娓娓道来。 当年道尊把神魔后裔驱逐出九州大陆,神魔们便在海外栖息,实力弱的,离九州大陆越近,就像鲛人岛、蚕岛,修为强大的神魔,不得不远赴海外,在浩渺无垠的汪洋里寻找栖息地。 道尊可能会容忍一些杂鱼在近海栖息,但绝对不会允许神魔后裔中的强者在近海环伺。 经过无数年的繁衍,神魔后裔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聚集地,类似于上古时期的人族部落。 “阿尔苏群岛因为物产丰富,气候宜人,适合居住,在古时候,是神魔后裔们争夺的目标。。经过一段岁月的厮杀,最后便只剩下这六个部落。 “六个部落栖息在阿尔苏群岛,依然没有和平相处,时刻想着吞并对方。直到那位叫‘荒’的强大存在出现.......” 珍珠从身边这位人族至强者口中知道了“荒”的名字。 “祂吞噬了六个部落当时的首领,让原本拥有数位强大超凡的部族一下子陷入低谷,无力在保护生活的家园。为了抵抗附近敌人的觊觎,六个部落放弃仇恨,组成联盟。 “再后来,随着一代代的传承,血脉越来越稀薄,混血越来越多,阿尔苏群岛渐渐向着王朝演化,嗯,我们鲛人每隔十几年就会悄悄登岸,关注九州大陆的情况。 “阿尔苏群岛的情况,就和你们人族一样,建立了王朝,六大部族统治着各个混血部落,以及外来的其他小部落......... “如今统治阿尔苏群岛的是‘龙’部落的首领,按照你们人族的品级划分,是三品大圆满。” 三品大圆满啊,啧,有些弱..........许七安听的津津有味。 阿尔苏群岛的情况,简单概括就是——神魔后裔的文明。 九尾狐说下一站是很有意思的地方,指的就是阿尔苏群岛,因为这里诞生了神魔后裔的文明。 但凡是高智慧生物,就一定会诞生文明。 文明的繁华程度,与智慧生物个体的力量有一定的关系。 个体越弱,智慧生物便会倾向于群居,制度、文明就诞生了,且会越来越繁荣。 代表性族群就是人族。 个体越强,文明就越落后,充斥着蒙昧与血腥。 代表性的存在则是神魔。 神魔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根本不需要族群,只需要奴隶,而没有族群就不会演化出文明。 人族则恰恰相反,个体弱小,需要抱团,当族群出现后,岁月就会给族群文明。 “神魔后裔是在不断衰弱的?”许七安抓住了重点。 “是的。” 珍珠点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即使是血脉纯正的神魔后裔繁衍后代,血脉之力也会一代代衰弱。时至今日,鲛人族已经不可能诞生二品境的女王。除非改变修行方式,走你们人族开创的体系。” 许七安看向侧卧在软塌上,慵懒的睡着午觉的九尾狐。 察觉到他的注视,狐狸精闭着眼,白皙修长的两条大长腿摩挲一下,淡淡道: “一两代之间的差别不会太大,但三四代之后,差距就会拉开,传承的越久远,诞生的后裔实力越弱,几乎不可能超越祖辈。” 许七安皱了皱眉: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符合生命进化的规律。 狐狸精哼哼一声: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天地规则。” 许七安果然不问了。 神魔是开天辟地之初诞生的,每一位神魔都是天地孕育,所以拥有不可复制的特性?可如果不可复制的话,就不会有血脉传承啊........神魔都应该绝育才正常.........二代弱于初代可以理解,毕竟血脉不纯,但如果是两个“同属性”的二代生出来的三代,理论上来说,血脉是没有经过外族稀释的,那么应该会和二代一样强大。 可实际情况是,即使是血脉纯正的神魔后裔,还是一代弱于一代,这就很不合理........如果把时间尺度再拉长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神魔后裔可能就和人族一样了,不再生而强大..........再联想到神魔突然发狂,自相残杀,这里面很有猫腻啊........许七安隐约有一个感觉。 神魔的陨落恐怕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你在想什么?” 九尾天狐睁开眸子,遥遥望着他。 “一些关于神魔陨落的猜测!”许七安笑道。 闻言,银发妖姬“刷”的坐起身,眼神发光: “什么猜测?” 许七安瞅她一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跟古灵精怪,喜欢捉弄人的狐狸精相处,他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是玩! 九尾狐怒视他一眼,灵动的眸子一转,笑嘻嘻道: “人家用秘密换,等价交换还是许银锣提出的理念。” 她换上一副“我有大秘密”的表情,低声道: “是关于上古时期,那位在海外迷失方向但最终找回九州的神魔后裔,它的惊天大发现,它,发现了这片天地的真实模样,窥见了天地的本质。” 话音方落,许七安点点头: “地是圆的。” ........九尾天狐美艳绝伦的脸庞明显呆滞,愣了好几秒,她愤怒的环顾四周: “你把袁护法藏哪了?” 原来你也有袁护法应激障碍症.......许七安笑眯眯道: “我不但知道地是圆的,我还知道它是一个球。” 不过,他已经确认,九州世界虽然也是一颗星球,但比前世的地球要大,大很多倍。 银发妖姬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 她藏在心里很多年的秘密,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的“世界本质”,竟然被这个只活了二十二年的人族一语道破。 看对方从容淡定的模样,似乎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像这种高傲狡黠的狐狸精,就是需要全方面的打压,让她在你面前没有任何优越感,才能调教的服服帖帖.........许七安很满意九尾狐的反应,没再搭理,转而于鲛人女王友好亲切的交谈。 鲛人女王这次去阿尔苏群岛,是为了两件事:一,采集阿尔苏海湾盛产的碧绿珊瑚,它能治疗鲛人的白鳞化疾病。 二,购买一种叫做“红根”的药材,它的作用是催情。 因为蛟龙作乱的缘故,鲛人族牺牲两百余人,损失极为惨重。 要知道,鲛人是专情的种族,伴侣死后,他们就不再选择新的伴侣。 牺牲两百多人,光棍两百多人,等于一下子损失近五百位族人。 可想而知,下一代鲛人的鲛口数量必定暴跌。 专情是种族习俗,无法勉强,只能让先有的族人多生多育,最好三胎四胎。 许七安挺喜欢这位鲛人女王,乖顺温婉,说话细声细气,很容易博取男子的好感。 但愿她不是一个“我只是心疼哥哥”的茶艺大师。 “如果阿尔苏群岛是三头巨人的身躯所化,那地底深处会不会潜藏着它的灵蕴?气血之力?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看看,雁过拔毛。 “那个神魔后裔之王是三品大圆满,太可惜了,二品强者的精血对我来说裨益很大,但三品就差远了。 “这么大的聚居地也只有一位超凡,“荒”是真的把超凡都杀绝了吗。” 他望着蔚蓝的天空,默默的想着。 ............ 经过三天的乘风破浪,许七安的地书彻底失去信号,这意味着他与九州再无法联系。 同时,他们也进入了“阿尔苏”群岛的领域。 根据九尾狐和鲛人女王的说法,这里除了是神魔后裔最大的聚居地,同时也是“流动人口”最多的地方。 周遭海域的部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阿尔苏群岛”的集市交换物资、收获。 当然也包括消息。 而且,阿尔苏群岛的那位超凡强者,理论来说,也在许七安的狩猎名单中。 “这里已经是阿苏尔的领域,可能会遇到‘龙’部落的巡逻卫,他们会盘问登岛者的部族、来历。如果您不想大动干戈,交给我来处理就行。” 鲛人女王柔声说道。 许七安‘嗯’了一声,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又航行了半个时辰,始终没见到传说中的巡逻卫。 鲛人女王“咦”道: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再往前三十里,就会遇到‘鸾’部落的空中巡逻卫队......” 她刚说完,便看见前方飘来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八尺高的类人形生物,浑身覆盖青黑色鳞片,有着与人类相似,但更加粗壮的双腿双脚,尖锐漆黑的趾甲和指甲,尾椎骨延伸出体表,形成一条半米长的粗壮尾巴。 脑袋则是纯粹的蛟龙头,额头有一根漆黑的尖角。 更形象的描述就是——小龙人! 它身体残破不堪,鳞甲多处剥落,露出内部嫩红血肉。 死前似乎经历一场激烈的搏斗。 许七安看一眼珍珠,用意念沟通: “海上巡逻卫?” 鲛人女王秀气精致的眉头紧皱,无声点头。 所以,这是常态呢,还是遇到了意外?许七安心里嘀咕一句。 他不清楚阿尔苏群岛正常的状态,还是非常态。 但见珍珠只是微微蹙眉,没有太大反应,他便知是常态。 治安混乱.........许七安心里点评一句。 继续航行了几分钟,海面又飘来一具小龙人尸体。 这总不是常态了吧!许七安心说。 “阿尔苏群岛似乎遭遇了敌人的攻击。”鲛人女王脸色严肃。 这意味着,他们有概率会被卷入无端的争斗中。 想什么来什么。 左侧船舷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一道黑影在喷涌的浪花中跃起,扑向船尾的九尾天狐。 银发妖姬懒洋洋的卧着,没有动弹。 一条毛绒狐尾将那道黑影卷住,吊在半空。 袭击者竟是一个强壮的小龙人,他的模样与两具浮尸如出一辙,显然是同族人,不同的是,袭击九尾天狐的小龙人,双眼一片赤红。 充斥着残暴和疯狂。 他体表的鳞片遍布着扭曲的,不完整的纹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呕吐,头晕眼花。 与袭击鲛人岛的那条超凡蛟龙一模一样。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六十二章 大事 , 扭曲残缺的、象征着灵蕴的纹路.........见到小龙人体表的情况后,船头船尾三名超凡强者愣了愣,难掩错愕之色。 如果蛟龙的异变是个意外,是遨游汪洋中有了“奇遇,那么小龙人身上出现雷同的变化,则打破了许七安、九尾狐和珍珠的侥幸,意识到情况不太妙,可能要出大事了。 九尾天狐卷着小龙人到近前,眯起灵动美眸端详着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纹路。 “许宁宴!” 她声音柔媚中透着凝重。 许七安自然而然的领悟她的意思,抬起下垂的手,衣袖中掠出一条拇指粗的“黑蛇”。 黑蛇夭矫飞向银发妖姬,过程中身躯膨胀为一条粗如水缸,体长六丈的黑鳞蛟龙,它三分之二的身躯趴在船上,三分之一的身躯拖在海水里。 九尾狐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眩晕感,凝神观看两者体表的纹路。。 对比之后,她发现两者的纹路同样错乱、扭曲,性质一样,但纹路所象征的灵蕴却不同。 “他胸口的纹路是土属性的,腿部的是代表力量的灵蕴,尾部的似乎是........空间?” 银发妖姬凭借着丰厚的神魔学识,逐一解读出纹路象征着的力量。 “和蛟龙身上的不一样,但扭曲错乱的本质一样,他们也许是在相同的地方遭遇了异变。” 许七安结合线索,推理出结果。 然后,他环顾鲛人女王和九尾天狐,笑眯眯道: “看来海外确实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之前许七安问,什么地方能让神魔后裔得到不属于自身血脉的灵蕴,九尾天狐和鲛人女王的回答是——闻所未闻,并不存在。 “而且是近期出现的。” 银发妖姬依旧不能接受灵蕴可以后天凝聚,但事实摆在眼前。 “不是好事。” 珍珠摇了摇头,精致的眉头皱起,意念传入许七安脑海: “墨玉也好,这位巡逻卫也罢,都疯了,可见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墨玉就是被许七安炼成傀儡的这条蛟龙。 她皱眉的样子,特别的柔弱,总能让男子忍不住心生怜爱。 果然,颜值到一定程度后,真正分胜负的是身段以及气质,花神这个挂逼除外.........许七安心里感慨了一句,旋即把思路转回正事。 “你有多久没来阿尔苏群岛了?”他看向珍珠。 鲛人女王小小的歪一下脑子,不太确定的说: “大概有三四个寒暑。” 神魔后裔的时间观念没有人族那么强,珍珠不会去刻意记时间。 “墨玉的领地在西海,与阿尔苏群岛相距遥远,而这种情况是近期出现的话,理论上来说,墨玉不可能和阿尔苏群岛的巡逻卫一样,同时出现异变。” 许七安分析。 珍珠轻声说: “阿尔苏群岛的首领是‘龙’的后裔,墨玉也是龙的后裔,他们之间应该是有联络的。” 这就联系上了,墨玉和阿苏尔群岛的那位统治者结伴去了某地探险,结果遭遇了意外,染上混乱、扭曲的神魔灵蕴——纹路是灵蕴的外在象征。 那位“岛主”去探险,带上卫队也是合理且正常的事,所以能解释为何小小龙人会和三品蛟龙一样,出现相同的异变。 银发妖姬想到了最初遇到的那具小龙人尸体,沉吟道: “所以,那家伙也和墨玉一样都神智错乱,返回阿尔苏群岛后,胡乱屠杀了岛中的生灵?” “那家伙”指的是岛主。 许七安一边收回蛟龙,一边说道: “立刻前去阿尔苏群岛查看情况。” 鲛人女王和银发妖姬一脸的跃跃欲试。 事关神魔的灵蕴传承,与她们息息相关。 许七安则嗅到了一丝“大事”的气息,神魔之力也叫灵蕴,是天生便存在于血脉之中的。 而前有墨玉蛟龙,后有小龙人,都沾染上了不属于自身的灵蕴。 此事绝不寻常。 .......... 漆黑无边的海洋里,几道人影手持钢叉,摆动修长的尾巴,在深海里敏捷的潜游。 他们的四肢宛如船桨,尾巴与脊椎形成一道弯曲的“线”,劈开海水,游动间伴随着密集的气泡。 除了适合水中游动的身体结构外,他们还天生具备控水的能力,小到借助水流提升速度,大到掀起狂涛海啸淹没敌人。 “礁”是龙人守卫军的队长,麾下统领着十二名龙部落的战士,他一边游动,一边说道: “注意,根据鸾族提供的情报,那个堕落者就在附近,我们有一个兄弟惨死于堕落者手中。堕落者拥有短暂的瞬移能力,谨防他偷袭。” 他的声音通过海水这个媒介,清晰的传入身后十二名龙部落战士的耳中。 让声音在海水中顺利传播,而不失真,也是龙人控水能力的一种。 十二位龙人闻言,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钢叉。 他们这次出动,是为了狩猎一位同族的堕落者,那名堕落者在阿尔苏群岛四处杀戮,闹的岛上生灵心惶惶。 而像他那样的堕落者,还有不少。 为了清除这些堕落者,六大部族死伤惨重。 “礁”身躯魁梧强壮,体型比身后的下属要大一圈,但即使是他,也没自信能够躲避堕落者的袭击。 “兄弟们,我们是‘龙’的后裔,是部族中英勇的战士,守护阿尔苏群岛,守护家园,是我们的使命,是祖先世世代代传承于我们的使命。 “我们的祖先守护了群岛,这才有了我们栖息繁衍的家园。而今日,我们也该为后代,守护家园。” “礁”的龙脸,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阿尔苏群岛的神魔后裔们,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他们不但崇拜强者,更崇拜高尚的强者。 因此每一位队长,不但是队伍里最强的人,还得是品性最高洁的人。 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个体就会从服从力量,改为服从品德。 这就是为什么说,以力服人是一时,以德服人方能长久。 阿尔苏群岛的神魔后裔,已经发展出“品德观”。 全神贯注的巡逻了许久,这支队伍始终没有遭遇堕落者。 已经离开这片海域了?“礁”猜测的同时,松一口气。 能不与堕落者遭遇,自然是最好。 就在这时,身后一名龙人叫道: “队长,看上面。” “礁”心里一颤,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训斥下属,循着他的手势抬头望去,阳光刺入海水中,波光晃荡,海面有一道阴影迅速航行着。 船? 龙人们对船只不陌生,因为一些弱小的,不同水性的神魔后裔,也会打造船只渡海。 比如阿尔苏群岛六大部族里大地之王‘皮母’的后裔,该部的普通族人,几乎不出海,除非有足够大的载具,否则会溺亡在海中。 “上去看看!” 身为队长的“礁”一马当先的上浮,身后的十二名龙卫紧紧跟随。 需要靠船只渡海,那说明不擅长水性,龙人有着天生的优势,所以底气很足。 再说,刚好可以向渡海者问问情况。 “哗啦”声里,浪花相继破开水面,“礁”队长与十二名龙人巡逻卫站在海面,如履平地,审视着船上的人物。 他们最先注意到的是妖媚的狐狸精和清纯柔美的鲛人女王,但还没来得及欣赏两位雌性的美貌,注意力便强行被船头的雄性吸引。 这是什么族群的雄性.........龙人们好奇又诧异的打量许七安。 阿尔苏群岛距离九州大陆数万里之遥,人族几乎不会来到这里,岛上的神魔后裔更不会远渡重洋前往九州大陆。 因此他们从未见过人族模样。 船头的这个雄性生物,与他们印象中的雄性都不一样,整体更协调更好看,但也更加“柔弱”,因为他没有象征防御的鳞片、夸张的肌肉、充当武器的尖锐部位。 龙人们打量三人时,许七安也在打量着龙人。 没有嗜血疯狂,有完好的神智..........阿尔苏群岛的情况和我预料的不同?许七安沉吟着摸了摸下巴。 在他的猜想里,阿尔苏群岛应该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甚至已经灭岛。 这个时候,龙人们终于注意到了甲板上那具龙人尸体。 堕落者.........他们如同蛇类的竖瞳猛的收缩,呼吸也变的急促了几分。 龙人们很轻易的推断出事情的经过,嗜血疯狂的堕落者遇见了船只,在杀戮本能的趋势下,对船上的三位出手,不敌被杀。 难怪没遇到堕落者,原来已经被船上的三位强者猎杀了。 珍珠朝着船舷边靠拢,扫一眼龙人们,温柔的嗓音说道: “我是鲛人族的女王。” 鲛人族女王?! 十三位龙人面面相觑,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是没资格见鲛人女王的。 因此估摸不准他们的身份。 珍珠转而看向许七安,用意念传输: “他们并不认识我。” 身份太高有时候也不好.........许七安抖了抖袖子,滑出一条小黑蛇。 小黑蛇于空中夭矫游动,“嗷呜”咆哮一声,身躯膨胀,化作一条体长数十丈的蛟龙。 超凡得气息瞬间填满这片海域,来自高等生物的威压让十三位龙人浑身战栗,而龙躯上遍布着的纹路,被许七安以气机掩盖,龙人们无法目睹。 否则他们会当场昏厥,严重的话,直接神智错乱。 “墨,墨玉大人.......” “礁”匍匐在海面一动不动,但似乎认出了蛟龙。 墨玉大人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他不是死在探险中了吗? “礁”心里念头纷呈,闪过各种猜测。 他对鲛人女王的身份再没有怀疑,能和超凡为伍的,只有超凡。 见这位高大魁梧的龙人摆出臣服姿态,珍珠柔声问道: “甲板上的这个龙人可是你们的族人?” “礁”依旧保持匍匐姿态,“是的,女王!” 珍珠蹙眉,问出关键性问题: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逐鹿中原 第六十三章 神魔旧土 , “他是部族里的堕落者。” 队长‘礁’回答道。 “堕落者?”珍珠咀嚼着这个名词,轻声问道: “为何是堕落者,如何堕落的。” 这次,高大魁梧的龙人沉默着,许久没有给出回复。 鲛人女王板着俏脸,斥道: “回答我!” 性子再如何柔弱,也是超凡境的神魔后裔,一族女王。 “嗷!” 盘绕在众人头顶的黑蛟适时发出咆哮,震慑龙人。 众龙人身躯一抖,就像面对君王震怒的臣子,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礁’不敢隐瞒,如实交代道: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堕落,他们原本是镇守龙城的精锐,随着首领外出后,就堕落了。。” 龙城是阿尔苏群岛最大的城池,也是唯一的城池。 外出探险.........许七安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黑蛟,鲛人女王始终关注着这个男人,当即替他问道: “墨玉是不是随行?去何处探险?” ‘礁’战战兢兢道: “不久前,首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发现一处宝地。于是邀请墨玉大人一同前往探索。 “墨玉大人与首领是至交好友,大家都是龙的后裔,龙岛和阿尔苏群岛一直是盟友关系。 “首领带着亲卫中的精锐,和墨玉大人一同前去探索,一走就是二十多个昼夜。当他回来后,却只是孤身一人,随行的亲卫和墨玉大人不见踪影。 “首领告知我们,墨玉大人死于探索中,随行亲卫也都堕落了,让我们严加防范,说完就闭关疗伤。 “果然,没几个昼夜,岛内各处便发生了屠杀事件,那些堕落者回来了,对故乡展开冷血的杀戮...........” 他们回来,是因为回归故乡的执念在作祟..........珍珠忍不住看向黑蛟,墨玉也是对她的执念太深,所以才来到鲛人岛,屠杀她的族人。 鲛人女王把龙人队长的交代,一五一十的转述给许七安。 探索宝地?好兄弟和亲卫军都堕落,他却能安然返回,实力确实不错.........许七安说道: “我们去找那位阿尔苏群岛的岛主谈谈。” 大劫来临之际,这么一块宝地凭空诞生,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不管怎么样,许七安都要去探探究竟。 九尾狐和鲛人女王轻轻颔首。 三人腾空而去,踩踏在蛟龙背上,许七安掏出地书碎片,将宝船收入镜中,然后驾驭着黑龙消失在蔚蓝天际,留下十三位龙人巡逻卫。 “队,队长,咱们快回去禀报首领。” 一位龙人大声道。 首领已经不需要你禀报了........‘礁’怜悯的看了下属一眼: “不用急,慢慢游回去吧。” ............ 天空澄澈如洗,白云缓缓飘荡。 黑蛟没有飞的太高,保持在骑乘者视线不会被云层遮蔽的高度。 两刻钟后,下方终于不再是单调的蓝色,阿尔苏群岛出现在三人视野里。 从高空俯瞰,它的主岛呈半圆形,一块块小岛点缀在半圆的周围,形成了一片群岛。 岛内有广阔肥沃的平原,有茂密起伏的山林,有蔚蓝如宝石的湖泊..........确实如鲛人女王所说,此地富饶肥沃,适宜居住。 一眼扫过去,许七安看见许多粗犷的建筑星罗棋布的坐落于岛内各处。 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村落。 而在主岛中央偏北位置,有一座似模似样的城池,它的规模大概和大奉的一个十几万人口的郡差不多。 于人族而言它不算什么,但在神魔后裔聚居地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庞大群落。 “啧啧,这规模有点骇人啊。”许七安感慨道。 神魔后裔和人族不同,它们生而强大,是天生的战力。 “这算什么,人族数量多的数不清,挑出十几万修士轻而易举。”九尾天狐笑道: “你别对神魔后裔抱着太大的畏惧,九州传说中的神魔后裔强大无匹,说的是神魔三代内的血脉。而如今的神魔以后,血脉早就稀薄了。” 说话间,许七安操纵黑蛟向着主岛降落。 当当当......... 突然,巨大的钟声从古拙雄伟的城头响起,一声一声,回荡在蓝天碧海之间。 鸣钟示警! 紧接着,一只展翼十米的青色巨鸟,从山林间振翅飞起,掀起狂风,迎向黑色蛟龙。 青鸟的羽毛是纯正的青色,在阳光下泛着光,干净整洁,尾羽则是青中带金,这让它从外观上多了几分尊贵。 “镜,见过墨玉大人。” 青鸟口吐人言,清脆悦耳。 是只雌鸟! 它灵动乌黑的眼睛,警惕的审视墨玉。 首领回归时,曾经说过墨玉大人死于探索中,可它如今又出现在了阿尔苏群岛。 见墨玉不说话,青鸟望向珍珠,语气保持着对强者的恭敬: “见过女王。” 她的目光在许七安身上一掠而过,接着看向九尾天狐........ 青鸟乌黑灵动的瞳仁,剧烈颤动,浑身青色羽毛,一根根竖起,她炸毛了。 先是发出尖锐凄厉的啼叫,继而尖叫道: “是你,是你!” 猛的朝下一个俯冲,振翅扑向城池。 没搞清楚状况的许七安用质询的目光望着九尾狐。 银发妖姬嫣然道: “上次来的时候,她们族的几只禽类冒犯了我。 “我便把他们烤了,滋味真不错。” 她说完,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红艳艳的嘴唇。 分明是一个勾人的妖媚小动作,许七安却满脑子都是槽,他想了想,低声问道: “有多好吃?” “人间美味。”九尾天狐眨巴一下眸子,朝他抛媚眼,怂恿道:“回头姐姐带你吃。” 说话间,青鸟去而复返,载着一位身高九尺的龙人来到三人面前。 这位龙人浑身覆盖青色鳞片,手肘、膝盖和背部生长着三角形的钝刺,脖颈和头上的鬃毛,褐色中夹杂着银白。 预示着这位岛主,即使在寿元绵长的超凡领域,也已经不再年轻。 许七安从珍珠口中得知这位岛主的名字叫“怒浪”,与其说是名字,其实外号更准确。 这位岛主年轻时,曾经掀起数百丈高的滔天巨浪,在这片海域所向披靡,故而得名。 青鳞龙人朝珍珠和九尾狐微微颔首,掠过了许七安,继而神色复杂的盯着黑色蛟龙。 “他,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青鳞龙人望着黑蛟,嗓音不自觉的低沉了几分。 珍珠便把墨玉屠杀鲛人,又被许七安和九尾狐收服的大致经过描述了一遍。 由于珍珠没有越俎代庖的替许七安炫耀,怒浪只当降服黑蛟的是九尾天狐。 这位来自九州大陆的妖国国主,即使在二品中也是佼佼者,别说一个黑蛟,便是再加他怒浪,也远不是人家的对手。 “怒浪,你和这条蛟龙到底找到了什么地方?” 不等珍珠开口,九尾狐主动询问,把憋在心里许久的好奇与疑惑问出口。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请几位移居我的住处。” 怒浪岛主恭敬客气。 许七安驾驭着黑蛟,跟随青鸟降落在城中最高的那座塔楼。 城中的建筑物,普遍以巨石堆砌,厚重朴实,嗯,是为了应对台风海啸?许七安随意的发散思维,在怒浪岛主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塔楼的顶层的大殿。 挥退青鸟后,怒浪岛主说道: “前一阵子,我遇到了一位老朋友,他从遥远的南边归来,带回来一个消息,南边的归墟深处,浮出一座岛。岛内疑似有远古神魔存活。 “他修为浅薄,没有冒然进入,只遥遥观察了一段时间,就赶回来报信了。 “我得到消息后,便联络墨玉,与他结伴前去探险。谁知,那里的危险程度远超我的预料。” 银发妖姬追问道: “你们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又见到了什么?” 怒浪岛主脸色不太好看,缓缓道: “那座岛广袤无边,与其说是岛,更像是小型大陆。我们在岛外听见了可怕的嘶吼,看见被蛇缠绕的巨龟,看见浑身燃烧火焰的鸟,宛如第二个太阳。 “看见独眼的巨人漫无目的的游荡,看见三头金狮吞食同类...........” 许七安听的心跳加快,怒浪岛主说的很多神魔形象,他都在蛊神的记忆片段里看到过。 “我和墨玉也以为神魔没有彻底陨落,只是被困在了那座岛,无尽岁月以来,我们从未如此激动。只要岛上的神魔返回九州,这片天地,就还是我们神魔的。 “可当我们靠近那座岛时........” 怒浪岛主的眼神开始闪烁恐惧的光芒,颤声道: “我们身上的灵蕴被某种力量扭曲,同时多了许多不属于我们的残缺灵蕴,墨玉和亲卫们当场就疯了。 “我幸而即使避退,没有和他们一样。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之所以疯狂,是因为沾染了那座岛的气息。” 许七安、银发妖姬和鲛人女王,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到迷茫。 鲛人女王秀眉轻蹙: “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从未听说过,也没有从先祖留下的壁画里见过这样的地方。” 怒浪岛主低声道: “开始我也不明白,但随着疗伤期间的思考,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 漆黑的深海里,庞大的怪物乘着暗流而行。 “再往南走三日,便是传说中的归墟。”荒的声音在黑暗的深海里传播: “传说归墟是大海的归宿,进入归墟的生命,会回归最本质的状态。归墟在神魔时代并不存在,它是神魔陨落后才出现的。你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吗。” 监正淡淡传音: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荒的声音依旧缥缈,但语气却有了变化,似乎在强行按捺着激动。 “归墟是用来保存神魔古战场的,我们即将重临那片蛮荒之地。”荒说。 “你带我出海,就是为了那片神魔古战场?”监正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 ............ 怒浪岛主一字一句道: “那是远古神魔曾经生活过,战斗过的地方。我的本能告诉我,不会错!也许,那里埋藏着神魔陨落的秘密。” 逐鹿中原 第六十四章 唯信仰万佛之主许银锣 , 见许七安沉吟不语,珍珠意念传输解释: “传说,远古时期,这片天地只有一块大陆。后来神魔时代结束后,天崩地裂,九州大陆被打的支离破碎,形成了无数的岛屿。 “那座归墟里浮出的岛,应该是九州大陆的一部分。” 许七安点点头,一边看向‘怒浪’岛主,一边说: “问问他有什么具体的看法。” 珍珠把许七安的话“翻译”给怒浪岛主听,后者闻言,露出严肃神色,道: “我怀疑部分神魔没有殒落,而是被困在了岛上。 “祂们看起来如此真实,如此强大,溢散出的力量便会让人发狂,但一道可怕的屏障封住了岛,隔绝内外。 “我和墨玉在接近屏障的过程中,他和龙卫们沾染了神魔可怕的气息,出现了异变。。” 至于为什么神魔的气息会赋予墨玉以及龙人卫灵蕴,怒浪岛主自己也不清楚,那座岛本身就是个谜,尚需探索和研究。 九尾狐嗤笑道: “谁能把神魔困在一座岛?纵使那是一块大陆。” 她不相信怒浪岛主的话,更愿意相信许七安,后者曾在蛊神的记忆里看到神魔陨落的画面。 不过,这座凭空出现的岛本身就代表着‘不可思议’,因此九尾狐没有直接反驳。 “情况如何,亲自去看看便是。” 许七安侧头,看着魁梧高大,外表狰狞的青鳞龙人,道: “你负责带路。” 珍珠把话翻译给怒浪岛主听,青鳞龙人看向了九尾天狐。 虽然阿尔苏岛已经诞生文明,建立起城邦,但强者为尊的生存法则依旧影响着广大的神魔后裔。 在场能半强迫他涉险的,只有九州大陆来的妖国国主。 至于为什么是半强迫,怒浪岛主亦是心有不甘,想重返“神魔岛”一探究竟。 相比上一次见面,这只九尾狐的实力似乎又有了极强的精进,恐怕距离人族划分出的一品境很接近了。 有她在的话,探索“神魔岛”会更有把握。 但怒浪岛主依旧没有立刻点头。 察觉到他的沉思和犹豫,银发妖姬笑吟吟的反问: “有什么问题?” 怒浪岛主轻轻吐出一口气,道: “神魔岛的存在,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泄露,这么久过去,南海归墟恐怕聚集了许多超凡境的神魔后裔。” 那位“朋友”把消息卖给了他,可是不会只卖他一个龙。 这意味着,竞争压力会很大。 虽说特别强大的神魔后裔早已凋敝,但海外广袤无边,是九州大陆的无数倍,真要把所有超凡境的神魔后裔聚集起来,依旧是个很惊人的数量。 哪怕只聚集起一部分,也是一股极强的力量。 怒浪岛主觉得,必须言明利害,省得九尾天狐太过招摇,惹来神魔后裔群起攻之。 珍珠翻译给许七安听,后者大喜过望脱口而出: “还有这种好事?!” ?怒浪岛主听不懂人族语言,但见这个人族雄性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媚起来,似乎极为高兴。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 西域。 一个叫做‘北昌’的城邦,它位于阿兰陀圣山以北,因为贫穷和荒芜,使得这座城邦有些破败和萧条。 城主是这里唯一的贵族,阿兰陀钦点,只因为他年轻时不远千里,前往阿兰陀朝圣。 北昌的城墙以石块和黄土为主,与城外的大漠几乎融为一体,带着一缕远古气息的孤寂和苍凉。 竺赖是北昌城中的乞丐,今年十七岁,他披着破烂的袍子,拄着一根木棍,蹒跚的走在北昌的街边,祈求着有人发发善心,给他这个四天没吃东西的人一点食物。 北昌贫瘠,生活在这里的百姓缺衣少食,哪里有饭食施舍乞丐? “你看了告示栏的告示了吗?听说阿兰陀圣山入秋后要举办佛法大会,召集西域信徒前去朝圣。” “唉,路途遥远,怎么过去?不说土匪强盗,光是寒冷和饥饿就能杀死你。” “此时去的话,倒是不用担心寒冷,但返程时可是入秋了.......” 街边行人的对话,吸引了竺赖的注意。 阿兰陀要举办佛法大会,召集信徒朝圣? 竺赖精神一振,就像炎炎夏日里浇下一桶凉水,他当即拖着疲倦的身子,前往城门口的告示栏。 他乞讨生涯里,曾经听过关于城主大人的传闻。 据说城主大人年轻时,是游手好闲的混混,有一天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是为佛法而生,于是千里迢迢赶往阿兰陀,前去朝圣。 他在圣山中沐浴佛光,得佛门赏识,成了佛门弟子。 从此平步青云,坐到了城主的位置。 这个故事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一直在北昌口耳相传,可以说是信佛改变人生的模板。 信佛朝圣,可以改变命运........竺赖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去告示栏一看究竟! 半里路的距离,他像是走了半辈子,抵达告示栏时,已经气喘吁吁,头晕眼花。 “告示栏上说什么?” 他揪住告示栏边一位百姓。 “臭乞丐,滚一边去。” 那人勃然大怒,一脚把竺赖踹开。 本就饥渴交困的竺赖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意识开始离开身体,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找回对身体的掌控。 “要喝水吗?”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竺赖睁开眼,看见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站在自己身边,递来一袋水囊。 中年人穿着厚厚的朴素袍子,皮肤黝黑,看起来只是城中寻常不过的百姓,可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和,充满善意。 竺赖抿了抿干涸开裂的嘴唇,迫不及待的接过水,咕噜噜的狂饮起来。 他早就渴的不行了。 一口气喝空水囊,竺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这时候,他才涌起忐忑和警惕的情绪,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这样一个邋遢的乞丐。 “阿弥陀佛!” 中年人双手合十,欣慰道: “刚才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原来是佛门信徒........竺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 北昌在佛门的领地里,信佛者自然不少,但根据他的了解,城中的佛徒信奉的是苦海争渡,得证果位。 度的是自己。 很少热忱于善事。 “谢谢!” 但他还是表达了感谢,并谨慎的递回水囊。 中年男人接过水囊,说道: “告示栏上说,阿兰陀要举办佛法大会,号召信徒前去朝圣。但那只是对权贵和家境殷实之人的号召。 “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走不到阿兰陀。” 竺赖沉默了一下,又说了声“谢谢”。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 “真正的佛,不在阿兰陀!” 竺赖大吃一惊,惊慌的左顾右盼,他没想到中年人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幸好行人匆匆,无人关注这边。 中年人说道: “我信仰的是大乘佛法,是真正的佛。小兄弟,你与我们大乘佛法有缘,可愿入我大乘佛教?” 大乘佛教?! 竺赖听说过这个邪教,据说宣扬什么众生皆可成佛,太具体的他就不知道了,总之是个妖言惑众的邪教。 “你与我说这些作甚?我,我可是虔诚的佛门信徒,我要去阿兰陀朝圣。” 竺赖大声说,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邪教。 他边说边起身,试图离开这个言语古怪的中年人。 中年人缓步跟在他身后,语气不疾不徐: “你走不到阿兰陀的,只会死在途中。” “不用你管。” 竺赖只想远离他,远离妖言惑众的大乘佛法。 北昌在打击大乘佛教徒,抓住就是死刑。 他虽然是命贱的乞丐,可也不想死。 “小兄弟,大乘佛法是真正的佛法,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聆听大乘佛法教义。”中年人压低声音,没有放弃传教的机会。 或许我可以假装混入大乘佛法教派,然后向城主举报,换取前往阿兰陀的盘缠.........想到这里,竺赖猛的停下脚步,看着中年人: “那,那我就姑且听听。” 中年男人欣慰道: “小兄弟,你一定会信仰大乘佛法的。” 不,我就算是死,死在途中,从城头跳下去,我也不会信仰大乘佛法........竺赖心里冷哼。 他沉默的跟在中年男人身后,两人穿街过巷,在一处僻静的小巷里停下来,中年男人有节奏的扣响某个院子的大门。 俄顷,院门敞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为他们打开了门。 两人进入院子,随着老妇人走向旁侧的房间,那里连通着地窖。 推开地窖的门,微弱的光芒灌入其中,竺赖目光一扫,看见二十多个穿着破烂袍子的人盘坐在蒲团,他们双手合十,闭着眼,专注而虔诚的听着一位年轻僧人讲经。 随着地窖的门打开,信徒们纷纷扭头回望,而正对着门的年轻僧人,也停了下来,朝这边看来。 中年人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合十,道: “净思大师,我度了一位有缘人入大乘佛教。” 说罢,他朝竺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竺赖一边往前,一边审视着年轻僧人。 他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西域人。 如果许七安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是当初西域使团进京时,跟随在度厄罗汉身边的净思小和尚。 年纪不大,却修成了金刚神功。 年纪轻轻的就成了邪教的头目,肯定很值钱.........竺赖心里暗想。 这时,他听净思微笑道: “施主气色极差,腹内空空,不若先吃些斋食,再与诸同门聆听贫僧讲经。” 竟然还有吃的?竺赖心说这可太好了,向城主揭发你们之前,先白吃你们一顿。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很快送来一叠白面馒头,一碗清水。 竺赖吃的狼吞虎咽,很快就解决了温饱问题。 净思微笑的看着这一切,转而望向中年人,道: “大乘佛法,度人度己,救苍生脱离苦海,助苍生得证果位,你做的很好。” 中年人双手合十,道: “得幸聆听我佛真经。” 众人双手合十,念诵: “阿弥陀佛!” 净思接着说道: “今日有新成员加入,贫僧重新讲一遍大乘佛法的起源,望新来者知悉。 “大乘佛法起始于中原大奉,是大奉银锣许七安开创,许银锣是三千世界中,万佛之主的转世,祂于大奉京城的佛门斗法中,度化度厄罗汉。 “度厄罗汉明悟大乘佛法真义,顿悟成佛,成为大乘佛法教第二尊佛.........” 罗汉怎么可能是佛?世上明明只有佛陀一位佛!竺赖悄然撇嘴。 他满怀不屑的听着年轻僧人讲述大乘佛法,年轻僧人每说一句,他便在心里反驳一句,或不屑的冷笑。 可当他听到众生平等时,竺赖沉默了。 如果世上真的有众生平等的地方,那我一定誓死捍卫..........他心里嘀咕一句。 从小便是乞丐的他,受尽白眼和欺凌,活的很痛苦。 他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心态,开始认真听经,认真思考。 “度人度己,挣脱苦海........如果阿兰陀,如果西域的佛门信徒都度人度己,那我还会是乞丐吗?我的命运是否会改变?” “如果刚才没有那位大叔帮忙,我现在还在为饥饿而苦恼.........这样的大乘佛法教,真的是邪教吗........”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 不知不觉间,竺赖听到那位年轻僧人说道: “今日到此为止!” 他才恍然回神,发现门缝里的阳光已经便成了金红色,黄昏了。 哎呀,忘记乞讨了,今晚又得挨饿.........竺赖心里大急,懊恼不已。 像他这样吃了这顿没下顿的乞丐,每时每刻都要为吃饭而努力,不然就要饿肚子。 想到这里,他急忙忙的站起身,打算离开。 小和尚说的挺有道理,先不揭发他.........竺赖正要走,却发现周围的大乘教信徒盘坐不动,没有一人起身离开。 众人目光希冀的看着年轻僧人。 接着,他看见净思小和尚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钱,对着老妇人说: “给大家分一分!” 老妇人接过铜钱,按照人头,均匀的分给众人。 还,还有钱拿?!竺赖低着看着掌心里的五个铜板,在北昌城,这可以买五个馒头。 省着点吃,够他解决三天温饱。 这是什么教派?这世间真的存在给信徒发铜钱的教派?! 竺赖的三观遭受到严重的冲击。 净思和尚温和道: “佛不会让祂的信徒忍饥挨饿,度人度己,乃本教宗旨,大乘佛教言出必践。” 竺赖握紧了手里得铜钱,感觉自己找到组织了。 随后,他发现度他入教的那名中年人,分到的是十枚铜板。 嗯?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竺赖看不懂了。 中年男人笑道: “这是我应有的奖励,凡度一人,赏五铜钱,这是我教规矩。” 我认识很多乞丐,很多很多,我,我要发财了........竺赖脑海里只剩这个念头。 唯信仰大乘佛教徒,信仰万佛之主! 逐鹿中原 第六十五章:荒!冤家路窄 , 天蓝如海,海蓝如天。 无风,无云。 海面泛着微微的波澜,热辣的太阳挂在头顶,扑面而来的海风也是灼热的。 长五丈,高一丈的船只破浪航行,留下一道道泛起波纹的水道。 宽阔的甲板上,倾城妖艳的九尾天狐在软塌侧卧,手里把玩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尖俏的瓜子脸白皙妖媚,晒了多日的烈日,依旧白嫩的吹弹可破。 许七安盘腿坐在甲板,柔柔弱弱的美人鱼乖顺的在旁伺候,替他剥开一只只外壳红艳剔透,宛如玛瑙的贝壳。 这种贝壳叫“赤火贝”,生长在南海海底火山附近,它们吞食火焰灵力成长,是罕见的元素生物。。 赤火贝的外壳蕴含着极为爆裂的能量,捏碎后产生的爆炸堪比炮弹。 但真正吸引许七安的是它的肉,软嫩香甜,入口即化,没有腥味,口感极佳。 “突然间就不想走了,海外物产丰富,美味佳肴应有尽有。” 许七安吃下最后一只赤火贝的肉,望着身前堆积如山的贝壳,满足的拍拍肚子。 “多谢珍珠女王,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他随口许诺。 同样是领路人,鲛人女王和九尾狐是不同的,后者只熟悉航线,几次出海都是来去匆匆,有目的的寻找东西。 而鲛人女王是海外土著,不但对海外格局了如指掌,还知道哪里有美味佳肴。 旅游体验一下子就蹭蹭蹭的往上涨。 银发妖姬笑眯眯的搭茬: “你可以相信他,这个人族的臭雄性,对女人的许诺从未食言,说到做到。” 我对男人的许诺就食言过了?谁不知道许银锣一诺千金重.........许七安心里吐槽。 珍珠显得极为高兴,绽放柔美清纯的笑容。 她当然有刻意讨好这位人族至强者,希冀得到他的友谊,根据人族划分的品级,超品相当于最强大的神魔,而超品之下的一品,即使在神魔中,也是不弱的存在。 当然,珍珠还不太清楚一品武夫在一品境中的地位,否则会更清晰直观的明白许七安的可怕。 银发妖姬适时提醒道: “但你也要永远心存警惕,不然,说不定几年后,你会抱着一个人鲛混血的孩子回鲛人岛。” 船舷边的怒浪岛主沉默的旁听着,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个人族雄性,很可能与九尾天狐是一个层次的强者。 这能从九尾狐和鲛人女王的态度中看出来。 怒浪岛主警惕之余,更多的是欣喜,盟友越强大,探索神魔岛的把握就越大。 许七安起身走到船舷另一侧,眺望无边无际的汪洋,出海最难熬的是永恒不变的景色,枯燥的让人发疯。 根据气温的变化,越往南越炎热,他估摸着快接近赤道了。 等以后大劫平定,如果能活下来,就带着临安她们出海游玩,带上鲛人女王这位向导,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许七安稍稍畅享了一下未来的生活。 满足兴奋之余,又觉得如果带上她们一起的话,会造成很大的不便。 比如他插花的时候,其他鱼儿会不会来围观啊,他和临安打情骂俏的时候,其他鱼儿会不会不满。 更大的可能是,我和每一条鱼儿都相敬如宾,且整日陷在可怕的修罗场里..........他无声的叹口气,打消了带鱼儿出海的念头。 这时,船上超凡们的视野里,远处碧波起伏的海面,出现几个小黑点。 随着双方距离的靠近,许七安看清了迎面而来的是些什么人,不,是些什么神魔后裔。 他们是........忍者神龟! 而且是骑着外观类似海豚坐骑的忍者神龟,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些忍者神龟是黑色的,而不是绿色。 另外,许七安注意到,这些黑色的忍者神龟身上都带着伤,或龟壳布满裂纹,或黑色厚实的皮肉开裂,最严重的那位连胳膊都没了。 龙人怒浪走了过来,与许七安并肩而立,意念传音: “他们是来自东海神龟岛的‘卜族’,据说是远古时代那位擅长算卦的神魔血脉。这一脉战力极弱,族内甚至没有超凡境。” 说到这里,龙人嗤笑一声: “居然也敢来探索神魔岛。” 他开口用神魔语呼喊: “卜族的大长老,你们被谁攻击了?” 那群忍者神龟原本是想避开陌生船只的,见怒浪开口招呼,为首的那名老神龟似乎认识龙人岛主,当即驾驭着坐骑靠拢过来。 “是怒浪岛主啊,你们也是去‘神魔岛’探索的?” 为首的老神龟,仅是受了些皮外伤,看起来年纪很大,皮肉松弛。 怒浪岛主微微点头。 老神龟连连摆手,道: “别去了,那里很危险。” 怒浪岛主以为他指的是会致人发疯的神魔气息,说道: “我知道,在你们到达这里之前,我就提前探索过了。我知道该如何规避神魔气息。” 谁知老神龟依旧摆手摇头: “我指的不是这个,几个昼夜前,神魔岛外来了一个强大又可怕的存在,祂吃了不少聚集在岛外的神魔后裔,并把神魔后裔赶们赶出百里之外。 “威胁我们不准靠近神魔岛,否则见一个吃一个。” 强大又可怕的神魔?!怒浪、九尾天狐、鲛人女王面面相觑。 许七安因为听不懂神魔语,暂时被排除在对话之外。 怒浪岛主沉吟道: “它是谁?” 神龟大长老摇头: “我从未见过他,聚拢在神魔岛外的后裔们也不识得。” 说着,皮肉松弛的大长老做回忆状: “他身躯极为庞大,堪比一座小岛,头顶长着六根弯曲的长角,其中一根长角崩了一个缺口,他有着与人族相近的脸,他的气息宛如神魔复生..........” 随着神龟大长老的讲述,九尾天狐脸色大变,看向许七安,惊道: “荒,是荒.......” 她从许七安那里了解到“荒”的外貌特征。 荒也来神魔岛了?啧,冤家路窄啊,不,神魔岛与远古神魔有关,会吸引祂过来是必然的..........许七安听完九尾狐的翻译,脸色凝重。 他忽然明白‘荒’为何要带监正远赴海外。 “神魔岛的出现是因为祂?”九尾狐冰雪聪明,一下子联想到很多。 许七安微微摇头: “更大的可能是,祂知道神魔岛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银发妖姬微微颔首,认同许七安的判断,脸色凝重的说: “祂驱赶神魔后裔,想一人独霸神魔岛?这座岛对祂来说有什么意义?嗯,也许,岛上有祂在意的东西。” 要知道这个问题,就得先了解神魔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许七安说道: “我和你说过,荒的本体出了意外,一直在沉睡,所以封印监正后,祂没有出动本体灭掉大奉。如果当时祂是本体苏醒,我和国师多半扛不住。 “可祂没有,而是带着监正离开了原本沉睡的地方。 “还有一件事,荒虽然强大,但并不是超品。饿这样状态下的祂,是无法和佛陀、巫神这些超品竞争的。 “两件事加起来,你知道祂的目的了吗?” 九尾天狐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不自觉的低沉: “恢复巅峰,重返超品。” 只有这样,祂才能抗衡九州大陆的超品。 如此一来,神魔岛里有什么东西便不言而喻——助祂重返超品的东西。 鲛人女王听着他们用鸟语叽里咕噜的交谈,且脸色越来越凝重,忍耐了片刻,抓住谈话的空隙,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怒浪岛主和神龟大长老同时看了过来,她说的是神魔语,两人也能听懂。 银发妖姬“呵”一声,笑道: “你们从小是听哪位的恐怖传说长大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怒浪岛主,这位鬃毛间夹杂银丝的龙人,脸色狂变,竖瞳剧烈收缩,脸上呈现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 那是深切的愤怒和强烈的恐惧交织而成。 在很古老很古老的岁月里,一位可怕的强者肆虐汪洋,对海外的超凡神魔后裔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吞食,祂几乎灭绝了三品以上的神魔后裔。 阿尔苏群岛也在被波及的范围里,怒浪岛主父亲的父亲,便死于那位存在的獠牙之下。 而同样是超凡的父亲,因为品级不够,反而侥幸的活了下来。 怒浪没有亲生经历过那场可怕的动乱,但他从小就是听着这件事长大的。 鲛人女王和神龟大长老,先后领会九尾狐的话,前者下半身的鳞片一根根竖起,像是炸毛的猫儿,如花似玉的俏脸,迅速苍白。 炎热的天气里,她竟打了个寒颤,雪白藕臂凸起一层鸡皮疙瘩。 神龟大长老双腿发抖,又是后怕又是悚然,结结巴巴的说: “告辞告辞.......” 他当即打算驾驭大鱼离开,逃回神龟岛。 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狐尾探出,把神龟大长老缠住。 银发妖姬哼道: “说完再走,不然把你背上的龟壳撬下来做锅。” “这这这.......” 神龟大长老频频看向怒浪岛主,好歹是见过几面,有一定交情的,希望他说几句话。 但让大长老失望的是,怒浪岛主保持沉默,一副自己没有话语权的姿态。 神龟大长老只好继续说道: “我们不敢撄锋,便退了出去,想着那座岛被强大的禁制隔绝,反正他也进不去。 “可没想到,他不但能靠近神魔岛,还用头顶的角硬生生顶破了禁制.........如果是那位的话,倒也不奇怪了。” 怒浪岛主皱了皱眉: “其他神魔后裔呢?都跟随那位进去了?” 神龟大长老摇头: “他进去后,禁制重新封闭,另外,他还收服了龙鲸、玄马和烈焰鸟,让三只后裔守门,驱赶靠近神魔岛得后裔。 “他们太强大了,我撤退之前,已经有超凡境的神魔后裔死在他们手里。” 三只神魔后裔里,鲛人女王只听说过玄马。 怒浪岛主点了点头,意念传输: “龙鲸、玄马和烈焰鸟都是极为强大的神魔后裔,玄马的战力与我相当,龙鲸则比我强很多。” 至于烈焰鸟,天空和海洋不是一个领域,谁强谁弱,只看在谁的主场。 神龟大长老说完一切后,骑乘坐骑,带着族人快速撤退,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怒浪岛主目送神龟们离开,转而看向九尾天狐,无奈道: “返程吧。 “神魔岛已经被那位占据,靠近只有死路一条。” 这还不算笼罩在岛外禁制。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六十六章 万妖国主显神威 , 怒浪岛主怂的有理,那位堪称童年阴影的存在,在海外确实是无敌的象征。 他愿意领路,带着九尾天狐和人族强者前去神魔岛,抱的是“试一试”也无妨的心理,不是非探索不可。 银发妖姬笑吟吟道: “你可以走!” 反正归墟就在前方,已经不需要向导。 那我走?怒浪岛主意动了,随后发现鲛人女王虽然小脸发白,像是受了惊吓的柔弱模样,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见他望来,珍珠细声道: “去看看也无妨,大不了不接近便是。” 魁梧高大的龙人犹豫片刻,低声道: “我,我也去看看.......” 他还是不甘心,想去神魔岛再看看。 怒浪相信九尾天狐和人族强者不是无脑狂妄之辈,每一位超凡强者都不是蠢鱼,之所以不肯退走,大概是要去见识一下所谓的“神魔岛”。。 “不能让荒重返巅峰,不然大奉将来面对的局面会更加糟糕,糟糕到让人绝望。” 九尾天狐捋了捋垂下的额发,娇艳无暇的脸上,罕见的没了烟视媚行,只有严肃。 “先进岛!” 许七安言简意赅的回复。 他当然知道不能任由“荒”重返巅峰,可问题是,光凭他现在的战力,即使加上九尾狐,也不可能是荒的对手。 鲛人女王、怒浪岛主只能锦上添花,无法成为制衡荒的战力。 九尾狐点点头,接着传音道: “你别忘了,监正也在。” 她看出许七安的凝重,以及些许悲观。 我知道监正在,但你不能把一切赌在监正身上,你甚至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许七安吐出一口气,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他也觉得,不妨相信监正。 当然,这不代表他把注都压在监正身上,老家伙要是无所不能,就不会被封印在荒的长角里,许七安是觉得,有监正在的话,不妨冒险登岛。 试一试无妨。 还没晋升半步武神,反而要先和荒对上,真倒霉.........许七安心说我特么不是气运之子吗?是假的吧! “玄马生性奸诈、卑劣,最擅长见风使舵。它会臣服于那位存在,我并不奇怪。龙鲸天生怪力,勇猛好斗,性情凶残,虽然与我是一个境界,但比我还要强大几分。 “至于烈焰鸟,他不该臣服于那位啊,天空如此广阔,他大可远走高飞,不必臣服于强者,除非那位许诺了他们相应的好处。” 怒浪岛主尽心尽责的分析情况,但发现不管是鲛人女王、九尾天狐还是人族雄性,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没再说话,也转为沉默。 船只继续朝南挺进,没有因此加快速度,过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海岸线,连绵向视线尽头的海岸线。 如果仅凭肉眼所见,这毫无疑问是一块大陆。 怒浪岛主沉声道: “这就是从归墟里浮出的神魔岛,它把归墟给堵住了,海水无法再涌入归墟。”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岛了吧.........许七安心里吐槽了一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望向神魔岛。 这块大陆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在这宛如时间的迷雾深处,走出一尊身高百丈的六臂巨人。 巨人青黑色的皮肤上遍布着诡异的纹路,肌肉膨胀,线条却无比流畅,给人一种战力无双的直观感受。 祂的脸庞无比狰狞,嘴角长出两颗微微弯曲的獠牙,赤红的双眼外凸。 在海岸边漫步片刻后,祂转身返回大陆深处,消失在许七安视野里。 整个过程中,祂无比安静,对于岛外的情况也毫不在意,仿佛没有看见。 还真有神魔啊,但看起来状况不对........暂时分不清神魔是虚幻还是真实,只有登岛后才能一探究竟........许七安一边感慨,一边收回目光,转而审视起在神魔岛外对峙的双方。 一只体长近十丈,身高三丈的马形怪物,静静的立在水面。 它通体漆黑,外形与马相差不大,但头顶长着一根独角,臀后是一条长长的蛇尾,修长的脖颈处没有鬃毛,取而代之的是鱼一样的鳃。 它的眼睛是黄金色的竖瞳,宛如蛇类般锐利冰冷,正紧盯着对面的一众超凡强者。 玄马! 在玄马的左侧,许七安隐约看见浮出海面的巨大背脊,如同隆起的土丘,却长满了黑色的鳞片。 龙鲸! 玄马和龙鲸周围的海水呈现淡淡的血红,不知是被什么生物的鲜血染红。 想来便是神龟大长老口中,被荒杀死,或被三位马仔联手灭杀的超凡境神魔后裔。 两尊超凡生物对面,零零散散总共百余位神魔后裔,实力有高有低,许七安眯着眼扫过去,发现超凡境的神魔后裔也就六个。 当然,水底下有多少,他无法感应到。 “玄马,你竟效忠那个狂徒,甘愿做祂的爪牙!忘记自己祖辈是怎么死的吗?” 一位超凡境的神魔后裔,隔着远远的距离呵斥。 能成为超凡境的神魔后裔,血脉一般都很纯正,再往上推一两辈,基本都是二品,极少数甚至是一品。 换而言之,当今海外的超凡境神魔后裔,基本都和荒有杀父杀爷之仇。 通体漆黑的玄马,打了个响鼻,昂起修长的脖颈,睥睨一众神魔后裔,语气倨傲: “开天辟地以来,强者为尊乃不变法则,你们若能打败我,也可让我认主。若不能,便速速退去。主人不杀你们,是因为尔等上不得台面。 “可若继续徘徊于归墟之外,待主人回归后,我就求主人将尔等屠戮殆尽,精血由我三者瓜分。” 它言语间没有半点羞愧,反而洋洋得意,睥睨着一众神魔后裔,仿佛双方已经不在一个档次。 玄马边说着,边打着响鼻,狞笑道: “乘黄的味道真不错。” 乘黄是不久前被他们吞食的超凡境神魔后裔。 闻言,远处的神魔后裔们,脸色微变,纷纷后退了一段距离。 龙鲸的头颅浮出水面,双眸猩红,瓮声瓮气道: “一群臭鱼烂虾,统统滚蛋,不然一个都别想活。” 一头虎身鸟头,背生羽翼的神魔后裔,沉声道: “我们只是想静观后续,看看神魔岛是什么情况,并不是要登岸。龙鲸、玄马,大家相识一场,何必做的这么绝。” “相识一场,你也配?” 玄马嗤笑道: “别说以前我看不上你们,如今跟了主人,就你们这群臭鱼烂虾,也配和我攀交情。你们根本不知道主人是什么来历。 “别说海外,就连九州大陆,也没几个是祂对手。” 那虎身鸟头的神魔嘀咕道: “还不是被道尊赶出九州,有本事重返九州啊。” 能来这里的神魔后裔都“家学渊源”,从祖辈那里听说过神魔后裔大规模迁徙海外的原因。 “大胆!” 玄马怒斥一声,鼻孔中喷出两股罡风,瞬息间掠过百余丈,将那只虎身鸟头的神魔后裔击的四分五裂,血水染红海面,尸快沉浮。 玄马傲立于海面,徐徐甩动蛇尾,“你们无非是想靠近神魔岛,尝试或许与血脉之力相匹配的灵蕴。但我劝你们别痴心妄想,主人没说你们可以靠近之前,谁都别想接近神魔岛。” 除了几个超凡境的神魔后裔,其他神魔后裔齐刷刷的后退,又惊又怒,玄马竟如此不留情面。 “这个卑鄙无耻的烂虾,仗着那位的撑腰,如此嚣张。” “可恶,那几位大人怎么不出手?” “哪敢出手啊,不提打不打的过龙鲸玄马和烈焰鸟,他们敢出手,回头那位从岛内出来,直接血屠海外,你我都要遭殃。” “这几位不走,也不敢接近,恐怕是在等那位存在出来,宣誓效忠吧。” “这是唯一的办法。” 玄马优雅的迈动四蹄,很满意众神魔后裔的态度。 主人要求它们守住神魔岛,既是任务也是考验,它们把差事办好了,主人自然会有奖赏。 这些臭鱼烂虾根本不知道主人是什么身份,神魔气息遇祂如避蛇蝎,只凭这些,倒也不能说明什么,但主人有明确告诉它们三位: 尔等在我麾下效命,待我重返巅峰,可助尔等吸收灵蕴,增强血脉之力。 玄马仅是想一想,便发自内心的战栗。 这时,天空传来尖锐的啼叫,一只火红的,双翼燃烧着烈焰的巨鸟从云层中掠下,向下方的龙鲸和玄马示警。 海面上的神魔后裔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接着,它们根据烈焰鸟的警示,转而看向斜后方。 那里,一条不算太大的船朝着神魔岛破浪而来。 “哼!又来一批送死的。” 玄马鼻子里喷出气息,海面当即出现两个涟漪。 待双方距离拉近,玄马目力极强,扫了一眼甲板上的几人,率先认出鲛人女王和怒浪岛主。 “是阿尔苏群岛的怒浪岛主。” “这可是大人物啊.......” 神魔后裔们窃窃私语。 大人物........玄马心里冷笑一声,如果是以前的话,它见到阿尔苏群岛的怒浪,确实要礼让三分,但现在嘛....... 玄马先抬头看一眼烈焰鸟,后者意会,保持着高距离盘旋,示威但不攻击。 “怒浪,你来晚了。” 它声音在海面上响起: “神魔岛已经被我主人占据,靠近此岛百丈之内,杀无赦!” 玄马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倨傲。 船只继续航行着,并没有因为玄马的警告停下来。 怒浪看一眼九尾狐和许七安,见两人没有反应,便也保持沉默。 船只保持着匀速行驶,掠过了周围的神魔后裔,继续朝着神魔岛驶去。 嗯?怒浪疯了吗.........众神魔后裔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怒浪,它的主人是当年那位吞噬强大后裔,掀起腥风血雨的无敌者,你们阿尔苏群岛六大部族的强者遭遇过的那位。” 不远处,一位超凡境的神魔后裔提醒道。 它的本体是一只巨大的银蚌,蚌壳打开,蚌肉化成分不清性别的人形。 我知道,但并不由我做主.........怒浪面无表情的点头: “知道!” 知道还不停船,还敢惹事?找死是吗! 这下,连那几位超凡境的神魔后裔也看不懂了。 就交谈的这点时间,船只已经顺利“超过”神魔后裔们,进入了“百丈之内”的雷区。 玄马怒极而笑: “你是在阿尔苏群岛作威作福惯了,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今日斩你,阿尔苏群岛该换主人了。” 话音落下,玄马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向船只,他原本所立的位置,海浪“后知后觉”的掀起。 “吼!” 玄马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额头的尖角黑光滚滚,一头撞向甲板上的四位超凡。 与此同时,天空中响起清越尖锐的啼叫,盘旋戒备的烈焰鸟俯冲而下,宛如一道红彤彤的陨星。 它的凶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闪烁着对超凡精血的渴求。 龙鲸的速度没有前两者快,但庞大的身躯进攻时掀起的海浪,造成的动静,远比玄马和烈焰鸟要夸张。 超凡的气血汹涌爆发,让在场每一位神魔后裔都感到心悸,这还不是直面龙鲸的情况下。 不好,快退,免得遭受波及........众神魔后裔各自做出应对。 就在这个时候,甲板上穿着兽皮裹胸,披着裘衣当做裙子的银发妖姬,抬起如雪的赤足,一脚踏出甲板外。 “呼.......” 身后九条狐尾如同怒放的孔雀尾羽,下一刻,一根根狐尾宛如张杨的触须,朝着前方、天空和海洋掠去。 那道黑色的闪电骤然停顿,玄马在距离船只三丈处停下来,非它自愿,而是三条狐尾将它吊了起来。 空中的陨星撞中了白影,触须般的狐尾将它紧紧缠缚,任凭它如何挣扎、扇动翅膀,都无法挣脱,就像一只挂在天空的风筝。 最后三条尾巴探入海底,层层叠叠翻涌,倾轧而来的海浪,瞬间坍塌。 海面旋即沸腾起来,巨量的海水翻涌,传来龙鲸愤怒的咆哮。 双方似在角力。 “三只臭鱼烂虾,敢在本国主面前耀武扬威。” 九尾天狐冷笑一声,小蛮腰一拧,狐尾一振,噗噗噗........玄马率先四分五裂,接着是天空中的烈焰鸟,先是双翼被扯断,接着狐尾收紧,身躯被硬生生绞成两段。 这还没完,海底又一次传来龙鲸凄厉的嘶吼,翻涌不息的海面平静下来。 一股股殷红的血水“咕咕”冒出,海底彻底没了动静。 而这个时候,神魔后裔们才刚刚准备避退,免得遭受不及。 但现在不用了,海面有风,有云,却无一丝动静,鸦雀无声。 逐鹿中原 第六十七章 入岛 , 眼前的这一幕让神魔后裔们瞠目结舌,久久无言,龙鲸玄马和烈焰鸟可是海外顶尖强者,站在巅峰的那一小撮人。 可是这么强大的三位神魔后裔,却被甲板上那位妖媚动人的雌性轻而易举的撕碎,坚固的肉身防御、傲人的气血膂力,不及对方三根尾巴。 持续的沉默里,怒浪岛主眉骨微跳,他知道九尾狐要高自身一个境界,是人族划分的品级中的二品。 可没想到万妖国的国主,实力会这么强。 玄马这样堪比三品的神魔后裔,在她面前真的只是臭鱼烂虾,而龙鲸也只是强大一些的鱼虾罢了。 那我呢? 想到这里,怒浪神色复杂起来,当他看见疑似二品的许七安后,就更复杂了。 “海外还有这种层次的强者?是新晋升的神魔后裔?” “显然不是,以她的层次,没晋升之前不可能寂寂无名。。” 百余名散落各处的神魔后裔,在惊骇的情绪中迅速交流,他们猜出了九尾天狐的境界。 毕竟能如此轻易斩杀玄马龙鲸的存在,与它们肯定不在同一个境界。 旁观神魔后裔们念头纷呈之际,银发妖姬的狐尾像蚂蟥吸血时一样,“吨吨吨”的把玄马和烈焰鸟尸块上的精血一股股的吸收吞噬。 海面上,天空中,玄马和烈焰鸟的元神愤怒咆哮,它们的肉块疯狂蠕动,试图重组,但随着活性的降低,精华的流逝,只能无奈的变成“死肉”。 肉身彻底死去。 龙鲸的尸体碎块始终没有浮上来,不过染红海面的血水,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淡化,直至恢复成清澈碧波。 此时,九条狐狸尾巴彻底变成红尾巴,色泽猩红。 “她是九尾天狐,青丘狐的后裔,据说这一脉在九州大陆建了一个万妖国,是极少数的,没有被道尊赶出九州的神魔后裔。” “难怪,难怪杀玄马和龙鲸如屠狗。” 终于有人认出九尾狐了。 万妖国主出海数次,虽说没有主动掀起风浪,没有闹事,但关于她的传闻,海外还是有一些的,只是传的不多罢了。 九尾狐“呼”出一口气,一脸满足,笑吟吟道: “它们的精血我帮你储存起来,回头炼成血丹给你,嗯,如果你等不及的话,可以吸我的尾巴。” 她暧昧的眨巴一下眸子。 超凡境的精血想要炼成血丹,需要一点时间,刚才她下手太重,为了不让精血流失,选择将它们存储在狐尾里。 “尾巴?” 许七安一脸嫌弃,瞄了她红艳艳的小嘴,笑道: “能不能换个地方。” 一人一狐旁若无人的闲聊,完全不把四周的神魔后裔放在眼里。 九尾狐“大吃一惊”,伸手捂住挺翘的臀儿,花容失色: “你在想什么?这里不行!” 我想什么了?许七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旋即明白又被狐狸精调戏了,心里一阵不爽。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屡次三番的戏谑调侃他。 都是他掌握主动,一边申公豹一边豆腐乳。 这时,船只已经航行到神魔鬼边缘,距离海岸线不足十丈,怒浪岛主脸色微变的提醒: “别靠近,会被岛内的气息沾染的。” 许七安脚底板微微发力,船只“听话”的停下来,他边审视着笼罩岛屿的薄雾,边问道: “墨玉是怎么感染的。” 怒浪岛主低声道: “它触碰到了迷雾。” 许七安沉吟片刻,望向九尾狐,道: “我来吧。” 他是一品武夫,精气神三者合一,这样的特性让他变相的拥有“万法不侵”的能力,外界的力量很难强行融入他的身体。 银发妖姬没有逞强,微微点头。 许七安跨前两步,走出了甲板,他的举动让远处的神魔后裔愣了愣。 它们看的出九州大陆来的万妖国主打算进岛,但没料到率先向神魔岛靠拢的是一个疑似人族的雄性。 海外的神魔后裔,很多都没见到真正的人族。 是用来试探危险的炮灰? 众神魔念头闪烁间,许七安一步步踏着虚空,来到海岸线边缘,距离薄雾形成的屏障,已是咫尺。 他伸出手指,尝试着触及薄雾。 嗡! 在手指接触到薄雾的刹那,缓缓浮动的薄雾,局面抖动起来,紧接着,一缕缕雾气宛如跗骨之蛆,开始朝着许七安涌起,先是手指“画”上诡异的、残缺的纹路,接着是手掌........ 伴随着薄雾的入侵,许七安脑海“轰”的一震,一下子多了许多“记忆”,这记忆仿佛烙印在基因深处,是从出生时便携带的本能。 比如运用双脚走路,运用双手拿物品,只不过此时凭空多出的记忆,是如何操纵风雨雷电等天地元素。 天赋神通........这些薄雾真的能强行赋予一个生命不属于他的神通.........许七安察觉到精神在逐步崩溃,基因被强行修改。 换成是九尾狐,纵使能强行把“薄雾”的馈赠逼出体外,也得吃大苦头。 但许七安不会,他是一品武夫,是又臭又硬的石头。 “看,这就是触碰屏障的后果。” “只有那位大人能抵抗住薄雾的侵蚀,一旦被那股气息沾染,会发疯的,这个家伙要完蛋了。” 几个很早之前就来到归墟的神魔后裔,向后来者分享自己的经验。 “没事吧!” 船头,九尾天狐目光望着许七安的双手,眉尖微皱。 “无妨!” 许七安嘿了一声,双掌合并,猛的刺入薄雾中,就像一把刀,刺入了坚硬的屏障。 许七安的双掌刺破薄雾凝成的屏障,双臂往外扩张,一点点的把它撕开。 没有任何响动,但这一刻,整座岛的薄雾都抖动起来,受了强烈冲击。 薄雾疯狂的朝着异物汇聚,妄图同化他,侵蚀他,但那些攀附上一品武夫双掌的纹路,往往还未来得及成型,便被更强大的力量蒸发、驱散。 “啊啊啊........” 许七安浑身肌肉膨胀,毛孔里喷出血雾。 血祭! 薄雾屏障再次被撑开,那道豁口里,岛内的景象不再朦胧,清晰的映入甲板三位神魔后裔的眼里。 笼罩住整座岛的薄雾,已经不是抖动而已,它们彻底沸腾,像是被搅浑的浊流。 见豁口已经被撕开,银发妖姬对身后的鲛人女王、怒浪岛主说道: “你们不必跟来,在外面等着。” 两名神魔后裔对神魔岛有着极强的“欲望”,来自本能的欲望,但理智告诉他们,进了岛,多半死路一条。 等他们点头,银发妖姬翩然跃起,钻入豁口。 许七安侧了侧身子,也钻了进去。 薄雾如水般涌动,把被撕开的豁口填平。 远处的神魔后裔们木然而立,表情像是凝固了。 过了半晌,本体是蚌的超凡神魔后裔,低声喃喃: “那人是,什么来头........” 甲板上,怒浪岛主怔怔的扭头,看向鲛人女王,用一种震惊中夹杂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 “你,你早知道他的修为?” 如今回想起鲛人女王一路上的讨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迟钝了。 如此强大的存在,我竟然错过了讨好他的机会,一直没怎么交谈。 .......... 神魔岛,某处寂静的荒野。 身躯庞大的宛如山岳的荒,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慢的迈出半步。 “我......讨厌.......这里........这是........时间的........灵蕴.........” 低沉浑厚的声音,“缓慢”的说着。 这片区域的时间流速极为古怪,比现实世界慢十几倍。 闯入其中的生物,每行动一步,要花费的时间是外面的十几倍。 “时间......是什.......么人物?” 同样缓慢的声音问道,来自监正。 “如果.......远古时代........的神魔中.......谁最难缠........无法杀死........那就是........时间。 “祂的灵蕴.......是将一切........都变的无........比缓慢........” 荒为了回答监正,花了整整一刻钟。 在现实世界里,这句话十息之内就能说完。 “我真.......受不了.......你说话的.......速度.......” 监正叹息道: “而且.......你还让我........想到了.......我的弟子........” 这时,人面羊头微微抬起,以极慢的速度抬头看一眼: “有........什么.......人.......进来.......了........” 监正好奇道: “海,外,还,有,高,手?” 荒没有回应,祂改变了前进路线,慢慢的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祂耗费了很久很久,终于离开这片“缓慢”地带,回到时间流速正常的世界。 “少装蒜了!” 荒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凶光,冷笑道: “当今九州,能靠蛮力撕裂屏障的,除了许七安,就只有那个南疆的半步武神。 “我猜是许七安,半步武神不会离开南疆,他得牵制佛门。” 这时,他看见一只由薄雾凝成的蝴蝶,扇动翅膀,轻盈的落在某根长角上,正是封印着监正的那只。 荒轻轻呼气,把蝴蝶吹散,化作薄雾消失。 “我知道身为守门人的你,在这里会有特殊手段,但别在我面前耍。” 荒冷哼一声,“许七安来到正好,他在海外无法使用众生之力,我可杀他,吞噬他的精血,增强我的体魄。” 至于重返巅峰,需要的是神魔的灵蕴,而是武夫的气血。 .......... 许七安站在“沙滩”上,眼前所见,尽是黑色的荒芜大地,没有植物,没有动物,一片死寂。 抬头望天,则是徐徐涌动的薄雾。 九尾狐伸出白皙的小手,沉默几秒,道: “这里没有任何天地元素,包括土灵!” 她刚才尝试着召唤阴阳五行地风水火,但都失败了。 那我们脚下踩着的不是土?许七安皱眉,环顾四周,道: “没看见‘荒’的脚印........” 依照当初所见,海底那只怪物,体型庞大的宛如山岳,这样体积的怪物正常行动,绝对会留下痕迹。 除非祂御风而行。 “暂时别动,我让傀儡先做探索。” 他稳健的给出建议,同时挥舞袖子,甩出黑色蛟龙。 “嗷呜.......” 黑色蛟龙腾空而起,张牙舞爪,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向天空。 然后........它突然一段段的裂开,啪嗒啪嗒的摔在许七安和九尾狐眼前。 这算什么,现场展示什么叫“我裂开了”?许七安心里嘀咕,脸色凝重道: “空中有古怪!” 黑蛟是超凡境,天赋神通里还有“防御”这一项,但上天后立刻四分五裂,那看不见的危险,拥有可怕的锋芒。 这时,九尾狐‘嘶’了一声,白嫩修长的玉指沁出一粒血珠。 “在我前面,不足三尺.......” 她还没说完,许七安一拳打了过去,半空中传来琴弦断裂般的声音。 九尾狐伸出手指再探,发现那可怕的锋芒已经消失。 “琴弦?蛛丝?” 她谨慎的给出猜测。 许七安没有回答,把恢复原样的黑蛟收回袖中,默不作声的朝前走去。 这一次,他负责开路,沿途遇到无数次无形之物的切割,走出十几丈,衣袍已经被割的破烂褴褛。 一品武夫的强悍体魄遍布着一道道白痕。 九尾狐跟在粗鄙武夫身后,颇有闲情逸致的取笑道: “哎呦,转过身让本国主瞧瞧,让夜姬沉迷的那根东西是个什么样儿。” “我怕一转身,把你给扫飞出去。”许七安没好气的说道。 越往前走,温度越高,空气越干燥,当许七安看见前方出现一片熔浆时,他已经很久没有被无形的锋利之物切割。 九尾天狐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所及,大地消失,岩浆宛如海洋,时不时喷吐出灼热的火舌。 “嗤!” 九尾狐摊开掌心,一道夸张的火舌喷吐而出,吓了她自己一跳。 “此地全是火灵之力,我只是施了个小法术,便是此等规模。” 她震惊不已。 许七安摸着下巴,沉吟道: “我有一个想法!” 九尾天狐心里也有了猜测,但还是侧头听他说话。 许七安道: “我们在岛外有看见远古神魔的身影,可进来之后却不见了,那会不会是神魔残留的灵蕴凝聚而成的幻象? “此地是远古神魔的战场之一,充斥着祂们死后遗留的力量。我们刚才遇到的,是那位六臂巨人的灵蕴,而现在看见的则属于另一位神魔。 “只是没想明白,外头的灵蕴为何是残缺混乱的,而岛内的却泾渭分明?” 银发妖姬解释道: “越强的灵蕴,排他性也越强,泾渭分明是必然的。至于外头的那些,大概是灵蕴溢散的力量相互融合形成,这也能解释为何沾染上的神魔后裔,所得到的灵蕴残缺混乱。” “合理!”许七安点头表示认同,叹息道: “此处是“荒”的天堂,神魔岛现世不久,荒就来了,祂想借助此地重返巅峰,我愈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祂甚至可能在南海带着监正游玩了许久,边玩边等神魔岛现世。” 后一句话属于苦中作乐的玩笑话。 说完,许七安没有御风,而是试探性的踏入岩浆。 “嘶........” 他先倒抽一口凉气,感受到了恐怖的高温,带着强烈的疼痛。 接着,喜出望外道: “岩浆具有极好的淬体效果,它能让皮肉更加坚韧,泡久了,耐火性会更强。你来吗?” 九尾狐撇撇嘴: “你自己泡吧!” 许七安‘哦’一声,一边在岩浆中跋涉,一边借机淬炼体魄。 突然,他抬起手,气机凝成巨手,抓向空中的九尾狐。 后者似乎早有防备,毫无征兆的拔高身形,恰好避开巨手的抓摄。 她低头俯瞰,嘴角挑起: “姑奶奶纵横捭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刚才一开口,我就知道打什么主意。” 想看她的身子,呸,做梦! “没意思!”许七安嘀咕一句,继续走着。 眼见就要淌过这片区域,许七安一愣,道: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逐鹿中原 第六十八章 美梦 , 骗子.......九尾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忍不住降低高度,一边防备许七安袭击,一边问道: “你踩到什么了?” 许七安没回答,一头扎入岩浆里,摸索片刻,从岩浆底摸出一个物件。 银发妖姬翩然掠下,浮在岩浆之上,探头看去,许七安手掌心里捧着的是一块火红色的骨头,铜盆那么大,它表面刻满了不规则的火焰纹路。 “这似乎是某个大型动物的脊椎骨,准确的说,是其中一块脊椎骨。” 许七安低头审视着铜盆那么大的骨头,分析道: “它的主人体积目测超过五丈,但在神魔中属于矮个子,你说这里会不会是这位神魔的死亡之地?” 根据他的经验来判断,这截脊椎骨应该是那位神魔的核心,存储着与生俱来的灵蕴。 骨头在这里,那么这片岩浆覆盖的地域,多半是这位神魔陨落的地方。 “这座岛是神魔古战场之一,那么此地自然是祂的陨落之地,难不成祂死之后,会有好心的神魔的替祂入土安葬?” 九尾狐觉得他问的都是废话。 “可我一直想不通,为何神魔死后会有如此夸张的异变,有化身岛屿的,有把周围变成火海的........要说祂们的战力堪比超品,我不信。。 “祂们甚至连我都不如,可我要是陨落了,最多就是一具万劫不磨的躯壳。” 许七安看着她,希冀能得到答案。 银发妖姬漂亮的眸子往上看了看,做出沉思状,然后摇头道: “没人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神魔是特殊的生灵,你就当是祂们与生俱来的能力吧。” 等许七安点头,她说道: “骨头你留着,世所罕见的极品材料,把它交给术士,说不定能炼出一件绝世神兵。” 烙印着神魔灵蕴的骨头,外头很难找到相似的材料。 所以许七安很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穿过这片火焰缭绕的区域,他们先后经历了数片神魔陨落地,有充斥着堪比天劫的雷区;有游荡着石头人的沼泽;有进入之后水分快速流失,出来后两个人都快变成干尸的区域。 九尾狐的兽皮裹胸都变的松垮了。 好在这些情况都属于可以应付的危机,不会对两人造成太致命的威胁。 这座远古神魔遗迹面积极大,许七安估测两人前行至少有一百多里,但依旧横穿神魔岛。 在他们又突破一处神魔死后遗留的区域后,前方出现一片黑色的荒野,没有草木,荒凉死寂。 九尾狐和许七安对视一眼,这种没有异常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 因为看不见异常,你便无法针对性的防御。 “那里似乎是脚印。” 九尾狐眼尖,指着西面某处,轻声说道。 两人御风而起,从高处俯瞰,那确实是脚印,一只羊的蹄印,根据蹄印的大小判断,其主人的体型大概比城墙还高。 “只有一只脚印?” 许七安皱眉,想拔高高度,但头顶已是缓缓流淌的薄雾。 他和九尾狐当即返回地面,许七安道: “老规矩,我去探路!” 荒能平安无事的路过此地,没道理他不可以。 在肉身防御和再生能力这方面,许七安甚至觉得自己不比那位曾经的超品神魔差。 “小心点。”九尾狐象征性的提醒一句,她对许七安很有信心。 许七安朝着荒芜的黑色平原行去,一步两步三步........这个过程中,银发妖姬紧紧的盯着他,但没有任何事发生。 四步五步........当许七安踏出第六步时,他突然消失了,诡异的消失了。 “许宁宴!?” 九尾天狐当即展开神念,探查四周情况,同时高呼许七安的名字。 她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得不到任何回应。 荒的脚印也只有一个,祂也无缘无故消失了?银发妖姬略作沉吟,心里有了猜测,果断飞起,冲向黑色荒野。 她刚飞出一小段距离,眼前一花,景物一变,接着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的胸口。 耳边传来许七安瓮声瓮气的话: “是什么蒙蔽了我的眼睛?” 银发妖姬嘴角抽搐的低头,恰好看见许七安从她胸口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后者嘿了一声: “太客气,太客气了!” 九尾狐面无表情的后掠,不给他继续吃豆腐的机会,边环顾四周,边蹙眉道: “空间?” 许七安还停留在洗面奶的余韵里,慢了半拍才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陨落在此地的神魔掌控的应该是空间相关的力量。这里遍布着紊乱的空间,没有主人操纵的情况下,会把贸然进入此地的生灵随机的、无序的传送。” 九尾天狐沉吟道: “那该如何闯过这片区域?” 许七安耸耸肩: “走一步看一步,空间是极高深的法术,据我目前所知,只有术士的传送和琉璃菩萨的无色结界,涉及到空间领域。” 九尾天狐说道: “谨慎一些,神魔灵蕴留下的区域遍布危机,绝不是随机无序的传送那么简单。就算只是这样,但别忘了,荒很可能还在这片区域。” 许七安笑道: “如果是这样,我的危机预感会给出反馈。” 刚才之所以被九尾狐用洗面奶糊脸,是因为他武者的危机预感没有给出反馈,事实证明,这确实没危险。 不但没危险,还有点爽。 他边说着,边往前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九尾狐的闷哼声。 扭头回看,吃了一惊,银发妖姬的下半身不见了,她从小蛮腰位置被腰斩,上半身留在原地,下半身不知去了哪里。 这........许七安眉头皱了起来: “空间是支离破碎的?” 九尾天狐低头看着不翼而飞的下半身,沉声道: “不但支离破碎,还不停的变化移动。” 如果把正常的空间比作一面稳定的镜子,那么这里的空间是一块块碎片组成的镜子,且碎片会不停的移动。 进入这里的生灵,身处某个碎片时,会随着碎片的移动而移动,宛如瞬移。 可当身子处在不同的碎片里,当它们移动时,就会出现九尾天狐这样的情况。 身体会被切割的支离破碎。 许七安想了想,问道: “你能感受到那部分身体的位置吗?” 如果是他,下半身会自己跑过来,因为下半身也是有“脑子”的(元神)。 可九尾狐不是一品武夫,未必有这样的能力。 九尾狐点头: “我能感应到它位置,但它在不停的移动,时间长了,我可能就感应不到它了。而且........ “它会本能的再生,尝试修复自身。 “必须趁它修复身体前找到它。” 她目前还保留着半身状态,因为再生是要消耗气血精华的。 没记错的话,三位神魔后裔的精血全在她的尾巴里........许七安本来想提醒她的,但见国主秀眉紧蹙,一副急着要找回下半身的样子,似乎忘记这茬了。 许七安默默把话咽下去,当做没这回事。 “到我背上来,这里的空间切割应该伤不了我。” 许七安提议道。 银发妖姬没有逞强,上半身飘到许七安背上,两条藕臂勾住脖颈。 循着她的指示,许七安大步前往,期间经历了数次“放逐”,花费一定时间后,终于找到了九尾狐的下半身........不,用下半身可能不太准确。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是一个赤条条的,完好无损的九尾狐。 她下身是一件充当裙子的兽皮大裘,九条淡红毛绒的狐尾拖曳在地,宛如婚纱的裙摆。 上身赤条条的,肌肤莹白如玉,藕臂纤细修长,锁骨精致,身躯线条在小腰处骤然收束,露着肚脐眼的小蛮腰性感妩媚。 身躯比例堪称完美,是纤瘦健美类型,但胸脯....... 这山好白,这山好圆,这山好挺........许七安趁机多看了两眼。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背上的银发妖姬恶狠狠的说。 我看周树人,跟你鲁迅有什么关系.........许七安心里吐槽,笑道: “她没有灵智。” 那位狐狸精美则美矣,只是双目空洞,脸色木讷,宛如一朵没有生气的纸花。 毕竟下半身没有脑子,脑子在上面的头里,所以即使长好了身子,也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九尾天狐冷哼一声,在他肩膀一按,腾声飞起,一头撞入那具躯壳中。 两者同出一源,本为一体,没有任何阻碍的接驳、融合。 下一刻,九尾天狐空洞的眼神出现灵光,眸子变的灵动狡黠。 她一边竖起狐狸尾巴挡住胸前,一边系上兽皮裹胸,不忘瞪他一眼。 融合之后,两人继续前行,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九尾狐赖在他背上不走了,允许他拖着自己的圆滚的翘臀,两条大长腿在许七安腰侧晃啊晃。 “那三个家伙的精血我用了一半!”她说。 许七安笑道:“值了。” 贱人......九尾狐磨了磨牙,忽然促狭的笑道: “等回了九州,我就跑许府去住,别人问起来,就说身子被你看光了。” 许七安朝她拱了拱手: “你赢了。” 边走边说,经过十余次的传送和切割,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区域,前方缭绕着大雾。 “这又是什么路子?” 许七安侧头问道。 九尾天狐恰好把尖尖的下巴垫在他肩膀,差点被他亲到,边从他背上下来,边翻白眼: “我怎么知道,神魔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老规矩,你去看看。” 许七安点头,原地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入迷雾中。 他没走远,进入大雾笼罩的区域后,立刻停下来,然后长时间没有动弹。 就在九尾天狐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时,许七安睁开了眼睛,脸上是流连和心悸杂糅的复杂表情。 “怎么样?” 她遥遥喊道。 “很爽!” 许七安笑道。 很爽?爽在哪里啊.......银发妖姬皱皱眉头,等他解释。 许七安说道: “这里是梦境领域,会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梦境,很美好,也非常可怕,如果我不是一品武夫,我可能已经陷进美梦里无法挣脱,直到死亡。” “那你看到了什么?”九尾天狐问道。 “刚才不是看了你身子嘛,我第一个梦就是在这里把你给睡了,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是你主动要求的,还说被看身子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和我交配了。” 许七安坦然的说着,感慨道: “梦里的你真懂事啊。” ......银发妖姬冷笑一声:“还有吗。” 她知道许七安跟她说这些,是在冷静客观的描述梦境的能力。 但听着就觉得好气! 什么叫没办法了只能交配?依姑奶奶的性格,一刀宰了你好嘛。 果然是美梦! “然后我们两个遇到了荒,成功把牠击杀,救出监正,然后一起回了九州,再接着,我神功大成,修成绝世武神,打败了巫神、蛊神和佛陀,九州太平。 “因为我的贡献实在太大,怀庆觉得也没办法了,只能嫁给我,才能感谢我为朝廷,为大奉百姓做的一切。后来我在京城建了一座宫,名字都取好了,叫百花宫。 “我的红颜知己们都住在那里,和谐共处,她们友好的退让侍寝权,并且恳求我一定要雨露均沾,不能厚此薄彼。梦里的大家都好懂事啊........” 废话,因为这是你得美梦!九尾狐满脑子的槽点,但听着听着,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怒道: “我呢?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许七安摇摇头: “没忘啊,你和九条尾巴在南疆,望眼欲穿的等我,我隔三差五会过来陪你们,岁月静好,啧啧........” 九尾天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发出一声“呵呵”。 许七安耸耸肩: “但后来我发现,不管是你也好,浮香也好,以及洛玉衡怀庆临安和慕南栀,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把她们安排在一起,只会天天勾心斗角,甚至抓头发撕脸。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不合常理,最后从梦境中挣脱了。” 九尾狐若有所思,恍然道: “你的意思是,挣脱美梦的办法,是不停的给自己在心里施加暗示,强调梦中所见不合常理?” 用我们那里的话说,你只要当个杠精就好,有事没事杠一杠........许七安缓缓点头: “是这样!” 他刚想说“过来吧”,忽见九尾狐脸色微变,指着自己身后,说道: “梦里的东西会具现出来?” 许七安一愣: “什么意思?” 九尾狐尖声道: “荒在你身后!” 逐鹿中原 第六十九章 黑洞 , 听到万妖国主的话,许七安险些心跳骤停,他没有回头,但危机预感给出了反馈。 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 浓雾深处,探出一张酷似人脸的面孔,遮天蔽日,朝他张开了宛如深渊的血盆大口。 正常情况来说,危机预感应该会先于银发妖姬示警前感应到危险,而不是她出声示警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唯一的解释是,梦境有很强的迷惑作用,即使是一品武夫也会受到影响。 没有任何犹豫,他果断施展阴影跳跃,试图借助远处的九尾天狐,跃出梦境领域。 可就在这时,许七安眼前的景物不可控制的发生变化,富丽堂皇的宫殿勾勒出来,蒸汽袅袅,几具洁白的胴体在温泉池中泡着,并传来银铃般的娇笑声、嬉戏声。 她们分别是临安、怀庆、钟离…… 而温泉池边的贵妃榻上,洛玉衡和慕南栀趴着,翘着臀儿,回眸一笑。。 他又入梦了,这是之前强行中断的美梦。 之前许七安就是觉得这一幕违和感过强,完全不符合逻辑,违和到缺乏带入感,才得以从梦境中摆脱。 现在看来,不管有没有明确意识到这是一场,只要身处浓雾,就一定会被强行入梦。 有上一次的经验,他想挣脱梦境,不过是一念之间。 但此时此刻强行入梦,等于毫不抵抗的站在荒面前,哪怕是一刹那,也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完蛋了.......许七安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悲怆。 洛玉衡和慕南栀的身影,如幻影般破碎,许七安挣脱了梦境,并意识到自己没有死。 “嗯?”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质疑,顾不得激动和欣喜,继续着之前欲施展的法术,他化作阴影消失,从九尾狐的裙底钻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观察“荒”,发现祂黄金般的瞳孔微微呆滞,那张酷似人脸的面孔,露出些许愉悦。 祂也入梦了,我这一身的气运,不是没用的..........许七安欣喜的同时,抓住九尾狐的胳膊,沉声道: “先走!往回走。” 尽管登岛之后,就有了与祂死战的心理准备,但许七安本能的觉得战场不应该在这里。 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优势,无法利用地利。 九尾天狐俏脸发白,用力点头,那股狂涛般骇人的气势,给了她极强的压迫感。 荒即使不复巅峰,依旧要远强于一品。 两人身躯融化,坍缩成阴影,可就在这时,迷雾深处的荒,黄金般璀璨的瞳孔,恢复了焦距。 祂凝视着前方即将融入阴影的两人,不慌不忙的张开嘴,轻轻一吸! 那团即将融化的阴影,顿时被拉扯变形,无法维持,重新还原成许七安和九尾狐。 见无法逃走,许七安当机立断道: “辅助我,如果打不过,你自己找机会逃走,我负责断后。” 九尾狐看他一眼,“好!” 这个臭男人关键时刻倒是从没怂过。 嗤嗤.......毛孔里喷出血雾,皮肤变的滚烫,宛如煮熟的虾。 许七安从玉石小镜里抽出了太平刀和镇国剑,后者如今已经成为他的专属兵器。 噔噔噔!许七安主动迎上荒,奔跑过程中,他毛孔中喷吐出的血雾,以及身上的水分、精气快速流逝,紧紧两个呼吸,他便形如干尸。 啪! 许七安握着太平刀的左手打了个响指,下一刻,荒堪比城墙的庞大身躯,喷吐出浓重的血雾和水汽,祂的毛皮不再鲜亮,祂的碎金瞳孔不再刺目。 口中那道滚滚气旋随之平息。 而这时,许七安已经成功贴身,对于一品武夫来说,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只要让我抓住贴身的机会,就赢了一半。 嘭! 他一个膝撞顶在荒的下颌,堪比城门的巨大头颅猛的昂起。 紧接着,许七安旋转起来,像一把绞刀,太平刀和镇国剑化作刀刃风暴,在荒的脖颈位置斩出稠密的火星。 荒损失的是灵蕴,肉身没有变弱,即使祂不属于肉身强悍的那种神魔,依旧不是太平刀和镇国剑能轻易伤害的。 我不应嘲讽寇师父,我自己也成刮痧天王了.........许七安旋转的速度不减反增,火星愈发稠密。 太平刀和镇国剑斩出一道道白痕,白痕加密加深,渐渐沁出血珠。 许七安靠着武夫的体力和兵器的锋利,成功让量变引发质变。 荒再一次体会到一品武夫肉搏的可怕,祂没有被情绪主导,见一时无法在一品武夫手底下抢回主动权,当即改变策略,让头顶六根独角次第亮起,散发乌光的纹理瞬间爬满全身。 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凝聚,蓄力。 “快避开!” 其中一根独角里传来监正的声音。 许七安同步察觉到危机,收刀撤剑,身体朝后一躺,形如鬼魅的滑退。 而这个时候,荒六根独角扩散出的纹理已经爬满全身,下一刻,它化身为纯粹的“黑洞”,形体模糊不清,这是因为祂把附近的光线都给吸收了。 荒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浓雾、泥土、空气,以及许七安。 荒之所以被称为荒,就是因为祂所过之处,一切生命都将枯萎,一切能量都会消散,只剩一片荒芜。 许七安不是第一次见识荒的天赋神通,但相比起杀许平峰那次,这次的吞噬力度,比之先前要强十倍百倍。 噗噗! 他把镇国剑和太平刀插入地面,双脚深深嵌入地表,身子后仰,以此来对抗疯狂的吸力。 可就算这样,他的精气、水分依旧在疯狂流逝。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他不是没做抵抗,被恐怖吸力吞噬精气的同时,他还释放了毒气、催情气体,以及玉碎。 前两者无效尚可理解,可就连玉碎返还的伤害,似乎也被吞噬了,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好强.......许七安大概估摸到了荒的实力,和神殊一样可怕,但又是不同的可怕。 荒没有其他花里胡哨的能力,攻击方式极为单一,那就是吞噬。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能力,反而更无解。 七绝蛊帮不了我,玉碎的返还能力无效,那就只能施展天地一刀斩,可身处旋涡的我,根本无法坍塌气机,完成玉碎的蓄力,幸好出海之前南栀给了我不少生命精华,不然我这会儿已经是人干了........ 许七安脑海里闪过种种念头,思索着自救的方法,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荒化身而成的“黑洞”,吸力忽然减弱了几分。 黑洞中心,一道虚幻的身影微微浮起,像是被强行拽了出来,这个过程甚至不足一秒,仅是一刹那。 另一边,九尾天狐手握浑天神镜,镜面遥遥照向“黑洞”。 这件法宝经过长时间的观照蓄力,成功影响到荒,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刹那。 与此同时,黑洞里传来监正的声音: “骨头!” 骨头?什么骨头? 他先是一愣,接着想到了从岩浆里捞出来的那截脊椎骨。 没有犹豫,许七安选择相信监正,抓住浑天神镜制造的刹那机会,他腾出一只手伸向怀里,握住了地书碎片的把柄,朝着“黑洞”用力一抖手。 地书碎片与他心意相连,不会抖落出其他东西。 一块灰红色的骨块从镜面飞了出来,在强大吸力的拉扯下,迅速投入黑洞。 嘭!明艳的火光爆开,旋即连火星都被黑洞吞噬。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黑洞的吸力缓缓减弱,弱至无法再吞噬光线,荒的形体重新呈现在许七安和九尾狐眼前。 “走!” 他施展阴影跳跃,带着九尾狐往来时的方向逃去。 逃入空间支离破碎的那片区域。 如果荒追上来,他们可以利用空间不断变化的特性,与祂纠缠。 “监正!” 荒遥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咬牙切齿的开口。 牠错过了一个铲除许七安的机会。 监正轻笑声传来: “我不帮他,难道帮你?看我不顺眼,你可以吞我啊,可你又做不到。” 荒沉默一会儿,压制情绪,缓缓道: “罢了,拿到那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你是不是守门人,很快就能验证。” 祂转身,在沉重的脚步声里,走进浓雾深处,朝着神魔岛中心而去。 .......... “看来单凭我一个,还是打不过荒啊。” 荒芜的平原上,形如枯槁的许七安坐在地上,叹息着说道。 九尾天狐默然,警惕的东张西望,一刻钟后,他们终于确定荒没有追过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块骨头能克制荒?” 银发妖姬松口气,开始思考这件让她困惑不解的事。 许七安想了想,摇着头说: “火灵不可能克制荒,真要这样的话,祂就太好对付了。骨块里蕴含的力量不算强,爆发时的威力同样不可能打破荒的天赋神通。” 九尾狐抿了抿唇,沉思道: “那玄机只能是骨头蕴含的灵蕴了.........” 她眸子一亮,隐约觉得自己把握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无法总结出来。 许七安也想了一会儿,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改变话题道: “祂为什么不追过来? “以我和祂的仇恨,没道理这么轻松放过我。” 虽然这片区域的空间是混乱的,但顶多是加大追杀难度,不至于让荒忌惮的放弃追杀仇敌。 “或许,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比如恢复实力。相比起这个,我倒更好奇监正是怎么知道你有那块骨头的?” 银发妖姬抓住了重点。 从刚才的情况看,监正显然知道许七安手里握着一块骨头,可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时辰前,而当时的监正被封印在荒的长角里。 他既然被封印,天命师的能力多半无法发动,如果荒连这都做不到,祂就不可能困住监正。 那监正是如何知晓的? 许七安想到一个可能: “他在监视我们?” 说话间,一只由薄雾凝成的蝴蝶,轻盈的扇动翅膀,朝两人飞来。 逐鹿中原 第七十一章 青丘狐 , “穿过.......这片.......区域........就是........神魔岛的........中央地带。” 荒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寂静的天地间。 庞大的身躯缓缓迈步,每跨出一步,都要停顿许久。 仔细看的话,不是祂刻意停顿,祂的迈步是连贯的,不存在停顿,只是这个动作被无限放慢。 “你想......知道.......神魔陨落.......的真正原因吗?这涉及到.......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秘密......也是我要........带你来此........的原因。” 荒自说自话了半天,没得到监正的回应,沉默一下,道: “你似乎......不太开心........” 长角里传来监正没好气的声音: “人间不值得.......” “人间不值得.......嗯,很有......道理.......”荒认真思考后,表示赞同。 你没收过徒你懂什么……监正嗤笑道: “你别试探了.......索性已经来到这里.......我是不是.......守门人,很快就见.......分晓........” “得到了它........我即使........没有气运,也能与........超品争锋。。若再吞噬........你的灵蕴,我便能力压超品........当然,我会首先........灭了大奉,争夺.........中原气运。” 说完,祂不再开口,缓慢而坚定的朝着前方行去。 这片区域的时间流速缓慢,这里的一天,相当于外界的半个月,最好的破解之法,是吞噬此地灵蕴。 但这样一来,祂会陷入沉睡。 换成平时也就罢了,可如今岛内有许七安和九尾狐,祂一旦沉睡,倒不是害怕自身安危,而是怕被那小子捷足先登。 所以之前才主动脱离此地,去尝试猎杀许七安。 可惜监正这个老贼看穿祂的破绽,做出提醒,让许七安逃过一劫。 .......... 荒芜的旷野,萧条和死寂是神魔岛的主色调。 此地隐于归墟无尽岁月,不见天日,再有神魔死后力量的影响,任何生物都无法在此处生存。 行走在旷野上,耳边尽是靡靡之音,酥软柔媚,再配上无处不在的虚幻美人搔首弄姿,若是定力不深的男人,此刻已经欲念熊熊。 只想着做最本能的运动。 许七安欣赏着虚幻的美人,他虽然是sp,但除了在花神面前无法自控,大部分时候,都是上面的头做主。 勾魂的魔音上次在南疆时,见九尾狐施展过........美人幻影应该是魅惑力量的具现化,九尾狐的天赋还挺多的.........许七安看多了幻影,忍不住侧头审视身边的九尾狐,不自觉的把她和那些虚幻的美人作比较。 银发妖姬嫣然道: “是本国主身段好,还是她们身段好?” “各有千秋吧。”许七安中肯的回复。 狐狸精没听着他的吹捧,有些不开心,哼哼道: “你也就有情蛊伴身,能控制自身情欲,否则早就发狂了。” “然后用鞭子抽你?”许七安笑呵呵道。 九尾天狐觉得这话似乎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许七安继续欣赏着美人们,仔细观察,会发现她们一共有九个形象: 怯生生如小家碧玉;高贵冷艳如仙子;矜持端着如大家闺秀;热情似火如小母马;烟视媚行的妖娆尤物;温婉成熟如长辈;英姿飒爽如女侠;放荡妖冶如妓子;纯真浪漫如邻家妹子。 他怀疑这些形象,便是当年那位青丘狐的九条尾巴。 每一位都是倾国倾城的尤物。 “你有没有发现监正很奇怪。”九尾狐突然说道。 “他一直很奇怪........嗯,你的尾巴里有酷似那位女子的吗?”许七安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九尾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一个容貌无暇的女子,嘴角微翘起,眼儿妩媚,欲说还休,姿态勾人却不放荡,是个烟视媚行的尤物。 “你的红颜知己里没有这般的女子。”九尾狐明白了,果断的打击他: “没有,不过你可以把白姬培养成这种类型的女子,她的可塑性很强,而且长的可爱,将来不会比夜姬雪姬差。” “妖族都如此丧心病狂吗?白姬我是当女儿养的。” 许七安呸一声,一脸羞与你为伍的表情,不等九尾狐发怒,他正色道: “监正能利用神魔岛的力量,这一点,恐怕荒都做不到。” 那只蝴蝶就是最好的证明。 万妖国主“嗯”一声,道: “所以你才试探的问他,是不是故意被荒封印,就是为了借祂力量来此岛。” 许七安没有否认,叹口气: “但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说明这件事关乎核心机密,他还不想告诉我。” “你比粗鄙的武夫稍稍好一点。” 银发妖姬傲娇的评价道。 之前的一番对话中,充斥着试探和套话,话中有话,最后许七安落败,除了监正想告诉他的东西之外,没有试探出额外的情报。 所以才在结束对话时,报复性的把褚采薇接管监正之位的消息告诉监正。 故意气他。 “所以监正多半就是守门人了吧。”九尾狐盖棺定论。 “应该!”许七安捏了捏眉心,道: “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初代的崛起不同寻常,如果他是守门人,那么一切就合理了。可现在的情况看,似乎当代才是守门人,那么初代的崛起就无法解释了。 “罢了,迟早会知道的,我有预感。” 顿了顿,他想起另一件事,闲聊般的语气说: “我突然想起一茬,道尊当年把神魔后裔赶出九州大陆,为何独独放过你们九尾天狐一脉?” 九尾天狐这一脉实力强大,绝对是道尊的眼中钉肉中刺。 狐狸精皱皱眉头,摇着头说: “其实得知道尊把神魔后裔驱赶出九州,我就觉得不对劲。 “不过原因我娘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 “另外,万妖国这一脉是留下来了,但其余的族人依旧被他赶出就九州。” 许七安心里一动,道,“你说会不会有一任万妖女王是道尊的姘头?” “还真有这个可能。”九尾天狐坦然道。 一路走来,没遇到危险,毕竟以许七安的品级,神魔岛上除了荒,几乎不存在威胁到他的事物。 走了不知道多久,两人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青丘狐遗骸! 前方荒原上,立着一具巨大的骨架,外观像犬科动物,但体型堪比成年大象,它无力的倒在荒原,除了颅骨遍布裂纹但保存完好,身体各处的骨头都是散碎的。 一块块的凌乱散落。 许七安注意到,这具骨架没有尾骨,而布满裂纹的颅骨刻着玄奥复杂的纹路,他紧是看了一眼,耳边就想起靡靡之音,并觉得这只颅骨是如此的动人,想抢回家当老婆。 “青丘狐的灵蕴烙印在颅骨上的?”他诧异道。 不是说天赋神通是九条尾巴吗。 但旋即他就想明白了,尾巴只是载体,替身的关键,还是九道分魂。 万妖国主俯身捡起颅骨,将它高高举过头顶,露出了痴迷的表情。 她渴望这一天很久了。 灵蕴虽然残缺,但足够她晋升一品,毕竟她早已是二品巅峰,卡在这个境界多年。 晋升一品的她,才算真正的追赶上母亲的境界,成为当之无愧的万妖国主,不会让旁人说万妖国主一代不如一代。 晋升一品的她,才能庇护妖族,在大劫中求存。 晋升一品的她,才有资格参与到大劫中,有实力影响结局。 九尾天狐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颅骨戴在头上,这个过程中,颅骨自动缩小,变成适合她佩戴的尺寸,罩住了她的脑袋和眼睛,只露出雪白尖俏的下半张脸。 银色长发从颅骨中滑出,柔顺的披在后背。 但从美感而言,这副装扮的九尾狐多了一股“部落”的野性,平添魅力。 随着帽子戴好,颅骨上的纹路亮起,闪烁着幽幽的青光。 九尾狐盘腿而坐,语气极快的说道: “最快的晋升办法是保留颅骨,与我融合,三至五天便可。若想彻底消化颅骨内的灵蕴,则需两个月。” 许七安沉吟片刻,道: “第一种方法。” 监正给他们的期限是十天,十天后,荒就会渡过那片时间流逝缓慢的区域,抵达神魔岛核心。 而他们想要截胡,就必须在五天之内,渡过那片区域。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九尾天狐不再说话,安心的炼化、吸收颅骨内的灵蕴。 逐鹿中原 第七十二章 门 , 戴上颅骨后,九尾天狐沉下心来,闭上眼睛摒弃杂念,放空大脑,专心的感应颅骨内残留的灵蕴。 不多时,通过同族之间的灵蕴相互感应,她就清晰的感觉到两个交叠的颅骨之间,产生了轻微的共鸣。 青丘狐的灵蕴下沉,而她的灵蕴上浮,两者产生交汇。 两股灵蕴交汇的刹那,吞噬就开始了。 “吼!” 青丘狐颅骨内的灵蕴下沉,于九尾狐识海内凝出一道白影,它先是模糊不清、变幻不定。 俄顷,身躯凝实,化成一只体长数丈的白狐,身后九条尾巴扬起,如同开屏的孔雀。 它是如此的优雅高贵,宛如天地孕育的精灵,充满圣洁。。 它是如此的妖冶魅惑,仿佛情欲的化身,看见它的生灵不管男女,都将臣服在祂的魅力之下。 青丘狐,远古神魔之一。 传说中青丘狐是远古时代的尤物,祂的魅力能征服一切,不管是神魔、人族,亦或者神魔后裔,都垂涎祂的美貌。 是最有影响力的神魔之一。 九尾狐念头一动,自身灵蕴于识海内具现化为一只优雅高贵的九尾白狐。 她体型相对较小,外观和青丘狐也有极大区别,但同样洁白无瑕,同样拥有无与伦比的魅力。 两只白狐隔空对峙,龇牙咧嘴,身后的九条尾巴霍然展开,像是旌旗一般烈烈招展。 她们不顾一切的扑向对方,厮杀起来。 九尾天狐这一脉,同族之间可以相互掠夺灵蕴,补完自身,银发妖姬想吞噬青丘狐遗留的灵蕴,后者同样也会依照本能,吞噬同源的灵蕴。 换而言之,如果九尾狐不能战胜祖宗留下来的力量,那她很可能被反吞噬。 银发妖姬保持着放空大脑的状态,摒弃杂念,包括恐惧、喜悦、紧张等等,让自己只留下吞食的本能。 于是,她变的不再优雅,龇牙咧嘴的像一只真正的野兽,发了疯般的吞食青丘狐,咬断它的尾巴,撕咬它的“血肉”,一口口把它吃掉。 这个过程中,万妖国主的“身躯”也被青丘狐吞食。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融合。 识海之外,许七安默默退后了几步,昂头看着眼前巨大的白狐,它身高有两丈,体长超过六丈,并且还在不断变大。 狐狸精现出本体了。 此时的她,一点也不优雅美丽,双目一片赤红,长长的脸颊皮肉皱成一团,呲出尖锐的犬牙。 它匍匐着身子,做扑击状,仿佛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好可惜,九州没有手机,不然我把她现在的样子拍下来,那就是女神原形毕露的黑历史,传出去要社死那种.........许七安一边观察,一边惋惜。 如果九尾天狐不是青丘狐的对手,他就立刻出手打断融合。 目前看来,融合效果还算不错。 狂暴而复杂的力量从九尾狐体内喷涌而出,之所以说复杂,是因为这股力量中糅合了磅礴的气血之力;诱惑心神的魅惑之力;能让人灵魂崩溃的靡靡之音。 晋升一品,当然不只是天赋神通增强,她的肉身之力也在迅速暴涨,达到匹配一品的水准。 不过在一品武夫许七安看来,这股力量固然棘手且强大,但不足以与他匹敌。 蛮力方面,武夫向来是睥睨天下的存在。 时间飞逝,一个月匆匆而过。 这里没有日月更替,但许七安地书碎片里有携带水漏,在这时代,能随身携带计时工具的,都是土豪! 每过一天,许七安就在地上刻一个“正”字。 识海内,青丘狐的身影重重倒下,它已残缺不全,发出只有万妖国主能听见的哀鸣,像是在求饶。 她前肢狠狠压上去,目光冷漠的俯瞰青丘狐,张开獠牙,底下了头。 许七安看见万妖国主身后垂落的九条尾巴,忽然齐齐扬起,每一根尾巴里都传来不同女子的笑声,有甜腻的、软濡的、清脆的、冷冰冰的、娇媚的....... 交织成女子嬉笑时的莺莺燕燕。 最后,这些声音通通消失,体长已经超过十丈的九尾狐,在白光晃荡中,重新化作人形。 银发妖姬睁开美眸,第一时间看见的是不远处含笑而立的许七安。 “恭喜国主,晋升一品!” 许七安拱手祝贺。 银发妖姬露出了发自真心的,不含杂质的纯美笑容,一瞬间国色天香,风华绝代。 但旋即,她发现许七安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脸庞,而是在身躯和胸脯位置逗留。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态——赤条条不着片缕。 裙子和兽皮裹胸早就在现出原形时撑裂。 羞怒的情绪一闪而逝,银发妖姬一边用狐尾挡在小腹,一边双臂环胸,让雪腻的柔软挤压变形,娇羞道: “讨厌,不许这样看着奴家。” 含羞带怯娇嗔薄怒的同时,九尾狐天赋神通之一,魅惑法术发动。 她晋升一品后,魅惑法术相比之前,突飞猛进,有种世上雄性都该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自信。 正好许宁宴是个色胚,且是一品武夫,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如果连他都无法抵抗自己的魅力,那么一品境以下,包括部分体系的一品,都不能无视她的魅惑。 许七安一脸平静的点头: “反正也看够了。” 很理智的收回目光,果然不再偷看九尾狐活色生香的玉体。 银发妖姬娇羞的神色陡然僵住,愣愣道: “我,我不美吗?” 许七安看她一眼: “说实话,你的原形对我来说诱惑更大,我的心蛊已经迫不及待了。” 人形是魅惑。 原形是“魅惑+心蛊的冲动”,哪个更有诱惑力,一目了然。 万妖国主若无其事的取出一套衣裙穿上,脸色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道: “走吧,时间不多了。” 你这是在向我诠释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吗........许七安面无表情的点头: “走吧!” 手掌按住九尾狐香肩,左手手腕那枚玻璃珠闪烁了一下,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 神魔岛核心地带。 人面羊身,头长六根弯曲独角的怪物,在经历三天的“漫长跋涉”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光。 那道光是如此的耀眼、纯粹,却相当的柔和,直视着它,不会觉得刺眼。 荒酷似人脸的面庞,微微呆滞,怔怔的凝视着那道光,半晌后,祂露出极为人性化的表情——狂喜、激动! 黄金般的瞳孔里倒映着光,世间仿佛只剩下这道光。 这道光静静绽放在死寂的荒原,它的核心是一座门,高达百丈的光门。 值得一提的是,这道光门屹立在累累尸骸之上,神魔的尸骨铺了一层又一层,有的保存尚好,有的则被时光消磨成骨块、灰尘。 光门的神圣和堆积如山的尸骨,形成鲜明的对比,营造出强烈的视觉冲击。 奇怪的是,即使神魔尸骨堆积如山,光门附近却没有任何灵蕴残留。 神魔岛的中央,是唯一没有灵蕴的地方。 “听见了吗,它在召唤我!” 荒痴痴的望着光门: “时隔无尽岁月,它又一次召唤我了。” 监正嗤笑一声。 祂停下了脚步,明明激动狂喜,迫不及待,可祂偏偏停下了脚步,露出一种不敢靠近,生怕是镜花岁月的患得患失。 好一会儿后,荒叹息一声: “可惜的是,它无法再推开了。 “远古时代,第一次大劫,神魔可以推开它。无尽岁月后的现在,神魔失去了推开它的资格。” 监正笑道: “是啊,你们没有把握住第一次机会,如今已经不是神魔的时代。” 荒并不生气,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但我觉得,守门人能推开这扇门。 “原本我想吞噬你,夺走你的灵蕴,夺走守门人的身份。这样我就能重返此地,推开这扇门,做完神魔们没有做到的事。 “但我低估了你的顽强,大奉不灭,你便不死。 “不过现在也一样,你是瓮中之鳖,我无法篡夺守门人的身份,但可以利用你推开这扇门。” 祂头顶的独角微微发光,传出监正的声音: “守门人是守门的,不是推门的,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无妨!”荒并不失望,语气愉悦的说道: “守门人和门必然存在联系,我只要借助你掌控它,就等于赢了一半,大不了等我重返巅峰后,前往九州与超品争夺气运。” 相比起其他超品强者,掌控这扇门的他,拥有着佛陀祂们无法比拟的优势。 说罢,祂继续缓慢的前进,能见到那道光门,是因为祂体型庞大,看的极远。 实际上,那道光门距离祂还非常遥远。 ......... 许七安抓起一捧土,朝着前方用力投掷。 黑土飞过一段距离,进入那片区域后,突然“停”了下来,变成慢慢往下落。 许七安专注的凝视着黑土,片刻后,说道: “时间流逝慢了大概十倍,里面一天,相当于外面十天。” 九尾狐“嗯”一声,身后的尾巴无意识的抚动,悦耳柔媚的嗓音说道: “外界已经过去一个月,荒在里面等于只过了三天。还有七天的期限,希望能赶上。” 监正说的十天,指的是走完那片空间需要的时间,参照的是“缓慢”空间里的时间流速。 不再废话,两人同时进入该区域内。 紧紧是迈出一步,他们就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许七安看着身侧的九尾天狐,说道: “好奇怪,我觉得时间流速是正常的,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这里的时间流逝不正常。” 这句话,他足足用了一盏茶时间才说完。 银发妖姬眼眸“缓缓”往上看,做出思考状,回复道: “可能是因为,念头是世上唯一不受时间影响的东西,所以你的念头是正常的。” 这句话说完,他们彻底进入了该区域内。 许七安缓慢的抬起左手,激发了左手的手串,玻璃珠“缓慢”亮起,十息之后,他们出现在远方。 在这里,任何飞行法术都会被限制,能与时间并驾齐驱的,只有空间。 但就算是空间转移法术,遭到了此地灵蕴的压制,各方面都慢了十倍,包括距离和施法时间。 可比起靠自己四条蹄子走路的荒,他们这样的速度,已经是牛车和火箭的差距。 虽然在速度上占尽优势,但许七安和九尾狐没有麻痹大意,因为监正给出的十天期限,指的是正常状态下。 是荒没有特殊手段的情况下。 谁都不能肯定,一位活了无尽岁月的神魔,会没有点特殊手段。 逐鹿中原 第七十三章 狭路相逢 , “我们.......在这里.......过了三天.........外界是........不是,过了.......一个月?” 九尾狐一边看着许七安,缓慢的切割空间,一边开口说话。 两人前进的速度不快,但相比一步一脚印前行的荒,已经是优势占尽。 “大概吧.......” 许七安停了一下,说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九尾狐耐心的等他说完这句话,回应道: “什么问题,还有,为什么不看我。” “扭个头需要大半天,太吃力了。”许七安给出朴实无华的理由,然后说道: “难以置信,拥有如此强大灵蕴的神魔是怎么死的?” 空间转换需要全神贯注的去操作,而且和他目光所及有极大联系,许七安想转换哪一处的空间,必须他亲眼见到才行。 如果侧头看九尾狐,转换的空间就是她那个方向,这会偏移轨迹。。 九尾狐想了想,回答说: “每一位超品拥有的力量都无法揣测,这位掌控世间法则的神魔未必有多强,如果荒陷入这种领域中,施展天赋神通吞噬一切,你说这片空间的时间缓慢法则还能维持吗?” 许七安没再说话,认同了九尾狐的说法。 后者因为无聊,反而来了谈话兴致,低声道: “监正说,神魔岛的中心有第一次大劫的关键,你说这座岛存在的意义,是不是为了存储那件东西?” 许七安立刻纠正她: “存储两个字用的不对,是谁存储它?” 见银发妖姬沉思不语,他发散思绪,接着说道: “不过你的想法值得深思,这座岛为何会在归墟,岛内的那东西从哪里来,为何会让神魔自相残杀。还有,为何第一次大劫和第二次大劫会不同? “两次大劫的改变在哪里?” 九尾狐摇着头: “也许要见到那个东西,才能明白一切,监正说过,看到它,我们就能理解它。” 许七安掠过这个话题,一边带着九尾狐传送,一边说道: “近来心神不定!不知是否错觉,耳边总是出现幻听。” “幻听?”九尾狐一惊。 “耳边梵音阵阵,总是有人不停的唤我至高佛。”许七安沉声道。 .......银发妖姬觉得他又在骗人了。 .......... 京城,浩气楼。 “仲夏了。” 鬓角微霜,容貌清俊的魏渊坐在案后,看了一眼对面的绯袍老者,微笑道: “是时候收网了。” 一袭绯袍的赵守身姿笔挺,戴着官帽,不复往日鬓发垂落的不羁模样,颔首道: “消息传递、人员组织都需要时间,此时收网正好能赶在佛法大会之前削弱佛陀的气运!西域大乘佛法教凝聚了多少信徒?” 魏渊大大方方的给出机密情报: “根据上次传回来的情报,西域底层百姓中,暗中信仰大乘佛法教的人已经超过三十万。” 至于现在,只会更多。 三十万.........赵守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会那么多?” 魏渊却摇头,道: “陛下要是听到这句话,会请你去户部的库银里转一转。” 赵守不太理解的皱了皱眉。 魏渊当即把“信教送银子”、“拉亲朋好友信教也能分银子”等计策告诉了赵守,为了保密,朝廷里知道这件事的他和怀庆,连户部尚书、侍郎都不知道。 因为银子走的不是户部,而是南北三处的关市。 当然,底下办事的人除外。 “难怪,户部尚书私底下抱怨银子收不上来,写折子弹劾负责三处关市的官员,结果总是被陛下压下来。”赵守恍然大悟。 魏渊喝了一口茶: “世间最强的力量永远是银子,再加上度厄罗汉过去两年里的努力,三十万信徒并不多。” 除了以上两种原因,大乘佛法适合传教、传播的特性也至关重要。 它更容易被底层的百姓认可。 赵守一边欣喜,一边皱眉: “我们是不是低估大乘佛法的传播力?若立大乘佛教为国教,假以时日,大乘佛教会在中原遍地开花,难以遏制。” 魏渊丝毫不慌,微笑道: “大乘佛教与西域佛门不同,不会出现菩萨和佛陀这个层次的强者。再说,大乘佛教信仰的是度厄,以及至高佛许宁宴。” 赵守略一沉吟,便放心了。 缺乏顶尖强者,意味着可以遏制、打压,限制发展。 信仰的是许宁宴,则能让大乘佛教处于可控范围,不至于养虎为患。 魏渊接着说道: “此番寻赵大学士来此,是想与你商议如何把那三十万,甚至更多的西域人迁到中原。” 这是一项浩瀚的工程,单是护送和后续的安排就不是一般势力能搞定,只有大奉这样的王朝才有相应的国力。 赵守端着茶杯,缓缓道: “去年的寒灾和云州叛军影响甚大,中原至今还没恢复元气,人口锐减,田地荒废,虽让人痛惜,但于此时而言,恰是机会。 “大奉有足够的土地安顿大乘佛教信徒。 “但大规模迁徙必定闹出动静,最好是分批东奔。至于粮食方面,仲夏已至,秋收不远,倒是不怕养不活这些人。” 另外,迁徙到中原的西域人可以成为重要的劳动力,正是大奉此时所需。 魏渊补充道: “必须要在佛法大会之前迁徙到中原。” 接下来,两人具体商议了安顿大乘佛教徒的地区,如何分批东奔、需要多少人手护送、规划路线等等。 末了,赵守提议道: “稍后把此事告诉王贞文吧,你这个帝国缝补匠在大局观上无人能及。但具体到细节,王贞文比你要强的多。” 魏渊笑着点头,突然问道: “这大乘佛教的气运,是否归于许七安?” 赵守沉吟道: “既是国教,大奉分一成,度厄分一成,许宁宴独得八成。” 院长叹口气,有些羡慕的说道: “你当年培养那个小铜锣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魏渊一听,顿时放下茶杯,把双手拢在宽袖中,淡淡道: “李妙真说过一句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于我而言,同样如此。” 他笑容平淡,目光温和,但赵守能清晰的感觉到魏青衣眼神里、语气里潜藏着的得意。 瞧把你得意的........为人师表的赵守,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杯里的茶水,嘶了一声: “你这是陈茶吧。” 魏渊一愣,低头看了看茶杯,纠正道: “这是今年慕南栀种的第一批新茶,许宁宴出海前特意送来的。” 赵守露出“疑惑”的表情: “可我记得许宁宴娶了临安殿下后,花神就不种茶了,这事儿还是二郎与我闲聊时,说出来打趣他大哥的。哦,可能是我记错了。” 魏渊:“........” .......... 西域,天空蓝的让人心醉,白云静静的挂在天边。 高大巍峨的阿兰陀山脉耸立在蓝天白云之下,仿佛亘古便已存在。 阿兰陀山脚下的旷野上,来自西域各个城邦、国都的信徒们,三步一叩首的向着圣山而去。 他们无比虔诚,他们的信仰高于一切,包括亲情和对君王的敬意。 在西域神权至高至上,帝王不过是傀儡,贵族是神权之下的仆人。 生活在西域的百姓,可以不敬君王,可以对贵族不忠,但不能没有信仰。 而他们的信仰,只对那位至高无上,亘古以来唯一的佛。 尤其是当他们遥望远方,看见那座高大巍峨的圣山后,心里愈发敬畏,愈发虔诚。 根据阿兰陀附近的百姓所说,不久前,圣山遭到南疆妖族和中原大奉高手的联手袭击,动静之大,数十里外清晰可闻。 圣山阿兰陀几乎被夷为平地。 可他们如今亲眼所见,圣山完好无损,静默的屹立于天地之间。 唯一的证据是,圣山顶峰已经没有积雪,不再是个白头翁。 距离阿兰陀极为遥远的平原上,一颗菩提树下,穿着红黄相间袈裟的度厄,双手合十盘坐于树下,眺望着远方的阿兰陀。 一位中年僧人双手合十,站在他身侧。 中年僧人外貌有着标准的西域人特征,脸庞圆润,许七安要是在这里,会认出此人是当初佛门斗法时,与他发生过冲突的净尘和尚。 “师尊,大奉朝廷有消息递过来。” 度厄微微点头。 净尘继续说道: “大奉打算把雷州北部和楚州北部两千里疆土单独划分出来,供我大乘佛教栖息,并提供一年的粮食。阿苏罗、地宗金莲两位超凡入驻大乘佛法教派,防备菩萨们报复。 “此外,在佛法大会当天,女帝答应下旨册封大乘佛法教为国教。” 册封大乘佛教为国教,相当于给了大乘佛法教一个名分,气运将由此凝聚,从西域佛门中剥离出来。 度厄罗汉微微点头,颇为满意。 净尘停顿片刻,道:“但大奉有个条件,必须在佛法大会之前,完成迁徙。” 度厄罗汉沉吟一下,点头: “按照他们的要求办便是。” 净尘和尚应了一声,露出几分笑容: “大乘佛教能在菩萨们的眼皮子底下发扬光大,大奉朝廷确实尽了全力,师父您说的对,我们可以不信大奉,但可以相信许银锣。 “不,是至高佛。” 如果没有大奉朝廷要钱给钱,不惜一切代价的扶持,大乘佛教很难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展,于底层困苦百姓间传播,呈现出星火燎原的趋势。 度厄淡淡道: “菩萨们目光,从来都不在尘埃身上。” 尘埃指的是底层的百姓。 “许宁宴还未归来?”他旋即问道。 “没有消息。”净尘和尚摇头。 度厄罗汉微微皱眉,叹息道: “希望他归来时,已是半步武神。” 正事说完,净尘和尚望着远方的阿兰陀,不自觉的压低声音: “师父,圣山不是毁了吗?!” 闻言,度厄罗汉的脸色变的复杂起来,道: “佛陀便是圣山,圣山便是佛陀。” 什么意思?佛陀变成了山?净尘和尚皱紧眉头。 .......... 在长达数天的空间转换后,许七安和九尾狐看见前方出现一只巨大的怪物,祂的身形堪比山岳,皮毛呈黑色,有着类似山羊的身躯,头顶六根弯曲的长角犹如荆棘。 荒! 他们终于赶上荒了。 比荒更遥远的地方,有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 监正所说的,象征着大劫的东西........许七安和九尾狐精神一振,心跳加快。 与此同时,前方缓步前行的荒,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祂“缓慢”的扭过头来。 一人一狐一神魔,六目相对。 荒表情出现明显变化,就像是发现宝藏的人,突然察觉到后面来了两个虎口夺食的家伙。 恰好此时,许七安当着祂的面,缓慢得完成了一次短距离传送。 空间法器........荒的黄金瞳猛的收缩一下。 .......... ps:时间设定出bug了,已修改,领域里和外界的比例是10:1。 逐鹿中原 第七十四章 守门人的秘密 , “监正!” 荒“缓慢”的张开血盆大口,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老东西什么时候,用了什么办法见许七安,但他手上那件空间法器,毫无疑问是监正赠予的。 身后那片“空间领域”,祂又不是没走过。 而能把残留在那里的灵蕴炼制成法器的,普天之下,大概只有身为一品术士的监正才有这样的实力。 同时,荒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果然是守门人! 借助这座岛上“门”的力量,以特殊的方式短暂挣脱封印,这同样是守门人才具备的特性。 即使是超品也不能在未掌控“门”之前,就使用它的力量。 “追上祂!” 九尾狐身后的九条尾巴,宛如触须一般拍打地面,像是擂鼓的将士。。 当然,这个动作被放慢了十倍。 不能掉以轻心啊,虽然咱们是在竞速,但玩的是暴力摩托.........许七安缓缓取出镇国剑和太平刀,后者被他丢给了九尾狐。 这几天的时间里,两人频繁沟通,商议了详细的对敌计划,以及应对方式。 根据荒的灵蕴特性,双方一旦开始玩起竞速,对方会采取的手段无非三种: 一,加快前进速度,趁着双方还有差距,抢先度过这片区域,夺得宝贝。 二,抡起棒球就是一顿致命打击,把胆敢追上来的狗男狐女干掉。 三,实在没办法,不顾一切施展天赋神通,吞噬万物。 等九尾天狐接过太平刀,许七安又“缓慢”的扬起手腕,掌心对准荒,让那枚宛如玻璃的眼球亮起。 他打算把荒所处的空间转移到远处,利用这种方式把祂丢的远远的。 这是他和九尾狐商量出最简单且有效的办法。 首先,荒不会空间法术,对于这样的操作无可奈何。其次,祂已经处在“负载”状态,若敢以吞噬灵蕴的方式化解此招,必然陷入沉睡。 就在这时,人面羊身的怪物,身躯陡然暴涨,本就堪比山岳的体型又庞大了几圈,高了上百米。 这个过程不快,甚至缓慢,但祂突然拔高的个头,超出了许七安切割的空间面积。 原本切割出的空间面积,恰好能把荒囊括其中,可当祂体型膨胀之后,部分肢体延伸到了空间之外。 平静如镜面的空间,蓦地泛起波纹,继而抚平,归于平静。 空间转移失败了。 荒的肉身太过强大,祂就像是一根楔子,把两个空间连接在一起,空间转移附带的切割力无法像切割九尾狐一样,分割荒的身体。 失败是必然的。 荒酷似人类的面孔,缓慢的露出一抹冷笑。 “对于我们神魔来说,身躯想要多大,就有多大,反之亦然。” 此时,祂距离时间缓慢领域边缘已经很近,不做犹豫,说完之后,荒庞大的身子主动往前一扑,庞大身躯以慢了十倍的速度,缓缓扑倒在地。 轰隆一声,地面震动,掀起漫天尘埃。 而就连尘埃扬起的速度,也无比缓慢。 摔倒了?祂想做什么? 许七安和九尾天狐脑海里闪过同样的疑惑。 堂堂远古神魔,突然跌一跤是怎么回事,仗着自己年纪大,想讹我吗........许七安暗自嘀咕,他没有因为心里的吐槽而放松警惕。 荒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跌倒。 这时,九尾天狐似乎发现端倪,语气微变,道: “祂过界了.......” 许七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略有收缩。 荒以前肢伸直,后肢蹬直的姿势平趴在地上,这姿势让祂看起来有些滑稽,甚至有几分蠢萌。 祂距离领域的边界已经很近,这么一摔,两只蹄子竟然成功伸出了领域。 糟糕!! 许七安和九尾狐脸色难看起来,前者看了一眼地平线尽头,冲天而起的那道光芒,咬紧牙关施展空间跳跃。 荒的两只蹄子探出领域后,再不受时间流速的限制,“笃笃笃”的刨动地面,奋力前爬,试图把身子拉出来。 蹄子刨地产生的动能,同样被时间放缓了十倍,因此祂的身躯没有立刻脱离领域。 可是,这比刚才一步一步的速度可要快多了。 这也太狗了吧,你有没有身为超品神魔的尊严和逼格.........许七安急的在心里爆粗口,来不及了,依照这样的趋势,荒会比他们早好几个时辰脱离领域。 这片领域的几个时辰,就是外界的好几天。 好几天的时间,黄花菜都凉了,荒不但可以畅通无阻的拿到宝物,还能洗个澡睡个觉,养足精神来宰他们。 嘭嘭嘭! 刨地声宛如地震,一声声的传入耳中,声音很缓慢,但许七安清晰看见荒的两只蹄子,简直堪比十二缸的打桩机,旷野上飞快刨出两道深坑。 如此可怕的动能,即使经过削弱和减慢,荒的庞大身躯依旧以可观的速度挪向前方。 “玉碎无法有效的阻止荒,到祂这个层次,什么样的伤都不过是区区致命伤,反而我自己会因为出手攻击,而无暇进行短距离传送..........攻击类的手段不奏效。 “七绝蛊没有束缚方面的手段,控制类的就更不可能,初入超凡的蛊术怎么可能控制荒........” 他在脑海里苦思对策,只恨自己是个粗鄙的武夫。 如果是儒家的话,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念一声:臭弟弟你在我胯下! 啥事都搞定了。 这时,许七安看见身边的九尾狐,沉着冷静,“不疾不徐”的取出浑天神镜,对着荒遥遥一照。 远处的荒立刻察觉到有针对元神的法器观照自己,满心的不屑,嗡嗡笑道: “如果是超品层次的法宝,我自认倒霉。 “区区一把破镜子,等它对我产生影响,我早已脱离这片区域。” 两句话祂说了很久,但蹄子没停,又成功把自己往外挪了一段距离。 “好国主!好姐姐!” 许七安却振奋起来,他于九尾狐操作中得到了灵感,念头一动,浮屠宝塔从地书碎片中飘出。 虽然他是粗鄙的武夫,但他法宝多啊。 浮屠宝塔的塔顶,浮现一道双手合十的金身法相,脑后一轮象征智慧的七彩光轮,缓缓逆转。 ........荒一声不吭的开始刨地,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笑不出来了。 渐渐的,祂对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产生了一丝迷茫,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他的思维运转变慢,智商有所下滑。 如果是正常状态,这并不会给祂造成任何伤害,但随着智商的降低,祂立刻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拉扯着自己。 头顶像是有道旋涡,在召唤他,拉扯他。 而这股力量间接助长了迷茫的念头,越拉扯,智商越低,智商越低,拉扯的力道越大。 相辅相成。 黄金瞳渐渐涣散,失去锐利,荒慢慢的变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得了失魂症或先天智力低下的傻儿子。 目光呆滞,时不时刨一下地面。 祂的本能驱使着祂继续刨地,但刨地的理由,已经记不起来了。 许七安和九尾狐集两大法宝之力,短暂的控制住了荒。 更准确的说法,是集两大法宝之力,控制住了被时间缓慢领域束缚住的荒。 “无法控制太长时间。” 九尾天狐提醒道。 抓住这个机会,许七安一刻不停的施展空间转化,一步步的追赶上荒,超越荒。 过程中,两人持续对荒进行着降智打击和勾魂操作。 如果不是这片时间流逝缓慢的领域限制住了荒,他们想控制住一位远古神魔,绝对没有那么轻松。 终于,两人来到领域边缘,看清了前方光柱的真面目。 九尾狐怔怔的望着前方,通天光柱之中,是一道轮廓清晰的光门,高达百丈,气势恢宏。 这道光门立于层层叠叠的白骨之上。 仿佛是白骨铸就了它的王座。 但它又不是纯粹的光门,它糅合了风雨雷电、阴阳五行、天干地支,糅合了万事万物,犹如世间一切事物的聚合体。 它象征着天,象征着地,象征着力量,象征着知识,象征着法则。 银发妖姬在看到光门的刹那,便明白了监正的意思。 它无法用语言来精准的描述,因为它是一切事物的象征,包含了所有。 突然,她听见许七安似痴迷似梦幻似感慨的说道: “好一把绝世宝刀,如果我能拥有它,我将有开天之能。” ??? 狐狸精的耳朵扑棱的抖了一下,茫然又困惑的看着身边粗鄙的武夫。 宝刀? 哪里有宝刀,那不是一扇门吗。 她正想开口询问,眼角余光注意到“荒”呆滞的瞳孔,正缓缓恢复焦距。 “祂的元神太强大了,我拉不住祂了........” 浑天神镜的器灵说道。 摄魂是它最强大的手段,但这位远古神魔实在太过强大,浑天神镜施展全力,也只是与祂处于拔河状态。 连摄出元神都做不到。 这还是有两大外力相助的情况下。 “走......” 九尾天狐言简意赅的提醒道。 许七安早已完成了一次空间转换,带着她来到边缘地带,接着,在荒渐渐清醒过来的目光中,又进行了两次空间跳跃,终于顺利的摆脱了时间迟缓的领域。 这一瞬间,一人一狐舒服的忍不住想叹息。 这种舒服不是来自肉身,而是灵魂,念头豁然通达,前所未有的轻松。 “真是一柄绝世宝刀啊。” 许七安目光远眺,声音低沉的说道。 九尾天狐终于忍不住开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不是刀,是一扇门。” ?? 许七安和刚才的九尾狐一样,脑子里飘过两个问号。 他皱了皱眉: “可我看到的确实是刀。” 九尾天狐想了想,猜测道: “也许因为你是武夫。” 国主啊,你也染上遇事不决先辱武的毛病了……许七安分析道: “也可能是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所以监正才说,无法准确的描述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猜测并没有得到九尾狐的认可,银发妖姬看他的表情愈发奇怪。 “监正的意思,我大概已经理解,但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她摇摇头。 “刀?为什么你看到的会是刀。” 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祂已经恢复了清醒,近三分之一的身躯还在领域里。 明明大势已去,祂却无比的平静,丝毫不慌不急。 祂不急,许七安更不急,抱着白嫖的心理,问道: “你看到的是什么?” 荒淡淡道: “门!” 许七安挑了挑眉: “你和国主看到的是一样的,因为都是神魔?” 神魔后裔也算神魔。 荒沉默不语,似乎也无法给出答案。 因为亘古以来,许七安大概是第一个见到它的人族。 “你似乎一点都不急,这不像你。” 许七安审视着荒。 双方打过不少交道,他知道荒是一个脾气不是太好的神魔,不会也不屑压制自己的情绪。 “我为什么要急?” 荒的黄金瞳往上翻,看了一眼自己的头顶,酷似人脸的面孔露出嘲弄之色。 这个时候,许七安才注意到荒头顶的六根长角,消失了五根,只剩下一根独角。 “我把监正封印了。”祂说。 “我知道。”他说。 “不,你不知道。”荒的语气里带着得意,道: “之前的封印并不算太强,六角合一才是我能施展的,最强大的封印。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直到此时,才把监正彻底封印吗。” 许七安默然,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等待着进入神魔岛,试探他是否能借用此地的力量。如果可以,那他必是守门人。如果不可以,他便不是。 “但监正老奸巨猾,我正愁如何不着痕迹的试探,让他主动暴露。你的到来,正好给了我机会。” 荒说道。 许七安忽然想到不久前,荒见到他们,喊出“监正”两个字时,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比如愤怒、意外。 没有意外和愤怒,意味着对方并不怕自己捷足先登。 但是,祂哪来的底气? 荒嗡嗡笑道: “你并不知道这扇门代表着什么,但我知道,我还知道,除了守门人,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得到它、靠近它。 “嗯,超品也可以,可惜你我都不是。” 许七安和九尾狐脸色凝重的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荒的底气了。 守门人捏在手里,即使被人捷足先登,也不怕宝贝落入他人之手。 六角合一的封印,则让监正彻底失去借用神魔岛力量的机会。 这种活了太长久的生灵,果然都不好对付……许七安吐出一口浊气。 荒悠哉哉的说道: “想离开神魔岛,必须重新穿越这片令人作呕的领域,你们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 “我为什么要急,该急的是你们。” 这.......九尾天狐有些茫然,她辛辛苦苦吞噬青丘狐灵蕴,抱着死一次,甚至多次的觉悟来到这里。 为的是什么?送死吗! 她忍不住看向许七安,发现这个男人半点都不焦虑。 九尾狐心里一动,隐约把握住了什么。 这时,她听见荒头顶的那根独角,传来监正的声音: “许七安,拿着太平刀,到光门里面去。” 许七安露出笑容: “就等您这句话,另外,那是刀不是门!” 他没问原因,从九尾狐手中接过太平刀,朝着屹立在累累尸骨之上的那口宝刀掠去。 荒的黄金盟骤然锐利,意识到了不妙,沉声道: “你想做什么?你想让他做什么?” 监正直言不讳的说道: “让他成为守门人。” 九尾天狐脱口而出: “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监正说错了。 让他成为守门人……荒的心情和九尾狐差不多,道: “你,什么意思?守门人不是你?” 监正笑了起来: “谁告诉你我是守门人,我承认了吗。” 荒的呼吸骤然急促,隔了几秒,祂状若发狂的咆哮起来: “不可能! “你一定是守门人,你就是守门人!守门人来自香火神道,来自术士体系。” 之前的种种的迹象,都说明监正是守门人,如果他不是,那么种种迹象就无法解释了。 包括利用神魔岛的力量。 荒清楚的知道大劫的秘密,知道守门人象征着什么。 不是守门人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监正这一步的。 “错了!” 监正的声音从独角里传出,平静而淡然: “你在海外待了太久,九州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佛陀和巫神,为什么要扼杀一品武夫吗。 “因为守门人只能出自武夫体系。” 荒嘶声咆哮道: “如果你不是守门人,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 ps:推一本书:《这个医生很危险》,作者:手握寸关尺!医生文融入克苏鲁风格,大家可以去看看。 逐鹿中原 第七十五章 吞噬万物 , “我是什么东西?” 监正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心酸: “我只是个被人遗忘,被弟子篡位,被辛苦扶持的粗鄙武夫看不起的,区区天命师!” “不要和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荒面目狰狞的嘶吼起来。 监正性格其实也很恶劣,他教导出那些性子古怪的弟子,不是没有道理.........边上的九尾天狐心想。 说实话,易位而处,如果她是荒,听到监正的回答,也会忍不住想打他一顿。 另一边,许七安耳聪目明,监正和荒的对话也没刻意压低声调,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太多的惊讶,甚至有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轻松感。 心里的某些猜测,在监正说出“帮他成为守门人”的那一刻,都得到了证实。 他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光柱内,“让神魔陨落的东西,居然是一把刀?一把纯粹由光凝聚而成的到.........” 许七安既有些相信,有有点不信。。 相信是因为,这把刀给他仿佛能斩断一切的感觉,应该是极为稀有的宝物。 但配不上传说中“大劫起因”的重要性和位格。 “监正说过,这是第一次大劫的起因,而不是第二次的,是因为这个?” 他边想着,边收回目光,俯瞰下方。 一具具白骨堆积在平原上,它们有的已经朽烂,变的残缺,风化成尘埃,早看不清生前的模样。 越靠近光柱,白骨堆积的越多,到中央地带时,白骨已经形成一座高台,仿佛是王的御座。 这些都是神魔? 突然,许七安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墙壁由光幕凝成,被一品武夫坚硬的脸皮撞出水波般的纹路。 他无法靠近光柱。 荒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刻,黄金瞳骤然锐利。 噗....咔擦....全身心都在许七安身上的九尾狐,听见了血肉裂开,骨骼断裂的声音。 她霍然扭头,看见的是荒展开的血盆大口,宛如暗红色的深渊。 荒自断了身躯,把自己从后腰位置分成两半,后腰以下留在时间缓慢的领域里,后腰以上获得自由。 身为远古时代存活的神魔,祂永远不缺应对困难的手段。 先前是因为捏着监正这张王牌,有恃无恐,因此没有选择血腥自残的方式来脱困。 眼下,监正既然说出了这一席话,有意扶持许七安成为守门人,不管是真是假,祂都必须要做出应对,不能任其发展。 没错,荒即使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相信监正的话。 与荒的庞大体型相比,九尾狐就像是微小的尘糜,真正的连塞牙缝都不够。 银发妖姬本能的想要避开,尽管成功晋升一品,但被一头吞噬万物的神魔吞入腹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她旋即意识到,荒真正想吞的不是自己,而是许七安。 这是祂佯装的攻击,之所以这么做,就是逼她忌惮退让,因为已经晋升一品的她,哪怕打不过“半步超品”的荒,也有与祂纠缠的资本。 而时间恰恰是荒最缺的。 想明白这点后,银发妖姬美眸一睁,打消躲避的念头,身后九条尾巴豁然冲起,宛如一根根直入云霄的巨柱。 狐尾无限膨胀,张牙舞爪,一部分迎向深渊巨口的上颚,一部分下沉,抵住下颌。 九条粗如天柱的尾巴,就这样宛如触手抵住了荒的血盆大口,让它难以闭合。 与此同时,九尾狐往地上一趴,雪白藕臂化作前肢,白皙的皮肤底下钻出一层层又厚又长的白毛。 脸颊拉长,同样长出雪白长毛,双眼化作碧绿的兽睛。 清亮的长啸声回荡在天地间。 一只身躯庞大如山岳的白狐出现,她高贵优雅,妖冶魅惑,宛如世间最美丽的灵兽。 “吼!” 荒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吐沫喷射如雨,硕大的头颅猛的一沉,狠狠撞在白狐脸上,撞的她脑袋一歪,身躯踉跄。 噗.......那根封印着监正的弯曲独角,凶狠的刺入白狐的胸口,殷红的鲜血洒落如雨。 白狐脸部肌肉皱起,龇出獠牙,狠狠咬噬在荒的后颈,咬下一块血肉。 同时,九条尾巴缠住荒的身躯,霍然收紧,像蟒蛇绞杀猎物那样发力。 两只体型庞大的怪物,以最原始的方式厮杀着,啃咬着,每一个动作都造成地震般的效果,每一次碰撞都掀起可怕的风暴。 他们的战斗仿佛把时间推回了远古时代,那个充满暴力和无序的蛮荒时代。 .......... “她撑不了多久。” 许七安左手掌心贴着光幕,猛的发力,光幕剧烈抖动了一下,竟承受住了一品武夫的可怕蛮力。 想打破这道屏障,怎么也得半步武神..........许七安念头转动间,看向了手里的太平刀。 没有犹豫,他扬起右手的太平刀,朝着光幕狠狠刺去。 光幕无声无息的裂开,但又没有完全崩溃,就像被刀划破的布帛。 果然.........他不觉得意外,甚至认为就该如此。 太平刀是监正炼制的,材料也是监正出的。 监正让他带着太平刀过来时,许七安心里就有了预感。 手腕一翻,太平刀朝上逆撩,割开一道豁口,许七安抬脚踏入光幕之内。 进入光幕后,许七安对“刀”的感知又发生了变化,它依旧散发着煌煌神威,仿佛能斩断一切。 但绝世锋芒的背后,多了一份厚重感。 这份厚重感来源于守护。 许七安心里,莫名的多了一种想要守护的念头。 尽管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嗡嗡.........太平刀剧烈震动,刀灵的念头传入许七安心底: “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它就是我,我就是它.........许七安心里重复念叨了几遍,他目光微微闪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了太平刀。 这把自从他晋升一品后就没啥卵用的破刀,“咻”一声飞向光柱,飞向那把由光聚合而成的“刀”。 两者渐渐重合在一起。 “嗷吼!” 远处,荒的喉咙里迸发出困兽般的咆哮,祂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此怒吼声里,除了愤怒之外,又多了几分焦虑。 祂双蹄一踏,把九尾狐死死按在地上,而后便是疯狂的撕咬,每一口都要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场面无比血腥。 咬开血肉,咬断骨骼,九尾狐发出凄厉的哀鸣,四肢疯狂踢蹬,九条狐尾巴像是濒死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作用在荒身上的力量,在触及到对方身体时,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化解,威力大减,这是荒天赋神通的另一种展现。 再加上原本力量就不如这位远古神魔,此时,终于支撑不住。 能坚持这么久,还得多亏狐狸尾巴上蕴含的精血在为她充能。 “咔擦!” 九尾狐的脖颈被生生咬断,脑袋被荒叼在嘴里。 同时,祂脑袋一沉,挑起白狐的身躯,独角亮起,一道道诡异玄奥的纹路遍布全身。 祂要吞噬九尾狐的灵蕴,即使这样会让自身被动的陷入沉睡。 到了这一步,荒同样已经退无可退。 九尾天狐再次发出凄厉的哀鸣,魔音灌脑。 荒凶厉的黄金瞳出现一刹那的恍惚,紧接着,嘴里的狐狸脑袋化作青烟消散,四肢无力下垂,垂挂在独角上的身躯变成了一截尾巴。 银发妖姬出现在远处,她重新幻化成了人形,绝美无暇的脸蛋煞白如纸,气息微弱,身后的狐尾无力的拖曳在地,只剩下八条。 她撑不住了。 没有任何犹豫,九尾天狐迈着两条大长腿,朝边缘狂奔而去。 脱离主战场。 “许宁宴!” 她尖叫道。 伴随着这声尖叫,荒双蹄猛的一跃,横空扑向许七安,宛如一座高速飞行的山。 过程中,荒的独角爆发出边缘炽白,内里漆黑的光芒。 这道光芒霍然膨胀,吞噬了荒的身躯,把它变成一个纯粹的黑洞。 光线无法照亮黑洞,因为连光也被吞噬了。 气流卷着尘土和白骨涌入黑洞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七安抬起左手,让手腕上那颗玻璃珠亮起,接着掌心对准荒,试图切割祂所处的空间,把祂丢到远处。 但他失败了,玻璃珠仿佛失去了力量,无法完成空间切割。 在黑洞面前,所有的法术都无效,所有的灵蕴之力都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荒的目的很明显,祂要做最后一搏,不顾一切的把天赋神通激发到巅峰,吞噬一切,包括许七安、九尾狐以及那把融合了“门”的刀。 代价是进入一段时间的沉睡。 一旦沉睡,后续的事便不在祂掌控之中,不到最后时刻,祂不打算用这一招。 当是时,太平刀和光柱的“刀”融合完毕,分不清是前者容纳了后者,还是后者容纳了前者。 嗡! 太平刀荡漾起一道气波涟漪,所过之处,屏障崩溃成席卷四面八方的强风。 核心已经找到归宿,禁锢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屏障崩溃后,光柱也随之缓缓熄灭。 太平刀铿锵落地,刺入白骨“御座”。 许七安如释重负,当即拔出太平刀,顾不得查看它的状态,一个空间跳跃来到九尾狐身边,按在她细腻的香肩上,带着她跳跃到最边缘区域。 身后,就是时间流逝缓慢的领域。 “快走.......” 九尾狐嗓音颤抖的催促道。 许七安“嗯”一声,没有回头,因为他能感受到黑洞在追来,吞噬一切的吸力仿佛就在身后。 手腕上的玻璃珠光芒一闪。 许七安和九尾狐出现在数十米外,两人再次体会到了“缓慢”的限制,眨一眨眼睛都要超过五秒,抬手的动作则超过十秒,一切都被缓慢了十倍。 在许七安抬起手,准备施展第二次空间跳跃时,两人清晰的感觉到这片空间猛的一震。 紧接着,这片空间的时间流速在以极快得速度恢复正常。 九尾狐扭头一看,尖叫道: “祂追来了.......” 黑洞距离他们不足三十丈,再往前挪几丈,就会把他们卷入最核心的吞噬领域,到那时,两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许七安脸色微变,但没有回头,缓慢的施展第二次空间跳跃。 他成功完成了空间跳跃,但九尾狐的尖锐中带着恐惧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跑,完了........” 下一刻,吞噬万物的吸力笼罩了他们。 ......... ps:推一本朋友的书:《我在镇妖司里吃妖怪》,喜欢这类题材的可以去看看。 逐鹿中原 第七十六章 大劫的秘密 , 一旦被卷入黑洞的吸力中,以许七安的实力,虽然不会那么轻易被吸成人干,但也没有摆脱的办法,时间长了,依旧是死路一条。 荒就是这么一个极端的神魔,祂只有一种天赋神通,吞噬万物。 即使在远古时代,也是神魔中的佼佼者。 当祂不顾一切的全力施展吞噬神通时,超品之下,近乎无敌。 许七安没有晋升半步武神前,无法抗衡这种状态的荒。 就在这个时候,太平刀撑起了一道圆形光幕,罩住许七安和九尾天狐,把可怕的吸力阻隔在外。 但很快,这个圆形光幕就如风中的气泡,剧烈抖动,随时都会破碎。。 “我要睡了.......” 太平刀微弱的念头传入许七安脑海。 它还没消化掉那把刀?许七安念头闪过的同时,抬手朝着远处的虚空轻轻一抓。 两人一刀瞬间消失,出现在远方,而此时,已经荒的吞噬神通让这片空间的灵蕴几乎消失殆尽,没有缓慢束缚的许七安连续几个闪烁,彻底摆脱了荒。 黑洞朝着许七安消失的方向追了一段距离后,缓缓停下来,不再动弹。 荒陷入沉睡中。 黑洞仍持续不断的吞噬着四周的一切。 神魔岛边缘,许七安和九尾狐的身影凭空出现,前者确定安全后,一边摸出地书碎片倾倒出衣裙,一边查看太平刀的状况。 之所以取衣裙,是因为九尾狐此时赤身裸体,不着片缕,白花花的娇躯全靠狐狸尾巴遮挡春光。 “它怎么样?” 套好衣服后,银发妖姬率先看向太平刀。 “器灵沉睡了,我感应不到它的存在。”许七安摇着头。 两人一起端详太平刀,暗金色的刀身遍布着树状的、扭曲的纹路,九尾狐只是看一眼,便觉得胸闷作呕,头晕眼花。 除此之外,太平刀表面没有任何变化。 刀是拿到手了,光柱里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会引发大劫,这些都还不知道,感觉白来了..........许七安不太满意的嘀咕一声。 “先离开这里。” 他稳健的提出建议。 “好!” 九尾天狐用力点头。 ........... 神魔岛外,碧波荡漾,托起船只。 在外头等了近两个月的鲛人女王和怒浪岛主,盘腿坐在船头,耐心的继续等待着。 其余神魔后裔分散在各处,或闲聊,或进食,没有人离开。 时间对于寿命漫长的神魔后裔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们甚至连计时器都没发明出来。 两个月的时间不断,但也不长,以这座岛的重要性,以神魔后裔们对岛内灵蕴的渴望,他们会一直观望下去。 “怒浪岛主,鲛人女王,你们说九尾天狐和那个人族强者,是不是死在岛上了。” 外表俊秀年轻的男子,踩着蚌壳飘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怒浪岛主摇头: “不会。” 俊秀男子挑了挑眉: “那可是把神魔后裔中强者吞噬殆尽的怪物。” 他不信九尾天狐和人族强者能抗衡这位存在。 这两个家伙哪来的自信。 怒浪岛主望向浓雾笼罩的神魔岛,道: “那个怪物曾经去过大陆,但被打退,重新远走海外。而打退祂的,就是那个人族至强者。” 俊秀男子一愣: “你怎么知道?” 珍珠嗓音柔美的接茬: “他说的。” 俊秀男子嗤笑道: “他说的你便信?说大话谁不会。” 远处的神魔后裔哄笑起来。 怒浪岛主看他一眼,淡淡道: “所以你是觉得,他们知道那怪物的可怕,然后进岛去送死?” 俊秀男子脸色陡然一僵。 半晌后,他不太服气的嘀咕: “话是这么说,可那个怪物有多恐怖,你不是不知道。” 这时,海面刮起了大风,诡异的大风。 狂风吹向神魔岛深处。 岛外的神魔后裔愕然发现,天空中的浓雾正在坍缩,朝着岛内某处汇聚,整座岛毫无征兆的震动起来,海面随之出现波纹。 一股可怕的气息从岛内传来,仿佛远古最强大的神魔苏醒了。 在场的神魔后裔本能的畏惧。 “发生了什么?” 一位神魔后裔惊叫道。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岛内正发生着某种可怕的变故。 怒浪岛主和鲛人女王对视一眼,前者眼里闪过畏惧,思考着要不要溜走。 后者更多的是担忧。 珍珠和万妖国主、许七安还是有几分友谊的。 真打起来了?不管谁输谁赢,先撤退总没错........就在怒浪岛主打算“跳海”撤离时,眼前人影一闪,是入岛数月的许七安和九尾天狐。 珍珠柔美俏丽的脸庞展露笑容: “你们总算出来了。” 惊喜之下,忘记用神念传音。 所以许七安没搭理她。 “你们遭遇那怪物了?” 怒浪岛主问道。 踩着蚌壳的俊秀男子,以及周边的神魔后裔,纷纷看过来。 九尾狐淡淡道: “和祂打了一架,那家伙在岛内发狂了。” 在岛内发狂.......俊秀男子脸色顿时复杂,九尾天狐的意思是,他们俩把那怪物逼到穷途末路了? 就算没有,也差不多了。 而且,那怪物似乎还不敢追出来,只能在岛内生气发狂? 他小心翼翼的看一眼人族雄性,心里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周边的神魔后裔噤若寒蝉,在他们眼里,许七安已经是不弱于那怪物的可怕强者。 万妖国主言简意赅的说道: “返航,离开这里再说。” 现在不好去触荒的霉头,先离开,再观望,最后决定要不要补刀。 “好!” 怒浪岛主非常积极,甘愿充当水手,驾驭着海浪,层层叠叠的推涌船只,朝着神魔岛相反的方向快速航行。 神魔后裔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跟着船离开。 恰好此时,神魔岛“轰隆”巨响,一道道夸张的地缝把“海岸线”撕裂,这座岛正在解体。 这下没神魔后裔犹豫了,也跟着船只离开。 许七安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崩解,一块块的沉入海底。 想来岛内的神魔灵蕴此时也蜂拥入黑洞之中,成为荒补完自身的养料。 岛内没遇到与武夫体系相近的灵蕴,可惜了,嗯,太平刀夺走了所谓的大劫源头,倒是意外之喜,等它苏醒,我再问问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许七安接着又把目光投向周围的神魔后裔。 思索着要不要大开杀戒,掠夺他们的精血。 算了,一群土鸡瓦狗.........他吐出一口气,这趟海外之旅,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收获,却又有意外之喜。 九尾天狐病恹恹的躺在软塌,拉了拉胸口的衣领,诧异道: “衣裳还挺合身的。” 说明你和慕南栀的心胸一样宽广啊.........许七安心里附和一句,道: “是不是要入秋了?” 九尾狐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 “不知道,本国主不太关心四季变化,四季更迭,节气变化,是你们人族要关心的事。” 因为人族需要耕种。 许七安正要说话,突然心有所感,低头看向手腕。 玻璃珠子无声无息的亮了起来,而他分明没有任何操作。 玻璃珠内飘出一道虚幻的,不够真实的身影。 白衣白发白胡子,双眸宛如不见底的深渊。 “监正?你炼器时动了手脚?” 许七安能察觉到,这只是一个念头,很快就会消散那种。 监正缓缓点头: “这道念头是我炼器时注入,只能维持半刻钟。 “时间有限,不与你废话,你拿到了“门”,也就拥有了成为守门人的资格,有些事,我现在可以和你说清楚了。” 后方软塌上的九尾天狐,立刻坐直身子,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 西域,北昌城。 穿着干净长袍,戴着层叠高帽的竺赖,牵着骆驼,带着他的商队,缓缓走向城门口。 身后的商队由一百二十人和八辆劣马拉着的平板车组成。 竺赖现在的身份是商人,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商队,现在正要去隔壁的半月城做生意。 当然,这一切都是伪装,这支商队由大乘佛教徒组成,大规模的迁徙想要不对发现,做到相对保密,就必须要伪装。 商队的流动性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以商队的名义出城,小小一座北昌城,哪来那么多的商队? 好在阿兰陀召开的佛法大会,成了大乘佛教徒拖家带口,携带金银细软出城的绝佳借口。 言归症状,竺赖之所以能以商队主人的身份,组织这批迁徙,是因为他如今是大乘佛教北昌分部的一个小头目。 而他成为小头目的原因是把所有当乞丐的朋友,都介绍到大乘佛教里当信徒了。 业绩突出! 虽然马上就要离开故乡,但竺赖没有半点不舍之情,故乡留给他的印象只有饥饿和寒冷,以及贫瘠。 相比起来,气候宜人,土地肥沃的中原,更让他向往。 最主要的是,大乘佛教即将开宗立派,拥有自己的地盘,这是每一位信徒都无比激动和兴奋的事。 临近城门,竺赖神态自若的招呼着身后的同门们加快速度。 “等等!” 突然,两名守城士兵拦住了他。 逐鹿中原 第七十七章 大劫的秘密(二) , “官爷!” 竺赖谦卑的点头哈腰,凑上前去,摆出乖顺姿态,解释道: “我们是去半月城做生意的,请问有什么事?” 那名守卫拎着一根长矛,冷冰冰的问道: “路引呢?拿出来!” 路引.......竺赖愣了一下,半月城距离此地只有四十里路,往来不需要路引,只有超过百里之遥,行人和商队才需要出示路引。 而路引是城主府签发的。 竺赖这支商队是伪装的,根本得不到城主府签发的路引。 见竺赖沉默,那名拦路的守卫目光变的锐利,而边上三名守卫冷冰冰的望来。 竺赖心里一凛,回头看了眼露出紧张之色的同门,谦卑的笑道: “这,这事儿我可没听说过........为何去半月城也需要路引?” 他是乞丐出身,天生就会点头哈腰,用卑微的姿态讨好人是职业技能。 那名持锐守卫很满意竺赖的态度,解释道: “这是上头的规矩,不要问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的回答,反而让竺赖松了口气,因为他刚才想的是——莫非我们中出了叛徒! 把大乘佛教迁徙的事举报给城主府。 要知道大乘佛教徒人数众多,总有不愿意东徙的,自身不想离开西域,又不愿意看到别人走,心态扭曲之下,把所有人都举报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大乘佛教上层许诺,对留在西域的信徒采取不抛弃不放弃的做法,并鼓励留在西域的信徒继续传教。 这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信徒。 但竺赖是乞丐出身,见惯了人性的丑恶,第一时间就怀疑师门遭遇背叛。 好在看起来,似乎是别的事? “官爷,能否行个方便。”竺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悄悄递到守卫手中。 “混账东西!” 守卫大怒,训斥道: “我们是忠于城主的勇士,城主府的命令,就是我们的信仰。” 竺赖想了想,忍痛又摸出三锭银子,毕恭毕敬: “官爷,您看.......” 那守卫想了想,沉声道: “佛陀说过,佛不会让信仰祂的人困顿,想来城主也是。” 他看向身后的三名守卫,问道: “你们说对吗。” 三名守卫脸色严肃的点头。 疏通关系后,竺赖松了口气,转头吩咐道: “出发!” 商队得以顺利出城,在城外坑坑洼洼的官道上缓缓前行。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每一个人都脸庞都焕发着光彩,就像奔赴新的人生。 西域禁止大乘佛法,他们便去中原,去土地肥沃的中原传播他们的信仰。 同一时间,在西域的各大城邦、国度,都有类似的队伍离开自小生活的家园,奔赴荒野,奔赴信仰。 他们就如同一条条细流,向着大海汇聚而去。 .......... 阿兰陀。 琉璃菩萨站在山巅,俯瞰着山脚密密麻麻的人流,西域但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圣山脚下的平原,扎着一顶顶泾渭分明的帐篷。 “山海关战役结束后,我佛门气运便如烈火烹油,如果能融合神殊,佛陀将是九州最强的超品。” 身后传来难分男女老幼声线的声音。 少年僧人穿着袈裟,双手合十,信步而来。 “即使不融合神殊,佛陀依旧是最强大的超品,只要西域的气运不损。在我看来,佛陀镇压神殊头颅,因此沉睡五百年,反而错过了很多机会。” 琉璃美眸空灵,嘴唇丰润性感,她的肌肤白皙细腻,与肤色粗糙的西域人大相径庭。 广贤菩萨叹息道: “那可是半步武神啊。” 佛陀创立禅武双修体系,为的是什么? 先成超品后成半步武神,那便是真正的天上地下无敌手。 只是中原人族出了一位儒圣,把九州所有超品尽数封印,彻底打乱佛陀的计划,逼祂不得不另辟蹊径。 而后便诞生了神殊这个不受控制的“分身”,再之后,为了让计划重回正轨,佛陀分尸封印了神殊,原本打算先消化神殊的头颅........ “半步武神不死不灭,便是超品,也只能封印,难以杀死。”广贤菩萨又叹了口气。 顿了顿,他与风华绝代的琉璃并肩俯瞰,望着平原上难以估量的庞大信徒,挑起嘴角: “无论如何,我们都比蛊神、巫神快了一步。 “对了,听说许七安出海了?” 琉璃菩萨微微颔首,“他既没有杀死伽罗树,那么就只剩出海这个机会。可惜那只远古神魔早就先他一步吞噬了海外神魔后裔。 “此行注定是徒劳无功。” 广贤闻言,顺势东望,笑道: “待佛法大会之后,便一举吞下大奉。” 话音落下,阿兰陀响起了悠扬高亢的钟声,一声声回荡在天地间。 阿兰陀山脚下的平原,一位位信徒走出帐篷,望向圣山,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原地盘坐。 不管男女老幼,纷纷盘坐在地,双手合十,露出虔诚的神色。 “当!” 空灵悠扬的钟声回荡于信徒们的心中,响在了每一位听闻者的耳畔,仿佛能洗涤他们的心灵,带来对生命最真切的感动。 对佛陀最虔诚的信仰。 广贤和琉璃不再废话,各自盘坐。 主殿方向,伽罗树盘坐在广场上,他的声音伴随着钟声,回荡在每一位信徒耳边: “自开天辟地以来,七十二万三百六十八年,无人成佛。佛陀之后,三千四百九十一年,亦无人成佛,佛陀便是唯一,是三千世界唯一真佛.........” 信徒们默默听着,虔诚祈祷。 渐渐的,伽罗树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变成了似有似乎的诵经声。 起先,他们是默默的听着,再后来,他们不知不觉的跟着诵经声一起念诵。 于是,天地间便回荡起宏大的梵音。 梵音不绝于耳,带着莫名的力量,牵动着每一位西域信徒的心,牵动着这群象征着西域上流社会人士的心。 没有人注意到,雄伟高大的阿兰陀,似乎活了过来,像生物那般被赋予了生命。 .......... “法不传六耳,您稍等!” 许七安扭头,扫了一眼魁梧高大,鬃毛微霜的龙人,以及他身边娇美动人的女王珍珠。 “你们俩先离开这里。” 他以神念传音,把自己的想法灌入两位神魔后裔的识海。 怒浪岛主和鲛人女王对视一眼,没问原因,顺从的跃入海里,“噗通”两声,消失在波涛中。 许七安再看向九尾狐。 后者秀眉倒竖,凶巴巴的瞪着他。 许七安就说: “国主可以留下,监正,她是自己人。” 监正恍然大悟: “哦,已经成为你的红颜知己了?” 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个风流好色之人?我说的是情谊,出生入死的情谊.........许七安觉得监正对他一定有什么误解。 九尾狐扭过头去,“啐”了一口。 等怒浪岛主和鲛人女王游远,许七安撑起一道气机屏障,隔绝声音的传播。 接着,他和九尾天狐在船头排排坐,看向监正。 监正没看他们,招了招,把太平刀摄入手中,一边观察着它,一边说道: “要消化那道门,还需要些时间。” 许七安顺势提出心里的疑惑,道: “为何我看到的是刀!” 监正笑呵呵道: “因为你是武夫。” 武夫怎么了,武夫吃你家大米了?!许七安没好气道: “别卖关子,把话说清楚。” 怼了监正一句后,他心里灵感喷涌: “这就是武夫和所有体系不同的原因?” 监正笑着点头: “原因之一,待会儿我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许七安接着问道: “那把刀,就是你说的门,在我的感知里,它固然神异,却不足以让神魔发狂吧。另外,融入了它之后,太平刀会有什么变化?” 监正抚摸着太平刀,道: “拥有这把刀,你才有成为守门人的资格,它是守门人的武器。 “你说的对,它现在确实失去了最核心的能力,因为第二次大劫和第一次大劫是不同的。” 果然是这样,我猜的没错.........许七安正要再问,边上的九尾狐拿尾巴抽了他一下,怒道: “废话太多了。” 她不想听许七安废话,她只想听监正说大劫的秘密。 许七安当即保持沉默。 监正盘腿而坐,太平刀横在膝前,缓缓道: “在说大劫的真相之前,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何为天,何为地?天是怎样的,地是怎么样得?” 一言不合就搞哲学,我只知道何为孝,何为爱.........许七安侧过脑袋,望向了九尾狐: “监正考你呢!” ......... ps:下一章要填坑了,思虑好久,决定先断在这里。因为填坑要连贯,不能断章。这样你们看着才有意思。 ps2:推荐一本书《仙狐》,作者:流浪的蛤蟆。挺有意思的一本书,我看过了。 不过这书名总让我想起仙葫。书荒的大佬可以取看看。 另外,打更人应该是这个月完结了。 逐鹿中原 第七十八章 大劫的秘密(完) , 粗鄙的武夫........九尾狐表情微嗔,千娇百媚的斜他一眼。 许七安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这些玄而又玄的理论、哲学,他半点都不懂,上辈子的九年义务教育里也没这方面课程。 因此在这些方面,他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粗鄙武夫。 “太上忘情既为天,厚德载物既为地。” 九尾天狐给出言简意赅的回答。 很聪明嘛,巧妙的用天宗的心法来概括“天”,许七安暗暗点头。 “那是你们现在看到的天地,其实,天地规则一直在变,就如人世间沧海桑田,每隔一千年,便是一番新气象。。”监正感慨道: “这时候,就需要一壶酒了。” “你又喝不了。”许七安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监正闻言,就一脸失望。 许七安转而对身边银发狐耳的妖娆美人说: “但我们可以喝。” 当下从地书碎片里取出一坛酒,和九尾天狐你一口我一口的分起来。 监正脸上的失望顿时变成了愤怒。 他叹了口气,不去看狗男女,目光望向远方,缓缓道: “天地初开,蒙昧荒芜,除了高远辽阔的天空,荒凉死寂的大地,九州什么都没有。大概是实在太荒凉了吧,数不尽的岁月之后,第一尊神魔诞生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神魔被孕育出来,生命由此出现。每一尊神魔都拥有可怕的伟力,执掌着天地间某一领域的力量。 “这种力量的本源,就是你们常说的灵蕴。 “这片天地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未来,开始诞生生灵,于是,越来越多的种族出现。 “但如果熟悉古史的话,你们就会知道,远古时代的人族和妖族,是不具备任何神异的。他们无法修炼,只能通过窥探神魔灵蕴的方式,从神魔中窃取到一些微末的力量。 “或者,以献祭女性的方式,与神魔繁衍,诞生下拥有部分灵蕴的后代。” “无法修炼?”许七安敏锐的捕捉到监正言语里的不同寻常。 远古时代的人妖两族,通过学习、模仿神魔灵蕴形成的纹路来掌控超自然力量,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有所了解。 但那是因为人、妖两族属于晚辈,没有摸索出属于自身的修行方式,所以只能学习、模仿神魔。 直到后来,才慢慢摸索出修行体系,比如最初的“武”和“道”,以及后来的“佛”、“巫”、“儒”、“术”。 但监正说的是——无法修行! 而不是“不会修行”。 九尾天狐皱着眉头,她显然也听出了这个问题。 监正扫视两人,问道: “你们和荒有打过交道,这位远古神魔的实力如何?” 废话.......许七安道: “很强,强的让人可怕。” 监正又问: “祂在上古大战中灵蕴受损,不复巅峰,无数年来,呕心沥血的想要修复灵蕴,但直到现在才看到希望。 “难道祂就没想过修行人族的体系,增强自身底蕴?” 没等两人回答,监正自己给出答案: “因为神魔是无法修行的,祂们生来是什么境界,便是什么境界。” 许七安愣了一下,立刻看向九尾狐,发现她一脸恍然之色。 不由的想起狐狸精曾经与他说过,神魔后裔的修行方式和人妖两族不同。 想通这一点后,许七安结合监正刚才的话,猜测道: “在那个时代,只有神魔这样天地孕育的生灵,才能掌控超自然伟力。而人族不管采用什么方式,都无法修行,除非模仿神魔?” 监正点点头: “那个时候,阴阳五行等天地之力,都处在混乱状态,有时候太阳会在天上挂几十年上百年,有时候月亮才是天空中唯一的光源。 “有些地方没有火灵之力,永远点不着火,而有些地方火焰灼烧着每一处空间,万古不熄,这就是远古时代。” 难怪其他生灵无法修行,混乱无序的灵力根本无法运用,也就只有天生掌控法则的神魔才能超自然之力,但祂们的力量是与生俱来,生来就固定下来........许七安恍然。 接着,他听见九尾狐低声自语: “开天辟地后的死寂,到灵力混乱无序的远古,再到如今的阴阳有序,五行分化..........” 监正笑道: “我们生活的此方天地,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一步步演化而来。” “一个生灵从诞生开始,便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老;一个王朝从成立开始,同样不可避免的走向灭亡。 “此方天地亦是如此。开天辟地时的荒芜,神魔时代的混乱,以及如今的日月更迭,四季有序,都是演化的结果。 “‘演化’是大道法则,万事万物都要遵循这个法则。 “开天辟地到神魔时代,是当此方天地的第一次演化,可当它向第二阶段演化时..........” 听到这里,许七安和九尾狐相视一眼,意识到真正的重头戏来了。 监正低声道: “却失败了。” 两人脑海里闪过一串问号,无法理解: “失败了?” 监正轻轻点头: “因为天地有缺,并不完整,所以无法从混乱过度到有序。换而言之,这片世界本该在混乱无序的远古时代戛然而止,并一直维持到现在。” 九尾狐蹙眉沉思: “为什么会这样。” 监正看着两人,问道: “天地有缺,缺在哪里?”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许七安和九尾狐瞳孔收缩,呼吸急促,异口同声: “神魔?!” 监正颔首: “没错,神魔是天地孕育而生,执掌着一部分天地法则。所以,此方世界的天道是不完整的,有一部分权柄在神魔手中。想要继续演化,就必须回收灵蕴,补完残缺。 “这就是第一次大劫的部分真相。” 原来这就是神魔终结的原因,难怪幽冥蚕会说,那一天,神魔突然发疯,开始相互残杀,难怪荒修补灵蕴如此困难,因为祂失去的那部分灵蕴,已经归入此方天地..........许七安脑海里念头纷呈。 神魔终结,原来是因为天地回收灵蕴,修补自身...........九尾天狐只觉得念头豁然开朗,困扰依旧的疑惑得到解答。 但随之又涌出更多的疑惑。 她刚想开口询问,便听许七安道: “部分真相? “还有,您的意思是,神魔受天地法则影响,神智错乱,自相残杀,死后灵蕴归还天地?” 等许七安问完,九尾狐低声追加一句: “这和那道光门又有什么关系?” 监正措辞片刻,道: “你的说法并不准确,天地法则不会有如此主动性的行为,不会有意识的去影响神魔收回灵蕴。神魔自相残杀另有原因,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回收灵蕴只是部分真相。” 许七安和九尾狐同时屏息,专心聆听。 监正继续说道: “我说过,演化是大道法则,万事万物都无法避免。天地有缺,难以将演化进行下去,于是,在远古时代末期,出现了一道“门”。 “也就是这道门,让所有神魔疯狂了。” 九尾狐下意识道: “神魔岛里的那扇门。” 许七安则顺势望向监正横在膝前的太平刀。 这道门象征着什么?为何会让神魔疯狂?他有预感,监正接下来说的东西,恐怕才是最关键的内容。 监正叹息道: “这道门是天地法则凝聚,它是回收灵蕴的概念所化,灵蕴通过这道门,便可重归天地,补全残缺。可这也意味着,通过这道门,便可以触及这片天地最核心的层面。” “最核心的层面?!”许七安和九尾狐心脏同时一跳,莫名的有种血液加快,心跳加速的感觉。 监正语气忽地低沉,缓缓道: “你可以理解为,成为这片天地的主人,成为........天道!” 轰!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响,九尾天狐花容失色,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回头,颤抖着声音道: “这怎么可能........” 监正沉声道: “神魔是有这种资格的,因为祂们本身就是天地法则所化,更准确的说法,是天地法则诞生出了意识,成为了生命体。 “当“门”降临世间,天地回收灵蕴,限制着神魔的禁锢便打开了,祂们发现自己可以通过掠夺彼此的灵蕴增强自身,可以穿过门,取代没有意识的天地法则,成为天道。 “于是祂们疯狂了,开天辟地以来,最残酷的厮杀由此展开。” 这一瞬间,许七安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灵光,涌现无数的念头,很多细节、线索,都在这一刻串连起来: 难怪神魔死后,可以化身为岛屿,祂们本就是天地的一部分,天地法则补完自身的契机,同样也可以是祂们“补完”自身,取代天地法则的契机。 我明白了,我明白天蛊部先知留下的预言真正奥义——蛊神苏醒来,世界将化成蛊的世界! 这句话真正的解读是,蛊神将吞噬天地法则,成为天道! 这个世界,就变成了蛊的世界。 难怪佛陀变成了阿兰陀,阿兰陀变成了佛陀,这意味着,祂拥有了和当初神魔一样的特性?拥有了竞逐天道的资格? 原来我早已知晓大劫的真面目,知晓了真相,还真是细思极恐啊..........许七安深吸一口气,道: “那为什么神魔们都失败了?” 监正说道: “因为“门”初步的补完了自身,它不再需要灵蕴了,神魔没能在它补完之前推门它,天地演化进入下一个阶段,于是神魔们失去了推开它的资格。 “时至今日,就算荒真的推开了它,也不可能化身为天道。 “至于它有什么用,等太平刀消化了它,你自然就知道。” 许七安再次看向太平刀,而九尾天狐则问道: “监正,第二次大劫也是争夺天道?” 许七安收回目光,看向监正。 后者轻抚长须,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说道: “神魔时代终结后,天地演化进入第三阶段,世间渐渐有了秩序,诞生了灵气,人族和妖族顺势崛起。 “第一次大劫虽然已经结束,但它的影响还在,光门的出现,告诉幸存下来的生灵一件事——天道是可以取代的。 “但和神魔时代不同的是,后世之人想要成为天道,只有晋升超品。但晋升超品之后,该如何取代天道?无人得知,直到很多年后,道尊的出现。 “这是一个开天辟地以来,资质能排前三甲的人物。” 不知道道尊巅峰时期,遇上儒圣会怎么样...........许七安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可惜两位超品没有生存在同一时代。 虽然佛陀是道尊的人宗分身,但显然并不算真正的道尊。 “道尊晋升超品之后,开始摸索取代天道的方法,既然是摸着石头过河,必然要做好失败的准备,但此事凶险,纵使是他,也不敢说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于是,一气化三清之术便诞生了。” 许七安听到这里,过往的诸多线索霍然贯通,带来战栗般的体验。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插话,耐心听着监正说下去。 “道尊参考神魔旧事,悟出一个办法,既然神魔是天地规则所化,所以能取代天道,成为天道,那么人族为何不能效仿神魔,把自己变成天地法则的一部分?” 监正刚说完,九尾天狐喃喃道: “天宗心法,太上忘情!” 监正点头: “没错,天宗的太上忘情,天人合一,本就是道尊为了效仿神魔,取代天道而创立的心法。” 九尾狐叹息道: “但祂失败了。” 监正摇着头道: “他既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在于,他确实融入了天道,成为了天地法则的一部分,就如当年神魔一般。 “失败在于,天地演化到第三阶段,早已不适用神魔那一套。他如当年的神魔一样,化作了天地法则的一部分。 “太上忘情的路子走不通,道尊转而把目光投向香火神道,这一点你们可以理解吧。” 许七安吐出一口气,语气低沉: “香火神道炼化山川地脉之力,在自己的地盘里,堪称无敌,不死不灭。道尊认为,只要将九州天地炼化,他就能以这样的方式取代天道。” 就拿监正举例,大奉不死,他便不灭,远古神魔荒都拿他没办法。 那么,如果把整个九州都炼化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是就成了天道? 这确实是值得尝试的法子。 监正说道: “他把地宗分身当做材料,炼出了法宝地书,元神成为器灵,为了确保地书诞生时能扛过天劫,他提前布局,创出了地宗心法,修功德增福缘,以此抵消天道反噬。但很可惜,地书虽然炼成,他却被抹去了灵智,成为纯粹的器灵。” “这条路为何是错的?”九尾狐问道。 监正笑道: “当初的道尊,大概也是如你这般,没明白为什么会失败。其实不难理解,香火神道,核心是哪两个字?” 许七安缓缓道: “香火。” 监正沉声道: “香火既是气运! “真正的核心是气运,他掠夺山河印,炼成地书,试图通过地书来执掌九州,但却忘了山河印是如何形成的。 “后来,道尊慢慢想明白了,想要取代天道,成为天道,就必须容纳气运。 “接下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许七安“嗯”一声: “他篡位登基,成为了人间帝王,集气运于一身。结果没想到,气运加身者不得长生。” 同时,许七安忍不住在内心感慨,难怪“天地人”三宗问题这么大,因为这三条路本来就是错的,是道尊的三次失败尝试。 监正颔首: “好在这次,总算是走对了,虽有偏差,但不至于万劫不复。那具人宗分身及时悬崖勒马,褪去旧身躯,摆脱了不得长生的法则。” 九尾天狐看了一眼许七安: “气运加身者不得长生的话,巫神和佛陀,还有荒,为什么还要掠夺气运?” 许七安摇头道: “祂们只是掠夺气运,而非气运加身,容纳气运的路子,天尊的人宗分身已经尝试过了,走不通。只不过我有一件事没想明白。 “能摆弄气运的只有术士,就算是超品,也不可能掌控不属于自身体系的能力吧。” 许七安先是皱眉,继而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开宗立派,凝聚香火,把自身和教派融合为一,便可掌控气运,却又不用气运加身。本质上还是香火神道那条路子。” 这和儒家体系完全不同。 儒家体系的修行方式是与气运融合。 所以儒圣没能逃过“不得长生”的天地法则。 当然,以儒圣的性子,未必就想长生。 因为在儒家的理念里,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 非寿元。 监正说道:“天地演化至今,气运至关重要,气运归于人族,人族便是九州天地的主人。超品想要成为天道,就必须掠夺气运。你可以把气运当成凭证,成为天道的凭证。 “这亦是天地法则。” 许七安神色一下子复杂起来: “所以,你培养我当守门人,是因为我得了气运无法长生,失去了竞逐天道的机会?” 九尾狐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岂料监正摇了摇头: “选你当守门人,是因为你走的是武夫体系。” 说到这里,监正露出了意味深长,又无比戏谑的表情: “你应该有看过我留在司天监的手札吧。” 许七安福至心灵: “那本如何晋升半步武神的书?” 监正凝视着他,笑道: “还记得开篇第一句话吗。” 天下体系,跳出三界外,身在五行中。唯武者,身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许七安心里喃喃重复了几遍,身躯猛的一颤,梦呓般的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想起了当初宋卿对这句话的阐释。 九尾狐看了看监正,又看了看许七安,选择问后者: “怎么说?” 许七安没搭理她,监正笑道: “各大体系都能借天地之力,运用五行,唯武夫不与外界交互,自成天地。武夫体系,是唯一不会取代天道的体系。” 银发妖姬不由的想起,神魔岛中,监正对荒说的那句话: 守门人只能出于武夫体系。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道。 这时候,许七安捏了捏眉心,颓然叹息。 我以为武神能杀超品,武夫体系是各大体系中最强体系,谁想,武神就是个门卫。 整个世界都在辱武,天地法则也在辱武! 吐槽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既然武夫的存在是为了守门,那么必然有超品不能成为天道的原因吧。” ......... 阿兰陀。 无法估量的信徒盘坐在平原,双手合十,虔诚的诵经祈祷,天地间梵音阵阵。 九天之下,一道神圣威严的佛光投下,照射在阿兰陀山峰。 山巅缓缓浮现一轮金色大日。 这轮烈日散发宏大、煊赫的光芒,照彻此方天地的每一处角落。 紧接着,一道低眉盘坐的身影浮现,脑后是一轮象征着智慧的绚丽光轮,大智慧法相。 两道法相凝成后,便没了动静。 但伴随着梵音回荡,祈祷声中,信徒身上浮现出碎金般的光芒,星星点点,朝着阿兰陀山峰汇聚。 这些细碎的佛光,于大日轮回法相右侧,凝聚成一道面目慈悲,至仁至爱的法相。 接着,更多得法相凝聚而成。 大轮回法相、不动明王法相、金刚法相、无色琉璃法相、行者法相、药师法相。 谁都没有注意到,阿兰陀的背面,一双没有睫毛的、巨大的双眼,缓缓睁开。 .......... ps:推一本书《你好,1983》,重生文,很有怀旧情怀。 逐鹿中原 第七十九章 釜底抽薪(一) , “这就是儒圣为什么要封印超品的原因,也是我们与超品最大的矛盾来源。” 监正罕见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非常非常的严肃,许七安从未见过这么正经的监正。 就像他从未见过不装逼的杨千幻。 “你们觉得,天道是无情好,还是有情?” 许七安和九尾天狐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了几秒,前者说道: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道无情,对众生来说,才是最大的公平。” 银发妖姬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 你应该说:俺也一样!许七安心里默默嘀咕。。 监正说道: “但神魔也好,超品也罢,都是有思想的生灵。”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许七安和九尾狐明白了。 倘若超品取代天道,那么天道便拥有了意识和私欲。 这也能理解,如果取代天道是像道尊天宗分身那样融入规则,失去意识,那超品就不会苦心经营,费尽心思的想要成为天道。 “此方世界的生灵,生生世世,都将被超品,不,天道奴役!” 九尾天狐脸色很不好看。 没有感情的规则才是好的规则。天道如果有了自我意识,有了思想和私欲,这是件非常可怕的。 虽然世上从没有绝对的自由,但现在至少还能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果天道有了意识,生灵便成了傀儡玩物........许七安心情沉重,道: “不只是奴役那么简单。 “各族文明的进程也将就此终结,天地的演化也会终止,或者进入一个极端的方向。” 如果把目光放在更宏观的角度,人族的文明不可能再野蛮生长,后世子孙生生世世活在天道的阴影之下。 监正笑道: “儒圣也觉得这样不好, 未来怎么样,该由子孙后代来决定。天道无情, 便是最大的情, 它不需要有私欲和意识。所以儒圣封印了所有超品, 为九州生灵争取了一千两百多年的喘息之机。 “为守门人的出现,赢得了时间。” 说完, 他看向许七安,道: “你这趟出海是为了寻求晋升半步武神的机缘吧。” 许七安“嗯”了一声。 他没能干掉伽罗树,掠夺对方的神力精华, 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出海寻找神魔后裔。 总不能把寇师傅和阿苏罗给吞了吧。 监正点了点头,“其实原本在我的盘算里,夺回神殊头颅顺带吞噬伽罗树,是最好的结果。可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在他的谋划里,我早该晋升半步武神了?不对啊, 那样的话, 我根本不会出海, 也就不存在今日的截胡, 不截胡,我就无法获得成为守门人的资格........ 老银币是在忽悠我, 还是他原本另有谋划?是我的出现改变了他原先的计划......... 许七安一时摸不准监正是恶意嘲讽, 还是真的其他算盘。 我讨厌老银币........他一脸躺平的姿态, 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对付老银币最好的办法就是白嫖。 监正将目光望向东北方向, 道: “往那个方向航行三日, 你会到达一片远古战场,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嗯,宋卿那个孽徒有捣鼓出采集精血的阵盘吧。” 他虽然这么问,但语气和表情都充满笃定, 似乎对自己的孽徒很有信心。 许七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心里一动, 想起了鲛人女王珍珠给的情报。 “鲛人岛的女王告诉我,东北方有一处远古战场,生活着一个恐怖的怪物。” 鲛人女王当时指的方向是东南方, 按照此时的位置, 那处古战场是在东北方,恰好是监正说的方向。 不难推测,两处地方应该是同一处。 监正道: “那个怪物是远古时代超品级的神魔,战死后残留的灵蕴和意志融合,成了无魂无魄的怪物。相比起伽罗树,它更适合你。 “因为那位神魔的灵蕴, 是‘力’的象征。单论气力,十个荒也不是祂的对手。” 许七安眼睛一亮。 对武夫来说,气力的诱惑甚至要强于绝色美人。 把一个增强双倍气力的机会和一个大美人放在武夫面前,武夫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九尾狐,忽然蹙着问道: “超品如何依靠气运取代天道?” “集九州气运于一身,那祂便是九州,便是天道。”监正的回答言简意赅。 九尾狐斟酌道: “所以,不管是巫神还是佛陀,都想传教中原,凝聚信仰。只要让九州生灵都信仰佛门或巫神教,祂们就能取代天道?” 监正叹息道: “理论上可以,但现实里行不通。现实只会比你想的更加残酷。 “大奉雄踞中原,凝聚了庞大的气运,可这不代表中原人族气运尽归大奉。小到江湖帮派,大到武林盟这样的庞然大物,只要形成一定的规模,都是人族气运的一部分。 “另外,江湖、庙堂人杰辈出,他们本身便象征着一定的气运。 “大奉只是凝聚了最多的人族气运罢了。 “同样的道理,即使九州生灵信奉佛陀、巫神,祂们也不可能占尽九州气运,谈何取代天道?” 九尾狐隐约把握到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确认,试探道: “那该如何?” 监正看向了许七安,道: “你在大墓中曾经得到过一块玉玺,里面存储着气运。” 许七安点头。 监正说道: “但那个王朝早就已经湮灭在历史中。” “这能说明什么?”九尾狐不理解。 许七安斟酌道: “气运由百姓,或者说生灵凝聚而成,但它不会随着生灵的湮灭而消失,只要以特殊的手段保存下来,就可以视作是一股力量.........” 说到这里,他脸色陡然变了。 九尾狐睁大了眸子。 ........... 西域。 阿兰陀山峰凝聚着九大法相,宛如从九天之上降临人间的神祇,迎接着信徒的膜拜。 但在无人可见的背光面,睁开一双没有睫毛,没有情感的巨大双眼。 那双巨大的眼眶中,眼珠子‘咕噜’转动了一下,两颗眼珠子一起朝着右侧斜去,宛如打量身后的信徒们。 这时,阿兰陀的山腰处,外层岩石裂开,露出了暗红色的肉质,以及两排森然的大白牙。 每一颗牙齿都有成年人体型那么大。 嘴巴的两边缓缓往上翘起,像是在咧嘴。 很快,它又合了回去,被外层的岩石覆盖,重新变成山体。 梵音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圣山活过来了。 山脚的平原上,一位年纪不大,穿着贵族服饰的小姑娘,被强烈的尿意“憋醒”,从虔诚祈祷的状态中挣脱。 她感觉自己就像睡了一觉,浑浑噩噩,不知道身在何处。 “娘,我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盘坐在身边的父母、族兄以及仆人们都不见了,她的身边空空荡荡,寂静的让人恐惧。 小姑娘惊恐的站了起来,环顾四周,高呼着父母和兄长的名字。 声音在昏暗的天地间回荡,没有人回应她,远处那些信徒依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盘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寒毛直竖。 她恐惧的流下泪水,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盯着脚下的地面,一动不敢动。 她发现薄薄的泥土下面拱起了两团东西,她愣了愣,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图去拨开泥土。 在她手指触及拱起的那两团东西前,泥土霍然分开,是一双遍布血丝没有睫毛的眼睛。 眼睛默默盯了她片刻,‘咕噜’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小姑娘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扭曲,面皮抽搐起来,她缓缓长大嘴巴,就要爆发出高分贝的尖叫,但是突然,她脚下的地面裂开,将她吞了进去。 广贤菩萨睁开双眼,从高空俯瞰,平原上的信徒正在迅速减少。 这些信仰着佛门,代表着佛门气运的信徒,终于与他们信奉的佛陀融为一体。 “身融大道,方得永生。” 广贤菩萨满脸慈悲,双手合十:“愿众生得证果位,九州处处皆佛国。” 身边,琉璃菩萨低下头,凝视着脚下的地面,目光穿透了土石,望见了山体内部,看见了一尊尊盘腿而坐的信徒,他们融入佛陀体内,如登极乐。 琉璃收回目光,望向下方平原,佛陀的意志在不断延伸,平原变成了祂,河流变成了祂.......... .......... “吃掉九州所有气运,到时候就算九州生灵绝迹也无所谓。因为气运不会散去,就像玉玺里存储着的气运一样。” 许七安死死盯着监正,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不同答案,期待他推翻自己的猜测。 失望的是,监正缓缓点头: “这就是大劫! “只是争夺信仰,传教九州,算什么大劫? “当然,信徒越多,占据的疆域越辽阔,对超品的增幅越大。开国之初,如果让巫神教得逞,就没有佛陀和蛊神什么事了。 “而三百年前,儒家不灭佛的话,现在佛陀恐怕已经身化天地,取天道而代之。” 许七安心里仿佛笼罩起一片阴影。 取代天道已经是无法容忍的事,谁想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糟糕。 九尾狐低声道: “最多年末,蛊神和巫神就能挣脱封印........” 焦虑感和危机感瞬间爆棚了。 许七安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见监正的身影正缓缓消散。 监正看着他,露出一抹笑意: “知道儒圣刻刀为何亲近你,选择了你?” 他没能把话说完,身影如梦幻泡影,消散一空。 ........... 阿兰陀三十里外,平康城。 作为靠近圣山阿兰陀的城邦,此地繁花似锦,人口稠密。 城中以经营酒肆客栈为经济来源,是前往阿兰陀朝圣的信徒,必选的落脚点。 人口流动量庞大的同时,也带来了贸易上的发达。 城头,一名值守的士卒眺望着远方,贫瘠的土地连绵向视野尽头。 突然,他看见远处的地面,像波浪一般鼓动了一下,像是活了过来。 他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用力揉了揉眼,再次远眺,这回什么动静都没有。 突然,地面又动了一下,这一次,距离城墙很近,因此看的无比清楚。 “喂喂,地下有东西。” 他下意识的按住长矛,转头对身边的同僚说。 同僚闻言,朝远方一阵眺望,什么都没看到,抱怨道: “鬼影都没见一个,别一惊一乍的。” 那士卒不信邪,目视前方,全神贯注的审视着,过了好久,他无奈的放弃,转头对身边的同僚说: “奇怪,我明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侧空空荡荡,同僚不见了。 不但如此,平康城的城头,所有值守的士卒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士卒茫然的左顾右盼,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当他奔到城墙的另一边,查看城内的情况时,他才真正感受到恐惧。 整座城都空了。 这时,身前几尺外的女墙裂开一只眼睛,一只没有眼睫毛、不掺杂感情的眼睛。 紧接着,所有的女墙都裂开一只眼睛,成排成排,它们的眼珠子同时转动,看向了那名士卒。 .......... 京城。 穿着顺滑丝绸里衣的怀庆,霍然惊醒。 薄如蝉翼的绸衣紧贴着曲线玲珑的丰满娇躯,因为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她掀开薄被,挂在屏风上的袍子自行飞起,披在她肩上。 怀庆赤着雪白的玉足,踩着光亮可鉴的地板,大步奔向寝宫外室,呼喊道: “来人!” 外头伺候着的宫女,低着头,小碎步而来,躬身道: “陛下,奴婢在。” “立刻派人去请赵学士和魏公,一刻钟后,朕要见到他们。”怀庆语速极快的说完,环顾自身,补充道: “先替朕更衣。” .......... 以阿兰陀为原点,血肉物质快速蔓延,大地活了过来,河流活了过来,远处的城邦也活了过来 琉璃绝美的脸庞如同雕塑,缺乏情感变化,声音柔美但没有起伏: “如果能将西域信徒尽数召集而来,不出三日,佛陀便能炼化西域。” “佛陀既是西域,何来炼化之说。” 伽罗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佛陀正在与西域同化,佛门在西域经营数千年,遍地都是信仰,气运早已融入佛门。 因此佛陀成为西域的步伐不受任何阻碍,自然而然。 广贤菩萨笑道: “待佛陀大功告成,便可东去,吞噬中原气数。而此时,蛊神和巫神尚在封印之中。” 两位菩萨闻言,微微一笑。 广贤望向伽罗树,道: “许七安远赴海外,注定徒劳无功,三品以上的神魔后裔早被那位远古神魔屠戮殆尽。 “他很可能会孤注一掷,打你的注意。我等可设局杀他。” 伽罗树脸色严肃,语气平淡: “他未必敢来西域。” 说完,他听身侧的琉璃菩萨皱眉道: “度厄何在?” ......... ps:错字先更后改。 盟主可以在书简介一键申请盟主群,群内抽奖送起点纪念礼盒,时间截止在本月7号,运营官让我发,我忘了 逐鹿中原 第八十章 釜底抽薪(二) , 广贤菩萨和伽罗树菩萨,同时皱了皱眉,前者闭上双目,继而睁开,道: “不在阿兰陀。” 琉璃菩萨美眸闪烁,“祈祷之前,他还在。之后,我亦未曾察觉他离去。” 有什么方法,能在三位菩萨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离开? 伽罗树沉声道: “应供果位!” 广贤菩萨和琉璃菩萨同时眯眼,想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这一招是某个佛门叛徒惯用的伎俩。 如果度厄是利用了应供果位的力量,塑造出一个假身,再操纵假身混在佛门众僧之中,确实能轻易的瞒天过海,应供果位塑造的假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而他们三人也不会去刻意分辨那细微的差别。 广贤菩萨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度厄想做什么?” .......... 京城郊外。。 度厄盘坐在九瓣莲台之上,驾着金光朝京城快速掠去。 临近京城时,一位清气缭绕的中年儒士迎了上来,他脚下踩着的是一把戒尺。 这位儒士身穿紫袍,面容清朗,眉浓眼亮,顾盼间极具威严,不怒自威。 “度厄罗汉,久候了。” 紫袍儒士展露笑容,躬身作揖。 他笑起来时,威严消失,多了几分人情练达的娴熟圆润,官场磨炼没有白费。 不等度厄罗汉开口,他又道: “本官杨恭,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陛下有令,只要您一来,立刻进宫见她。 “罗汉因何事耽搁了?” 度厄罗汉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足足两刻钟。 度厄罗汉面色凝重,双手合十,但没说话。 似乎没有谈话的心情。 这时,杨恭脚底下的戒尺,突然脱离主动的操纵,飞起来要打度厄罗汉的膝盖。 杨恭连忙制止,歉意道: “此物是我的伴身法器,入超凡后,它诞生了一缕微弱灵智,喜欢打人........” 大概是把你当做我的弟子了,师问不答,便该打........杨恭心里又解释了一句,但没说出来。 诞生出微弱灵智的法器,都有成为绝世神兵的资质。 度厄罗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戒尺的冒犯。 杨恭欲言又止一番,道: “不久前,本官突然心神不宁,如临末日,西域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佛陀举办佛法大会,究竟有什么目的? 儒家是与气运相关的体系,在某些方面非常敏锐。 度厄罗汉缓缓道: “不知。” 杨恭见状,没有多问,道: “我带罗汉去见陛下。” 说完,他鼓动浩然正气,施展言出法随法术,吟诵般的说道: “我与度厄罗汉身处皇宫御书房中。” 清光自他脚下腾起,笼罩度厄罗汉,两人瞬息间消失在原地。 度厄眼前一花,接着看见了装饰威严奢华,铺设黑色地砖,红色立柱的御书房,看见黄绸大案后的大奉女帝。 她穿着绣金色龙纹的大红里衣,外罩同样绣金色龙纹的黑色宽袍,满头青丝用金冠束起,冷艳高贵,女子的风华与帝王常服交织出别样的魅力。 御下左右两边,分别是穿绣云纹藏青色长袍的魏渊,以及一身绯袍的内阁大学士赵守。 君臣三人同时望来。 度厄罗汉双手合十: “拜见陛下。” 怀庆还了一个清冷的笑容,继而脸色严肃的问道: “度厄罗汉可有见证佛法大会?” 度厄罗汉反问道: “陛下可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怀庆缓缓点头,“朕方才在寝宫里小憩,忽然梦见一尊大佛砸了下来,压在朕的身上。” 她停顿了一下,清冷的脸庞变的凝重,语气随之低沉: “大佛身上长出了眼睛,冷冰冰的盯着朕;长出了嘴巴,一口一口把朕吞噬殆尽。” 这个噩梦现在回想起来,仍让她脊背发寒。 “朕已是超凡武者,无缘无故绝不会做这样的梦。许宁宴说过,气运加身者,亡国之际便会示警,联想到西域近来的局势,缘由多半出在这里。” 赵守附和道: “确实是气运示警,臣今日亦是惶惶不安,心神不定。” 度厄罗汉露出了然之色,似乎验证了心里的某个猜测,他双手合十,道: “佛法大会尚未开始前,本座便离开了阿兰陀。那里的具体情况,本座也不清楚,只是,我来中原的途中,忽然察觉到天地有变........” 他措辞了一下,尽可能的解释: “天地灵力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佛力高涨,仿佛进入传说中的极乐净土。” 虽然对于他这样修行佛法的人来说,这样的世界无比美妙,简直堪称乐土。 怀庆与魏渊赵守以及杨恭无声的交换眼神,都是茫然中透着凝重。 “本座便折返查看情况,临近阿兰陀,路过某座城时,发现城中竟空空荡荡,人烟绝迹.........”说到这里,度厄罗汉双手合十,神色悲悯,不停的念诵“阿弥陀佛”。 难怪他来迟了........杨恭皱眉道: “人烟绝迹?” 怀庆三人也眉头紧锁,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意识到情况的不妙。 度厄罗汉情绪很快平复,继续说道: “我正要进城一探究竟,这时,突然看到城墙裂开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没有情感可言,甚至连冰冷都不存在,但被它看了一眼,本座竟浑身寒毛直竖,恐惧无比。 “奇怪的是,它并没有伤我,对我置之不理。 “我没有敢再回阿兰陀,一路赶来了京城。” 别说是度厄这个亲生经历者,在场四人光是听着,心里便冒气一阵阵凉意。 一座城变成了空城,而城墙活了? 那人哪去了? 怀庆想到了自己梦中的见闻,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念头。 赵守低声道: “度厄罗汉有何看法?” 度厄沉吟片刻,缓缓道: “当日夺回神殊头颅的一战,阿兰陀坍塌成了废墟。可是,佛法大会举行之际,阿兰陀一夜间拔地而起,恢复原样。 “本座亲眼所见,佛陀化作了圣山。” 魏渊瞳孔微微收缩。 怀庆呼吸急促了一下,道: “你在城墙上看到的那双眼睛,是佛陀?!” 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天地会成员通过地书碎片聊过那一战,点评过佛陀化作圣山的情况,当时天地会成员不懂其中原理,惊奇感叹为主。 佛陀既然能化身山峰,为何不能化作城邦? 没有人反驳怀庆,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魏公,赵卿,你们觉得呢?”怀庆看向两位如今的朝廷顶梁柱。 她虽然聪明多智,但在这些方面,仍然是见识浅薄的小女子。 西域有此变故,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知道会有事发生,意料之外则是情况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怀庆连具体情况都没搞懂。 魏渊摇了摇头: “此事听来太过离奇,臣难下定论。” 赵守附和了魏渊的话,补充道: “如今局势不明,需要先派人探明究竟。度厄罗汉,方才你说,佛陀........就暂且当它是佛陀吧,没有伤你?” 度厄颔首。 赵守说道: “这或许是你出身佛门的缘故,可愿再去西域查探一番?你放心,我们会给你足够多的法器,包括刻录言出法随法术的书页、传送玉符等,确保你的安全。” 度厄没有犹豫: “可!” 赵守接着看向女帝,道: “陛下,立即召集百官,册封度厄为国师,封大乘佛教为国教。 “尽管不清楚佛陀想做什么,但超品争夺气运是不争的事实,削弱佛陀气运总归不错。” 度厄赞赏道: “善!” .......... 海外,两道身影从天边掠来,带来震耳欲聋的音爆。 身影从天而降,即将入海时,猛的一个停顿,卸去所有惯性。 但携带的强风压迫着海面,形成一道直径数米的波纹。 许七安侧头,看向套着慕南栀罗裙的九尾狐,沉声道: “就决定是你了,上吧,国主!” 银发妖姬斜了他一眼,哀怨道: “你又不娶我,还要指使我替你赴汤蹈火。” 银发如雪,肌肤胜雪,她这个妖娆妩媚的艳货凭借着肤色,给人一种纯洁高贵的感觉。 许七安一边展开神念,探查海中情况,一边说道: “好好说话!” 九尾狐给了他一声“呵呵”。 不多时,许七安收回神念,道: “没探查到异常,下去看看。” 率先跃入海中。 “噗通”一声,水花溅起,消失在碧波之中。 九尾狐身姿轻盈的一跃,跟着他跳入汪洋。 .......... 金銮殿内。 御座之上,龙袍加身的怀庆巍然端坐,凤眼修眉,琼鼻高挺,小嘴红润,原本的清冷气质在穿上龙袍后,变的威严而冷艳。 殿内诸公持牙笏而立。 高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后,怀庆看一眼左下方的掌印太监。 德馨苑出身的太监手捧诏书,跨步而出。 这时候的诸公,大部分还不知道这次突如其来的朝会是何缘由,有何目得。 ........... ps:推一本书《师姐,请自重啊》,质量还是可以的,看书名就知道符合某些sp的喜好。话说临近完结,白嫖我章推的人越来越多了(狗头) 错字先更后改。今天状态不错,居然码了两章,理直气壮的求一下月票。 逐鹿中原 第八十一章 大乘佛教 , “........自佛门斗法以来,许银锣开创大乘佛法,其理念于西域盛传,点化民智,卓有成效,西域信奉大乘佛法者,百万计,朕心甚慰。 “大乘佛法源于中原,中原蔫能弃之,朕欲迎回大乘佛法,教化万民,度厄罗汉乃许银锣点化之佛,佛法精深,此番愿皈依朝廷,乃中原百姓之幸。 “朕特封度厄罗汉为国师,大乘佛教为国教........ “钦此!” 金銮殿内,立时一片寂静。 中年太监望向大殿外,高声道: “度厄罗汉,速速接旨。” 殿外,穿着红黄相间袈裟的度厄罗汉,缓步跨入大殿。踏着猩红地摊穿行在诸公之间。 诸公面面相觑,无声的交流,有人困惑,有人迷茫,有人皱眉,但无一人出列反对。。 他们首先意识到的是,陛下要拉拢度厄罗汉。 立大乘佛教, 封国师,如此厚待, 这相当于助度厄罗汉脱离西域佛门, 自立门户, 成为中原佛教的“佛陀”。 接着,诸公们开始思忖立大乘佛教为国教, 可能会带来的后遗症、朝堂格局变动等等。 但依旧无人出列反对。 首先是佛门和尚无权干政,这就失去了最重要的利益冲突。 其次,一位二品罗汉的投奔, 足以削弱佛门的战力,对于当下的大奉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先把人拉拢过来再说,怎么打压是以后的事。 身为混迹庙堂的读书人,最擅长这一套。 度厄来到御座之下, 双手合十, 道: “谢过陛下!” 坦然接过诏书。 在他接过诏书的瞬间, 脑后果位骤然浮现, 绽放出无量佛光,虚空中传来梵唱, 响彻大殿, 回荡于诸公耳畔。 度厄整个人, 宛如黄金铸造, 灿灿生辉。 而在怀庆眼里, 一道道磅礴的气运缭绕在度厄身侧,依附与果位之上,却不曾入体! .......... 西域! “活化”的浪潮层层奔涌,海浪般的往前推进, 所过之处, 大地被赋予了生命, 山川被赋予了生命,城墙被赋予了生命,生灵消散一空, 融入规则之中。 佛陀的身体已经化作了山川大地, 祂的意识随着肉身一起延伸、扩展,融入天地法则,变成了天地法则的一部分,却保留了记忆。 某种意义上来说,祂确实炼化了整个西域,祂把整个西域的气运都纳入佛门, 以此为根基,吞并西域的这片天地法则。 如果没有意外,祂会一直蔓延、扩张,直到把整个西域都变成祂自己。 但就在这时,一股股磅礴的气运离祂而去,从祂体内生生抽离,飘向东方的中原。 佛陀扩展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继而缓缓停止,祂无法在同化天地,取代天地法则了。 祂扩张的势头停止,似乎失去了体力。 当然,以祂的位格,即使强行吞噬天地法则也不在话下,仍可以继续下去,但失去了气运的庇护,或者说,失去了气运这张凭证,继续下去唯一的结局是步道尊后尘。 被天地规则同化,失去自我。 短暂沉寂后,西域大地剧烈震动起来,如同一场连绵上万里的大地震。 一道道纵横数百丈的地缝裂开,长着密密麻麻的森白牙齿。 大地长出了嘴巴。 这些嘴巴发出同一个怒吼: “大乘佛法,大乘佛法.........” 阿兰陀,这座圣上裂开巨嘴,发出响彻天地的怒吼: “大乘佛法........” 圣山上的僧侣惊恐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大乘佛法........伽罗树、广贤和琉璃三位菩萨,心里一凛,各自闭眼,似乎在感应什么,或与谁沟通。 俄顷,三人睁开眼睛,明白了缘由,脸色瞬间阴沉,咬牙切齿道: “度厄在中原创立大乘佛教!” 大乘佛教分走了佛门部分气运。 在这个节骨眼,大乘佛教成了阻碍佛陀成为西域的绊脚石。 “当初我就该掐灭他不切实际的念想,或让广贤送他去轮回。” 伽罗树做金刚怒目状,身后浮出主杀伐的金刚法相。 他们没怎么把度厄罗汉放在眼里,却不想被这个小小的二品罗汉来了个釜底抽薪。 广贤叹息一声,把所有翻涌的嗔念压在心里,无法分辨男女的嗓音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先停下来,以香火神道的法子,将西域剩余疆土炼成山河印,掌控在手中。” 这样做,佛陀既不用冒着被天地法则同化的风险,又能把剩余疆土牢牢掌握在手中,等将来掠夺来气运,再吞了山河印。 这一招本来是打算用来对付中原的。 .......... 靖山城。 萨伦阿古站在荒芜的靖山主峰,眺望西边。 他突然眉头一皱,掐动手指,以卦术占卜片刻,嘿了一声: “好一步妙棋,以大乘佛法分去佛陀气运,阻碍祂同化西域。虽不治本,但也算拖延住了时间。” 他身形一闪,来到祭台上,望着头戴荆棘王冠的雕像,侧耳倾听片刻,躬身道: “我亦如此认为。” 萨伦阿古抽出系在腰间的赶羊鞭,轻轻抽打脚边地面。 “啪!” 伴随着清脆的鞭声,乌光涌动,伊尔布的身影凸显,出现在祭台上。 “大巫师.......” 伊尔布心说,又是我! 萨伦阿古淡淡道: “把炎康靖三国的玉玺取来。” 伊尔布躬身行了一礼,继而化作一道乌光掠向远处的靖山城。 俄顷,他驾着乌光再次返回,双手奉着三只巴掌大的玉玺。 萨伦阿古凝视着三枚玉玺,声音苍老低沉,缓缓道: “三国之中,靖国铁骑在北方征战半载,伤亡过半,国力略有下滑。康国临海,魏渊率军攻占靖山城一役中,走的是炎国国境,康国未曾受到波及,国力保存尚好。 “倒是炎国,先后经历了魏渊率领的铁骑践踏、玉阳关攻守战,国力折损七七八八。 “就它吧。” 大巫师指了指炎国的玉玺,一脸肉疼的吩咐道: “去给佛门送去。” 这.......伊尔布惊呆了,难以置信道: “大巫师。为何要送给佛门?” 玉玺里可是储存着三国气运的。 萨伦阿古没好气道: “度厄背叛,大奉封他为国师,立大乘佛教为国教,分走了佛陀的气运。祂想化身西域,得费一番功夫了。” 伊尔布大喜: “这不是好事吗。” 他已经知道关于大劫的秘密了,前段时间,大巫师召集了雨师纳兰天禄,以及灵慧师伊尔布和乌达宝塔,告知超品所图。 对于他们这些同体系的超凡来说,巫神一旦化身天道,鸡犬升天,他们非但能不死不灭,还可以代巫神执掌九州,成为人间神祇。 各大体系的修士,品级越高,情感越淡泊。 在伊尔布看来,凡人就如野草,即使灭绝殆尽,也总会在不久的将来,长出一茬又一茬。 相比起来,巫神取代天道,巫师们永恒不朽,乃真正大业。 萨伦阿古摇头: “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自己去悟吧。 “本座送你一程。” 赶羊鞭缠住伊尔布,用力一甩,一道乌光如流星般划过,消失在西方天际。 .......... 京城。 度厄罗汉踩着九瓣莲台,朝身后众人合十,道: “多谢诸位相助。” 浑身涂抹“金漆”,宛如一尊金人的恒远大师,双手合十,回礼道: “事关天下苍生,责无旁贷,大师不必言谢。” 经过阿苏罗长时间来的调教,恒远大师现在已经初步容纳罗汉果位,能短暂借用杀贼之力,也就是说,他虽然表面上是四品武僧,背地里其实是个二品罗汉。 尽管是短暂的。 度厄罗汉有些复杂的审视恒远,这个放养的和尚,其实是个天生的大乘佛法教徒,如果不是修为浅薄,或者再给对方几十年,也许大乘佛法的奠基人就不是他度厄。 而是青龙寺的恒远。 楚元缜脸色严肃: “事关大劫,我等理当去看看。” 橘猫道长、阿苏罗、李妙真等天地会成员也在,还有白衣飘飘的孙玄机,后者是被新任监正委派过来的。 再就是长着一张狐媚子脸的夜姬。 西域凶险,情况不明,当然不能让度厄罗汉以身涉险,于是便有了天地会的保镖团。 度厄沉声道: “临近西域后,诸位不必进去西域地界,以防不测。” 众人点头。 李灵素拱手道: “保重啊诸位,一有不妙,立刻逃跑。 “唉,我觉得还是等许宁宴回来再说吧,那粗鄙武夫等闲不会死,你们去西域,我总觉得会出事。” 李妙真柳眉倒竖: “你给我闭嘴!” 丽娜就很乖巧,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挥手不说话。 众人御风而起,化作流光,朝西域飞去。 目送众人离去,李灵素看向夜姬,道: “夜姬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南疆?”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这绝不是为了给吉尔放个假。 夜姬想了想,又看向丽娜,道: “一起吧。” 吃了晚饭再去行不行.........丽娜无奈点头: “好吧。” 夜姬又从怀里摸出三枚传送玉符,递给李灵素和丽娜。 他们要去南疆见神殊,求他出山坐镇大局,虽然此行以探查为主,不与佛门战斗,但局势瞬息万变,需要给己方加一成保障。 已经恢复巅峰状态的半步武神无疑是最好人选。 从京城到南疆,沿途有十二座传送阵。 许七安很早之前就布好了这条“驿道”,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在孙玄机传送阵法的带领下,众超凡们山川大地在身下一掠过,黄昏前,他们来到了西域地界。 清光升腾,众人停了下来,孙玄机没有带着他们冒然靠近。 度厄罗汉双手合十,朝着众人行了一礼,旋即掠向西域。 他没有飞太远,让自己保持在众超凡强者的视野里。 凝神感应一番后,度厄转身,道: “并无异常。” 枯瘦的老和尚眉头微皱,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阿苏罗和恒远率先御风,掠向度厄身边,两人各自神念探查后,确认这片区域不存在异常。 天地会众人怀揣疑惑,继续前行,半刻钟后,他们来到一座小城,一座座与中原建筑风格迥异的房屋里,升起袅袅炊烟。 鸡犬相闻,充满了生活气息。 度厄罗汉沉吟道: “许是没有蔓延到此处,再深入试试........” 他们按照刚才的节奏,由度厄罗汉打头阵,继续朝着西域深入。 前行了一个时辰后,度厄罗汉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已是戌时两刻,若在大奉,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但在西域,它甚至刚刚呈现出黄昏的征兆。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的尽头有一片山脉。 河水静谧流淌,没有人烟。 度厄罗汉不敢再往前了,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逃跑,每一根神经都在传送危险的信号。 他是佛门中人,不修武夫的危险预知。 这是气运在示警! “有危险?” 身高九尺,丑帅丑帅的阿苏罗飞了过来,与度厄并肩。 他并没有察觉到危机,武者的危机预警不曾启动。 这时,阿苏罗看见远处的山脉,睁开了一双巨大的眼睛。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八十二章 海底古战场 , 那双眼睛巨大无比,没有睫毛,遍布血丝,不带感情的盯着众人。 接着,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每一个缝隙都是一只眼睛,它们有的如常人眼睛大小,有的大如车轮、水缸、水潭,没有固定的规模。 但有一点是同样的,那就是的眼神比远古凶手的注视更加可怕,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远处那座山脉上的眼睛,眼珠子突然‘骨碌’一转,盯上了度厄,旋即,所有的眼睛都盯上度厄。 紧接着,无数颗瞳仁剧烈颤抖起来。 气运再次示警,度厄心里冒气寒意,凉透骨子的寒意,他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卑微。 自身的卑微。。 而对方仿佛天地意志所化,光是注视,就让度厄忍不住要跪倒在地,臣服与天地意志。 这种感觉是直面菩萨都不曾有过的。 不只是他,远处的楚元缜、李妙真、金莲道长和孙玄机,同样有这种感受。 恢弘、浩大、威严........这些都不足以形容那些眼睛,那个存在。 如果非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词,那就是“天”! 每个人心里都油然而生一种卑微。 生而为人的卑微。 踏入超凡后,他们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即使金莲道长当初面对洛玉衡的天劫,都不曾有过这种感受。 “走!” 度厄刚喊完,扭头发现身边就只剩恒远了,阿苏罗早已逃之夭夭。 ........度厄不做犹豫,九瓣莲台佛光一荡,推动着他如同金光般电射而去。 恒远大师紧随其后。 “大乘佛法,大乘佛法........” 身后传来恐怖的嘶吼声。 更远处警惕观望的李妙真等人,看见那片平原活了过来,地面如海浪般涌起,化作一道道数百丈高、遮天蔽日的土墙,朝着度厄罗汉和恒远拍去。 当这道巨浪追击出数里之外,土块狂沙‘簌簌’散落,露出它的本来面目,那是暗红色的血肉,铺天盖地,宛如海浪的血肉。 卑微的感觉消失了。 尽管对方依旧可怕,强的让人战栗,让人恐惧,但生而为人的那股卑微,在众人心里消失了。 暗红色的血肉凝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这只巨大的手掌刚一出现,便突破空间的距离,笼罩在度厄、阿苏罗和恒远头顶。 行者法相?度厄心里大凛。 三人御风不停,头顶各自浮现出二品杀贼果位,七彩绚丽的光芒交相辉映,试图硬抗抓摄。 李妙真和金莲道长同时伸出手,疯狂的给三人添加福运。 千钧一发之际,那只巨手崩溃了。 组成它的血肉物质仿佛失去了力量,霍然坍塌,砸落在地,霎时间,宛如山倾一般,地面剧震,扬起尘埃。 阿苏罗、度厄和恒远,死里逃生,仍然不敢停止,直到返回李妙真等人身边,才敢转身回望。 那些暗红色的血肉物质,此刻正缓缓融入地里,直到消失。 “吓死老子了。” 阿苏罗摸了摸大光头。 度厄罗汉和恒远虽然没说话,但看表情和眼神,内心大概和阿苏罗是一个意思。 “本座上次靠近时,祂未曾伤我.......” 度厄沉吟片刻,道: “方才气运示警,祂想吞了我,夺回气运。” 众人心里一团乱麻,闪过各种各样的疑问,金莲道长说道: “此事容后再说,先离开西域,返回雷州,等神殊大师过来。” 返回雷州地界后,一行人在某个无人的山头落下,于一株古松下盘坐。 额前一缕白发的状元郎楚元缜,率先打开话题,道: “那个,是佛陀?” 橘猫道长和度厄罗汉等人颔首。 恒远大师双手合十,眉头皱起川字纹,脸色凝重: “为何佛陀会变成这般模样?” 无人回答。 身躯化作山川河流,闻所未闻,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金莲道长看向度厄罗汉,道: “大师说,祂要吞噬你,夺回气运?” 度厄罗汉点头。 金莲道长缓缓颔首,发表自己的看法: “尽管没敢越过祂深入西域,但度厄罗汉说的多半不假。” 他指的是佛陀吞噬西域生灵,变成山河城邦的事。 李妙真蹙眉道: “可我们来的时候,确实见到不少活人,并未被佛陀吞噬。祂没道理只吞一半........” 她还没说完,阿苏罗就抢过话题,声音低沉,富有男子磁性: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佛陀出手时,半途有发生明显变化。土石崩落,露出暗红色的血肉,前后两个状态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祂依旧可怕,但似乎丧失了某种震慑心神的威能。” 震慑心神的威能?他把自己丢下度厄和恒远落荒而逃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李妙真心里嘀咕一声。 不过,她能理解阿苏罗所谓的“震慑心神”指的是什么。 因为那种卑微,她也体会到了。 度厄罗汉颔首,道: “而祂丧失这方面威能的地界,正是祂没有同化的区域。” 这时,他看见孙玄机袖子一挥,取出一方案己,笔墨纸砚,开始奋笔疾书。 楚元缜似有所悟的总结道: “会不会是大乘佛教的成立,让佛陀损失了部分气运,以致于佛陀无法再进一步扩张?所以,佛陀对度厄罗汉的态度,前后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的这个猜测,是根据超品需要气运这个前提出发,结合西域的变化,以及度厄罗汉的气运示警等,做出的判断。 橘猫道长抚须道: “贫道也是这么认为,大乘佛教这步棋,效果卓绝。 “没有气运的支撑,佛陀似乎无法继续扩展,只要我们不进去西域地界,想来就不会有危险。” 众人附和。 旋即他们注意到孙玄机提着笔,姿势僵在那里。 凑过去一看,只见他在纸上写道: “佛陀损失了气运,无法继续吞.......” 后边的话没能写下去,因为全被楚元缜说出来了。 “啊这........”飞燕女侠说了句安慰的话:“下次把袁护法带来。” 袁护法只是个四品小妖,不应该承受这些和他修为不符的冒险吧..........仁厚质朴的恒远大师心想。 好主意,吓死这只死猴子........这是除度厄罗汉之外,剩下所有人的心声。 楚元缜当即把众人讨论出的结果,传书到地书聊天群。 佛陀那个模样,确实称得上是大劫,如果让祂肆意扩展,后果不堪设想..........天地会成员深有体会。 一连问了数遍,无人应答。 那个粗鄙的一品武夫不在,大家总是缺点安全感。 不应该是贪生怕死吗,这和风流好色有什么关系,李灵素这家伙,又趁机抹黑许七安.........天地会成员心里腹诽。 ........... 深海里。 巨大的海沟深不见底,漆黑的仿佛能吞噬光线。 许七安撒下一把火红色的贝壳,待它们落向海沟时,以气机引爆。 蕴含在贝壳中的火元素猛的爆开,在漆黑无光的海底,膨胀成一团团火球。 暗流一下子汹涌起来。 火光闪灭之间,许七安和九尾狐看见海沟里窜出一条粗壮的触手,它庞大的宛如吞天巨蟒,每一个吸盘都有水缸那么大。 触手表面烙印着残缺的纹路。 这位超品神魔是大王乌贼吗........许七安有些幻灭,他抱着猎奇的心理,一直在期待对方的真身是什么模样。 这条触手扭曲着缠绕而来,狠狠扫向九尾天狐。 海底暗流瞬间沸腾,许七安耳边尽是“轰隆隆”的暗流碰撞声。 对神魔后裔更加敏感........许七安挑了挑眉,袖手旁观,没有出手帮狐狸精御敌。 九尾天狐也没动用她最强的手段——尾巴。 八条毛茸茸的狐尾,像水母的触手般一拍,推动着她影响触手,秀拳紧握,轰出气泡绵密的一拳。 嘭! 闷响声在海底响起,就像一颗鱼雷爆炸。 在许七安的视线里,前方瞬间被密集的气泡覆盖,汹涌的暗流像冲击波一般朝四面八方横扫,推撞在他胸口。 九尾狐身子倒飞出去,在海底拖曳出一条真空带。 许七安见状,对触手的力量有了较为清晰的估测。 国主的力量虽然不及武夫,但身为神魔后裔,膂力绝对要超过其他体系的一品。 但刚才那纯粹比拼拳力的一击,她明显不敌触手。 它越强,我吞噬它之后,收获就越大,没准真的能一举踏入半步武神境..........许七安传音道: “国主,帮我缠住它,我下去寻它本体。” 九尾狐“嗯”了一声,语气如常,刚才角力虽然输了,但并没有受伤。 逐鹿中原 第八十三章 救命 , 许七安抽出镇国剑,气机绵绵灌入黄铜剑中,充盈的气机让镇国剑宛如烧红的烙铁,周围的海水迅速沸腾。 他挥舞手臂,胡乱的斩出一道道黄澄澄的剑光,斩入海沟中。 第一道剑光击撞在海沟边缘,扬起无数尘烟般的淤泥,震落一块块巨石。 第二道第三道........十几道剑光消失在幽深漆黑的海沟里,过了几秒,整个海床震动起来,沉淀在此处无尽岁月的淤泥纷纷扬起。 软泥层爆裂开来,清澈的海水瞬间化作浑浊的泥汤。 海沟里传来沉雄的嘶吼,因为被海水扭曲的缘故,更显恐怖。 沉睡在海沟里的远古怪物被激怒了。。 下一刻,五条触手从幽深的海沟里冲了出来,裹挟着数百万吨的暗流,狠狠拍向许七安。 这时,同样粗壮的雪白狐尾从许七安后方刺来,针锋相对的与触手拍在一起,整片海域的水在此刻震荡起来。 如果此地靠近海岸的话,对于临海的城镇来说,绝对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战斗掀起的海啸会摧枯拉朽的淹没一切。 雪白狐尾缠上六条触手,双方就像交缠在一起的线条,绷的笔直。 银发妖姬素白的脸庞瞬间涨红,额头青筋凸起,传音催促道: “我最多支撑一盏茶的时间。” 许七安不再废话,猛的一个俯冲,如同发射的鱼雷,拖曳着沸腾的气泡,进入了海沟中。 他在无光的黑暗中俯冲了许久,偶尔丢出一只贝壳引爆,照亮四周。 这里看不见鱼类,海藻等水中植物也鲜少看见,许七安穿梭在六条巨柱般的触手之间,不多时,神念感应到了那位陨落于此的神魔本体。 他一次性甩出数十枚贝壳,同时引爆。 嘭嘭嘭........ 沉闷的爆炸声里,火元素膨胀成一团团火光,带来了漫长岁月里第一次的光照。 照亮了那位远古神魔的残害。 这是一只体型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怪物,外观酷似章鱼,它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海沟,它的身躯残缺不全,遍布着啃咬的痕迹。 它只剩一只灰白色的独眼镶嵌在布满鳞片的脑袋上,当火光照亮时,在这死寂的深海里,许七安和它的距离不超过百丈。 灰白色的眼睛死寂的盯着许七安,就如同盯着空气里的一粒尘埃。 这就是两者之间的体型差距。 幸好我没有深海恐惧症.........许七安借着缓缓熄灭的火光,发觉这只怪物本该有十几条触手,但早已被撕裂掉了。 没有元神波动,祂早就已经死了,是怎么度过这漫长岁月的.........初步探索后,许七安有些犯难。 要想摆下阵盘炼化祂的精华,肯定要把敌人制服才行,而这个级别的敌人,杀死是唯一的选择。 可人家已经死了,而且死了无尽岁月。 怎么办? 许七安默默望着“章鱼怪”的本体,他忽然明白了。 祂在远古时代便已经死去,残留的是不屈的意志和无畏的战意,是执念让祂横跨无尽岁月长存至今。 “当初死在那位敌人手里,这位远古神魔是不甘心的,不服气的,消除执念的办法很简单。” 他要做的不是杀死祂,而是打败祂......... 海沟之上,正与触手艰难角力的九尾狐收到许七安的传音: “国主,你先上去,不必再插手这场战斗了。” .......... 伊尔布从未有过如此快速的飞行经历,山川大地在他眼里,模糊的一闪而过,等大巫师的法力耗尽,他发现自己已经穿过大奉疆土,来到了西域地界。 “让我来送玉玺,这不是让我送死吗。”伊尔布谨慎的飞行在西域的天空,回想着自己走过的路,脑海里浮现一个疑问: “为什么跑腿的总是我。” 从镇北王炼血丹开始,他一直充当着跑腿、打手的角色。 另一位灵慧师乌达宝塔至今都没见过许七安,而他已经和许七安打过好几次交道。 伊尔布非常谨慎,没有深入西域,在发现一具普通尸体后,他便操纵着尸体御风飞行,让尸体代替自己去阿兰陀。 “我要是深入西域,肯定会被佛陀吞噬。 “正好可以利用傀儡去探查一番,看看西域现在是什么样子。” 以他灵慧师的品级,单独操纵一具尸体,大概能施展本体五成的力量。 伊尔布疾速飞行一阵,最大的感受就是荒凉。 没有人烟,荒凉死寂。 路过的村庄、城镇都是空的。 “真的全没了,数十万里西域,生灵绝迹,变天之争,还真是残酷.........大奉的那群蠢货,恐怕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们当世没有超品坐镇,无法知晓大劫的秘密。将来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佛陀如果取代天道,我们巫师体系,不,天下所有体系都会消亡,成为历史中的尘埃,真想不通大巫师为什么要把炎国的气运送给佛陀。” 伊尔布的傀儡一边朝阿兰陀飞去,一边思考起来。 “大乘佛教分走了佛陀的气运,让祂无法彻底成为西域。但以佛陀的法力,佛门的底蕴,肯定不会止步于此,必然有其他法子。但可能需要花费极大的时间,这对巫神来说是有好处的。 “大巫师把炎国气运交给佛陀,佛陀如果顺势成为西域,下一步就是吞食中原.........” 想到这里,伊尔布灵光一闪,跟着思路继续分析: “大奉的超凡必定拼死顽抗,面对佛陀的出手,南疆的那位半步武神恐怕做不到袖手旁观,再加上超凡强者,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样我巫神教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不对,就算是半步武神,光凭他的一己之力,根本挡不住超品。大巫师这是在玩火啊,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凭什么认为大奉能挡住佛陀,许七安在海外,监正也被封印........” 伊尔布一愣,他忽然明白了大巫师的真正用意。 监正那老小子虽然阴沟里翻船,被许平峰伽罗树等人联手封印,但那是天命师啊,最擅长布局的天命师。 监正算计着一切,对于大劫,他会算不到? 他必然留下了相应的手段,不为人知的底牌。 如此一来,佛陀就是他们的探路卒。 “这才是真正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大奉仍然不敌佛陀,大不了将来和蛊神结盟对抗佛陀........” 这时,伊尔布看见了巍峨的圣山出现在地平线尽头,阿兰陀到了。 他当即停止思考,操纵傀儡,化作乌光掠向阿兰陀。 还未靠近,前方白影一闪,五官精致立体,白衣赤足,青师如瀑的琉璃菩萨拦住去路。 这位有着西域风情的绝色美人淡淡道: “巫神教的伊尔布,你来阿兰陀做什么。” 行尸傀儡愣了愣,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是我。” 琉璃菩萨艳若桃花,却冷若冰霜,声音毫无起伏: “你不是负责跑腿的吗。” 虽然基本都是我外出办事,但不代表我是跑腿的,本座乃灵慧师........伊尔布内心破口大骂,外表孤傲冷傲,淡淡道: “大巫师嘱托我为佛陀送气运。” 为了挽尊,凸显自己的地位,他没有用“派遣”和“命令”这样的词。 琉璃菩萨挑了挑眉,隔了十几秒,道: “萨伦阿古想让我佛门冲锋陷阵,拼光中原的超凡力量?” 这女人很聪明嘛........伊尔布冷冰冰道: “你们可以拒绝!” 琉璃菩萨闭上美眸,侧耳倾听片刻,睁眼道: “东西呢!” “佛门果然自信。”伊尔布呵了一声,道: “玉玺在我本体处,你若想要,随我来便是。” 琉璃菩萨摇头: “不必,带着玉玺往西来便是。” 说完,她消失不见,返回了阿兰陀。 伊尔布沉吟一下,切断了对傀儡的操纵。 西域边界,披着巫师长袍的伊尔布睁开眼,“让我送过去?” 他想了想,右手伸出长袍,朝远方做抓摄动作。 一只骆驼被他抓了过来,七窍流血而死,接着,骆驼转化成了行尸傀儡。 骆驼走上前来,从伊尔布手中叼起玉玺,四蹄一蹬,飞天而去。 骆驼飞啊飞,终于来到荒无人烟的地带,突然,它看见下方的沙地里,睁开了一双眼睛。 紧接着,沙地里裂开了一张巨大的嘴巴,土浪冲天而起,推动着嘴巴咬向骆驼,把它吞噬。 土浪吞掉骆驼和炎国玉玺后,没有回落,而是受了刺激一般,继续扶摇直上,转眼间便化作一道百丈高的“巨浪”,朝着东边滚滚而去。 佛陀得到了新的凭证,继续同化规则,取代规则,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另一边,伊尔布弹身而起,一边瑟瑟颤抖,一边驾起乌光冲天而去。 通过共享视野,他清晰直观的感受到了超品的可怕,那股令人战栗的气息,以及让人不自觉产生卑微的念头,尤其后者,是伊尔布从未体会过的。 即使面对巫神,尽管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但伊尔布不会觉得自身卑微。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 南疆。 李灵素喝着十万大山特产的山茶,看一眼不远处聚在一起商议要事的几位大美人。 除了许七安的妾室夜姬,还有三位容貌、气质和身段丝毫不逊色的狐族美人。 穿着淡青色长裙,薄纱蒙面,气质矜持清冷的清姬,她让李灵素想到了清冷端庄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受过极好的教育。 对谁都客客气气,对谁都不冷不热。 穿着漆黑繁复长裙的美妇人叫幽姬,她既有四十岁女子的成熟风韵,又有二十岁女子的风华和美貌。 一颦一笑之间,顾盼回眸之间,都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如同久居深宅里的贵妇。 她有着慈祥温婉的母性,也有着与其他狐族女子一样动人的魅惑。 第三位少女叫灵姬,她的活泼开朗让李灵素想起了司天监的新任监正褚采薇。 不同的是,那位监正活泼开朗中透着蠢萌,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而狐族少女灵姬,更多的是古灵精怪,狡黠可爱。 一看就是喜欢捉弄人的小妖女。 我的情缘又来了........李灵素心里想着,旋即摸了摸腰子,在心里补充了两个:大概! “国主和许郎出海已有数月,迟迟未归,而九州局势越发严峻。” 夜姬皱着精致的眉梢,满脸担忧。 “那位许银锣要是没法晋升半步武神,出海就是白走一趟,光凭神殊爹爹可挡不住超品。” 灵姬双手托腮,睁大明亮的眸子,笑嘻嘻道: “夜姬姐姐是想情郎了吧,久旷之身,是不是寂寞难耐呀。什么时候把你的情郎借人家玩玩。” 夜姬扫了一眼少女初具规模的稚嫩娇躯,不屑的嗤笑一声。 她们九个姐妹的关系可不是全是相亲相爱,除了母性泛滥的幽姬赢得姐妹们的一致尊敬,软萌可爱,还无法化形的白姬赢得姐妹们的一致喜爱,其他姐妹之间,或多或少都有勾心斗角。 幽姬屈指“啪”的弹在少女光洁额头,语气温柔的责怪道: “说正事呢,别胡闹。” 灵姬捂着额头,噘起小嘴,哼哼唧唧道: “反正咱们迟早要嫁给许宁宴的,清姬姐姐说过,娘娘多半逃不出许银锣的魔爪。那娘娘要是跟了许银锣,咱们不也得陪嫁嘛。” 清姬脸色微变: “胡说八道,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她们也是许宁宴那厮内定的小妾吗,怎么可以这样,许宁宴这狗贼,老子从未见过如此好色之徒,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李灵素脸色缓缓僵住。 这时,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心悸。 掏出地书碎片查看传书。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八十四章 祸从口出 , 圣子脸色一沉,以指代笔,书写信息: 他笔触如飞,速度堪比狂草。 但那边好久无人回应,隔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人回信,但不是李妙真,而是楚元缜: .......李灵素浑身一阵冰凉,脊背仿佛有冰冷的蛇爬过,沿着脊椎直窜天灵盖,头皮瞬间发麻。 他一连三封传书过去,却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李灵素‘蹭’的从椅子上弹起,握紧手里的地书碎片,侧头看向四只姬,声音带着几分尖锐: “佛陀来了。” 四只姬立刻看了过来,花容微变,夜姬追问道: “佛陀来了是什么意思?” 少女灵姬惊恐的左顾右盼,默默的朝幽姬靠拢。 李灵素本想把地书给她们看,转而想起传书内容已经消失,语速极快的解释道: “我的同伴传书给我,让我速速请神殊大师前往雷州相助。。” 雷州是大奉最靠西方的州,紧挨着西域。 “为什么是雷州?” 夜姬一边起身朝外走,一边问道。 我怎么知道.........李灵素摇头,和三只姬跟随夜姬的步伐,走出大殿,在楼阁遍布的南华寺几个起落,来到封印之塔外。 塔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一抹细微的灯光。 气态雍容如贵妇的幽姬莲步上前,抬起手,丝滑的丝绸袖子滑落,屈起雪白皓腕,扣了扣塔门,低声道: “神殊大师,您修炼结束了吗。” 夜姬来的时候,恰逢神殊修行,而李灵素又从地书聊天群里得知了探索西域的结果,知道李妙真等人处境安全,便没有再打扰半步武神。 甚至还想着和妍态各异的狐族美人邂逅一场姻缘。 当然,知道这几个狐族女子是许七安的小妾后,圣子就不爱搭理她们了。 “何事!” 塔内传来神殊浑厚低沉的声音。 幽姬措辞简洁的把事情的经过告知神殊。 塔门自动敞开,烛光如水流般倾斜而出,神殊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出。 他模样大变,身高七尺,与成年男性无异,五官俊朗,白白净净,是个皮囊非常不错的年轻僧人。 这才是他最初的模样,准确的说,是神殊最初的模样,而非修罗王。 修罗族的外貌特征过于明显,神殊若是修罗王的外表,九尾狐也不会不知道自己老爹是修罗王。 神殊更不可能在阿兰陀修行时,瞒过一众僧人。 “我知道了。” 神殊微微颔首,下一刻,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 御书房。 怀庆握着地书碎片,霍然起身,清亮如潭的眼波,直勾勾的凝视着殿外。 魏渊、赵守和王贞文三名手握实权的大佬并未离开,一直留在御书房中。 见到怀庆如此大的反应,三人同时把目光投向风华绝代的女帝。 “地书传信,佛陀来了。” 怀庆深吸一口气,道: “他们此时身处雷州........” 魏渊、赵守和王贞文,惊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或脸色微变,或神色凝重。 赵守斟酌道: “佛陀把西域尽数容纳了?祂哪来的气运?” 王贞文冷哼道: “要么是有后手底牌,助祂完成了最后一步,要么是某些老朋友给祂送的。” 巫神教.........在座四人都是聪明绝顶之辈,这种问题难不倒他们。 “好一招险棋啊。”魏渊喟叹一声。 他宽慰道: “有神殊在,应该能挡主佛陀。” 赵守看他一眼,满脸不认同,但没有反驳。 怀庆重新做回紫檀木制作的大椅,青葱玉指在地书碎片中快速书写: ......... 伊尔布驾着乌光在高空飞掠,苍茫大地在身下一掠而过。 他刚抵达禹州地界,忽见前方掠来两道乌光,双方打了个照面。 “大巫师?” 伊尔布又惊又喜又茫然: “你怎么来中原了。” 为首的正是身穿巫师长袍,白发编成一簇簇小辫子,白胡遮住半张脸的萨伦阿古。 随行的是乌达宝塔。 萨伦阿古没有回答,问道: “东西给佛陀了?” 伊尔布点点头,接着感慨道: “炎国接下来怕是要天灾连连了。” 就像当初损失半数国运的大奉。 乌达宝塔淡淡道: “已经无所谓了。” 也是,等巫神挣脱封印,便会像佛陀那样同化东北,掠夺九州气运,炎国很快就不复存在........伊尔布淡淡道: “我知道,不需要你说。” 好在三国地界虽然会被巫神同化,但修行巫师体系的修士都能活下来,并且,将来能得巫神,不,天道庇佑,永生不死。 用大巫师的话说,巫神可以修改天地法则,赋予巫师体系神异。 “纳兰雨师呢?” 伊尔布问道。 萨伦阿古笑道: “北境那么大的一片疆域,让给烛九岂不是暴殄天物?” 伊尔布瞪大眼睛,瞬间明白了纳兰天禄的去向。 大巫师要趁着大奉和佛门争斗之际,速战速决,攻下北方妖蛮的领土。 这样一来,炎国损失的气运便能得以补充。 一箭三雕,妙啊! 就在这时,伊尔布看见南边御风而来一群超凡强者。 定睛一瞧,竟是蛊族的七位首领。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巫神教的超凡强者,其中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霍然展开领域,为六人披上一层暗影。 随时准备阴影跳跃。 拄着拐棍,满头银发的天蛊婆婆,朝着萨伦阿古微微颔首。 大巫师面带微笑,颔首还礼。 “你们巫神教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一位身披轻纱,身段婀娜,浮凸有致,脸蛋尖俏妩媚的女子,皱着眉头质问道。 天蛊婆婆带他们赶往雷州,只说大劫已至,前去查看情况。 她给伊尔布的第一印象是——骚货! 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勾人的媚劲,像是天生就为了勾引男人而生的尤物。 伊尔布不认识她,但识得这类手段,想来是情蛊部当代首领。 “当然是来看看大奉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 伊尔布嘿嘿道: “或许,来看佛陀如何屠杀大奉超凡。” 鸾钰娇媚的脸蛋,瞬间阴沉。 ......... 雷州边界。 一座小镇,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像海潮般冲刷着小镇的街道、房屋,那些血管清晰可见的血肉,黏连在房屋上,覆盖在地表。 此时已是夜晚,大部分居民已经沉睡,他们与房屋一样无声无息,不曾发出任何动静。 但小镇里唯一的勾栏,还灯火通明,镇子里富庶的男人们还在勾栏里逍遥快活。 或搂着女人喝酒,或听着戏曲,或已经在床上坦诚相见,做着炼金领域里的禁术。 但暗红色血肉浪潮奔涌而来时,勾栏里的嫖客和风尘女子们惊叫着奔出修建的颇为气派的小楼。 然后,就像蚂蚁被浓稠的糖浆黏住,一个个在暗红色血肉物质里苦苦挣扎,继而挣扎减弱,他们脸上的恐惧慢慢平复,他们原地盘坐,双手合十,宛如最虔诚的信徒。 他们一点点的被血肉物质同化......... 咻! 破空声呼啸而来,一截截枯枝从天儿降,收割着成为虔诚信徒的居民的头颅。 血肉物质如喷泉般涌起,将枯枝组成的剑阵尽数拦住,继而吞噬。 极遥远的空中,楚元缜衣袍破烂,手里握着一把断剑,嘴角沁着鲜血。 阿苏罗、金莲道长、度厄罗汉、李妙真,还有孙玄机和恒远大师,他们身上都有伤口,残留着大战后的痕迹。 说大战有些抬举他们,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们刚从佛陀手中捡回一条小命,这还是孙玄机反应及时,以及阿苏罗顶住了压力的情况下。 他们之前在雷州边界一处山峰聚头商议西域情况,通过地书向女帝描述、分析佛陀的状况。 本打算留在雷州观望几天,可就在夜里,他们看见了暗红色的浪潮,在月夜的辉光下,朝着雷州奔涌而来,所过之处,万事万物都被流淌的血肉物质覆盖。 “祂怎么会跨过西域,侵入中原疆域?” 胸膛剧烈起伏着的阿苏罗,对眼前的景象表示不解。 根据他们之前的推测,佛陀的扩张是需要气运的,可祂非凡把西域地盘尽数吞并,竟还朝着中原无序扩张? 这样的话,之前祂为何不在西域时便杀了他们? “不一样!” 楚元缜观察力敏锐,低声道: “祂露出的应该是“真身”,而在西域时,则有沙土包裹,如山川活化。之前追逐度厄罗汉时,祂过界后,也显露出过这番模样。 “换句话说,此时的雷州对祂来说,就像之前气运不够无法同化的西域部分疆土。”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李妙真不想听推理过程,只想知道结果。 金莲道长保持着警惕,开口解释道: “你们发现没,祂虽然“占领”了雷州,但没有把雷州同化。这说明两点,一,没有足够的气运祂无法像同化西域那样同化中原地界。 “二,祂在转化信徒,然后又把信徒吞了。 “这说明什么?” 众人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争地盘,凝气运! 就和去年的许平峰一样。 度厄罗汉双手合十: “这就是所谓的大劫,超品复苏之日,必将蚕食中原。” 比起大规模的战役,这种蚕食要可怕千倍万倍。 两军交战,尚有胜负,有回旋余地。 可谁能阻拦佛陀的扩张? 他们这些超凡强者,也就隔着老远做一些不痛不痒的阻挠,根本不敢接近。 “祂虽然奔掠如火,势不可挡,但似乎有限制,行动受阻。” 孙玄机刷刷刷在纸上写下狂草,展示给众人看。 他的意思是,佛陀虽然强大,不可匹敌,但祂化作狂潮吞噬万物的同时,庞大的身躯也变相的成为累赘,无法再像个体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似乎是相应的代价。 突然,那些暗红色的物质高高隆起,凝成一具模糊的人形,隐约是个光头和尚,五官轮廓模糊,身体也只是简单得勾勒出人形。 但他有一双实质的,没有感情的双眼。 默默的注视着大奉的超凡强者们。 孙师兄你真的不是钟璃易容的吗?你还是别发表意见了........李妙真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其他人的表情,她就知道,大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逐鹿中原 第八十五章 神殊vs佛陀 , 那个由暗红色血肉组成的人形,双膝微弯,在地面“轰隆”的剧震里,射向为首的阿苏罗。 阿苏罗脑后火环“嘭”的爆开,焰光照亮黑暗,他腰背肌肉一炸,推动右臂带动拳头,直击佛陀的化身。 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他察觉到这具化身的力量并不强,只是佛陀如海般浩瀚身躯中的一部分。 打不过佛陀,打一具化身总没问题。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阿苏罗看见“佛陀化身”的身后浮现一尊斗天斗地,象征着力量和杀伐的法相。 金刚法相! 李妙真眉毛一挑,伸出右手,掌心朝着佛陀化身,轻轻一抹。 像是抹去了什么东西。。 十二双手臂层层叠叠,十二双拳头暴雨般打下。 二十四声打击化作一个声音: “当!” 阿苏罗蕴含着杀贼之力的拳头,应声炸裂,骨块血肉齐飞。 但他凭借心里的仇恨(佛陀的福缘削弱),打出了超额伤害,把佛陀化身打的踉跄后退。 杀贼果位的绚丽光晕笼罩在佛陀化身的胸口,侵蚀着对方的生机。 可能是因为福缘被削弱的缘故,杀贼之力竟再次取得喜人成绩,让佛陀化身胸口的血肉物质溶解,腐蚀出一个狰狞的伤口。 这时,佛陀化身的左侧,一道金灿灿的法相凝聚,掌心拖着白玉净瓶,面目慈和。 净瓶中溢出星星点点的金光,佛陀化身沐浴其中,溶解的血肉瞬间恢复,化解了杀贼之力。 噔噔噔........阿苏罗身为团队里的近战主力,义无反顾的扑向佛陀化身,过程中,金刚神功退去,漆黑的物质爬满体表。 激活了修罗血脉。 战力再上一层。 可他扑了个空,佛陀化身凭空消失在眼前,没有征兆的消失。 能做到来无影去无风的,只有行者法相,传送术都做不到这般无声无息。 下一刻,佛陀化身出现在度厄罗汉身后。 血肉物质组成的人形胸口,霍然裂开一道遍布獠牙的嘴巴,从胸到腹,狰狞可怖。 接着,它坍塌成一块幕布,朝着度厄罗汉覆盖而去。 佛陀的目标异常明确,那就是吞噬度厄,夺回佛门失去的气运。 糟糕........ 李妙真和金莲道长同时探出手,一边削弱佛陀福缘,一边召唤出四大法身中的“土相”,驱使着它拦截佛陀化身。 佛陀化身的左侧,此时第三道法相,是双手合十,垂首盘坐,面容仁慈的大慈大悲法相。 它甫一出现,天空便有佛光普照,梵音禅唱。 李妙真和金莲道长心里不可避免的泛起慈悲之念,再无法出手,风相旋即溃散成蒙蒙尘雾。 当是时,斜地里射来一把紫金锤,‘当’的撞在度厄罗汉身上,把他撞飞了出去。 佛陀化身形成的幕布罩住紫金锤,将它吞噬。 度厄罗汉侥幸逃离虎口。 呼........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度厄若是被佛陀吞噬,辛苦谋划,耗资无数扶持起来的大乘佛教就没有意义了。 而得到这股庞大气运的佛陀,会更加可怕。 太危险了,我们拦不住佛陀,甚至斗不过祂的一具化身,必须撤离了,可是,可是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不能纵容祂继续吞噬啊.........李妙真轻轻吐出一口气,突然发现这口气息竟无比绵长。 吐了半天也没吐完。 她立刻察觉出不对劲,同时,眼前的景物褪去了色彩,变成纯粹的黑白。 这是......无色琉璃法相.......佛陀什么法相都会........李妙真的思维难以遏制的变的缓慢,她的脸上,一点点的浮现出慌张和恐惧的表情。 橘猫道长、孙玄机等人的脸上,也浮现类似的表情。 绝望的情绪在众人心里发酵、蔓延。 佛陀化身缓缓转身,望向陷入无色领域里的度厄罗汉,它胸口再次裂开一道蔓延到腹部的豁口,长满獠牙,涎液如雨。 下一刻,它的身影在度厄罗汉身后显化,再次化身幕布,罩向度厄罗汉。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把幕布按了下去,“轰”一声,地面剧震。 伴随着这声地动,无色琉璃领域轰然崩溃。 世界恢复了色彩,李妙真等人恢复了行动力。 众人侧目看去,从天而降的救兵是一位年轻的和尚,脸部轮廓硬朗,穿着青色纳衣,光头上烙着六个排列整齐的香疤。 佛陀的化身在他手中剧烈挣扎,但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就像一个成年人把一个小孩按在了地上。 “神殊大师?” 李妙真试探道。 阿苏罗表情有些复杂。 神殊点点头,“嗯”了一声,抬脚一踏,那道由血肉物质凝成的化身,嘭一声炸成齑粉。 ......... “半步武神名不虚传。” 远处夜空中,萨伦阿古俯瞰着这一幕,发出喟叹。 在巫神教超凡强者不远处,则是蛊族的首领们,淳嫣的注意力没在横空出世的半步武神身上,而是那铺天盖地,吞噬一切的暗红色血肉浪潮。 “婆婆,佛陀在做什么?” 淳嫣耳垂上的两条细蛇发出嘶鸣,附和着主人。 天蛊婆婆皱眉片刻,微微摇头。 她并不知道大劫的真相。 萨伦阿古笑道: “祂想占领雷州,炼出山河印。” 其他首领摆出聆听姿态。 “争夺地盘,凝练山河印,便等于将该区域掌控于手中,每少一州之地,大奉的气运就会流失一部分,直到亡国。 “而这时候,佛陀便可以吞噬溃散在九州中的中原气运,吞噬山河印。” 进而取代中原大地,就像取代西域。 本质上,这和出兵攻打大奉,灭掉中原王朝的方式一样,只是做法不同。 佛陀不需要军队,祂自身便是千军万马。 淳嫣敏锐的问道:“这么做的目的呢。” 萨伦阿古没有回答,转而俯瞰下方,继续观战。 毒蛊部首领跋纪沉声道: “还记得天蛊部先知的预言吗,蛊神复苏之日,九州将化作蛊的世界。 “是不是意味着,蛊神若是挣脱封印,也会像佛陀这般?” 闻言,众首领脸色凝重起来。 ......... “神殊!” 汪洋般的血肉物质,裂开一个又一个嘴巴,发出同一个声音。 紧接着,每一个嘴巴都吐出一颗拳头大的光团,如同缩小的太阳。 这些微缩的太阳绽放出洗涤一切的佛光,让天地元素进入沉眠,让一切不属于佛的力量快速衰弱。 橘猫道长等人被佛光一照,身躯腾起阵阵青烟,一身道行快速削弱。 只有恒远度厄和阿苏罗完好无损。 “退!” 金莲喝道。 这是大日轮回法相。 没有任何犹豫,众人果断暴退。 另一边,浅青色纳衣的神殊,在佛光中巍然不动,他直视着刺目的佛光,伸出右手,骤然一握。 嘭嘭嘭........一颗颗微缩的太阳炸开,溃散成纯粹的能量光晕。 大日轮回法相还未成型便被破解,但佛陀并不在意,暗红色的血肉物质继续推进,祂还未到极限,可以覆盖更多的区域。 直到“饱腹”,而后将占领的区域炼成山河印,从大奉疆土里剥离出来。 神殊扫了一眼如海潮般蔓延而来的血肉物质,略作沉吟,主动踏了进去。 血肉物质自动分开,像是迎接他的到来,神殊一步步前行,身后,血肉物质重新蔓延,覆盖了他的退路。 血肉物质宛如黏稠的糖浆,汹涌着要吞没神殊。 但它们在靠近神殊一丈处,便被磅礴强大的气机弹开,一丈之内,无物可进。 正如武夫隔绝天地,不与外界交感,自成循环。 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宛如暴风雨下的海面,掀起巨大的浪潮,这道浪潮凝成一道高达数十丈的身影,拈花而坐,与神殊默然相望。 .......... 怀庆不停的召唤许七安,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反而收到了李妙真的回复: 怀庆竟无言以对,虽然知道李妙真有迁怒的嫌疑,修为到了这个层次,传书带来的轻微心悸不会造成干扰。 但谁让人家确实在前线作战呢,皇帝也不敢得罪正在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 怀庆能屈能伸。 他们随后讨论了佛陀进攻雷州背后的图谋,讨论出这多半也会是巫神脱困后蚕食中原的手段。 李灵素捏了捏眉心,在南疆回复: 这次,前天宗雏凤罕见的没有抨击师哥,因为他是对的。 逐鹿中原 第八十六章 半步武神(一) , 同样在南疆,享用着妖兵贡献烤肉的丽娜,适时插了一嘴。 .......李灵素一时间无言以对,转念想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神殊和佛陀的经历告诉他们,半步武神虽不是超品的对手,但两位半步武神加起来,总不至于还被超品吊打吧? 如此一来,大奉确实有谈判桌上喝茶的资本。 李妙真气啾啾的发言。。 师妹,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地宗蓝莲,前天宗圣女,你不是许宁宴后宅里的庸脂俗粉们.........李灵素在心里为师妹挽尊。 发生了这般变故,把大乘佛教的奠基人召回京城是最稳妥的做法。 京城好歹还有一品陆地神仙坐镇,以及数名超凡境。 阿苏罗回答。 萨伦阿古等人隔着虽远,但阿苏罗已经感应到了,当然,大巫师也没有隐藏的意思就是了。 萨伦阿古也在雷州..........怀庆的头皮微微发麻。 巫神教把气运送给佛陀,现在又来“观战”,其心可诛! 这是打算在关键时刻出阴刀下黑手,度厄罗汉此刻回京城,多半是羊入虎口。 而若是让金莲道长等超凡一起回来,那神殊怎么办? 有金莲道长阿苏罗这些超凡在,至少能辅助神殊,替他解决一些麻烦。 金莲道长补充了一句。 蛊族首领虽然普遍都是三品境界,无法形成主力,但七大蛊术诡异莫测,勉强能牵制巫神教........怀庆略送一口气,传书道: 她放下地书碎片,看向殿内的魏渊三人,语速飞快的把情况简单说明。 赵守沉吟道: “我让杨恭带上儒圣刻刀前去雷州支援,至于本官,留守京城。” 他这是堤防有人趁机把京城给端了。 佛门的三位菩萨还没出现呢。 王贞文脸色严肃: “让杨恭带上传送玉符先去雷州,国师......洛道首暂留京城,一旦佛门的菩萨现身,国师火速支援。” 魏渊没有插话,王贞文的安排没有问题。 现在要堤防的是佛门菩萨袭击京城,巫神教反而不用顾虑,因为佛门已经没有“老巢”这个概念了,而巫神教的巫神还未破除封印。 佛门现阶段可以不顾家,巫神教却不敢和他们玉石俱焚。 赵守大袖一挥,声音铿锵有力: “杨恭就在我身边。” 一道清光从旁边腾起,勾勒出紫阳居士杨恭的模样。 他穿着绯色官袍,刚正在衙门里办公。 “........” 尽管已经见多了儒家的法术,但这种“说到做到”的风格,仍让殿内三人觉得荒诞,心里无言。 “院长?” 杨恭环顾四周,见众人脸色凝重,当即皱眉: “出了何事。” 赵守把情况简单的告知于他,听的杨恭双眉紧锁,心情沉重。 怀庆诚恳道: “有劳先生了。” 她在云鹿书院求学时,正是拜在紫阳居士门下。 杨恭点点头,正要接下,袖子里忽然冲出一道清光,朝着怀庆的脑瓜狠狠敲去。 怀庆愣了一下,凭借武者的本能,探手捞住清光,定睛一看,是把戒尺。 她有些愕然的看着杨恭。 要刺杀皇帝吗? 杨恭叹了口气: “陛下莫要称我先生,称我先生时,莫要说请教、有劳等词。” 他招了招手,把戒尺收入袖中。 接着解释道: “我是用三字经温养此物的,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所有见学生就打?怀庆抿了抿嘴,正色道: “很有责任感!” ......杨恭苦笑一声,“臣就当陛下是真心夸赞了。” 他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多言,大袖一挥,复刻了赵守方才的动作,朗声道: “儒圣刻刀速来见我。” 为节省时间,他尝试召唤儒冠。 但没反应。 众人齐刷刷看向紫阳居士,杨恭老脸一红,立刻道: “吾身在云鹿书院中。” 清光自脚下腾起,原地消失不见。 ......... “嘭!” 神殊脚下的地面炸开,土块连带着血肉物质一起被炸飞,清出一片直径数丈的真空地带。 而他本人,像高速出镗的炮弹,射向佛陀。 佛陀右后方,一道虚幻的法相一闪而逝,祂旋即消失不见,让神殊扑了个空。 紧接着,佛陀身影出现在神殊后方,象征着征伐和力量的金刚法相,于左后方凸显。 十二双手臂同时扬起。 当! 打铁般的声音里,神殊踉跄后退,而佛陀脚下的血肉物质,出现了水波般的荡漾,化解了半步武神的拳劲。 没有后退的佛陀身后,再次浮现一道身影,大慈大悲法相。 梵音禅唱响彻天地,消弭一切愤怒和敌意。 咔咔......金灿灿的轮盘逆向转动,金色佛文写就的“阿修罗”三个字亮起。 神殊的气息以可察觉的速度下滑,漆黑的皮肤凸显,先是脑袋变的虚幻,接着右臂变的虚幻,转轮的力量这才用尽。 逆转大轮回法相,是把神殊削弱到过去的状态,若是正转,则是向未来推进。 半步武神寿元无穷无尽,正转没有意义。 而神殊刚刚恢复巅峰不久,逆转恰能有效的削弱他。 远处,阿苏罗气息也呈现轻微下滑趋势,同为阿修罗族,他无法避免,只是此地距离太远,处在大轮回法相力量笼罩的边缘地带。 削弱的不算严重。 又一道法相在佛陀身后凸显,垂眸拈花,脑后象征智慧的光轮逆转。 神殊的眼睛忽然失去光彩,呈现呆滞状态,仿佛忘记了身处危险场所。 在这个过程中,佛陀身后,暗红色血肉物质组成的浩渺汪洋,再次裂开一张张嘴巴,它们缓缓吐出一颗微缩的金色太阳。 佛光笼罩天地间。 这些微缩的金色太阳向着佛陀脑后的虚影汇聚,越聚越多,佛光照彻此方世界,连黑夜都转为了白昼。 九大法相集齐的佛陀是何等的恐怖。 李妙真和金莲道长掠出,动作整齐划一的抬手,朝着远处的神殊,顺时针一转。 他们以削弱自身福缘为代价,为神殊注入了深厚的福缘。 同时,两人眼里照射出金灿灿的光芒,试图用阳神之力唤醒神殊。 但阳神的力量在佛光中消弭、净化,没能起到效果。 “法术没用的,得换个方式!” 楚元缜沉声道: “妙真,借我飞剑一用。” 他的剑已经毁在佛陀的侵蚀下。 话音方落,十几把品质极佳的飞剑便飞到楚元缜面前,任君采撷。 不是李妙真的法器,是孙玄机的。 一把就够了........楚元缜随手抓了一把,左手往剑身一抹。 顿时,这把剑透出强烈的情绪,贪嗔痴恨爱恶欲,仿佛是世间人性的聚合体。 这是出行前,楚元缜特意向洛玉衡求来的业火,封于体内,善用这股力量,能让他的剑势短暂达到超凡。 楚元缜投出飞剑,目标不是佛陀,而是神殊。 他要用强烈的业火唤醒神殊。 而业火既不属于法术,亦非天地元素。 飞剑化作流光,如同一道发亮的细线,撞向神殊后背。 可就在这时,天地褪去了颜色,神殊方圆百丈之内,一切化作黑白。 无色琉璃领域。 飞剑凝固在领域中,继而哐当落地。 这个时候,佛陀后脑的大日已经庞大到直径超过十米,神殊的皮肤开始出现溶解。 楚元缜脸色微变。 “当!” 嘹亮的钟声突兀响起,这钟声震耳发聩,让人元神震荡,气血翻涌。 李妙真惊骇的发现,纵使是道门阳神的她,此刻也有出窍的迹象。 敲钟的是孙玄机,他手里握着一把黄铜打造,刻满阵纹的锤子,身前浮着一座两人高的青铜钟。 当当当....... 孙玄机奋力敲击铜钟,每次敲打,便有清光涟漪伴随着钟声荡漾,刻在钟身的阵纹旋即亮起,隐约有浮出的迹象。 他的眼睛耳朵鼻孔嘴角都溢出鲜血,但手里的黄铜锤一刻不停。 听见钟声,神殊瞳仁微动,隐有清醒的征兆。 大轮回法相爆发出强烈的光华,药师法相脑后的光轮加速逆转,大慈大悲法相嘴唇开阖,天地间梵唱更嘹亮,渐渐盖过钟声。 佛陀脑后的大日轮回法相愈发炽烈,越聚越多,快速磨灭神殊的生机。 “钟声效果增强十倍。” 如同吟诵的声音,突然响在众人耳畔。 远处清光升起、熄灭,头戴亚圣儒冠的杨恭终于赶到了战场。 当! 钟声响彻天地间,犹如晴天霹雳。 楚元缜、恒远两人的元神直接被震离身体,度厄和阿苏罗合十盘坐,以禅功抵挡。 金莲道长和李妙真凭着阳神的强大,硬抗了钟声,但大脑一阵阵眩晕,恶心呕吐。 孙玄机手里的铜锤脱落,身躯从空中坠落,他的元神也被震了出去。 杨恭见状,双手一托,隔空托住楚元缜、恒远和孙玄机的肉身。 另一边,神殊耳廓微动,脑海一遍遍回荡着钟声,他瞬间从各种控制法术中挣脱,意识回归,并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前方是恰好凝聚完毕的大日。 这轮大日缓缓浮起,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撞向神殊。 其他几大法相并没有闲着,持续发挥威能,试图再次“剥夺”神殊神智。 “继续敲!” 杨恭叫道,旋即喷出一口鲜血。 法术反噬,问题不大。 金莲道长探手捞起铜锤,狠狠敲在铜钟上。 当当当...... 响亮的钟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帮助神殊稳固意识,对抗法相的影响。 这位半步武神沉沉低吼一声,身躯霍然膨胀,化作三十丈高的漆黑法相,十二双肌肉虬结的手臂展开,朝着天空一举,拖住了大日轮回法相。 .......... 海外。 九尾狐立在海面上,她的身周浮着各种各样的鱼虾尸体,密密麻麻,几乎将海面覆盖。 鱼虾尸体在浑浊的海浪里沉沉浮浮,它们极少有全尸的。 这些还不是全部,此时海浪已经渐渐平静,最激烈的时候,海面升起百米高的巨浪,推走了一波又一波的海洋生物尸体。 结束了.......她松了口气,在海面等了近一刻钟,没等来臭男人落荒而逃的身影,狐狸精便知大事已成。 当即小腰一拧,纵身扎入鱼虾尸体中。 八条尾巴宛如触手划动,推动着她快速下潜,头顶的光线渐渐微弱,直至消失,九尾狐屈指弹出几道白光,它们如同鬼火般袅袅娜娜的下行。 照亮浑浊的海水。 又下潜了许久,狐火照到一只巨大的怪物,它的体积无法估量,狐火照到的部位相较怪物来说,不过冰山一角。 九尾狐神念一扫,在怪物的独眼上探查到了许七安。 她聚拢狐火,照亮许银锣的身影。 他浑身赤裸裸,不着片缕,花岗岩般的肌肉匀称健美,四肢完好,不见任何伤势。 这倒可以理解,对一品武夫来说,除非身死道消,不然任何伤势都能瞬息间复原。 但他的气息衰弱了很多,衰弱到九尾狐觉得自己可以吊打这个粗鄙的武夫。 “喂,你怎么能耍流氓,快把灯熄了。” 许银锣是个体面的人,侧了侧身子,不给她看自己的大宝贝。 九尾狐没好气道: “瞧把你得意的。 “速速吸收祂的精华,看能不能晋升半步武神。” 她内心是无比期待的,即将见证一位半步武神的诞生。 逐鹿中原 第八十七章 半步武神诞生 , 漆黑法相的十二双手臂托举着大日轮回法相,如同神话中的巨人托起太阳。 这一幕极具视觉冲击。 而比视觉效果更强烈的是双方交锋爆发的力量,十二双手臂澎湃着可怕的怪力,挤压金色的太阳,试图把它捏爆掐灭。 大日轮回法相则持续散发净化一切的力量,要把半步武神从肉身到灵魂一起蒸发净化。 武夫的气机、大日轮回法相的佛光,交织着,纠缠着,化作摧毁一切的风暴,朝着四面八方肆虐。 如淤泥般覆盖地表的暗红色血肉物质,被一层层的刮开,神殊脚下方圆百米,再无半寸血肉物质。 连佛陀的“肉身”此时都无法靠近神殊。。 “当当当........” 橘猫道长奋力敲击青铜钟,道袍烈烈翻飞,道簪脱落,白发白须在风中飞扬。 头戴亚圣儒冠的杨恭,施展法术增幅钟声的力量。 钟声只是辅助,真正能抵抗佛陀法相控制的,还是神殊自身强大的元神。 楚元缜一边密切关注战场,一边取出地书碎片,传书道: 他说的比较委婉。 谁都能意识到,即使已是巅峰状态的神殊,相较佛陀,还是有些差距的。 而且,如果这场战斗发生在西域广袤的土地上,神殊现在可能已经败北。 皇宫里,怀庆看着这则传书,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她没有回复楚元缜,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魏公,赵爱卿,王爱卿,今日之变,三位有何良策?”怀庆语气沉重的问道。 这回连足智多谋的魏渊也没办法。 他沉吟一下,回道: “尽人事,听天命。” 王贞文对细节做出补充,道: “立刻传令,让雷州布政使号召各州各县的官员,把雷州百姓往东迁移,能迁多少算多少。 “神殊若是败了,咱们便静观其变,看佛陀打算如何蚕食中原,蚕食速度又如何,届时再商议应对之策。 “另外,派人前往海外,把许银锣找回来,大奉如今急需他的战力。” 赵守叹道: “不成半步武神,恐难遏制佛陀啊。但眼下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无可奈何。” 怀庆“嗯”了一声,迅速传书: 许七安身在海外,距离太远,无法用地书碎片联络。 李妙真要做的不是真的在茫茫汪洋里找到许七安,而是要把他的地书碎片,重新纳入传书范围内,把九州的变故转告于他。 李妙真知道怀庆选择她出海的原因,她的体系和金莲道长重叠,多她一位不多,少她一位不少。 至于度厄罗汉和恒远大师,乃至阿苏罗,虽也有体系重叠,但度厄罗汉现在是香饽饽,单独行动太危险,且没有地书碎片。 恒远大师本质是四品,只能短暂爆发出杀贼果位之力,让一位四品出海,太勉强他了。 阿苏罗是二品巅峰中的巅峰,重要战力,缺不了他。 因此,擅长御剑飞行,来去如风的李妙真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飞燕女侠大局观极强,立刻接下任务,顾不得与同伴告别,御剑化作流光,朝南方掠去。 “砰!” 巨大的爆响声里,金莲道长身前的那口青铜钟炸成齑粉。 李妙真霍然回首,看见周遭的景物褪去颜色变成黑白;看见打碎青铜钟的琉璃菩萨出现在金莲道长身前,挥出手里的玉制小刀,斩下了道长的头颅。 看见伽罗树出现在无色结界里,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难以动弹的度厄罗汉。 看见少年僧人形象的广贤菩萨,站在远处,面带微笑的望着这一幕。 三位菩萨出手了。 行者法相来无影去无踪,以偷袭的方式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很理智的没有对阿苏罗、楚元缜以及恒远出手。 因为这三人都有武者的危机预感。 没有危机预感的两位二品,如何躲过一品菩萨的袭击? 不.........李妙真瞳孔剧烈收缩,飞剑化作的流光骤然停顿下来。 ........... 海外。 巨大的怪物漂浮在海面,随着波浪沉沉浮浮。 它的外观与章鱼相差不大,不过浑身长满青黑色的鳞片,后脑位置是一块块如同龟甲的角质铠甲,一看就是防御力极强的材料。 无尽岁月过去,这具肉身依旧没有腐烂,蕴含着旺盛的生机。 到了一定程度后,肉身和元神其实是两回事,元神寂灭了,但肉身的生机不会就此消失。 就拿三品武夫来说,即使魂飞魄散,肉身也会保留旺盛的生命力,直到数十年后,才渐渐衰弱,而要彻底丧失生机,需要百年光景。 至于半步武神,基本是不死不灭,超品也难以杀死。 就算哪天真的生机被磨灭,也是肉身与元神一起朽烂,不会空留一具生机勃勃的躯壳,因为巅峰武夫的精气神三者早已合一。 幸好这位远古神魔虽掌控着“力”,但并不是武夫。 不然今天不可能便宜许七安。 带着大章鱼的身躯来到海面后,许七安没有浪费时间,喉结滚动,吐出玉石小镜。 “叮!” 指尖轻扣地书背面,一道道笼罩蒙蒙清光的八角铜盘,次第飞出,悬浮在空中。 总共一百零八快铜盘,每一块八角铜盘都有圆桌那么大,其上刻着乱七八糟的阵纹,有的如同蝌蚪,有的则是线条纵横交错,有的像是简笔的火焰和浪花........ 但这些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阵纹,以一种奇妙的节奏排列,蕴含着某种天地规则。 这就是能炼出一品强者精华的阵盘........高空中的九尾狐睁大美眸,试图把八角铜盘上的阵纹记下来。 “你想要,回头用完了,我把铜盘送给你。” 盘坐在海面的许七安抬眸,笑道: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好啊好啊......”九尾狐可不是个含蓄内敛的大家闺秀。 许七安不再说话,保持盘坐,徐徐浮空而起。 一百零八块铜盘分散开来,各自落向不同方位,悬浮在大章鱼上方,许七安下方。 九尾狐只觉得铜盘坐落的方位大有讲究,暗合阴阳五行的奥秘,一百零八块铜盘组成的是一个巨大的,覆盖极广的八卦。 嗡....... 一百零八块铜盘顺时针旋转,荡漾起一圈圈的清光涟漪。 起初不见异常,但一刻钟后,九尾狐看见大章鱼身体里,慢慢飘出一缕缕猩红的碎光,细看之下,碎光由一个个扭曲的纹路组成。 它们和烙印在大章鱼触手上的纹路极为相似。 这是远古神魔的灵蕴。 灵蕴被剥离了出来,朝着铜盘汇聚,这些丝丝缕缕的碎光被铜盘过滤后,继续上浮,涌入许七安体内。 许七安的皮肤出现一个又一个扭曲的纹路,是大章鱼的灵蕴。 神魔的力量来源于灵蕴,这具远古神魔体内残存的灵蕴,正一点点的转移到许七安体内。 被大奉的一品武夫掠夺。 一百零八快铜盘,源源不断的剥离着大章鱼的灵蕴。 许七安的气息缓缓上涨,而远古神魔的残躯则一点点的枯萎。 ............ 神殊后背裂开一张嘴,轻轻吐出一口气机。 咔擦.......琉璃菩萨展开的无色领域当即破碎。 紧急关头,神殊不得不出手援助,但也仅限于喷吐气机,打碎固定的领域。 “你们果然来了。” 阿苏罗深吸一口气,眉骨之下的眸光锐利,扫视着三位菩萨。 “或许应该让你们几个蝼蚁再出点风头?” “速走!” 他不忘传音告诫李妙真。 广贤菩萨含笑反问。 杨恭等人脸色凝重,缓缓向着彼此靠拢。 按照之前的经验,三位不同体系的二品,可以联手牵制佛门一品菩萨。 如今三位菩萨齐聚,他们毫无胜算。 另一边,萨伦阿古突然抽出赶羊鞭,笑呵呵道: “看戏便好,何必插手大奉和佛门的事。 “三位菩萨联手,不是你们能抗衡的,诸位首领要惜命。” 他在警告想出手援助的蛊族众首领。 几位首领咬牙切齿。 天蛊婆婆看一眼萨伦阿古,淡淡道: “大巫师所言极是,既然大巫师想让我们看戏,那就看着吧。” 风华绝代的琉璃菩萨突然蹙眉,看向手里的头颅,它化作一道金光散去。 而金莲道长的身躯,亮起柔和的佛光,他沐浴在佛光中,脖颈长出一颗全新的脑袋。 “不生果位!” 琉璃菩萨挑了挑柳眉,声音里透出罕见的冷冽: “你们杀了度情罗汉,监正承诺过,只关他三年,不取他性命。” 金莲道长笑道: “监正的承诺,与贫道有什么关系? “国破家亡之际,个人信誉算的了什么。” 大奉的超凡主力里,阿苏罗和寇阳州由于体系原因,等闲不会死。 赵守有刻刀和儒冠保命。 只有他堂堂地宗道首,啥保命手段都没有。 就靠着一身同归于尽的天道反噬震慑敌人——杀福缘深厚者,会引来天劫。 度情罗汉的不生果位是金莲道长用来保命,以防万一的。 结果还真用上了。 另一边,伽罗树手中拎着的度厄罗汉迅速虚化,准瞬间消弭无形。 这只是一具假身,应供果位召唤出的假身。 度厄罗汉出现在阿苏罗身侧,眼下只有阿苏罗这个粗鄙的修罗武僧,能给度厄罗汉一丝丝的安全感。 “度厄!” 广贤菩萨失望的摇头,叹道: “佛门待你不薄啊。” 度厄罗汉双手合十,淡淡道: “于本座而言,汝等只是异端。” 琉璃菩萨嗓音冷冽,已是杀机沸腾: “何必废话,捏死几只蝼蚁并不费功夫。” 抬起脚,正要踏下。 杨恭急声道: “退去三百丈。” 琉璃菩萨抬脚的姿势顿了顿,还是踏了下去。 周遭景物瞬间褪去色彩,变成黑白。 杨恭的法术并非无用,只是对于行者法相来说,三百丈的距离转瞬间就能来回。 外人甚至看不出她曾经离开过。 陷入苦战中的神殊,后背再次裂开嘴巴,吹到一道气机。 这一次,佛陀没让他如愿,不动明王法相双手结印,封锁住了那片战场,让气机撞在空间屏障上。 无色领域重新笼罩了阿苏罗等人。 就在这时,东方亮起一抹流光,刚出现时,它还是挂在夜空的星子,下一刻,便如流星般降临,直接撕裂了无色琉璃领域。 剑气满乾坤! “陆地神仙来了,这下热闹了。”萨伦阿古笑道。 ........... 海外。 远古神魔的残躯已经萎缩到不足原本的一半。 反观许七安,他此刻的形象是身高百丈,浑身肌肉膨胀的巨人。 一个个扭曲的纹路,如同刺青般印在他体表。 九尾狐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让她头晕眼花的灵蕴纹路。 在她眼里,此刻的许七安就是力量的象征,是“力”的具现化。 你能想象到的,关于“力量”的特征和概念,都能从他身上找到。 许七安闭着眼睛,认真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攫取远古神魔的灵蕴后,他本就快要迈入中期的修为,顺利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进入一品中期,紧着突破中期,进入后期,这还不算完。 力量持续暴涨,持续向着大圆满逼近。 但却停在了即将成为半步武神的最后一步。 因为他的精气神三者失衡了。 平衡两字是一品武夫的秘诀,是基本盘。 当他吞噬远古神魔的灵蕴,气机和气血突飞猛进时,他的元神并没有得到淬炼。 失衡的后果是走火入魔。 他会停留在现在的境内,但失去晋升半步武神的可能性。 眼下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封印一部分气血,等将来元神提升上来,再做融合。 第二是稀释元神,来融入过于强大的精气里。 后者属于强行晋升,等同于走钢丝,有晋升失败走火入魔的危险。 “我突然明白炼神境时,神殊那番话的真意了。” 当初他在云州身死,在识海深处与神殊有过一场对话,彼时的神殊说: 寻常武者炼神,只是初步摸索到极限,此为下等。在绝境中不停的突破极限,此为上等。 许七安的炼神境成果,就是上等。 厉害吧?用命换来的。 武夫九个品级,只有炼神境是主修元神。 许七安在这个阶段,根基打的无比坚固,比其他武者都要夯实坚固。 换而言之,他的元神韧性,要比其他武夫更强。 所以,他选择第二条路,稀释元神融入精气,强行晋升。 他的元神撕裂成无数碎片,与庞大的精气融合,如果之前的元神是一匹完整的布,现在则是一张渔网。 虽然体积变大了,但遍布着缺口。 一旦其中的某根线崩断,他的元神就会崩溃,变成神智错乱的疯子。 不幸的是,“线条”果然开始崩断,晋升半步武神谈何容易? 许七安先是清晰的感受到灵魂被撕裂的疼痛,接着意识开始混乱,随着一根根线条的崩溃,这种混乱随之加剧。 他开始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曾经的身份,忘记身边的人。 用不了多久,许七安就会完全失去自我,成为神智错乱的疯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远方传来呼喊声: “许银锣,许银锣.........” 无数人在呼喊,无数道声音化作“许银锣”三个字。 同时,另一个声音也在脑海里回荡: “三千世界至高佛,三千世界至高佛........” 两个呼喊声让许七安初步找回自我,他飞快聚拢着发散的精神,把崩断得线一根根修复。 ......... 高空中,九尾狐瑟瑟发抖,八条毛茸茸的尾巴,把身躯团团包裹。 她蜷缩在半空中,像一只柔弱可怜的狐狸。 海面掀起巨大的浪潮,整片大地都在摇晃,天空雷电交织,劈下一道道雷劫。 在这宛如世界末日的景象里,许七安睁开双眼,眸光雪亮如光柱,瞬间穿透阴云,直入霄汉。 半步武神诞生了。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八十八章 登场 , 鲛人岛,刚刚御水返回族群聚居地的珍珠女王,突然没来由的心悸。 她霍然回身,看见海面翻涌起层层叠叠的浪潮,一波波的冲击在礁石上,白沫喷涌,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整片海域都在动荡,在咆哮。 极远处的天空,乌云浓墨般的翻涌,时而亮起雷光。 这样的景象在海上并不奇怪,比这更凶猛的暴风雨珍珠也看过,鲛人们甚至经历过淹没半个岛屿的海啸。 但和寻常天灾不同的是,珍珠能清晰的察觉到某种恐惧,一种只想匍匐跪倒的恐惧。 是生灵烙印在基因深处的恐惧。。 沙滩上,前来迎接女王回归的鲛人族,一个个匍匐在地,把脸埋在沙子里,战战兢兢。 阿尔苏群岛。 龙人岛主怒浪,站在主殿的顶楼,朝着东北方向眺望。 身后是殿内的仆人、下属,此时都流露出明显的畏惧之色,此地距离远古战场极远,受到的影响没有鲛人岛那么严重。 岛内的神魔后裔们虽然感受到了骨子里的恐惧,但还不至于吓的匍匐在地。 “这股气息在东北方,万妖国主和那个人族至强者就是朝东北方而去..........” 龙人岛主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跨入最强大神魔行列了?” 想到这里,他一边思忖着将来要和鲛人女王打好关系,一边恼恨自己没有及时放下尊严,多巴结那位人族强者。 .......... 从雷州往南边,穿过南疆,下方的景物一掠而过,李妙真踩着飞剑,一边疯狂催动真元,一边神念探入地书中,试图“私聊”许七安。 弥漫着混沌的空间里,九块地书碎片象征的光团分落四方,代表三号的光团是黯淡的。 意味着失联。 混蛋,在海外漂泊到失联了,别让我发现你在鲛人岛风流快活........李妙真想起许七安传书时,炫耀过自己在海外遇到鲛人,个个貌美如花,温婉动人,尤其鲛人女王怎样怎样! 她只需要靠近许七安一定范围,地书之间就能产生联系。 但方向要找对,否则就是南辕北辙,越跑越偏。 过了片刻,无边无尽的海洋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 她当即往东南方掠去,一刻钟后,她沉淀在地书碎片中的神念,感应到了三号地书碎片终于亮了起来。 一闪一灭,极不稳定。 李妙真精神一振。 ......... 许七安欣喜的察觉到,精气神三者重新合一后,元神化作的渔网,彻底融入血肉精华中,变的比以往更加坚韧,更加不可撼动。 最大的变化就是,现在的他,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想法。 思考问题不再需要头脑,也可以是手脚,或者下面的头。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拥有一部分元神,就像神殊当初一样,即使被分割,魂魄也会被带走。 一品武夫也有这样特性,只是残肢内的元神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此外,体力和气机的进步堪称恐怖,现在的他,一拳能把过去的自己打出翔(一品武夫)。 除了各方面属性的全面暴涨,半步武神境界最让许七安在意的是微观层面的变化——构成肉身的细胞发生了变异。 许七安凝神内视,发现细胞中多了扭曲如蝌蚪的纹路。 它们存在于细胞核中,仿佛是基因里自带的东西。 每一个细胞都有一个扭曲如蝌蚪的纹路,它们看着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如果把它们组合起来的话,就像是........一座阵法? 许七安沉浸在数量堪称恐怖的纹路中,试图解析它们,最后只有一个收获: 不灭特性! 这些阵纹有着不灭的特性。 与超凡境武夫不同,后者的不死特性是源于庞大、旺盛的生命力,能轻易实现血肉再生。 而半步武神的不灭特性,是难以摧毁。 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除了以上这些,最让许七安欣喜的是,他掌控了远古神魔的部分灵蕴,一旦激发,力量会得到巨大的增幅。 纯粹的比拼膂力,恐怕神殊都不是他对手了。 再配合力蛊血祭术的增幅,我的力量已经达到这片世界的天花板.........结束内视,睁开眼,他看见九尾狐小心翼翼的躲在远处,观察着他。 圆而大的眸子,透着一抹怯生生,一抹激动。 她见证了一位半步武神的诞生。 不需要怀疑,就刚才那股可怕的力量,已经不逊色神殊。 “呼.......” 等许七安收敛气息,九尾狐松了口气,摇着毛茸茸的雪白狐尾飞过去。 “相比起神殊,你身上的灵蕴给我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九尾狐强行挽尊,给自己刚才瑟瑟发抖找理由: “神魔后裔对强大的神魔更加敏感、畏惧。嗯,感觉怎么样?” “打你爹没问题的。” 许七安笑道。 九尾狐眯着眼儿,怂恿道: “你去你去!” 许七安把自身状态简略的告诉她,重点提及烙印在基因里的“纹路”,道: “你怎么看。” 九尾狐审视着他,狭长妩媚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诧异: “你变神魔了?” 她的意思是,这种情况只出现在神魔和神魔后裔身上。 跟我的想法差不多,我已经渐渐的“神魔化”了?卧槽,那我还能不能生孩子啊.........想到这里,许七安心里就有些发慌。 天天插花弄玉,肚子就是没反应。 浮香也不争气。 临安成亲两个月,一样没任何动静。 不会是我的问题吧........嗯,神魔也是可以繁衍后代的,实在不行,找个神魔后裔试试.........他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九尾狐。 “看什么看。” 狐狸精皱眉道。 臭男人的目光让她不太舒服。 一胎九宝,老爹是半步武神.........许七安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一个书名,沉吟道: “如果这是灵蕴,那它象征着的是“不灭”,这种情况是半步武神独有,还是其他体系的超品也会出现这样变化?” 九尾狐摇头: “不对! “超品和神魔不同,所以祂们无法像神魔那样直接取代天道,需要攫取气运,得到认可。 “这条路还是道尊死了三次才摸索出来的。 “另外,监正说过,武夫是不可能取代天道的,那么神魔化就说不通了。 “你这情况不是神魔化,我觉得可能是武夫体系最终极的秘密,事关武神。” 她一顿分析有理有据,和许七安想的差不多。 他刚要说话,忽然感觉脑瓜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咦,天地会成员也出海了?许七安眉头微皱,喉结滚动,吐出地书碎片。 李妙真的声音疯狂的传入脑海。 他现在的距离,离九州大陆极为遥远,已经脱离地书碎片的信号辐射范围。 收到许七安的回复,李妙真如释重负,用一种“死鬼你怎么才来,你死哪去了”的语气传书道: 许银锣也不是怕女人的。 一句让,让许七安瞳孔微微收缩。 李妙真语速极快的把事情的经过告知许七安,道: 李妙真叽里咕噜的说完,心怀一丝侥幸的问道: 她越说越轻,渐渐没了声息。 隔了好一会儿: 许七安先从地书碎片中取出一套衣袍,换上后,按住九尾狐的肩膀,让左手腕的“眼珠子”亮起,直接空间传送离开。 ......... 海天之间,李妙真踏着飞剑,青葱玉手握着地书碎片,一颗心慢慢的放回肚子里。 所有的焦虑、畏惧,种种负面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真的成功了,成了古往今来,屈指可数的半步武神。 踏入超品之下最强行列。 成为像神殊那样可怕的人物。 负面情绪消失后,李妙真心里继而涌起时光荏苒的怅然、唏嘘和感慨。 与君相识三载,仿似三千春秋。 “真有你的啊!” 她嘀咕一声,握着地书碎片的手,振奋的挥舞一下。 嗯,许宁宴要离的不会太远,他要返回九州,肯定要先过南疆,我在这里等着.........李妙真收好地书碎片,在剑脊上盘坐。 .......... 雷州。 阿苏罗微微弓着身躯,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喘息,他的右臂无力的耸拉,左边半张脸颊破损。 漆黑如墨的身体破损不堪。 以他为首,身后是金莲道长和度厄罗汉,然后是杨恭、孙玄机。 楚元缜和恒远因伤势过重,暂时退场。 与这群超凡对战的是佛门战力第一的伽罗树。 至于洛玉衡,一个人挡住了佛门两位菩萨。 这不是说她的修为已经能碾压两位同级别强者,而是陆地神仙万法不侵的特性,克制了两位擅长打控制的菩萨。 尤其是广贤菩萨的“大轮回法相”和“大慈大悲法相”,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咔咔咔......” 空间崩溃的声音不断响起,无色琉璃结界如同海潮,一次次的奔涌蔓延,但在触及洛玉衡的护体金光时,一寸寸的崩溃,如同破碎的镜子。 在这个过程中,琉璃菩萨身影不停的闪现、消失,围绕着洛玉衡游走。 她的目标很明确,打算以物理方式斩了这位女子道首,前大奉国师。 论近战,琉璃菩萨远不是以杀伐之力著称的人宗道首的对手,但天下法术唯快不破,只要抓住机会,同境界的情况下,想斩杀陆地神仙的肉身并不难。 不是所有体系都像武夫一样。 洛玉衡速度虽不及拥有行者法相的琉璃,但四大法身中的“土相”结合“风相”,使她应对的游刃有余。 还能分心施展御剑术,针对广贤菩萨和伽罗树。 前者原地盘坐,以禅功对抗飞剑,后者只是觉得陆地神仙烦人。 “天人之争后,洛玉衡修为大涨,再给她几年,便能踏入一品中期。后生可畏啊。” 萨伦阿古感慨道。 伊尔布却在苦思如何对付道门的陆地神仙,万法不侵的特性实在太难对付。 巫师体系的大部分手段都被克制。 但下一秒,他就不再多想了,因为这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 三品和一品之间有着鸿沟般的差距。 陆地神仙一根指头就能按死三品灵慧师。 “她一人便挡住两位菩萨,实在可怕。”乌达宝塔评价道。 另一边的蛊族首领们,紧绷的情绪有所缓解。 他们的处境极为尴尬。 大奉若是兵败如山倒,他们就得被迫下场,而这种层次的战斗,三品真的说陨落就陨落。 眼下这个相对平衡的局面,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萨伦阿古捏着赶羊鞭的手,微微发力,道: “广贤也好,琉璃也罢,都没有全力以赴,固然是法相被陆地神仙克制,但他们的实力绝不仅于此。” 伊尔布愣了愣,道: “大巫师的意思是........” 萨鲁阿古笑道: “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 话音方落,那轮金色太阳终于爆炸了。 比原先刺眼数倍的佛光炸开,冲击波席卷方圆数十里,直接把洛玉衡、阿苏罗等人裹挟进去。 大日轮回法相的力量,随着它的崩溃,席卷四方。 见状,萨伦阿古嘴角笑容扩大。 机会来了。 神殊化成的漆黑法相在佛光中消融,露出了真身,他上半身子已经骷髅化,烧成了一具通红的骷髅。 即使是半步武神不灭的特性,也做不到毫发无损。 当然,除了体力衰弱,气息下滑,神殊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大奉方的超凡强者迅速做出应对,所有人默契的向杨恭靠拢。 杨恭弹动儒冠,鼓动清光裹住众人: “退去三百丈。” 言出法随失效。 孙玄机抬脚一踏,传送阵法迅速扩散,试图笼罩众人,但还未来得及扩散,便迅速崩溃,被佛光净化。 大日轮回法相佛光普照之处,一切法术都会被净化。 洛玉衡的万法不侵特性在超品层次的力量下,没能发挥作用。 广贤菩萨立刻脱离禅功状态,大轮回法相“咔咔”转动,佛文刻就的“人”字亮起,大慈大悲法相抬眸,“望”向大奉超凡强者。 伽罗树菩萨“噔噔噔”的冲向阿苏罗等人,如同饿狼扑向羊群。 比他们更快的是琉璃菩萨,她趁着大日轮回法相压制众超凡强者的间隙,无声无息的于度厄身后凸显,指尖夹着一根封魔钉,拍向他的后脑。 身为佛门中人,度厄和阿苏罗不会被佛光净化,两人后脑刚冲起绚丽七彩光轮,身边的景物就失去了颜色。 他们的动作,念头,包括杀贼果位,陷入一种迟缓的状态。 琉璃菩萨轻轻一拍,噗的一声,封魔钉狠狠扎进度厄罗汉的天灵盖,初步完成封印。 接着,琉璃菩萨抓起度厄的肩膀,消失不见。 糟糕.........大奉方的超凡强者脸色大变。 度厄身上的气运至关重要,他的身份更重要,他的存在,决定了大乘佛教能否在中原延续下去。 他是至高佛许七安和大乘佛教徒之间的纽带。 只靠一个不通佛法的许七安,很难把大乘佛教经营下去,而大乘佛教一旦衰弱,气运就会流回佛门。 金莲道长这样的老江湖,此时心里也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洛玉衡柳眉倒竖,却无可奈何,她独木难支,救不回度厄。 下一刻,白衣飘飘的琉璃菩萨出现在一片被暗红色血肉物质覆盖的无人地带。 她很理智的没有选择佛陀的“化身”附近,因为那里距离神殊太近。 “度厄,能与佛陀融为一体,是你的荣幸!” 琉璃惋惜道: “你本该是与我们一样,永恒不灭,成为佛陀的代言人之一。” 度厄低头看了一眼身下,血肉物质宛如触手舞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吞噬他。 “非我之道!” 他双手合十,坦然面对自己的结局。 琉璃不再多言,手一松,把他丢了下去。 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冲天而起,将度厄包裹、吞噬。 “雷州保不住了。”萨伦阿古摇摇头,皱起了眉头。 监正当真没有底牌? 他扫了一眼蛊族众首领,发现他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唯独天蛊婆婆脸色如常。 “你看到了什么?”大巫师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 天蛊婆婆笑眯眯道。 萨伦阿古若有所思。 婆婆一点都不急,她看到的是对大奉有利的未来?淳嫣眼睛一亮,心里的焦虑不安平复了许多。 大奉还有其他后手?会是什么……蛊族首领们纷纷猜测。 这时,吞噬了度厄的那部分血肉物质,忽然狂乱的扭曲起来,像是消化不良。 接着,只听“嘭”一声巨响,血肉物质炸开,犹如炮弹投入泥沼,淤泥四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错愕不已,凝神看去,度厄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超凡强者们得视野里,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此人套着靛青色的长袍,黑发随意披散。 五官俊朗,身材颀长。 大奉银锣许七安。 逐鹿中原 第八十九章 超越神殊的战力 , 许七安? 他什么时候来的? 这位一品武夫的出现,让周遭或远或近的超凡们猝不及防。 他仿佛突然间出现,没有任何征兆,瞒过了一众超凡强者的感知。 “许银锣来啦~” 远处的鸾钰惊喜的低呼,眸子晶晶发亮,笑靥如花。 龙图松了口气:“赶回来的还算及时,这下算是有的打了。” “勉强!”心蛊师淳嫣低声道。 有了许七安这位一品武夫参战,大奉总算能挽回些颓势,至少面对三位菩萨时,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甚至,一品武夫还能辅助半步武神,与佛陀形成拉锯战也说不定。。 终于回来了.......阿苏罗、金莲道长等人如释重负。 大奉现在很需要一品武夫层次的战力。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腾出手辅助神殊,为他对抗超品增加胜算,光凭神殊一人,根本打不过佛陀。 神殊此时的凄惨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半步武神轻易不会败,但被佛陀这么磨下去,战败是迟早的事。 这个结局,朝廷希望来的晚一些,这样就能迁走更多的百姓,挽救更多无辜的性命。 众人念头纷呈之际,看见许七安带着度厄罗汉,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他所过之处,淤泥般的暗红色血肉物质被气机弹开,尽管它们疯一般的扑击,但就是无法接近许七安。 这一幕,恰如神殊不久前一步步逼退它们。 这........大奉方的超凡高手心脏砰砰狂跳,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里成型,他们因此心跳加快,血脉喷张,涌起无法压抑的狂喜。 度厄跟着许七安,一步步走出正常地带,枯瘦的老和尚凝视着他,缓缓道: “你晋升半步武神了?” 这个问题问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七安身上。 萨伦阿古掠出数百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杨恭、孙玄机、金莲道长,以及更后方的楚元缜和恒远,这些人更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许七安微微颔首,表情平静的: “嗯!” 平静的表情,平淡的语气。 可在闻者耳中,就像是一颗巨石砸进湖面,不,是一个陨星砸入汪洋,掀起了堪比海啸的情绪。 又一位半步武神诞生了。 九州,出现了一位新的半步武神。 自神魔时代终结,无尽岁月以来,有明确记载的半步武神,只有一位神殊。 现在,以及以后,会有一个新的名字载入史册——许七安! 某种意义上来说,半步武神的数量,比超品更稀少。 原本见到许七安赶来,只是有些诧异的琉璃菩萨、伽罗树菩萨和广贤菩萨,三人脸色缓缓僵住。 清冷如冰的洛玉衡,凝视着许七安,眉眼温柔。 她看的不是半步武神,是自家男人。 多半是见到监正了,或者出海前从司天监得到了什么东西..........金莲道长抚须而笑,他一瞬间联想到很多东西。 同样是擅长谋划、布局的人物,橘猫道长明白监正的深不可测,对许七安的晋升有一定的预见和期待。 当初在南疆初见,他只是个区区三品武夫,一年的时间,已经是半步武神.........阿苏罗振奋激动的同时,回忆往昔,只觉得宛如梦幻。 他真的走到这一步了,成为九州世上第二位半步武神,这可是我的弟子啊,我是半步武神的老师,今日雷州之劫可解,百姓无辜百姓不会遭殃了.........杨恭拢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心潮澎湃。 孙玄机:“........” 孙师兄千言万语都在心里。 黑夜里,传来楚元缜狂生般放浪不羁的笑声,一扫阴霾。 他身边的恒远大师双手合十,满脸欣慰。 “一个神殊就如此可怕,许七安也成了半步武神,足以抗衡超品了吧。”伊尔布小声嘀咕。 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中可以清晰的看出、听出畏惧之情。 监正,你的底牌果然是他.........萨伦阿古眸光暗沉,苍老粗糙的脸庞看不出情绪。 他心里的某个想法得到了验证。 经过短暂的脑子发懵后,鸾钰脑海里就剩一个念头: 我睡过半步武神,我是情蛊部史上最有出息的首领! 她激动的脸蛋潮红,兴奋的浑身战栗。 蛊族首领们同样狂喜激动,虽然他们没有睡过半步武神,不过许七安成为九州史上第二位半步武神,也意味着南疆拥有一位半步武神做盟友。 西域今日的异变,也许就是南疆明日的榜样。 由不得他们不怕。 现如今,有一位如此强力的盟友,众首领心安不少。 “阿弥陀佛,大乘佛教千秋万代!” 度厄枯瘦的脸庞,露出由衷的笑容。 许七安扫了一圈大奉方的超凡、蛊族首领、巫神教巫师、佛门菩萨,在他们或忌惮或狂喜或震怒的表情里,收回目光,看向了神殊和佛陀。 然后,他一步步的返回神殊身边,沿途排开淤泥般的血肉物质。 这个过程中,所有超凡强者都看了过来,追随着他的步伐。 新晋的半步武神,实力如何? “做的很好。” 许七安朝神殊点点头。 此时,神殊已经长出新鲜的血肉,但没有完全复原,就像一具被剥了皮的肉身。 大日轮回法相的力量依附在他骨骼上,侵蚀着他的身躯,抗衡着半步武神的不灭特性。让神殊的再生变的相对缓慢。 “你做的也不错。” 神殊淡淡道。 两人说话间,血肉物质凝成的高大佛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许七安,首次发出恢弘威严的声音: “守门人!” 超品果然知道一切,知道武神是内定的守门人,只有身在海外的荒不知道.........许七安嘿道: “你和巫神猎杀一品武夫,不允许一品武夫成长起来,就是为了杜绝守门人的出现。 “现在,我已经半步武神,不死不灭,你还能杀的了我吗。” 他在说什么啊.........阿苏罗杨恭金莲道长等人,听的云里雾里,蛊族的首领们同样没听懂。 守门人不是监正吗,怎么和武夫扯上关系了。 隐约间,他们觉得许七安话里透出的信息很重要,但此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只能强忍住百爪挠心般的好奇,按兵不动。 回答许七安的是佛陀的沉默,沉默中,一枚枚微缩的太阳缓缓成型。 “不要大意。” 神殊告诫道。 “我知道!” 许七安抬起手腕,让大眼珠子亮起,试图切割空间,把微缩太阳转移走。 但他很快就失败了,每一个微缩的太阳中,都蕴含着佛陀的意志。 它们是一个整体。 除非把它们一次性全部转移,但这件法器无法切割方圆几公里的空间,这超出了法器的涵盖范围。 这时,佛陀诡异消失,出现在许七安身后,金刚法相澎湃着可怕的气息,十二双拳头砸了下来。 这一击足以把一品武夫捶趴在地。 大轮回法相代表“人”的佛文亮起,投出一道金光,照在许七安身上。 大轮回法相的光芒落空,许七安出现在佛陀身后,同样形如鬼魅,无声无息。 但他没能出手撕裂佛陀凝成的佛像..........大慈大悲法相吟唱佛经,梵音阵阵,消弭敌人的战意。 大智慧法相逆转光轮,降低周围敌人的智商。 佛陀凭借自身诡异莫测的手段,复刻了之前对付神殊的那一幕。 见状,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孙玄机,他打开储物法宝,又取出一座青铜钟........术士总是这么的富有。 杨恭弹动儒冠,清光鼓舞。 金莲道长抬起了手,对准许七安,打算为他添加福缘。 “轰隆!” 天空雷声大作,降下一道道粗如水缸的雷柱,天地瞬间染上炽白,暴雨倾盆而下。 这打断了孙玄机等人的操作,逼迫的他们不得不被动防御。 呼风唤雨! 二品雨师的能力。 巫神教也下场了.......大奉方的超凡强者心里一沉。 洛玉衡毫不犹豫的并起剑指,操纵飞剑射向许七安,剑身腾起浓烈的七情六欲,使人沉沦,使人堕落。 这一招楚元缜之前用过。 不出意外,佛陀撑起了无色琉璃领域,让周遭的一切褪去色彩。 即使是陆地神仙的飞剑,面对超品施展的法术,也不可避免的坠落。 这个时候,佛陀的大日轮回法相已经凝聚而成。 见识过神殊刚才惨状的洛玉衡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半步武神想抗住佛陀的蓄力一击,也得付出惨重代价。 而毫无防备的硬吃大日轰炸.......... 大日缓缓撞向许七安。 突然,夜空里传来娇笑声。 笑声悦耳动听,明明不大,却清晰的钻入众人耳中,钻入灵魂中,带来百爪挠心的魅惑,伊尔布、楚元缜这些品级不高的修士,眼前出现阵阵幻觉。 头晕眼花。 萨伦阿古几个一二品高手循声看去,沉沉夜幕之下,绝世妖姬赤足如雪,踏空而来,她美的不似人间凡物,八条狐尾如孔雀开屏般。 妖冶美丽。 九尾狐来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层层翻涌如海潮的威压,无差别的覆盖在场每一位强者。 一,一品?! 佛门的三位菩萨脸色微变。 他们很清楚一品的九尾狐意味着什么,来不及惊怒,包括他们在内,所有超凡的注意力,同时被许七安和佛陀吸引。 魔音灌脑之下,许七安挣脱了几大法相的影响。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日轮回法相砸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许七安把手串摘下,吞入腹中,接着,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在喷出血雾,周身精血燃烧,力量贯穿四肢百骸。 血祭术! 他双臂一振,沉声道: “众生之力!” 一股股无形无质的细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海纳百川般的汇入他体内。 气息暴涨。 这还没完,他体表浮现出扭曲的纹路,宛如刺青,密密麻麻的覆盖了全身的皮肤。 目睹这道刺青的人,心里恐惧瞬间炸开,只觉得对方就是“力量”的象征,是执掌世间力量的神灵。 最后,他坍塌了所有气机,沉淀所有情绪。 天地一刀斩! 时至今日,他不需要借助刀意也能施展这个法术。 在天地一刀斩秘法的引导下,这些力量全部坍塌在丹田形成的黑洞里。 萨伦阿古脸色微变,二话不说,挥袖驾起乌光,遁向远方。 佛门的菩萨,大奉超凡强者,蛊族的首领,顾不上厮杀战斗,纷纷退避。 这个过程中,他们回首看去,看见那尊新晋半步武神,朝着大日轮回法相轰出了拳头。 下一刻,他们失去了视觉。 强光灼伤了他们的眼球,让每一位敢回头的人,双目流下两行血泪。 轰! 磅礴的气机和金色的佛光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云,翻涌着冲上上千米高空。 佛陀身躯化成的“淤泥”,一层层的刮开,一块块湮灭,方圆数里任何生灵都不存在,只有神殊和许七安两位半步武神。 那尊身后伫立八大法相的佛像,在大日轮回爆炸的瞬间,以施展行者法相避到远处。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风平浪静,只剩满目疮痍的大地,和两具通红的骷髅。 “真疼啊.......” 许七安神念传音说。 ........... “比神殊还强........” 广贤菩萨低声道。 就许七安刚才爆发出的力量,已经超越神殊。 琉璃菩萨和伽罗树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刚才金莲道长等人内心有多沉重,他们现在就有多沉重。 到了这一步,佛陀抢先蚕食中原,奠定优势的行动,彻底失败。 “唉,麻烦咯。” 萨伦阿古叹息道,他扫了一眼身边的两名灵慧师,他们脸色发白,眼神里充斥着畏惧。 反观洛玉衡为代表的大奉超凡,以及蛊族首领,又惊又喜。 显然,许七安爆发的战力,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带给他们强烈的自信心。 许七安吐出地书碎片,白骨手掌握住镇国剑,道: “大师,你帮我抗住几大法相的影响。” 半骷髅状的神殊默然不语,率先冲向佛陀,趁着对方有效牵制住佛陀,许七安坍塌气机和情绪,融入众生之力,斩出了玉碎。 覆盖千里的地面,裂开一道长达百丈的地缝,地缝边缘的血肉物质焦黑干硬,彻底失去生机。 可对佛陀来说,这样的伤势没有任何意义。 许七安胸口同步裂开剑伤,旋即复原。 杀不死超品,一般的手段无法对超品构成威胁...........许七安没有意外,反而觉得是正常情况。 儒圣为什么只封印,却不杀死佛陀和巫神? 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 “想杀死超品,需要特殊手段。” 这时候,神殊开口了。 “特殊手段?”许七安虚心求教。 “我不知道。”神殊淡淡道:“但我知道该如何逼退祂。” 他不再说话,亲身示范。 磅礴而可怕的力量从神殊身体里奔涌而出,宛如决堤的洪水。 刹那间,天地元素紊乱,乌云盖顶,电闪雷鸣,降下的却不是雨,而是火焰。 大地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土灵和金灵无序融合。 整片大地都在晃动,天生异象,一时间分不清是天地在排斥武夫,还是武夫在排斥天地。 这是武夫自成天地特性的具现化。 初入一品时,许七安也曾引动过天地异象,招来雷劫。 但没有神殊这般夸张。 把半步武神的领域展开,形成一片无序的空间,以此来对抗佛陀对这片天地的吞噬.........目睹血肉物质层层退散的许七安心里一动,明白了神殊的意思。 他当即效仿神殊,展开领域,引来天地异象。 顿时,血肉物质如愤怒的汪洋,涌起一层层浪潮,拍打着,扑击着,闯入半步武神撑起的庞大领域。 而后被可怕的力量灼烧成发干发硬的“泥土”,生机断绝。 双方僵住了片刻,暗红血肉物质组成的浪潮退去了。 佛陀放弃了蚕食雷州,炼出山河印。 如果只是一位半步武神,祂能通过水滴石穿的“打磨”,耗到对方精疲力尽。 可面对两尊半步武神,最后被耗到精疲力尽的,只会是祂。 “追上去看看。”许七安牙床开合。 神殊点了点骷髅头。 两位半步武神瞬间消失。 .......... “走!” 琉璃菩萨双手分别按在两位菩萨肩膀,带着他们消失在原地。 萨伦阿古抽出打神鞭,卷住伊尔布和乌达宝塔,化作乌光遁向远方。 阿苏罗和九尾狐和佛门有深仇大恨,并不愿就此罢休,朝着西方追去。 “结束了!” 杨恭如释重负,只觉得身心疲惫。 但神色间有着难以压抑的亢奋,成功打退佛陀,意味着大奉面对大劫,已初步具备自保之力。 孙玄机吐出一口气。 金莲道长摇摇头: “跟上去看看,许七安和神殊似乎想去一趟西域。” 西域是佛陀的地盘,在雷州时的表现,肯定不可能和西域时相提并论。 如果真打起来,他们现在赶过去,还能给予一定的帮助。 度厄罗汉双手合十: “西域很危险,最好在远处观望,不要踏入西域地界。” 洛玉衡原本想追击巫神教的,闻言,只好打消念头,随金莲道长等人一同前往西域。 ......... 此时,李妙真还在天海之间等待许七安。 “狗东西,为什么这么慢?!” 飞燕女侠焦虑的想。 ......... ps:推荐一本书:《隐秘之首》,很有创意的一本书,值得一看,书荒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逐鹿中原 第九十章 回京 , 西域与雷州边界。 许七安和神殊的身影,突兀的出现,两人站在边界线外,看着暗红色的血肉物质缩回西域,融入大地。 至此,佛陀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两人已经完全拔除大日轮回的力量,恢复了原样,但都是一丝不挂的模样。 “大乘佛法教已经成立,佛陀竟然还有气运吞噬西域?” 许七安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两套袍子,丢了一套给神殊。 免得一不小心,就和神殊拜了把子,到时候九尾狐得喊他许叔叔。 “与巫神教有关。。”神殊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披上袍子,沉吟道: “我有修行佛法,可以进去一试。” 粗鄙了不是........许七安心里吐槽一声,摇头道: “能利用傀儡探路,就不要以身犯险。” 他想了想,还是没舍得使用地书碎片里藏着的蛟龙“墨玉”,以空间法术抓来一只野兔,捏死后植入尸蛊子蛊。 之所以选择尸蛊,而不是心蛊控制,是因为心蛊只能分享一些模糊的感官,比如视觉。 而子蛊是更深一层次的操纵,傀儡就如同分身。 这能让许七安更好的感应到佛陀此时的状态。 兔子蹦蹦跳跳的进了西域,没走几步,地面突然裂开一张嘴,眼见兔子就要被吞,它一个灵活的腾跃,高高跃起,避开了身下的大嘴。 但下一刻,腾空的兔子主动一头扎进了地面裂开的大嘴里。 这........许七安露出了凝重之色。 神殊侧目看来,等待他的分析。 “我没有察觉到任何限制、操纵,只是简单的腾跃。”许七安说。 但现实是,刚刚腾跃而起的兔子,突然自己撞进了那张嘴里。 隔了一会儿,两位半步武神同时恍然,许七安低声道: “佛陀修改了规则。 “祂把腾跃的规则改成了下坠,嗯,应该是这样。” 能让半步武神察觉不到任何限制和操纵,自己羊入虎口,唯一的解释就是规则上的改变。 天地规则就是如此。 所以许七安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这不是佛陀能做到的。”神殊评价道。 儒圣也能强行修改规则,但那是体系的特殊,而且事后会遭遇反噬。 “因为在西域,佛陀已经不是超品,而是天地本身!”许七安叹了口气。 监正说的没错,超品的真正目的是取代天道,成为九州世界的意志化身。 如果说之前他心里还有些疑虑,那么现在,彻底相信了监正的话。 神殊想了想,朝前迈出一步,磅礴可怕的力量奔涌而出,引来天地异动,元素紊乱。 但这些紊乱的元素在靠近西域时,统统被更强大的力量平复,神殊撑起的武夫领域,被挡在了西域之外。 这进一步说明,西域和九州世界出现了“割裂”,处在同一空间,却不属于一个世界了。 “这就是大劫的秘密,神殊想吞噬九州,演化出全新的天地?”神殊望向了许七安。 “不是演化,是取代!”许七安沉声道。 神殊望着前方广袤的西域疆土,沉默许久,缓缓道: “原来如此。” 他像是解开了一桩困惑许久的疑问。 “大师有什么看法。”许七安趁机试探。 “苍生之劫。”神殊评价道。 他等了一会儿,见神殊没继续说下去,就问道: “大师,我已是半步武神,发现体内多了许多奇怪的纹路,犹如神魔灵蕴。” 神殊道: “它们拥有不灭的特性,是半步武神敢于和超品叫板的资本。 “我研究过它们,唯一的成果是,它们是残缺的。” 许七安皱着眉头: “残缺的?” 他没感觉到残缺。 神殊想了想,分析道: “更准确的说法是,就像只刻画出一个雏形的阵法,细节方面还有待完善。 “每一个“阵纹”都是独立的,但彼此间缺乏联系。它们拥有不灭的特性,可是,它们并不是一个整体。 “也许只有晋升为武神,才能让这座阵法真正成型。” 每一个细胞都拥有不灭的特性,但却是独立的.........许七安心里一动: “这就是你当初会被佛陀分尸封印的原因?” 无数个细胞代表无数个阵纹,但因为彼此独立,所以可以分离。 神殊点了点头。 许七安积极讨论: “那你知道如何晋升武神吗。” “知道!” 神殊的回答让许七安一阵意外,他说道: “把身上的“阵法”完善,多半就是武神了。” 这不是废话嘛,我也知道啊,我问的是具体的方法.........许七安没好气道: “如何完善阵法?” 神殊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刚才佛陀喊你守门人,” 许七安解释道: “我这次出海遇到了监正,他告诉我,守门人只能诞生于武夫体系。” 神殊审视着他: “监正扶持你的目的,是把你培养成守门人。” 许七安点头。 神殊说道: “我也是半步武神,可监正却没有扶持我,而是选择了你。 “我们可以从监正过去的谋划里,推测出事情的真相。你要想清楚两个问题,一,他为什么要扶持你。二,他在你身上留了什么。” 留了一手?许七安下意识的审视起神殊。 后者皱了皱眉。 “我明白了。”许七安说道。 答案不言而喻,是气运! 他会成为监正的棋子,是因为他是许平峰儿子,而许平峰窃取了大奉的国运。 目前为止,监正虽然给了他许多帮助,但那都是在助他升级,提升实力,而这一切,依旧是围绕着气运展开。 神殊盖棺定论: “你只要守好气运就够了,守住气运,再去摸索如何晋升武神。” 这时,清光一闪,孙玄机带着一众超凡抵达。 见许七安和神殊没有鲁莽的开启大战,杨恭金莲等人松了口气。 神殊淡淡道: “神殊暂时不会再蚕食雷州,我会留下来镇守边境,你们自便。” 许七安让孙玄机给神殊留了几块传送玉符,几张儒家言出法随的纸页,这是应付佛陀几大法相的法术的,而后说道: “佛陀一旦卷土重来,便立刻联络我。” 佛陀蚕食雷州需要时间,而他从京城赶来雷州,只需要极短的时间。 所以并不怕佛陀趁着他回京城,趁机吞并雷州。 他接着对众人说道: “先回京城,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九尾狐和阿苏罗望了一眼西域,心有不甘,但既然神殊和许七安都没有深入西域的想法,他们也只能放弃了。 许七安扬起手腕上的大眼珠子,带着一众超凡离去。 ........ 此时的貂蝉还在赶来的路上....... 不,此时的飞燕女侠还在天海之间等待许银锣。 .......... 天边渐露鱼白。 京城,御书房里。 一宿未睡的王贞文已露疲惫,眼袋浮肿,眼球遍布血丝。 怀庆心里焦虑感爆棚,柔声道: “王爱卿先下去歇息吧。” 王贞文摇了摇头,说道: “辗转难眠,不如不睡。 “此刻未有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消息。” 雷州要是守不住,那么事态就会进入最恶劣的阶段,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 怀庆没有再劝,握着地书碎片,沉凝不语。 魏渊和赵守相对冷静,前者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了。 后者是养气功夫了得,就算心里焦虑感爆棚,表面也不露分毫。 赵守想了想,道: “雷州如果没了,陛下首先要稳定朝局和人心,然后速召许银锣回来,商议如何猎杀伽罗树,助他晋升半步武神。 “只要许宁宴晋升半步武神,一切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怀庆看向魏渊。 魏渊摇头,叹息道: “谈何容易,佛门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如果给了,那要小心的反而是我们。” 王贞文赞同老政敌的看法,“现阶段,与其考虑助许宁宴晋升半步武神,不如去试探一下巫神教的态度,与他们结盟。巫神破除封印,还需两三月。” 虽然巫神教帮了佛陀一把,但只要两者是竞争关系,那就可以尝试结盟。 赵守冷笑道: “巫神教摆明了要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王贞文针锋相对: “只要让巫神教相信我们没有和佛门两败俱伤的实力,巫神教自然会改变态度。” “何其卑微!”赵守摇了摇头,“而且,这就相当于把弱点交给巫神教,任由他宰割,又是一场和谈。” 他指的“和谈”是监正被封印后,云州叛军发起的那场割地和谈。 不难想象,巫神教肯定也会提出相应的要求,兵不血刃的吞并大奉疆土,而且会比云州叛军更过分。 魏渊评价道: “饮鸩止渴!” 黄绸大案后的怀庆摆摆手: “局势未定,谈论这些尚早。” 她只能靠这样的说辞来平息争论,但也知道,如果雷州真的被佛陀吞并,类似的争吵还会爆发,而且到时候就是满朝文武聚在金銮殿争论不休了。 主张投降,或者投靠巫神教恐怕是主流吧。 殉国需要情怀,不能指望每一位官员都有这样的觉悟。 而且,到时候恐怕市井之间就会流传出“女子称帝祸国殃民”的谣言了........想到这里,怀庆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虽然凭借自身手腕,以及魏渊许七安等人的相助,她稳住了皇位,但底层官员和市井之间,乃至儒林学子里,都存在非议。 国泰民安时,这些非议只是不痛不痒的抱怨。 一旦国家动荡,“女子称帝”四个字就会被放大,成为甩锅的目标。 她好不容易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饱受天灾和战乱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谁想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个节骨眼,她才会想起自己是个女子,才会想到需要一个依靠。 而身为一国之君,能被她视为依靠,想要依靠的男人,就只有许七安。 目前,这个依靠还在海外飘到失联。 不过,正因为迟迟联络不到,怀庆才对他依旧抱有期待。 没准他会晋升半步武神归来呢,那个男人从未让她失望过。 突然,怀庆心有所感,抬眸看去。 魏渊赵守比她更早一步。 空旷的御书房里,毫无征兆的出现一大群人。 为首的男人面容俊朗,穿着靛青色的长袍,一如往昔,正是阔别数月的许七安。 他身后是洛玉衡、阿苏罗、九尾狐、金莲道长等超凡强者。 魏渊、王贞文、赵守和怀庆,同时站了起来。 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在雷州得超凡强者? 怀庆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听见自己砰砰狂跳的心声,她努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但带着一丝颤抖的声调却出现了她: “佛陀退了?” 闻言,王贞文魏渊和赵守,一起盯着许七安。 许七安“嗯”了一声。 怀庆抿了抿嘴,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小心翼翼,试探道: “你晋升半步武神了?” 她大气不敢喘的模样,带着期待和小心的姿态,让她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就像问父亲有没有带回自己心爱布偶的女孩。 王贞文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袖袍微微抖动。 魏渊看起来比较平静,但他看一个人,从未有如此专注。 赵守忍不住屏住呼吸。 .......... ps:今天感冒了,回家后睡了一觉才开始码字。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九十一章 密谈 , 许七安笑道: “陛下,臣幸不辱命! “历经波折,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晋升半步武神。 “雷州暂时保住了,佛陀已退回西域。” 边上的九尾狐翻了个白眼。 半步武神,他真的晋升半步武神了........怀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悬在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回去,但喜悦和激动却没有减弱,反而翻涌着冲上心头。 让她脸颊染上潮红,眼波里闪烁着喜意,嘴角的笑容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果然,他从未让她失望,不管是当初的铜锣还是如今名满天下的许银锣。 怀庆始终对他抱有最高的期待,但他还是一次次的超出她的预期,带来惊喜。。 宁宴晋升半步武神,再加上神殊这位老牌半步武神,总算有和巫神教或佛门任何一方势力叫板的底气,这盘棋还是可以下一下的。唉,当初那个愣头青,如今已是半步武神,恍如隔世啊.........魏渊如释重负的同时,心情复杂,有唏嘘,有欣慰,有满意,有得意。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御书房里高手云集,魏渊保持着符合自己地位的平静与从容,不疾不徐道: “做的不错。” 半步武神啊,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中原人族首位半步武神,和儒圣一样绝无仅有,必须在史书上记一笔:许银锣自幼求学云鹿书院,拜院长赵守为师..........赵守想到这里,就觉得激动,打算编造史书的他正要上前道贺,瞥见魏渊从容淡定,波澜不惊,于是他只好维持着符合自己地位的平静与从容,缓缓道: “很好!” 大奉有救了,又一次“死里逃生”,许七安顺利成为半步武神,老夫的眼光没错,咦,这两个老货很平静啊.........王贞文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金榜题名时,恨不得高歌一曲,彻夜买醉。 但见赵守和魏渊都是一脸平静,于是他也维持着符合身份的平静,缓缓点头: “恭喜晋升!” 果然是宦海沉浮的大佬们啊,喜怒不形于色.........许七安暗暗赞叹了一句,说道: “可惜如何晋升武神没有头绪。” 饭要一口一口吃!魏渊差点开口教他做事,但想起到曾经的下属已经是真正的大人物,不需要他耳提面命,便忍了下来。 转而问道: “雷州情况如何,死了多少人?” 众超凡沉吟中,度厄罗汉说道: “只覆灭了一座大镇,两千余人。” 金莲道长和恒远张了张嘴,慢了半拍。 从这个细节里可以看出,度厄罗汉是最关注苍生的,他是真的被大乘佛法洗脑,不,洗礼了.........许七安心里评价。 怀庆脸色颇为沉重的点头,看向许七安,道: “你不在海外的这段时间,佛门举行了佛法大会,据度厄罗汉所说,佛陀正是借助这场大会,发生了可怕的异变。 “具体缘由我们不知道,但结果你想必知道了,祂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怪物。” 她主动说起了这场“灾祸”的始末,替许七安讲解情况。 金莲道长接着说道: “度厄罗汉离开西域时,佛陀并未伤他,但当大乘佛教成立,佛门气运流失后,佛陀便迫不及待想要吞噬他。 “显而易见,佛陀的异变和气运有关,这很可能就是所谓的大劫了。” 魏渊叹道: “从佛陀的表现,可以推断出蛊神和巫神挣脱封印后的情况。 “只是,我们仍不知道超品这么做的意义何在,目的何在。” 众超凡凝眉不语,他们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但又无法准确的戳破,详细的讲述。 可偏偏就差一层窗户纸难以捅破。 不就是为了取代天道么.......九尾狐刚要开口,就听见许七安抢先自己一步,长叹道: “我已经知晓大劫的真相。” 御书房内,众人愕然的看向他。 “你知道?” 阿苏罗审视着半步武神,难以相信一个出海数月的家伙,是怎么知道大劫秘密的。 金莲道长和魏渊心里一动。 见许七安点头,杨恭、孙玄机等人微微动容。 这事就得从开天辟地说起了.........在众人迫不及待且期待的目光中,许七安说: “我知道一切,包括第一次大劫,神魔陨落。” 终于要揭开神魔陨落的真相了........众人精神一振,专注聆听。 许七安缓缓道: “这还得从天地初开,神魔的诞生说起,你们对神魔知道多少?” 阿苏罗率先回答: “神魔是天地孕育而生,生来强大,它们不需要修行,就能掌控移山填海的伟力。每一位神魔都有天地赋予的核心灵蕴。” 众人没有补充,阿苏罗说的,大概便是他们所知的,关于神魔的全部。 许七安叹道: “生于天地,死于天地,这是必然而然的因果。” 必然而然的因果.........众人皱着眉头,莫名的觉得这句话里有着巨大的玄机。 许七安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 “我这趟出海,途径一座岛屿,那座岛屿广袤无边,据生存在其上的神魔后裔描述,那是一位远古神魔死后化作的岛屿。 “神魔由天地孕育而生,本身便是天地的一部分,因此死后才会有此变化。” 度厄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佛陀! “佛陀也能化作阿兰陀,如今祂甚至成为了整个西域,这其中必然存在联系。” 说完,老和尚满脸求证之色的盯着许七安。 远古神魔死后化作岛屿,而佛陀也具备类似的特征,也就是说,佛陀和远古神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相同的? 众人念头纷呈,灵感迸发。 许七安“呵”了一声,负着手,道: “第一次大劫和第二次大劫都有着同样的目的。” “什么目的?”怀庆立刻追问。 其他人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许七安没有马上回答,措辞几秒,缓缓道: “取代天道,成为九州世界的意志。” 平地起惊雷,把御书房里的众超凡强者炸懵了。 金莲道长深吸一口气,这位城府深沉的地宗道首难以平静,茫然的问道: “你,你说什么?” 许七安扫了一眼众人,发现他们的表情和金莲道长相差不大,就连魏渊和赵守,也是一副木愣愣的模样。 “天地初开,九州蒙昧。很多年后,神魔诞生,生命伊始。这个阶段,秩序是紊乱的,不分昼夜,没有四季,阴阳五行混乱一团。天地间没有可供人族和妖族修行的灵力。 “又过了很多年,随着天地演化,本该是五行分,四极定,但此方天地却无法演化下去,你们可知为何?” 没人回答他,众人还在消化这则石破天惊的消息。 许七安便看向了万妖国主,九尾天狐勉为其难的当了回捧哏,替臭男人挽尊,道: “猜也猜出来啦,因为天地有缺,神魔夺走了天地之力。” “聪明!” 许七安赞许,接着说道: “于是,在远古时期,一道光门出现了,通往“天道”的门。神魔是天地规则所化,这意味着祂们能通过这扇门,只要顺利推开门,神魔便能晋升天道。” 洛玉衡恍然道: “这就是神魔自相残杀的原因?可神魔最终全部陨落了,或者,如今的天道,是当初的某位神魔?” 她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在众人的目光里,许七安摇头: “神魔自相残杀,灵蕴回归天地,最后的结局是九州攫取了足够的灵蕴,关闭了通天之门。” 原来是这样,难怪佛陀会出现这样的异变。 在场超凡都是聪明人,联想到佛陀化身西域的情况,亲眼所见,对许七安的话再无怀疑。 “生灵可以化身天地,取代天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杨恭喃喃道:“若非宁宴相告,我实在难以想象这就是真相。” 话音方落,他袖中冲出一道清光,狠狠敲向他的脑壳。 “我才是他老师.......” 杨恭低声呵斥了戒尺一句,连忙收起,表情有些尴尬。 就像在公开场合里,自家孩子不懂事胡闹,让大人很丢脸。 好在众人此刻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并没有关注他。 魏渊沉声道: “那第二次大劫的来临,是因为通天之门再次开启?” 许七安摇头: “这一次的大劫和远古时代不同,这次没有光门,超品走出了另一条路,那就是掠夺气运。” 接着,他把吞噬气运就能得到“认可”,自然而然取代天道的详情告知众人,其中包括守门人只能出于武夫体系的隐秘。 “原来超品掠夺气运的缘由在这里。”魏渊捏了捏眉心,叹息道。 金莲道长等人默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消化着惊天消息。 这时,怀庆皱眉道: “这是现阶段演化的结果?还是说,九州的天道一直都是可以取代的。” 这一点非常重要,因此众人纷纷“惊醒”过来,看向许七安。 “我不能给出答案,也许此方天地就是如此,也许如陛下所说,只是现阶段的情况。”许七安沉吟着说道。 怀庆一边点头,一边思考,道: “所以,现阶段需要一位守门人,而你就是监正挑的守门人。” “道尊!”橘猫道长突然说道: “我终于明白道尊为何要创立天地人三宗,这一切都是为了取代天道,成为九州意志。” 说完,他看向许七安,似乎想从他这里求证到正确答案。 许七安颔首: “吞噬气运取代天道,正是道尊研究出的法子,是祂开创的。” 道尊开创的?祂还真是亘古无双的人物啊.........众人又唏嘘又震惊。 魏渊问道: “这些隐秘,你是从监正那里知晓的?” 许七安坦然道: “我在海外见了监正一面,他依然被荒封印着,顺便再告诉诸位一个坏消息,荒如今陷入沉睡,再次醒来时,多半是重返巅峰了。” 又,又一个超品.........怀庆等人只觉得舌头发苦,打退佛陀抱下雷州的喜悦荡然无存。 佛陀、巫神、蛊神、荒,四大超品如果联手的话,大奉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一点点的奢望都不会有。 始终保持沉默的恒远大师满脸苦涩,忍不住开口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分化敌人,拉拢其中一位或两位超品。” 没人说话。 恒远大师左顾右盼,最后看向了关系最好的许银锣: “许大人觉得呢?” 许七安摇着头: “荒和蛊神是神魔,一个沉睡在南疆无尽岁月,一个漂泊在海外,祂们不像佛陀和巫神,立教凝聚气运。 “一旦出世,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凝聚气运。而南疆人口稀少,气运薄弱,如果是你蛊神,你怎么做?” 恒远大师明白了: “进攻中原,吞并大奉疆土。” 西域已经被佛陀取代,东北肯定也难逃巫神毒手,所以北上吞并中原是最好的选择。 荒也是一样。 “那巫神和佛陀呢?”恒远不甘心的问道。 阿苏罗嗤笑一声: “当然是趁机瓜分中原,难道还帮大奉护住中原?难道大奉会把疆土拱手相让,以示感谢? “你这和尚实在愚蠢。” 度厄罗汉脸色凝重: “在超品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可笑可悲的。” 许七安呼出一口气,无奈道: “所以我刚才会说,很遗憾没有找到晋升武神的办法。” 这时魏渊开口了,“倒也不是完全没法子,你既已晋升半步武神,那就去一趟靖山城,看能不能灭了巫神教。至于南疆那边,把蛊族的人全部迁到中原。这既能凝聚力量,也能变相削弱蛊神。 “解决了以上两件事,许宁宴你再出海一趟,或许监正在那里等着你。 “陛下,大乘佛教徒的安排要尽快落实,这能更好的凝聚气运。” 三言两语就把接下来做的事安排好了。 突然,楚元缜问道: “妙真呢,妙真为什么没随你一起回来。” 哦对,还有妙真........大家一下子想起飞燕女侠了。 许七安愣了一下,心里一沉: “当时情况紧急,我直接传送回来了,因此并未在途中见她,她应该不至于还在海外找我吧。” 天地会成员纷纷朝他拱手,表示这个锅你来背。 金莲道长善解人意道: “贫道帮你知会她一声。” 低头取出地书碎片,私聊李妙真: 那边沉默许久, 金莲道长仿佛能看见李妙真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的模样。 没声息了。 金莲道长放下地书,笑眯眯道: “妙真确实还在海外。” 许七安咳嗽一声: “没生气吧。” 金莲道长摇头: “很平静,没有生气。” 天地会成员又朝许七安拱手,别信老银币。 许七安脸色凝重的拱手还礼。 众人密谈片刻,各自散去。 “许银锣稍后,朕有事要问你。” 怀庆特意留下了许七安。 “我也留下来听听。”万妖国主笑眯眯道。 怀庆不太高兴的看她一眼,奈何狐狸精是个不识趣的,脸皮厚,不当一回事。 怀庆留他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详细过问了出海途中的细节,了解海外的世界。 “海外资源丰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惜大奉水军能力有限,无法远航,且神魔后裔众多,过于危险.........”怀庆惋惜道。 许七安随口附和几句,他只想回家插花弄玉,和久别的小娇妻团聚。 九尾狐眼睛骨碌转动,笑道: “说到宝贝,许银锣倒是在鲛人岛给陛下求了一件宝物。” 怀庆顿时来了兴趣,饱含期待的看着许七安。 鲛人珠........许七安瞪了一眼九尾狐,又作妖。 九尾狐拿脚丫子踢他,催促道: “鲛珠呢,快拿出来,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明珠,价值连城。” 许七安认真思考了许久,打算顺水推舟,配合狐狸精瞎闹。 因为他也想知道怀庆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意。 这位女帝是他认识的女子中,心思最深沉的,且有着强烈得权力欲,和不输男子的雄心壮志。 属于理智型事业型女强人。 和临安那个恋爱脑的蠢公主完全不同。 怀庆对他的亲近,是出于依附强者,价值利用。 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爱慕他? 如果喜欢,那么是深是浅,是有些许好感,还是爱的入骨? 就让鲛珠来验证一下。 许七安当即取出鲛珠,捧在掌心,笑道: “就是它。” 鲛人珠呈乳白色,圆润剔透,散发微光,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任何喜爱珠宝首饰的女子,见了它都会欣喜。 怀庆也是女子,一眼便相中了,“给朕看看。” 柔荑一抬,许七安掌心的鲛人珠便飞向怀庆。 ........ ps:推一本新书《大魏读书人》。读书证道的故事,喜欢的读者可以去看看,下边有直通车。 逐鹿中原 第九十二章 苦肉计 , 怀庆招手摄来珠子的途中,扫了一眼狐狸尾巴,面带微笑的绝色妖姬,又看了看表情诚恳的许七安。 接着,她伸手接过了鲛珠。 珠子入手的刹那,绽放出澄净明亮的光芒,就像许七安上辈子的灯泡,即使在临近晌午的天色里,也足够耀眼,足够明亮。 “竟还会发光。” 怀庆轻‘咦’了一声,表情和语气有些惊喜。 有了这枚珠子,她寝宫里就不用点蜡烛,而且珠子的光芒澄净明亮,比烛光要璀璨许多。 难得的好宝贝啊。。 说完,她发现许七安和九尾狐表情古怪的望着自己。 但两人的表情并不一样。 许七安的眼神和表情有些复杂,喜悦、戏谑、安心、温柔、得意,无奈等等,怀庆已经很久没从他的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情感。 九尾狐则是戏谑、憋笑,以及一丝丝的敌意。 怀庆冰雪聪明,立刻察觉出端倪。 这时,她看见九尾狐捧腹大笑,满脸戏弄、笑吟吟道: “传说只要手握鲛珠,见到心爱之人,它就会发光。 “还以为一国之君,堂堂女帝有多与众不同,原来也和寻常女子一样,对一个风流好色的男人情根深种。 “啧啧,藏的挺深啊,本国主阅女无数,还真没看出你那么喜欢许银锣。 怀庆看着手里的鲛珠,脸色一白,继而涌起醉人的红晕。 她猛的看向许七安,美眸里闪烁着羞怒、窘迫、尴尬,就像当初许宁宴和临安的大婚时,被袁护法赤裸裸的揭露心声。 她没想到许七安居然用这种方式“暗算”自己。 “这个,陛下.......” 许七安咳嗽一声,刚要打暖场,缓解女帝的尴尬,就看见她晕红的脸颊一下子变的苍白。 接着,用一种无比失望,悲伤暗藏的眼神看着他。 怀庆冷冰冰道: “你是不是很得意?” 嗯?这是什么态度,恼羞成怒吗........许七安愣了一下。 怀庆冷冰冰的挥了挥袖子,把鲛珠砸了回来。 许七安伸手接过,捧在手心,习惯性的撑起气机,不让它与自己手掌真实接触。 他忽然明白怀庆恼怒的原因。 如果让持有者面对心爱之人时,鲛珠会发光,那他捧着鲛珠时,它却没有任何异常。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许七安谁都不爱。 难怪怀庆会失望,会愤怒。 这女人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吧..........许七安刚才捧着鲛珠,其实手掌和鲛珠之间隔了一层气机。 这样就不会出现异常,让怀庆察觉出不对劲,而且,更一层次的顾虑是,等怀庆知道鲛珠的特性,转头问他: “珠子发光是因为谁?” 九尾狐兴风作浪的附和:“对,因为谁?” 这就很尴尬了。 叹了口气,他撤掉气机,握住了鲛珠。 于是在九尾狐和怀庆眼里,鲛珠绽放出澄澈明亮的光芒。 怀庆冰冷的脸色迅速融化,眉眼间的失望和伤心收敛,痴痴的望着鲛珠。 “哎呀,许银锣原来一直暗恋人家。” 九尾狐“惊叫”一声,眨巴着眸子,睫毛扇动,羞涩道: “这,这,我们种族不同,不能相爱的。” 你滚你滚.......许七安恨不得啐她一脸的口水。 为了避免出现刚才那一幕,他收回鲛珠,拱手道: “臣出海数月,先回府一趟。” 怀庆未作阻拦,微微颔首。 “我也要去许府做客!” 九尾狐娇声道。 许七安不理他,手腕上的大眼珠子亮起,传送离去。 九尾狐摇着小腰,扭着臀儿,奔出御书房,化作白虹遁去。 人去楼空,偌大的御书房静悄悄的,宦官和宫女早已摒退,怀庆坐在空荡荡御书房里,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砰砰跳动。 她捧着自己的脸,轻轻吐出一口气。 也好,变相的传达出了心意,烫手山芋在许宁宴手里,她不管了。 .......... 北境。 九州地理志注: 蛇山,无草木,多金石,山中有大蛇,名曰烛九。 靖国的铁骑在蛇山顶上铸起十几米高的祭台,祭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是妖蛮两族尸体堆积的京观。 “纳兰雨师,一切准备就绪。” 靖国国君夏侯玉书登上祭台,毕恭毕敬的行礼。 祭台上,纳兰天禄负手而立,微微颔首: “开始!” 夏侯玉书抓起火把,丢入火盆中,火油瞬间点燃,火盆冲起烈焰,冒气黑烟。 黑烟滚滚,在蔚蓝天空弥漫,清晰可见。 山上、山脚的靖国铁骑纷纷放下兵器,跪倒在地,拇指相扣,左掌包裹右掌,闭上眼睛,向巫神祈祷。 数万人的信仰交汇在一起,明明无声,可停在纳兰天禄耳中,却是一声声宏大的召唤。 远处靖山城,巫神雕塑“轰隆”一震,黑气弥漫而出,袅袅娜娜的朝北境飘去。 黑气穿过千山万水,只用了十几息的时间,就抵达了数万里外的蛇山,于蛇山顶上散开,化作一张模糊的面孔。 蛇山上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天地一黯,仿佛进入了黑夜。 夏侯玉书没敢睁开眼,但察觉到了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笼罩整座蛇山。 巫神来了,祭台召来了巫神........他心里一震,连忙排除杂念,愈发的虔诚恭敬。 纳兰天禄朝着天空中巨大的人脸行了一礼,接着从袖中取出一口青瓷碗,碗里盛着清水,水中游曳着一条筷子粗的赤蛇。 烛九! 它被纳兰天禄封印在了碗中。 纳兰天禄把碗放在铺设黄绸的桌上,后退了几步。 天空中的模糊人脸张开可吞山川日月的嘴,用力一吸。 碗中的蛟龙不可避免的飞起,脱离青瓷碗,被巫神吸入口中。 而那些分散在祭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尸体,溢散出丝丝缕缕的血气,同样被巫神吸入口中。 尽管炎国国运拱手让给了佛陀,但北境的气运算是弥补了巫神的损失.........纳兰天禄心想。 虽然试探出了监正的底牌,明白了他除了扶持许七安晋升武神,再无其他手段。 但佛陀并没有让大奉超凡高手死伤,吞噬雷州的行动雷声大雨点小,因此巫神教的这步棋,总体来说是损失极大的。 纳兰天禄甚至觉得,佛陀退的那么干脆,多半也是抱着“反正便宜占尽”的心理,不给巫神教渔翁得利的机会。 不多时,巫神张开的大嘴缓缓合拢,一道声音传入纳兰天禄耳中: “做的不错。” 这声音无法分辨男女,宏大而威严。 纳兰天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动弹。 “速回靖山城。” 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继而随着黑云一起消散。 .......... 许府。 书房里,许七安望着桌对面的许新年,道: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俊美无俦的许二郎捏着眉心,感慨道: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品级该承受的压力,除了绝望,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还能怎么办?” 许七安拍拍小老弟肩膀: “你可以负责出谋划策嘛,狗头军师不需要上阵打战。” 说完,揉着小豆丁的脑瓜,道: “最近还有梦见大虫子吗。” 许铃音怀里捧着一叠桂花糕,秋季桂花香,府上天天都做桂花糕。 “有嘚!”小豆丁含糊不清的应道: “天天说我要变成骨头,可我变成骨头让师傅和白姬啃了怎么办。” 她认为的“蛊”是骨头的骨,毕竟在生活中,娘整天训斥她说: 是不是骨头硬了? 或者说: 铃音啊,今天给你炖了排骨汤。 许新年叹道: “原来不化蛊,难逃大劫是这个意思。” 各大体系的超品如果取代天道,其所在体系的修士都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蛊神让许铃音尽快修行化蛊,是把她当成亲信培养啊。 许七安沉声道: “化蛊的话,铃音就会变成智力低下的蛊兽,只遵循本能做事,无法保留人性。 “当然,在蛊神看来,人性这东西完没有意义就是了。” 如果化蛊没有这么大的后遗症,蛊族早就倒戈蛊神了,也不会一代代的传承着封印蛊神的理念。 许铃音听了,浅浅的眉头倒竖: “像白姬一样笨吗?” 她一脸恐惧的模样。 你和白姬半斤八两,哪来的底气鄙视人家.........兄弟俩同时想。 不过,虽然智商拿不出手,但情感是不能缺失的。 许铃音要是没了情感,会变成只知道吃的蛊兽。 到时候,就是蛊兽铃音出没,万里生灵绝迹,寸草不生。 四大超品啊,想想都绝望.........许新年“嗯”了一声,没好气道: “军师就是军师,哪来的狗头。 “大劫是以后的事,绝望也是以后的事,但大劫未来之前,大哥能做的还有很多。 “四大超品里,佛陀已经成势,即使大哥成了半步武神,也不能贸然进入西域,佛门不用去管了。 “蛊神没有附属势力,大哥提前把蛊族迁到中原便是,而后等着祂挣脱封印吧,没有更好的办法。 “倒是荒和巫神教,需要特别注意。 “前者重返巅峰后,说不定会把海外神魔后裔凝聚起来,收入麾下,这是极为庞大的一股势力。大哥要及早派人去收拢神魔后裔,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后者,巫神还未挣脱封印,而你现在是半步武神,可以灭了巫神教。但我觉得,巫师体系擅长占卜,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不过,我弟新年有首辅之资.........许七安满意点头: “不管巫神教留了什么手段,他们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至于收拢神魔后裔,派谁去?” 许新年望向门外,露出古怪的笑容: “让我那个新嫂子啊,九尾天狐对吧。” 许七安闻言,也学着许新年捏了捏眉心。 “要不是看在她陪我出海的份上,我现在准把她吊起来打。” 阔别数月的大郎回来了,本来大家都挺高兴,结果大郎身后冷不丁的窜出一只风情万种的狐狸精,笑吟吟的说: “各位妹妹好,我是许宁宴的妖侣,以后就是你们的姐姐。” 许七安说不是不是,她开玩笑的,我俩清清白白,日月可鉴。 但没人相信他。 谁会相信一个天天勾栏听曲的人呢。 狐狸精的性格就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四处作妖.........许七安把许铃音的糕点抢过来,然后按着她的脑袋,把她压制住。 看着妹妹急的哇哇叫,他心里就平衡多了。 许新年一点都没有帮幼妹主持公道的意思,反而拿了两块糕点塞嘴里: “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去哪儿?” “去看戏。” .......... 内厅。 九尾狐品着茶,小手捻着糕点,扫过板着脸的临安,满脸冷笑的慕南栀,面无表情的许玲月,一脸幽怨的夜姬,以及害怕妖怪,小手无处安放的婶婶。 “几位妹妹真是开不起玩笑。”九尾狐笑着说: “我和许银锣清清白白的。” 嘴上说清白,一口一个妹妹们。 慕南栀“哦”一声: “清清白白的你,随他出海历经生死?” 历经生死是九尾狐刚才自己说的。 “各取所需而已嘛。”九尾狐委屈道: “我若真与他有什么,哪会眼睁睁看他勾搭鲛人女王,还收了定情信物。” 内厅里的火药味忽然高涨。 这下连婶婶都觉得大郎太过分了。 走到门口的许新年诧异的回头看向大哥——海外还有姘头吗? 就这一回头,许新年惊呆了。 眼前的大哥白发如霜,神容疲惫,眼里蕴含着岁月洗涤出的沧桑。 一瞬间像是苍老了数十岁。 苦肉计........许新年瞬间明白了。 ....... ps: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九十三章 报复 , “咳咳!” 许七安捂着嘴,用力咳嗽两声,等厅里的女眷们看过来,他才慢悠悠的迈过门槛。 像极了一把年纪的老头子。 “你怎么了?” 身为正妻的临安惊了一下,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小碎步迎了上来。 其他女眷,也投来紧张和关切的目光——九尾狐除外。 许七安摆摆手,声音嘶哑的说道: “与佛陀一战伤了身体,气血枯竭,寿元大损,需要休养很长时间。 “唉,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九尾狐冷不丁的插了一嘴: “气血衰竭,说不定以后就不能人道了。。” 临安慕南栀脸色一变,夜姬半信半疑。 婶婶一听也急了:“这么严重?可有找司天监求药?” 大郎可是大房唯一的男丁,他还没子嗣呢,不能人道,大房岂不是断了香火。 ........许七安看了九尾狐一眼,没搭理,“我会在府上修养一段时间,好久没吃婶婶做的菜了。” 婶婶当即起身,“我去伙房看看,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许府当年并不富裕,虽然有厨娘,但婶婶也是经常下厨的,不是生来就娇贵的豪门贵妇。 许七安转而看向慕南栀,道: “慕姨,我记得你在后院有种草药,替我熬一碗补气活血的药汤。” 知道自己是不死树转世的慕南栀“嗯”一声,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去。 许七安接着说道: “妹子,你给大哥做的袍子都穿破了。” 许玲月笑容娴静,细声细气道: “我再给大哥去做几件袍子。” 说话的过程中,许七安一直不停的咳嗽,让女眷们知道“我身体很不舒服,你们别闹事”。 一通操作之后,厅里就剩下临安夜姬和九尾狐,许七安甚至没好借口,道: “临安,你先回房,我和二郎国主要谈些事。” 临安鼓了鼓腮,“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她可不是乖顺的贤妻良母,她战斗力很强的。 许七安就没强迫她离开,看着九尾狐,脸色严肃: “国主,你还需要出海一趟,把超凡层次的神魔后裔收服,越多越多。” 九尾狐沉吟片刻,道: “省的荒苏醒后,收服海外神魔后裔,反攻九州大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许七安道: “如果它们不愿意臣服,就杀光,一个不留。” 九尾狐想了想,道: “即使表面臣服,到时候也会背叛。没有共同利益或足够深厚的情感加持,神魔后裔根本不会忠于我,忠于大奉。 “到时候,没准荒一来,它们就主动投诚背叛。” 许新年摇摇头: “不必那么麻烦,收服它们,然后大规模迁徙就够了。 “海外广袤无边,荒不可能花大量时间去搜寻、收服它们,因为这并不划算。神魔后裔如果参战,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威胁。 “可对荒来说,祂的对手是其他超品,神魔后裔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许七安补充道: “可以用荒苏醒后,会吞噬所有超凡境的神魔后裔为理由,这足够真实,且会让海外的神魔后裔回忆起被荒支配的恐惧和耻辱。” 接下来是关于细节的商讨,包括但不限于带上孙玄机,沿途搭建传送阵,这样就能让九尾狐快速返回九州,不至于迷失在茫茫大海中。 以及不配合的神魔后裔当场斩杀,绝对不能心软。 许诺以后神魔后裔可以重返九州生活。 建立一个神魔后裔的国度,扶持一位强大的超凡境神魔后裔担任领袖等等。 临安挺着小腰,板着脸,专心致志的听着,但其实什么都没听懂,直到九尾狐离开,她才确认自家夫君是真的谈正事。 ........... “娘娘!” 夜姬追上九尾狐,躬身行了一礼,低声道: “月姬陨落了,在您出海的时候。” 九尾狐“嗯”了一声,“我在海外晋升一品,觉醒了灵蕴,在遇到荒时,不得不断尾求生。” 她在夜姬面前威严而强势,全然没有面对许七安时的妖娆风情,淡淡道: “不止是她,你们八个姐妹里,谁都会有陨落的风险。 “大劫来临时,我不会怜悯你们任何人,明白吗。” 一品境的九尾天狐有九条命,等九条命死光了,她也就陨落了。 在此之前,她是不会身陨的,而这不会以九尾狐的个人意志改变。 也就是说,断尾求生是被动型能力,只要她死一次,尾巴就断一根。 “夜姬明白,为娘娘赴死,是我们的命运。”夜姬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试探: “娘娘对许郎........” 银发妖姬皱了皱眉,哼道: “本国主当然不会喜欢一个好色之徒,恼恨的是,他百般纠缠我,仗着自己是半步武神对我动手动脚。 “嗯,本国主这次来许府煽风点火,就是给他提个醒。 “免得他总是打我主意。” 夜姬抿了抿嘴: “若他一定要打娘娘您的主意呢。” 九尾狐无奈道: “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让他是半步武神呢。” 明明是你在打他主意,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夜姬心里嘀咕,回头得在许郎面前说一些娘娘的坏话。 免得她带着七个姐妹,不,六个姐妹来和自己抢男人。 内厅里,许七安朝小老弟挑了挑眉头,传音道: “当敌人气势汹汹团结一致的时候,你要学会分化敌人,各个击破。苦肉计是好东西啊,男人的苦肉计,就像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 “无往而不利。” 许新年冷笑一声: “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嫂子们个个多疑。” “所以说要分化敌人。”许七安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向书房。 许新年今日休沐,闲来无事,便跟了过去。 许七安摊开纸张,吩咐道: “二郎,替大哥研磨。” 许新年哼一声,老老实实的磨墨。 许七安提笔蘸墨,写道: “已在海外漂泊半月,甚是思念吾妻临安,新婚不久便要出海,留她独守空闺,心里愧疚难耐,每日每夜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无耻!许新年在心里抨击,面无表情的指点道: “大哥,你写错了,音容笑貌是形容已故之人的。你应该用音容宛在。” 说完,就被许七安扇了一个头皮: “滚!” 真当我是粗鄙武夫吗? “但,我知道临安识大体,明事理,在家中能与母亲、婶婶相处融洽,因此心里便放心许多,此趟出海,不晋升半步武神,大奉危矣.........” 很快,一封家书就写好了,他刻意在后面提及“任务沉重”,表达自己出海的辛苦。 然后是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写完之后,许七安以气机蒸干墨迹,接着从香炉里挑出香灰,擦拭字迹。 “这能掩盖墨香味,不然一闻就闻出来了,你多学着点。”他提点小老弟。 你不会有这么多弟妹的........许二郎心说我对思慕一心一意。 心里刚吐槽完,他看见大哥写第二份家属: “南栀,一别半月,甚是想念.........” 许新年脱口而出: “你和慕姨果然有一腿。” “以后叫姨夫!”许七安顺着竿子往上爬。 ..........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许二叔当值回来,拉着白发如霜的侄儿和儿子推杯换盏。 微醺之际,扫了一眼女儿许玲月,妻子的结义姐姐慕南栀,侄媳妇临安,还有南疆来的侄儿妾室夜姬,纳闷道: “你们看起来不太高兴?” 婶婶忧心忡忡的说: “宁宴受了重伤,以后可能,可能.........没有子嗣了。” 不不不,娘,她们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她们是怀疑大哥在海外风流快乐。许二郎为母亲的迟钝感到绝望。 嫂子们虽然关心则乱,但她们又不蠢,现在早反应过来了。 一品武夫已经是天难葬地难灭,何况大哥现在都半步武神了。 “瞎说什么呢,宁宴是半步武神,死都死不掉,怎么可能受伤........”许二叔忽然不说话了。 “是啊,宁宴现在是半步武神,身子不会有事。”姬白晴热情的给嫡长子夹菜,嘘寒问暖。 她可不管儿子在外面有多少风流债,她恨不得把天下间所有美人都抓来给嫡长子当媳妇。 许元霜一脸崇拜的看着大哥,说: “大哥,你可要好好教导元槐啊,元槐已经四品了。” 身为许家第二位四品武夫,许元槐本来志得意满,但现在一点骄傲的情绪都没有。 闷头吃饭。 结束晚宴后,慕南栀冷着脸回房去。 夜里,许二叔洗漱完毕,穿着白色里衣,盘坐在小塌吐纳修行,但怎么都无法进入状态。 于是对着靠在床边,翻看图文话本的婶婶说: “今儿的事给我提了个醒,宁宴,很可能不会有子嗣了。” 婶婶放下话本,吃惊的挺直小腰,叫道: “为什么?” 许二叔沉吟一下,道: “宁宴现在是半步武神了,本质上说,他和我们已经不同,不要问哪里不同,说不出来。你只要知道,他已经不是凡人。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和国师是双修道侣,这都快一年了,国师还没怀上。 “与临安殿下成亲一个半月,同样没怀上。” 婶婶哭丧着脸,眉头紧锁: “那怎么办。” 许二叔宽慰道: “我这不是猜测嘛,也不确定.........而且宁宴现在的修为,死都死不掉,有没有子嗣倒也不太重要。” “屁话!”婶婶拿话本砸他: “没有子嗣,我岂不是白养这个崽了。” ........... 宽敞奢华的卧房里,许七安搂着临安温软细腻的娇躯,手掌在绵软的水蛇腰摩挲,她浑身汗津津的,秀发贴在脸上,眼儿迷离,娇喘吁吁。 与罗裙、肚兜等衣物一起散落的,还有一封封的家书。 好骗的临安一看狗奴才给自己写了这么多家书,当时就感动了。 接着经历许七安轻拢慢捻抹复挑,她就彻底认输了,把九尾狐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宁宴!” 临安藕臂搂着他的脖颈,撒娇道: “我明日想回宫看看母妃。” 许七安回望她: “想去就去,问我作甚。” 临安低声道: “怀庆不让我进后宫见母妃,据说母妃最近拾掇朝中大臣,让他们逼怀庆立太子,母妃想让皇帝哥哥的长子担任太子。” 陈贵妃虽然一败涂地,但她并不气馁,因为女儿嫁给了许七安。 单凭许银锣丈母娘的身份就让她不必受任何人白眼。 朝中心思活络,想烧冷灶的人就盯上了陈太妃。 你母妃那个段位,还是少折腾了吧,怀庆就是不搭理她,抽空一根指头就可以按死.........许七安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说: “怀庆是担心陈太妃又拾掇你去找她闹事吧。” 临安不满的扭一下腰肢: “我可不会轻易被母妃当枪使。” 你得了吧........许七安道: “临安啊,你还想不想报复怀庆,狠狠压制她,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临安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当然有,比如,妹妹翻身做姐姐,让怀庆喊你姐..........许七安忍了下来,岔开话题,道: “你一点都不想我啊。” “想的。”临安忙说。 许七安就抓起她的左右手,沉声道: “指甲都没剪,还说想我。” 临安:“?” .......... “姨!” 白姬敲了敲窗户,小小的身影映在窗上。 “狗男人让我带东西给你。” 白姬稚嫩的嗓音传来。 慕南栀穿着单薄的里衣,打开窗户,看见小巧玲珑的白姬背着一只羊皮小包,包里鼓胀胀的。 她哼了一声,把白姬抱在怀里,打开羊皮小包的扣子,取出不算厚但也不薄的一叠纸,坐在桌边读了起来。 “南栀,一别半月,甚是想念.........” 她先是撇嘴不屑,然后渐渐沉浸,时不时勾起嘴角,不知不觉,蜡烛渐渐烧没了。 慕南栀恋恋不舍的放下信纸,打开窗户,又把白姬丢了出去: “去找你的夜姬姐姐睡,明天正午之前莫要找我。” 白姬软濡的叫了一声,屁颠颠的去找夜姬了。 好不容易敲开夜姬的窗户,又被丢了出来。 “去找许铃音睡,明天正午之前莫要找我。” “哼!” 白姬朝着窗户哼了一声,生气的跑开。 ........... 深夜,靖山城。 圆月洒下霜白的光华,让天上的星辰黯淡无光。 巫神雕塑凝立的祭台下方,穿着长袍的巫师们像是蚁群,在黑夜里汇聚。 一名名穿着长袍戴着兜帽的巫师盘坐在祭台下方,像是要举行某种盛大的祭祀。 李灵素的两位姘头,东方姐妹也在其中。 东方婉清环顾着周遭沉默不语的巫师们,低声道: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不久前,大巫师萨伦阿古召集了三国境内所有的巫师,,命令众巫师在两日之内齐聚靖山城。 此时靖山城汇聚了数千名巫师,但仍有许多低品级的巫师未能赶来。 东方婉蓉脸色凝重: “老师说,三国将有大灾祸了。” 所有巫师只有齐聚靖山城,才有一线生机。 东方婉清表示不解,“巫神已经初步挣脱封印,难道庇佑不了你们?” 她用的是“你们”,因为东方婉清并非巫师,而是武者。 这时,身边一名巫师说道: “我昨日听伊尔布长老说,那人已成气候,别说大巫师,就算现在的巫神,恐怕也压不住他。 “想来所谓的大灾祸,就是与那人有关。” 气质妩媚的东方婉蓉皱眉道: “伊尔布长老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九十四章 收服三国 , 她这句话刚问出口,自己就得到答案了,一个名字在脑海里浮现——许七安! 放眼九州,与巫神教有仇的,且成长到连巫神都压不住的人物,只有那位新晋的一品武夫。 东方婉蓉是亲眼见过许七安打上门来的。 “可我上次见到他上门讨债,被大巫师给挡了回去。”东方婉蓉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大巫师尚且能挡回去,何况巫神已经进一步挣脱封印,能涉及到现在的力量远不是初步挣脱封印时能比。 有巫神和大巫师坐镇靖山城,就算许七安是一品武夫,也不该让大巫师如此忌惮。 “而且,前阵子我听乌达宝塔长老说,那武夫已经出海了。。”又有人说道。 这就排除了敌人是许七安的可能。 也是,一位一品武夫罢了,于他们而言确实高高在上,但对巫神和大巫师来说,未必就有多强。 如果敌人是许七安,不该是这般动静。 “会不会是.......佛陀?” 一名巫师提出大胆的猜测。 他刚说完,就看见周围戴着兜帽的脑袋拧了过来,一双双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同门们的表情大抵是“别胡说八道”、“好有道理”、“乌鸦嘴”、“疯了吧”等等。 “可如果不是佛陀,谁又能让巫神、大巫师如此忌惮。”东方婉蓉轻声道。 数月前,大奉超凡强者和佛门战于阿兰陀的事,早就传回巫神教。 据说佛陀比巫神更早一步挣脱封印了。 巫师体系的修士们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似乎,佛陀比巫神要强一些。 一时间无人说话,周遭的巫师们脸色都不太好。 隔了一会儿,有巫师低声自语: “大巫师召集我等齐聚靖山城,是为了帮巫神抵抗佛陀?” 这样的话,必然死伤惨重。 众巫师念头纷呈,或惊或怕时,盘坐在祭台之上,巫神雕塑边的大巫师萨伦阿古,忽然站了起来。 他身边的雨师纳兰天禄,两名灵慧师伊尔布和乌达宝塔,随之站起,与大巫师并肩而立,巫神教四位超凡同时望向南方,也就是众巫师身后。 “很热闹啊。”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在黑夜中回荡。 东方婉蓉和东方婉清姐妹俩脸色一变,这声音无比熟悉,她们不止一次听见。 众巫师霍然回首,看见银色的圆月之下,一位身披靛青长袍的年轻人,踏空而来。 许七安! 真的是他........东方婉蓉表情略有呆滞,万万没想到,让大巫师如此忌惮,如此兴师动众的人,居然真的是许七安? 她再看向妹妹,发现妹妹的表情与自己差不多,都是震惊中带着茫然。 许七安?!数千名巫师齐刷刷扭头,望向身后天空,看见了那名高高在上的年轻人。 如今的九州,谁不认识这个传奇般的武夫? 可是,居然会是他,让巫神和大巫师如此忌惮,不惜召集所有巫师齐聚靖山城的敌人,居然是许七安。 他配吗? 一个一品武夫,能把我们巫神教逼到这个程度? 巫师们并不接受这个事实,一边左顾右盼,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敌人,一边竖起耳朵默默聆听,看大巫师和传奇武夫会说些什么。 “萨伦阿古,从当初我杀贞德开始,你便处处针对我,昨日我与佛陀战于雷州边境,你们巫神教仍在推波助澜。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的清算!” 许七安的声音清朗平静,响在每一位巫师的耳畔。 数千名巫师听的一清二楚,他们首先确认了一件事,许七安真的是来报复的,因为大巫师以前屡屡得罪于他。 但接下来的话,巫师们就听不懂了。 他说什么啊,与佛陀战于雷州边界?许七安与佛陀战于雷州边界?他不是一品武夫吗,什么时候一品能和超品战斗了……巫师们脑海里疑问翻涌而起。 虽然一品强者在普通修士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超品才是人们眼中的神。 有点见识和经验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轰隆” 夜空乌云密布,遮住圆月。 只见大巫师站在祭台边缘,张开双臂,沟通了此方天地之力。 一道道水缸粗的雷柱降临,劈向空中的武夫,整片天地都在排斥他,抗拒他,要将他诛杀、降服。 巫师们在这股天威之下瑟瑟发抖,但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和信心。 这就是他们的大巫师。 天地间瞬间呈现出炽白之色,雷柱扭曲狂舞。 面对声势浩大的天罚,许七安抬起手,轻轻一抓,霎时间,天地重归黑暗,乌云散去。 而许七安掌心,多了一团外表电弧跳动,内核炽白的雷球。 “萨伦阿古,现在的你,差了点!” 他掌心一握,掐灭雷球,接着,腰背紧绷,右臂后拉,他的皮肤亮起繁复深奥,让人头晕眼花的纹路。 他拳头周遭的空间迅速扭曲起来,像是承受不住重压即将破碎。 许七安隔空一拳捶出,拳劲发出刺耳的音爆。 武夫的攻击朴实无华。 但底下的巫师亲眼看见,大巫师身前的空间,如镜子般破碎,虚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众所周知,一品大巫师可借天地之力御敌,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同级别的高手除非炼化此方天地,否则很难伤到大巫师。 萨伦阿古用这一招对付过监正,对付过巅峰状态的魏渊,从未失手。 “噗........” 但这一次,巫师体系一品境的能力仿佛失效了,萨伦阿古喷吐血雾,身躯弓起,双腿贴地滑退。 殷红的鲜血黏稠的挂在厚密的胡子上。 大巫师的脸色迅速颓废下去,眼球布满血丝,宛如油尽灯枯的老者。 萨伦阿古盘腿而坐,周身腾起阵阵血光,快速拔除侵入体内的气机,修复伤势。 他没有试图以咒杀术反击,因为这注定无法伤到半步武神。 哗然声四起。 底下的巫师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但又没人敢相信这一幕。 一拳,只一拳就重创了一品巫师。 这是一品武夫能做到的事? 借着,他们想到了许七安方才的那番话——我与佛陀战于雷州边界。 他们突然明白了,明白大巫师为何如此忌惮,眼前这个武夫,修为强大到了超乎他们想象的境界。 这才短短数月啊........ 像这样的传奇人物,既然选择为敌,当初就应该不顾一切的抹杀,不然迟早反噬,不,现在已经反噬了......... 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巫师们心里涌起。 东方姐妹骇然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和震撼,同时,东方婉蓉看见身边的巫神,正因恐惧微微发抖。 许七安一拳重伤大巫师后,没有立刻出手,高声道: “巫神! “信不信老子一拳杀光你的徒子徒孙!” 话音落下,那尊头戴荆棘王冠的雕塑,嗡的一震,一股石油般浓稠的黑雾喷涌而出,于高空霍然展开,形成一张遮蔽圆月的幕布。 幕布之后睁开一双注视着整个世界的冷漠眼睛。 许七安没有尝试杀底下的数千名巫师,因为知道这注定无法做到,在他踏入靖山城地界时,此方天地就与巫神融为一体。 想在巫神的注视下杀人,难度极大。 刚才重伤萨伦阿古的那一拳能奏效,想来是巫神在评估他的战力。 “巫神在上!” 数千名巫师俯身拜倒。 他们心里再次涌起强烈的安全感,不再畏惧半步武神的威压。 “改换我来试探你了!” 粗鄙的武夫对超品存在毫无敬畏,繁复深奥的纹路再次爬满全身,皮肤化作血红,毛孔喷薄血雾,顷刻间,他仿佛成了力量的象征。 他周遭方圆十丈的空间剧烈扭曲,像是无法承受他的力量。 笼罩着天空,黏稠如石油的幕布中,钻出九道身影,他们面容模糊,每一尊都充斥着可怕的伟力,磅礴的气机铺天盖地。 九位一品武夫。 这是过去无尽岁月里,巫神杀死过的、针对过的一品武夫。 此时通过五品“祝祭”的能力召唤了出来。 理论上来说,巫神还可以召唤初代监正和儒圣,这两位也与祂有着极深的渊源,只不过初代监正的存在已经被当代监正从根本上抹去。 而召唤儒圣的话,儒圣可能会对“召唤师”重拳出击。 许七安伸出右臂,掌心朝着九尊一品武夫的英魂,用力一握。 嘭嘭嘭....... 九尊一品武夫相继炸开,还原成纯粹的黑雾,返回遮天蔽日的幕布中。 巫师召唤出的武夫英灵,只具备原主的力量和防御,以及超凡境之下的能力。 并没有不死之躯的坚韧,以及合道境的意。 而单纯只是比拼力量的话,吞噬了神魔灵蕴的许七安,能打十个一品武夫。 要知道即使在半步武神境界里,许七安也是佼佼者,至少神殊的力量就不及他。 下一刻,许七安胸口传来“当”的巨响,犹如金石碰撞。 他胸腔凹陷了进去。 巫神借助九大英灵的“陨落”,以咒杀术攻击他。 能把半步武神的身躯打的生生变形,这股力量足以重创任何一品。 不愧是超品,随便一个法术,便可让武夫之外的一品短暂丧失战力..........许七安对巫神的力量有了初步的判断。 与当初解救神殊时的佛陀相差不大,但不及此时此刻,已经化作整片西域的佛陀。 啪! 他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笼罩天空的黏稠幕布剧烈抖动起来,沸腾起来,像是遭遇了重创。 玉碎! 他又把巫神施加在他身上的伤势百分百返还了。 巫神没有继续施展咒杀术,因为会再次被“玉碎”返还,然后祂再施展咒杀术,如此循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这没有任何意义。 黏稠如石油的幕布缓缓下沉,笼罩了祭台周边的数千名巫师们。 大巫师站了起来,缓缓道: “许七安,阻挡不了大劫。巫神挣脱封印之日,便是大劫来临之时。 “你可以转修巫师体系,这样就能庇护身边的人,与巫神联手才能对抗其他四位超品。” 许七安淡淡道: “滚吧! “炎康靖三国我接管了,这是你们巫神教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幕布缓缓收缩,回到了头戴荆棘王冠的雕塑体内。 数千名巫师,包括萨伦阿古、纳兰天禄,还有两名灵慧师,统统融入了巫神体内。 这是巫神对他们的庇佑,让他们免于遭受半步武神的清算。 但三国境内,包括就在咫尺的靖山城,不是只有巫师,更多的是普通人,普通武夫。 这些人巫神无法庇佑。 巫神教等于拱手让出了偌大的东北,这就是许七安说的,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当然,对于巫神来说,气运已经凝练,储存在了玉玺中。地盘短时间内并不重要了。 等祂破关,便可容纳气运,吞噬三国疆土。 “没了巫神教,炎康靖三国就能纳入大奉版图,有了这数百万的人口,大奉的气运必然水涨船高,眼下来说,这是好事。先通知怀庆,让她用最短时间接手三国。” 人口就代表着气运。 炎康靖三国的气运已经没了,所以它们唯一的结局就是归于大奉,从此三国不复存在。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这时,许七安看见下方还有一道人影没有离开。 她容貌秀丽,身段婀娜,也是个熟人。 圣子的老相好,东方婉清。 因为是武夫的缘故,她没有被巫神带走,此刻正茫然不知所措。 “带回京城送给李灵素,就当是伴手礼了,圣子你要保重你的腰子啊。” 许七安取出地书碎片,传书道: 逐鹿中原 第九十五章 三个月 , 涉及到政治问题,怀庆反应比其他人都快,率先回复。 另外,她对半步武神的强大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只觉得许七安的行为过于冲动,没有唤上其他超凡,乃至神殊帮忙,就贸然去找巫神教的麻烦。 前天抵达南疆后,没有随夜姬返回京城,打算在妖族领地里小住几日的李灵素率先回答。 他是万妖国的贵客,妖族好酒好肉的招待,还有美丽的狐女献上歌舞,圣子喝到兴头上,还会下场与狐女们载歌载舞。 最重要的是,尽管玩的欢乐,他的腰子却不会有任何负担,因为身为贵客的他拥有足够的主动权。 狐女们当然想侍寝啊,但李灵素严厉拒绝了。。 大家玩归玩,可别想着睡我。 这要是在家里就不一样了,红颜知己的垂涎他美色,早动手动脚了。 总而言之,在南疆既能醉生梦死,又不用扶墙而走,美哉。 李妙真愤愤不平的诅咒了一句。 她万里迢迢从海外归来,正打算明早寻许宁宴的晦气,结果他去了靖山城? 妙真脾气挺大啊,嗯,回头也写份“友情信”给你.........许七安心说,他以指代笔,传书道: 遥远的京城,寝宫里,怀庆猛的翻身坐起,怔怔的盯着玉石小镜的镜面。 打下来了?! 这就打下来了? 自古以来,巫神教雄踞东北,历史比大奉更久远,超品坐镇,骑兵无双,与北境妖蛮一样,是大奉的心头之患。 结果一夜之间,巫神教不复存在了? 许七安便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公布在地书聊天群里。 他没有去分析巫神庇佑巫师后会引发的局势变化,以及大奉在其中会取得什么好处,因为许七安相信,天地会成员里,除了丽娜,其他人智商都在基准线以上。 不需要他解释。 他只解释了一点,那就是关于巫神庇佑巫师,把他们收入体内的操作。 金莲道长跳出来点评了一句。 阿苏罗传书询问。 许七安手腕上的大眼珠子亮起,他出现在祭台上,出现在儒圣雕塑和巫神雕塑的中间。 头戴荆棘王冠的雕塑,双眼缓缓升腾起黑雾,不掺杂感情的凝视着他。 看什么看,你又干不掉我.........许七安没搭理巫神的注视,审视着儒圣雕塑。 这位人族最短命,但贡献最大的超品雕塑,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风一吹就会崩散成粉末。 大劫来临的时日未变,年底! 三个月.......天地会成员心里一沉,危机感和焦虑感再次翻涌而上。 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大劫的真相,心里尚存一丝侥幸,想着即使真的无力回天,以他们超凡境的能力,亦有退路。 九州待不下去,就出海。 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 可如今知道,超品的目标是取代天道,成为九州世界的意志,那这就不同了。 他们这些大奉的余孽,恐怕不管逃到哪里,都死路一条。 天地再大,也没容身之处。 而修功德的金莲道长、李妙真,以及慈悲为怀的恒远大师,想的则不是自身安危,而是苍生的存亡。 金莲、恒远和妙真是最危险的,他们会做出以身应劫的操作........不,我不能给他们插旗,罪过罪过.........许七安连忙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散。 其他成员里,像圣子,楚元缜,阿苏罗等,要么比较理智,要么缺乏为苍生献身的觉悟。 这时候,圣子在群里感慨了一声。 一时间无人开口。 啊,原来他们也在心里给我插旗了........许七安传书道: 楚元缜连忙站出来发声,缓解压抑的气氛。 其他成员纷纷道贺。 遥远的南疆,李灵素表情缓缓僵硬,堂内翩翩起舞的狐女瞬间不香了。 让我休息一下吧,营养快跟不上了,可恶的许宁宴........李灵素心里嘀咕,传书问道: 嘴上吐槽,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女人的。 许七安言简意赅的回复。 结束群聊,许七安空间传送来到东方婉清身边。 后者娇躯紧绷,如临大敌。 “随我回京吧,李灵素在京城等你。”许七安看着她,淡淡道: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东海郡。”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甚至称得上冷漠,东方婉清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她意识到,在这位传奇人物面前,自己和一只爬虫没有区别,如果对方想杀自己,她不会活到现在,更不会与自己交谈。 他是看在李郎的情分上没有为难我.........东方婉清躬身行礼: “多谢许银锣。” .......... 皇宫,御书房。 王贞文身穿绯色官服,头戴官帽,脸色凝重的登上台阶,走向御书房。 他身侧,是一身藏青色华美长袍的魏渊,鬓角霜白,容貌清俊。 昨日散会后,王贞文只在家中小憩了一个时辰,便投入了繁重的公务之中。 但王贞文的精神依旧抖擞,到了他这个品级,家里储备着不少司天监的灵丹妙药,只要不是大限将至的那种病,基本不用担心身体状况。 王贞文已经挺过一次生死关,司天监的术士说,大难不死,他至少十年内不必担心身体。 深夜传召,必定又发生大事了........王贞文表情凝重,只求事情不算太糟糕。 他看了眼身边的魏渊,发现对方的神色同样凝重。 多事之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心神紧绷。 迈过御书房的门槛,王贞文目光一扫,看赵守已经在椅子上端坐。 来的还挺早! 也是,对于儒家来说,收到传召只要念一声: 吾在御书房中。 就能立刻抵达。 王贞文和魏渊走到御座之下,朝烛光中的女帝作揖: “陛下!” 当今朝堂中,最受女帝信任和依仗的三位权臣,正是魏渊、赵守和王贞文。 朝中流传,赵守为代表的云鹿书院一派,是女帝特意扶持起来制衡王党和魏党的。 因此,每逢大事,这三人必定齐聚。 “两位爱卿请坐。” 怀庆点了点头,吩咐宦官赐座。 王贞文入座后,扫了一眼赵守,见他神色沉稳,眉头舒展,心里也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这老狐狸心思浅,容易被人看穿内心,而是在遇到麻烦,且不涉及党争的情况下,赵守不会刻意藏着心事。 就像佛陀进攻雷州,情况紧急,三人眉头皱了一整晚。 这时,他看见怀庆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许银锣今夜去了一趟靖山城清算。” 王贞文恍然,抚须笑道: “是该清算了,巫神教屡屡算计朝廷,算计许银锣,如今许银锣修为大成,正是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萨伦阿古那老家伙,恐怕有罪受了。嗯,陛下是打算派兵攻打巫神教?”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逼迫巫神教议和更加稳妥,不费一兵一卒夺来地盘人口和物资。 巫神教若是不愿意,再行兵戈。 怀庆摇了摇头: “朕不是要攻打巫神教,今夜召集三位爱卿,是想与尔等商议接管炎康靖三国之事。” 接管........王贞文霍然抬头,略有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怀庆。 “大劫来临之前,九州再无巫师。 “东北再无巫神教。” 怀庆语气平淡的说出让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九州再无巫师,九州再无巫师........” 王贞文喃喃自语,这位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人,露出了不符合他经历和地位的表情变化。 自大奉建立以来,妖蛮和巫神教就仿佛中原的眼中钉肉中刺,隔个三五年就要来边关烧杀劫掠,生灵涂他。 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眼里,平妖蛮伐巫神,是千秋万代的伟业。 而这样的千秋伟业,在他这一代,成了。 王贞文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侧头看向魏渊。 魏渊没什么表情的坐着,缓缓扭头,望向了东北方向,很长时间没有动弹。 四十年前,巫神教大军攻陷东北三州,,屠戮数百里,人烟绝迹,豫州知府全家满门死于铁骑之下,只留一位躲在腐烂枯井中数日的孩童。 那就是魏渊。 数十年来,他极少提及家恨,因为知道要灭巫神教,千难万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儒圣都没做到的事,谁又能做到? 但现在,巫神教不复存在了,炎康靖三国也将灰飞烟灭。 许七安做到了这件事。 而他,是魏渊一手栽培的。 因果循环。 深吸一口气,魏渊收敛情绪,笑道: “陛下寻我三人来此,是为商讨如何接管三国?” 怀庆颔首: “三国疆土广袤,可耕种可狩猎,物产丰富,接管三国后,大奉将彻底解决钱粮问题,大乘佛教徒的安排也可提上日程。 “此事非一朝一夕能办成,但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诸多事宜可以推后,但收服三国之事,朕要即刻昭告天下,以此凝聚气运,增强大奉国力。” 王贞文当即道: “此事不必劳烦许银锣了,派几名超凡率三州边军过去处理便可。” 如今大奉的超凡强者数量众多,老王这句话说起来底气十足。 怀庆点头: “细节还需商议。” .......... 许七安把东方婉清丢到圣子的宅院里,给莺莺燕燕们留下一句话: 受李灵素之托,帮他寻回心爱之人,往后你们与她便是姐妹,要和睦相处,莫要让我兄弟李灵素为难。 许银锣的话,莺莺燕燕们岂敢反驳,都非常友善。 还笑容满面的问他李灵素何在,迫不及待想要和李郎分享此时的喜悦之情。 真和睦啊........许七安见状就很欣慰。 心说圣子啊圣子,本银锣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回了许府,见临安操劳过度,沉沉入睡,便没打扰她,坐在书桌边,思忖起这三个月该干什么。 这三个月的时间非常重要。 “古人云,有备无患,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首先是西域,有我和神殊在,大劫之前佛陀应该不会吞食雷州了。祂来了也不怕,两名半步武神足以把超品挡回去。 “不出所料,祂会等待巫神和蛊神挣脱封印。到时候多名超品吞噬中原,必然会联手干掉我和神殊,而祂会等待吞噬中原后,与其他超品争一争天道。 “巫神教这边,大部分巫师已经融入巫神体内,等于把地盘拱手相让,希望怀庆能尽早收编三国,增添气运,气运越强,好处越大。 “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如何使用气运,监正这个不靠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 “南疆的蛊族该迁到中原来了,等蛊神出世,他们统统都会化蛊。这些首领一旦化蛊,那就是现成的超凡蛊兽。 “荒和蛊神是一样的,不能给他发展势力的机会,希望九尾狐能早点把神魔后裔的问题处理掉,消除隐患。” 各方面都安排好后,许七安回归了最核心的问题: 晋升武神! 关于这一点,他的办法有两个,一:翻阅司天监典籍,看监正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二:召集所有超凡强者,集思广益,商讨如何晋升武神。 没必要什么事都自己扛,要懂得合理利用人才。 不管是大奉超凡,还是蛊族超凡,都是聪慧过人之辈,嗯,丽娜的父亲龙图不算。 想通之后,他捏了捏眉心,没有上床,而是消失在书桌边。 下一刻,他出现在慕南栀的闺房里。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九十六章 时间管理大师 , 房间里有一股沁人的幽香,乍闻似花香,仔细品味,又觉得比花香更高级,闻久了,人会进入一个非常舒适的状态,恨不得美美睡上一觉,把一身疲惫清除。 这是慕南栀独有的体香,其中蕴含着轻微的不死树灵蕴,能让生活在她身边的生灵清除疲惫和伤痛,延年益寿。 许七安扫了一眼侧卧在床榻的女人,没有急着上床,绕到屏风后看了一眼,浴桶里盛满了水,水面漂浮白色菊花,红色玫瑰花瓣。 显然是慕南栀睡前沐浴时,用过的洗澡水。 通常是第二天才会 他当即脱掉袍子、靴子,跨进浴桶中,桶里的水早就凉透,冰凉沁人反而更舒服,许七安往桶壁上一靠,仰望屋顶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 小半个时辰后,屏风外,锦塌上传来慕南栀恼怒的声音: “你洗完没有。” 许七安目光依旧盯着梁木,哼哼道: “好啊,你既然早就醒了,怎么还不来伺候夫君沐浴,眼里还有没有家法。。” “夫君?”慕南栀冷笑一声: “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女人在隔壁院子睡得好好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在我这里,你只是个大逆不道的晚辈。” 许七安立刻变了脸,跃出浴桶,贱兮兮的窜上床,笑道: “慕姨,晚辈侍寝来了。” 小跑过程中,水渍自动蒸干。 “滚!” 慕南栀拿他这副贱样没办法,毯子一卷,把自己团成鸡肉卷,后脑勺对着他。 又闹脾气.........许七安看一眼薄薄的被子,威胁道: “信不信我拿牙签戳你。” 慕南栀不理他。 许七安就强行挤了进去,俄顷,被窝里传来挣扎反抗的动静,接着,丝绸睡裤睡衣丢了出来,然后是水嫩荷色的肚兜。 伴随着慕南栀的闷哼声,一切动静停止,又过几秒,雕花大床开始发出“咯吱”声。 床幔轻轻摇晃,薄被起起伏伏。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屋内的动静消失,重归平静,慕南栀趴在枕头上,双臂枕着下巴,眯着媚眼儿,脸蛋酡红如醉。 许七安趴在她背上,亲吻着脖颈、香肩,以及细腻入绸缎的玉背。 “啧,慕姨的身子真让人欲罢不能。” 许七安调侃道。 慕南栀懒得理会他,享受着风暴雨后的安宁。 “等大劫结束,我们继续游历九州吧,去西域走一走,或者东北逛一逛。”许七安低声道。 慕南栀睁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轻轻“嗯”一声。 隔了一会儿,她说: “我想家了。” 她指的是那个小院子,曾经她有过一段普通妇人的日子,每天都要为了烧饭做菜洗衣裳发愁,闲下来了,就会想某个臭男人今天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就买砒霜倒进菜汤里喂给他吃。 “等以后吧!”许七安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说: “但你得继续洗衣裳,做饭,养鸡,种花。” 慕南栀忙说: “那要配两个丫鬟。” “好!”许七安点头。 她想了想,补充道: “要丑的。” “好......” 慕南栀这才心安,哼哼唧唧道: “我总不能一直戴着手串过日子嘛,可我要是摘了手串,你的婶婶啊,妹妹啊,小相好们啊,会自惭形秽的。” 这话换成别的女子说,许七安会啐她一脸。 但谁让她是花神呢。 许七安从她背上翻下来,在被窝里摸索了片刻,从慕南栀腿间摸出软枕,看了看布满水渍的软枕,无奈的丢开。 “咱们睡一个枕头。” 他把慕南栀搂在怀里,一具细腻温软的娇躯不着片缕的与他紧贴。 时间静静流逝,东边渐露鱼白,许七安轻轻掰开慕南栀搂在自己脖子上的藕臂。 后者睫毛颤了颤,苏醒过来。 “我还有要紧的事,要立刻出去一趟。”许七安低声道。 花神知道近来是多事之秋,没有多问,没有挽留,缩回了手。 许七安穿上衣物,抬了抬手,让手腕上的大眼珠子亮起,他消失在慕南栀的闺房,下一刻,他来到了夜姬的闺房。 .......... 卯时未到,天色暗沉。 东方已露鱼白,午门外,百官齐聚。 “内阁昨日下了令书,命雷楚两州布政使司把边境二十四个郡县的百往东迁徙,这是何故?” “可是西域诸国要与我大奉开战了?” “尚未得到任何消息,今日朝会想来是为此事吧。” “怎地又要开战了?朝廷还不容易平定云州之乱,这次不到一年,哪经得起这般折腾,若是陛下要妄动刀戈,我等一定要死谏劝阻。” 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不远处的监察纪律的宦官只当没听见。 等待朝会时,百官是不允许交谈的,连咳嗽和吐痰都会被记录下来,只不过这项制度慢慢的,就成了摆设,只要不是大声喧哗,不当众打架,宦官统一不记录。 昨日,内阁下了一道大部分京官都看不懂的政令——雷楚两州边境二十四郡县百姓东迁! 简直是胡闹! 虽然雷楚两州地广人稀,因为贫瘠的关系,几乎没有大县,以及繁华的郡城。 但二十四郡县加起来,人口依旧超过百万。 且不说这些人如何安置,单是迁徙,就是一项浩大工程,劳民伤财。 朝廷好不容易回了一口气,各行百废待兴,哪经得起这般折腾造作? 最让一些官员痛心疾首的是,内阁居然同意了。 可笑那魏渊无谋,赵守昏聩,王贞文尸位素餐! 到底懂不懂治理天下,懂不懂处理政务? “杨大人说的对,我等必要死谏!” “岂可如此胡闹,死谏!” 大臣们说的掷地有声。 王党魏党的成员也看不懂两位头儿的操作,摇头叹息。 钟鼓声里,卯时到,百官从午门的两个侧门进入,过了金水桥和广场,诸公进入金銮殿,其余臣子则分列丹陛两侧,或广场上。 又过了几分钟,一身龙袍,妆容精致的女帝负手而来,登上御座,高坐龙椅。 “陛下!” 奏对开始后,户部都给事中充当开团手,出列作揖: “雷楚两州二十四郡县,人口繁多,东迁之事劳民伤财,不可为。请陛下收回成命。” 紧接着,各部都给事中纷纷开口劝谏,要求怀庆收回成命。 给事中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劝阻皇帝的不当行为。 在给事中们看来,眼下女帝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想名垂青史或扬名立万,此时便是最好的机会。 见状,魏渊骨干刘洪看了一眼前方巍然不动的大青衣,犹豫了一下,出列道: “陛下,几位大人言之有理。 “大乘佛教徒不日便要抵达朝廷划给他们的聚居点,二十万余人,人吃马嚼,吃的都是朝廷的钱粮。 “况且秋收在即,怎可在这个关键时刻把那二十四郡县百姓东迁?” 怀庆静静听完,温和道: “前日,佛陀亲临雷州,欲吞并大奉!” 简单的一句话,就如惊雷炸在殿内诸公耳中,惊的他们霍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御座之上的女帝。 佛陀亲临雷州,欲吞并大奉?! 殿内诸公都是读书人,勋贵的修为也不算太强,但身居高位的他们,非常明白超品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无敌! 因此听到佛陀欲吞并大奉,群臣心里陡然一惊,涌起窒息般的恐惧。 但旋即感觉不对,如果佛陀要针对大奉,女帝还能这般稳坐龙椅不慌不忙? 内阁会什么都不做,不调兵遣将,只是东迁边境百姓? 没等诸公困惑太久,怀庆告诉了他们答案: “许银锣已晋升半步武神,前夜与佛陀战于雷州,将其击退。 “不过,佛陀虽退,但随时卷土重来,超品与半步武神之战,动辄毁天灭地,故朕要东迁二十四郡县的百姓。” 又是一道惊雷。 诸公怔怔的望着怀庆,好半天,有人悄悄掏了掏耳朵。 那位率先站出来劝谏怀庆的户部都给事中,困惑道: “陛下,臣,臣不明白。 “什么,是半步武神?” 武神这两个字听起来就觉得陌生,诸公费了好大劲才记起,武夫体系的巅峰叫武神。 儒圣亲定的名称,只不过儒圣故去一千两百多年,世间从未出现过武神。 魏渊转过身,环顾诸公,语气温和有力: “尔等只需知晓,半步武神能与超品争锋,能轻松斩杀一品武夫。” 户部都给事中脑子“嗡嗡”作响。 许银锣已经强大到此等地步了?! 没记错的话,国师,不,洛道首渡劫时,与许银锣双双晋升一品,这才过去多久,他竟然已经成长为可以和超品争锋的人物........诸公震惊之余,心里莫名的安稳了许多。 方才怀庆一番话带来的恐惧和惊慌消散不少。 至少面对超品,大奉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刘洪沉声道: “佛陀为何对朝廷出手?” 诸公纷纷皱眉,这也是他们所不解之事。 自古以来,自儒圣之后一千两百多年,不管大奉和巫神教怎么打,巫神始终不闻不问,佛陀亦然。 怎么会无缘无故出手吞并中原。 对此,怀庆早有说辞,声音清亮: “刘爱卿以为,佛门为何突然与中原决裂,扶持中原?吞并中原是佛陀的意思,早在云州之乱中就已露端倪。 “云州兵败,许银锣和国师晋升一品,佛陀自然要亲自出手。” 诸公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两国交战不需要愿意你,吞并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刘洪刚才的提问,只是在奇怪向来避世不出的佛陀为何突然亲自下场。 怀庆目光扫过殿内,问道: “可还有人存异?” 各部都给事中沉默了,其余官员更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怀庆微微颔首,接着说起第二件事: “昨夜,许银锣亲自去了一趟靖山城,逼迫巫神将三国所有巫师收入体内庇护。从此九州再无巫师,炎靖康三国将由我大奉接管。” 第三道惊雷来了! 如果佛陀的亲自下场,让诸公心头沉甸甸,那么此时,听见巫神教“覆灭”,三国版图尽归大奉,诸公的表情是狂喜和错愕的。 天降的大幸事,几乎把这群读书人砸的晕厥过去。 “陛,陛下,当真?!” 开口的不是文官,而是誉王,这位鬓角微霜的亲王脸上涌起异样的潮红,嘴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双眼发直的盯着怀庆。 最激动的当属皇室宗亲。 怀庆颔首: “金銮殿上,朕岂有戏言。” 开疆拓土,开疆拓土........誉王脑子里只剩这四个字。 “陛下做了列祖列宗都没做到的事,功在千秋啊.........” 一位亲王喜极而泣。 “这也是许银锣之功。”边上的一位郡王连忙纠正。 金銮殿骚动起来,诸公交头接耳,满脸兴奋。 掌印太监握了握手里的鞭子,这一次,没有鸣鞭呵斥。 望着情绪高涨,激动难耐的群臣,怀庆嘴角噙笑: “诸公觉得,该如何接管三国?” .......... 文武百官情绪激荡,朝会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火热之际,许七安开始了他时间管理第三步。 闺房里,床上的夜姬立刻惊醒,睁开美眸,看清不速之客是许七安后,她不见意外,媚笑起来: “许郎!” 许七安扫了一眼挂在屏风上的肚兜亵裤,嘿道: “你倒是会替我省事。” 帷幔摇晃,休养生息了数月的锦塌又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 雨收云散后,夜姬汗津津的躺在许七安怀里,头枕他的胸膛,笑吟吟道: “许郎觉得娘娘如何?” 许七安反问道: “你指哪方面?” 夜姬眨巴美眸,“九尾天狐一族喜欢强者,尤其女子,对强大的男人没有抵抗力。许郎已是半步武神,想来娘娘对你早已垂涎已久。 “许郎没有想过要把娘娘娶过门吗?而且,夜姬的七位妹妹,也会陪嫁过来的。” 娶回家干嘛?闹的家宅不宁吗.........许七安心里吐槽。 虽然那狐狸精腰细腿长屁股翘,脸蛋如花似玉,气质颠倒众生,是罕见的尤物,但狐狸精的性格实在让人头疼。 她要是进了鱼塘,那慕南栀和洛玉衡都得联手,怀庆和临安都得尽释前嫌,李妙真负责打野,一起对抗狐狸精以及狐狸精麾下的八个狐狸精。 哦不,七个狐狸精。 香消玉殒了一位,至于白姬,她还是个孩子。 许七安义正言辞道: “我与国主只是普通道友关系,有你就够了。” 夜姬一脸遗憾: “可惜了,要不许郎你再考虑考虑?夜姬知道,那么多姐妹如果陪嫁过来,会让外人置喙许郎风流好色,对你名声不好。但是夜姬不会在意的。” 许郎摇头: “不必再说。” 夜姬乖巧的应一声,低头瞬间,露出满意的笑容。 屋子里的茶香都赶得上玲月房间了........许七安吐槽了她一句,见天光已亮,沉声道: “我要出去办事,你好好休息。” .......... 许府,内厅。 许玲月穿着粉色衣裙,带着身边的大丫鬟,踩着细碎的莲步进了厅,左顾右盼一阵,看见母亲正在摆弄高脚架上的盆栽。 母亲的结义姐姐慕姨也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妹妹许铃音盯着门边用来观赏的红橘发呆。 寄宿者丽娜蹲在另一株红橘边发呆。 嫂子临安穿着高领窄袖衫,正与过来喝茶的伯母姬白晴说着话。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 “娘,大哥呢?” 见一屋子的女眷看过来(除了许铃音),许玲月忙解释道: “大哥让我帮忙做袍子,我新创了一种云纹,想问问他喜不喜欢,可一早起来去屋里找他,他却不在。” “他出去办事了。”临安和慕南栀异口同声。 内厅静了一下,姬白晴忙笑道: “你大哥忙的很,许是天没亮就走了吧,临安殿下,我说的可对。” 临安没什么表情的“嗯”一声。 其他女眷神色如常,不知是接受了姬白晴的解释,还是假装接受。 这时,大哥的妾室夜姬领着一个丫鬟,扭着腰肢进了内厅。 许玲月扫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挪开,突然,茶艺大师皱了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重新抬起头,审视了一遍夜姬,然后不动声色的扫一眼嫂子临安和慕姨,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 她们都穿着高领衫。 这种偏保守的衣服,通常是在外出时才穿,而且,虽说秋季来临,但余热还来,没到穿这种高领衫的时节。 穿的这么严实,绝非为了御寒,反倒是要遮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玲月多聪明的人啊,思绪一转,当即眸光一沉。 这时,婶婶叹口气: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不然你大哥不会这么忙碌。” ........ 灵宝观。 忙碌的大哥双手按在雪白香肩,轻轻揉捏: “国师,卑职出海数月,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你。想来你也同样思念我的。” 洛玉衡眯着眼,享受着按摩,淡淡道: “不想。” 她衣衫不整,羽衣松垮的裹在身上,脸蛋红晕未退,显然她的身子没有她的嘴那么硬气。 许七安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洛玉衡有女王情结,许七安就哄着她,喊她国师,自称卑职,她就get到爽点了。 之后的甜言蜜语,就能收获奇效。 如果许七安喊她闺名,今儿碰都不会给为他碰。 “想好如何晋升武神了吗。”洛玉衡问道。 “谈何容易。”许七安叹息道。 “大劫来临时,你若不能晋升武神,我也不陪你殉国。天大地大,何处都可去。”洛玉衡清清冷冷的说。 她这话听起来,就像过去重复无数次的“我不喜欢双修”。 “您自便,国师的想法,下官岂能左右。”许七安从善如流。 洛玉衡满意的“嗯”一声,想了想,语气平静的说道: “三个月内,我要晋升一品中级。” 她脸蛋素白清冷,眉心一点红艳艳的朱砂,发髻微松,穿着羽衣道袍,这副模样似仙子似艳女,勾人的很。 许七安领会到了她的暗示,沉声道: “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助国师突破。” 圣子啊,我明白你得苦楚了,时间再怎么管理也是不够用的........许七安把她打横抱起,走向大床。 他终于理解了圣子的难处。 ....... 雷州,盘山县! 经过漫长的跋涉,历经风霜,第一批大乘佛教徒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竺赖就在第一批抵达的大乘佛教队伍中。 领队的是年轻的净思和尚。 中原朝廷会给我们安排什么样的地方? 这是一路来,每一位大乘佛教徒心里最担忧的问题。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九十七章 超凡蛊兽(感谢“魔力飞车”大佬的黄金盟) , 虽然西域和佛门在过去的五百年里,都是守望互助的盟友,但彼此之间并不缺乏明争暗斗。 尤其在对待儒家读书人的事情上,佛门积极宣传,做到了仇恨普及。 但凡是佛门信徒,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仇视中原的读书人。 这个梁子是当年云鹿书院推行灭佛结下的。 众所周知,中原朝廷是读书人的天下,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因此,大乘佛教徒们心里难免忐忑。 话说回来,中原的气候确实不一样,空气更加潮湿,呼吸间仿佛都带着香甜的气味。。 阳光灿烂,但并不毒辣,这群西域来的信徒们,已经在途中陆陆续续的摘掉了防暑防晒的包头帽和袍子。 另外,沿途所见,青山绿水,路边的野草绿意喜人,路边的野花散发芬芳,这不是说西域就没有花田青山,而是中原大地给这群西域人一种难言的“温柔”和“细腻”。 西域风景更多的是一种粗犷和广袤。 “竺赖哥,咱们以前要是生活在中原,也不用乞讨嘛,山上到处都是可以采摘的果子。” 一位年轻人指着不远处, 沉甸甸挂在树梢的野果,说道。 竺赖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此间处处都是生机。” 顿了顿, 他环顾周遭, 对身边的大乘佛教信徒说道: “许银锣在中原一言九鼎,而他是三千世界至高佛, 是大乘佛法的开创者,必然不会亏待我等。 “诸位同门放心便是。” 经过数月的佛法洗礼,他已经褪去市井乞丐的油滑和鬼祟, 诚心皈依大乘佛教。 正好此时,前方官道马蹄嘚嘚,尘埃扬起,一队穿着轻甲的骑兵疾驰而来。 大乘佛教徒本能的警惕起来,神色紧张。 净思压了压手, 简单安抚了信徒后, 主动迎上去。 “律!” 骑兵在他面前勒马急停, 为首的军官沉声道: “大师可是净思?” 净思颔首, 双手合十: “正是贫僧,此处可是盘山县?” 为首军官笑道: “奉雷州布政使司之令, 特来迎接净思大师, 以及众大乘佛教徒。” 说着, 他在马背上伸长脖子, 做远眺姿态。 密密麻麻的人流沿着官道, 一直到视线尽头。 年轻的军官心里当即有了判断,这支大乘佛教徒队伍,人数超过两万。 听说是来迎接自己的,净思身后的大乘佛教徒们心里稍定。 净思和尚道: “劳烦官爷带路。” 年轻军官点了点头, 调转马头, 缓步走在队伍前头, 负责带路。 沿着官道继续往前,途中,在官道两侧是一块块划分有序的田地, 金色的麦浪起起伏伏。 农户手里镰刀收割庄稼, 他们在阳光下劳作,大汗淋漓,但蓬勃的生机和丰收的喜悦,让沿途的大乘佛教徒为之向往。 都说中原土地富饶肥沃,果然不假。 他们对自己的未来,对大乘佛教的未来有了点信心。 毕竟背井离乡, 远离生养自己的故土,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未知的前途,忐忑和不安才是常态。 半个时辰后,一座略显破旧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中,净思问道: “此处便是盘山县? “我们的寺庙就在城中?” 年轻军官摇摇头: “你们还没有寺庙,也不是住在城中。” 雷州布政使司从未想过要让西域人和中原人混居在一起,这必然会带来频繁的冲突,制造麻烦。 净思皱了皱眉,大乘佛教徒千里迢迢来到中原,风餐露宿,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食物。 可这位军官似乎根本没打算让进城? 那自己带来的这些信徒,住在何处? 怀着对度厄师叔的信任,对许银锣的信任,他没有抗议,在军官的带领下,绕过县城,继续前进。 小半时辰后,一片秀丽的山脉出现在前方。 这片山脉地势不高,但异常秀丽,充斥着勃勃生机。 山脚下是连绵的田地,以及一条蜿蜒的大河。 河边搭气了连绵的帐篷,通往山脚的大道上,无数民夫推着平板车,运输着砖块、木材往山上行去。 净思的目光顺着劳作的民夫往上,看见山林掩映间,一座庞大的寺庙已初具规模。 大乘佛教徒们显然也看到了。 他们脸上用西域语言嘀嘀咕咕,一副强压着喜悦和期待的模样。 净思望向那名军官,道: “此地便是?” 年轻军官颔首: “以后这座盘山便是你们栖息之地,山脚下,以及更南边的这些田地,是朝廷赠予你们的。在你们彻底安定下来之前,有任何事,都可以与盘山县令沟通。 “不过,在寺庙建成之前,你们只能住在山脚的帐篷里。” 顿了顿,他露出笑容: “盘山县人口不多,建这座寺庙耗费人力物力极大,正缺人手,净思大师,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啊。” 接近两万的大乘佛教徒,可都是免费的劳力。 “应该的!” 净思当然不会有异议。 他转身面朝大乘佛教徒们,把大奉朝廷的安排,以及帮忙建设寺庙的事告知信徒们。 年轻军官坐在马背上,虽然听不懂西域话,但人群里爆发出的呼声,让他看得出这群西域佛徒非常满意朝廷的安排。 .......... 曾经在西域游历数年的楚元缜积极发言: 这时,许七安跳出来发表意见。 在讨论政务时,通常就一号三号和四号哔哔个没完没了,其他成员默不作声。 真正想皈依空门的人,不应该被所谓的黄册束缚........恒远大师放下手里的地书碎片,心里抗议了一声。 但他很理智的没有去反驳。 因为一号三号和四号都是牙尖嘴利之辈,说起来便没完没了。 通常面对这种情况,恒远大师会双手合十说: “几位施主说的对!” 恒远收好地书碎片,抬头,看一眼白凤山中的青龙寺,默默登山。 他穿过寺门,在一位小僧的带领下,来到青龙寺主持,盘树和尚的禅房外。 “恒远师兄,主持恭候多时。” 小僧说完,低头退走。 恒远站在门外,略作犹豫,轻轻扣动了房门。 “进来吧!” 禅房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恒远推开门,在“吱”的声响里,迈入门槛,看见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僧。 三年未见,盘树僧人愈发苍老,脸上布满老年斑和皱纹,唯有目光依旧清澈,温和的望着他。 “弟子恒远,见过师父。” 恒远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盘树僧人缓缓道: “你可知为何寺内同门,自小便排斥你?” 恒远摇头: “弟子愚钝!” 盘树主持轻声道: “人人都在度己,偏你要度人,自是排斥你的。 “我知你过去的苦闷和不解,为何师兄弟不喜你,为何为师冷眼旁观,你喜欢研读佛经,参悟佛法,但为师却不许你修禅。” 恒远默然不语,他自幼在青龙寺长大,但与同门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等亲手带大的师弟恒慧失踪后,便对师门再无眷恋,选择离开山门,一走就是三年。 这里面,盘树主持的冷漠占了很大原因。 盘树主持叹息道: “因为我教不了你。” 恒远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盘树主持道: “为师苦修一生,也不过度人而已。” 恒远低声道: “度人度己,都是善果。” “度厄罗汉脱离西域佛门,创大乘佛教,此乃大势所趋。青龙寺理当顺应大势,拥戴度厄罗汉。恒远,你是天生的大乘佛教徒,又与许银锣关系莫逆。” 盘树主持说道:“为师今日寻你回来,便是想将主持之位传于你。” 恒远愣了一下。 不等他回应,盘树主持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微笑道: “你已寻到自己的道,恭喜!” 恒远没有拒绝,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盘树主持已然圆寂。 恒远默默的凝视着他,宛如雕塑。 ......... 司天监。 四楼的某个房间,房间宽敞,搭建着九座传送台,分别对应不同大洲。 第九座传送台,对应的是海外。 持有足够数量的传送玉符,可以通过连续数次传送,一直抵达鲛人岛。 而鲛人岛并非终点,九尾狐带着神魔后裔走到哪,传送阵就会建到哪里。 以确保她不会迷失在茫茫汪洋中。 突然,代表着南疆的传送阵亮起,穿着黑色纱裙,打扮清亮的女子出现在台上。 她有着一张秀美的鹅蛋脸,五官立体,双眼蔚蓝,耳垂挂着两条细长小蛇。 心蛊部首领淳嫣扫视一眼,离开传送台,推开房间得门,在廊道尽头找到一位白衣术士。 介绍了自己身份后,她说道: “劳烦告知许银锣,极渊蛊神之力喷薄,诞生出了两尊超凡境蛊兽。” .......... ps:感谢“魔力飞车”大佬的第二个黄金盟,看到手机屏幕上飘起的黄金盟,又感动又激动,谢谢大佬。 逐鹿中原 第九十八章 晋升之法 , 阿兰陀。 蓝天如洗,白云悠悠。 悠扬空旷的钟声回荡,一座座殿宇楼阁坐落在圣山之中,佛门僧人或盘坐听经,或漫步在寺庙中,祥和宁静一如往昔。 只是在遥远的平原上,再也没有西域百姓眺望圣山。 除了修行佛法的修士,西域真正做到了人烟绝迹。 失去普通信徒的供养,原本是件极为致命的事,不是每一位佛门修士都能做到辟谷。 吃喝拉撒就是个巨大的问题。。 但佛陀庇佑了他们,祂修改了天地规则,赋予佛门信徒旺盛的生机。 只要身在西域,佛门修士便能拥有漫长的生命,餐风饮露亦可存活,不再依赖食物。 等到佛陀彻底取代天道,成为九州世界的意志,获得更大的权柄,祂就能赋予佛法体系的修士永恒不死的生命。 主殿外的广场上,身穿红色为底,印有黄纹袈裟的少年僧人,看向身侧突然出现的女子菩萨,道: “萨伦阿古带着所有巫师躲到巫神体内了,炎靖康三国很快就会被大奉接管。” 广贤菩萨叹道: “这是必然的事,超品不出,谁能抗衡半步武神?三国的气运已经尽归巫神,没了气运,三国气数便尽了,被大奉吞并乃天数。” 而失去了巫神教的帮助,佛门根本无法压制大奉,两名半步武神足以牵制佛陀,他们三位菩萨虽是一品,可大奉一品高手便有两位。 还有阿苏罗赵守这样的巅峰二品,以及数量繁多的三品杂鱼。 这些超凡强者联合起来是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足以抗衡,甚至杀死他们三位菩萨。 为今之计,只有等巫神蛊神这些超品脱困,与祂们联手分食中原。 琉璃菩萨精致的眉头,轻轻皱起: “三国人口数量庞大,徒增大奉气运,实在让人担忧。” 广贤菩萨突然问道: “你可知晋升武神之法?” 琉璃菩萨看他一眼: “即使是佛陀,也不知道如何晋升武神。否则的话,神殊早就是武神了。” 广贤菩萨喃喃道: “是啊,连佛陀都不知道,那世上谁会知道?” 他沉吟片刻,望向倾国倾城的女菩萨: “琉璃,你去一趟南疆。” ........... 司天监。 白衣术士想了想,道: “你去伙房找监正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风水师,这样的大事与我说没用,稍后还得替人看风水选坟头,时间宝贵的很。” 这话透出的意思明明是“我的时间很宝贵别妨碍我”,哪里有一个小小风水师的觉悟.........淳嫣审视着眼前的白衣术士,怀疑他是司天监某位大人物。 毕竟这副姿态、口吻,不是一位七品风水师该有的。 “监正不是被封印了吗........” 她没有浪费时间,循着白衣术士的指点,快速下楼,途中又问了几名白衣术士伙房的地点。 过程中,她明白最开始那位白衣术士真的只是七品风水师,因为就连一个区区九品药师对她这位超凡强者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他们明明很普通,偏偏却这么自信。 一路来到伙房,环首四顾,只看见一个黄裙少女大马金刀的坐在桌边,左烧鸡右猪蹄,满桌飘香四溢。 方桌的两边是发丝微卷,眼眸浅蓝,皮肤白皙的丽娜,龙图的女儿。 以及小脸圆滚滚,模样憨憨的力蛊部宝贝许铃音。 “我家里的橘子就要熟了,采薇姐姐,我请你吃橘子。”许铃音说。 她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占了别人便宜后,许口头承诺的孩子。 “你家的橘子好吃吗。”褚采薇很感兴趣的模样。 “好吃的!”小豆丁用力点头,虽然她从未吃过。 但除了青橘,她觉得世上的食物都是好吃的。 褚采薇就趁机谈条件,说: “那我请你们两个吃饭,你们要一人给我一个。” 厅里两株橘子,一株是丽娜的,一株是许铃音的,她们早早便分配好了。 丽娜一听,沉声道: “铃音啊,你今年的束脩还没给呢。师父的橘子你负责出了。” 闻言,许铃音皱起浅浅的眉头,陷入前所未有的焦灼。 见状,丽娜把手里的猪头肉塞到许铃音碗里: “我把肉给你,换你的橘子。” 许铃音一想,觉得自己赚了,欣然道: “好的!” 这么骗一个孩子真的好吗..........淳嫣咳嗽一声,道: “丽娜。” 丽娜转过头来,脸上扬起笑容: “淳嫣首领,你怎么在司天监?” 淳嫣没时间解释,问道: “监正何在?” 褚采薇转过头来,可爱圆润的脸蛋,又大又圆的眸子,宛如活泼可爱的邻家妹子。 “我就是呀!”邻家妹子说。 ........淳嫣张了张嘴,表情僵硬的看着她。 .......... “蛊兽诞生了?” 许府,书房里,许七安望着坐在桌对面的心蛊部首领,眉头紧锁。 极渊广袤,地形复杂,而且蛊术诡异莫测,强大蛊兽们肯定都精通藏身之术,尽管蛊族首领们隔三差五深入极渊清理强大蛊兽,但难保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情况如何了。”他问道。 “新生的两只蛊兽分别是天蛊和力蛊,前者表现出了超高的智慧,与我们交手负伤后,便与那只力蛊兽躲进了极渊。”淳嫣简单的讲述着情况: “极渊中的蛊神之力已经非常浓郁,即使是超凡强者待久了,也会受到腐蚀,很可能导致本命蛊变异。 “而且那只天蛊拥有移星换斗之力,再配合力蛊的强大,在极渊里出手袭击的话,除了跋纪、龙图和尤尸,其他人都有性命之危。” 蛊神进一步挣脱封印了.......许七安心里一沉,道: “力蛊兽的智慧应该不高,它和配合天蛊兽?” 没记错的话,蛊兽都是疯狂的,欠缺理智的。 淳嫣无奈道: “许银锣应该知道,蛊族七个部族中,其余六部以天蛊部为首。而你体内的七绝蛊,也是以天蛊为根基。 “可知这是为何?” 许七安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胸口,背靠大椅,道: “请说。” 他对这位心蛊部首领非常客气,不是因为对方美貌知性,而是当初借兵时,心蛊部把族内一般的飞兽军派了出来。 给出了极大的诚意。 许七安牢记这个情分。 淳嫣说道: “如果把力蛊比作蛊神的气血和体魄,其他蛊术比作法术,那么天蛊则是蛊神的元神。” 听到这里,许七安明白了。 “天蛊天生能让其余六蛊臣服。”他点了点头,把话题转回正轨: “极渊里的两尊蛊**给我来处理,这件事后,我希望蛊族能迁到中原来。” 听到这样的要求,淳嫣没有丝毫犹豫,反而松口气,心里稍安,微笑道: “多谢许银锣照拂!” 话音落下,她看见许七安扬起手腕,戴上手腕的那枚大眼珠子瞬间亮起,接着,他消失在书房。 在空间传送和超越音速的飞行相互搭配下,许七安很快抵达南疆。 刚临近蛊族聚居地,他感觉七绝蛊微微一疼,传递出“饥渴”的念头。 它要进食! “空气中弥漫的蛊神之力浓郁了很多,极渊附近不能再住人了。” 他身影连续闪烁了几次后,抵达极渊外的原始森林,看见了堵在极渊外的六位首领,也看见了枝丫愈发扭曲,已经完全畸形的树木。 “许银锣。” 见到他的到来,龙图极为振奋,其他首领也相继靠拢过来,迎接他的到来。 “淳嫣已经告诉我情况。”许七安颔首招呼后,长话短说的做起安排: “诸位助我封锁极渊各个方位,我去把它们揪出来。” 毒蛊部首领跋纪沉声道: “天蛊的移星换斗非常麻烦,想找出它们,要花费极大的功夫。” 极渊上空笼罩着一层浓雾,七种色彩杂糅而成的浓雾,代表着蛊神的七股力量。 过于浓郁的蛊神之力不但会侵蚀蛊师体内的本命蛊,还会干扰蛊师对周围环境的判断。 他们不敢深入极渊,而极渊里的蛊兽也不敢出来,陷入僵局。 这才不得不向许七安求助。 在跋纪等首领看来,许七安当然不惧怕蛊神之力和超凡蛊兽,但也得花费不少精力,才能揪出它们。 “不必那么麻烦!” 许七安俯瞰着偌大的极渊,“半刻钟,我让它们乖乖出来。几位退后!” 几位首领不知道他的打算,依言推到极渊边缘。 许七安握紧双拳,让周身肌肉一块块膨胀、纹起,伴随着他的蓄力,半步武神的力量疯狂奔涌,化作一股股向下的狂风,压的底下原始森林树木成片成片的倒塌。 天空电闪雷鸣,乌云盖顶。 一股股气机形成的狂风笼罩极渊,所过之处,树木折断,蛊兽殒命。 从外围到大裂谷深处,蛊兽成批成批的死去,或死于可怕气机,或死于半步武神散发的气息。 到了半步武神这个境界,已经不需要任何法术,就能轻易释放覆盖范围极广的杀伤领域。 根本不需要亲入极渊搜捕超凡蛊兽。 清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天色暗沉沉的,仿佛深夜。 摧毁一切的飓风肆虐着,卷起折断的枝丫和树叶,飞沙走石。 一副灾难来临的模样。 龙图跋纪等首领,就如同灾难中的普通人,脸色苍白,不停的后退。 他们不是畏惧这副景象,“天灾”虽然造成极为夸张的视觉效果,但其实只是半步武神散发力量的附带产物。 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半步武神的威压,心脏不由自主的悸动,仿佛随时都会停跳。 身为超凡境蛊师的他们,面对天空中那个年轻人时,弱小的就像凡人。 同时,他们明白了许七安的打算,这位站在巅峰的武夫,打算一次性灭杀极渊里全部蛊兽,剩下的,还活着的,就是超凡蛊兽了。 超凡境以下的蛊兽,不可能在他的威压下存活。 简单又粗暴,不愧是武夫。 半刻钟不到,两尊黑影冲了出来,它们体型庞大,分别是两丈高的黑毛巨猿,毛发坚硬如钢铁,肩上长着两颗脑袋,每颗脑袋都有四只赤红的,闪烁凶光的眼睛。 浑身爆炸般的肌肉是它最明显的特征。 另一只体型偏向,也有一丈多高,外观类似飞蛾,一只色彩艳丽的飞蛾,它拥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飞蛾扑扇着翅膀,在狂风中东摇西晃,朝许七安发出臣服的意念。 凶狂的巨猿龇牙咧嘴,像是恐惧到极点的野兽,只能通过扮凶相来给自己壮胆。 臣服.......许七安想了想,伸出手掌对准两尊蛊兽,用力一握。 嘭!嘭! 两尊蛊兽毫无反抗之力的炸开,尸块和鲜血纷飞如雨,元神烟消云散。 许七安适时收敛气息,让狂风平息。 这一幕看在众首领眼里,深受震撼,两尊蛊兽都是超凡境,单对单的话,恐怕也不比他们差多少。 可在半步武神面前,真的只是随手捏死的虫子。 解决掉两只蛊兽后,许七安没有返回地面,而是一头扎进极渊,来到了儒圣的雕塑前。 他瞳孔微微一凝。 儒圣的头碎了,身躯遍布裂纹。 “蛊神比巫神更强,它甚至不用三个月就能彻底挣脱封印。” 许七安低头,凝视着下方幽深的地缝,沉声道: “蛊神!” 极渊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儿,宏大缥缈的声音传入许七安耳中: “半步武神。” 许七安问道: “你知道如何晋升武神吗。” “知道!” 宏大缥缈的声音响起,蛊神的回答出乎许七安的预料。 “请蛊神指教。”许七安语气连忙好了几分。 “把脑袋砍下来,然后去西域献给佛陀。”蛊神如此说道。 ........许七安语气顿时恶劣几分: “你耍我?” 蛊神平静的回答: “是你先耍我。” 许七安无言以对,见薅不到蛊神的羊毛,只好返回地面,召集首领们,吩咐道: “诸位立刻召集族人前往中原,暂住关市边的集镇。” 怀庆在边境建关市,此时恰好有了用武之地。 尤物鸾钰迈着两条大长腿过来,腻声道: “许银锣,你来娶我过门啦。” 其他首领默默看来。 许七安一本正经道: “鸾钰首领,请自重。” 私底下传音: “小妖精,晚上再处理你。” 龙图满脸兴奋: “我们力蛊部今日就可以举族迁徙。” 还好是秋收季节,粮食充足,不然想想就心疼..........看着两米高的壮汉跃跃欲试的表情,许七安嘴角抽搐。 以后大奉的茶馆和酒楼要在门口贴一张告示: 力蛊部人不得入内! 等众人离开后,极渊恢复平静,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儒圣雕塑边白影一闪,青丝寸寸飞扬,国色天香的女子菩萨立于悬崖畔,雕塑边。 她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朝极渊行了一礼,嗓音空灵: “见过蛊神! “晚辈奉佛陀之谕,前来请教几个问题。” 顿了顿,没等蛊神回应,她自顾自问道: “如何晋升武神。”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九十九章 集体会议 , 琉璃菩萨耐心等了片刻,看不见底的深渊里传来宏大而缥缈的声音: “不知道!” 连蛊神这种活了无尽岁月的存在都不知道如何晋升武神.........琉璃菩萨试探道: “您能窥探到未来吗。” 蛊神宏大缥缈的声音回应: “你们敢信吗!” 这........琉璃菩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好保持沉默。 蛊神继续说道: “距离大劫已经很近,涉及到超品和半步武神,我已经无法窥探未来,只能窥探自身。” 窥探自身!琉璃菩萨恭声道: “可否告知?” 蛊神没有拒绝: “未来的我只有两个结局,不取代天道,便身死道消。” 这不是必然的吗,何须秘法窥探未来........琉璃心想,而后她便听蛊神解释道: “上一次大劫,我预见自己会长眠南疆,因此中途退出天道争夺战,来到南疆沉眠。故而躲过一劫。” 难怪蛊神能活下来,果然是天蛊秘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琉璃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想道。。 但很快,她冷若冰霜的脸庞露出惊容。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蛊神透露的信息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蕴含着一个至关重要的提示: 这次大劫,会有超品成功取代天道。 远古神魔大劫那次,并没有神魔取代天道成为九州意志,所以蛊神在南疆沉睡至今。 而这一次,蛊神没有退路了。 “也有可能是武神诞生,超品陨落。” 蛊神似乎看穿了琉璃的内心,缓缓补充一句。 琉璃菩萨先是颔首,继而蹙眉: “可连您与佛陀都不知道如何晋升武神,更何况是许七安,武神真的能诞生吗。” “我需要窥探一次未来!” 蛊神回应道。 琉璃菩萨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她站在崖边默默等待。 虽然不知道许七安有没有离开,也不知道蛊族的首领是否会返回查看情况,但琉璃菩萨半点都不慌。 掌控着行者法相的她有充足的底气。 .......... 出了极渊之后,一行人往蛊族聚居地掠去,途中,许七安说道: “还请诸位先随我去一趟京城,有事相商。” 众人看向天蛊婆婆,拄着乌木拐棍的婆婆缓缓道: “你们先回部族,通知族人即刻收拾行李,准备北上。一刻钟后,在力蛊部地盘会合。” 众首领纷纷散去。 许七安随着龙图返回力蛊部,两米高的龙图说道: “许银锣稍等,我先召集族人下达命令。” 许七安点点头,然后,他看见龙图沉腰下跨,胸腔起伏,深吸一口气后,猛的爆发........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回荡在平原上空,一直传到天边。 霎时间,田里耕种的力蛊部族人,河里打渔的力蛊部族人,山上打猎的力蛊部族人,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朝着住宅区狂奔而来。 这,通信全靠吼?许七安惊呆了。 十分钟不到,千余名力蛊部族人便聚集在族人的大宅外,男女老少皆有。 龙图锐利的目光扫过族人们,道: “极渊里的蛊兽已经被许银锣解决了。” 力蛊部族人欢呼起来。 “但是没用,蛊神就要从极渊里爬出来了。” 力蛊部族人笑容消失。 “但是没关系,我们马上要北上去大奉了。” 力蛊部族人欢呼起来。 “但是我们马上要放弃这片富饶的土地了。” 力蛊部族人笑容消失。 “但是没事,我们可以去吃大奉的。” 力蛊部族人欢呼起来。 其实蛊族变成六部也不错,七大部族太臃肿了........许七安嘴角轻轻抽搐,满脑子的槽。 他低头,用地书碎片传书: 许七安打算召集所有超凡强者,以及重点人物开会,商议如何晋升武神。 寇师傅虽然刮的一手好痧,但好歹是二品武夫,必须给予尊重。 .......... 皇宫,御书房。 穿着便服,头戴金冠的怀庆坐在大案后,御座之下,从左依次是魏渊、洛玉衡、寇阳州、赵守、王贞文、杨恭、褚采薇。 从右依次是金莲道长、阿苏罗、李妙真、李灵素、楚元缜、恒远大师、丽娜。 这时,许七安带着蛊族七位首领传送到殿内。 他环顾众人,微微颔首: “都到齐了?” 怀庆顺势安排宦官搬来大椅,让蛊族的首领们分坐两侧。 褚采薇抬了抬手,道: “孙师兄还没来,他去地底查看杨师兄的情况。” “杨师兄怎么了?”许七安用疑问的语气反问。 “杨师兄闭关冲击三品境啦。”褚采薇喜滋滋的说。 她认为这是杨师兄成长的证明,身为监正,她非常高兴。 逼王终于想通了啊.......许七安也很欣慰。 因为欺负一个四品术士已经没有快感了,让一位三品天机师高喊着“不,不,此子又夺我机缘”,才是一件快乐的事。 杨千幻天赋很强,不比孙玄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一直无法沉下心来修行。 监正的老马失蹄,以及亲身经历了兵灾、天灾,终于让这个只想着人前显圣的三师兄打算提升自己了。 金莲道长忙说: “那就不用来了,宁宴,赶紧封了御书房。” 李灵素点头如小鸡啄米: “对对对,不用来了。” 李妙真和楚元缜催促道: “赶紧封了御书房。”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一致认为孙玄机不需要来参加会议。 大奉超凡强者们的态度让蛊族首领一阵纳闷,暗暗猜测是司天监的孙玄机人缘太差,不招大伙喜欢。 突然,清光一闪,孙玄机出现在御书房中,身边带着一只猴。 迟了........大奉超凡强者一阵气馁。 孙玄机扫了一眼众人,眉头微皱。 袁护法蔚蓝色的眸子盯着他,不由自主的说: “孙师兄的心告诉我:你们似乎都不欢迎我。” 说完,袁护法看向李灵素: “圣子的心告诉我:不,我们不欢迎的是你这只猴........” 袁护法愣了一下,满脸难过,但不妨碍他继续读心: “楚兄的心告诉我:为什么不欢迎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飞燕女侠的心告诉我:糟糕,忍不住就想来了,收束念头收束念头。” 为避免如此严肃的会议变成袁护法的单口相声会场,许七安及时打断: “够了,说正事吧!” 袁护法闭上眼睛,强忍住读心的冲动,与本能抗衡。 这时,他脑海里收到许七安的传音: “快告诉我魏公心里在想什么。” 袁护法不敢违命,海洋般蔚蓝深邃的目光投向魏渊。 “魏公的心告诉我:滚~” 许七安:“???” 魏渊捧着茶杯,脸色平静的喝茶,淡淡道: “无聊的把戏不要玩,正事要紧!” 这就是所谓的,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许七安咳嗽一声,在怀庆的示意下,坐在了她身边的大椅上。 与女帝并肩。 许七安清了清嗓子,望着一众强者,以及位高权重之人,道: “最迟三个月,大劫便要来临,届时中原必定成为超品争夺的目标。在座的诸位,包括我,还有九州苍生,都将毁于浩劫之中。 “要度过此劫,匡扶天道,就必须诞生一位武神。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诸位可有何良策?” 杨恭袖子里冲起一道清光,还没来得及打向许七安,就被紫阳居士死死按住。 这学生可打不得。 许七安没什么表情的看他一眼: “就由杨师开始说起吧。”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一百章 集体会议(二) , 见一群人朝自己投来目光,杨恭脸不红心不跳,摇着头说: “宁宴,你是半步武神,对于自己的状态最清楚。 “照理说,你应该知道如何晋升的。” 他的意思是,每一位修士对自己的下一品级,都有或多或少的判断。 比如道门五品的金丹,会知道自己下一步是孵化元婴,儒家的五品德行境,会清楚自己下一步是凝练浩然正气。 哪怕不知道具体的修行方式,但大致的前进方向,是有预感的。 许七安现在是半步武神,另外半步怎么走,他自己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在座的除了个别几位,其余都是超凡境,秒懂了杨恭的意思,顿时望向许七安。。 许七安略作沉吟,把自己晋升半步武神后的变化,以及神殊的分析,详细的告知众人。 “所以,只要补全你体内的灵蕴,让它们成为一个整体,你便能晋升武神。” 魏渊率先开口,说完,习惯性的抿一口茶,给其他人留出说话的间隙。 “既然是阵法,让孙师兄看看吧,听听他的意见。” 褚采薇身为监正,在大奉也是位高权重之辈,故而踊跃发言。 众超凡相视一眼,没有意义。 孙玄机颔首,默然上前,走到铺设黄绸的大案前,两指扣住许七安伸出的手腕。 他闭着眼睛,内视半步武神体内状况。 从脉象看,这匹夫肯定也肾虚了吧.........李灵素看着这一幕,推己及人,忍不住心里腹诽。 孙玄机睁开眼,目光困惑,摇了摇头。 见状,除蛊族首领,所有人都看向袁护法。 袁护法承受着不属于他这个品级该有的压力,默默读心: “孙师兄说,许银锣体内并无阵纹。” 没有?! 许七安愣住了,望着孙玄机: “你看不到?” 白衣飘飘的孙师兄点头。 这不可能啊,那些纹路烙印在我基因里,就如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醒目.......许七安眉头皱了起来,旋即,他感觉一只温软的手搭在了自己脉搏上。 把手拿开啊......李妙真就看不惯这种趁机占便宜的行为,绝对不是因为吃醋。 洛玉衡皱了皱眉。 怀庆闭着眼,感应了片刻,一本正经的说: “确实没有阵纹!” 顿了顿,她盖棺定论的评价: “看来只有许宁宴自己能看到。” 阿苏罗接过话茬,嗓音浑厚的分析道: “与其说是阵纹,他的情况倒更像是神魔灵蕴,乃天地赐予,只是神魔灵蕴亦可见纹路,为何他的不可?” 金莲道长措辞道: “贫道认为,讨论可见与否没有意义,但它本身的意义极为重大。 “许宁宴已经说过,武夫体系自成天地,不能取代天道,那么他体内的“阵纹”虽是天地赐予,却并非神魔灵蕴。 “会不会,是守门人的凭证?” 这句话让众人霍然惊醒,王贞文沉吟道: “假设金莲道长的话是正确的,那么,如何补全这张凭证?” “阿弥陀佛!”恒远大师见缝插针般的发表意见: “既然是天地赠予,自然也要天地补全。” 心蛊师淳嫣见蛊族首领长时间没说话,便只好开口,表现出积极参与的姿态,问道: “那要怎么样让天地替许七安补全呢。” “阿弥陀佛,贫僧不知道,需看机缘。”这个问题难住恒远大师了。 你这不相当于什么都没说........众人心里嘀咕。 洛玉衡看向许七安: “你晋升半步武神时,可有什么异常?” 许七安摇头: “我依照监正的指示,吞了一位远古神魔的残骸,攫取了祂的力量。此外并无异常。” 见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魏渊敲了敲茶几,把切入点转向其他地方: “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等众人看过来,魏渊不疾不徐道: “武神的名称由何而来?” 殿内静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人族最强的超品,开创了儒家体系的那位圣人。 武神的名称是儒圣定义的。 老话说的好,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做了外号。 儒圣取了“武神”这个名字,是和巫神蛊神一样简单的冠以“神”的名号,还是他对武夫体系有充分的了解? 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赵守。 赵守愣了愣,没有沉思,没有停顿的摇头: “儒圣没有留下关于武神的任何信息。” 他饱读诗书,书院的经典、古籍,早已翻烂。 而且,儒圣留下的东西,必然是重中之重,身为院长的他,肯定是了然于胸的。 杨恭叹道: “院长说的没错。你们想,武神事关重大,儒圣若是知晓,早就留下只言片语了。 “没有就是没有。” 这时,天蛊婆婆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小辈不知道,不代表老东西老物件不知道。” 刻刀和儒冠........众人面面相觑,继而精神一振。 对啊,刻刀和儒冠是同一时期的法器,前者更是陪伴儒圣一生,后者虽是儒圣大弟子的法器,但儒家命短,儒冠诞生灵智的时候,儒圣肯定还在世。 两者相隔年代不会太久。 ........... 极渊。 等待许久的琉璃菩萨,终于再次听见了蛊神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琉璃菩萨眯了眯眼,声线依旧清冷,但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极渊,问道: “您看到了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蛊神回答说。 窥探天机者,泄露必遭天谴。 这是天地规则。 琉璃菩萨默然,即使是现在的佛陀,也做不到窥探未来。 窥见未来涉及到极高深的规则,除非彻底取代天道,成为九州意志,才能真正掌控天机。 而到时候,窥探未来也没了意义。 蛊神继续说道: “知晓晋升武神之人,古往今来,只有两人。 “一人是儒圣,世间从未有过武神,但他知道如何晋升武神。他更知晓一品武夫是武神得根基,属于武神阶段的初始,因此并未冠名。” 琉璃菩萨微微颔首。 儒圣如果不清楚武夫体系的根脚,是不可能如此清晰的归类的。 ......... ps:这章短小一点,继续码下一章。建议明早看。 对了,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我的公众号“我是卖报小郎君”,本书完结后,那是咱们唯一可以沟通的渠道。番外什么的,如果有,也是放在公众号。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一章 两个突破口 , 赵守和杨恭相视一眼,两人丝毫没有惊喜之色,反而叹了口气。 “两位爱卿有何难处?” 怀庆颇有威仪的开口询问。 赵守摇头道: “许银锣与刻刀儒冠打过交道,但没有和器灵交流过吧。” 还真是.......许七安先是一愣,斟酌道: “这也没什么吧?” 他和镇国剑打交道的次数更多,但这把剑的器灵却极少与他交流,在他修为低的时候,不曾主动交流。 可即使后来他晋升超凡,镇国剑也从不主动和他沟通。 这把传承自开国皇帝的神兵,就像一位威严的王者,默默做事,从不八卦,不撒娇,不搞怪。 比太平刀有逼格多了。。 因此,作为儒圣和亚圣的法器,刻刀儒冠保持逼格是可以理解的。 王贞文是个老狐狸,看一眼赵守,试探道: “看来另有隐情。” 赵守坦然道: “确实如此,其实刻刀的器灵一直被封印着,而且是儒圣亲自封印的。” 众人听到刻刀器灵被封印,先是吃了一惊,心说谁能封印一位超品的法器,接着恍然大悟,原来是儒圣亲自封印,顿时更加好奇。 许七安诧异道: “儒圣封印刻刀?!” 金莲道长沉声道: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儒圣封印自己的法器?” 殿内众人满脸肃穆,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可能藏着某个惊天隐秘。 而且是涉及到儒圣的隐秘。 啊这........赵守见大家如此严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他看向了杨恭,用眼神示意:你来说。 杨恭一脸纠结,也用目光回望:你是院长你来说。 两人僵持之际,袁护法缓缓道: “赵大人的心告诉我:这种不光彩的事,委实难以启齿。 “杨大人的心告诉我:说出来多给儒圣和儒家丢人........” 杨恭和赵守的脸色陡然僵住。 不光彩的事,给儒圣丢人........众人看向两位儒家超凡的目光,一下就八卦起来。 旋即又立刻收束念头,不让思维无序扩散——防备袁护法背刺。 “咳咳!” 见状,赵守清了清嗓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亚圣的随笔里记载:吾师每每著书,刀否,再著书,刀又否,欲教吾师,如此反复,吾师将其封印。” 什么?刻刀要教儒圣写书?这就是传说中的我已经是一根成熟的笔,我能自己写书了.........我当年读书时,手里的笔有这个觉悟,我做梦都会笑醒..........许七安险些捂着嘴,噗的笑出声。 他扫了一圈众人。 魏渊端起茶杯,一本正经的低头喝茶,掩盖脸上的表情。 金莲道长假装看四处的风景。 王贞文瞠目结舌,有种心里的信仰被玷污,三观坍塌的茫然。 李灵素拿飞剑指着袁护法的喉咙。 其他人表情各不相同,但都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 当然也有人没听懂的,丽娜和龙图父女就一脸茫然。 “这没有什么好笑的。”李灵素一本正经的说。 “这么看来,刻刀是指望不上了。” 许七安适时开口,缓解了赵守和杨恭的尴尬,问道: “那儒冠呢?儒冠总没有教亚圣怎么戴帽子吧.......” “噗.......”李妙真没忍住,笑出声了。 “抱歉抱歉!”飞燕女侠连连摆手。 赵守不搭理李妙真,无奈道: “儒冠不会说话,嗯,准确的说,儒冠不爱说话。” “这是为何?”许七安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杨恭代替赵守回答: “你该知道,读书人读四书习六艺,所学虽广搏,但也得有一门主修的学问。” “嗯!”许七安连忙点头,以展示自己很有学问。 这点他是知道的,就比如二郎主修的是兵法。 所以二郎表面上是个礼义廉耻样样不缺的读书人,背地里却非常鬼祟,比如教坊司夜宿花魁,回家时青橘除味眉头都不皱一下。 深谙兵法中的惑敌之术。 杨恭一边从袖子抽出戒尺,一边说道: “老夫教书育人二十载,桃李满天下,虽修诗经,但这些年,念的《三字经》才是最多的。因此这把戒尺,就成了这副模样。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话音方落,戒尺绽放清光,蠢蠢欲动。 看到了吗,就是这副德行........杨恭无奈的摇头。 阿苏罗恍然道: “所以你们儒家亚圣的那顶儒冠........” 赵守叹道: “亚圣年轻时很爱说话,时常交浅言深惹来麻烦,被儒圣训斥,亚圣自己亦觉得不妥。于是儒圣赠他一幅字帖,叫君子慎言帖! “亚圣日日带在身边参悟,儒冠就是在那时诞生意识的。 “因此它成诞生之初,便没有说过一句话。” 难怪刻刀和儒冠从来不跟我说话,一个是没法开口,一个是不爱开口.........许七安叹了口气,道: “有什么办法解开刻刀的封印,或让儒冠开口说话?” 赵守摇头: “刻刀的封印是儒圣布下,想解开只有两个办法,一,等我晋升二品。放心,儒圣在刻刀身上布下的封印,不可能与封印超品一样强大。 “其实亚圣也可以解开封印,只不过他不能违逆自己的老师,所以当年不曾替刻刀解除封印。 “待我晋升二品,借助清云山长年累月的浩然正气以及儒冠的力量,再与刻刀“里应外合”,应该就能解开封印。 “二,把监正救回来。 “监正是一品术士,也是炼器的行家,我知道他是有手段绕开封印与刻刀沟通的。 “至于儒冠开口.......儒家的法器都有自己坚守的道,要它开口,比毁了它还难。” 两个办法都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儒圣这条线暂时指望不上,一时间,会议陷入僵局。 这时,寇师傅突然说道: “所以,监正其实早就从刻刀那里得知了晋升武神的办法,因此他才扶持许七安晋升武神?” 他的话让在座的众人眼睛一亮。 这确实是很好的切入点,而且可能性极高。 甚至,众人觉得这就是监正谋划一切的根基所在。 说到这里,他们自然而然的找到了第二个突破口——监正! “想知道一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要看他过去做过什么。” 一道声音在殿内响起。 众人闻言,转头四顾,寻找声音的源头,但没找到。 然后,毒蛊部首领跋纪手边茶几下方的阴影里,钻出一道阴影,缓缓化成披着斗篷的人,他上半张脸被兜帽挡住,下半张脸因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 “抱歉,习惯了,一时没忍住。” 一时间忍住躲了起来。 影子诚恳的致歉,回到自己的座位,接着说道: “监正一直在扶持许银锣,助他成为武神的目的众所周知。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他必然在许银锣身上注入了成为武神的资质。 “许银锣身上,必定有和南疆那位半步武神不同的地方。” “是气运!”天蛊婆婆缓缓道。 “还有太平刀。”许七安做出补充。 击退佛陀,返回京城的那天晚上,他已经详细说过出海后的遭遇。 金莲道长抚须,分析道: “监正说过,这是你成为守门人的凭证,但不是武神的。贫道觉得,关键不在太平刀,而在于气运。” 所以,晋升武神需要气运? 楚元缜提出质疑: “武神需要气运做什么?又无法像超品那样取代天道。而且,许宁宴用乱命锤开窍后,已经能完全掌控气运,不,国运,但这只是让他具备了练气士的手段。” 掌控众生之力。 见无人反驳,楚元缜继续说: “我觉得监正把国运储存在宁宴体内,只是让他更好的保管气运,不被超品掠夺,甚至,甚至.........” 怀庆看他一眼,淡淡道: “甚至是以此胁迫他,断他后路,不得不与超品为敌。” 对于如此恶意揣测自己老师的评论,六弟子点头说: “这是监正老师会做出的事。” 二弟子点了个赞。 气运目前的作用只是让许七安掌控众生之力,而这,看起来和晋升武神没有任何关系。 会议又一次陷入僵局。 沉默中,有人抬了抬手,道: “本圣子有个想法。” “你?” 见是李灵素,李妙真一脸的不信。 眼神就像妹妹看不起没出息的哥哥。 李灵素不搭理她,说道: “超品需要夺尽九州气运,方可取代天道,成为九州意志。 “那会不会许宁宴也需要这样? “他现在没法晋升武神,是因为气运还不够。” 许七安摇摇头: “我不是术士,不懂掠夺气运之法。” 李灵素摆摆手: “双修啊,你可以通过双修的方式,把怀庆体内的气运聚拢过来。就像你可以通过双修,把气运渡到洛道首体内,助她平息业火。 “怀庆是九五之尊,又纳了龙气入体。可以说是除你之外,中原气运最盛的一位。 “你先和怀庆陛下双修试试,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总比在这里浪费口舌要好。” 好像挺有道理的,这确实是海王才会有的思路,好家伙,圣子我错怪你了,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兄弟........许七安对圣子刮目相看。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妙真悍然拔剑。 洛玉衡也拔剑了,但被许七安紧紧握住: “国师息怒。” 怀庆面无表情的说道: “朕就当圣子这一番是玩笑话。” 场面初步稳住。 ........... “儒圣早已故去一千两百年。”琉璃菩萨说道:“另一位知晓晋升武神方法的人是谁?” “监正!” 蛊神缥缈的声音回复: “你心里早有答案。” 琉璃菩萨点了点头: “他所谋划的一切,都是为了造出武神,让武神守天门。” “杀死监正。” 蛊神说:“去一趟海外,让荒杀死监正,不要再与他纠缠。” 琉璃菩萨能感觉到,说这句话的时候,蛊神的声音透出一抹急切。 祂在未来里到底看到了什么........琉璃菩萨双手合十: “是!” .......... 海外,归墟。 穿着兽皮裹胸,开叉兽皮长裙,身段高挑婀娜的九尾狐,立在高空,遥遥俯瞰归墟。 广阔的“大陆”浮在水面上,盖住了归墟的入口。 在这片大陆的中央地带,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连光都能吞噬的黑洞。 狂风扯起她的裙摆,抚乱她的发丝,撩动她性感妖冶的狐狸尾巴。 只是隔着老远站了一刻钟,她的气血便被吸走了十之一二。 荒已经陷入沉睡,但祂的天赋神通更强了。 这预示着对方正在重返巅峰。 在黑洞中央,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清光。 它虽然微弱,却始终不曾被黑洞吞噬。 那是监正的气息。 “监正说过在他的谋划里,狗男人应该是吞噬伽罗树晋升半步武神,我和狗男人的出海属于意外。 “那他原本的谋划是什么? “他打算如何突破荒的封印,夺得那扇光门?” 她念头转动间,毛茸茸的尖耳动了动,接着扭头,看见身后遥远处海浪层叠翻涌,娇俏温婉的鲛人女王站在浪头,朝她招了招手。 九尾狐御风而去。 “国主,我们能找到的超凡级神魔后裔,都已经召集在阿尔苏群岛。” 鲛人女王恭声道。 九尾狐颔首: “做的不错,立刻远航,离开这片海域。” 她这次出海,除了召集超凡境神魔后裔,再就是想来归墟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一见监正,从他口中知晓晋升武神的方式。 眼下这个情况,接近归墟必死无疑。 就算许宁宴来了,估计也见不到监正。 老娘尽力了........她心里嘀咕一声,领着鲛人女王前往阿尔苏群岛。 ........... “气运的事容后再谈。”听了半天的魏渊终于开口,他提出一个疑问: “如果监正是从刻刀那里了解到晋升武神的办法,那么他在海外与宁宴重逢时,为什么不直接说出真相?” 褚采薇娇声道: “监正老师肯定有不能说的理由呀。” 魏渊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他不会料不到眼下的局面,想阻止浩劫,必然要诞生一位武神,那么传授晋升武神之法就至关重要。 “监正不说,或许有他的原因,但不说,不代表不提前布置,以监正平素里的作风,也许晋升武神的办法,早就摆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没有看到。” 魏渊的话,让殿内陷入沉默。 按照魏渊的思路,众人积极开动脑筋。 洛玉衡突然说道: “是刻刀! “监正留下的答案就是刻刀。” 众人一愣,接着涌起“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欣喜。 觉得真相就是洛玉衡说的这样。 试想,以监正的行事风格,以天命师受到的限制,如果他真的留下了晋升武神办法,且就摆在所有人面前。 那么刻刀完全符合这个条件。 怀庆当即道: “赵大学士这段时间凝练了足够的气运,踏入二品指日可待,等你晋升大儒,便尝试解开刻刀封印。问一问刻刀该如何晋升武神。” 赵守作揖道: “本官明白。” 气运应该是晋升武神的资质,这点影子首领没有说错……目前最快凝聚气运的方式就是和怀庆双修……许七安侧头看了一眼女帝。 后者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但小腰悄悄绷紧,腰背悄然挺直。 许七安收回目光,继续想着: “儒圣如果知晓晋升武神的方式,绝对会留下信息。” “我怀疑封印刻刀,不是因为刻刀教儒圣写书,恰恰是因为刻刀知道晋升武神的方式。儒圣把秘密藏在了刻刀里。” “这场会议没有白开,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就等赵守晋升二品了。” 这时,天蛊婆婆双眼溢出一片清光,烟雾状的清光。 她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好久不曾动弹。 “婆婆又窥探到未来了。”妩媚动人的鸾钰小声解释道。 这时候窥探到未来? 大奉方的超凡强者愣了一下,继而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盯着天蛊婆婆。 俄顷,天蛊婆婆眼里清光消散。 她霍然起身,望向南方。 “婆婆,你看到了什么?”许七安问道。 ......... ps:错字先更后改。关注我的公众号“我是卖报小郎君”。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的日记 , 刚说完这句话,许七安就想到了“窥探天机者,必受天机束缚”的规则,果断闭嘴。 “婆婆,你看到了什么啊?” 丽娜出于本能的追问了一句,旋即想起天蛊部的规矩:看破不说破! 天蛊部先知们一直遵循着这个规则。 说破天机的后果丽娜还是知道的——全部族的人都去先知家吃饭。 众人视线聚焦到了天蛊婆婆身上,聚焦在她脸上,展开各自的解读: 天蛊婆婆看的是南方,她预见的未来与南疆有关,与蛊神有关......... 表情凝重中,更多的是困惑和茫然,这说明她自己也没有解读出预见的未来........ 天蛊婆婆的脸色不算太差,至少不算是件太糟糕的事,咦,仔细看的话,她的五官很漂亮啊,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拔尖的大美人........ 众人念头纷呈之际,天蛊婆婆渐转缓和,拄着拐棍,语气慈和的说道: “方才看到了一些让人不解的未来,详情我不便细说,目前也无法判断是好是坏,但各位放心,并非直接的、可怕的灾害。” 闻言,殿内超凡强者们恍然颔首,这和他们预料的差不多。 本次会议的得出两个结果——晋升武神可能需要气运;刻刀知道晋升武神的办法! 接下来的目标就很明确了,等赵守晋升二品,助刻刀接触封印。 怀庆总结道: “蛊族北迁不能耽搁,几位首领回南疆后,立刻召集族人北上,雍州关市容纳蛊族七部有些勉强,所以需要尔等自行扩建。。秋收后便入冬了,粮草和棉衣等物资朝廷会提供。” 龙图一定是包吃包住, 就很开心。 她再看向其他超凡强者,沉声道: “各自修行, 应对大劫。” 散会后, 丽娜带着父亲龙图去见哥哥莫桑, 莫桑现在是禁军里的百户,负责着皇宫南门的治安。 和苗有方一样, 都是女帝的亲信。 临近南门,龙图远远的看见久别半载的儿子,穿着一身铠甲, 在城头来回巡视。 “莫桑!” 龙图大嗓门的召唤儿子。 声浪滚滚,犹如惊雷。 城头城下的禁军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按住刀柄,左顾右盼的寻找声源。 莫桑跃下城头,硬着头皮奔过来, 人还没靠近, 声音先传来: “阿爹, 这里是皇宫, 不能喊,不能喊.......” 丽娜用力点头: “阿爹, 阿哥嫌你丢人。” 龙图双眼一瞪, 蒲扇般的大手啪叽一下, 把莫桑拍翻在地, 震碎青砖。 “别打别打.......”莫桑连连求饶, 憋屈道: “阿爹,我现在是禁军百户,这么多属下看着,你给我留点面子。” “留什么面子!”龙图瞪眼, 瓮声瓮气道: “我在你族人面前也一样打你, 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莫桑从善如流, 心里嘀咕道:阿爹这个粗坯。 龙图扫了一眼远处密切关注这边动静,笑着指指点点的禁军们,神色略转柔和, 道: “百户是多大的官?” 莫桑一下子来了精神, 炫耀道: “百户是正六品,统兵一百二十人,是世袭的,爹你知道什么是世袭吗?就是我死了,你可以继承........啊不不,是我死了, 我儿子可以继承。 “我现在出去,平头百姓见了我都得喊一声军爷或大人。 “朝廷里的大官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我可是为大奉流过血的人,还是陛下的直系,没人敢得罪我。” 他挺胸抬头,满脸骄傲。 那表情和姿态,就像一个有了出息的儿子再向父亲炫耀,期盼能得到夸奖。 但龙图只是哼一声: “哪天混不下去了,记得回来种田打猎。” 说完,带着宝贝闺女丽娜转身离开。 莫桑撇撇嘴,转身朝一众禁军吼道: “看什么看,一群兔崽子。” 走了一段距离后,龙图停下脚步,回首望着轮廓模糊的南门,默默不语。 丽娜小心瞥了一眼父亲,看见这个粗犷鲁莽的男人眼里有着罕见的温柔和欣慰。 .......... 阳光灿烂的午后,秋意燥人。 内城的某座勾栏里,穿着银锣差服的宋廷风手里拎着酒壶,一手拍打栏杆,附和着一楼戏台上传来的曲子。 朱广孝一如既往的沉闷,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偶尔在身边伺候的美人身上摸索几下。 而他的对面,是同样表情冷峻,宛如冰块的许元槐,许是客人的气质太过冷漠,身边伺候的女子有些拘谨。 “美人儿,不要这么拘束!”宋廷风回过神来,边搂着自己的“服务员”,边笑道: “待会儿进了房,上了床,你就知道他有多狂。” 许元槐早就习惯了宋廷风的性子,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喝酒。 宋廷风摇头叹道: “无趣! “两个闷罐子!还是宁宴在的时候好啊,好久没跟他切磋枪法了,元槐,你一点都不像他。” 许元槐还是不理。 宋廷风又道: “你也到该娶媳妇的年纪了,家里有给你找媒婆吗。” 许元槐摇头: “家里够乱的了,我娘每天都担心嫂子们打起来,我不想再娶媳妇给她添堵,过几年再说。” 而且现在这样也挺好。 许元槐放下酒杯,抱起身边的女子,进了里屋。 宋廷风眯着眼,微醺,继续听着曲子。 太平盛世,甚好。 ........... “怀庆一年,九月初三,霜露。 忍不住又想写日记,对于我,对于我的朋友,以及中原百姓来说,眼下大概是风暴雨前最后的宁静。 大劫一来,生灵涂炭,九州所有生灵都要被献祭,成为超品取代天道的祭品。 但在这之前,我可以用手里笔记录一下关于他们的点点滴滴。嗯,我给自己制作了一根炭笔,这样能提高我的书写速度,遗憾的是,即使用了炭笔,我的字依旧难看。 蛊族的迁徙已经完成,他们暂时居住在关市的集镇里,有朝廷提供的粮食和物资,包吃包住,非常安分,唯一的缺点是,力蛊部的人实在太能吃了。 嗯,这次考察蛊族期间,顺便和鸾钰做了几次深入交流。她提出要做我的妾室,跟着我回京城。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在情蛊部当老大不香吗,京城有狐狸精,有洛玉衡,有女帝,有飞燕女侠,水太深她把握不住。 她只要握住未来就好了。” “怀庆一年,九月初五。 北境气运被巫神掠夺,妖蛮两族灰飞烟灭,残部进了楚州,成为大奉的一部分。 九尾狐应该已经带着神魔后裔远航,各方事务都处理完毕,只等待大劫来临。 铃音晋升七品了,龙图委托我带她去南疆吸收蛊神的气血之力,这资质也太可怕了吧,再给她十年,就没有我这个半步武神什么事了。 除了我之外,许家天赋最好的就是铃音,其次是玲月。 前几日,玲月正式出家,拜入灵宝观,成为半月真人的嫡传弟子。玲月拥有极高的修道天赋,拜入灵宝观是个不错的选择,总比嫁人生子,当一个深闺里的小少妇好。 婶婶因为这件事,差点要投井自尽来胁迫玲月改变主意,不过并没有成功。 婶婶心态炸裂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二郎和王思慕的婚事延后了,用二郎的话说,超品不灭何以成家! 大劫临近,他没有成亲的心思,毕竟如果大奉扛不住劫难,所有人都要死,成婚便没了意义。 但婶婶还想着二郎早点结婚,她好报孙子孙女,毕竟长女出家当了女冠,大房的侄子虽然风流好色,妻妾成群,但一个下蛋的都没有。 不指望二郎,难道指望铃音? 以铃音的风格,将来长大了,更大的概率是:娘,孩儿出去打天下了,待俺一统江山,再回来见您!” “怀庆一年,九月初六。 今天,元霜也拜入了司天监,成为监正的弟子。但不是亲传弟子,而是孙玄机代师收徒,从此元霜成为了“哑巴党”的一员。 只要不是监正的亲传弟子,一切都好说。毕竟想成为监正弟子,没十年脑血栓想都别想,这并非好事。 天地会成员里,阿苏罗闭关了,据说是修行金刚法相有突破,准备冲击一品。 李妙真则游历天下,行侠仗义积攒功德,去之前与我饮酒到天明,大劫之前,不再相见。 恒远大师如今是青龙寺主持,归入大乘佛教门下,他转修了禅师体系,辅助度厄罗汉撰写佛经和教义。 圣子完全躺平了,除了定期去司天监讨要补肾强身的丹药,平素里见不到人。 丽娜和铃音一如既往的无忧无虑,嘻嘻哈哈,蠢货好,蠢货没烦恼。嗯,在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窗边有一只橘猫经过,我怀疑它是金莲道长,但不好意思揭穿。” “怀庆一年,九月初八。 去了一趟司天监,把钟璃接到许府。 出乎预料,褚采薇竟然把司天监治理的很不错,她最大的作为就是不作为,这就是传说中无为而治的厉害之处?” “怀庆一年,九月初十。 临安来癸水了,唉,没有怀孕,洛玉衡夜姬和慕南栀的肚子也没动静,看来确实是我的问题。 子嗣困难倒还好,就怕是生殖隔离.......这样说好像显得我不是人。” “怀庆一年,九月十八,霜杀。 在大奉的节气里,今日要祭祀三代内的先祖,在二叔的主持下,我与二郎等人祭祀了祖父。 事后,我看见二叔带着元霜元槐,偷偷祭祀不当人子。 下午与魏公饮茶,他说如果还有未来,想辞官还乡,带着太后云游四海。我心说你别乱插旗啊,小心塞上牛羊空许诺。 但转念想到对慕南栀的承诺,我便沉默了。 见魏渊时忘带钟璃,害她被闭着眼睛瞎跑的许铃音撞到了腰,肋骨断了两根。” “怀庆一年,十月初六。 距离大劫还有一个月,特意拜访了一些故人,王捕头和快手兄弟们没有太大变化,对于他们来说,平凡就是最大的快乐。 朱县令高升了,但外派到了雍州。 吕青现在是六扇门总捕头,官位越来越高,修为也越来越强,只是依旧没有嫁人。何必呢,唉! 苗有方在禁军里混的不错,已经踏入四品,就等着熬资历或立军功升职成统领。 午后与宋廷风,朱广孝和春哥勾栏听曲,为了不让春哥发狂,我刻意把小可怜送回了司天监。 广孝的媳妇怀孕了,宋廷风依旧孑然一身,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知道他向往着车水马龙的小道,每到黄昏和清晨,小道会挂满白霜。因此不愿成亲。 打更人衙门承载了我许多回忆,现在想想,连朱氏父子都是回忆里重要的一部分,对姓朱的那一刀,劈开了我璀璨不凡的一生。” “怀庆一年,十月初八。 今日去了一趟东北和南疆,靖山城方圆百里生灵绝迹,巫神的力量不断扩散,凡人无法在祂的威压下生存。 南疆的土著和绝大部分动物,已经彻底化蛊。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一直有和蛊族首领们前往南疆清除蛊兽,因此没有超凡蛊兽诞生。 留给九州的时间不多了。” “怀庆一年,十月十一。 这是我最后一篇日记,想写一些只对自己说的话。 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充斥着超凡力量的九州,我内心彷徨和恐惧居多,所以只想过三妻四妾腰缠万贯的乏味生活,并不愿追逐权力和力量。 可惜,随我苏醒那日起,就注定了我接下来的命运。 起初,推着我往前走的是命运,是危机,它们让我不得不疯狂提升自己,只为了活下来。 贞德,巫神教,佛门,监正,许平峰,这些人,这些势力,他们始终在追赶着我,推动着我........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尝试着主动为身边的人、为中原的百姓做一些事,为此可以冲冠一怒,可以不顾性命。 也许是在我为了一个小姑娘,朝上级斩出那一刀开始;也许是我为了郑大人,为了楚州百姓,喊出“不当官”开始。 但不管如何,现在的我,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这段时间里,我时常回忆前世的种种经历,我依然能清晰的记着父母的音容笑貌,记着灯红酒绿的大都市,记得行色匆匆的社畜们。 我突然意识到,上辈子的生活虽然劳累,但至少大部分人都能平安喜乐。 可九州的百姓、九州的生灵,生活在皇权至上,力量至上的世界,弱者天生就是任人宰割的。 而这些不是最残酷的,超品的复苏才是真正的灭世之灾。 我现在做的事,用四句话形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初为了在二郎面前装逼写的四句话,竟真的贯穿了我的人生,短短三年的人生。 命运真是奇妙。 最后,在与我有情感交织的女子里,我最爱的是慕南栀,可能是因为她漂亮,可能是因为性格,说不清楚,爱情本身就说不清楚。 最怜惜的是钟璃,她总是那么倒霉,受伤时就喜欢用小鹿般柔弱的目光看着你,试问男人谁不会怜惜她呢。 最敬重的是李妙真,只因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以前的我做不到,现在的我能做到。而她,一直都在做。 最疼爱的是临安,她是一朵从淤泥里生长出来的莲花,出生皇室,却依旧保留着天真烂漫的性情,她对我的好,是倾尽全力真心真意的。 最看重的人是怀庆,她是个当之无愧的女强人,有野心有抱负有手腕,但不心狠手辣,有血有肉,这要感谢魏渊和紫阳居士。 他们的教导对怀庆有着重要的引导作用。 最感激的是洛玉衡,除了魏公之外,她对我恩情最重。从杀贞德到江湖游历,再到云州叛乱,她始终对我不离不弃,为我以身涉险。 对女人来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对男人来说,一个愿意与你风雨同舟的女子,你有什么理由不爱她呢。 而夜姬,是唯一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封建时代“大老爷”的女子,这么说显得我这位半步武神很心酸,但确实如此,除了夜姬之外,其他鱼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她们是火炬。 一不小心我就会引火烧身,陷入修罗场里。 嗯,目前,最想睡的女人是九尾狐。 绝世妖姬,风华绝代。 当然,我现在并不打算把这个念头付诸行动,毕竟她在海外,鞭长莫及。 许七安! .......... 十月十三。 云鹿书院,赵守穿着绯色官袍,戴着官袍,一丝不苟的登上台阶,来到亚圣殿。 ....... ps:九十八章吧,应该是九十八章,我写错了,把金莲道长写成赵守了。院长一直是三品大圆满,入朝为官后,积攒气运,才能晋升二品。以前是靠着儒冠和刻刀,才拥有比肩二品的战力。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三章 一个前提,两个条件 , 亚圣殿前,赵守理了理衣冠,在杨恭张慎李慕白陈泰三位大儒的注视下,推开镂空朱红的殿门,进入殿中。 哐当! 殿门轻轻合拢,挡住了视线。 阳光透过格子窗照射进来,光束中尘糜浮动,基座上方,立着一尊头戴儒冠,身穿儒袍,一手负后,一手置于小腹的雕塑。 雕塑的脚边,站着一只白色的麋鹿。 这是亚圣的妻子。 赵守一言不发的望着这尊雕塑,眼睛里映着阳光,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不曾动弹。 赵守生于贞德19年,出身贫寒,十岁那年拜入云鹿书院,授业恩师是寒庐居士。。 那位不修边幅的老儒生常年居住茅庐,早年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瘸了一条腿,郁郁不得志,好饮酒,喝醉了就写一些讽刺朝廷,辱骂皇帝的诗词。 要没云鹿书院庇护,他写的那些诗词,够砍一百次脑袋了。 平日里对赵守要求甚是严格,教的还算尽心尽力,一旦喝醉了,就发酒疯,嚷嚷着: 读什么破书,一辈子都没出息,不如青楼买醉睡花魁。 年轻的赵守就梗着脖子说: 睡一次花魁要三十两,不读书,哪来的银子睡。 寒庐居士闻言大怒,你竟还知行情? 一顿板子! 赵守不服气的说:老师不也知道行情吗。 又一顿板子! 后来,老儒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喝醉酒掉进水潭里淹死了,结束了潦倒贫困的一生。 在葬礼上,赵守从授业恩师的至交好友里得知了老师的过去。 寒庐居士年少时是风头强劲的才子,因为云鹿书院出身的缘故,被贞德帝不喜,殿试时被刷了下去。 他继续考,继续被刷下去。 三年又三年。 从一个年轻才子,熬成了鬓角霜白的老儒生,未曾谋到一官半职。 忍无可忍,便怒闯皇宫,怒斥贞德帝,那条腿就是当时被打断了,若非上一任院长出面庇护,他早就被砍头了。 这便是云鹿书院一直以来的现状。 偶有小部分人能谋个一官半职,但大都不受重用,被打发到犄角旮旯里。 更多的人连一官半职都没有,读书半生,仍是一介布衣。 年轻的赵守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多年后,新任的院长给自己许了宏愿立了命,他要让云鹿书院的读书人回归庙堂,引它重返千年之盛。 “两百年前,国本之争,书院与皇室交恶,程氏趁机背离书院,创国子监,将书院学子挡于庙堂之外。两百载匆匆而过,今日,弟子赵守,迎亚圣重返庙堂。” 长揖不起。 亚圣雕塑冲起一道清光,直入云霄,整座清云山在这一刻震动起来,宛如山倾。 但书院里的学子、先生没有半分惊慌,反而激动的浑身颤抖,喜极而泣。 时隔两百载,云鹿书院终于要出一位二品大儒了。 并非世人称道的那种大儒,是儒家体系中的二品——大儒! 清光冲入云霄,层层翻涌,在高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清气旋涡,清云山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仿佛在昭告世人。 紧接着,这些清气继而缓缓下沉,落回亚圣殿,进入赵守体内。 赵守的眼睛里喷射出刺目的清光,他的肉身沐浴在清光里,这是浩然正气在为他洗精伐髓,既增强他言出法随的力量,又能提高法术反噬的承受力。 他细细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领悟着二品的力量。 这主要分两方面,一方面是言出法随的威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修改过的规则,会延续很长一段时间。 比如念一句:此地寸草不生。 该区域的草木凋零,维持数月,甚至更久,不像之前那样,言出法随的效果只能昙花一现。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二品大儒可以一定程度的拨弄气运,可聚拢也可摧毁,这操作虽然没有术士精妙,但赵守已经具备了影响一个王朝兴衰的能力。 当然,这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就如大周末期的钱钟大儒,献祭自己,撞碎大周最后气数。 亚圣殿内清光一闪,杨恭四人进入殿中,满脸欣喜。 “院长,可能助刻刀解印?” 张慎问道。 “一试便知。” 赵守摊开掌心,清光升腾,刻刀出现在他手心。 紧接着,亚圣儒冠也戴到了他头顶。 赵守凝视着刻刀,低吟道: “破除封印!” 骤然握住掌心。 顿时,一道道清光从他掌心激射而出,手里握着的仿佛不是刻刀,而是一个大灯泡。 头顶的儒冠同样绽放出刺目的清光,这些清光沿着他的手臂,冲涌如刻刀中。 亚圣雕塑闪烁起清光,照射在刻刀上。 嗡嗡......刻刀鸣颤,在赵守掌心剧烈震动,连带着他的手臂和身体也颤抖起来。 砰! 刻刀上清光猛的一炸,于殿内掀起狂风,吹灭蜡烛,震动门窗。 赵守再难握住刻刀,也不想握住,松开手,任由它浮空而起,在殿中盘绕游曳。 “终于能说话了,儒圣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把老夫封印一千两百多年。写书垃圾还不让人说?换成老夫来,肯定写的比他好。 “老夫念在相识一场,指导他写书,居然不领情,还嫌我烦,封印我,呸!” 刻刀的咒骂声和抱怨声清晰的传入赵守等人耳中。 这让赵守几个多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附和还是该反驳,便只能选择沉默,假装没听到。 “咳咳!” 赵守用力咳嗽一声,打断刻刀喋喋不休的咒骂,作揖道: “见过前辈。” 杨恭四人随着作揖: “见过前辈!” 刻刀掠至赵守面前,在他眉心悬停不动,传达意念: “嘿,监正说过,我会在这一代解封,果然没骗我。儒家子弟对儒圣那老东西奉若神明,历代大儒都不肯替我解开封印。 “你为何要助我解开封印?” 赵守又一次作揖: “学生有事请教。” 杨恭立刻拢住袖子,没让戒尺飞出来。 刻刀内的器灵问道: “何事!” 赵守沉声道: “代天下苍生问一句,如何晋升武神?” 刻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长久的沉默。 静默中,赵守的心缓缓沉入谷底: “前辈也不知道?” “莫要聒噪!”刻刀喷了他一句,然后才说道: “我记得儒圣点评武夫体系时,说过武神,嗯,毕竟一千两百多年了,我一时间想不起来。” 那你倒是快想啊........杨恭等人心里急切。 而赵守注意到一个细节,刻刀需要回忆才能想起,说明近期没有无人谈及晋升武神之事。 不是刻刀透露的话,监正又是如何知晓晋升武神之法的? 十几秒后,刻刀恍然道: “想起来了,嗯,一个前提,两个条件! “前提是,凝聚气运。 “条件是,得天下认可,得天地认可!” ……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四章 出世 , 许府。 书房里,许七安坐在书桌边,手指轻扣桌面,看着在屋子里盘绕游曳的刻刀。 “一个前提,两个条件.......” 他重复着这句话,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前,许七安曾经困惑过,大奉国运流失导致国力下滑,以致于闹出后来的一系列灾祸。 监正身为一品术士,与国同龄,本该即使取回气运,还大奉一个朗朗乾坤,但他没这么做。 到现在才明白,监正从最初开始,谋划的就不是区区一个王朝。 他要的是一位武神,他要扶持的是一位守门人。 知道答案后,监正过去许多让人看不懂的谋划,就变的合理清晰起来。。 这盘棋真是贯穿全局啊........许七安收回发散的思绪,让注意力重新回到“一个前提和两个条件”上。 “前辈,我身上有大奉一半的国运,有佛陀前身留下的气运,有大乘佛教的气运,是否已经具备了这个前提?” 他虚心求教。 “我只是一把刻刀!” 裹着清光的古朴刻刀敷衍道: “儒圣那个挨千刀的,可不会跟我说这些。” 你明显就是一副懒得管的姿态,儒圣没说,但你一把活了一千两百多年的刻刀,总该有自己的见识吧.........许七安皱了皱眉。 他沉吟一下,说道: “前辈跟着儒圣著书立传,学识一定非常渊博吧。” 刻刀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悬停在许七安面前: “那当然,老夫学识一点都不比儒圣差,可惜他变了,开始嫉妒我的才华,还把我封印。 “你问这个作甚?” 许七安顺势说道: “实不相瞒,我打算在大劫之后,著书立传,并写一本诗集传承下去。 “但著书乃大事,而晚辈才疏学浅.......” 古朴刻刀绽放刺目清光,迫不及待道: “我教你我教你!” 能明显感觉到,器灵的情绪变的亢奋。 许七安连忙起身,惊喜作揖: “那就有劳前辈了。 “嗯,不过眼下大劫来临,晚辈无心著书,还是等应付了大劫之后再说,所以前辈您要帮帮忙。” 刻刀沉吟一下,“既然你如此懂事,给出了我的满意的报酬,老夫就提点一二。” 不等许七安道谢,它直入主题的说道: “首先是凝聚气运这个前提,儒圣曾经说过,经历了神魔时代和人妖混战的时代,天地气运尽归人族,人族昌盛是大势所趋。 “而中原作为人族的发源地,中原的王朝也凝聚了最多的人族气运。所以超品要蚕食中原,掠夺气运。” 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赘述.........许七安心里吐槽。 “虽然你拥有中原王朝一般的国运,但比之佛陀和巫神如何?”刻刀问道。 许七安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相比起祂们,我积累的气运应该还不足。” 佛陀凝聚了整个西域的气运,巫神应该稍弱,但也不容小觑,因为北境的气运已尽归祂所有。 另外,气运是一种可能有特殊手段储存的东西。 很难说祂们手里没有额外的气运。 刻刀又问: “那你觉得,能杀超品的武神,需要多少气运。” 许七安没有回答,但心里有了判断,他身上凝聚的这些气运,或许不够。 古朴的刻刀清光平稳闪烁着,传达出意念: “老夫也不清楚武神需要多少气运,只能判断出一个大概,你最好继续从大奉攫取气运,多,总比少要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现在监正不在,我如何吸收大奉的气运?对了,赵守已经是二品了........许七安问道: “儒家能助我获得气运吗?” 儒家是各大体系中,少见的,能控制气运的体系。 “做梦,别想了!”刻刀一口否定: “儒家需要靠气运修行,但核心法术是修改规则,而非操纵气运。 “简单的影响或许能做到,但获取大奉气运将它灌入你的体内,这是只有二品术士才能做到的事。” 这样的话,就只有等孙师兄晋升二品,可三晋二谈何容易。我只能为了天下苍生,睡了怀庆.........许七安一边“无可奈何”的叹息,一边说道: “那得天下认可是何意。” 刻刀清光荡漾,传达出带着笑意的念头: “你早已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自你扬名以来,你所作的一切,都被监正看在眼里,这也是他选择你,而不是抽出气运培养他人的原因。” 世人皆知许七安的丰功伟绩,皆知许银锣一诺千金重。 知他为民做主,敢为百姓杀君王。 他这一路走来,做的种种事迹,早在不知不觉中,获取了晋升武神的资质之一。 许七安不觉意外的点点头,问出第二个问题: “那如何获得天地认可?” 刻刀沉默了许久,道: “老夫不知,得天地认可的描述过于模糊,恐怕连儒圣自己都不见得清楚。 “但我有一个猜测,超品欲取代天道,也许,在你决定与超品为敌,与祂们正面交手后,你会得到天地认可。” 许七安“嗯”一声,旋即道: “我也有一个想法。” 他把太平刀的事说了出来。 “监正说过,那是守门人的兵器,是我成为守门人的资格。” 刻刀想了想,回复道: “那便只能等它苏醒了。” 正事聊完,刻刀不再久留,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许七安取出地书碎片,沉吟一下,把晋升武神的两个条件告知天地会成员。 但隐瞒了“一个前提”。 圣子积极发言,在讨论天道方面,他拥有足够的权威。 蛊神一旦北上,进攻中原,佛陀绝对会和蛊神打一手配合。 如果能在巫神挣脱封印前分食中原,那么佛陀的胜算就是超品中最大的。 结束群聊后,许七安又朝怀庆发了个私聊。 怀庆立刻回复。 这条消息发出后,那边就彻底沉默了。 不需要许七安详细解释,怀庆仿佛秒懂了话中含义。 ......... “咦,蛊神的气息.......” 刻刀掠过庭院时,突然顿住,它感应到了蛊神的气息。 当即调转刀头,朝向了内厅方向,“咻”一声,飞射而去。 它化作流光来到内厅,锁定了蹲在厅门边,专心致志盯着一盆橘树的女童。 她脸蛋圆润,神态娇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许铃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突然出现的刻刀,但婶婶慕南栀几个女眷,被“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这是儒圣的刻刀!” 丽娜说道。 她见过这把刻刀许多次。 一听是儒圣的刻刀,婶婶放心的同时,美眸“刷”的亮起来。 “她身上为何会有蛊神的气息?”刻刀的意念传达到众人耳中。 “蛊神想收她做弟子,但被许宁愿拒绝了,七绝蛊的根基在她身体里。”丽娜解释道。 “这是个隐患,一旦蛊神靠近中原,她会不可避免的化蛊,谁都救不了。”刻刀沉声道: “甚至蛊神会借她的身体降临意志。” 闻言,婶婶大惊失色: “可有办法化解?” “很难!”刻刀摇了摇刀头:“不过家里有一位半步武神,倒也不用太担心。” 婶婶想了想,怀揣着一丝希望: “您是儒圣的刻刀?” 因为有太平刀的缘故,婶婶不但能接受武器会说话,还可以和武器毫无障碍的交流。 婶婶虽然是普通的妇道人家,但平时接触的可都是高层次人物。 慢慢就培养出了眼界。 “不需要加上“儒圣”的名字。”刻刀不满的说。 “嗯嗯!”婶婶从善如流,昂着美艳的脸庞,凝视着刻刀: “您能教导我闺女念书吗。” “这有何能!”刻刀传达出不屑的意念,觉得婶婶的提议是大材小用,它堂堂儒圣刻刀,教导一个稚童读书,何其掉分: “我只需轻轻一点,就可助她启蒙。” 在婶婶心花怒放的道谢里,刻刀的刀头轻轻点在许铃音眉心。 小豆丁眨了眨眼睛,一脸憨憨的模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隔了几秒,刻刀离开她的眉心,一动不动的悬停在空中。 婶婶喜滋滋的问道: “我闺女启蒙了?” 刻刀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 “我们还是谈谈如何处理七绝蛊吧。” 婶婶:“???” ........... 南疆! 极渊里,浑身布满裂缝的儒圣雕塑,传来细密的“咔擦”声,下一刻,雕塑哗啦啦的崩溃。 蛊神之力化作遮天蔽日的浓雾,缭绕到南疆数万里平原、山谷、河流,带来可怕的异变。 树木长出了眼睛,花儿长出獠牙,动物化作了蛊兽,河里的鱼虾长出了肺和手脚,爬上岸与陆地生灵搏斗。 根据受到的污染不同,呈现出不同的异变。 同样的种族,有的成了暗蛊,有的成了力蛊,相同的是,他们都缺乏理智。 不同的蛊之间,喜欢彼此吞噬,厮杀。 南疆彻底化作了蛊的世界。 南疆与禹州的边境,龙图与众首领正清理着边境的蛊兽。 蛊兽虽然没有理智,不会主动攻城拔寨,且喜欢待在蛊神之力浓郁的地方,但总有一些蛊兽会因为漫无目的的乱窜而来到边境。 这些蛊兽对普通人来说,是极为可怕得大灾难。 禹州边境已经有几个小村庄遭遇了蛊兽的侵害,因此蛊族首领们隔三差五便会来到边境,灭杀蛊兽。 突然,龙图等人心中一悸,产生发自灵魂的战栗,巨大的恐惧在内心炸开。 他们或侧头或者回首,望向南边。 这一刻,整个南疆的蛊兽都匍匐在地,做出臣服姿态,瑟瑟发抖。 龙图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嗫嚅道: “蛊神,出世了.......” 他继而脸色大变: “快,快通知许银锣。”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五章 蛊神迷惑行为 , 距离极渊数十里外的高空,心蛊师淳嫣手里捏着一只单筒望远镜,眺望着极渊方向。 她身边的几位蛊族首领,人手一只单筒望远镜,与她做出相同的眺望动作。 单筒望远镜是从云州叛军手中收获的战利品,司天监摸透制造原理后,便大规模生产,列入重要的军事战略装备中。 它能大幅提升观测距离,又能保持相对的隐蔽性,保证安全。 首领们扛着巨大的压力,透过狭小的单筒,很快锁定了极渊,锁定那片连绵茂盛的原始森林。 淳嫣抿着嘴角,凝神关注着原始森林,突然,在她的视野里,连绵近十余里的原始森林,拱了起来。 这不是错觉,这片原始森林高高隆起,地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不是因为心里紧张,而是那股源自体系的压迫感在加强。 原始森林拱起到一定高度后,土地分裂,朝着两侧滑落,一截深红色的血肉背脊率先出现在众首领的“视野”里。 这截背脊呈深红色,像是剥了皮的血肉,露出一根根凸起的筋腱,一块块肌肉膨胀。 脊背两侧,是一排排气孔,正有墨绿色的烟雾从气孔里排出。 祂就像昆虫的幼虫,生长到一定程度后,终于要爬出泥土化茧成蝶。 随着祂爬出深渊,土层被顶了上来,数以千万吨的岩石、土块翻起,虽然听不见动静,但这副景象给了众首领巨大的视觉冲击。 “这就是蛊神........” 淳嫣喃喃道。 她已经完全看清了蛊神的真面目,祂就像一座血肉组成的山,庞大而恐怖,脊背的一排排气孔喷涌着墨绿色的烟雾,缭绕在天空,形成墨绿色的云层。 肉山的底部流淌着黏稠的阴影。 而与可怕的外观不同的是,蛊神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日月山河,能看穿亘古匆匆的岁月。 这一刻,极渊附近的所有蛊神,都发生了可怕的变异,它们有的霍然僵直,变成没有灵感,没有感情的行尸。 有的双眼赤红,被交配的欲望主导,疯狂的扑倒身边的蛊兽,不分种族不分性别。 这时,淳嫣看见身边的毒蛊部首领跋纪,脸上凸起一根根扭动的青筋,双眼化作墨绿色竖瞳,额头长出角质,獠牙凸出嘴唇......... 同样的异变还出现在其他首领身上,他们正在和体内的本命蛊融合。 “走!” 淳嫣脸色微变,脱口而出。 谁知,冲涌出喉咙的声音不再悦耳清亮,带着破旧风箱般的嘶哑。 我也化蛊了.........她心里涌起强烈的恐惧,众首领没有多留,朝着北方掠去。 淳嫣最后回首,看见那座庞大可怕的肉身,朝着南方爬去。 ......... 关市,集镇! 两道人影在集镇上空显现,是许七安和前去通知他的鸾钰。 许七安目光一扫,集镇上人头攒动,蛊族七部的族人有条不紊的收拾起行囊,打算往北逃难。 这么冷静?他皱了皱眉,虽然蛊族好战,不畏死亡,但那是在上头的时候,平日里这群南蛮子还是挺爱惜生命的。 眼下的动静,不符合大劫来临时,仓皇逃窜的现状。 “我没有察觉到蛊神的气息,也没有首领们的气息。” 他扭头用质问的目光,看向身边有着一张明媚瓜子脸的鸾钰。 哪怕他来的再快,也快不过蛊神。 按理说,此处应该已经化作蛊的世界。 后者此时已收起了妖娆勾人的媚劲,皱紧眉头。 说话间,两人同时望向某处,那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院,院中站着手持拐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昂着头,默默望着他们。 许七安按住鸾钰的香肩,带着他传送到天蛊婆婆面前。 “蛊神出世了!” 天蛊婆婆主动开口,道: “但祂没有北上进攻大奉,而是往南去了。” 往南.......鸾钰急切道: “其他人呢?” 天蛊婆婆回头,望着身边门窗紧闭的大厅,道: “他们受了蛊神的影响,不受控制的与本命蛊融合,身体已经化蛊了,为了不影响到普通族人,我屏蔽了他们的气息,还请许银锣相助。” 化蛊.......鸾钰花容失色。 蛊族的修行方式,是通过植入本命蛊来吸收蛊神之力,蛊神之力是有危害的,普通生灵一旦接触到蛊神之力,就会别污染,变成没有理智的蛊兽。 本命蛊的存在,就是帮助蛊师减弱“毒性”,让蛊师能保存理智,免于污染。 但本命蛊也是蛊,如果本命蛊自身的“毒性”加强,那么与本命蛊一体的蛊师们,也会化蛊。 致命的是,化蛊一旦到了某种程度,是不可逆的。 许七安不再耽搁,径直走向大厅,开门而入。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类似黑背大猩猩的生物,肌肉虬结的双臂撑着地面,一只眼睛猩红如血,一只眼睛锐利但清澈。 它浑身肌肉比钢铁还硬,充斥着可怕的力量。 “大猩猩”左边,依次是紫色皮肤,额角长着一根独角,獠牙凸出,脸颊长满紫色鳞片的蜥蜴人;一滩无规则扭动的阴影;一位手臂化作翅膀,浑身长满青色羽毛,脚丫子变成鸟爪的羽人;一具脸色发青,尖牙突出的白瞳行尸。 根据气息,许七安迅速分辨出,大猩猩是龙图;蜥蜴人是跋纪;阴影是影子,羽人是淳嫣;行尸是尤尸。 真让他们化蛊,那就是五只超凡蛊兽.........许七安明白该怎么救治首领们,他颈椎处的七绝蛊隆起,在皮肤下轮廓清晰。 他的眼球“融化”,占据整个眼眶,张嘴轻轻一吸。 霎时间,各种颜色的蛊神之力从五位首领身上溢出,烟雾般的涌入许七安口中。 随着这些过盛的蛊神之力离体,五位首领身上的异变特征或脱落,或收回体内,很快恢复人形。 除了淳嫣保持着覆盖身体的青羽,其他人都是浑身赤裸。 鸾钰在许七安面前故作娇羞,捂着脸,羞答答道: “讨厌!” 但大家都不搭理她。 “稍等!” 淳嫣转身进了内屋。 俄顷,披着一件长裙走出来,身上的青羽消失不见。 待龙图等人穿上衣服后,许七安已经从最先出来的淳嫣那里得知了蛊神出世后的情况。 蛊神做出了让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的举动。 “往南?” 许七安皱着眉头,低声自语了几遍,而后看向几位首领: “你们有什么看法?” 淳嫣沉吟道: “南疆往南便只有汪洋,祂总不会是出海吧。” 跋纪分析道: “也有可能绕路了,南下游到云州,直接从那里开始蚕食大奉疆域。”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许七安摇摇头。 这时,天蛊婆婆沉声道: “蛊神出海了。” 众人一下子全都看了过来,望着婆婆笃定的神色,鸾钰心里一动: “婆婆,你那天在金銮殿里,看到的就是蛊神出海的画面?” 屋内的人霍然想起当时,天蛊婆婆的描述:说不清是好是坏,但非直观的灾难。 而且当时天蛊婆婆的表情非常困惑,像是无法解读窥探到的未来。 天蛊婆婆缓缓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没错,我看到的画面,就是这个。” 现在蛊神已经出海,未来变成了过去,和即时发生的事,此时说出来,便不是泄露天机。 “为什么?” 鸾钰茫然道。 好不容易挣脱封印,不北上掠夺气运,反而出海? 淳嫣沉思道: “眼下没有什么比掠夺气运更重要的,蛊神的这番举动,只有两个可能:一,海外有可以掠夺的气运。二,海外有比掠夺气运更重要的事。” “海外没有气运!”许七安一口否决: “也不该有比气运更重要的东西。” 在太平刀吸收“光门”之前,如果说海外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蛊神跑一趟,那肯定就是光门。 ........... 阿兰陀。 伽罗树、广贤和琉璃菩萨,同时侧耳倾听,俄顷,他们沉默相视,眼里既有喜色,又有凝重。 刚才,佛陀告诉他们,蛊神挣脱封印,去了海外。 琉璃菩萨喃喃道: “祂没有骗我,祂真的去了海外。只是不肯与我说原因。” 那日在极渊里,蛊神似乎预见到了什么,告诉琉璃菩萨,祂挣脱封印后,要去一趟海外,希望佛陀能牵制住中原的两名半步武神。 至于原因,蛊神没有说。 “如何?要履行约定吗。”琉璃菩萨问道。 伽罗树摇头: “这得佛陀亲自决定。” 说罢,三人重新闭上眼睛,与佛陀沟通。 “进宫中原........” 佛陀浩大威严的声音在三位菩萨脑海里回荡。 .......... 地书聊天群里,看完许七安的传书,飞燕女侠率先提出疑问。 谁都能看出不合理.........许七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神魔后裔中虽然有不少超凡,但于蛊神来说,没什么意义。 祂要吞噬中原,并不需要这些超凡境的神魔后裔帮助,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浪费时间召集神魔后裔。 这句话说的很拗口,但天地会成员里,除丽娜外,个个都是聪明人。 首先,这位神魔拥有超凡的智慧,那肯定不会做出无厘头的举动,所作所为都有深意。 其次,对超品来说,掠夺气运才是最重要得,但蛊神偏偏放弃。 最后,这位超品能窥见未来。 结合这些,即使不知道蛊神的目的,也能推测出,祂预知了未来,而那个未来,是祂出海的原因。 李灵素用自己返璞归真的理念传书说道: 此时身处南疆的许七安正要回复,忽有所感,取出了传音海螺。 另一只海螺在神殊手中。 “神殊大师?” “佛陀来了!” 海螺另一头,传来神殊低沉的嗓音。 ........... ps:狂风暴雨真吓人,窗户“哐哐”的震。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六章 凝聚气运 , 佛陀在这个时候进攻中原?! 听到神殊传讯的许七安,难以遏制的涌起疑惑和不安。 如果蛊神北上吞噬中原,佛陀趁机出动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到那时,他和神殊就必须兵分两路,而单个半步武神虽能与超品争锋,但却根本打不过超品。 可现在,蛊神南下出海,巫神还在封印中,根本没人和佛陀打配合,祂进攻中原作甚? “我与祂在边境对峙,尚未交手。” 神殊第二句话传来。 “知道了,佛陀若是出击,立刻通知我。” 他先回了神殊一句,继而在地书聊天群中传书: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到这则传书的天地会成员,眉心一跳。。 接着,与许七安一样,惊讶与困惑翻涌而上,佛陀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中原? 蛊神的反常行为尚未得到解答,佛陀又诡异的入侵中原,这给了天地会成员巨大的心理压力。 对手是超品,而当你摸不清超品想做什么时,那你就危险了。 这时,怀庆从朝堂争斗的经验、角度来分析,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众人悚然一惊,撇开蛊神和佛陀的位格,单看祂们的举动,蛊神苏醒后立刻出海,佛陀随后进攻中原,这说明什么? 佛陀在帮蛊神牵制大奉。 如果没有佛陀这一遭,许七安现在已经出海。 蛊神出海想做什么........这个疑惑,再次涌上众人心头。 没错,佛陀才是架在脖子上的刀,挡住佛陀比什么都重要。 许七安回了个“好”字,当即把佛陀的动静告知蛊族首领们,就在他打算带着蛊族首领先行前往雷州时,怀庆的传书来了: 当然是抵御佛陀,还能是什么........许七安心里一动,试探道: 这则传书刚结束,下一则传书立刻接上: 那边停顿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传书道: 这条传书,密密麻麻,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双修! 陛下对臣还真有信心,也许臣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呢.........许七安默默自黑了一把,言简意赅的回复: 他旋即拿起海螺,给神殊传达了拖延时间,且战且退的意思。 接着让蛊族的首领们先行赶往雷州,天蛊婆婆因为不擅战斗,选择留在集镇,带族人北上避难。 嘱托完毕后,他扬起手腕,让大眼珠子亮起,传送消失。 遥远的皇宫,御书房里。 怀庆玉手颤抖的丢开地书,脸颊火烧火燎,深吸一口气,她望向一侧的宫女,吩咐道: “朕要沐浴。” 说话的时候,她听见了自己砰砰狂跳的心。 ......... 楚州,三黄县。 狭窄坑洼的泥路,遍布着人和狗的粪便,背着一口飞剑的李妙真行走在破败的贫民窟里,手里拎着一袋袋碎银。 她轻车熟路的把银子丢入两边的住宅,在衣衫褴褛的贫民感恩戴德里,继续走向下一家。 对飞燕女侠来说,行侠仗义分很多种,一种是铲奸除恶,一种是授人以渔,一种是让活不下去的人活下去。 她现在做的就是第三种。 授人以渔是朝廷做的事,个人的力量太渺小,她不可能让每一位饥寒交迫的贫民都学会谋生的手段。 很快,她来到巷尾一家破败的院子,推开朽烂的木门,一位枯瘦的少年正坐在井边磨刀,他边上的小椅子坐着十岁左右的女孩,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时不时捂着嘴咳嗽。 “妙真姐姐!” 见到李妙真到来,小姑娘开心的站起来,少年头也没抬,撇了撇嘴。 李妙真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把银子塞在小姑娘手里,笑道: “我要走了。” 少年磨刀的手顿了一下。 “妙真姐姐要去哪里?”小姑娘满脸不舍。 “去做一件大事。”李妙真笑着说。 “那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李妙真摇了摇头,看向少年: “小鬼头,以后做个好人,小时候偷窃,长大了就抢劫,你敢让我受因果反噬,老娘就千里御剑宰了你。 “送你的那本秘籍有空多翻翻,是许银锣写的武学宝典。” 少年一脸叛逆,冷冰冰道: “我以后怎么样,不关你的事。” 少年是个惯犯,以偷窃为生,偶尔抢劫,某次偷到了李妙真头上,飞燕女侠见他还是个孩子,便把他暴揍了一顿。 而后得知少年家里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快活不成了,他当扒手是为了给妹妹治病。 李妙真治好了小姑娘的病,并隔三差五的送银子过来,让这对父母死于战乱的兄妹生存了下来。 “随便你吧。” 李妙真并不跟他废话,她知道少年本性不坏,对她冷冰冰的,是因为少年怀春,心里思慕着她。 但她都已经习惯了,行走江湖多年,试问哪一个少侠不仰慕飞燕女侠? 李妙真挥了挥手,御剑而去。 少年猛的起身,追了两步,最后神色黯淡的低下头。 “有张纸.......” 小姑娘打开装银子的袋子,发现和碎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小纸条,但她并不认识字。 少年夺过女孩手里的纸条,展开一看: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他默默的握紧拳头。 .......... 京城,青龙寺。 正率领寺中禅师们,辅助度厄罗汉撰写经文的恒远,收到寺中弟子的汇报。 “恒远主持,皇宫传来消息,说雷州有变。”穿青色纳衣的小和尚高声道。 恒远与度厄相视一眼,两人眼神都充满了凝重。 恒远朝着禅房内看过来的众僧人说道: “今日到此为止。” 两道金光从青龙寺中升起,消失在西边。 .......... 京城。 寝宫里,许七安的身影显现,他环首四顾,装饰华丽的外厅空无一人,没有宫女,更没有宦官。 连寝宫外值守的禁军都被撤走了。 踩着绣云纹、飞鹤的松软地毯,他穿过外厅,来到小厅,小厅同样空无一人。 许七安脚步不停,穿过小厅后,前方黄绸帷幔低垂,帷幔的另一边,就是女帝的闺房。 他撩开帷幔,走了进去。 房间面积极为宽敞,东边是小书房,摆着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书案两侧是高高的书架。 西边是一张软塌,两边立着两杆雉尾扇,又称礼仪之扇。 此外,还有放置各种古玩玉器的博古架。 正对着入口的是一扇六叠屏风,屏风后,便是龙榻。 许七安停在屏风前,低声道: “陛下!” “嗯.......”里头传来怀庆的声音。 许七安当即绕过屏风,看见了宽大华美的龙榻、绣龙纹的被褥和枕头,以及坐在床边,一身君王朝服的怀庆。 君王常服自然是男装,偏她施了粉黛,描了眉,小嘴抹了红艳艳的唇膏。 再配上她清冷与威仪并存的气质。 除了惊艳,还是惊艳。 见到许七安进来,并着双腿坐在床边的怀庆目不斜视,小腰挺直,保持着帝王威仪。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七章 刺帝 , 奢华宽敞的寝宫里,一人站着,一人坐着,默然对视。 渐渐的,怀庆脸蛋涌起不易察觉的红晕,但倔强的与他对视,没有露出羞怯之色。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性格强势,事事要争鳌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展露柔弱一面。 “咳咳!” 许七安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陛下久等了。” 怀庆微不可察的点一头,没有说话。 许七安接着说道: “臣先沐浴。。” 他说完,径直走向龙榻边的小屋,那里是女帝的“浴室”,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房间,用黄绸帷幔挡住视线。 达官显贵的家里,基本都有专属的浴室,更何况是女帝。 浴室的地板干净整洁,除了黄花梨木打造的宽大浴桶外,挨着墙壁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许七安估摸着是一些美容养颜,舒筋活血的药粉。 他快速脱掉衣袍,跨进浴桶,简单的泡了个澡,水温不高,但也不冷,应该是怀庆刻意为他准备的。 过程中,许七安一直掐着时间,关注着海螺里的动静。 很快,他从浴桶里站起身,抓起搭在屏风上的云纹青袍披上,赤着脚走出浴室,回到寝宫。 怀庆依旧坐在龙榻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表情自若,但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姿势,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许七安在床边坐下,他清晰的看见女帝抿了抿嘴角,脊背微微挺直,娇躯略有紧绷。 羞涩、紧张、喜悦之余,还有一些尴尬........作为花丛老手,他很快就解读出怀庆此刻的心理状态。 相比起未经人事的怀庆,这样的情况许七安经历多了,抵触反抗的洛玉衡,半推半就的慕南栀,含羞带怯躺尸不动的临安,温柔迎合的夜姬,如狼似虎的鸾钰等等。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要掌握主动,做出引导。 “陛下登基以来,大奉风调雨顺,吏治清明。支持你上位,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许七安笑道: “只是回顾过往,怎么也没想到当日在云鹿书院初见时的仙子,将来会成为九五之尊。” 他这番话的意思,既是吹捧了怀庆,满足了她的骄傲,同时隐晦透露自己初见时,便对她惊为天人的观感。 果然,听了他的话,怀庆眼儿弯了一下,带着一抹笑意的说道: “我也没想到,当初不起眼的一个长乐县快手,会成长为叱咤风云的许银锣。” 她没有自称朕,而是我。 一下子仿佛轻松了许多。 许七安继续主导话题,闲聊几句后,他主动握住了怀庆的手,柔荑温润滑腻,手感极佳。 感受到女帝紧绷的娇躯,他低声笑道: “陛下害羞了?” 因为有了刚才的铺垫,最初的那股子尴尬和窘迫已经消散不少,怀庆清清冷冷的道: “朕乃一国之君,自不会因这些小事乱了心境。” 你还傲娇了.......许七安笑道: “如此甚好。” 怀庆侧头看他一眼,微抬下巴,强撑着一脸平静,淡淡道: “许银锣不必窘迫,朕与你双修,为的是中原百姓,天下苍生。朕虽是女子,但也是一国之君。 “许银锣莫要把朕与寻常女子相提并论,区区双修罢了,不必拘谨........” 她平静的语气陡然一变,因为许七安把手搭在她纤腰,正要解开腰带,怀庆镇定的表情荡然无存。 让你嘴硬........许七安诧异道: “陛下不用臣替你宽衣解带?” 怀庆强作镇定道: “我,我自己来.......” 她绷着脸色,解开腰带,褪去龙袍,看着造价高昂的龙袍滑落在地,许七安惋惜的嘀咕——穿着会更好。 脱掉外袍后,她里面穿的是明黄色绸缎衫,胸脯高高的挺着,傲人的很。 怀庆挺着胸膛,昂着下巴,示威般的看着他。 知她性子要强的许七安故意拿话激她,嗤的一笑,柔声道: “陛下未经人事,还是乖乖躺好,让臣来吧。 “男女之事,可不是光脱衣服就行。” 虽然未经人事,但也看过几幅私密图的怀庆,牙一咬心一横,冷着脸扒去许七安身上的袍子,伸手探向他下腰,随着定睛一瞧,伸到半空的手触电般的收了回去。 她盯着许七安的把柄,愣了半晌,轻轻撇过头去。 久久不曾有后续。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凝和尴尬,有了胆大包天的开头,却不知如何收尾的怀庆,脸上已有明显的窘迫,强撑不下去了。 许七安哭笑不得,心说你有几斤胆子做几斤事,在我面前装什么老司姬,这要强的性子........ “陛下日理万机,就不劳烦你再操劳了,还是臣来服侍吧。” 不等怀庆发表意见,他揽住女帝的纤腰,压了上去。 怀庆被他压在床上,皱起精致秀眉,一脸不情愿,心里却松了口气。 两人脸贴着脸,鼻息吐在对方的脸上,身上的男人凝视着她片刻,叹息道: “真美........” 他对其他女子也是这般甜言蜜语的吧........念头闪过的同时,怀庆的小嘴便被他含住,而后用力吮吸。 他一边紧紧咬住女帝的唇瓣,一边在温软丰腴的娇躯摸索。 伴随着时间流逝,僵硬的娇躯越来越软,喘息声越来越重。 她眼儿渐渐迷离,脸颊滚烫。 当许七安离开丰润湿热的唇瓣,撑起身子时,看见的是一张绝美脸庞,眉梢挂着春意,脸颊红晕如醉,微肿的小嘴吐出热气。 意乱情迷。 到此时,不管是情绪还是状态,都已经准备充分,花丛老手许银锣就知道,女帝已经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许七安轻车熟路的脱掉绸衣,银白色绣莲花肚兜,一具莹白丰腴宛如美玉的娇躯呈现眼前。 这时,怀庆睁开眼,双手推在他胸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变调,道: “我还有一个心结。” 许七安箭在弦上,但忍着,轻声道: “是因为我不肯与临安退婚?” 她是一国之君,地位崇高,却与妹妹的夫君赤条条的躺在一张床上,非但无名无分,反而德行有失。 许七安以为她在意的是这个。 怀庆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罕见的有些委屈: “你从未追求过我。” 不管是许铜锣,还是许银锣,又或者是半步武神,他都未曾主动追求,表达爱意。 这是怀庆最遗憾的事。 正因如此,才会有他刚进寝宫时,双方都有的窘迫和尴尬。 他们缺乏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 许七安几乎没有任何思索,柔声道: “因为我知道陛下性子骄傲,不愿与人共侍一夫;因为我知道陛下胸有抱负,不愿嫁人自缚;因为我知道陛下更喜欢清正专情的男子........” 怀庆一双雪白藕臂揽住他的脖子,把他脑袋往下一按,挤压在自己胸前。 对于未经人事的女子,第一次总喜欢得到怜惜,而非无度索取,但怀庆是超凡武夫,拥有可怕的体力和耐力。 初经风雨的她,竟勉强承受住了半步武神的攻势,尽管连连败退,秀眉紧蹙,娇喘吁吁,但没有半点求饶的迹象,反而渐入佳境。 宽敞奢华的寝宫里,华美的龙榻有节奏的摇晃,风华绝代的女帝丰腴娇躯上,趴着强壮的男性,几乎以辣手摧花的方式强攻不辍。 向来威严冷艳陛下,被一个男人压在床上如此轻薄亵渎,这一幕要是被宫女看见,肯定三观坍塌,所以怀庆很有先见之明的屏退了宫女。 ........ “陛下,别光顾着叫,专心些,臣在攫取龙气。” “朕,朕要在上面......” “陛下还行吗?” “朕,朕不累,你乖乖躺好.......” “陛下怎么浑身痉挛?臣该死,臣不该顶撞陛下。” 怀庆起初还能反客为主,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但当许七安笑吟吟的含着她的手指,舔舐她的耳垂,一系列示威挑衅的亵玩后,毕竟还是大姑娘头一回的怀庆哪里是花丛老手的对手。 咬着唇侧着头,赌气的不搭理了,任他施为。 某一刻,许七安把怀里汗津津的女子翻了个身,“陛下,翻个身。” 女帝已毫无威严和清冷,浑身瘫软,如泣如诉的呢喃: “不要......” ......... 皇城,小湖里。 浑身覆盖白色鳞甲,头生双角的灵龙,从湖面高高探出身子,黑纽扣般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皇宫。 那里,浓郁的气运汇聚,一条粗壮的、宛如实质的金龙当空盘绕。 灵龙昂起头颅,发出焦虑的咆哮。 大奉国运正在急剧流失,龙脉正被吞噬。 .......... 南疆。 天蛊婆婆走在集镇街道上,看着各部的族人,已经把大包小包的物资安装在马车、平板车上,随时可以出发。 相比起离开南疆时,蛊族族人有了经验,动作利索不拖沓,且集镇上有充足的马车,押送货物的平板车,能带走的物质也更多。 而在南疆时,马车可是稀罕物。 走到力蛊部时,大长老迎了上来,说道: “婆婆,东西已经收拾完毕,现在就可以走了。” 天蛊婆婆微微颔首: “你们力蛊部都准备好了,那其他六部肯定也已经准备妥当。” 您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大长老满脸兴奋的试探道: “我们要去京城吗?我很想念我的宝贝徒弟。” 他指的是力蛊部的天才宝贝许铃音。 上一个天才宝贝是丽娜。 天蛊婆婆道: “已经黄昏了,明日再出发吧,蛊神已经出海,我们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巡视完毕,她返回自己的住处,关上门窗,在软塌盘坐。 蛊神出海,佛陀进攻中原,事出反常,不能视而不见.........天蛊婆婆双手捏印,意识沉浸于太虚之中,于混沌中寻找未来的画面。 她的身体旋即虚化,仿佛没有实体的元神,又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一股股看不见的气息升腾,扭曲着周围的空气。 天蛊窥探未来的法术,分主动和被动,偶尔间闪过未来的画面,属于被动窥探,通常这种情况,只要当事人不泄露天机,便不会有任何反噬。 而主动窥探,去看见自己想要的未来,不管泄露与否,都会遭受一定的规则反噬。 天蛊婆婆是个惜命之人,因此很少主动窥探未来。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佛陀和蛊神的行为过于古怪,不弄清楚祂们在干什么,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对手是超品,容不得半点疏忽。 任何的松懈,迎来的可能就是无法翻盘的败局。 ........ ps:快完结了,厚着脸皮求一下月票。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八章 十万火急 天蛊婆婆沉浸在混沌太虚之中,不多时,混沌初分,景物呈现,一副副未来的画面交替着闪过。 这些画面纷乱繁杂,有的是某座山谷的未来,有的是某个不认识的凡人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可能是明天的,可能是一个时辰后的。 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天蛊婆婆的元神,让她额头青筋凸起,太阳穴“突突”的胀痛。 终于,经过一次次筛选,承受了一次次未来画面的冲击后,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画面随之破碎。 “噗” 天蛊婆婆身子一歪,倒在软塌上,口中鲜血狂喷。 她的脸色煞白如纸,双眼沁出血肉,嘴唇不停颤抖,发出绝望哀嚎: “天亡九州” 寝宫。。 怀庆披着丝绸长袍,浸泡在冰凉的水中。 此时黄昏已过,没有宫女点燃蜡烛,室内光线昏暗,她闭着眼,表情惬意。 尽管没有铜镜,她也知道自己雪白的脖颈、胸脯等处遍布着吻痕和抓痕,这是某个半步武神毫不怜惜留下的痕迹。 “呼” 她轻吐一口气,皮肤所有痕迹消失不见,包括被撞红的臀和胯,娇躯依旧莹白细腻。 一次双修,她身上的龙脉之气已经尽数转移到许七安体内,包括她身为一国之君所附带的浓厚气运。 怀庆不是天命师,无法窥见国运,但估摸着大奉的国运至多就剩一两成。 其余的全凝聚于许七安体内。 炎康靖三国因为气运被巫神夺尽,因此灭国,被纳入中原版图,成为大奉的一部分。 如今大奉的国运急剧流失,不久的将来,也会面临亡国灭种的灾难。 这便是因果。 “绝境之人退无可退!”怀庆靠在浴桶壁,叹息般的喃喃。 她在赌,大奉在赌,所有中原的超凡强者都在赌,赌许七安能成武神,杀超品,平大劫。 如果成功,那么流失的国运就可以还于大奉,九州生灵和朝廷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失败,反正也没有更糟糕的结局了。 这时,小碎步从外头传来,那是返回的宫女们。 怀庆屏退宫女们时,吩咐的是一个时辰内不得靠近寝宫。 如今时间到了,宫女们自然就回来伺候陛下。 怀庆耳廓动了动,但没反应,自顾自的躺在冰凉的浴桶里,眯着眼儿,思考着局势。 宫女们进了寝宫,首先看见的是女帝的贴身衣物凌乱丢弃在地,那张紫檀木制造的奢华龙榻一片狼藉。 值得一提,掌控化劲的武夫都懂的如何卸力,因此不管在床上怎样放肆,都不会出现床榻的情况。 钟璃如果在场,那另当别论。 不明真相的宫女有些茫然,她们伺候陛下这么久,从公主到皇帝,从未见她如此邋遢随意。 为首的宫女转头四顾,一边吩咐宫女收拾衣物、床铺,一边低声唤道: “陛下,陛下?” 这时,她听见收拾床铺的宫女低低的“啊”一声,捂着嘴,表情有些慌张惶恐。 大宫女皱皱眉,眼睛瞪了过去。 那宫女指了指床铺,没敢说话。 大宫女挪步过去,定睛一看,顿时花容失色。 床铺凌乱不堪倒也罢了,水渍湿斑遍布倒也罢了,可那一点点的落红鲜明的刺眼。 再联系周遭的情况,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朕在沐浴!” 里头的浴室里,传来怀庆清冷性感的声线,带着一丝丝的慵懒。 大宫女用眼神示意宫女们各自做事,自己双手叠在小腹,低着头,小碎步走向浴室。 过程中,她大脑高速运转,猜测着那个被陛下“临幸”的幸运儿是谁。 能成为女帝身边的大宫女,除了足够忠心外,智慧也是不可或缺的。 她立刻想到近来一直困扰陛下的立储之事,以陛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把皇位拱手还给先帝子嗣? 在大宫女看来,女帝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让她嗅出一抹不同寻常的是,陛下是待嫁之身,全天下的年轻俊彦等着她挑,如果真的看上了哪位,大可堂堂正正的纳入后宫。 没有名分私自苟合的行为,可不是陛下的行事风格。 再联系陛下屏退她们的行为大宫女立刻断定,那个男人是见不得光的。 京城里哪个男人是陛下钟情又见不得光的? 身为伺候在女帝身边多年的心腹,她率先想到的是当今驸马,临安公主的夫婿。 许银锣。 这,这,陛下怎么能这样,这和父占儿媳,兄霸弟妻有何区别?若是传出去,绝对朝野震荡,将来青史之上,难逃荒淫放荡骂名大宫女心跳加速,走到浴桶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道: “奴婢替陛下捏捏肩?” 怀庆慵懒的“嗯”一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分析着这盘事关九州的棋局接下来该怎么走。 这时,一名传话的宦官来到寝宫外,低声与外头的宫女耳语几句。 宫女疾步走回寝宫,在浴室外垂下的黄绸帷幔前停下来,低声道: “陛下,监正和宋卿大人求见。” 西域。 盘坐在边界的神殊耳朵动了动,他听见了“浪潮”声,汹涌而来的浪潮。 当即起身,轻轻一个提纵,他像是一枚炮弹般射向天空。 而他刚才所在的位置,立刻被暗红色的血肉狂潮吞没,海浪般奔涌的血肉物质扑了个空,四散开来,覆盖地面,紧接着,它们集体上涌,凝成一尊面目模糊的佛像。 这尊佛像双脚融入血肉物质中,与铺天盖地的“浪潮”是一个整体。 西边天空,三道流光呼啸而至,没有靠近,远远观望,伺机而动。 正是佛门三位菩萨。 佛门的僧众都好好的活在阿兰陀,但除三位菩萨外,罗汉和金刚死的死,背叛的背叛,就显得很势单力孤。 神殊拉开距离后,面不改色的伸手一招,清光流舞间,一把玄色铁弓出现在他手中。 这把弓有个酷炫的名字——射神弓! 监正的作品之一,此弓能把武夫的气机化作箭矢,提升穿透力和杀伤力,三品境武夫手握此弓射出的箭矢,威力能提升半个品级。 尽管这把弓无法让半步武神的力量提升半个品级,但也比神殊随意轰出一拳的威力要大。 监正在司天监有一个小宝库,平日里心血来潮炼制的法器都储存在宝库里,乱命锤也是宝库里的藏品之一。 现在监正没了,不,封印了,褚采薇又是个推崇无为而治的,监正的藏品便成了许七安随意挥霍的东西。 这把弓是他借给神殊的。 神殊缓缓拉开弓弦,气机从指间迸发,凝成搭在弦上的箭矢,箭头产生气旋,扭曲空气。 一张纸页缓缓燃烧,化作清光,凝于箭中。 那尊佛像巍然不动,身后依次浮现八大法相,大慈大悲法相吟诵佛经,天空佛光降临,梵音度世。 崩! 箭矢化作流光呼啸而去,下一刻,射中了广贤菩萨,少年僧人上半身当即炸成血雾。 躺在浴桶里的怀庆睁开眼,下意识的皱皱眉头,淡淡道: “请他们去御书房稍后。” 打发走宫女后,她拍了拍肩膀上大宫女的手,“芽儿,帮朕更衣。” 怀庆很快穿好常服,金冠束发,领着大宫女芽儿离开寝宫,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里烛光璀璨,怀庆从里侧出来,扫了一眼,殿内除了黄裙少女褚采薇,时间管理大师宋卿,还有脸色颓败的天蛊婆婆。 “婆婆怎么来京城了?” 怀庆端详着天蛊婆婆的脸色,转头吩咐芽儿: “去取一些滋养的丹药过来。” 她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天蛊婆婆摆摆手,颇为焦急的说道: “不必麻烦,陛下,许银锣何在?” “他去雷州了。”怀庆说道:“婆婆有事可与朕直说。” “与你说有何用!” 一听许七安去了雷州,天蛊婆婆的语气愈发急切,顾不得对方是大奉皇帝,连声催促: “速速地书传信,让他赶回京城,老身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告知许银锣。” 逐鹿中原 第一百零九章 蛊神的目标 怀庆深深看一眼天蛊婆婆,原本轻松美好的心情,随之凝重。 她抓起地书碎片,私聊三号,传书道: 【宁宴,速回京城。】 怀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目不识丁的怀庆,既然已有夫妻之实,她也不藏着掖着了,称许银锣显得生分,这绝对不是为了故意气飞燕女侠。 【三:何事,我即刻就到雷州了。】 【一:天蛊婆婆预见了未来,非见你不可,瞧她神色,恐非好事。】 尽管天蛊婆婆什么都没说,但怀庆还是猜到了真相。 佛陀进攻中原之际,还非得让许七安回来,要当面告知,那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超过了雷州的战况。 而天蛊婆婆获取“情报”的方式,不言而喻。 天蛊! 许七安虽然是粗鄙的武夫,脑子却不粗鄙,怀庆想到的东西,他念头一转,便意会了。 在这个时候,天蛊婆婆通过集镇的传送阵,赶到京城,绝非寻常之事。。 当即传书回复: 【等我!】 距离雷州不到半刻钟路程的许七安,调转方向,朝着来路返回。 夜空之下,黑影一闪而过,他的飞行造成了震耳欲聋的音爆,让沿途中城池、乡镇里的百姓错以为是雷雨将至。 但一抬头,圆月辉辉,夜空如洗,分明半片雨云都没有。 皇宫里,天蛊婆婆焦虑的来回踱步,时不时咳嗽一声,她的脸色呈现行将就木的灰败,让人担忧下一刻就会病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御书房内气氛凝重,褚采薇抿着嘴唇,身为监正的她都没敢吃东西。 宋卿眼睛一闭一闭,身子轻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睡去。 他在过去的三天里,只睡了两个时辰,面对着炼器器材时,他总能迸发出让圣子都羡慕的精力。 可一旦离开炼金实验室,他就忍不住犯困打盹。 御书房里的宦官们低着头,一言不发,尽管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也只能一遍遍的吩咐御膳房热菜、保温,不敢有丝毫打扰。 终于,殿内人影一闪,许七安赶回来了。 天蛊婆婆见他归来,眼睛一亮,整个人明显松弛了一下,拄着拐棍,摇摇晃晃的往身边的大椅坐下。 “婆婆!” 许七安大步走过去,一边扣住她的手,渡入气机,一边问道: “何事唤我回来。” 天蛊婆婆扫了一眼褚采薇、宋卿和大案后的怀庆,声音苍老: “法不传六耳,何况天机!” 怀庆看向许七安,见他颔首,当即道: “尔等随朕出去。” 她双手置于小腹,莲步款款,绣龙纹的衣摆与发丝微微晃荡,领着褚采薇等人离开了观星楼。 等御书房里只剩下许七安和天蛊婆婆,他高抬掌心,撑起气机屏障,彻底隔绝了内外。 天蛊婆婆这才安心,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窥探了未来,看到了你的陨落,看到超品分食九州气运,九州生灵灰飞烟灭,十不存一。” 许七安心里陡然一沉: “在你看到的未来里,我无法晋升武神?” 天蛊婆婆点头。 未来的我无法晋升武神,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个前提两个条件,我与怀庆双修后,气运昌盛,想来是够了的未得天下认可?可刻刀说过,这个成就我已经达成许七安想到了。 最后一个条件:得天地认可! 如果未来的他真的无法晋升武神,那肯定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婆婆唤我回来,不只是告知这个噩耗吧。” 许七安收回思绪,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 天蛊婆婆点点头: “蛊神和佛陀的异常让我如鲠在喉,无法忽视,小辈们去了雷州后,我便主动窥探了未来。我终于知道蛊神为什么要出海。” 许七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天蛊婆婆停顿了一下,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变的嘶哑和虚弱: “祂要去杀监正。” 杀监正?! 蛊神出海居然是为了杀监正,事到如今,监正只不过是区区一位天命师,祂这个时候选择出海杀监正? 这个答案让许七安难以置信,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他斟酌道: “大奉不灭,监正不死。” 天命师与国同龄,大奉王朝不灭,监正就不会死,以荒半步超品的实力都无法杀死他,只能选择封印。 当然,许七安也不能保证超品就一定杀不死监正。 毕竟术士体系只有短短六百年,而这六百年里,超品未曾对天命师出手。 天蛊婆婆摇着头: “我窥见的未来有限,无法给你太详细的答案,但监正确实死了,他的死,让一切都变的无法挽回。” 许七安“嗯”了一声,脸色凝重,眉头不直觉的锁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蛊神出海的行为,以及佛陀的牵制,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为何杀死监正会让事态走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另外,许七安又想到了一个点,那就是超品杀不死监正。 理由很简单,荒一旦重返超品,肯定不会放过监正,那么蛊神就没有出海的必要。 但这里的逻辑悖论时,如果重返巅峰的荒杀不死监正,蛊神去了海外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疑惑,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天蛊婆婆反握住许七安的手,一字一句道: “你要做的是出海,救回监正,不然万事皆休。” 许七安沉默着点头,凝视着天蛊婆婆布满老年斑的面孔,轻声道: “婆婆,您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天蛊婆婆目光转柔,笑道: “大劫之后,老身不知道几个首领中,还能活下来几个。 “希望许银锣能善待蛊族,善待鸾钰丫头。 “将来如果蛊族想脱离大奉,重返南疆,你便由他们去,不要为难他们。 “他们若愿意融入大奉,也请给他们一定的主权,莫要让朝廷压迫。 “若此劫难度,一切便随他吧。” 天蛊婆婆撑起衰老的身体,站稳后,放下拐棍,朝许七安郑重行了一礼: “海外之行,凶险莫测,老身先替九州生灵,谢过许银锣了。” 许七安没有闪避,无声颔首。 天蛊婆婆施礼后,坐回椅子,身子往后靠了靠,安详的闭上眼睛。 许七安后退三步,躬身,作揖: “婆婆走好!” “吱” 御书房的大门缓缓打开,站在屋檐下等待的怀庆霍然回首,她先看了许七安一眼,接着目光掠过后者的肩膀,看向了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的天蛊婆婆。 心里早有准备的女帝目光一黯,于心里叹息一声。 “婆婆说了什么?” 碍于边上还有宫女宦官,她传音问道。 许七安传音把天蛊婆婆窥见的未来,告诉了怀庆。 泄露天机者,必遭天道反噬。 天蛊婆婆之所以屏退众人,只留下许七安,是因为旁听者太多的话,很可能她还来不及泄露天机,就死于反噬。 这女帝瞳孔微缩,怔怔而立,犹如木偶。 隔了十几秒,她内心涌起强烈的绝望。 许七安不是蛊神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位荒,让一位半步武神面对两位超品,结局可想而知。 神殊的过去,就是许七安的未来。 不,以荒吞天食地的手段,配合蛊神的话,许七安甚至都不会有神殊的待遇。 死路一条。 而中原这边,失去了许七安,神殊独木难支,如何挡住佛陀的压力? 更何况,巫神破除封印在即。 “宁宴” 怀庆脸色煞白,有些绝望的喊了一声。 “救监正,不代表要和蛊神、荒决一生死。我会尽快回来,在那之前,中原就拜托你了。 “此间之事,也请陛下告知天地会,告知魏公。” 许七安说完,转了个身,正要传送离开。 后背突然被人抱住,接着传来怀庆带着一丝颤抖的声线: “一定要回来。” 宫女和宦官们瞠目结舌,傻在原地。 许七安低声“嗯”了一下,从女帝怀里消失不见。 这个瞬间,褚采薇看见女帝眼里隐约有泪光,一闪即逝。 “采薇,宋卿,你们随我来。” 怀庆接着让宫女和宦官留在御书房外。 她大步往前,穿过铺设昂贵地衣的走道,当她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时,她的目光重新锐利,她的表情变的冷峻,方才在许七安面前流露的柔弱荡然无存。 她恢复了一国之君的身份。 “你们可知道身为帝王,要如何凝聚气运?” 怀庆缓缓问道。 许府。 许七安回府时,晚宴已经结束,内厅的灯黑了,府上众人在房里或说话,或酝酿睡意。 婚房里,临安穿着单薄的睡衣,正与贴身大宫女下五子棋,她手边放着一碗补肾汤。 初为人妇那段时间,狗奴才日夜索取无度,临安瞎看了几本医术,深怕他精力耗损严重,亏空了身子,于是每晚都要让身边服侍的宫女们偷偷熬煮补肾汤。 现在,她已经明白自己当时太年轻,根本不知道一品武夫的强壮和可怕。 但依旧让宫女夜里熬补肾汤,因为这不是给许七安准备的,是给她自己喝的。 “临安!” 许七安鬼魅般的出现,吓了主仆一跳。 临安拍着规模远不如姐姐的胸脯,嗔道: “干嘛呀,不会敲门进来嘛!” 许七安挥了挥手,打发走宫女,接着抱起正牌妻子走到床边,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脸埋青丝间,低声道: “我又要出海了,这次不会太久,也有可能会很久很久。” “又要出海!”临安瞪他一眼,忽然发现夫君的眼神和表情于平日里不一样。 说不出的不同。 她没来涌起难以遏制的彷徨、迷茫。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 “去干嘛?” 许七安没有回答,临安是没心没肺的雀儿,只要啄人就好了,国家大事天下兴亡,不该成为她的困扰。 他抱着临安默默温存了片刻,直到她在催眠气体的影响下睡去。 许七安接着传送到二叔和婶婶的屋子外,屋子里传来婶婶的说话声: “我跟你说,我发现慕姐姐的一个秘密,是小狐狸告诉我的。” 接着是二叔的声音: “什么秘密。” “小狐狸说慕姐姐很漂亮,但手腕那串菩提手串给她易容了。”婶婶振振有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岂料二叔一点都不惊讶,说:“她肯定是个美人啊。” “你怎么知道。”婶婶语气一变。 “那她不是和宁宴有一腿嘛,就你那侄儿看上的女人,能丑?”许二叔也振振有词。 “哎呀,我只是怀疑他俩有一腿。”婶婶说。 “全家人都怀疑,那铁定就是了。”许二叔说。 “唉,宁宴睡了那么多女人,怎么就没给我生个孙子。”婶婶唉声叹气。 屋外,灯光晦暗的屋檐下,许七安跪下来,朝着房门嗑了一个头。 小豆丁的房间里。 许七安坐在床边,摸了摸幼妹的脑袋,许铃音四仰八叉的躺着,“阿呼阿呼”的酣睡。 照顾她的丫鬟很尽职,知道小姐儿睡相不好,给她穿的很严实,浑身除了脑袋,就露出两只手,以及裤管下的两只小脚丫。 许七安捏了捏胖嘟嘟的脸,双手穿过许铃音的腋下,把她抱了起来。 他没说话,也没继续下一步动作,只是沉默的抱了一会儿。 许玲月还没休息,微微敞开的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烛光。 圆桌边,清丽脱俗的少女低着绣着袍子,烛光里她的眸子黑亮澄澈,精致的五官温润如玉。 咬断了线头后,她心有所感,望向窗户。 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章 前奏 苟医生确实是个比其他规培生要更加努力且敬业一点的医生。从早上七点半,到八点四十分开始查房,苟医生几乎全程都在快速阅读着手上的病例。阅读速度奇快不说,同时还能迅速抓住诊断中的重点项目,并且就此向孙立恩提出问题。在旁边用黑咖啡就着素包子吃早餐的孙立恩有些惊讶于苟杰森对于诊断的敏锐程度。同时也对这位刚刚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小学弟产生了一些认同感——不愧是被周师兄发配到诊断中心来的第一批规培生。逻辑通畅,思路明确。而且对为什么要做这些检查项目,这些项目所表达出来的数值排除了什么又提示了什么是有明确看法的。 孙立恩已经在临床上干了快三年,说实话,能像苟医生这样思路清晰的医生并不太多见。往往是在临床上已经浸淫了十几年以上的二线,甚至三线医生身上,才会出现这样的思维习惯。 “孙师兄,这个病人……”不过,带着这样的“好学生”,孙立恩的压力也不算小。他给病人开出的许多检查,本质上都是为了验证状态栏的提示。而在苟杰森的提问下,这些检查的必要性和支持检查的理由,就成了整套“询问”中最难以解决的部分。尤其是这些病人已经有一些是一两周以前确诊的——这样的情况下,要给当时验证状态栏提示所进行的检查一个解释……就成了对孙立恩的记忆力以及胡编瞎造的能力进行的一次临时大考。 孙立恩在这边绞尽脑汁胡编瞎造,而苟医生则一边听着回答,一边对未来两个月的学习工作生活充满了期待。孙师兄和他以前遇到的师兄们都不太一样。能够看得出来,孙师兄回答问题的时候非常认真,而且经常会就一个问题进行多角度的展开和推断。这就给了苟杰森一个学习和体会综合诊断中心的专家们“思路和视角”的机会。 是的,苟医生直到现在仍然认为,孙立恩应该只是一个比自己早来了一个月左右的规培生。而且,看他有自己工位的样子,似乎也成了即将被留在综合诊断中心的种子选手。和这样的师兄搞好关系,对自己总是没有坏处的。就算以后不能留在综合诊断中心,享受这边的优越工作环境……在这种周边数省医疗机构的最强诊断中心里认识一个熟人,总是对以后的工作有好处的。 怎么才能在一位被综合诊断中心预定的种子选手师兄心目中,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呢?苟杰森认为,首先他得让孙立恩觉得大家都是同路人才行。 孙医生今天早上七点二十就到了办公室,而且对于自己早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苟杰森的脑子转的飞快,今天早上七点整到办公室,这原本是他的一个小心思。但既然孙师兄也来的这么早……那就大概说明,孙师兄可能是一个比较习惯拼工作的人。 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这可能意味着他早就看过了自己的资料。换言之……孙师兄是一个喜欢提前准备的性格。 这就……挺麻烦了。工作狂,而且还喜欢有备无患……苟杰森医生叹了口气,深深为自己的不走运而感到悲伤。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估计自己得被累瘦个十来斤。 不过,在苟杰森看来,孙立恩的性格也不全是缺点。至少孙医生对自己的关照这一点还是挺让人暖心的。苟杰森看完了最后的几页纸,并且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了几笔后问道,“师兄,我这边基本没问题了。” “哦,那就好。”孙立恩喜笑颜开的应道,同时在内心深处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苟师弟实在是太吓人了。好几次孙立恩几乎都没能回答上来他的问题。虽然就算回答不上来,也可以用“这是临床习惯”来搪塞过去,但……孙立恩音乐觉得,苟师弟这么问上一遍问题,自己好像对之前的诊断又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理解。 这种感觉其实挺奇妙的——明明诊断就是自己做出来的,但是换了一个角度去理解之后,反而有了全新的认知。甚至孙立恩还能从中找到一点自己诊断做的不够好的地方。 “那……时间差不多了是吧?”苟杰森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然后问道,“咱们是不是该去找张教授报道了?” · · ·· 张智甫教授撇着腿往病房区域走着。经过了第一诊断组的门前,张教授停下了有些费力的脚步。然后敲了敲第一诊断组的门,“立恩,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孙立恩过来开了门,然后朝着张教授问了声好,“没问题,那咱们一起走。” 苟杰森跟在孙立恩身后,朝着张教授以及张教授身后的其他医生们点了点头,然后就缩到了队伍的最末尾处。规培生进入新科室,一般都会和苟杰森一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倒不完全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会被提问。只不过不同的科室,有着完全不同的行事风格。在明白新科室的规矩之前,最好还是多听多想,少说话。 孙立恩非常自然的和张智甫教授并肩走在队伍最前面,并且还时不时和张智甫教授聊上几句话,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总之,在苟杰森看来,非常的没大没小。 “你上次碰见的那个肺大疱的病人,最后怎么样了?”聊了几句天之后,张智甫教授忽然问道,“那个手雷的事儿,警察查清楚了没有?” “病人没啥问题,肺大疱切了之后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我记着他应该明天就要出院了吧。”孙立恩想了想说道,“警察那边啥消息都没有,我估计就算最后有了结果,他们也不能跟我说吧?” “还是得想办法搞搞清楚。”在这个问题上,张智甫教授明显比孙立恩更上心,“你至少要知道,自己能在什么地方上减少这种风险嘛。 。阅址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吞噬监正 影子与同伴早就到了,他们之所以没有参战,选择隐蔽,是因为三品境的他们在一品菩萨面前,不说如土鸡瓦狗,但也强不到哪里。 一旦被拥有行者法相的琉璃菩萨针对,反而会成为神殊的累赘。 因此,暗中与神殊取得联系后,暗蛊部首领便无声无息的藏身在神殊的影子里,必要时作为脱身的手段。 果然收获奇效。 “哼,来了一群小老鼠。” 琉璃菩萨秀眉微皱,素白绝美的脸庞不见情绪,下一刻,她出现在数百丈的高空,俯瞰苍茫大地,目光一扫,瞥见了极遥远外的蛊族首领们。 他们没敢靠近战场,收敛着气息,在三位菩萨的感知范围之外。。 狂风呼啸间,琉璃菩萨白衣胜雪的身影被风扯碎,再出现时,她已至蛊族首领的头顶。 黑发白衣,风中烈烈飞扬,寒潭般的美眸俯视着蛊族首领们。 她打算先解决掉蛊族的首领们,而佛陀和两位同伴会替她牵制住神殊。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龙图,这位身高九尺的壮汉,腿部肌肉一炸,地面四分五裂中,撞向头顶的琉璃菩萨。 过程中,他的皮肤变成的赤红,毛孔喷涌出血雾。 本就半只脚迈入二品的他,依靠血祭术,爆发出堪比二品的速度和气息。 毒蛊部首领跋纪腮帮鼓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弧度,深紫色的毒雾如箭矢般喷向琉璃菩萨。 腰细腿长胸脯饱满的鸾钰双眼涌起诡异的光芒,引动琉璃菩萨体内的情欲。 但凡生灵,便有情欲。 气质端庄,有着知性美的淳嫣,则张开掌心,对准了琉璃菩萨。 共情! 尤尸操纵着身边的两具行尸傀儡,挥舞着蛊中顶尖宝刀,杀向琉璃,试图与龙图打配合。 琉璃菩萨绝美的脸蛋涌起一抹红晕,但下一刻,无色琉璃领域笼罩了蛊族首领们。 腾空而起的龙图和两具行尸跌回地面,激射的毒雾骤然缓慢,宛如晨间雾霭,不复方才的猛烈。 除了鸾钰勾动情欲的能力,成功对琉璃奏效,其余人的手段在这位一品菩萨面前毫无作用。 而就算鸾钰成功引动琉璃的情欲,让她不可遏制的想男人,但也依然没有达到意乱情迷的效果。 琉璃是佛门菩萨,修的是禅师体系,本能就对七情六欲有着极强的克制力。 袖中玉制小刀滑出,琉璃青葱玉指捏住小刀,横七竖八一阵划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碧色刀光扫过。 龙图头颅飞起;跋纪拦腰而断;淳嫣双腿分离,胸腔分离;尤尸被一分为二;鸾钰看见天空反转,看见自己的无头的身躯无力跪倒 鲜血瞬间染红大地,破碎的肢体散落。 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在一众超凡蛊师心里升起,除了龙图和跋纪体质特殊,其他几位超凡蛊师不具备不死之躯,生命快速流逝。 之所以没有当场死亡,是因为超凡境的生命力旺盛,能多存活片刻。 但死亡已经不可避免。 突然,一道清光自天边掠来,击破无色琉璃领域,让蛊族首领以及周边景物恢复色彩。 一把古朴的刻刀刺破领域后,应声钉在地上。 刻刀边,清光腾起,头戴儒冠,身穿绯色官袍的赵守出现,随手一挥,道: “此地不得杀生!” 湛湛清光裹住琉璃菩萨的身躯,这道清光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只要她心怀杀念,出手杀人,清光就会阻碍她。 短暂的打了一手控制后,赵守知道这无法真的束缚住琉璃菩萨,他接着吟诵道: “不准动!” 又一道清光降临,化作铁索,将琉璃菩萨缠住。 他不要命了?琉璃菩萨心里率先涌起的不是惊怒,而是愕然。 区区一个儒家三品,敢这样控制她?即使有儒冠和刻刀替他承接一部分反噬,单凭这两句话,赵守就得丢半条命。 “咻!” 尖锐刺耳的破空声突兀响起,炸裂耳膜,一道煌煌剑光激射而来,撞向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的琉璃菩萨。 不需要看到飞剑的主人,琉璃菩萨便知洛玉衡来了,除了她,除了这位人宗的一品陆地神仙,世上再无人能御起如此可怕,如此恢弘的剑气。 她正要睁开赵守的束缚,以更快的速度躲避飞剑。 这时,远处一名头发苍苍的道人脚踏飞剑而至,隔着老远,朝琉璃菩萨张开掌心,狠狠抓了一把,像是取走了某件东西。 同一时间,处在弥留之际的淳嫣,汇聚最后一抹心神,对琉璃菩萨施展了共情。 这一次,她成功了。 琉璃菩萨被金莲道长取走了大部分福缘,变成了倒霉蛋。 共情之下,求生欲瞬间消失,她如此刻的淳嫣一样,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消极的等待死亡。 接二连三的控制之下,琉璃菩萨失去先机,被那道煌煌金光贯穿胸膛。 这位倾国倾城的菩萨身躯四分五裂,殷红的鲜血洒落,而她的元神迅速消亡。 剑斩肉身,心斩灵魂! 人宗心剑专克元神,连同为道门的修士都不敢硬接人宗心剑,何况佛门菩萨。 当是时,远处绽放无量佛光,化作身高百丈的恢弘金身,这尊金身手托玉瓶,眼含慈悲,瓶口冲涌出刺目的金光,如大河般奔涌,将琉璃菩萨等人淹没。 沐浴在金光中,琉璃菩萨四分五裂的身躯快速愈合,濒临死亡的三位蛊族首领重获新生。 只有赵守结结实实的承受了规则的反噬,这是药师法相无法治愈的伤势。 对于这样的反转,赵守没有丝毫意外,相反,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当他终于赶到战场,看清局势后,便知蛊族首领必死无疑,己方无人能救,凭借着读书人的脑子,他立刻把打起佛陀药师法相上。 要逼佛陀施展药师法相,就必须把琉璃菩萨拉下水。 在距离如此遥远的情况下,且有诸多大奉超凡以及神殊阻隔,佛陀想只救琉璃一人根本无法做到,除非无差别覆盖。 而这就是赵守想要的。 因此甫一登场,就以不顾代价的方式困住琉璃菩萨,希望用这种激烈手段向同伴传达想法,幸运的是,洛玉衡和金莲道长都是绝顶聪明之人,立刻就意会到他的计划。 而蛊族中,只有心蛊师淳嫣看穿了赵守的用意,给出了配合。 当然,如果佛陀不愿意施展药师法相,那么蛊族的几位超凡换一位佛门菩萨,也是赚的。 琉璃菩萨身形一闪,回到了伽罗树和广贤身边,回到了佛陀身边,素白绝美的脸庞涌现一抹恼意。 金莲道长踏着飞剑,落在蛊族首领们身边,抚须笑道: “你们且先修养,此处交由我等接管。” 话音落下,几道流光陆续赶来,驾驭着金色佛光的度厄、恒远;脚踏飞剑的李妙真;踩着劫持的杨恭;施展传送阵赶来的孙玄机。 以及用最质朴的御风手段从剑州奔赴战场的寇阳州寇师父。 除了尚在闭关的阿苏罗,大奉有资格参与战斗的超凡基本都来了。 海外,归墟。 堪比小型陆地的岛屿中央,那团吞噬万事万物的黑洞,在过去的三天里,吸力逐步减弱,开始收敛,到了今日,终于彻底消失。 黑洞留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直径百里的深渊,深渊边缘是朝着四面八方延伸的,宛如蛛网的地缝。 可想而知,继续持续下去,这块小型大陆会因为“黑洞”分崩离析。 “轰,轰,轰” 深渊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让外沿的地缝扩大,制造出地震般的效果。 不多时,深渊里爬出一只羊身人面的怪物,祂整体呈乌黑色,无毛,无鳞,双眼呈琥珀色,瞳光冰冷无情,头顶有六根微微弯曲的长角。 祂的体型堪比山岳,眼睛如同一湾琥珀色的小湖,羊角的高度比肩城墙。 自开天辟地以来,体型能成长到这般夸张的,只有天地孕育的远古神魔。 荒昂起头颅,望着蔚蓝的天空,眯起小湖般的眼睛。 “无尽岁月,我终于重返巅峰。” 祂的声音在天地间轰隆回荡。 天空风云变色,浓墨般的云层翻涌而来,遮天蔽日,雷电雷鸣。 海面和岛屿上,刮起了末日般的狂风。 一位远古神魔的回归,引来了夸张的天地异象。 享受了片刻自由的空气,荒睁开眼,缓缓道: “天地未变,我苏醒的还算及时。” 接着,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透出凶厉残暴的眸光。 祂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根长角上,口吐人言,威严宏大: “监正,不管你是什么人物,有什么来历,都不重要。” 说话间,那根封印着监正的长角,气旋霍然膨胀,形成吞噬一切的旋涡。 除远古神魔,当今各大体系的修士中,超凡境是利用规则,只有超品才能掌控规则,影响规则。 术士体系并没有超品,所谓的“大奉不灭,监正不死”在荒看来,无非是对规则的利用。 如今祂的灵蕴已经恢复,天赋神通所向披靡,有足够的信心吞噬监正,无视术士体系的特性。 毕竟,在远古时代,祂连其他神魔的灵蕴都能吞噬。 而灵蕴是天地规则所化。 规则都能吞噬,何况区区的天命师。 气旋滚滚中,一抹微弱的清光亮起,如同狂风骤雨中的烛火,摇曳飘零,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卷入气旋。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清光竟还坚挺着,不曾被气旋吞噬。 荒的琥珀色瞳孔里,闪过明显的情绪变化。 “呵” 长角中,传来监正的低笑声。 PS:推荐一本书《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PS:我估摸着,一个星期内应该能完结,误差不会超过三天吧,问题不大。完结前求一下月票,毕竟最后一个月了,八月份写不了几天了。 (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二章 花里胡哨 “你” 荒的瞳孔微微扩大,半猜测半质问道: “你掌控了某种高层次的天地法则?” 所谓大道三千,小道无尽,天地间的法则数不胜数,有低层次的法则,自然也有核心的、高层次的法则。 这些法则交织出了九州世界。 荒虽然对自己的天赋神通无比自信,但也明白,自己并非真的无物不吞。 某些核心的、高层次的法则,他是无能为力的。 更具体的描述是,荒能吞噬各大体系的一品修士,但同为超品的强者,祂的天赋神通尽管也能造成不俗的杀伤力,但很难将对方杀死。 各大体系中,一品只是利用规则,到超品才能真正涉及到高层次的规则之力,而术士体系在一品境,就拥有其他体系超品境才有的特殊? “这不可能!”荒低声喃喃片刻,发出愤怒的咆哮: “这不可能!!!” 祂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不相信自己身为远古时代最可怕的神魔之一,竟然无法吞噬区区天命师。 “我那个欺师灭祖的孽徒很喜欢做两手准备,这样就算第一个谋划失败,也能及时止损,进行第二个计划。”监正的声音从长角中传来,仍是一副棋手的沉稳: “作为老师,我当然也擅长这一套。” 荒心里一凛:“你是故意被我封印的?” 监正笑道: “在见到初代的法器后,我自知那一战毫无胜算,便利用你对守门人灵蕴的贪婪,主动被你封印,呵,反正你也杀不死我。” 荒的表情透出人性化的凝重,沉声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借我之力,打开此处的屏障,而后夺走天门?很好,你的计划达到了。。” 难怪许七安会突然来到海外,来到神魔岛,与祂争夺天门。 监正早知道神魔岛和天门的存在,当初见事不可违,无法战胜云州方的超凡强者,只能将计就计,施行第二个计划。 荒冷哼道: “小觑你了,可即便如此,你也只是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如今我已恢复巅峰,想来九州的超品挣脱封印在即,中原覆灭是迟早的事。 “大奉亡国之日,便你是灰飞烟灭之时。” 监正的笑声再次传出: “不不不。 “在我的计划里,许宁宴应该是吞噬伽罗树晋升半步武神,可惜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啊。于是只能出海寻找晋升半步武神的机缘。” 听到这里,荒先是一愣,继而涌起难以描述的危机感。 因为监正话里透出的意思是,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没有许七安。 这意味着,监正有其他办法夺走天门 那他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这时,祂听监正笑呵呵的说: “我心甘情愿被你封印,真正的目标是你啊。” 伴随着这句话,荒的琥珀色瞳孔收缩成针,无法形容的危机感,如海潮般将祂吞没。 这是祂身为远古神魔的直觉。 “目标是我?”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冷笑,“就凭你吗,监正!” “你急眼的样子真可怕!”监正嗤笑一声:“但愿你接下来还能保持信心。” 监正没再说话,但荒的长角里,传来了晦涩的咒语声。 咒语的语种不是大奉官话,更不是史上任何人族、妖族语言,甚至不是神魔语。 因为如果是神魔语的话,荒不可能听不懂。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语言。 甚至都不一定是语言。 听到监正发出音节古怪的咒语,荒本能的察觉到了危机感,当即让六根长角膨胀起气旋,全力施展完整的天赋神通。 六根独角产生六个气旋,六个气旋相互碰撞,形成一个更大的气旋,可怕的黑洞再次降临,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空气和光线。 可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压力,象征着监正的清光依然坚挺,咒语声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愈发高亢。 当咒语声达到某个高潮,某个巅峰时,飘零的清光突然把自己投入气旋中,它随着气旋快速旋转,投向黑洞,在这个过程中,清光“点燃”了气虚,点燃了黑洞。 瞬间,一个由清光构成的气旋、黑洞形成。 数百丈上千丈高的清光龙卷声势浩大。 天空中,云层剧烈变幻,紧接着,无尽高远的穹顶,一道光门打开,清光气旋朝着光门汇聚。 “不,不” 黑洞中传来荒惊恐的叫声,这位远古时代最强的神魔完全失态了。 那道光门正在吸收祂的灵蕴,就像它当年吸收神魔灵蕴那样。 荒在化道,回归天地。 “你怎么可能打开天门,你到底是谁?” 黑洞里,荒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响起。 监正有这份力量,何苦隐忍到现在? 荒隐约间把握到了什么,但愤怒和惊恐的情绪妨碍了祂思考。 天门洞开,快速攫取着荒的灵蕴,清光点燃气旋后,天赋神通便失控了,荒无法再控制自己的神通,无法中断气旋。 再这样下去,不到一刻钟,祂就会化入大道,归回天地。 但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化作暗红色的肉山,祂的脊背有着两排气孔,喷涌出浓烈的毒烟,祂的底部流淌着黏稠的阴影。 祂的身边跟随着行尸大军,还有一群攀爬在肉山上,尽情交配的生灵,有蛊兽,有海兽,有人,有神魔后裔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性别。 这些生灵失去了理智,仅存交配繁衍的欲望。 蛊神! 这座肉山的前端,有一双黑纽扣般的,充满智慧的眼睛。 祂望着的清光气旋,等待片刻,庞大的身躯上,那一根根筋腱绷紧,一块块肌肉膨胀。 接着,祂朝着清光气旋一头撞了下去。 “轰!” 清光气旋崩散,穹顶之上那道天门旋即合拢、消散。 黑洞消失,重新化作羊身人面的史前巨兽,体型不比蛊神小。 “蛊神” 心有余悸的荒龇牙咧嘴了片刻,将目光投向与自己一样庞大的远古神魔。 “你已经挣脱封印了?你来做什么?” 祂没有感谢,审视着不远万里,来到海外的蛊神。 “救你!” 庞大的肉身发出宏大威严的声音,说着神魔语,顿了顿,补充道: “杀监正,灭武神!” 说话间,蛊神的身躯裂开一张獠牙遍布的嘴,喷出七道颜色各异的光华,它们象征着蛊神的七大能力,是灵蕴的具现化。 七道光华射向荒的头顶,封印着监正的那根长角。 杀监正,灭无声荒心里念叨着这六个字,没有阻止蛊神帮忙加固封印的行为。 “蛊神” 监正的声音从长角中传出,不再平淡,宏大威严中,透着冷漠。 等封印被加固后,荒心里一动,看着远处的肉山,缓缓道: “你知道监正的,嗯,秘密?” 神殊把弓箭收好,现出身高三十丈的漆黑法相,十二双手臂朝两侧展开,大步昂扬的迈入被暗红色血肉覆盖的区域。 既然赵守金莲等人已经赶到,那就不需要再退了。 大奉留给他的战略纵深并不宽裕,再往后退小半日,就是人烟稠密的州县。 轰轰轰地动声里,漆黑法相朝着那尊佛像冲锋,每一脚踏下,便有淤泥般的血肉物质飞溅,化作青烟。 佛像身后的八大法相绽放金光,金刚法相融入佛像中,为祂提供能与半步武神肉搏的力量;大轮回法相“咔咔”转动,用佛文写成的“阿修罗”三字亮起,削弱半步武神的实力。 大慈大悲法相吟诵佛经,夜空降下佛光,天地间响起梵唱,凸显出安详宁静的气氛,削弱半步武神的战斗意志。 药师法相手中的净瓶溢散出碎屑般的金光,为佛像提供持续作战的续航能力。 大智慧法相光轮逆转,削弱半步武神的智商,干扰他的判断。 而行者法相提供的速度和不动明王提供的强大防御,则让祂立于不败之地。 最后,浩渺如汪洋的暗红色血肉物质,裂开一道道嘴巴,吐出微缩的“小太阳”,则为佛陀提供真实杀伤半步武神的伟力。 半步武神或许能与超品争锋,但永远不可能战胜超品。 见佛陀展现出全力,李妙真和金莲道长连忙抬起手,做出平推姿势,仿佛要把什么东西推进神殊体内。 洛玉衡双眼迸射出两道金灿灿的光芒,笔直的照射在漆黑法相上,为他带来一层薄薄的金光。 这是陆地神仙万法不侵的特性。 尽管无法与本体相当,但也能为神殊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 薄薄的金光覆盖神殊后,发生了异变,它化成了一套淡金色的铠甲,效果倍增。 这和洛玉衡无关,而是神殊的福缘太强了,激活了主角光环,得天眷顾。 另一边,杨恭和赵守吟诵道: “不受蛊惑!” 话音落下,清光从漆黑法相的脚底升起,也化作了铠甲的一部分,形成一套金色和清光拼凑的重甲。 “当当当” 远处得孙玄机奋力敲打着青铜钟,带来让元神亢奋,震耳发聩的钟声。 粗鄙的寇师傅是个武夫,啥也做不了,只能羡慕的感慨一声: “真特娘的花里胡哨啊。”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监正的身份 感慨声里,佛陀凝成的佛像,与神殊的漆黑法相碰撞在一起,这就宛如两颗行星碰撞,狂暴的冲击波涟漪般扩散,蔓延数十里。 所过之处,生灵湮灭,土层刮飞,仿佛是灭世的风暴。 这个层次的战场,注定是生命的禁区。 众超凡强者迅速退避,并撑起各自的防御手段,抵挡佛陀和神殊的战斗余波。 除了武夫之外,各大体系的超凡强者,也得小心翼翼,不然阴沟里翻船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 混乱之中,琉璃菩萨出现在孙玄机身后,手中的玉制小刀切向敌人咽喉。 在蛊族首领们暂时退出战场后,她凭借神出鬼没的速度,把目光对准了三品境的孙玄机。 这种捏软柿子的战术简单而有效,当世的超凡强者里,没有人比她速度更快。 而一品和三品的差距,能让她瞬杀敌人。 毫不意外,孙玄机的人头飞起,但没有鲜血流出,这是一具覆着人皮面具的机关傀儡,只寄宿了孙玄机的一缕神念。。 琉璃一掌拍碎青铜钟。 “当当当” 远处清光升腾,又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奋力敲击铜钟。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具傀儡,青铜钟也是新的。 真正的孙玄机不知道藏身在了哪里。 琉璃菩萨白皙光洁的额头,凸显出一根青筋。 虽然她能瞬杀三品,但术士确实太难缠了,不但拥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传送术,还特别有钱 有了多次与佛门菩萨交手的经验,孙师兄更鸡贼了,他只打辅助,只派法器出战,真身不参与战斗。 这样,除非法器耗尽,不然他永远都是安全的。 而众所周知,术士是最壕气的体系。 发现无法瞬杀三品天机师后,琉璃菩萨立刻改变了目标,在这片战场上,理论上来说,她能瞬杀的目标人物有三人。 李妙真、杨恭和恒远。 不过大奉方的超凡强者对此早有防备,几乎都是二带三的组合! 恒远与度厄罗汉、寇阳州寸步不离;李妙真和金莲道长并肩而立;杨恭则在赵守的清光庇护之下。 此情此景,杀度厄和恒远是最好的方案。 首先,同体系的高品对低品有先天性的压制,其次,杀了度厄,大乘佛教的气运会回流到佛陀身上。 至于儒家和道门这对组合,前者的言出法随过于无赖,后者杀了不但有损福缘,且会遭天谴。 在这样的战场上,损福缘就意味着危险,更何况遭天谴。 打定主意后,琉璃菩萨当即施展行者法相,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度厄罗汉面前,手里的玉制小刀刺向度厄的眉心。 过程中,以她为中心,无色琉璃领域如水般蔓延。 冻结了寇阳州惊变的脸色,冻结了度厄和恒远尚未反应过来,因此有些木然的表情。 这就是行者法相,速度要快过武夫的危机预警。 眼见三人身陷囫囵,赵守和杨恭同时吟诵道: “不许动!” 合两人之力,配合儒冠和刻刀,成功的定住琉璃菩萨。 但这只能影响一品菩萨短暂的瞬间,想要改变度厄的困局,还得做些其他的事。 赵守指尖一屈,就要弹出刻刀破除无色琉璃领域。 而李妙真和金莲道长同时御剑下沉,一边削弱琉璃的福缘,一边杀向这位不擅近战的菩萨。 可是,天空降临纯净佛光,笼罩了这片区域,紧接着,梵音禅唱传来。 这来自广贤菩萨。 诵经声里,拥有金身护体的金莲道长和李妙真仅是微微发愣,没有被直接消弭战意。 一品菩萨的法相之力,他们无法全部免疫。 赵守和杨恭受到了影响,前者没能弹出刻刀,两位儒家修士此刻心态平和,不想战斗,只想回书院教书育人。 儒家的浩然正气号称百邪不侵,但指的是精神方面的邪念,酒色财气等。 因此每一位儒家修士的品性都无比高洁。 非道门金丹的万法不侵。 洛玉衡持着不再锈迹斑斑的飞剑俯冲,剑身缠绕地风水火四相之力,犹如一颗色彩绚丽的流星,照的夜色缤纷瑰丽。 以人宗剑术的杀伐之力,辅以陆地神仙的法力,破开无色琉璃领域并不困难。 但这时,前方人影一闪,穿着红黄相间袈裟,裸露半个胸膛,一身花岗岩般肌肉的伽罗树,挡在了绚丽流星之前。 他粗犷黝黑的脸庞露出一抹讥笑,双手捏起法印。 嗡! 空间褶皱瞬间抚平,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凝聚的空间屏障挡住了洛玉衡的去路。 下一秒,空间屏障快速崩溃,空间出现肉眼可见的褶皱,这些褶皱化作狂风肆虐四方。 洛玉衡却没有任何喜色,反而流露出一抹无奈。 双方争的是刹那的生机,即使她能一剑刺穿伽罗树,度厄也失去了那抹生机。 何况,她自知剑术根本破不开佛门一品中综合实力最强,防御力最强的伽罗树。 别看佛门只有三位超凡,每一尊都是一品,而大奉这边,真正拥有一品战力的只有她,即使要靠数量引发质变,二品境的超凡也还是少了些。 突然,一抹金光从天而降,打碎了无色琉璃领域,光柱中,皮肤漆黑,眉骨凸起,又丑又英武的阿苏罗,巍然而立。 他身边的琉璃菩萨一动不动,宛如静止的画卷,她手里玉制小刀的刀尖,已经刺破度厄罗汉的眉心。 阿苏罗随意的挥手,琉璃菩萨身影破碎。 这只是一道虚影,真身已然出现在广贤菩萨身边。 广贤菩萨看了她一眼,方才琉璃是有机会杀掉度厄的,但她选择了撤退。 另一边,伽罗树和洛玉衡一触即分,没有继续动手,前者缓缓转身,审视着丑陋又英武的阿苏罗,沉声道: “你晋升一品了?” 这便是琉璃菩萨撤退的原因,不擅长近战的她,若是执意要杀度厄,代价就是被一位新晋一品贴身,必死无疑。 而这一次,佛陀绝对不会救她,救她就等于救度厄。 “还得感谢你,仇恨是最强大的力量。”阿苏罗展开双臂。 滚滚气旋在他身后升起,旋转的气流中,一尊漆黑的金刚法相凝聚,它五官狰狞丑陋,与阿苏罗有几分相似,十二双手臂各持刀枪剑戟佛塔红绫等虚幻法器。 而漆黑法相脑后亮起的,不是炽热的火环,而是象征着杀贼果位的七彩光轮。 闭关数月,阿苏罗终于迈出最后一步,他借鉴了神殊的方法,把修罗血脉融入金刚法相中,以此为根基,再化入杀贼果位,终于另辟蹊径,踏出一条通往一品的道路。 虽然没有伽罗树那不讲理般的防御,不过容纳了杀贼之力和修罗族血脉的金刚法相,战力比伽罗树的金刚法相要更胜一筹。 “有点意思!”伽罗树淡淡道。 东边渐露鱼白,祥和缥缈的仙山,在第一缕晨曦的笼罩下苏醒。 天边掠来一道流光,正是脚踏飞剑的圣子李灵素。 方甫接近仙山,一道无形屏障显化,李灵素一头撞了上去,闷哼一声,驾驭着飞剑,摇摇晃晃的从高空飘落。 他在山脚的牌坊处降落,铆足肺活量喊道: “天尊,大劫已至,弟子李灵素,恳请您出山相助大奉,相助人族。” 声音在山林间一遍遍回荡,直至失真消散。 天宗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天尊,帮帮忙啊,弟子代天宗行走人间,却毫无用处,很丢人的。” 依旧没有回应。 “天尊,弟子发誓,大劫之后,一定斩去尘缘,潜心问道,太上忘情。” 还是没有回应。 李灵素咬了咬牙,在牌坊下跪倒,重复着刚才的话。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问完,羊身人面的巨兽沉声道: “我猜错了,守门人不是监正,是武神,守门人只能诞生于武夫体系。 “许七安就是监正要培养的武神。” 蛊神闻言,不由的看一眼荒,后者从祂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怜悯。 面对荒的疑问,蛊神没有直接解惑,低沉威严的声音说道: “他故意被你封印,随你来到归墟进入神魔岛,不是为了抢夺天门,而是要借你的天赋神通,熔炼残留在此地的灵蕴,这样他就能再开天门,逼你化道。 “你吞噬的灵蕴,一部分是被他吸收了。 “我说的可对,监正!” 长角里的监正没有回应,反而是荒惊悚一惊,难以置信: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区区一个天命” 荒没再说下去,因为监正的种种表现,早已说明他绝不是简单的天命师。 接着,荒神色凶恶,暴躁的质问: “你早就来了,为何最开始不出手?” 蛊神回答道: “晚点出手,让你多流失部分灵蕴,你就不是我对手了。” 荒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仿佛受到挑衅的野兽,一字一句道: “我依旧是超品,依然能杀你!” “你知道我是谁了?”这时,监正的声音从长角里传出。 “看到了模糊的未来,多亏了你被荒封印,屏蔽天机的力量松动,让我窥探到了你真正的身份。”蛊神平静的语气回应: “我该怎么称呼你! “监正,或者,九州意志的化身,还是天道!” 天道一句话在荒心里掀起了狂涛骇浪,让这位远古神魔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缝。 祂没有反驳蛊神,没有气急败坏的指责蛊神荒唐,因为这和自己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相吻合。 除了天道,还有“谁”能通过吸收灵蕴,再开天门? 而且,这也解释了祂以前的一个疑惑,那就是监正为何能取代初代监正,晋升天命师。 以及监正区区一个天命师,却掌控着高层次的规则,连最擅长吞噬的祂都无法杀死。初代监正绝对没有这本事。 还有,知道神魔岛的秘密,扶持武神,把远古时代遗留的天门送给许七安等等,这些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同时,荒也给自己误判守门人这件事找到了理由。 “很好!”监正淡淡道: “荒,你的机会来了。” 话音方落,晴朗的天空炸起焦雷,一道带着寂灭气息的雷柱吞没了蛊神。 这道雷柱覆盖了蛊神庞大的肉身,将祂身边的“追随者”化作飞灰,蛊神的身躯只坚持了三秒,就炸成了无数碎片。 每一块碎片都有磨盘那么大,烂泥一般的砸在地上,宛如一场浩大的“血肉之雨”。 它们缓慢的蠕动着,一点点的汇聚,试图拼凑回身体。 蛊神的气息在此刻衰弱到了极点。 泄露天机的代价来了。 纵使是祂,泄露天机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可一不可再。 “你还在等什么?”监正蛊惑道: “现在不吞噬蛊神,更待何时?你的灵蕴有损,即使仍在超品之列,可你能战胜凝聚气运的巫神和佛陀? “吞了祂的灵蕴,你会达到此生最强的巅峰,与佛陀巫神做最后的竞争。” 荒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之色,显然是意动了,天赋神通便是吞噬万物的祂,本性就是贪婪的,对高品质的灵蕴,尤其是同等级的灵蕴,缺乏抵抗力。 荒的鼻翼抽动了几下,像是在嗅绝世珍馐的香味。 但最后祂还是恋恋不舍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蛊神的残躯一点点的重组。 “方才你若吞噬我,他就可以借着我的灵蕴,冲破封印再开天门,逼你化道。” 过程中,尚未恢复的蛊神开口说道,声音依旧宏大威严,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荒的声音则带着明显的惋惜和肉疼。 接着,祂很有些“山芋太烫手”的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解决他?虽然看起来他降临世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说话间,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荒头顶,青袍烈烈鼓舞,手里的镇国剑盈满强沛气机,扭曲空气,朝着那根长角用力斩下。 PS:已经有人猜出监正的身份了,虽然是我之前就一直在铺垫,给出了信息,但你们还是厉害,唉,这一届的读者越来越难带了。 顺便求个月票。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四章 腹背受敌 监正居然特么的是天道?! 难怪天蛊婆婆说,监正一死,大伙一起玩完许七安满脑子都是槽点,过去的种种线索、细节,在此刻蜂拥而至。 但他很好的克制住了职业本能,摒除杂念,投入战斗,挥出斩向荒的太平刀。 虽然小破刀还没苏醒,但吸纳天门后,它本身的硬度已经超过法宝,再配合半步武神的强沛气机、力量,斩落荒的一根独角并非难事。 毕竟这位吞天食地的远古神魔,不是以肉身强大著称。 暗金色长刀即将斩断长角的刹那,许七安眼前一黑,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以及元神对周遭景物的感知。 暗蛊——蒙蔽! 这一招他很熟悉,因为他也会,只不过没有这么强大。 在蛊神蒙蔽许七安感知时,荒沉稳的做出应对,头顶六根独角霍然膨胀出吞噬一切的气旋。 此时的许七安,连武者的危机预感都被蒙蔽了,下一秒,他就会像扑火的飞蛾,栽到荒的气旋中。 但这时,他的身影染上一层阴影,继而融化融化失败,他的阴影跳跃被打断了。 又是蛊神! 膨胀的气旋旋即吞没许七安,这位半步武神消失的无影无踪。。 距离荒和蛊神极遥远处的天空,许七安的身影显化,他头顶悬浮着一座金灿灿的玲珑佛塔,塔尖套着一只发丝编织成绳的手串。 使用手串的前提是,眼睛得先看到空间,再利用大眼珠子做空间切割,以此传送。 当许七安五感六觉被蒙蔽后,他便失去了使用大眼珠子的“资格”,但塔灵可以,塔灵没有被暗蛊手段蒙蔽。 还好老子警惕,留了一手许七安轻轻吐出一口气,竟有些后怕。 刚才交手短暂,却危机四伏,让他嗅到了久违的、汗毛乍竖的危险。 两名超品的实力不容小觑,唯一欣慰的是,祂们现在或多或少都受了创伤,虽然这伤不到超品的根基,修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但许七安打的就是时间差。 另外,让他失望的是,监正似乎无法让他晋升武神。 刚才冒险奇袭荒,除了想夺回监正,再就是近距离试探一下老银币,如果他有能力让自己晋升武神,就不会错过方才的机会。 结果失望了。 许七安猜测是蛊神和荒的封印影响到了监正。 “荒,你不是想吞噬守门人的灵蕴吗,我来了。” 许七安挑衅道:“送上门的美味你也能忍着?” 高大如山岳的荒,琥珀色的眸光闪过怒火,祂本性暴躁易怒,又和许七安有深仇大恨,下意识的就想冲上去搏命,把这小子吞噬成渣渣灰。 鼻翼抽动了一下,喷吐出一口郁气,荒侧头看向蛊神: “他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知道监正就是天道化身,荒会对许七安远赴海外的行为难以理解。 现在,祂本能的意识到许七安来救监正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蛊神声音宏大缥缈: “我刚才说了,杀监正,灭武神!” 灭武神,监正,不,天道与武神的诞生有关,许七安出海救监正,为的是晋升武神荒懂了,祂没想到蚕食中原的战争还没打响,决定这次大劫关键的战役,竟会发生在海外。 “这小子刚才有近距离接触到我,而监正没有任何回应。”荒说。 “监正被封印了。”蛊神回答,说完,祂望向许七安,缓缓道: “你以为握着一件空间法器,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许七安眼前一黑,脖颈剧痛,连接着他脊椎神经的七绝蛊迅速诞生自我意识,不再受他控制,并且开始争夺肉身的主导权。 象征着七种蛊术的七种力量,沿着神经,侵入许七安的大脑、四肢,要把这具半步武神的肉身据为己有。 以一品武夫的特性,夺舍这种事本不该存在,但七绝蛊严格来说不是外物,它早与许七安肉身相连,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手,诞生了自己的思想,不再听从大脑的号令,并且想争夺肉身的主动权。 它诞生意识了许七安皱了皱眉。 “你太自信了,以为自己能压制没有灵魂和意志的七绝蛊,以为我会利用它侵入你的身体。”远处的庞大肉山声音恢弘,语气平静: “外来的意志无法影响半步武神的特性,我确实无能为力,但我可以让它诞生意志,它也是你,是你这具身躯的一部分。” 说话间,庞大肉山消失不见,紧接着,天空暗了下来,蛊神暗红色的身躯在许七安上空显现,一块块肌肉撑起,一根根筋腱紧绷,背部的两排气孔喷出猩红的血雾。 蛊神周边的空气瞬间扭曲,空间传来镜子般破碎的声音,仿佛无法承受祂的重量。 抓住七绝蛊争夺地盘的机会,祂直接要和许七安肉搏。 另一边,荒头顶五根独角膨胀起气旋,继而融合,把自身化作一团气旋滚滚的黑洞,撞向许七安。 而面对两大超品进攻的半步武神,视线一黑,五官六识再次被蒙蔽。 靖山城。 巫神教总坛方圆百里,人烟绝迹,临海的崖壁上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海鸟在蔚蓝的天空中,贴着海面滑翔。 除了没有人,一切都显得安详平和,与往日没有区别。 甚至,因为没有了人类活动的踪迹,山野间的动物更频繁的外出活动,小到虫虺,大到飞禽走兽,都在享受着没有人族的安静时光。 靖山城,以及方圆几百里的百姓,早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陆续被大奉军队强迫撤走了。 连带着粮草等物资,尽数转移。 靖山城外,山谷里,那座高数十丈的祭台上,突然传来“咔擦”的声音。 声音来自头戴儒冠,身穿儒袍的老者雕塑,深深的裂缝在雕塑身上游走,不断撕裂。 儒圣雕塑对面,头戴荆棘王冠的巫神雕塑,双眼腾起两道黑烟。 在他的注视下,裂痕游走的速度加快,终于在“哗啦啦”的声音里,儒圣雕塑崩溃了。 下一秒,“轰”的一声,头戴荆棘王冠的雕塑头顶,黑烟大井喷,它在高空迅速晕染开来,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响声里,黑烟遮蔽了蔚蓝的天空。 并且,这道黑烟无限制扩张,仿佛要彻底取代苍穹。 层层叠叠的黑烟笼罩之下,地面的生灵无声无息的死去,然后,它们双眼死寂的起身,虫虺也好,飞禽走兽也罢,沉默的朝着西边进发。 某处荒凉的高山,楚元缜踩在树尖,手里举着一枚单筒望远镜,看见远处天际,诡异的黑云缓缓蔓延而来。 黑云之下,是密密麻麻的鸟群,而大地上,出现了漫山遍野的兽类、蛇群,它们不分种群的汇聚在一起,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行尸大军。 “蛊神挣脱封印了” 楚元缜头皮发麻,当即纵身跃起,踩着飞剑,直奔最近的军营。 他没有前往雷州参战,一方面是战力有限,另一方面,女帝委派了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监视巫神动静。 巫神挣脱封印会比蛊神慢,但也不会晚太多,因此朝廷始终对靖山城抱着最高的警戒。 之所以选择让楚元缜来监视,是因为他有地书碎片传信,且能御剑飞行,来去如风,机动性很强。 不多时,军营里升起了滚滚狼烟。 驻守在此地的军队丢弃一切军需辎重,快速撤军。 马蹄声里,楚元缜看着军队驱赶着百姓在荒野上狂奔,心里焦虑的同时,难以遏制的涌起悲伤,他不知道这些百姓里,有多少人能跑过巫神,存活下来。 而即使短暂的跑过巫神,再没有半步武神出手牵制的情况下,他们又能跑到哪里? 楚元缜仿佛看到了生灵涂他的一幕。 深吸一口气,他取出地书碎片,在天地会里传书: 【巫神出世了。】 s:感谢“咫尺天涯不相忘”“海天67”“5书虫”“邋遢圣”“fosa”的白银盟。下个月写不了几天了,所以求一下月票,完本前求月票。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气运调节器 【四:巫神出世了!】 皇宫,御书房里,怀庆手里握着地书碎片,指尖微微发紧。 尽管很早前就有心里准备,但看到楚元缜的传书,她的心依旧缓慢的沉入谷底,四肢泛起冰凉,涌现悲观、恐惧和绝望的情绪。 雷州战况激烈,本就是勉强拖延,而海外情况更是凶险,许七安生死不明,此时此刻,大奉拿什么阻挡巫神? 巫神最后一个挣脱封印,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占了大便宜。 诚然,佛陀与巫神是竞争关系,但别想着利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规律左右逢源,说服佛陀撤退,大奉超凡确实可以转移到东北方阻扰巫神,但这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 到时候的结果是,佛陀东来,势如破竹,局面不会有任何好转。 “派人通知内阁和打更人衙门,大劫已至!” 良久,怀庆望向御下的掌印太监,语气机械化般的说了一句。 大劫已至掌印太监的脸色煞白无比,如坠冰窖,身躯微微发抖,他抬起颤巍巍的双臂,默默行了个礼,躬身退下。 文渊阁。 议事厅,钱青书、王贞文等几名大学士,坐在桌边,头发花白的他们眉头紧锁,脸色凝重,以致于厅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掌印太监看了他们一眼,略作犹豫,道: “咱家多嘴问一句,几位大人可有破局之策?” 他真正的意思是,大奉还有救吗? 之所以没有问怀庆,而是询问几位大学士,一来是不敢触女帝霉头,二来未必会有答案。。 当然,他是女帝的心腹,前几次的超凡会议里,掌印太监都在旁伺候,对局势知晓的比较清楚, 所以更明白情况的危急。 焦躁的钱青书闻言,忍不住就要出言呵斥,边上的王贞文先一步说道: “待许银锣归来,危机自解。” 他神色笃定,语气从容,虽然神色凝重,但没有任何惊慌和绝望。 见状,掌印太监心里一下安定,作揖笑道: “咱家还要去一趟打更人衙门,先行告退。” 他作揖行礼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许银锣过往的战绩、事迹,以及据说达到了中原武夫史上未有的半步武神位格。 心里便涌起了强大的自信,尽管依旧有些忐忑,却不再惴惴不安。 王贞文目送他的背影离去,脸色终于垮了,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说道: “纵使难逃大劫,在最后一刻来临前,本官也希望京城,以及各洲能保持稳定。” 而稳定的前提,是人心能稳。 赵庭芳难掩愁容的说道: “陛下身边的心腹都对许银锣有信心,何况是市井百姓,我们不乱,京城就乱不了。” 经过女帝登基后新一轮的洗牌,上位的、或保留下来的大学士,不说品性高雅,至少私德没有大问题,且城府深,有心机,因此面临如此糟糕的局面,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冷静。 换成元景期间,此刻早已朝野动荡,人心惶惶了。 王贞文说道: “以排查西域细作为由,关闭城门,清空客栈、酒馆和烟花之地的客人,施行宵禁,阻断谣言传播渠道。” 知道大劫的诸公不多,但也不算少,消息泄露在所难免,这样的举措是防止消息扩散,引来恐慌。 至于各洲的布政使衙门,早在数月前就收到朝廷下达的秘密公文,尤其是靠近西域、东北的几大洲的布政使衙门、下辖的郡县州衙门。 他们接收到的命令是,狼烟一起,举境迁徙。 百户一里,十里一亭,十亭一乡,分别由里长亭长乡长负责各自管辖的百姓,再由县令统筹。 当然,实际情况肯定要更复杂,百姓未必愿意迁徙,各级官员也未必能在大劫面前谨记职责。 但这些是没办法的事。 对于朝廷来说,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 钱青书低声道: “尽人事,听天命!” 闻言,几位大学士同时望向南方,而不是巫神席卷而来的北方。 打更人衙门。 南宫倩柔腰悬佩刀,满心焦虑的奔上浩气楼时,发现魏渊并不在茶室内。 这让他把“义父,怎么办”之类的话给咽了回去,略作沉吟后,南宫倩柔大步走向茶室左侧的瞭望台,看向了皇宫。 凤栖宫。 心情不错的太后正倚在塌上,捧着一卷书阅读,身前的小茶几摆着花茶、糕点。 室内温暖如春,太后穿着偏明艳的宫装,淡扫蛾眉,容貌倾城,显得愈发年轻了。 她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茶盏准备品尝时,突然发现门外多了一道身影,穿着藏青色的袍子,两鬓斑白,五官清俊。 “你怎么来了。” 太后脸上不自觉的展露笑容。 魏渊通常不会在晨间来凤栖宫,除非是休沐。 “闲来无事!” 魏渊走到软塌边坐下,握着太后的一只手,温和道: “想与你多待一会儿。” 太后先是皱了皱眉,继而舒展,调整了一下坐姿,轻轻依偎在他怀里,低声“嗯”了一下。 两人默契的喝茶,看书,时而闲聊一句,享受着静谧的时光。 也可能是最后的时光。 雷州。 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宛如灭世的洪水,淹没着大地、山川、河流。 神殊的漆黑法相连连后退,从最初交手至今,他和大奉方的超凡强者,已经退了近百里。 尽管很绝望,但他们的阻击,只能减缓佛陀蚕食雷州的速度,做不到阻止。 如果没有半步武神级的强者相助,雷州失守是迟早的事。 没记错的话,再往后退七十里就是一座城,城里的百姓不知道有没有撤走,不,不可能所有人都撤离李妙真扫过与伽罗树死斗的阿苏罗、寇阳州。 扫过不停给神殊施加状态,但自身却徘徊在身死边缘,随时会被琉璃菩萨偷袭的赵守等人。 扫过屡次将目标锁定广贤,却被琉璃菩萨一次次救走,无功而返的洛玉衡。 焦虑感一点点的从心里升起,不由的想到出海的许七安。 你一定要活下来啊她念头闪烁间,熟悉的心悸感传来。 李妙真意念一动,召出地书碎片,眸子一扫,继而陡然色变,脱口道: “巫神挣脱封印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激烈交战的双方为之一缓,继而默契的分离。 接着,浑身浴血但酣畅淋漓的阿苏罗,眼神已现疲惫的金莲道长,右臂骨折的恒远,纷纷取出地书碎片,查看传书。 四号楚元缜的传书内容在玉石镜面显化。 天地会成员心里一沉,脸色随之凝重。 而他们的表情,让赵守杨恭等超凡强者,心凉了半截。 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巫神选在这个时候挣脱封印,在中原守备最空虚的时候,祂挣脱了儒圣的封印。 “果然是这个时候” 广贤菩萨低声喃喃。 他没有觉得意外,甚至已经猜到这位超品会在这个节骨眼挣脱封印,理由很简单,巫师六品叫卦师,巫神拥有能抓住机会。 广贤菩萨双手合十,念诵佛号,面带微笑: “诸位,你们有两条路。” 李妙真等人看了过来。 广贤菩萨缓缓道: “皈依佛门,佛陀会宽恕尔等过错,赐尔等永生不死的生命,万劫不朽的体魄。 “或者,退出雷州,把这数万里疆域让给我佛门。” “痴心妄想!”洛玉衡冷冰冰的评价。 广贤菩萨淡淡道: “你们别无选择,嗯,莫非还指望许七安像上次那样从海外归来力挽狂澜? “半步武神虽说不死不灭,也得看遇到的是谁,他在海外直面两位超品,自身难保。或许,荒和蛊神已经赶来九州。” 伽罗树神色倨傲又霸道,道: “如此看来,皈依佛门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其他三位超品,不见得会放过你们。” 阿苏罗狞笑道: “行啊,你和伽罗树自尽当场,本座就考虑再入佛门。” 李妙真扫了一眼远处大战不休的神殊和佛陀,收回目光,冷笑道: “我此番奔赴雷州,阻击尔等,不为私仇,不为名利,更不为长生。为的,是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金莲道长抚须而笑: “好一个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贫道觉得一生广修功德,只知道人有七情六欲,要经历人生八苦,从不觉得“天”该有这些。” 度厄双手合十,满脸慈悲,声音洪亮: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但众生并非囚笼里的玩物。佛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杨恭哼道: “为天地立心是我儒家的事,超品想越俎代庖,本官不同意。” 寇阳州微微颔首: “老夫也一样。” 他们此番站在这里,不为自身,更不为一国一地的百姓。 为的是九州生灵,是后世子孙,是天地演化到第三阶段后的走向。 这时,赵守传音道: “诸位,我有一事” 海外。 五感六识被蒙蔽的许七安,察觉不到任何危险,实则已经腹背受敌,陷入两名超品的夹击中。 往上是蛊神,往下是荒,而他此刻正与七绝蛊争夺身体的主动权。 只要给他几秒,就能压制七绝蛊,碾碎它的意识,可两位超品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浮屠宝塔再次升起,塔尖套着大眼珠子手串,塔灵就要让大眼珠子亮起,故技重施之际,它突然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它也被蒙蔽了。 蛊神连法宝都能蒙蔽。 最致命的是,塔灵无法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许七安,让他知道传送失效。 这时,失去对外界感知的许七安,脚下气机一炸,主动撞向头顶的蛊神。 “嘭!” 无法完全控制身躯的半步武神,以玉石俱焚的姿态撞中蛊神。 蛊神坚硬如铁的庞大身躯,被撞的微微一顿。 许七安却因为无法蓄力,无法调动足够的气机,撞的骨断筋折,皮开肉绽。 双方撞击的力道犹如洪钟大吕,震彻天地。 终究是蛊神胜了一筹,迅速调整,开始蓄力,庞大的身躯筋肉鼓胀,正要把许七安撞入气旋,可就在这时,蛊神体表的肌肉炸开,筋腱一根根断裂。 这让祂正在积蓄力量的身躯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许七安空洞的眼睛恢复灵光,一把抓住浮屠宝塔,塔尖的大眼珠子当即亮起,从蛊神和荒的夹击中传送了出去。 他不敢对两位超品有丝毫小觑,蛊神见识过他化解“蒙蔽”的手段,现在既然故技重施,那肯定有相应的办法阻止他传送。 所以再次被蒙蔽后,他就没指望浮屠宝塔救他。 刚才那一撞,是他在自救,利用玉碎自救。 至于为什么撞的是蛊神,而不是荒,当然是两害相较取其轻。 蛊神和荒都是超品,但两者有本质区别,蛊神拥有七大蛊术,手段多,更花里胡哨,更难对付。 但相应的,祂的杀伤力会偏弱。 反观荒,全身上下就一个天赋神通,这种剑走偏锋般的属性,才是最可怕的。 就算许七安如今是半步武神,也没信心能在超品荒的天赋神通中存活。 他一把抓住后颈的七绝蛊,把它连带血肉硬生生抠下来,本想直接捏碎,念头一转,还是没舍得,镇杀虫体内的灵智后,灌注气机将其封印。 没有了七绝蛊,我又成了粗鄙的武夫惋惜中,许七安取出七绝蛊,随手丢进地书碎片,而后看了一眼传书。 【四:巫神挣脱封印了。】 许七安头皮发麻。 他在这边苦苦支撑,想不出解救监正的办法,九州大陆那边,巫神突破封印。 “天尊,弟子求你了,请您出手相助大奉。” 天宗牌坊下,李灵素声音都喊嘶哑了,可就是没人回应。 “别喊了。” 叹息声从头顶传来。 李灵素抬头望去,来人是他师尊,玄诚道长。 他仿佛抓住了希望,急切道: “师尊,师尊,您快求求天尊出手相助,这次大劫非同一般,他不出手会后悔的。” 玄诚道长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无法左右天尊的想法,天尊既说了封山,自然就不会出手。你便是跪死在此,也无济于事。 “回去吧,莫要聒噪。” 说罢,太上忘情的玄诚道长转身离去,不看弟子一眼。 李灵素正要开口喊住师尊,忽觉熟悉的心悸传来,连忙掏出地书碎片,定睛一看: 【四:巫神挣脱封印了。】 巫神挣脱封印了李灵素呆若木鸡,表情呆滞,脸色渐转苍白,旋即,他的额头青筋凸起,脸颊肌肉抽动,握着地书的手用力的青筋暴突。 皇宫。 头戴皇冠,一身龙袍的怀庆站在湖畔,沉默的与湖中的灵龙对视。 湖中的瑞兽有些不安,黑纽扣般的眼睛看着女帝,有几分戒备、敌意和哀求。 “替朕凝聚气运。”怀庆低声道。 头颅探出湖面的灵龙用力摇晃一下脑袋,它发出沉雄的咆哮,像是在恐吓女帝。 但怀庆只是冷漠的与它对视,冷漠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替朕凝聚气运!” “嗷吼!” 灵龙扬起长尾,发泄情绪的拍打湖面,掀起冲天巨浪。 无能狂怒了片刻,它高高的直起身躯,张开修长的颚骨。 一道道紫气从虚空中溢出,朝着灵龙的嘴涌起,紫气中有着玄而又玄的成分,怀庆的肉眼无法看到,但她能感应到,那是气运! 灵龙正在吞纳气运,这是它身为“气运调节器”的天赋神通。 s:求月票,最后一个月,最后一天了,以后再想给许白嫖投月票就没机会了,ls们,求票(狗头)。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六章 殉国 灵龙张开的上下獠牙间,一枚紫气氤氲的气团缓缓凝聚,如龙口衔珠。 紫气越来越浓郁,气团渐渐凝实、压缩,变成一枚宛如实质的、鸽子蛋大小的紫珠。 四周虚空中汇聚而来的紫气消失,灵龙口中衔着那枚凝聚了大奉王朝最后气运的紫珠,转动头颅,看向岸边的怀庆。 “呼” 鼻息声里,它把珠子吐向了怀庆的眉心,紫光一闪,紫珠在怀庆眉心散开,染紫了她的双瞳和白皙的皮肤。 几秒后,紫光消退。 “很好!” 怀庆微微颔首,拂袖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嗷嗷” 灵龙黑纽扣般的双眼,望着怀庆的背影,发出悲鸣。。 怀庆心肠冷硬,没有回头,也没停下脚步,她回到御书房,坐至铺设黄绸的大案后,淡淡道: “退下!” 殿内侍立的太监和宫女,躬身行了一礼,陆续退出。 人走光后,怀庆铺开信纸,捏住袖袍,亲自研磨,提笔蘸墨后,于纸上书写: “宁宴:” 两字写完,提笔半晌,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她沉吟了许久后,终于再次落笔: “生我者不喜我,宗族亦憎我倒行逆施,女子之身称帝。然朕平生无愧祖宗和天地,无愧宗族亲人,光明磊落。 “思来想去,心中之事,只愿与你诉说。 “我苦读圣贤书,苦修武道,只因年幼时,太傅在学堂里的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一生争强好胜,便是与临安之间的打闹争斗,也从不退让,对太傅的话,心里自是不服气。 “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女子天生便该于闺中刺绣?我偏要成为名震京城的才女,偏要撰书编史,好向世人证明天下男儿皆粪土。 “渐渐年长,少时意气消磨于时光中,然苦读十年,满腹经纶,也想效仿儒圣教化天下,效仿亚圣开宗立派,效仿高祖皇帝做出一番丰功伟绩。 “奈何女子之身牢牢束缚住我,便只好隐忍,迟迟不愿出嫁,暗中关注朝政培植亲信,遇见你之前,我时常想,再过几年,熬没了意气,也便嫁人了。 “起初对你多有恩惠,是出于欣赏和栽培,因为你和临安斗气,也只是出于习惯和霸道的性格罢了。 “后来对卿渐渐仰慕,不可自拔,却仍不愿面对内心,不愿服输,倔强的告诉自己,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岂料最后被临安这个死丫头捷足先登,私底下没少为此发脾气,恨屋及乌的整治陈太妃。这些心意我过去没有宣之于口,现在则不怕跟你说了。 “你我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此生已无憾事。 “巫神出世,九州危在旦夕,大奉生死存亡之际,朕身为一国之君,必须承担起责任,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理当如此。 “这天下,我与你共担。 “我一生从无任性,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待君平定大劫,四海安康,春祭勿忘告之,吾亦含笑九泉。 “怀庆绝笔!” 豫州与剑州接壤之地。 天空涌来滚滚黑云,遮蔽蓝天和朝阳,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两半,一边阴暗可怖,数不尽的行尸大军海潮般涌来;一边阳光灿烂,漫山遍野都是仓皇逃窜的人群。 他们就像一群失去主心骨的蝼蚁,数量虽多,但散乱无序,只知慌不择路的逃命。 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一支护送着百姓的百人军队被阴影覆盖,下一刻,士卒和百姓,包括胯下战马,齐齐僵硬,而后,人与兽双眼翻白,表情麻木,成为了尸潮的一部分。 “救命,救命啊” 前头一体力耗尽的些百姓见状,吓的肝胆俱裂,一边尖利的嚎叫着,一边激发潜能继续逃亡。 但很快,他们就不再嚎叫,表情便的僵硬麻木。 他们也成了尸潮的一员,随着黑云,朝前推进。 越来越多的人被转化为行尸,没有任何反抗的失去生命,在超品之下,人和蝼蚁没有本质的区别。 楚元缜踩着飞剑,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悲凉和痛苦,这些情绪几乎把他吞没。 不久前,巫神出世,席卷中原,他亲眼看着一支支军队被吞噬,一股股百姓组成的队伍被转化为行尸。 逃难的队形瞬间打乱,直至变成如今这副场面,漫山遍野都是人,无组织无目标,慌不择路。 而这样的情况,还发生在紧邻东北的三州其他地方。 在这场大灾难面前,楚元缜眼前所见的尸潮,只是其中一部分。 襄荆豫三州完了,数以千万计的百姓湮灭在这场吞食中原的浩劫中,背后就是剑州,剑州之后是江州,以及京城。 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有如此可怕,即使是当年的山海关战役,死伤也不过一两百万。 亲眼目睹这样的灾难,对他来说是残酷的。 可能十年二十年后,某次午夜梦回,他会被这场灾难惊醒。 这时,楚元缜目光一凝,被远处的一对母女吸引,这对母女处在光暗两界的交界处,身后是无限扩张的滚滚黑云。 小姑娘摔倒了。 “娘,我跑不动了” 七八岁的小姑娘满脸汗水,偏黄的头发一绺绺的黏在脸上,嘴唇干裂。 她的一双小脚磨出了水泡,跑的踉踉跄跄,背着她的父亲目睹后方之人惨死后,就放弃了她们母女,独自逃命去了。 穿着布衣的年轻母亲尚有体力,但不足以抱着小姑娘逃命,她把年幼的女儿抱在怀里,一遍遍的说: “娘陪你,娘陪你” 她害怕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可抱着女儿的手臂却无比坚定。 “娘,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母亲脸上流露出悲哀: “因为怪物来了,爹没办法保护我们了。” 小姑娘的表情和母亲是不一样的,她脸上有着希望和笃定,脆生生的说: “许银锣会保护我们的。” 去过酒楼茶馆,看过皮影戏,听过游方郎中讲故事的孩子,都知道许银锣。 他是保护百姓的大英雄。 这时,楚元缜御剑下沉,抓起年轻母亲的手臂,把这对母女一起带上天空,继而猛的折转,朝后方掠去。 巫神没有出手干预,大概是像这样的蝼蚁不值得祂关注。 “谢谢侠士的救命之恩。” 年轻的母亲死里逃生,满脸泪水的抱紧女儿,不停致谢。 只是她说的是方言,楚元缜听不懂,只能意会。 “你是许银锣吗?” 小姑娘眨着眼睛,一脸期待。 楚元缜张了张嘴,说道: “是我。” 小女孩遍布污渍和汗水的脸,绽放出激动而明媚的笑容,就如末日的希望。 呼楚元缜吐出一口浊气,仿佛也得到了心灵的慰藉,他御剑送了母女一段路程,确保她们足够安全。 巫神的推进速度,在凡人眼里极快,可在超凡高手看来,实则缓慢,因为祂并不是无意义的推进,而是在一点点的蚕食荆襄豫三州地盘,炼出山河印。 山河印炼成,三州之地便是祂的了。 随后只要大奉灭国,便可吸收溢散在天地间的气运,容纳山河印,与佛陀还有两尊远古神魔做最后的竞争。 目送母女俩逃难的背影,楚元缜收回目光,接着心里一动,转身看去,看见了一袭龙袍,头戴冠冕,负手而立的女帝。 “陛下?” 这让楚元缜吃了一惊,没料到怀庆竟会亲赴前线。 “按照这样的速度,三天之后,就会抵达京城吧。” 怀庆此刻的语气无比平静:“三天之后,雷州多半也败了。” 楚状元满脸苦涩。 从雷州到京城,从东北到京城,沿途不知道多少生灵灰飞烟灭。 怀庆接着说道: “海外战况不知,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所以拖延时间,等待他返回是大奉唯一的选择。 “楚兄,你觉得呢?” 楚元缜“嗯”了一声,可是如何拖延巫神?除非世间再出一位半步武神。 怀庆展颜一笑: “很好,我们达成共识了。” 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以及两件物品,教到楚元缜手里。 楚元缜低头,那是一块缺了角的黄油玉印,一片干瘪的、被压成片的莲花瓣。 “替我把它们交给许宁宴。”怀庆低声道。 楚元缜先是一愣,仔细盯着女帝绝美的侧脸,旋即他读懂了女帝的决然。 “不,不,陛下,你不该冲动” 楚元缜话没说完,就被一股至刚至阳的暴力推开。 怀庆傲然而立,体内冲起煊赫的金光,金光凝成一道龙影,张牙舞爪,朝着远处的巫神发出无声的咆哮。 远处滚滚涌动的黑云停了下来,接着,一张模糊的面孔从黑云中探出,隔着数百丈,与金龙和怀庆对视。 怀庆的声音清亮铿锵: “朕为大奉国君,当守国门,护社稷,今日携两成国运,挡巫神于剑州边境。楚元缜,速速撤离,不得违抗。” 她像是宣读圣旨一般,宣布着自己的决断。 那张模糊的面孔缩回云层,下一刻,滚滚黑云汹涌而来,携带着沛莫能御的伟大,如天倾,如山崩。 楚元缜眼圈瞬间红了。 他正要躬身领命,忽听一道声音温和道: “臣有异议!” 楚元缜和怀庆同时扭头,只见两人之间清光升腾,出现赵守的身影。 “院长?” 楚元缜愣住了,接着涌起狂喜之色,他带不走怀庆,但赵守可以。 “陛下,臣来吧!” 赵守面带微笑:“主辱臣死,臣未死,岂能让陛下去抛头颅洒热血?” 不等怀庆拒绝,他吟诵道: “不许动!” 怀庆果然僵在原地,难以动弹。 赵守看了一眼汹涌而来的黑云,笑道: “陛下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可许宁宴也说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臣觉得,许银锣说的,是读书人该做的事。 “陛下以为如何?” 怀庆没有作答,眼里闪过一抹悲凉。 赵守轻轻一挥手,身上的绯袍自动脱离,并把自己折叠整齐,浮在空中。 “唉,这官还没做够啊。” 这位大儒恋恋不舍的摸了摸官袍,接着挥手,让它落于楚元缜面前。 他最后说道: “陛下,大周末期,大儒钱钟以身撞毁大周国运,这才有了大奉六百年的江山。 “今日,我赵守效仿前辈,希望也能让大奉再多六百年盛世。 “陛下,云鹿书院的读书人,自古便无愧黎民,无愧社稷,莫要让两百年前争国本的事再次重演了。” 他朝着怀庆,郑重行了一礼。 在得知巫神出世后,他便决定效仿先人,以身殉国。 他传音给众超凡的“一事”,是请他们死守雷州。 赵守正了正头顶的亚圣儒冠,手里清光一闪,刻刀显化,巫神已经逼近了,狂风吹乱他的须发,吹不乱他坚定的表情。 当生命走到尽头,这位大儒想起了多年前,那位瘸腿的老师,尽管自己恨透了朝廷制度,可在教导学生时,最先强调的依旧是“社稷”和“百姓”。 耳边,仿佛又传来了那瘸子的声音:“莫道儒冠误,诗书不负人;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 纸页燃烧,赵守大声道:“请儒圣!” 刹那间,清气满乾坤! 天与地之间,一双不掺杂情感的眸子显化,以此为核心,一位身穿儒袍,头戴儒冠的百丈身影浮现,处于半虚幻半凝实状态。 他一手负后,一手置于小腹间,做凝视远方状。 儒圣英魂回眸,朝着金龙一招手。 金龙咆哮着脱离女帝,张牙舞爪的撞入儒圣体内,于是,那双不掺杂情感的眼睛,绽放出金灿灿的光芒。 浩然正气铺天盖地,充盈了每一处空间。 这一刻,儒圣仿佛回归了。 翻涌的黑云出现明显的凝滞,不知是忌惮,还是回忆起了被儒圣压制的恐惧。 赵守御风而起,携带着两成国运和儒圣英魂,撞向了遮天蔽日的黑云。 怀庆一年,十一月三日,赵守退巫神于剑州边界,以身殉国! PS:这本书还有三四天完本,大家这个月就不用给我投月票了。 另外,谢谢大家的月票支持,打赏感谢章留到完本的时候吧,没几天了。这份心意太重了。 说个题外话,还是希望大家理性消费,不要被带节奏,也不要去带节奏。 鞠躬感谢!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境(一) 赵守带着儒圣英魂,以不可阻挡、无法躲避之势,撞入厚重的黑云中。 他和儒圣英魂瞬间被黑云吞噬,几乎取代半片天空的黑云快速收缩,朝着中心聚拢,似乎要包裹、炼化儒圣英魂。 但在下一刻,漆黑厚重的黑云里,一道清光绽破而出,继而成千上万道光束冲破黑云,清气和黑云杂糅纠缠,如同发生化学反应,高空产生连续不断的爆炸。 爆炸声层层叠叠,震的地面逃窜的百姓匍匐在地,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 在面对天灾时,人类的恐惧会吞噬理智,失去思考。 但匍匐发抖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大部分人死于爆炸的冲击波,每一道“雷声”都会掀起恐怖的风暴,把地表的人和物卷上天空。 这里也包括行尸大军。。 连环的爆炸声里,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 “吼!” 黑云里凸显出一张巨大的模糊面孔,愤怒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地面的行尸大军迅速枯萎,一股股血光汇入云层,原本变稀薄的黑云,再次变的厚重,色泽泼墨。 “此地不得施展血灵术!” 云层中,浑厚低沉的声音传出。 下一刻,那一股股血气溃散,行尸大军木然而立。 “死者当入土为安。” 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传来。 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荒芜的地面裂开一条条地缝,黑压压的行尸大军东倒西歪,一头栽入地缝,接着地缝合拢,前一刻还是千军万马,下一刻空空荡荡,只剩满目疮痍的大地。 被地缝吞噬的尸潮在此刻,彻底于巫神断开联系。 见状,巫神当即召唤出九道模糊的虚影,九位一品武夫,每一位都是武道巅峰的人物,拥有搬山填海的巨力,曾经是人间的无敌者。 虽然他们的真实战力不可能与生前一样,只保留着体魄、力量和气机。 但儒圣也不是生前的儒圣,而且有巫神挡在前面,九大一品辅助,面对其他超品时,使用得当,这是能改变战局的九大战力。 然而祂对上的是儒圣。 在九位一品武夫凝聚而成的瞬间,另一边的天空,同样有九个身影浮现。 一位盘坐与九瓣莲台,脑后凝缩着一轮微型太阳,是几千年前的佛门菩萨。 一位穿龙袍戴冠冕,背着一杆方天画戟,手里持着雕刻繁复花纹的青铜剑,这是昔年大周朝的某位皇帝。 一位赤着上身,魁梧强壮,下半身是粗壮蛇尾,双手没有武器,一双眼睛猩红如雪。 一位则完全是兽类,形似狮子,长着六颗脑袋,鬃毛是一条条细小的蛇。 剩下的六位里,三位是身穿儒袍,头戴儒冠的读书人,其中一位还是云鹿书院开创者,是一品亚圣。 还有三位穿着道袍,一位剑气如虹,一位功德之力加身,一位身影虚幻,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 儒圣也招来了与他有因果的关系的昔日强者,而且体系更庞杂,手段更全面。 至于召唤的手段,当然是白嫖了巫神的。 儒家六品的儒生,可以快速学习别人的法术、技能,并记录下来,读书人嘛,学习能力是基操。 而到了儒圣的层次,只需要看一眼,便能百分百复刻敌人法术。 十八位昔日的强者英魂战成一团,依靠着多体系的配合,佛门打辅助,儒家打控制,地宗削福缘,妖蛮、武夫身先士卒扛伤害,人宗天宗打输出。 巫神召唤出的九大武夫英魂,迅速被绞杀干净。 “此地施展咒杀术!” “此地不得入梦!” “此地不得召唤天地之力!” “” 每吟诵一次,巫神的法术就被剥夺一部分,而儒圣的身影则随之虚化。在 等儒圣停止吟诵,巫神失去了所有超凡能力,祂空有超品位格,但没有了相应的力量和法术。 紧接着,儒圣握住刻刀,已经濒临虚幻的身影,一步迈出,刺出了古朴无华的刻刀,当即风雷激啸,天地变色。 刺目的清光膨胀开来,宛如一颗小型太阳。 黑云层层湮灭,动荡不休,巨大模糊的面孔再次凝聚而出,发出愤怒的嘶吼: “儒圣!” 下一刻,它也和黑云一起湮灭。 阳光普照,天空蔚蓝,无风,有云,安详平和。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侥幸存活的百姓、军官,茫然四顾,确认自己安全后,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楚元缜木然而立,泪水模糊了眼眶。 怀庆看他一眼,这位人间帝王冷若冰霜,深藏悲恸,深吸一口气,道: “巫神没有死,只是被儒圣打散了元神,三五日内,必定卷土重来。楚兄,你速去一趟犬戎山,让武林盟配合剑州官府,聚拢百姓,抛弃淄重财物,尽快撤往京城。” 楚元缜颔首,略作犹豫,道: “陛下,你呢?” 怀庆苦涩笑道: “我体内已无一丝半点的气运,大奉要亡国了。” 大奉气运已散,就像炎康靖三国,没了气运就亡国,成为大奉一部分。 如今大奉国运尽失,被超品吞噬似乎是迟早的事。 一念及此,楚元缜心情更加沉重和悲痛,不知道大奉的未来在哪里,九州生灵的未来在哪里。 “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顾不得悲伤,朝怀庆作揖,跃上剑脊,呼啸而去。 雷州。 杨恭身躯陡然一震,眸中清气凸显,变得极为浓郁,并仿佛河水一样缓缓流淌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儒圣的降临,继而明白了赵守的选择。 难以遏制的悲伤、迷茫和彷徨涌上心头,泪水无声滑过脸颊,这位新晋的三品读书人低声道: “院长殒落了! “大奉国运尽失。” 御剑在前的李妙真霍然回首,眼里涌现难过,以及唇亡齿寒的悲凉。 其他超凡强者同时沉默。 “很好!” 伽罗树菩萨一拳震飞阿苏罗,甩了甩血肉模糊的拳头,瞬间复原。 不远处的广贤菩萨露出笑容,琉璃也松了口气。 赵守的离开,三位菩萨看在眼里,不去阻拦,一方面是走了一位二品大儒,他们的压力会骤然减轻,另一方是他们也需要有人去挡住巫神,拖延时间。 因为,神殊快不行了! 两人巨人站在“淤泥”潭里,一尊是佛陀凝的佛法,祂融入金刚法相后,脑后燃起了火环,背后长出十二双手持各种法器的臂膀。 但五官依旧是模糊的。 另一尊漆黑法相,十二双手臂断了一半,且久久无法凝聚,气息已经下滑严重。 一方身后站着七尊法相,气势如虹不见衰弱;一方法相残破,连重聚的力量都没有。 高下立判。 “呼” 金色的风浪掀起,无边无际的“泥潭”裂开嘴巴,吐出一枚枚微缩的金色太阳,小太阳快速汇聚,在空中集结成一枚巨大的烈日。 体型仍在不断壮大。 凝聚大日如来法相的同时,佛陀无声息的在神殊侧方出现,右侧的十二条手臂同时打出。 神殊反应慢的半截,连忙侧身,横起仅存的八双手臂格挡。 下一刻,他像是一列高速飞驰的列车滑了出去,双腿贴地,溅起数十米高的“泥浆”。 “砰!” 直到这时,拳臂碰撞的声音才响起,被远处的超凡高手听见。 佛陀再次出现于神殊后方,十二双手臂悍然捶下,行者法相的速度,快过了武者对危机的预感。 神殊再次被捶了出去。 砰砰砰砰佛陀在神殊周围不断出现又消失,拳力刚劲霸道,拳劲化作狂风,肆虐八方。 漆黑法相在一次次捶打中,不可避免的出现扭曲,处于虽然瓦解崩溃的边缘。 “砰!” 又挨了十二双手臂重捶的神殊,身躯后仰,但没有滑退,硬生生的卸去催山破城的力量,八条双臂一探,抓住佛陀的四双拳头。 紧接着,神殊一脚蹬在佛陀胸口,硬生生把祂的四双手臂拽了下来。 药师法相瓶口光辉一闪,佛陀手臂瞬间复原,六双手臂按住神殊的肩膀,猛的一沉。 轰! 神殊被生生按在地上。 他昂起头颅,朝着佛陀发出沉雄的嘶吼。 佛陀面目模糊,看不见表情,看不见情绪变化,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两条手臂探出,按住漆黑法相的上下颌,用力一撕。 神殊残缺的脑袋颓然倒地。 而后,佛陀保持着六双手臂按压的动作,剩下六双手臂高高托起。 大日轮回法相缓缓飘来。 见状,大奉方的超凡强者心里一凛,眉头狠狠一跳,没有任何犹豫,道门三位超凡御剑掠出阵营,朝佛陀和神殊冲去。 神殊不能败,神殊在,还能勉强牵制,拖延时间。 一旦神殊战败,首先他可能会被佛陀带到西域炼化,其次,雷州到京城之间的十余万里,沿途的百姓,都将灰飞烟灭。 果然,赵守身陨,大奉气数尽了之后,一切就急转而下,陷入不可挽回的危机中。 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数。 这时,琉璃菩萨带着伽罗树和广贤,挡住了道门三位超凡的前方。 无奈之下,金莲道长和李妙真只能停了下来,他们强冲的话,必死无疑。 琉璃菩萨抬脚轻轻一踏,无色琉璃领域瞬间扩张,笼罩的不是大奉超凡,而是通往神殊、佛陀战场的去路,这能有效阻断李妙真等人的隔空施法。 还不止,伽罗树双手捏印,凝固空间,与无色琉璃领域相辅相成,互为补充。 另一边,“沉重”的大日轮回法相,已经飘到了佛陀高高托起的六双手掌之间。 李妙真、金莲、阿苏罗、寇阳州等人,心脏被骤然拽紧,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了绝望。 没有帮手了。 没有手段了。 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突破三位菩萨的封锁了。 大势已去! 天宗。 仙山的牌坊下,李灵素额头青筋暴突,脸颊肌肉鼓起,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咆哮道: “超品吞噬中原,取代天道,整个九州都将灰飞烟灭,封山就有用了吗?封山就能让超品视而不见了吗? “现在好了,你出世也没用了,你他娘的能打的过巫神? “去特么的太上忘情,人族都没了,还修什么太上忘情,给爷滚吧,小爷就是不修太上忘情。 “好好的人不做,忘什么情?你们不是爹妈生养的吗,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忘了情,还生什么崽子。 “人宗地宗都在前面死战,就咱天宗特么当缩头乌龟,并列道门三宗?你们配吗!” 圣子吼的脸红脖子粗,声音惊雷般的回荡在天地间。 他心态崩了,就算天尊出世,一切也都晚了,这才破罐子破摔。 “太上忘情是吧,不出山是吧,你是真的忘情还是贪生怕死?”圣子深吸一口气,怒吼道: “天尊,日你老母!!” 日你老母。 你老母。 老母声音一遍遍的回荡,旋即失真消失。 PS:错字先更后改。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绝境(二) 海外。 经过长时间如履薄冰的战斗,许七安渐渐把握了平衡,在这场走钢丝般的战斗中活下来的平衡。 两位超品各有利弊,蛊神手段多变、诡异。 而荒是剑走偏锋,可怕致命,却又极大的短板,比如速度,祂无法像蛊神那样掌控阴影跳跃,来无影去无踪。 许七安利用大眼珠子的机动性,与蛊神缠斗,大部分时间,荒只能旁观。 为了提升思考能力,以应对凶险的局面,许七安动用了浮屠宝塔里的大智慧法相,光轮正向转动,提升他的智慧。 确实感觉变聪明多了,但动脑子消耗的体力也更多了 缠斗没有意义,只是在干耗时间,而且巫神挣脱封印了,大奉危在旦夕,必须想办法斩下荒的独角,救出监正,我才能晋升半步武神 但靠近荒就等于死路一条,怎么办 许七安的大脑运转几乎达到极限,紧迫感、危机感和焦虑感三重折磨。 现在的情况是,一团黑洞飘来飘去,追逐着他。 一座肉山神出鬼没,控制手段诡异难防,纠缠着他。 打到现在,他只能勉强招架两位超品,还得依靠大眼珠子相助,若是没了大眼珠子这件利器,早就被蛊神和荒轮番教做人了。 “蛊神的“蒙蔽”对我的影响只有一秒,每隔十息才能施展一次,其他蛊术祂还未曾施展,但都不及暗蛊难缠” “荒的速度跟不上我,乍一看很安全,但只要一个失误,我就完蛋” “可要救监正,必须面对荒的天赋神通,难搞” “打肯定是打不过两位超品,既然实力不够,那就想想别的办法,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蛊神拥有天蛊,智慧超群,只会比我更聪明。 “嗯,荒虽然智商合格,但性格贪婪暴躁,有明显的缺陷,可以利用一下” 许七安扫了一眼快速扑来的黑洞,打了个响指,立刻传送到远处,高声道: “刚才,我体内的气运示警了,这只能证明,要么佛陀开始吞噬中原,要么巫神挣脱了封印。 “你们还要在这里跟我打多久?” 蛊神无动于衷,但荒明显受到影响,黑洞在空中微微一凝。 蛊神目光平静睿智,发出威严浑厚的声音: “别被他蛊惑,超品吞噬中原需要时间,而我们只要杀了他,就能直接夺走他体内的气运。” 黑洞不再犹豫,继续扑击而来。 与此同时,蛊神再次对他和浮屠宝塔施展了蒙蔽,但这一次,许七安就像未卜先知般,身影一闪一逝间,出现在数百丈外。 旋即,他原本所在的位置被黑洞取代。 浮屠宝塔的大智慧法相不仅仅是增加智慧,它还是一个信号器,一旦蛊神对他和浮屠宝塔施展蒙蔽,智慧加成就会消失。 许七安就能接收信号,提前传送跳跃。 而因为蒙蔽的时间只有一秒,基本就等于化解了蒙蔽效果。 “吼!” 黑洞内传来了荒愤怒的低吼,祂又一次扑空了。。 祂在远古时代可以横着走,即使同级别的强者,像蛊神这样的,也不愿意招惹祂,原因就是荒又强大又粗鄙,强大是因为天赋神通连同级别强者都感到棘手。 粗鄙则是祂的短板太明显,同级别强者有法子应对、避开。 像极了武夫! “我是救不出监正,但你们也杀不死我,如何掠夺我的气运?” 许七安大声道:“巫神和佛陀正在蚕食大奉,你俩还在海外,赶回去也要时间,你们已经失去争夺天道的机会了。” 黑洞吞噬的力度陡然加大。 这时,许七安主动冲向蛊神,过程中,他体表显化出扭曲繁复的纹路,浑身肌肉猛的膨胀了一圈,充斥着搬山填海的可怕力量。 周围的虚空扭曲起来,似是无法承受他的力量,下方的神魔岛发生剧烈的地动,裂开一道道地缝。 他朝着蛊神一头撞去。 蛊神见状,当即让一块块肌肉膨胀如钢铁,脊背的气孔喷出血雾——血祭术! 祂身边的空气也扭曲起来,难以承受这座肉山的力量。 而相比许七安这个粗鄙武夫的野蛮撞击,蛊神并不急着针尖对麦芒的碰撞,祂张开嘴巴,吐出了一位位美人。 数量大概十几个,这些美人拥有倾城倾国的容颜,浑身不着片缕,沉甸甸的胸脯、修长的大腿、紧致平坦的小腹、浑圆完美的臀儿 她们巍然不惧的朝着冲锋而来的半步武神搔首弄姿,摆出撩人姿势。 刹那间,许七安魔音灌耳,血脉喷张,脑子里只剩下:word很大,你忍一下 蛊神激发了他的情欲。 这一招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克制许七安,成功让他分寸大乱,大乱了进攻节奏,消磨了意志。 蛊神身躯底部的阴影抖动起来,“蒙蔽”蓄势待发,当是时,许七安后背冲起一道黄铜剑光,将十几位妖艳jian货斩杀。 隐藏许久的镇国剑出手了,辣手摧花的方式替他解决掉美色的诱惑。 她们化作一块块蠕动的深红色血肉,这些血肉霍然膨胀,变成遮天蔽日的紫雾。 “嗤嗤” 许七安的皮肤迅速冒气紫烟,皮肤腐蚀严重,眼球刺痛,视线变的模糊。 蛊神的毒蛊非比寻常,轻易就伤到了半步武神。 许七安当即御风下沉,踏空狂奔,冲出毒雾笼罩的范围,握住了镇国剑。 紧接着,他沉淀所有气机,收敛所有情绪,丹田“黑洞”坍塌,聚拢一身伟力。 可就在他要挥剑时,手臂突然不受控制,身躯呈现僵硬状态。 那些侵入体内的毒素,不知何时被赋予了生命,蜕变为一条条细小的黑虫,它们扎根在血肉中,掌控了自己扎根的部分,与许七安争夺身体掌控权。 尸蛊许七安念头闪过,下一刻,眼前一黑,又被蒙蔽了。 这就是蛊神的手段,层出不穷,诡异莫测。 抓住机会,黑洞迅速飘了过来,要把许七安吞噬殆尽。 轰! 突然,五感六识被蒙蔽的许七安,凭借方向感,主动撞向蛊神,沉声咆哮道: “荒,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死在你这种废物的手里。” 蛊神深红色的庞大身躯奋力一扑,当即把许七安从空中扑到地表,神魔岛“轰隆”一震,崩裂出蛛网般的地缝。 即使是半步武神的体魄,这么一下,胸骨和肋骨不可避免的折断,刺穿脏器。 拥有力蛊手段的蛊神,气力甚至要过武夫。 还不止,蚁群般的子蛊从蛊神的体表爬出,钻进了许七安体内,一股股毒液分泌,浸染他的皮肤。 仅一会儿,许七安脸皮底下就出现了无数凸起颗粒,快速爬动,同时肤色转为深紫,皮肉溃烂。 各大蛊术齐出,祂成功控制住了这位半步武神。 见状,荒急了,朝着蛊神和许七安一头撞了过来。 姓许的体内气运磅礴,吞噬他,争夺天道之战等于赢了一半,祂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蛊神摘走桃子,而且,许七安之前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巫神和佛陀已在吞噬中原,侵占地盘,祂却还在海外,距离九州大陆无比遥远。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蛊神宏大的声音透着严肃: “别中了他的激将法,我可以把气运分你一半。” 黑洞来势不减,内里传来荒的声音: “行,你先把他给我。” 荒是什么德性,蛊神当然知道,把许七安给祂,那才真正竹篮打水一场空。 蛊神没有再解释,因为没必要接受,两人本身就是竞争对手,之前联手对付许七安时,祂就做好了擒住这小子后,和荒争斗胜利果实的准备。 如今既然擒下许七安,荒又不妥协,那边没什么好说的了。 祂一边维持血祭术,保持对许七安的压制,一边朝着撞来的黑洞施展出共情、蒙蔽法术,喷吐出含量极高的紫色毒雾。 引爆荒的交配欲望。 这成功让撞来的黑洞出现凝滞,抓住机会,蛊神带着许七安施展了阴影跳跃。 可就在这时,祂庞大的身躯突然僵住了,紧接着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肉山般的躯壳呈现出腐蚀状态。 玉碎! 许七安把伤害原原本本的还给了蛊神。 这下反而是荒抓住机会,不顾一切的撞向蛊神,此时再想阴影跳跃,晚了。 蛊神当机立断,一块块肌肉快速收缩、绷紧,巨大的肉山拱起,霍然弹出。 祂主动撞向黑洞,而且是携带着许七安一起,一座堪比山岳的血肉怪物,主动撞入直径超百丈的黑洞中。 蛊神的体魄,绝对是所有超品里最强大的,即便是拥有了象征力量灵蕴的许七安,单纯比较膂力,绝对不可能胜过蛊神。 祂这一撞,威力难以想象。 “呼” 磅礴的怪力撞击下,荒的黑洞骤然扭曲,气旋化作混乱的狂风,险些直接崩溃。 荒立刻沉淀情绪,陷入“假寐”状态,把天赋神通激发到巅峰。 黑洞稳住了,并成功吸住蛊神和半步武神。 霎时间,蛊神和许七安的气血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黑洞倾泻,前者除了气血之力,还有六种蛊术的力量,是祂的灵蕴之能。 如果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半刻钟,许七安和蛊神就会化作飞灰,被荒夺尽灵蕴。 半步武神细胞中,象征着不灭的“纹路”开始蜷缩,个别纹路蜷缩到极致后,便散成气血之力,成为了荒的“食物”。 这意味着,许七安身为半步武神的根基正在流逝,也许不用半刻钟,他会先跌落半步武神境,然后一品、二品,直至消亡。 荒果然能杀半步武神,而佛陀以前却杀不死超品,这位远古神魔简直极端的可怕,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许七安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咧嘴笑道: “蛊神,你别无选择了。” 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在大智慧光轮的加持下,思考出来的计策。 首先,利用荒贪婪暴躁的性格,以言语蛊惑,增加祂的焦虑感。 随后与蛊神死磕,他当然不可能是蛊神的对手,因此顺其自然的成为蛊神的“猎物”。 这个时候,荒和蛊神必定内讧。 因为关乎着天道之争,谁都不会信任对方,哪怕知道许七安可能有谋划,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哪怕蛊神再冷静,祂也得上,因为荒的本性是贪婪的,荒无法抗拒到嘴的肥肉,也不能容忍煮熟的鸭子被人抢走。 两位超品不可避免的走向对立面。 当然,到这一步,计划只能说成功一半,接下来至关重要。 “与我联手吧!” 许七安说完,让体表象征着“力”权柄的灵蕴浮现,腐蚀严重的血肉再生,肌肉饱满充盈怪力。 瞬间,天地风云变色,云层翻涌,降下火雨,金灵尽数从大地中析出,凝成一块块斑驳的矿石,水灵凝成坚冰,伴随着火雨一起坠落。 无形灵力紊乱了。 武夫的特殊领域展开。 蛊神庞大的身躯一阵扭动,脊背喷出猩红的血雾,在被吞噬了海量气血后,祂的体型不减反增,气息不降反升。 半步武神和蛊神同时发力,朝黑洞打出全力一击。 这些可怕的攻击也被黑洞吞噬了,下一秒,黑洞由内到外的崩溃,化作席卷四方的可怕飓风。 羊身人面的远古巨兽现出身形,身躯遍布一道道裂痕,浓稠鲜血流淌不止。 祂眼里愤怒、不甘、焦虑、贪婪皆有。 半步武神和蛊神的全力一击过于可怕,超越了祂天赋神通的极限,因此“黑洞”被直接打断。 许七安敢走这步险棋,就是笃定合他与蛊神之力,一定能打破荒的天赋神通。 世上没有任何法术、灵蕴,能同时杀死一位超品和半步武神,因为这俩者是超凡世界的天花板,九州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力量。 黑洞崩溃的力量把三位巅峰强者同时弹开。 远处的浮屠宝塔抓住机会,让大眼珠子亮起,切割了许七安所在的空间,挪移到荒的头颅上空。 仰天倒飞中的许七安瞬间稳固身心,以武夫的化劲手段,于电光火石间卸去惯性,然后,他往胸口一抓,抓出了太平刀。 运起毕生气机,灌入太平刀中。 奋力斩下! 而今半步武神的气机,作为法宝的镇国剑已经有些难以承受,对剑身消耗极大,唯有太平刀可以轻易承受住他的气机灌输。 荒和蛊神仍在保持着倒飞的姿态,前者琥珀色的凶睛猛的收缩,祂知道了许七安的打算——斩角救监正! 但这个时候,不同体系的差异就凸显出来了,荒尽管有着强大的体魄,却没有武夫的化劲技巧,无法在瞬息间卸力。 头顶长角霍然膨胀,试图再次施展天赋神通。 另一边,蛊神底下阴影滚动,施展了阴影跳跃。 锵! 火星溅起,那根封印着监正的长角被生生削断。 长达数十丈,堪比城门的巨角重重砸下来,封印在长角中的七大蛊力缓缓溃散。 长角中,白须白发的监正飘出,负手而立,平静的望着远方。 成了许七安心里狂喜,解开监正封印,得他认可,就彻底满足了一个前提两个条件,他将成为旷古烁今的武神。 然而就在此刻,他毛孔陡然炸开,涌起难以遏制的恐惧和危机感,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在像是传输危险的信号。 这不是武者的危机预感,这是气运示警!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大奉要亡国了! “唉” 巨大的叹息声回荡在天地间,一阵风吹过,监正的身影飞灰般的散去。 这时候许七安才意识到,他看到的只是一缕残影,监正早已回归天道。 大奉气数已尽,国运荡然无存,支撑监正“不死不灭”的根基不存在了。 许七安呆住了。 蛊神声音恢弘威严: “出海之前,我操纵蛊兽前往靖山城,托巫神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上上大吉,不过我并没有相信祂。 “我去靖山城只是想看看他挣脱封印到了哪一步,当时便断定祂会趁我出海,破除封印,从中得利,卦师总是能把握住机会。 “走投无路的大奉面对巫神会作何选择?” 蛊神没有继续说下去,睿智清亮的眼睛里闪着戏谑: “你被愚弄了,我只是陪你多玩一会儿,等待监正大限之时。” 逐鹿中原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否极泰来 佛陀托起大日如来法相,把这轮消弭一切异端、净化世间的金色大日,缓缓按了下去。 它是那般的沉重,以致于佛陀的力量,也只是缓慢推动。 它也是那般的可怕,金色的辉芒灼烧着除佛陀之外的任何事物,漆黑法相的形体当即扭曲,如同将被烧熔的玻璃。 构成漆黑法相的力量快速湮灭,它们被金色辉芒净化了。 三五息间,法相崩溃,神殊的不灭之躯暴露在大日轮回之下,佛陀的八双手臂抱住金色烈日,往神殊胸膛一按。 大日轮回法相并没有想象中的势如破竹,它遇到了阻碍。 阻碍它的是半步武神的底蕴,是象征着不灭的特性。 嗤嗤嗤.......金色的大日底部,腾起一阵阵青烟,那是神殊体魄被灼烧、摧毁产生的动静。 当年的神殊就是被大日轮回击败,随后分尸封印,五百年后的今日,命运似乎循环了。 不,这一次神殊的结局不再是被封印,他会被彻底杀死。。 佛陀已非昔日的佛陀,祂已经化道,成为天地规则的一部分。 金莲道长、李妙真、杨恭、寇阳州和伽罗树,眼里难掩绝望,尽管在得知许七安远赴海外时,心底里就有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可当这一刻来临,不甘和无力,依旧充斥了他们胸膛,让这群超凡强者士气跌入谷底。 身后便是雷州百姓,雷州之后,是更多的无辜生灵,身前是陷入死境的半步武神。 无力和绝望主导了他们。 只有一人排除所有情绪干扰,御着飞剑,驾着煊赫无匹的剑光,一头扎入无色结界和不动明王撑起的空间屏障中。 剑尖与空间屏障的碰撞处,燃起刺目的气界,洛玉衡羽衣翻飞,美眸映照着流光溢彩的剑华,她既像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又仿似风华绝代的女战神。 掀不起一丝波澜的空间屏障,豁然抖动起来,空间出现涟漪般的褶皱,紧接着,“嘭嘭”连声,空间传来爆响,先是不动明王的空间屏障崩溃,继而无色琉璃领域也化作狂风消散,事物恢复色彩。 这又能怎么样呢,以三位菩萨的战力、速度,根本不可能绕开他们帮助神殊........李妙真等人灰心丧气的想。 三位菩萨同样如此,不过该做的应对还是要有,伽罗树挺身而出,迎上洛玉衡。 人宗剑术杀伐无双,琉璃和广贤都怕被她近身,但伽罗树不怕,相反,是洛玉衡要怕他。 琉璃菩萨扫了一眼阿苏罗等人,一旦他们出手,便立刻带广贤后退,给他制造施展大慈大悲法相,以及大轮回法相的时间。 这两尊法相一出,大奉方一品之下,战力会断崖式下跌。 伽罗树菩萨双掌一合,夹住神威惶惶的飞剑,滋滋.......令人牙酸的声音里,手掌血肉快速消融,他的身躯肌肉抖动,疯狂卸去剑势。 只一剑,便对佛门综合战力最强的菩萨造成不小的伤害。 伽罗树挺身跨步,拉近与洛玉衡的距离,要让这位陆地神仙尝尝被贴身的后果,为她不顾一切的举动付出惨痛代价。 大地猛的升起,于洛玉衡身前竖起一道厚厚的盾牌,下一刻,土盾砰的裂开,伽罗树的拳头贯穿洛玉衡的胸膛,淡金色的鲜血从身后喷涌如泉。 异变突生,洛玉衡身下的影子里,钻出一条又一条毛茸茸的狐尾。 没有一点点的征兆,没有任何气息波动,狐尾分成两拨,缠向广贤和琉璃菩萨。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三位菩萨一个措手不及,李妙真等人错愕茫然,居然还有帮手? 旋即,看清毛茸茸的狐尾后,尘封的记忆复苏了,所有人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了相应人物,不,妖物——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早就返回九州了,之所以隐忍不出,是孙玄机的意思。 利用传送阵返回司天监的她,见到了守在门外的袁护法,袁护法代替“哑巴”师兄把计划转告九尾天狐。 计划内容非常简单,由孙玄机替她和暗蛊部首领屏蔽天机,而后,他传音洛玉衡,让暗影部首领带着九尾天狐藏身于洛玉衡的影子里。 这个时候,知道影子和九尾天狐存在的,只有孙玄机和洛玉衡,没有违背“屏蔽天机”的限制。 而之所以选择用让影子来承担这个中转站,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足够隐蔽,屏蔽天机虽能掩盖气息,但不管是儒家的“传送”,还是术士的传送,都会伴随能量波动。 难以瞒过三位菩萨。 可只要“影子”提前藏在洛玉衡的影子里,再有天机屏蔽之术掩盖气息,只要不是针对有危机预感的伽罗树,以及掌控行者法相的琉璃菩萨,就能达到奇袭的效果。 “咯咯咯.......” 伴随着八条尾巴的出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魔音靡靡,震荡心神,众超凡眼前仿佛出现幻觉,头晕眼花。 万法不侵的洛玉衡檀口微张,喷出两道剑气,伽罗树眼前一黑,血水从眼眶滑落,沿着脸颊滴落。 另一边,尚有一丝清醒的琉璃菩萨,本能的施展行者法相,躲过狐尾的缠绕。 广贤菩萨则召出大慈大悲法相,并抽身后退,但他的速度无法与琉璃相提并论,瞬间被四条看似毛绒可爱,实则能断江裂山的狐尾缠住。 天空洒下金色佛光。 机会转瞬即逝......... 杨恭突然跨前一步,朗声道: “广贤不得施展大慈大悲法相!” 这句话念完,他仰天喷出一口血雾,直挺挺的后仰倒地,杨恭的元神也在法术反噬中消亡。 金莲道长和李妙真同时伸手,各自捞起一缕残魂,纳入体内。 道门超凡自有手段温养元神。 三品的言出法随不可能真的限制住一品,天地间的梵音突然一滞,天空虽有金光洒下,但大慈大悲法相却没能及时凝聚。 还是受了影响。 洛玉衡脚下的阴影冲天而起,豁然膨胀,化作一块遮天蔽日的阴影,把天空洒下的金光挡住。 失去了影子的维持,银发妖姬从阴影里弹出。 见状,琉璃菩萨立刻回援,她的身影不停的出现在广贤菩萨周围,让那片区域的色彩尽数消退。 但无色领域根本困不住迈入一品境的九尾狐。 剩余四条尾巴狠狠拍打地面,轰隆地震中,无色琉璃领域破碎。 一品境的神魔后裔,气力并不输武夫。 噔噔噔.......阿苏罗携带着漆黑法相,挥出打爆空气的直拳,正中伽罗树面门,打的他一个趔趄。 另一边,刀气翻滚,一道道斩灭万物的刀光化作旋涡,冲击伽罗树的金身,爆起刺目火星。 寇师父配合阿苏罗出击,怒刮佛门菩萨,为洛玉衡化解危机。 九尾天狐双脚扎入地面,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的笑道: “老家伙,本国主送你轮回!” 小腰一拧,狐尾骤然崩直,广贤菩萨脸色狰狞,竭力抵抗磅礴的拉扯力,并召唤出大轮回法相。 “咔擦......” 转盘刚一浮现,便立刻旋转,刻在轮盘上的“人”与“妖”二字亮起。 但这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大轮回法相虽能有效削弱敌人的战力,却并不能改变眼下的困局。 少年僧人形象的广贤肉身四分五裂,刚凝聚的大轮回法相旋即消散。 一抹淡金色的光芒从残肢中飞起,隐约是少年僧人形象。 这是广贤的元神。 洛玉衡、金莲、李妙真三位道门超凡,同时探出手掌,奋力一握! 少年僧人的“身躯”在空中扭曲,他发出无声的,愤怒的嘶吼,似乎不甘心就这般殒落,下一秒,元神炸成散碎的流光。 魂飞魄散。 药师法相也救不回彻底消散的生命。 这个时候,四分五裂的肉身还在蠕动,试图重聚。 到了一品境界,即使不是武夫体系,生命力也早已超越凡人,血肉拥有强大的活性。 但广贤已经彻底殒落,肉身的活性不过是垂死挣扎。 至此,死局打开一道突破口。 在众人合力围杀广贤菩萨之际,金莲道长轻轻吐出一口气,侧头看向李妙真,怅然笑道: “该我了。” 李妙真眼眶瞬间红了。 这位心机深沉,擅长谋划的老道士笑着说: “地宗修的是功德,为天地献身,为九州生灵赴死,是最好的归宿。贫道虽然惜命,但也不惧一死。 “妙真,地宗就交给你了。” 他把一团微弱的光芒交给李妙真,说道: “我时常想,当年要不是魔念作祟,蛊惑贞德修道,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贫道一念之差,万千生灵因我而死。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今日为天下而死,贫道甚慰!” 李妙真泪水夺眶而出,她没有想到,这位心机深沉精于谋算的前辈,竟然一直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金莲道长御剑而起,身化流光,冲向远方的战场。 天地间,传来洪亮而沧桑的歌声: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所谓善,人皆敬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天道佑之;所谓恶,人皆恶之,吉庆避之,刑祸随之,天道罚之。” 大日轮回法相霸道刚烈,光辉照射之处,万事万物无所依存,佛光普照之下,唯佛能行走。 面对地宗道首自杀式的袭击,佛陀要么掐灭大日轮回法相,要么维持现状。 不管是哪个选择,金莲道长的目标都达到了。 金莲道长的身形在大日轮回之下,寸寸消融,化为飞灰。 生于天地,成于功德。 死于功德,还于天地。 百年道行一朝散! 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瞬间布满阴云,可怕的气息从天而降,一道道雷霆在云层中酝酿。 天地震怒! 天劫的气息铺天盖地,比洛玉衡渡劫时,恐怖了不知道多少倍。 洛玉衡,伽罗树,琉璃,阿苏罗,强大如他们这样的一品超凡,此刻也寒毛直竖,内心恐惧炸开,在天劫面前升不起反抗的涌起。 这是天地规则对凡间生灵的压制,随之而来的恐惧情绪,非单纯的修为能消除。 “轰!” 炽白色的雷柱降下,劈入如海般浩瀚的“泥潭”,血肉物质没有溅射,而是无声无息的湮灭。 轰轰轰.......一道又一道的雷霆降下,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到最后,远方已成一片雷海,看不清景物。 血肉物质组成的“大海”,在天劫之中急剧消亡,露出斑驳大地。 如果是在西域,祂能一念间化解天劫,因为祂就是“天”,但雷州还不是祂的地盘,就算是超品,也得接受天道反噬,承受天劫。 天劫当然杀不死佛陀,但如此强大而密集的天罚,杀伤力绝对胜过一位半步武神,有了这位“同伴”相助,神殊足以化解此刻危机。 金色大日骤然黯淡,佛陀的压制力量也随之减弱,祂需要分出部分力量去对抗天劫。 “轰!” 巨响声里,神殊冲开佛陀法相的压制,在一道道雷柱间狂奔,他没有躲避,但天劫却完美的避开了这位半步武神。 周围的暗红色血肉物质疯狂的追击,试图拖延他的步伐,裹住他的双腿,可从天而降的天劫把它们击溃、湮灭。 这里面包括施展行者法相的佛陀“本尊”。 .......... 许七安目光追随着监正消散的身影,看着他随风飘向远方。 这位半步武神眼里最后的色彩,仿佛也随着监正的离开而消失,他脸上闪过难以描述的情绪,脸颊肌肉缓缓抽动,而后底下了头,没让蛊神和荒看到自己的表情。 “所以,刚才你也在耍我。” 荒忍不住看一眼蛊神,发出责怪的询问。 蛊神淡淡道: “只是在拖延时间,你那么容易被他蛊惑,动摇心志是我没想到的。后续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 “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他早一步成功,或许现在面临绝境的是我们。” 说到这里,祂清亮睿智的眼睛凝视着垂首而立的许七安: “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可怕的对手,在我见过的人族里,你虽然排不进前三,但排第四足以,比佛陀的另一面,神殊,要强一些。” 许七安左手刀,右手剑,依旧低着头。 他静静听完蛊神的话,不掺杂感情的问道: “我是比不过儒圣,但另外两个是谁?” 蛊神不疾不徐的回答道: “佛陀是道尊的人宗之身,巫神是远古时期便存在的人族。” 说话间,祂分别对许七安、浮屠宝塔、镇国剑施加了蒙蔽。 横陈在地的独角回归了荒的头顶,六根独角气旋膨胀,融合为一,化作吞噬万物的黑洞。 撞向许七安。 呼........气旋卷住他,拽向黑洞中央,一股股生命精华朝着黑洞蜂拥而去。 这位半步武神没有反抗,他似乎放弃了反抗,接受命运。 “你把祂们和儒圣相提并论,是对儒圣的侮辱,把祂们列在我面前,是对我的侮辱。”他抬起了头,脸色已然平静,只是眼眸深处,残留着浓郁的哀伤和失落。 下一刻,这些哀伤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战意。 气血如泄洪般流逝,但更强大的生机也在体内复苏,深藏在血肉中的不死树灵蕴,开始源源不断的输送生机,修复伤势。 许七安的气息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节节攀升。 绝境之人退无可退! “玉碎”是许七安的道,是一位半步武神的道。 只有处于必死之境,他才能契合自己的道,真正发挥玉碎的力量。 这无法用精神自我催眠,也无法用短暂的危机来激活,只有真正陷入绝望,他才真正掌控玉碎。 换而言之,之前的交手里,许七安并没有展现出自己最强大的一面,他没有爆发出武夫引以为傲的道。 当监正回归天道,一切变的无法挽回,当最后一抹希望破灭,彻底没有了退路后。 反而把他推向了巅峰。 身陷黑洞的许七安任凭气血流失,不见惊慌愤怒,打了个响指。 啪! 黑洞猛的一滞,内里响起荒愤怒的咆哮声。 祂吞噬的气血精华,在响指打出的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七安额头青筋暴突,体表象征着力量的纹路浮现,他把刀剑插入地面,握住拳头。 “砰!” 拳头砸入黑洞,吞噬万物的黑洞竟没能吸附住敌人,反被一拳捶了出去。 这时,遮天蔽日的黑影笼罩许七安,蛊神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泰山压顶般砸下来。 祂的气孔里喷出猩红血雾,巨大的身躯崩成一块,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爆炸声。 这一次,许七安没被蒙蔽,因为在蛊神砸下来之前,祂吐出了一群国色天香的美人,不着寸缕,前凸后翘,胸脯的挺拔,饱满的臀部,娇躯线条充斥着诱惑,勾起情欲。 蛊神再次点燃许七安的情欲。 另外,这些美人体内藏着足以杀死一品武夫的剧毒,藏着能控制半步武神的尸蛊,同时,蛊神还对许七安进行了心灵控制。 但许七安眼里只有高昂的战意,视死如归的决心。 并不是没有了情欲,而是绝望压过了任何情绪这,战斗的意志不再受任何动摇。 沉腰,握拳,轰向苍穹。 国色天香的美人消融在拳劲中,拳力逆空而上,“轰”的巨响,拳力冲入阴影中,蛊神身躯崩出一道道裂缝,皮开肉绽,深红的鲜血泼洒如雨。 但祂仍凭借强大的体魄,以及超越半步武神的力量,砸趴了许七安。 轰! 地动山摇,无数的尘烟冲天而起,伴随着气机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化作可怕的沙尘暴。 神魔岛出现了一座巨坑,坑底是一座肉山。 压制许七安后,蛊神如法炮制的不久前的一幕,毒蛊腐蚀着他,尸体操纵着他,情蛊迷惑着他,打算一点点磨灭号称不死不灭的半步武神。 荒在远处游曳,伺机而动,却没有上前争夺战果。 首先,半步武神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死,其次,祂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果然,蛊神庞大的身躯开始抖动,这座肉山时而绷紧,时而松弛,像是在与谁角力。 祂被缓缓抬了起来,在流淌着阴影的底部,是托起了“山”的许七安。 他的皮肤被腐蚀,双目失明,浑身骨骼尽断,体内被植入了无数的子蛊,与他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但在他托起肉山的那一刻,所有的伤势尽数复原,长而细的子蛊从毛孔里钻出,纷纷坠落,枯萎死去。 他的力量更强了。 荒没有任何惊讶,祂想起了那场本该颠覆中原王朝的渡劫之战。 当时许七安便是以二品武夫的品级,靠着不死树的灵蕴和越战越强的“道”,硬生生拖住了祂,为洛玉衡渡劫争取到宝贵时间。 从而逆转局势。 不死树的灵蕴和他的玉碎简直绝配.......荒心里咒骂了一声,当即让头顶的六根独角诞生气旋,演化成黑洞,扑向蛊神和许七安。 “别给他修复身躯的机会,他会越战越强!” 话音落下,许七安一脚飞踹,把整座山踢的浮空而起,他本人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已经在高空之中。 蓝天之下,许七安舒展四肢,前所未有的力量澎湃四肢,皮肤呈现诡异的血红,毛孔里沁出一粒粒血珠,这是膨胀的肌肉击破了细小血管导致的。 他的力量已经彻底超越半步武神,提升到一个无法评估的领域。 因为世间并无武神,也从未武夫拥有过他此刻的力量。 许七安伸手从虚空里一抓,抓来太平刀,接着沉淀了所有情绪,收敛所有气机,丹田塌缩成“黑洞”,吸聚一身伟力。 而后,他赶在蛊神施展蒙蔽时,斩出了太平刀。 玉碎! 巨大的危机感在心里炸开,把天赋神通提升到极致,黑洞产生滚滚吸力。 这既是祂最强的杀伐手段,也是最强大的防御手段。 因为任何攻击产生的能量,都会被黑洞吞噬。 天地间,暗金色的刀光一闪而逝。 下一刻,黑洞崩溃,人面羊身的荒现出原形,一道几乎将祂腰斩的伤口崩现,血腥味瞬间弥漫。 祂痛苦的咆哮出声。 高空中,许七安的腰部裂开,撕裂肌肉和脊椎,旋即在不死树灵蕴的滋养下,以及半步武神的气血修复下,瞬间复原。 空中的许七安再次传送消失,于荒脊背出现。 噗! 太平刀插入脊背,抬脚一踢,太平刀瞬间消失,下一秒,荒的身体裂开,排骨一根根断裂。 荒愤怒又痛苦的嘶吼起来,自神魔时代终结,祂的真身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眼前一黑,许七安失去五感六识。 蛊神从地面弹起,彗星般的撞向这位半步武神。 闭目中的许七安,握紧拳头,摆臂后仰,凭借本能,转身轰出一拳。 空间出现肉眼可见的褶皱,许七安的拳头表面出现一道道漆黑的闪电,那是空间被撕裂的现象。 蛊神的身躯四分五裂,一块块血肉朝着四面八方喷射,啪啪啪......肉块砸落在神魔岛上,染红地面。 许七安也倒飞出去,可怕的反作用力超出了武夫化劲能卸去的极限,骨块四射。 他失去了右臂。 散落满地的肉块延伸出蛛网般的白丝,彼此吸引,黏连在一起,于远处快速重组。 荒的身躯也在肌肉蠕动见,一点点的修复。 远古神魔体魄强大,生命力自然不弱,虽然没有蛊神和武夫那样不死的活性,可一般的致命伤也杀不死祂。 两位超品联手,竟压不住一个半步武神,反而付出巨大代价。 “该死,该死.......” 荒大声咒骂起来。 打到这般境地,祂心里只有焦虑和愤怒,以及一丝丝不愿承认的畏惧。 堂堂两位超品,竟然被一个半步武神牵制到现在,不但没能杀死对方,自身反而受了重创。 更焦虑的是,佛陀和巫神此刻正在吞噬中原,瓜分地盘。 远处的蛊神腹部有节奏的律动,脊背气孔里喷涌出狂风般的气流,每一秒都在消耗巨量氧气,如同运动过度的人类。 祂的消耗也同样巨大,气息下滑严重。 这让智慧超群的蛊神也泛起了焦虑,许七安这个半步武神如此可怕是祂没有料到的。 另一边,许七安饱满的肌肉出现萎缩,剧烈起伏的胸腔里,心脏终于支撑不住炸成血雾,他的瞳孔随之变的黯淡。 他的双腿开始颤抖,似乎难以站立。 不管是花神的灵蕴,还是自身的体力,都到达了极限。 一瞬间,从巅峰状态跌入谷底。 见到这一幕的荒和蛊神,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荒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凶光,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你是我见过除道尊外,最强的人族,待你死后,我会亲口吞了你。” 蛊神缓缓道: “是个人杰!” 这是祂对这位半步武神最后的评价。 世上没有凭空诞生的力量,任何的爆发,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以半步武神之躯击垮两名超品后,许七安不可避免的走向衰弱。 镇国剑飞了过来,立在许七安身前,他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拄剑而立。 许七安缓缓扭头,望向远方,那是九州大陆的方向,黯淡的眼神里,回光返照般的迸发出瞳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从一个小小的铜锣,一步步走到这里,站在这里,是命运的推动,也是自己的选择。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便没什么可说的。 “呸!” 他收回目光,朝着荒和蛊神吐了一口血沫。 这一下,仿佛也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许七安缓缓闭上眼睛,力竭而亡。 .......... 天宗,仙山之巅。 恢弘壮观的天尊殿内,一众长老立于两侧,山脚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天尊,日你老母,我日你老母.......” “狗屁的太上忘情,日你老母.......” “好好的人不做,修你老母的太上忘情.........” “我李灵素今日就叛出天宗了,日你老母,天尊你能拿我怎样........” “你不是封山吗,有本事出来杀我啊,日你老母.........” 叫骂声持续一整天了,没停过。 殿内的长老们再怎么清心寡欲,额角也凸起了青筋,只要天尊一声令下,就下山将那贼子千刀万剐,清理门户。 玄诚道长犹豫许久,面无表情的出列,行道礼: “天尊,让弟子下山驱赶那孽徒吧。” 天尊虽然太上忘情,但不是雕塑,不动怒,不代表不会杀人。 相反,杀起来更果断,绝不会被情绪和感情左右。 这时,垂首盘坐,仿佛在打瞌睡的天尊,终于开口。 缥缈宏大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即日起,除去李灵素圣子的身份。” 殿内众长老躬身行礼。 “即日起,废除太上忘情之法,门中弟子,可走原始道门之术。” 殿内众长老纷纷抬起脸,平素里缺乏表情的脸庞,布满错愕。 就是玄诚道长和冰夷元君两位早已忘情的超凡,也微微皱一下眉头。 天尊此令,是在动摇天宗根基。 “即日起,冰夷元君便是天尊。” 石破天惊,众长老瞠目结舌,冰夷元君素白绝美的脸庞,露出了惊容。 她和玄诚道长对视一眼,仿佛知道了天尊要做什么。 下一秒,天尊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们。 盘坐于莲花台的天尊,身下燃起了透明的火焰,火焰以天尊为柴,熊熊高涨。 透明的火焰很快烧没了天尊的半身,胸膛之下,空空如也。 继续高涨,烧尽胸腹,直至彻底吞噬这位道门一品巅峰的强者。 九瓣莲台之上,空空如也。 天尊,化道了! 天尊竟然在此时融入了天道?! 他明明刚经历过天人之争,岂会化道?! .......... 海外。 九天之上,一道光门缓缓凝聚,它像是真实存在,又仿佛只是一道概念所化。 天门紧闭! 静静躺在地上的太平刀,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它苏醒了。 “咻!” 它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太平刀扶摇直上,撞中天门,消失在这道概念所化的天门中。 下一刻,天门霍然敞开,它撞开了天门,太平刀叩开了天门。 门内降下一道煊赫的光柱,它的气息既柔和又强大,既包容万物,又镇压万物,光柱笼罩拄剑而立的许七安。 光柱中,监正的身影缓缓降临。 ........ PS:今天应该还有一章。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章 天道 监正?! 荒和蛊神昂起头,瞳孔中映照出从天门中降落的监正,琥珀色、漆黑色的两双眼睛,呈现出呆滞之色。 天门打开,原本回归天道的监正重临人间........这样的变故完全出乎两位超品的预料。 下一刻,蛊神和荒都疯了,祂们发狂般的冲向光柱,荒头顶的六根长角气旋激发,融为一体,演化黑洞。 蛊神脊背的气孔喷出猩红血雾,在天空形成一片厚重的红云。 黑洞悍然撞想光柱,企图把力竭而亡的许七安、重临世间的监正,吞噬进黑洞中。 然而气旋滚滚,却怎么都无法撼动这道从天门中降临的光柱。 它既包容万物,又镇压万物。 这位远古神魔所向披靡,让同品级敌人都要忌惮的天赋神通,在这道光柱前,竟显得毫无意义。 见状,蛊神放弃了冲击光柱,因为祂知道,自己力量再强,也不可能超过荒。 无法打碎光柱,那就冲入天门。。 于是蛊神冲天而起,越飞越快,肉山渐渐亮起七种不同的色彩,它们交相辉映,又彼此融合,最后呈现出混沌之色。 蛊神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天门,没错,祂穿透了天门。 天门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所展现出来的不过是一道虚影。 镜中花,水中月。 “嗷吼........” 蛊神终于发出了不甘的,气急败坏的嘶吼。 祂进不了天门,这已经不是远古时代了,神魔不再被天地认可,天门不再允许神魔进入。 在无尽岁月后的当世,想进入天门,必须夺尽九州气运。 “醒来!” 光柱中,监正轻轻一拍许七安的天灵盖。 原本力竭而亡的半步武神,霍然惊醒,睁开了眼睛,就像做了一个漫长,却又短暂的梦。 “监正?!” 旋即,他看清了眼前白衣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子。 巨大的喜悦在许七安内心炸开,“你不是死了吗,不,你不是回归天道了吗?” 说话的同时,他快速扫一眼近在咫尺的黑洞,以及高空中游曳咆哮的蛊神。 祂们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监正面带微笑: “天尊化道了!” 天尊化道.......许七安收起洋溢在脸上的狂喜,品味着这句话。 监正没有卖关子,坦然道: “天道本无情,乃天地规则,原不该诞生意识,但无尽岁月前,一位人族超品融入天道,他给天道带来了一抹“人性”。” 豁然开朗,所有的困惑和猜想,在此刻贯通,得到验证,许七安道: “你是道尊融入天道后,产生了意识,那你到底是天道,还是道尊?” 监正没有正面回答,继续说道: “那抹人性非常微弱,并不足以演化为意识,但一代又一代的天尊融入天道,一点一点的加强那抹人性,终于,某个时刻,他苏醒了。 “天道有了意志,这便是我!” 许七安恍然大悟: “所以,天尊化道后,又唤醒了你? “唉,天尊到底还是融入天道了。” 监正微微颔首: “天尊的选择,是真正的太上忘情!” 他接着说道:“我真正拥有意识,可以算一个“人”时,是一千六百多年前,那时大周王朝立国不久,百废待兴。 “当时,道尊通过一次次的摸索,已经研究出晋升天道的方法。” 凝聚气运......许七安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他又扫了一眼无能狂怒的荒和蛊神,问道: “你诞生意识之前,佛陀和蛊神应该就已经存在,为何祂们没有取代你?” 监正摇头道: “因为气运不够,直到大周中期最鼎盛之时,也就是我诞生意识四百年后,九州世界的气运才达到开天辟地以来的一个巅峰。 “为了防止守门人的出现,巫神和佛陀一直在猎杀一品武夫,掐灭武神的诞生。” 那当时怎么没有开启天道争夺战........这个念头在许七安脑海浮现的下一秒,他想到了答案。 儒圣诞生了。 监正诞生后四百年,正是距今一千两百多年,那是儒圣出生、活跃的年代。 监正仿佛看穿了许七安的内心,说道: “没错,儒圣是应运而生之人,是我千挑万选的人,他独创儒术,百年之内便修成无敌之术,力压诸多超品,把大劫延后至今,但烈火烹油,盛极而衰,短寿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天地规则如此,我亦没有办法,我虽是天道,却不能违背自身。 “儒圣封印所有超品,寿终正寝,为我争取了一千两百年,我从那时开始,便在谋划如何培养守门人。 “可我终归只是一缕念头,虽有意识,却只能按部就班的遵循规则,对人间的干预有限,我必须想办法降临人间,亲自布局,可天道如何降临人间?规则无处不在,却又并不存在。” 这句话有些拗口,许七安想了一下才明白,大概意思是:四季更迭是天地规则,谁都无法改变,但“春夏秋冬”也无法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决定谁先来,谁先走。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规则又并不存在。 监正想要的是拥有一定自主权的力量,而不是按部就班,什么都无法改变的四季更迭。 想到这里,许七安心里一动: “于是,术士体系就诞生了?” 监正缓缓点头,“初代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他和儒圣一样,本身是拥有极大福缘之人,我暗中赠予气运,不停的给他奇遇,一步步引导,助他开创术士体系。 “术士是我为自己开创的体系,它能将我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能让我以人族之躯,窥探天机,炼制法宝,炼化气运,掌控一个王朝的命运。 “掌控中原王朝,便等于掌控了培养武神的资源。” “难怪你当年还是二品的时候,就能许诺寇阳州,将来助他晋升一品,因为你是天道化身,窥探天机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许七安低声道: “然后你卸磨杀驴,把初代杀了,未免太过无情。” 监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产生我有人情的错觉。” 天道无情,便是最大的情.......许七安深吸一口气,“我该如何晋升天道。” 他不想跟监正瞎比比了,虽然这老银币此刻有闲情逸致与他闲聊,那九州的局面肯定处在可控范围。 但九州不危险,不代表超凡强者不危险。 监正莫得感情的,许七安却太上旺情,他不想看到昔日的朋友殒落。 “太平刀是你守门人的凭证,它已经为你叩开天门,你只需吞噬我的灵蕴,便能得天道认可,成为旷古烁今的绝世武神。” 绝世门卫......许七安心里补充一句,旋即低声问道: “那你呢?” 监正笑道: “这一抹人性会彻底消失。” 他眼里并没有留恋和不甘,淡淡道: “天道本就不该诞生意志。” 世间将再无监正........许七安叹息道: “来吧!” 话音落下,监正身躯溃散成一缕缕清光,涌入许七安体内。 耳边,传来监正最后的声音: “替我守护这人间,我当初选择你,不是因为你是异界来客,不是因为你身怀半数国运。” 只因当年那个少年在石碑题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PS:明天完结! 逐鹿中原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绝世武神 “嗷吼!!” 目睹监正化作清光融入许七安体内,代表着荒的黑洞,还有天空中游曳冲撞的混沌肉山,同时发出愤怒焦急的咆哮。 声浪滚滚,回荡在神魔岛上空。 祂们疯了般的冲撞光柱,超品的伟力掀起狂风,引来天地异象。 这座堪比小型大陆的岛屿微微震动,震感沿着板块传导,让四周的海水产生剧烈的水波。 所幸方圆几百里早已生灵绝迹,不然又得“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许七安对两位超品的癫狂视若无睹,闭上眼睛,内视身体变化,力竭而亡时,他的生命力、元神,都已经彻底熄灭,唯有体内的“不灭符文”尚存。 没有遭受彻底的破坏。。 这救了许七安一命,监正激活了不灭符文的特性,让他起死回生。 体内,监正化身的清光融入到每一个细胞中,激活了那些因为力竭而亡,陷入沉眠的不灭符文。 刹那间,许七安的气息一路攀升,几秒内便重回了巅峰,气血旺盛,磅礴的伟力充盈肌肉,流淌在每一个细胞中。 这还没完,清光没有就此散去,而是融入了不灭符文中。 下一刻,细胞中原本各自为政,互不干涉的不灭符文,开始相互连接、拼凑,一座“惊世大阵”正在成型。 神殊猜测的没错,晋升武神的关键,是把半步武神体内的不灭符文拼凑成一个整体,让它们彼此融合。 至于融合后,会半步武神会得到怎样的增幅,这座大阵有何神异,许七安尚不清楚,只能耐心等待。 当不灭符文拼凑、融合到三分之一时,许七安原本达到巅峰的气息,突破了阈值,他的气机、力量正式超越半步武神,晋升到一个前人从未企及过的高度。 超过了他刚才施展玉碎时的爆发状态,也超过了蛊神施展血祭术时的力量。 并且还在增长。 当不灭符文拼凑到一半时,许七安获得了一项天赋神通,这项天赋神通是半步武神领域的升华版,他可以撑起一片属于自身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任何规则都将失去作用。 他就是神,他就是主宰。 许七安不由的想到了武夫体系的特殊——自成一界! “惊世大阵”继续勾勒,完善,当它临近完成时,苍穹之上的天门缓缓关闭,光柱消散。 许七安再不受任何庇佑。 见状,黑洞的气旋运转到极致,裹挟着恐怖的吸力撞向许七安。 天空中的混沌肉山气孔排出血雾,霍然砸下,过程中,祂施展蒙蔽,勾动情欲,喷吐出黑烟般、密密麻麻的子蛊,配合荒干扰半步武神。 “啪!” 许七安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看不见的气界陡然间膨胀,弹飞了黑洞,把浓烟阻拦在外,把暗蛊和情蛊的力量阻隔。 施展血祭术的蛊神,从高空砸下来,重重撞击在气界上,非但没撼动武神的结界,自身反而撞的血肉模糊,一瘫烂肉般的弹了出去。 这时,不灭符文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惊世大阵拼凑完毕。 武神诞生了! “轰隆!” 缭绕着淡淡红云、绿云的天空,在此刻翻涌起厚重的乌云,乌云一直延伸向视线尽头,仿佛遮蔽整个九州。 雷鸣声大作,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天劫酝酿。 这一刻,不管是荒还是蛊神,都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份恐惧一半来源于天劫,一半来源于前方傲然而立的武神。 祂们寿命漫长,开天之初便诞生于世间,在经历的漫漫时光长河里,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天劫。 ......... 京城。 突如其来的一声焦雷炸响,街上飞奔的马匹受惊,或横冲直撞,或跪倒在地。 行人下意识的抱头蹲下,捂着耳朵,内心升起难以描述的、发自本能的恐惧,瑟瑟发抖。 在这股可怕的天地威压下,达官显贵和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魏渊站在瞭望台上,双手撑着围栏,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他的神色涌现难以遏制的激动。 茶室内,南宫倩柔俏脸发白,颤声道: “义父,这,这是.......” 魏渊没有回头,望向南边,呼吸悄然急促。 武神诞生了......南宫倩柔表情木然,分不清是错愕、狂喜、震惊,还是恐惧。 与此同时,观星楼。 褚采薇和宋卿站在八卦台,望着无限高远的天穹,凡人眼里,天空蔚蓝,不见异常,但他们能感应到,在九天之上,积蓄着、酝酿着恐怖的天道之怒。 “宋师兄,怎么突然打雷了?” 褚采薇胆战心惊的抬头望天,心说观星楼这么高,万一雷打下来伤到自己怎么办。 扭头就躲到宋卿身后。 宋卿低声道: “监正老师........” ......... 雷州! 李妙真踩着飞剑,目光眺望西方,眼中难掩悲恸。 就在不久前,一座人口规模不小的城池,被海啸般的血肉物质吞没,城中数万百姓,以及周边村镇的百姓,无声无息的湮灭,成为佛陀凝练山河印的养料。 她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寇阳州、阿苏罗、九尾狐,以及蛊族首领们,一个个缄默不语,表情沉重。 神殊盘坐于虚空,身边漂浮着广贤菩萨的残肢,此刻残肢已经干瘪萎缩,血肉精华成为半步武神修养生息的养料。 虽然救下了神殊,保存住了战力,但长时间鏖战也让这位半步武神耗损严重,短时间内无力再战。 所以大奉方的策略是,暂且放弃雷州,等神殊初步恢复,再与佛陀死战。 “钝刀割肉,也不知道能拖延多久。” 情蛊部的首领,鸾钰低声说道: “我们损失了金莲道长和赵院长两位主力,下次再交手,神殊大师会败的更快吧。” 性格刚烈的李妙真,闻言,转头怒斥: “能拖多久就多久,你要怕死就滚回南疆,少在这里动摇军心。” 她目睹无数百姓惨死,无能为力,本就焦躁,而且知道这个蛊族的艳丽女子与许七安的关系暧昧不清,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鸾钰冷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忽听阿苏罗沉声道: “祂在凝练山河印。” 遥远处,那尊立于“泥潭”中的佛像,十二双手臂合拢,层层叠叠的掌心间,一点清光凝聚,更多的清光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溢出,汇入掌间。 不多时,清光化作一枚小印的轮廓。 山河印一旦炼成,吞噬了雷州生灵的佛陀,将成为雷州的主宰。 后续只要获得气运,祂就能像取代西域那般,真正的炼化雷州。 尽管已经做好舍弃雷州的心里准备,可眼见它真正落入敌手,敌人借此壮大,此消彼长,众超凡心里还是充满了焦虑。 比焦虑更折磨人的是看不见希望,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不知道许银锣在海外情况如何.......” 龙图瓮声瓮气的说道。 场面瞬间一静,众超凡神色古怪,或僵硬,或黯然,或暴躁........ 他们一直躲避这个话题,因为不想让本就沉重的气氛雪上加霜。 许七安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抱着这个希望去战斗,他们心里是有信念的,有希望的,哪怕这是自欺欺人。 一旦掰开揉碎了去说,真实情况是,一个半步武神要在海外直面两位超品。 有胜算吗? 神殊与佛陀的战斗就是例子,一位超品尚能压制半步武神,何况是两位超品。 许七安就算比神殊强,但品级相同的情况下,能强到哪里? 龙图这个蠢货.......蛊族首领心里怒骂。 另一边,佛像手里的山河印越来越凝实,片刻后,一枚底色漆黑,镶嵌蓝色宝石,刻着繁复纹路的小印成型。 佛陀的十二双手臂高高举起山河印。 就在这时,天空焦雷炸响,磅礴恐怖的威压降临,在场每一位超凡强者心里泛起刺骨的恐惧,甚至连御空飞行的胆子都没了。 怎么回事?又有天劫?众超凡心里一凛,不需要言语,出于本能,默契的降落。 远处的佛陀,高举山河印的姿态,骤然僵住。 ......... 玉阳关外。 残破的城墙,荒凉的大地,举目望去,生灵绝迹。 怀庆孤身立在城头,眺望东北方向,天边,浓墨般的乌云正在汇聚,层层叠叠的翻涌。 很显然,巫神那一战中受了重创。 儒圣虽然击退了巫神,但这只能阻挡一时,等巫神消弭儒圣的影响,恢复状态,灾难会再次降临。 “挡的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唯有武神能平定大劫,宁宴,你可安好.......” 怀庆侧身南望。 突然,天空一道焦雷炸响,明明无风无云,但那股磅礴可怕的天地威压却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 女帝心头一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本能的战栗。 而远处,那层层翻涌的黑云凝滞了一下,继而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 紧接着,黑云开始收缩,朝着苍穹之上收缩。 怀庆从中听出了一丝丝的气急败坏。 怎么回事? ......... 神魔岛。 笼罩天空的劫云终究是没劈下来,惊雷炸响后,便开始消散,不多时,蔚蓝的天空重现。 劫云产生,是因为武神的存在有违天道,有违规则。 时至今日,许七安终于明白武神到底是什么东西,武神存于世间,却不受任何天地规则的束缚,是独立的个体,万劫不磨,万法不侵。 形象的比喻是,九州世界里,多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武神一旦撑起领域,那么在领域之内,九州的法则将会失效。 九州世界是不允许这样的禁忌存在于世的,因此要降下天劫。 可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性,武神无法像超品那样取代天道,成为天道,是守门人的最佳人选。 天劫没有降下来,是因为他得到了苍生的认可,得到了天地的认可,凝练了足够的气运。 换句话说,许七安这样一位禁忌存在,是得到了九州世界认可的。 “武神有多强大?” 荒传音问道,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严肃。 “武神从未出现过。” 蛊神的回答言简意赅。 话音落下,祂身躯陡然膨胀,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幕布,将荒笼罩,而后者也没抵抗。 幕布裹住荒,消失在满目疮痍的神魔岛上。 祂们撤退了。 原因有两个,一,两位远古神魔经历长时间的鏖战,状态下滑严重,需要时间恢复。 二,摸不清武神到底多强大的前提下,谨慎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许七安没有阻拦,立于远处,等待着什么。 过了不久。 “咻!” 苍穹之下,一道光华直坠大地,化作一柄暗金色的窄口长刀,刀身微微弯曲,似剑非剑,似刀非刀。 太平刀插在许七安身前,传达出激动、兴奋地意念,大概意思是: 主人,我现在老牛逼了! “别废话,跟我杀敌去。” 许七安握住太平刀,一步跨出,他没有使用大眼珠子的传送,无视规则,消失在原地。 ........... 立于泥潭中的佛像,缓缓转动身躯,朝着南方望去,宏大威严的声音咆哮道: “武神!” 下一刻,祂坍塌成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回归了泥潭,随后,汪洋般浩渺,无边无际的泥潭,开始“退潮”了,退回西域方向。 隔了好久,鸾钰声音带着颤抖的说: “武,武神? “祂刚才说武神?!哪来的武神啊,谁是武神!” 她屏住呼吸,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用求证的目光看着满脸呆滞,同样沉浸在“武神”二字的众超凡强者,企图得到认可。 鸾钰的话,打破了僵凝的气氛,让在场一众超凡强者如梦初醒。 李妙真、阿苏罗等人呼吸陡然间急促起来,这个节骨眼,谁还能成为武神? 但没有人回答鸾钰,因为怕这是一场梦幻空花。 沉默了许久,洛玉衡眸子晶晶闪亮,道: “跟上去看看。” 她的意思是,要去一趟西域边境,一睹究竟。 说完,不等众人回应,她踩着飞剑,化身一道绚丽流光,朝着西域掠去。 众超凡回眸看向神殊,见他依旧盘坐,没有阻拦,心里大定,也跟了上去。 许久之后,等他们赶到西域边界,远远的,看见一尊身高数十丈的佛像,孤独的立于西域的荒野间,祂的面孔始终朝向南边。 南边,海外........见状,洛玉衡等人再无怀疑。 许宁宴成功晋升武神,这让佛陀不得不忌惮的退回西域,做好迎敌的准备,因为在西域,祂是无敌的。 这时,佛陀头顶的天空,苍穹之上,忽然凝出一片泼墨般的黑云,黑云层层叠叠翻涌,一张模糊的脸孔从云层中探下来。 巫神! 祂放弃了自己的领地,放弃了席卷中原,炼化山河印,以一名“无牵无挂”的超品之身,赶来了西域。 只要不是凝练山河印,吞噬天地规则,超品本身来去并不受限制。 此时巫神降临九州,佛陀没有阻止。 天空的模糊人脸和地面的佛像,没有交流,没有冲突,竟无比的和谐。 洛玉衡心里一动,明白了超品们的打算。 巫神和佛陀在西域会合,是想利用佛陀成为西域规则的道行迎战武神,与他做最后的决战。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西域而非靖山城,大概是因为佛陀的实力比巫神要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可怕的威压再次来临,两尊庞大如山的身影出现在西域荒芜的平原上,出现在众超凡的眼中。 这让他们眼神里刚洋溢起的喜色破灭。 不是许七安。 “四大超品齐聚........”龙图吞了口唾沫,“他们想干嘛?” 阿苏罗沉声道: “当然是对付许七安。” 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凝重和忐忑。 虽说武神才能打赢超品,可在他们预想里,那是一对一的情况下战胜。 不过,武神战力如何他们并不清楚,因此心里虽有忐忑,但不至于乱了方寸。 “许七安晋升武神了。” 方甫现身,荒就火急火燎的开口,声音低沉。 黑云中的人脸,表情明显凝重了一些。 佛陀面目模糊,没有表情,但身后骤然间浮现八大法相,严阵以待。 蛊神开口说道: “我与荒消耗极大。” 佛陀微微颔首,合十的双手轻轻一挥,不见神异,不见光芒,但蛊神和荒的气息陡然间暴涨,恢复了巅峰状态。 在西域,佛陀就是天地规则。 做完这一切,佛陀不再看两位远古神魔,重新望向南边,那里,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于空中凸显。 五官俊朗,身材颀长匀称,手持一把窄口长刀。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武神干架,不需要太多的法器和绚丽的法术。 “许七安........” 尽管隔着很远很远,但超凡强者的目力强大,看到他出现,李妙真几个,才真正的把心放平,放稳。 许七安望了一眼聚拢的四大超品,一步跨出。 佛陀身后的大轮回法相“咔擦”转动,佛文写就的“人”字亮起;大慈大悲法相合十吟诵,天地间梵音禅唱;大轮回法相光轮逆转。 这些足矣干扰一位半步武神,让其丧失斗志的法术,一股脑儿的倾泻在许七安身上。 但是没用,他无视了所有控制,朝着佛陀斩出一刀。 武神万法不侵,本身不受任何规则束缚,来源于九州世界的力量,无法撼动他分毫。 佛陀的头颅无声无息的滚落,砸在地上,还原成血肉物质。 祂不是没有抵抗和干扰,在许七安挥刀的瞬间,佛陀修改了西域的规则。 禁止出刀。 禁止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攻击自己。 等发现规则无效后,祂又改变了刀气的行走轨迹,使其斩向天空。 可还是无效。 见状,荒头顶的六根长角气旋膨胀,演化为黑洞,悍然撞向许七安。 许七安一刀捅入黑洞,摧枯拉朽的刀光绽破黑洞,“嘭”的一声,黑洞崩溃,羊身人面的荒四分五裂。 佛陀当即赋予了荒重生的能力。 “此地不得重生!” 许七安低吟道,一刀斩下。 这是太平刀的能力,这把守门人的武器,只有一个能力——斩断规则! 这和儒家的言出法随效果同出一源。 当不受天地束缚的守门人握住这把刀时,他将真正的所向披靡。 守天门者,若不能人间无敌,有何意义? 荒的血肉疯狂蠕动,试图重组,可都没办法重生,祂的元神发出愤怒的咆哮,怎么都没想到,在武神面前,身为开天辟地以来,最强大的存在之一,竟如此不堪一击。 佛陀撑开无色琉璃领域,把许七安笼罩在没有色彩的世界里,同时修改规则。 不能重生,不代表不能降生、不能生育。 荒的残躯突然鼓了起来,所有的血肉精华、灵蕴,往内塌缩,孕育新的生命。 蛊神身躯底下,浓郁的阴影流淌,罩向荒的残躯,同时对许七安发动蒙蔽,勾动情欲。 天空中,模糊的人脸凝视着许七安,发动了咒杀术。 与此同时,九位一品武夫的英魂浮现,自杀式的冲向武神,配合蛊神的攻击,为荒争取时间。 但在下一刻,无色琉璃领域崩溃,九大一品武夫的英魂撞在了看不见的气界上,崩溃成黑烟,回归巫神。 而咒杀术、蒙蔽和情欲勾动,泥牛入海,没有任何作用。 眼前的武神明明身处世界,却仿佛在另一片空间。 化解超品的攻击后,他探出手,轻轻一抬,荒的残躯浮空而起,被一团气机笼罩。 许七安奋力一握。 嘭! 残躯和元神一起炸成血雾,灰飞烟灭。 只剩下六根凝聚了灵蕴的独角。 荒殒落了。 从远古时代存活至今的巅峰强者,彻底殒落。 天空中的黑云剧烈抖动起来,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蛊神睿智清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兔死狐悲的情绪。 佛陀缓缓道: “武神.......天道竟然会允许你这样的人物存在。” 显而易见,这样的发展让超品难以接受,即使是祂们,也不知道武神到底有多可怕。 从古至今,九州世界没有武神,一直都没有。 许七安一步跨出,已然出现在蛊神面前,后者身躯一场,猛的打了个激灵,接着气孔里喷出浓厚的血雾,肉山崩成一块。 祂没有选择和许七安硬碰硬,而是施展阴影跳跃,试图拉开与武神的距离。 “不得传送!” 许七安一刀斩下,斩掉了规则。 蛊神身下的阴影翻涌流淌,但什么都没发生。 “嗷吼.........” 蛊神发出绝望的嘶吼。 七大蛊术是祂灵蕴的具现化,也是祂所有的手段,可这些强大的蛊术丝毫不能威胁到武神。 祂该如何? 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刻,蛊神感受到的是绝望,是无力,是来自更高层次强者的绝对压制。 这样的无力感祂在弱小的神魔、人族身上看到过,当他们面对自身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死亡是这些蝼蚁唯一的宿命。 而现在,祂成了这样的蝼蚁。 下一刻,绝望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咆哮。 许七安一刀刺入蛊神坚硬如铁的身躯中,刀气瞬间贯穿这座肉山,从另一侧喷吐而出,将十几里外的山峦震碎。 山峦坍塌,滚落的不是巨石土块,而是一块块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它们属于佛陀的一部分。 刀光闪耀间,蛊神的血肉之躯突然散了,一块块的坠落。 在“此地不得重生”这条规则被斩断后,蛊神血肉疯狂蠕动,延伸出蛛网般的白丝,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自身重组。 此刻佛陀没有管祂,因为这位超品在认识到武神的可怕之处后,准备孤注一掷了。 一轮轮金色的烈日升起,从远处山峦、河流、荒原中升起,它们朝着天穹之上升起,于佛陀头顶汇聚。 “快退!” 阿苏罗脸色大变,迅速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其他超凡反应不慢,争先恐后的逃离。 大日轮回霸道刚烈,辉芒所过,净化一切,留在这里除了送命,没有别的用处了。 但和之前忐忑焦虑相比,每一位超凡心里都无比的平静,许七安干脆利随的杀死荒,重创蛊神,带给了他们无与伦比的自信。 许七安以同样的方法,磨灭蛊神的意志和肉身,残留下一团混沌。 这是蛊神的灵蕴。 缭绕在天空的黑云快速消散,巫神撤退了。 “此地不得施展大日轮回法相!” 许七安一刀斩下。 但这一次,斩断规则的力量失效,大日照常升起、凝聚。 “你的刀拥有和儒圣同源的力量,但大日如来法相象征着我,这把刀能断规则,却斩不了我。” 佛陀的声音宏大缥缈,来自虚空,来自四面八方。 “你杀不死我,因为在西域,我便是天道。纵使你是武神,不受规则束缚,可你也无法摧毁我。” 许七安哂笑道: “是吗!” 说话间,他把太平刀插入地面,紧接着,这位武神周身肌肉滚动,一道看不见的气界从体内膨胀而出,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气界蔓延之处,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快速湮灭、消散。 天空中的大日轮回法相在触及到气界时,猛的炸开,溃散成一道道刺目的流光,照的太阳都黯淡无光。 流光坠落的地方,一切都染上了佛性,传来诵经声。 “这不可能.......” 虚空中传来佛陀缥缈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人性化的震撼。 因为伴随着气界的扩张,佛陀发现自己正渐渐失去对西域的主导权,祂所掌控的规则,被气界无情的剥离。 这位武神撑起领域,以蛮横不讲理的姿态,侵占着祂的领域,渐渐把祂逼出西域。 最后,西域数十万里疆域,尽数被武神的领域覆盖。 虚空中,一道道金光凝聚,化作一位年轻僧人的形象 他五官俊秀,眉目清晰,双眸里蕴含着岁月沉淀的沧桑,脸上无喜无悲。 佛陀真身! 祂被打回原形了,失去对规则掌控后,祂恢复了原本的面目。 超品之躯。 许七安出现在祂面前,淡淡道: “知道监正是谁吗?” 年轻僧人沉默片刻,叹息道: “已有猜测。” 许七安问道: “你身为超品,已然不死不灭,为何要晋升天道?” 佛陀双手合十: “欲望是生灵无法剔除的劣根。 “你不想知道九州之外的世界吗,只有跳出天地壁垒,才有资格去遨游诸天万界。” 许七安沉默了一下,道: “你们走错路了。” 说罢,他握着太平刀,捅进了佛陀的胸膛。 佛陀没有躲避,没有反抗,坦然的受了一刀。 “阿弥陀佛!” 他的身躯在风中消散,灰飞烟灭。 ......... 靖山城。 天空蔚蓝,阳光灿烂。 城外的祭台上,站着一位头戴荆棘王冠的青年,祂穿着黑色的长袍,负手而立,眺望西南方。 虚空抖动中,一位手持暗金色长刀的青袍青年,走了出来。 “我出身在远古时代,那时候人族以部落为主,依托强大的神魔生存。神魔从不压制天性,或残暴,或嗜血,或纵欲。我见过太多苦难和不公,麻木的活了很多年。” 黑袍青年缓缓道: “直到远古时代的尾声,大劫来临,我看见神魔为了进入天门不顾一切,那时我便打定主意,要取代天道,彻底的超脱凡尘。 “让将来的人不老不死,不受压迫,不受苦难。” 许七安没有讽刺巫神,只是淡淡道: “超品即使在清心寡欲,也终究是生灵,有思想,就有欲望,天道不该有欲望和思想。人间的悲欢离合,压迫和磨难,自有它的因果和原因。” 巫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许七安又道: “佛陀说,九州之外,有三千世界。” 巫神笑着看过来: “你应该最清楚。” ........许七安颔首: “我会让巫师体系传承下去,但从此之后,天下再无超品。” 巫神欣然道: “多谢!” 说罢,祂的元神和肉身如飞灰般湮灭。 巫神自殒。 祂选择以更有尊严的方式消散。 .......... 史料记载:怀庆一年,十一月十二日。 四大超品联手掀起浩劫,屠戮天下生灵。 许银锣一日之内连斩佛陀、巫神、蛊神,以及远古神魔荒,平定大劫。 成就旷古烁今,绝世武神! .......... 怀庆一年,十一月二十日。 早朝。 头戴冠冕,身穿黑色绣龙纹帝袍的怀庆,高居御座。 掌印太监展开诏书,朗声道: “佛陀、巫神、蛊神,以及远古神魔荒,已尽斩于许银锣刀下,大劫平定。华盖殿大学士赵守,为阻巫神,慷慨赴死,为国捐躯,谥文正! “户部侍郎杨恭,赴雷州应战佛陀,居功至伟,提拔为华盖殿大学士。 “今四海平定,巫神教、佛们、南疆版图尽归大奉。东北荆襄豫三州,西域雷州,十室九空,灾民遍野,百废待兴。 “民生之计大于天,尔等需鞠躬尽瘁,助百姓重建家园,不得懈怠。 “钦此!” 殿内殿外,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倒,声浪此起彼伏: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经此一役,九州一统,大奉将开创史无前例的新篇章,九州史上最强盛庞大的王朝诞生。 .......... 京城,内城的某个小院。 绚丽的花海在微风中摇曳,阵阵花香引来路人驻足。 “咚咚!” 往日里无人问津的院门敲开,容貌普通的妇人惊喜的奔过去,打开院门。 院外站着一位大婶,惊喜的说道: “慕娘子,你回来了?” 正是当初与慕南栀走的很近的大婶,就住在隔壁。 姿色平庸的妇人略感失望,礼节性的笑道: “男人做生意亏了,只好用去替大户人家看家护院,我便住回来了。” 大婶感慨道: “前阵子世道不太平,亏了也在所难免,不过啊,我听说以后会越来越好。咱们大奉把西域和东北给打下来了,都是许银锣的功劳。” 两人在院子里闲聊家常,一聊就是半个时辰。 直到屋子里窜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朝着妇人一阵吱吱叫唤,她才想起火炉里炖着鸡汤,匆忙打发走大婶,飞奔回厨房。 焦臭扑鼻,好好一锅鸡汤说没就没了。 妇人气的直跺脚。 “出了许府,什么事都要自己做。” 白姬气啾啾道:“干脆回去得了,每天有人伺候,多好呀。” 妇人就拿它出去,指头一个劲的戳它: “那你回去啊,那你回去啊。” 距离大劫已经过去一个月,期间慕南栀找了个理由搬出了许府。 婶婶虽然依依不舍,但毕竟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便同意了。 本以为那家伙懂规矩的,三天一陪嘛。 结果居然对她不闻不问,冷落了整整一个月。 慕南栀气的暗暗发誓,要和他一刀两断。 “咚咚!” 院门再次敲响。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噔噔噔的走出院子,打开院门,叫道: “婶子,我跟你说啊,我伙房里炖着鸡汤........” 她突然不说话了。 院外站着一个容貌平庸的男人,牵着一批神骏的小母马。 “我要去游历江湖了。”男人说。 慕南栀昂起下巴,傲娇道: “干嘛!” 男人笑道: “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愿意!”她别过身去。 许七安叹了口气:“近来事多,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安顿好了,这不赶紧来找你了吗。” 她想了想,道:“就我们?” 许七安看了眼跟出来的白姬,笑着说: “还有你的小狐狸,我的小母马。” 慕南栀哼一声,就借坡下驴,道: “看在你抛妻弃子的份上,我就答应了。” 白姬纠正道: “抛弃妻子,没有儿子的。” “要你多嘴!”慕南栀凶巴巴的瞪它一眼,接着看向他,打探道: “这一月做啥子了。” 这个月啊.......许七安一本正经:“自然都是忙要紧的事。” .......... “怀庆一年,十一月十四日。 “大劫已定,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怀庆一年,十一月十六日。 “妙真离开京城,行善积德,甚是悲伤,勾栏听曲。” “怀庆一年,十一月十七日。 “与魏公喝茶,谈了谈西域和东北的治理方案,说的都是啥东西,不如勾栏听曲。” “怀庆一年,十一月二十日。 “与洛玉衡双修至黄昏,日暮,勾栏听曲。” “怀庆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阿苏罗回西域重建修罗族,甚是悲伤,勾栏听曲。” “怀庆一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楚元缜云游九州,江湖路远,有缘再见,甚是悲伤,勾栏听曲。” “.........” “怀庆一年,十二月十四日。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 ps:还有一章后记,写的是各个角色之间的结局,正版读者能看。 逐鹿中原 完本感言 终于完本了! 当我坐在电脑前,写下这篇完本感言时,忍不住回顾了这一年半以来的创作,感慨万千。 有怅然,有轻松。 怅然是因为从这一刻开始,许七安的故事告一段落了,必须和大家说再见,我很欣慰,他能陪伴你们度过这一年半的时间,但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轻松的话,当然是可以休息了,这一年半里,我身体每况愈下,出现了很多职业病,颈椎和腰肌劳损等等,其中最让我崩溃的一项是,长期作息不规律、熬夜,让我内分泌紊乱,脾气变的特别暴躁。 动不动就发怒! 这是生理上带来的问题,难以克制,难以自控。 另外,为了参加完本活动,起点这边需要我给一个准确的时间,但创作不是工作,不可能做到一个唾沫一个钉,我鸽了起点很多天了。 完本活动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且提前递交番外,但我一天就只能码这么点字,根本做不到提前码番外。 所以,大结局和后记这篇番外,都是今天码的。赶稿赶的我又情绪暴躁了,感觉写的稍稍有点仓促,这让我非常恼火。 我恼火,起点的工作人员也因为被不停放鸽子而头疼,两败俱伤! 下本书我肯定不参加这种完本活动了。。 嗯,完本后,我会不定期更新免费番外,番外我会写写日常,写写修罗场.......当然,不一定会写啊,七天内如果不更新番外,就会点完本,不会让大家的投资失败的,放心吧。 如果七天内不写番外,那我可能会在公众号连载番外,因为公众号没有这么多限制。 可以关注一下我的公众号:“我是卖报小郎君”。 回归作品本身,先简单汇报一下均订,很遗憾连载期间没能到15万均订,但完本后均订会涨,希望能到15万吧,差的不多。 至于其他方面的成绩,就不去吹了,因为大奉的成绩我觉得不需要去强调了。 当初妖二代完本后,我答应读者,下本书写爽文,现在我做到了。 很多现实里的朋友,包括一些读者说,打更人是纯粹的爽文,如果再加入一些悲欢离合,甚至悲剧就好了。 但我觉得这样的话,我会被读者打死。 既然答应写爽文,就不能失信,其实在写作过程中,我有想过加入一些悲欢离合,比如云州叛军剧情,多写死一些配角。 比如最后大劫部分,寇师傅、阿苏罗、怀庆、李妙真等等,这些角色都有相应的盒饭准备着的。 但理智告诉我,这么写的话,读者可能也给我准备好盒饭了,哈哈,开个玩笑。 网文作为商业作品,作为娱乐产品,给大家带来爽和笑点就够了,适当的深度和小小的悲剧可以,但这永远只是点缀。 生活够苦闷了,看过小说如果也要沉重,那就没意思了。 言归正传,打更人这本书,优点和缺点都比较明显,优点就不去说了,主要说说缺点,也就是经常被读者吐槽的打斗问题。打斗写的确实一般,但这是和擅长写打斗的顶尖大神相比。 这方面我完本期间会多练习的,争取下本书脱胎换骨。 再就是更新不稳定的问题,打更人前中期状态好,写作激情高昂,每天八千字以上,但随着时间的积累,首先是身体开始吃不消了,刚才我说过了,身体各方面出了问题。 其次是,成名之后,琐事更多了,尽管我不停的拒绝一些活动,但还是有些避不开的活动要参加。很难再向前中期,心无旁骛的创作。 从六月到七月,琐事缠身,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剧情,就很气人。 写过书的都明白,作者,尤其是网文作者,不能被琐事纠缠,一旦身边琐事多,多半就废了。 因为创作需要精力啊,需要时间啊,而且是网文这种高强度的创作,占用的时间和脑力可想而知。 下本书我尽量存稿,保证更新稳定。 接下来是写作心得方面的感想,其实写完大奉,我才觉得自己真正踏入写作门槛了,以前全都是瞎写,没有一个清晰的体系和技巧。 怎么样人前显圣,怎么样拉期待感,怎么样立人设,怎么样安排节奏,怎么样凸出爽点,怎么样写日常,其实都是方法的。 这些方法实在太重要了。 完本后,做一个技术性的总结,争取下本书写的更好。 说到下本书,我还没有想好写什么,在这里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你们可以把想看的题材,留在这里。 我会选一些点赞率最高的,然后放到公众号里,让大家投票。 也许你的提议,就是我下本书的题材! 题材征集(大家把本章说留在这里)。 不过,仙侠的我多半不写了,不停的走出舒适区,不停的挑战新的题材,虽然可能会翻车,但也可能一飞冲天。 如果我当初写完《妖二代》,继续写都市,可能就不会有《打更人》这部作品,这就是不停开拓的好处。 坏处是,也许我下本书换题材就扑街了,哈哈哈。 但那又怎么样呢,下本书也只是我创作生涯里的一部分,是积累,是过程,不管成绩好坏,坦然面对,因为没有低谷,就没有高峰。 我对网文市场,或者说起点市场最大的感悟是,想要成为爆款,必须要有创新,必须有和别人不同的东西,不然很难出头。 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卷,没特色就容易被人卷飞。 卷,已经变成当代社会主流了。 这里点名吐槽一下老鹰,一天三万字更新,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私交好归私交好,但我还是想打死他(狗头)。 寒假会推出打更人漫画,我看过一些内容了,画的不错,许铃音很可爱,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 动漫和影视剧也会陆续上线,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 这里再做一个py交易,打更人完本后,书荒的朋友可以去看看肘子的《夜的命名术》,今年最现象级的作品,刚上架就连破各大记录。 《命名术》这本书,我早就想看了,但连载期间压力大,琐事多,一直没时间,现在终于可以宰肘子了。 最后,江湖路远,大家有缘再见! 完结撒花! 逐鹿中原 番外一:劫后 巫神,人族至强者之一。 生于远古神魔时代,活跃与人、妖争霸时期的巫神,自殒,灰飞烟灭。 看着巫神的身躯、元神瓦解,回归虚无,许七安轻轻吐出一口气,最后一名超品殒落,大劫至此才算真正平定。 “太棒了,干掉巫神,平定大劫,再没有人能阻拦我们勾栏听曲。” 太平刀朝着主人传达出欣喜的意念。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器,这样的器灵........许七安随手丢掉太平刀,转而看向不远处的靖山城。 巍峨的雄城孤独的伫立在平原上,城内并非空空如也,有着无数活人的气息。。 他一步跨出,转瞬间来到位于古城中央的那座大殿。 十几根粗壮的立柱支撑起恢弘的穹顶,宫殿高阔,规格是按照十几米高的巨人来建造的。 知道巫神是生于远古时期的人族后,再看这座庞大到夸张的宫殿,也就不奇怪了。 想来当年远古时期,神魔们居住的宫殿也是这等规模。 猩红地毯的尽头是高高的御座,穿着巫师长袍的萨伦阿古站在御座边,御座之下,是数千名同样穿长袍的巫师。 他们低头盘坐,做祈祷状。 “巫神自殒了。” 许七安说话时,还在大殿入口,这句话说完,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属于巫神的御座上。 闻言,下方的数千名巫师没有哗然,没有喧闹,而是一片死寂,仿佛认命了。 身为巫师,他们自然能感应到巫神的死亡,知道巫神是被这位新晋巫神逼死的。 心存怨念和仇恨的巫师并不少,甚至是此刻大部分巫师的共同感受。 只不过面对旷古烁今的武神,没有哪位巫师会产生报复心理。 蝼蚁如何报复神明? 浓密的白胡遮住半张脸的萨伦阿古,从宽松的长袍底下掏出两件物品,躬身奉上,声音嘶哑的说道: “巫神自殒前留下的,说凭此物,可让许银锣留我等一命。” 两件物品,是刻刀和儒冠。 伴随着赵守的殉国,两件法宝落入巫神手中,巫神并没有摧毁它们,而是保留了下来。 不过,两件法宝消耗巨大,没有半点浩然正气留存。 基本已经废了七七八八,没个几百年的浩然正气温养,不可能再复苏了。 许七安挥了挥手,把刻刀和儒冠收入地书碎片,他环顾殿内黑压压的巫师,声音威严平静: “我准许巫师体系传承下去,自今日起,巫神教改名巫教,受大奉管辖,过去种种,既往不咎。” 转而看向萨伦阿古,以及台阶上的雨师纳兰天禄、灵慧师乌达宝塔和伊尔布,道: “尔等超凡,随我回京,于司天监地牢思过五百年,五百年后,还尔等自由。” 萨伦阿古等四位超凡强者,齐齐躬身,接受武神的惩罚。 许七安当即消失在殿内。 .......... 【三:巫神自殒,大劫已定。】 离开巫神殿后,他盘坐在太平刀上,一边朝着京城而去,一边传书。 将来史书上会写我的名字吗,太平刀孤军奋战,力斩远古神魔和佛陀.........屁股底下的太平刀传达意念。 “会的,以后你就是天下第一神兵了。”许七安拍了拍它的刀柄。 赶紧回京城吧,回京城勾栏听曲........太平刀用意念说道。 “你是天下第一神兵,要有神兵的自觉,这种掉位格的事少干。”许七安严肃道。 那我要一把母刀,我要和她双修........太平刀接着表达出想睡“女人”的意思。 ?许七安愣了一下,谨慎措词: “你是什么时候误入歧途的,是谁带坏了你?” 许七安绝对不会承认武器随主人这种事。 玉阳关,怀庆站在荒凉孤寂的城头,怔怔的看着玉石小镜的镜面凸显出的传书,半晌,她睫毛轻轻颤抖,靠着女墙,一点点的滑倒。 性格坚毅如她,此刻也有种历经万劫后,雨过天晴,大地回春的虚脱感。 这种虚脱感来源于精神。 剑州,在武林盟和当地官府的组织下,乡绅百姓开始东奔,剑州城的官道上,背着行囊的百姓拖家带口,组成慢慢人潮,如同外出猎食的蚁群。 达官显贵和商贾人家,乘坐马车或马匹,走在队伍前头,如果不是军队限制着他们的速度,早就如脱缰的野狗,能逃多远是多远。 官道两侧,剑州武林盟的骑兵、江湖人士,以及剑州官府的官兵,还有襄荆豫三州的守军,分列在官道两侧,维护着逃难队伍的秩序。 已经迈入三品武夫之境的曹青阳,高立于云端,俯瞰大半个剑州,观望大局。 “老祖宗在西域不知道怎么样了。” 官道边,高居马背的傅菁门忍不住侧头,对身边的策马并肩的杨崔雪说道。 杨崔雪沉吟一下: “老祖宗是二品武夫,等闲死不掉。” 话虽如此,但他脸色却无比凝重。 二品武夫,即使面对一品强者,也有吹胡子瞪眼的底气。 排除同体系的高品武夫,以及相近领域的武僧,各大体系的一品,都无法轻易的杀死二品武夫。 但这是正常情况下,如今的局面是三品多如狗,一品满地走,半步武神打头阵,超品亲自撸袖子下场。 新晋的二品大儒赵守都死了,老祖宗又是必须冲锋陷阵的武夫,能不能活下来,看天意了。 这时,边上的乔翁目光眺望漫漫人潮,叹息道: “大劫不平,他们又能逃到哪里? “老夫呕心沥血的经营剑州商会,挣那么多银子有何用?” 周遭的几位门主、帮主,沉默了下来。 寇阳州离开前,把大劫的真相告知了他们。 如果换成是旁人说:九州马上要变天了,超品取代天道,天下生灵灰飞烟灭。 那武林盟的帮主门主们一定笑哈哈的打赏几个银子,夸他书说的不错,下次还来。 但这话是老祖宗说的,意义就不同了。 结合前阵子两位半步武神在雷州边境击退佛陀的事迹,容不得他们不信。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身为四品武夫的他们,表面没有恐慌绝望,甚至表现出超强的执行力和沉稳态度。 但内心深处,对未来的绝望担忧,对大劫的无力惶恐,其实一点都不少。 “黄白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啥好可惜的。”傅菁门骂咧咧道: “老子的婆娘还怀崽了呢。” 他脸色狰狞的啐了一口,突然颓废的低声道: “罢了,这狗娘养的天下,不来也罢。” 这时,萧月奴收回目光,环顾众人,“楚兄说过,许银锣若是能从海外归来,则一切可定!” 闻言,傅菁门等人看向踩着飞剑,立于低空的楚元缜。 一切可定.......楚元缜只能苦笑,许宁宴能从两名超品的围杀中存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 想救监正,谈何容易? 他在海外苦苦挣扎,超凡强者们在西域苦苦挣扎,怀庆留在玉阳关盯着巫神,何尝不是一种挣扎。 挣扎过后,九州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他已经不愿再想。 这时,熟悉的心悸感传来,掏出地书碎片,定睛一看。 他当即愣在原地,接着,“哐当”,地书碎片摔落在地。 傅菁门等人注意到空中坠落的地书,心里一凛,纷纷御风而起,来到楚元缜身份,急切道: “有什么消息?” 话音落下,他们愣住了,楚元缜眼眶微红,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双手微微发抖。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很难让人直观的看清情绪。 杨崔雪试探道: “怎么了?” 问完,这位老剑客在心里嘀咕一声:千万不要是坏消息! 尽管坏消息的可能性最大。 深吸一口气,楚元缜喃喃道: “许宁宴传来消息,他已杀尽超品,大劫已定!” 如梦似幻。 武林盟帮主、门主们面面相觑,傅菁门呼吸一下急促,追问道: “真的假的?” 尽管知道楚元缜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但他说出的信息给人的感觉就是再开玩笑。 楚元缜没搭理他们,一吐胸中浊气,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隔了片刻,傅菁门哈哈狂笑起来,挥舞着手臂,“许银锣杀尽超品,平定大劫,亘古未有。盟主,咱们不用逃了。” 笑声遥遥回荡,让官道上沉默逃难的百姓停下脚步,诧异的循声望来。 紧接着,喧哗声和议论声传开,百姓们脸上出现轻松表情或笑容,他们听不懂什么是超品,但那个江湖匹夫说的话,他们可是在听在耳中的。 许银锣平定大劫,不用逃了! 凭借着对许银锣的信赖和尊崇,几乎没有人质疑,甚至认为这很正常,许银锣平定叛乱、大劫,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 雷州边境。 李妙真、阿苏罗和恒远大师取出地书,查看传书。 “结束了........”李妙真放下地书碎片,悲喜交织,泪水无声滑落。 “阿弥陀佛!”恒远和度厄罗汉同时双手合十。 阿苏罗默默的把地书碎片收好,一言不发的捧着脸,好久没有任何动作,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仇恨结束了。 他人生的意义,仿佛也在这一刻失去了。 寇阳州则转头东望,看向了京城。 孙贼,你的江山,老子替你保住了。 不管是早已身化黄土的王者,还是桀骜不驯的匹夫,当年率军起义,都只是为了让百姓活下去。 .......... 浩气楼。 魏渊站在瞭望厅,耳边传来疾步登楼的声音。 “义父!” 南宫倩柔满脸喜色的奔上七楼茶室,望着瞭望台上的背影,高呼道: “宫中传来消息,许七安斩了所有超品,大劫已定。” 背对着他的魏渊,没有回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如释重负。 ......... 文渊阁。 “捷报,捷报........” 掌印太监飞奔着冲进内阁,此时王贞文正与几位大学士议事,厅内凝重的气氛被掌印太监冲的荡然无存。 王贞文霍然起身,主动迎向掌印太监,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问道: “捷报?何来的捷报?” 身后的钱青书插嘴道: “雷州,还是玉阳关?” 在他的认识里,能成为捷报的,也就来自这两处战场。 掌印太监摆摆手: “方才,方才陛下和许银锣一起回来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厅内猛的一静,接着,几位大学士呼吸急促起来。 王贞文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前奔几步,抓住掌印太监的手臂,迫不及待道: “捷报是.......” 掌印太监满脸笑容: “陛下说,世间再无超品,大劫过去了。” 当场,钱青书赵庭芳几位大学士,或瘫软在桌上,或老泪纵横,或振奋拍桌,情绪激动。 ........ 【三:伤亡情况如何?】 地书中,许七安问道。 【二:金莲道长和赵院长殒落,其他人无碍。】 李妙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金莲道长和院长死了啊........这样的损伤对许七安来说,是值得欣喜的,相比起这次大劫的危机程度,只是战死两位超凡,完全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他难免想起当年初见时,街边摆摊的老道士和书院里不修边幅的老儒生。 一晃三年过去,两位曾经值得信赖,对他多有帮助的老前辈,已经彻底离开人间。 悲伤和怅然缭绕在胸腔,久久不散。 【三:监正和天尊也殒落了。】 许七安传书道。 监正也死了........天地会成员看着传书,愈发沉默。 昔日的大奉守护神,算无遗策的一品术士,最终还是难逃劫难。 【七:等等,天尊怎么会殒落?你怎么知道天尊殒落了?】 这时,李灵素发来传书。 圣子惊呆了,他在山脚下正骂的兴起,结果天尊不声不响的偷偷殒落了? ......... ps:我会不定期更新番外。以日常为主吧,毕竟剧情已经走完,该填的坑也填完,番外能写的东西也就日常了。 “后记”是全订番外,起点的完本活动,大家可以全订看看。 番外对后记是一种补充。 逐鹿中原 番外二 一统天下 李灵素的提问,同样也是天地会成员们的疑惑,刚才不问,是众人还沉浸在监正殒落的怅然中。 感叹昔日的大奉守护神身陨。 看到圣子的传书后,众人收敛情绪,把注意力转回各种疑惑和不解翻涌而上。 许七安身在海外,如何得知殒落的消息? 而且,他把监正和天尊的陨落摆在一起,这说明天尊与天道同化绝非寻常,可能与大劫有关。 【三:天尊是为监正而死的。】 许七安的传书出现在众人眼中。 天尊为监正而死?! 天尊也出海参战了吗?难道是被我骂到羞愧,所以才出海相助许七安,激战中,天尊为救监正而死圣子又悲伤又感动又困惑。 天尊也参战了啊,看来圣子立功了,可惜监正依旧难逃厄运其他人心里如此想道。 但许七安旋即而来的传书,让天地会成员愣在当场,瞠目结舌: 【三:赵院长殉国后,大奉气运彻底消散,监正不再是不死之身,因此殒落。但天尊融入天道后,唤醒了监正。。】 监正原本已经死去,是天尊融入天道救回了他天地会成员望着这条传书,心头一震,本能的知道这句话里蕴含着极夸张的信息量,但又看不懂。 赵院长虽然击退了巫神,挽救千千万的百姓,但他的死,确实榨干了大奉最后的国运楚元缜亲眼见证了赵守的殒落,只是没想到,赵守在救下无数百姓的同时,也变相的“害死”了监正。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但天尊融入天道和唤醒监正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天尊融入天道,会唤醒监正? 【七:天尊融入天道,唤醒了监正?宁宴,这是什么意思。】 李灵素再次替天地会成员问出心里的疑惑。 【三:因为监正是天道化身。】 许七安发完这条传书后,动指如飞,把详细情况,一条条的以传书形式发在地书聊天群里。 等他发完后,地书聊天群已经一片寂静,没有人发声,也没有人感慨。 寂静不代表平静,相反,此时的天地会成员,内心掀起的波澜足以称作“毁天灭地”。 这包括就在许七安身边的怀庆。 监正是天道化身,而他诞生出的意识,是包括道尊的天尊分身在内,后续一代代天尊融入天道形成的。 难道监正要扶持许七安成为武神,难怪他要培养守门人。 许久后,初步平静下来的楚元缜感慨传书: 【四:难怪我会觉得术士体系的诞生有些突兀,初代监正也是他的棋子,在他的引导下开创了术士体系。】 【二:所以,人族昌盛,得天地厚待,是因为道尊和一代代天尊的功劳?】 李妙真难得的提出一个有深度的问题。 她的意思是,人族能在继神魔之后,战胜妖族和神魔后裔,成为九州世界的主人,是因为道尊和天尊们对天道产生了影响,使其偏向人族。 【三:或许吧!】 许七安传书道,他无法给出答案。 【八:尽管天道无情,但毕竟也诞生了意志,但凡有意志,便有喜恶,既然是道尊和一代代天尊意识的聚合体,亲近人族在所难免。我更在意的是,天宗的心法,是可以让天道拥有意识的,诸位,这会不会成为隐患?】 天地会内部陷入短暂的平静,众人思考着这个问题,没有回答。 突然哲学起来了许七安心里嘀咕一声,刚想说自己身为守门人,也能一定程度上制衡天道,突然看见李灵素发来传书: 【不会有这样的隐患了,刚才师尊下山见我,说天尊羽化前,留下三条口谕。一,冰夷元君接替天尊之位;二,天宗重修原始道法,不再修太上忘情。】 师尊成为新一代天尊了?李妙真由衷的为冰夷元君高兴,并传书解释道: 【二:原始道法是远古时代末期,人族先辈们摸索出的修行之法,你们知道的,道尊是集道法的大成者,但并非开创者。道尊开创的是天地人三宗之法。】 原始道法是可以修到超品境的,道尊便是例子。 弃修太上忘情的话,当然就不会再有天尊融入天道,唤醒监正了。 这也意味着,监正真正意义上的陨落了,永远不可能再降临人间。 寝宫里,坐在御座上的许七安,握着地书,扭头看向司天监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屋檐,看见了高耸入云的八卦台,却再也看不见那道捻酒杯眯着眼,醉眼看人间的身影。 监正许七安轻轻叹息。 【八:第三条口谕是什么?】 阿苏罗传书问道。 【七:剥夺我圣子之位,逐出天宗。】 地书聊天群猛的一静,众人仿佛看见了圣子灰心丧气,欲哭无泪的脸。 【二:这是为何啊?】 李妙真大吃一惊,她被逐出天宗,是因为信念不同,无法做到太上忘情。 师哥命犯桃花,确实也该逐出师门,但既然弃修了太上忘情之法,那便没有把圣子逐出师门的必要。 【七:可能是,嗯,大概,是我在天宗山门下骂的太过分了。】 【二:你骂什么了?】 李妙真心里一沉。 【七:就,就是,一时糊涂,想当天尊他爹】 李妙真:“” 许七安:“” 怀庆:“” 阿苏罗:“” 楚元缜:“” 见众人不说话,李灵素传书狡辩: 【七:天尊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太上忘情嘛。】 【六:阿弥陀佛,贫僧觉得天尊已经忘情了。】 恒远大师忍不住传书,他等闲是不说话的。 李灵素:“” 天尊不忘情,你现在已经轮回去了李妙真气呼呼的传音: 【二:好啦好啦,先回京城,你的去留,容后再商议。】 她还得为不争气的师哥的未来操心。 天宗待不下去了,地宗肯定也不行,师哥虽然是个好人,但不是善人,人宗倒是可以,洛玉衡看在许七安的面子上,肯定会收留天宗弃徒。 但人宗隐患极大,业火灼身时,需以意志力对抗七情六欲,而师哥后宫佳丽三千人,怎么可能不碰女人? 碰了女人就会被业火烧死。 结束传书,许七安侧头看了眼站在右侧,龙袍加身的女帝。 “我回府报个平安。” 他起身,语气低沉的说道。 怀庆纤薄性感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大劫已定,恋人平安,固然是件值得欣喜之事,但这次大劫里,金莲道长、赵守,还有监正,都彻底的离开人间。 重获新生的喜色下,是生离死别的伤感。 她能体会许七安沉重的心情。 许府。 寒冬腊月,许府的花园里,盛开着灼灼醒目的鲜花,阵阵沁人的花香在府上缭绕不散,闻之心旷神怡。 清晨的寒风里,许铃音坐在内院的石桌边,两只小脚悬空,一边面色狰狞,一边把酸涩的橘子塞进嘴里,时不时打个哆嗦,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酸的。 粗短的小手指沾满黄色的皮汁。 “大锅” 看见许七安回来,小豆丁先是瞅一眼他的手,见两手空空,这才松了口气,竖起浅浅的眉毛,向大哥告状: “爹今早又买青橘回来给我吃了。” 许七安就问: “那你感不感动?” 许铃音顿时悲从中来,酸的挤出两行泪。 乖孩子,都感动的哭出来了许七安摸摸她的头,道: “下次你爹再给你买青橘,你就把洗澡水偷偷灌进他的茶壶里,你二哥也一样。” 许铃音一听,眼睛亮了,大声试探道:“那我用洗脚水可不可以?” 以后家里的水不能喝了许七安鼓励的说: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但记得下次说这些事的时候,小声点。” 他叮嘱小豆丁不要浪费食物后,便转道回了自己的小院。 宽敞奢华的卧房里,临安坐在桌边,白嫩的青葱玉手握着猪鬃牙刷,心不在焉的漱口刷牙,两名贴身宫女默不作声的伺候着,一个烧热水泡汗巾,一个收拾着挂在屏风上的衣物。 她的双眼有着浅浅的血丝,眼袋也略微浮肿,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心事重重。 “吱~” 推门声里,临安猛的抬起头看来,一袭青衣映入眼中,接着是熟悉的容貌,以及上面挂着的,熟悉的笑容。 “我回来了。”他笑着说。 她眼眶瞬间红了,仓促慌乱的推桌而起,撞翻了圆凳,带着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扑进许七安怀里。 懒洋洋的暖阳里,慕南栀穿着荷色长裙,梳着时下妇人最流行的云鬓,靠窗而坐,怀里抱着蠢蠢欲动,想出去找许铃音玩的白姬。 慕南栀的卧房偏南,窗户朝向的后院鲜少有人经过,因此她此刻并未佩戴手串,任由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沐浴在慵懒的冬日里。 肌肤如玉,美艳如画。 小白狐黑纽扣般的眼睛骨碌乱转,想着挑一个合适的机会逃走,与许铃音溜去司天监找监正玩。 新任监正总能取出各种各样的美食喂给人类幼崽和狐狸幼崽。 慕南栀轻抚白姬脑瓜上的绒毛,轻轻叹息: “以前姨不戴手串,你就高兴的舔姨的脸,现在没以前热情了。所以说,人心是善变的。” 白姬眨了眨眼,天真无邪的说: “姨,我是妖呀。” “领会意思就好。”慕南栀反手给它一板栗。 “我会永远爱姨哒。” 白姬连忙表忠心,伸出粉嫩小舌尖,舔舐一下慕南栀的手背。 “那今天就在这里陪着姨。”慕南栀低下头,展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颜。 白姬心神摇曳,心里小鹿乱撞,用力点头:“嗯嗯!” 它突然觉得,与其和许铃音这个愚蠢的人族稚童玩耍,不如留在这里陪天上地下,美貌无双的姨,光看着她的脸,就觉得灵魂得到了净化和升华。 这时,正沉浸在花神美色中的小白狐,忽然察觉到慕姨的娇躯一颤,继而紧绷,紧接着,它听见熟悉的声音: “真美!” 白姬昂起头看去,窗外站着熟悉的人,正朝慕姨挤眉弄眼。 而明明茶饭不思的慕姨,此刻却表现出一副嫌弃和冷淡的模样,傲娇的撇过头,不去搭理窗外的人,仿佛这个男人一文不值。 这样的态度转变是白姬的情商暂时还不能理解的。 慕南栀傲娇了片刻,见臭男人没哄自己,就气呼呼的扭过头来,没好气道: “怎么没死在外面。” 许七安笑道: “这不是想你了嘛,心里想着你,就有永远都用不完的力量,你是我最大的求生欲。” 虽然知道这是花言巧语,糖衣炮弹,但慕南栀还是很受用的,哼了一下: “麻烦解决了?” 许七安笑着颔首: “多亏花神无私奉献不死灵蕴,助我在海外大杀四方,终于平定大劫,从此九州再无超品。” 呼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压抑的情绪得以排解,但心里的哀怨还有,就问道: “没什么损失吧?” 许七安点点头: “监正赵守和金莲道长殒落了,其他人都还在,已经很好了。” 他脸上是挂着笑的,可是笑容里有着浓浓的怅然和悲伤,缅怀和唏嘘。 慕南栀心里的那点哀怨顿时就没了,还有点心疼,但性子傲娇,端着的劲儿一时放不下来,就说: “你能成为武神,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说完,把白姬往地上一丢: “去玩吧,走远点,午膳前不要回来。” 白姬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小脑袋里充满问号,姨怎么说变就变呢? 难道刚才对它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吗。 白姬气愤的出去找小豆丁玩了。 许七安一步跨出,无视墙壁窗户,一步来到室内,慕南栀则走到桌边,娴熟的煮水泡茶,两人在暖洋洋的冬日里喝着茶,许七安给她讲述大战的经过。 其中包括监正的真实身份,武神的能力等等。 “那你气运加身,不可长寿的限制是不是没有了?”慕南栀惊喜的问。 许七安愣了一下,他自己反而忘了这一茬,没想到慕南栀还记得,原来她一直寿命问题。 “武神不死不灭,不受规则束缚,自然不会死。”许七安说道。 慕南栀笑了起来,捧着茶盏,哼哼唧唧的说出自己的小心机: “百年之后,临安老死了,怀庆是皇帝,她也得死。钟璃霉运缠身,距离超凡十万八千里,李妙真行善事随心所欲,迟早入魔。算来算去,我的劲敌只有洛玉衡这个臭娘们。 “但我不怕,谁让她丑呢。” 我可以用太平刀斩断怀庆不可长生的规则,可以辅导临安修行,踏入超凡,也可以替李妙真磨灭心魔,辅助钟璃晋升超凡也不是难事许七安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笑道: “所以,南栀才是我此生最爱。” 许七安说的可是真心话,每条鱼都是他的挚爱。 “油嘴滑舌!” 慕南栀哼道,连忙低头喝茶,掩饰悄悄翘起的嘴角。 次日。 早朝过后,一则告示贴在了京城各大城门口,以及各大衙门的公示栏上。 告示洋洋洒洒百余字,内容是,许银锣率一众超凡强者,斩神魔,杀超品,平定大劫,西域、南疆以及北境和东北,正式纳入大奉版图。 中原大奉王朝一统天下,京城轰动。 这则消息旋即由驿卒传送到各洲各郡,席卷中原。 s:我后续还是会更新番外的,公众号和起点一起更新,但有部分章节,我可能只会在公众号上更新,因为起点不太方便,嗯,不需要我解释吧。 还有,之前看到书评,有读者说我七天没更新,害他投资失败,冤枉死我了,我完本后的第三天,就申请了完结。 逐鹿中原 番外三 庆功宴 晌午,京城桂月楼。 一楼大堂,穿着儒衫的年迈说书先生,独坐大堂中央,四面皆酒桌,二楼邻着栏杆摆满四方桌,酒客们大快朵颐,边喝着酒,边聆听老先生说书。 “啪!” 老人拿起惊堂木,中气十足的沉声道: “几度苍山日暮,人间最费思量,上回说到,那巫神虽被大儒赵守逼回靖山城,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 老人抬手猛的一指,加重语气道:“可那是巫神,亘古至今最强者之一,那是天难葬地难灭,便是大儒,也休想杀祂。于是乎,巫神卷土重来,再攻大奉,然大儒已死,还有谁能挡祂?” 顿了顿,他悠哉哉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才继续: “再说雷州之地,我大奉的超凡强者浴血奋战,阻佛陀于雷州边境,寸步不退,却也陷入生死危机啊。金莲道长以身殉国,下一个是谁?” 周遭的食客们放缓进食的速度,认真聆听。 “雷州和玉阳关已是如此凶险,可再凶险,也不及身处海外,以一人之力独挡两名神魔的许银锣。”老人抚须感慨着说: “那一战打的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整片汪洋赤红如血,鱼尸密密麻麻.......” 说书老人煞有其事的描述着,而酒楼里的食客专心致志的听着,沉浸在老人勾勒出的画面里。 二楼的围栏边,李灵素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酸溜溜的说: “讲的那么细致,肯定是许宁宴自己传出去的吧。” 坐在对面的青衫剑客楚元缜,摇摇头: “是朝廷传的。 “同样的版本我已经十几次了,这几天,茶馆酒楼勾栏,乃至教坊司,都有人在传许宁宴的功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成为旷古绝今的武神。” 李灵素放下酒杯,期待道: “那在场故事里,有没有关于我的细节” 楚元缜看他一眼: “天宗圣子一时糊涂,想当天尊父亲,然后被逐出师门的细节?” “.......”李灵素低头喝酒。 楚元缜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指的是将来的修行。 李灵素沉吟一下: “不修太上忘情了,人宗和地宗我也不爱,打算重走原始道法。嗯,在这之前,我想先把武道提升到四品。” 楚元缜顿时露出怜悯之色。 李灵素侧头,再次把目光投向大堂,以及下方的食客们,看着他们露出敬仰神色,看着他们为许七安的战绩欢欣鼓舞,一时间有些恍惚。 “羡慕了?”楚元缜笑着问道。 李灵素嗤笑一声: “我又不是杨千幻,这些虚名于我而言,不过是浮云。” 圣子不喜欢人前显圣,一点都不羡慕许七安的声望。 楚元缜点点头: “幸好他在司天监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然,我真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李灵素闻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早就解开心结了,现在想想,其实没必要和许宁宴较劲,他的桃花债也就是花神、国师、临安公主和夜姬,这几个女子虽然倾国倾城,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有他好受的。 “而且,我那妹子性格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注定是他看得到吃不着的人儿。 “还有怀庆,就一号那霸道性子,愿意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反观我,虽然应付那些红颜知己焦头烂额,可她们都死心塌地的想给我生孩子。” 楚元缜又露出怜悯之色,说: “我还约了许宁宴.......” 圣子不以为意,道: “所以?” 楚元缜犹豫了一下: “有件东西不知道该不该交给他,嗯,怀庆陛下原本打算以身殉国,阻拦巫神。于我在边境相逢时,她交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许宁宴。 “后来赵守院长代替陛下为社稷捐躯,这份信她却忘了要回去。” 这不就是遗书嘛,而且还指名道姓交给狗贼许宁宴?圣子眼睛一亮,压低声音: “信上写着什么?” 楚元缜摇头: “窥人隐私,非君子所为。” 说着,他把信从怀里摸出,放在桌面,道: “待会等许宁宴来了,我便交给他。” 李灵素是个没节操的,劈手夺过,展开阅读。 他最初是满脸八卦之色,暗戳戳的兴奋,看着看着,表情渐渐凝固,看着看着,神色变的愤怒不甘,并透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 “我为什么要看它?可恶,可恶的许宁宴,本圣子从未见过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风流好色,天理难容。” 李灵素放下信纸,满脸悲愤。 那可是女帝啊,九五之尊,一国之君啊。 这样的女人,即使是个姿色平庸的,也胜过风华绝代的美人。 而怀庆本身就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奇女子。 同样身为海王的李灵素,又一次回忆起了被“徐谦”支配的恐惧和屈辱。 楚元缜目光下移,快速扫了一眼信封,顿时明白,怀庆和许宁宴的“奸情”刺痛了圣子的心。 他嫉妒了。 刚才还嘲笑杨千幻来着.......楚元缜默默的收起信封,折叠好,收回怀里,道: “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信的事,稍后还是先禀明陛下,让她自己定夺吧。 “李兄,咱们就当没这回事。” 既然是倾诉衷肠的“情书”,那肯定不能交给许七安了,以怀庆的性格,绝对不会希望这封信落到许七安手里。 他要是把信交出去,也许过几日,就会因为左脚先迈出门,被怀庆下令斩首。 楚元缜当着李灵素的面取出信,就是想通过他窥探信里的内容。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楚元缜认为,李灵素窥的隐私,和他楚元缜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个君子。 “当然!此事绝不外泄。” 李灵素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则想着,找个机会把狗男女的奸情透露给国师、妙真、临安和花神知道。 他要让许七安为自己的风流付出代价。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李灵素认为,没保管好“遗书”的是楚元缜,和他李灵素有什么关系? “咦,圣子何时回京的?”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两人循声看去,一个身穿青衣,容貌平平无奇的男人拾阶而上,肩膀上坐着一个梳肉包发髻的女童。 两条短腿垂挂在男人胸口,小脚丫上穿的是一双白色小绣鞋。 女童脸庞圆润,双眸不够灵动,让她看起来憨憨的。 而男人正是“徐谦”的模样。 楚元缜和李灵素各自颔首。 圣子怎么一脸不爽我的样子.......许七安在桌边坐下,再把小豆丁放下来,后者很自觉的进入干饭状态,闷头吃了起来。 “陛下三日后要在宫中举办庆功宴,顺便论功行赏,你俩记得来参加。” 说着,许七安看向圣子:“以后是浪迹江湖,还是留在京城跟我混?” 李灵素看他一眼,嗤笑道: “我需要跟你混?本圣子好歹是功高盖主的人物,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许七安淡淡道: “来之前我和陛下商议了一下,本打算把双修秘法传授给你,并助你在京城开道观,广收门徒,专修房中术。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李灵素口风一改:“大哥在上,请收小弟一拜。” 双修秘法能解决他千金散尽难复来的窘境,而开设道观是每一位道门修士梦寐以求的美事。 许七安再看向楚元缜: “唤我出来何事?” 楚元缜面不改色的说: “喝酒吃肉。” 说着,他提起筷子打算夹菜,却发现几盘菜已经被许铃音吃光了。 “舍妹的饭量又增加了啊.......”他默默放下筷子。 .......... 三日后。 女帝在宣德殿宴请群臣,邀请王公贵族、文臣武将赴宴,庆祝大奉顺利度过大劫,四海太平。 随着时辰到来,文武百官陆续入席。 魏渊领着杨砚、南宫倩柔两名义子入场,大青衣看了看主桌,穿着帝王常服的怀庆坐东位,左侧是许宁宴。 而许宁宴身边是露出半个头的许铃音。 魏渊略作沉吟,默不作声的走向一旁,避开了主桌。 “义父?” 南宫倩柔表示不解。 女帝右侧的位置,是属于魏渊的。 “吃个饭而已,坐哪都一样。” 魏渊淡淡道,领着两名义子坐在了邻桌。 这边刚坐下来,又一批人赶来,领头的是身穿道袍,英姿飒爽的飞燕女侠,身后则是楚元缜、阿苏罗等天地会成员。 李妙真看一眼许七安,大大方方的坐在主桌,一扭头,发现楚元缜和师哥几个,默默的去了别桌。 看到这一幕,南宫倩柔心里一动,想起了许宁宴和临安殿下大婚当日的惨状,突然就明白义父的良苦用心。 义父又要看戏了。 果然,这时一道金光将领,化作清冷绝美的仙子。 国师来了。 羽衣飘飘的洛玉衡,默不作声的把小豆丁拎起来放一边,自己坐在许七安身旁。 另一边,许二叔有些拘谨的带着家眷入场,身后依次是婶婶、二郎、临安、慕南栀和许玲月。 “咳咳!” 许二郎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爹,随我来.......” 带着父母去了王贞文那一桌,而临安、慕南栀和许玲月,顺势坐了主桌。 接着,蛊族首领们也来了,龙图带上了数百名族人过来赴宴,但被禁军拦在了宫门外,最后只带了丽娜和莫桑一双儿女混进来。 宫女和宦官们捧着酒菜往来各席,稍远处,教坊司的舞姬起舞助兴,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 “师父!” 被剥夺席位的小豆丁见丽娜和龙图入场,感觉找到了组织,开心的飞奔过来。 龙图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目光一扫,走向了蛊族首领们那一桌。 影子跋纪等人,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丽娜看了看蛊族首领和天地会成员所在的位置,收回目光,没有过去,拉着小豆丁走到刘洪、张行英等文官的那一桌。 她拍了拍小豆丁的脑瓜,小豆丁突然就福至心灵,表现出超出以往的机智,娇声道: “我能坐这里吗?” 谁能拒绝许宁宴的妹妹? 张行英抚须笑道: “小丫头不怕生?坐老夫边上吧。” 刘洪则转头四顾,打趣道: “幸好太傅今日没来。” 席上的文臣们哈哈大笑。 许宁宴这个妹妹,愚钝之名轰动京城官场,云鹿书院的先生束手无策,太傅为了给她启蒙,都快魔怔了。 小豆丁跳上圆凳,一言不发的开始吃起来。 有了这开头,大学士钱青书随口附和: “本官不信邪,许家小姐儿没启蒙,那是因为没遇到我。” 张行英皮笑肉不笑: “不需要钱大学士出手,本官忙里偷闲抽几天时间,顺手就给这丫头启蒙了。” 左都御史刘洪抿了一口酒,顺手夹菜,说道: “听说许家小姐儿在修行方面天赋异禀.......” 他突然愣了愣,筷子在盘上叮叮作响,菜呢? 菜被吃光了。 许铃音和丽娜默默起身,走向下一桌。 她们专挑文官所在的席位,有武夫的桌子,两个丫头聪明的规避。 刘洪望着满桌的杯盘狼藉,半晌,憋出一句: “谁说她愚钝的?” ......... 另一边,穿着清亮,妖冶多姿的鸾钰起身离席,走向了主桌。 逐鹿中原 《之诸天万界》数字藏品预约开始啦 《大奉打更人之诸天万界》数字藏品预约开始啦! 非常有幸《大奉打更人》能成为国内首个网文IP数字藏品,这是对我以及这部作品的肯定。藏品限量发行2000份,内容不仅有番外大结局(划重点),还包含我的手写签名寄语,感兴趣的朋友欢迎参与预售! 大家可以在1月5日12:00-1月8日11:45的预售期内进入起点读书APP“阅文数字藏品商城”参与活动。 当然新书也没有闲着,今天晚上20:15我也会在微信端视频号@网和@阅文卖报小郎君同步直播,聊一下《大奉》的创作历程及新书的一二事,感兴趣的兄弟姐妹们可以视频号提前预约! ........... 以上是公关文案,接下来说说我的话,完本五个月了,休息期间,除了调整作息,偶见健身,再就是思考新书了。 做大纲和设定,以及人物,大概做了两个月,仍然没有做好、做全,然后某一天,突然悬崖勒马,意识到事先准备的越多,反而越容易自缚手脚。 我记得土豆以前说过,想的越多,越容易铺盖(应该是他说的)。 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了。 于是在大概一个星期前,我开始尝试写开头,旋即发现自己太久没有写书,手生了。 必然现象,码字这玩意是手艺活,但凡手艺活,一旦闲置久了,水平必然倒退,我明白这个道理,但依旧感到些许的沮丧。 不过问题不算大,毕竟我前几本书完结后,也歇息了半年。 接下来,我会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做恢复性训练,找回手感,直到恢复巅峰状态,再开新书。 新书的话,虽然大纲和设定我做的很详细,但写开头的时候,反而不太理想。第一个版本自己不满意,精心修改,第二版本交给编辑看了之后,编辑不太满意。 第三版本给了其他作者朋友看,众说纷坛,各有各的看法,忽然就有种民主自由式的僵局味儿。 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写打更人开头,也是这样的光景,修修改改,换了五六个开头。 虽然心态炸裂,但反而让我找回了当初的感觉,写书就是这么头秃的事,太轻松太顺畅反而不合理,意味着你要铺盖了。 我会努力搞定新书开头。 哦对了,数字产品这个东西呢,类似于大奉的周边吧,感兴趣的读者可以收藏一个,不感兴趣的也可以来直播间聊聊天,反正看个人喜好,不要有心理压力。 必然现象,码字这玩意是手艺活,但凡手艺活,一旦闲置久了,水平必然倒退,我明白这个道理,但依旧感到些许的沮丧。 不过问题不算大,毕竟我前几本书完结后,也歇息了半年。 接下来,我会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做恢复性训练,找回手感,直到恢复巅峰状态,再开新书。 新书的话,虽然大纲和设定我做的很详细,但写开头的时候,反而不太理想。第一个版本自己不满意,精心修改,第二版本交给编辑看了之后,编辑不太满意。 第三版本给了其他作者朋友看,众说纷坛,各有各的看法,忽然就有种民主自由式的僵局味儿。 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写打更人开头,也是这样的光景,修修改改,换了五六个开头。 虽然心态炸裂,但反而让我找回了当初的感觉,写书就是这么头秃的事,太轻松太顺畅反而不合理,意味着你要铺盖了。 我会努力搞定新书开头。 哦对了,数字产品这个东西呢,类似于大奉的周边吧,感兴趣的读者可以收藏一个,不感兴趣的也可以来直播间聊聊天,反正看个人喜好,不要有心理压力。 必然现象,码字这玩意是手艺活,但凡手艺活,一旦闲置久了,水平必然倒退,我明白这个道理,但依旧感到些许的沮丧。 不过问题不算大,毕竟我前几本书完结后,也歇息了半年。 接下来,我会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做恢复性训练,找回手感,直到恢复巅峰状态,再开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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