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当夫人》
正文 第1章 被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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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飒飒！冷明玥！”雍城安澜大学风景幽美的校园里，抱着几本书穿着蓝黑校服的少女正漫步前行。身后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叫声，少女回头就看到一个长相甜美的微胖少女急匆匆地追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裳梳着两条辫子满脸着急的少女。
“飒…呼呼，你怎么走这么快？”少女终于追了上来，靠着少女的肩膀直喘气。
少女无奈地伸手扶着她，“什么事这么着急？金兰，你怎么来了？”
“小姐！”青衣少女更着急，眼睛通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小姐，不好了！老太爷让您赶快回去！”
“出什么事了？”冷飒皱眉问道。
微胖女生拉着冷飒道：“傅钰城…傅钰城要跟郑缨结婚了！”
冷飒愣了愣，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摇摇头道：“怎么可能？”
女生急得直跺脚，拉了一把旁边的青衣少女，“金兰，你来说！”
金兰红着眼睛道：“小姐，是真的！老太爷让你赶紧回去，傅家、傅督军和夫人都来了。”
冷飒皱眉抬手将脸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郑缨不是傅大少爷的未婚妻吗？就算傅钰城再不满意我们冷家，也不可能要娶自己未来大嫂吧？”
微胖女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难道忘了，半年前，傅家大少…”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女生依然压低了声音，“傅大少已经废了，郑家怎么可能把大小姐嫁给一个废人？”
“那也……”虽然说现在不是古代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已经有婚约的弟弟悔婚娶自己未来的大嫂，这也太不讲究了一点吧？
金兰凑到冷飒身边低声道：“小姐，郑小姐…郑小姐怀孕了。”
“……”
沉默了良久，冷飒方才叹了口气道：“这招釜底抽薪，用得不错啊。”
微胖女生跺脚，没好气地道：“你还有功夫想这些？赶紧回去吧！要是真被傅四少退了婚，那些人还不用唾沫把你给淹死！还有那个郑纤，她一向看你不顺眼，绝对不能让她踩到你头上去了！”
“你想我怎么样？”冷飒无奈地道。
“当然是把傅四少抢回来啊！”微胖女生说得斩钉截铁，“如今这雍城比得上傅四少的如意郎君可没有几个。”
冷飒默默望天，低喃道：“多谢，我没有吃屎的习惯。”
“你说什么？”女生狐疑地看向冷飒，声音太小了她没听清楚。
冷飒摇头，“没什么，我先回去一趟。”
“快去快去！”微胖女生推着她，“赶紧的，记住要争气，这次都不硬起来以后还不被那些贱人欺负死！下午我替你请假！”
冷飒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微胖女生挥着手犹如赶苍蝇一样赶着她走，“快走！”正好正是上课的铃声响起，微胖女生连忙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回头道：“冷明玥，加油啊！”
看着女生离去的背影，冷飒不由轻笑了一声。
“小姐？”金兰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该不会是被气坏了吧？
“小姐，咱们快回去吧。”
冷飒点头，微微眯眼低声说了句什么。
心慌意乱的金兰并没有听清楚，她家小姐说的是……
“那个傻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绿本小姐！”
冷家是安夏国名声显赫的书香门第，如今的冷家老太爷是先皇帝师。虽然二十多年前先皇退位于皇弟，当今的皇帝又还政于民如今皇室只能算是一个吉祥物，但帝师毕竟还是帝师。二十年前冷老太爷心灰意冷带着全家回到祖籍雍城，这些年冷家虽然已经渐渐没落但毕竟名声还在，因此三年前冷家三小姐冷飒才能与掌握着南方六省大权的傅家的四少爷订婚。
然而，原本定好了等冷飒满十八岁就成婚，没想到距离十八岁还有半年傅家四少爷却已经琵琶别抱了，这抱得还是自己的未来大嫂？
冷家大厅里。
“冷老，这事是老四这混账办得糊涂，你要怎么责罚他我绝没有二话！”平日里虽然富态却威风凛凛的傅督军一把将儿子推到大厅中央，挤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道。傅家虽然权势赫赫，却也不能一手遮天。至少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傅家理亏，他还没脸拿权势去欺压冷家，否则等下次他去京城只怕就要被人给挤兑死了。
站在厅中的傅四少今年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岁，相貌肖似傅夫人长得十分俊秀，眉下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已经有了几分风流多情的味道，只是到底还年轻，还带着几分年轻人的轻狂和意气。
冷老太爷白发苍苍，杵着一根拐杖咚咚地敲了两下地面，道：“四少爷做出这种事情，是对我们冷家有什么不满？”
傅四少瞥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冷老太爷也仿佛看不见一般，“就算四少爷看不上我们冷家，看不上三丫头，好好说就是了。如今这样…我们冷家和三丫头的名声置于何地？四少爷和大少爷的名声，又置于何地？”
坐在一边的傅督军和夫人脸色都是微变，却终究没有说话。
说破了天，老四这事做得都该天打雷劈。若是放在从前，只怕就能直接被拉到祠堂里处置了。
傅四少却并不觉得冷老太爷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负手道：“这事我们傅家的事情，冷老太爷不觉得管得太多了么？至于冷明玥，我从来没说过想要娶她！”
冷老太爷被他噎得顿了一下，才嘿嘿笑出声来，“好得很，是我老头子多管闲事了。傅四少看不上三丫头，趁早说便是了。事到如今才来闹…三丫头以后怎么办？”
旁边傅夫人轻咳了一声道：“冷老，这事儿…是不是请冷家二爷夫人和明玥来一起商量？”
“祖父，我来了。”傅夫人话音刚落，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傅四少有什么想说的便说罢。”
众人回头，冷家二老爷和二夫人陪着还穿着一身校服的少女走了进来。
正文 第2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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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过来。”冷老太爷微眯着有些浑浊的眼睛对着冷飒招手道。冷飒走过去，“祖父。”
老太爷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孙女神色平静从容微微点了点头。倒是旁边的冷二老爷和二夫人一个沉着脸满是怒意地看着傅四少，一个红着眼睛满脸担忧地望着女儿。
“你们坐下说话吧。”冷老太爷对儿子媳妇道，“玥儿，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冷飒沉默地点了点头。
冷老太爷道：“你别怕，祖父会替你做主的。就算是赔上我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人这么作践冷家的姑娘！”听了这话，傅督军和夫人对视了一眼，眼底更多了几分忧虑。逼死先帝帝师，这…傅家以后就别想找文人做事了。
傅督军轻咳了一声道：“这事儿是咱们对不住明玥，要怎么办，冷老太爷你说吧。”
冷老太爷神色稍缓，看了看孙女道：“老朽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不管傅四少是看不上三丫头还是跟什么人两情相悦……”
“冷老说笑了。”傅夫人有些尴尬地道：“这着实是意外，哪来什么两情相悦。”
冷老太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冷家不能有被退婚的姑娘，别的不说…就算老朽舍了三丫头一个，冷家还有四个没出阁的闺女呢。”见傅夫人想说什么，冷老太爷摆摆手道：“夫人也不必跟我说什么如今是新时代，什么时代…这婆家也不会愿意娶个被退婚的姑娘。旁的不说…两位扪心自问，您肯让家里的少爷娶一个被退婚的姑娘么？世人愚昧，他们不会管这姑娘是为什么被退婚的。”
傅督军叹了口气，“那冷老的意思是？”
冷老太爷道：“四少爷若当真舍不得那个孩子，按照规矩将那姑娘纳进门做小便是。”
“不行！”站在厅中的傅四少断然拒绝道。
冷老太爷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行？傅四少的意思是……”
傅四少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咬了咬牙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大啊小的？那都是从前的恶俗！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长大了被人笑话，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冷明玥，你也不想跟人共侍一夫吧？”
冷飒抬头看着眼前有些急躁的青年没有说话，傅四少道：“这门婚事是祖母订的，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娶你。冷老太爷，就算冷明玥进门了，她也不会有孩子的。”言下之意，如果冷飒非要进门以后也只能守一辈子活寡。
“老太爷，要不就……”冷二夫人红着眼睛道，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闺女还没进门就注定要受苦？但老太爷说的也没错，世人愚昧，谁会愿意娶一个被人退了婚的姑娘？不管是谁的错，在世人眼中被退婚就是姑娘不好。
“住口！”冷老太爷冷冷道，“冷家没有被退婚的姑娘，你怎么不为了你的侄女们想想？”
旁边冷家大老爷也是愁眉苦脸，“二弟妹，爹说得没错。四丫头过两年该称成婚了，五丫头这两年也该定亲了，还有你两个侄孙女，过几年也该找人家了。”
傅四少显然没想到冷家人这么固执，顿时被气得口不择言，“什么为了姑娘？分明就是舍不得傅家这门亲！为了攀上傅家，连脸皮都不要了！”
“你！”冷老太爷气得脸色铁青，颤巍巍地指着傅四少连连咳嗽。
“老四住嘴！”傅督军没好气地道。
傅四少心有不甘地住了口气，冷冷地瞥了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冷明玥一眼，眼底满是厌恶和鄙夷。显然是觉得她也是为了傅家的荣华富贵才坚持不肯退婚。
“爹，我绝不会娶冷明玥的！要不你弄死我吧？”傅四少冷笑道，看向傅督军的眼神里充满了桀骜。
“你以为老子不敢弄死你？”傅督军拍案道。要不是大儿子出了事，他真的能弄死这个混账东西。
“老爷！”傅夫人眼睛一红，“凤城已经出事了，钰城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傅督军气得直喘粗气，他是个粗人本来就不耐烦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偏偏这会儿是自己的儿子闹出来的事情想不管都不行。
这混账东西简直就是坑爹！
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步，大厅里一片沉寂。
冷飒微微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站在大厅中央一副要和全世界对抗的傅钰城。
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这是还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啊。
不过如今傅家的千里驹，麒麟儿，曾经被视为最有可能带着傅家走向辉煌的傅凤城废了，这位可不就是一下子金贵起来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傅督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冷飒，迟疑了一下道：“冷老，这个混账东西这副样子，就算明玥嫁过来了也是委屈。我这里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督军请赐教。”
傅督军沉声道：“让明玥嫁给凤城。”
“什么？！”
“不行！”
冷二老爷和二夫人齐声道。
傅凤城已经废了，半年前傅凤城奉命从北方押送一批重要物资回雍城，途中遇到了劫匪。傅凤城废了一双腿不说，最重要的是…还有传言说傅凤城不仅废了双腿，还伤了要害，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
冷老太爷也沉下了脸，“督军说笑了。”
傅督军摇摇头道：“老太爷放心，我们傅家绝不会委屈明玥。等这事儿过了，过个一两年如果明玥还愿意跟凤城过自然是好，若是不愿意，我傅家绝不刁难。我可以送明玥去京城，甚至出国，明玥下半辈子傅家也绝对会照顾妥当。就当…就当是多了一个女儿！”
冷老太爷微微眯眼，“既然如此，四少……”
不等他说完，傅四少已经道：“不可能，我不会娶她的！”
当下众人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位傅四少哪里是意外跟郑小姐有了什么，分明就是早就已经暗通款曲了。
心中虽然鄙夷，除了二夫人其他人面上却没有表露什么。
“明玥丫头，你怎么说？”傅督军看向冷飒道。
冷明玥抬眼正要说话，冷老太爷突然抬手阻止了，“督军，这件事情我们冷家需要时间考虑。”
“要多久？”傅四少忍不住道。
冷老太爷淡淡道：“四少放心，总归不会等到令郎或令爱出生。”
傅四少顿时涨红了脸，显然是被冷老太爷说中了心思。他确实担心冷家故意拖延，若是等孩子都出生了或者是大着肚子阿缨才进门，无论是对傅家郑家还是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如今虽然是新时代，但傅家很多规矩却还是遵循旧例，否则傅家的庶子也不会一直出不了头了。
霍督军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那咱们先回去了。”
“不送。”
正文 第3章 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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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你刚刚想说什么？”送走了傅家人，冷老太爷注视着冷飒问道。冷飒平静地抬头与他对视，轻声问道：“祖父，退婚，可以吗？”
“砰！”冷老太爷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杵了一下，冷大老爷和冷二老爷都忍不住抖了抖，倒是冷飒出奇的平静。冷老太爷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冷飒点头，“我知道，现在退婚虽然不好听，但这事不是我们冷家的错。如今也没有从前那般严苛，至少……”至少不会有人因为退婚就被逼死，除非是自己想不开不想活了。
就连大多数家族都不会这么做，现在逼死婚姻生变的女儿，并不会让人觉得家规森严，只会让人认为这个家族不近人情沽名钓誉。
冷老太爷冷笑，“你以为不是你的错就行？不像从前那般严苛…那说得是寻常人家！你去问问，那个大户人家愿意娶一个被退婚的姑娘？还有你那些姐姐妹妹，你大姐二姐刚嫁过去几年，你问问她们在婆家好不好过？还有你那几个妹妹和侄女！不要以为让你多读了几年书，你就能长本事了。”
“那祖父是什么意思？”
大厅里沉默了一会儿，冷老太爷才沉声道：“方才傅督军说的……”
“老太爷！”冷二夫人忍不住站起身来，“这不行！那傅家大少爷……”二夫人素来是有些畏惧这个公公的，但是为了女儿她也不得不站出来了。冷老太爷扫了她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多什么话？”
冷二夫人心中一酸，她的女儿她竟然没有资格多说一句话么？都说如今是什么新时代了，但在冷家却没什么区别，依然是冷老太爷的一言堂。若不是玥儿早早和傅家四少爷订了婚，冷老太爷只怕也不肯让她出去上学。就是上学，也是当初玥儿自己费尽了心力才跟老太爷争取来的。选的也是冷老太爷觉得女子该读的，而不是玥儿自己喜欢的学院。
旁边冷明玥轻轻握住了二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用担心，二老爷看了看冷老太爷，神情凝重，“爹，这不合适。傅家做事不讲究，难道咱们也要跟着…哪里有聘给弟弟却嫁给哥哥的道理？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难道被退婚就好听了？除了傅冷两家谁看过订婚书？”
“……”这哪里需要谁亲眼看到？傅家四少爷和冷家三小姐的婚事不是早就传遍雍城了么？老太爷的意思是，不承认就当没这会儿事？他们不承认，难道雍城的人就会忘记吗？
冷飒垂眸道：“我明白祖父的意思了。”
冷老太爷神色稍缓，“你明白就好，祖父这也是为了你好。就如傅督军所言，过两年等这事儿过了…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就算离开傅家你后半辈子也不会没有依靠。”
冷飒笑了笑，“祖父，原本冷家可以从这件事里干干净净地摘出来，傅四不要脸是他的事，跟冷家有什么关系？你这样搅和进去…再过二十年雍城的人都会记得，冷家三小姐被傅家人退婚了，还厚着脸皮要嫁给残废了的大少爷。”
“这件事我自然会替你办妥，不会让脏水泼到你身上。”冷老太爷道。
冷飒摇摇头，“就如祖父所言，世人愚昧，谁会在乎你有什么苦衷？他们只会当成一则趣闻笑谈在雍城流传上几十年。”
冷老太爷盯着冷飒，“你想要如何？如果想要退婚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冷家绝不能有被退婚的女儿，要不你们一家四口就一起滚出冷家！”
“爹？！”冷二老爷脸色惨白地望着父亲，他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冷飒点点头，“冷家不是不能有被退婚的女儿，而是不能丢掉傅家这门姻亲。”
冷老太爷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就如他脸上的神情一般。
“冷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求你为冷家做什么，至少…不能拖了冷家的后退。老二，你明白么？”
冷二老爷满头大汗，苍白着脸恳求，“爹，这事儿不成…这不是毁了玥儿一辈子么？”
冷老太爷冷声道：“什么毁了一辈子？过两年将她送去京城或者送出国一样能成婚生子。傅家老大如今那样子也不能如何，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就算毁了一辈子，那早些年那些为了家族被送入宫中一辈子不得宠老死深宫的姑娘算什么？”
冷二老爷有些茫然地望着父亲，他没什么大本事半辈子都老老实实。无论是做丈夫，做儿子还是做父亲。父亲总说他们冷家门第如何，读书人的风骨如何，但是现在父亲说的这些又是什么？
冷飒有些同情地看了看眼前明显三观碎裂的亲爹，轻叹了口气，“既然祖父已经决定了，我好像也只有听从了。”
“玥儿？！”冷二老爷和二夫人惊道。
冷老太爷和旁边的大老爷神色顿时缓和了，大老爷笑道：“还是玥儿懂事，当初爹送你去大学读书还真是没白读。”
冷二老爷着急地望着冷飒：“玥儿，你别胡说，这事咱们……”
“闭嘴！”冷老太爷冷声打断了儿子的话，“你想不认爹，不认兄弟子侄，带着你这一家子滚出冷家？”
冷二老爷顿时哑口无言，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他们一家子在雍城根本待不下去。如今这世道也不算太平，若是拖着一家子背井离乡，别的不说才年方十二的儿子和体弱的妻子要怎么办？
“爹……”冷二老爷祈求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爹，不用担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的。”冷飒说罢看向冷老太爷，微笑，“祖父，既然我答应了，那么…咱们接下来来谈谈条件吧。”
大厅里一片寂静。
“你要跟我…谈条件？”冷老太爷打量着冷明玥，这个孙女在冷家几个姑娘中无论是相貌还是脑子都算是出众的，但冷老太爷一直都跟不太喜欢她。
小时候他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长大了的冷明玥恭敬的外表下总是给冷老太爷几分疏离冷淡或者说漫不经心的感觉。这让一向习惯了高高在上，独断专行的冷老太爷十分不舒服。如果不是傅老太太生前看中这丫头的生辰好给傅四少订了婚，冷老太爷绝不会允许她去学校念书的，只怕早早就给嫁出去。
现在，这丫头竟然说要跟他谈条件？！
冷飒微微扯了下唇角，“我牺牲自己的名声和青春嫁到傅家去，好处却全让别人得了，难道我们不该谈谈条件？”
“……”
正文 第4章 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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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二老爷和二夫人回到自己院子里脚下还有些打飘儿，就连看向女儿的眼神都是漂浮的。这些年，冷家上下对冷老太爷敬畏有加，即便是最让老太爷看重的嫡长孙冷衍也不敢顶撞老爷子半句。但是就在方才，他们这闺女竟然跟老太爷讲起了条件。关键是……竟然还真成了！
“玥…玥儿啊。”二老爷眼神发直地望着自己的女儿，被二夫人暗地里掐了一把才终于元神归位，轻咳了一声，“玥儿，你怎么就答应下来了？这事关系着你一辈子的终身啊。你、你让爹想想法子……”
“爹。”冷飒摇摇头，“你能有什么法子？我要你带着娘和小峰我们一家四口离开冷家你觉得行么？到时候我们就不仅是要离开冷家还要离开雍城，甚至…南六省。”
二老爷有些无力地垂下了头，“都是爹没本事。”
二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腕，红着眼睛抽泣，“这雍城谁不知道傅家大少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嫁过去也太委屈！”就算只是两三年时间，以后女儿也要远走他乡，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上了啊。二夫人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们好端端地招惹谁了？当初也不是咱们家求上傅家去要定亲的啊。就算是督军府…这也太欺负人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二夫人的背心，“娘，你别担心。这事儿…也未必就全都是坏事。”
“难不成还能是好事？”
冷飒道：“就算这次跟傅家退了亲，你知道祖父会把我随便塞到谁家？到时候就算你们不同意，眼下这些问题也一样还是存在的。反倒是傅家…如果我能跟傅大少和平相处，我就是傅家大少夫人谁也欺不了我。或者就按照傅督军说的，过个两三年弄个傅家大少夫人病逝，我离开雍城哪里去不得？到时候…小峰也该长大了。”
“可你的终身……”二夫人皱眉，只当女儿还小不懂这些事情。女人一辈子哪里能这么糟践了？
冷飒冷笑，“什么终身不终身的？娘，我还要半年才满十八岁。不说两三年就算五年后我也才二十三，我有手有脚有学历还有钱，还能养活不了自己？再说了，难道将来小峰长大了还能不管我？刚才都跟祖父谈好了，下半年就送小峰去雍城中学，私塾虽然也能学到东西，但还是学校里妥当一些。还有爹，祖父答应给二房的产业你好好想想，是要自己经营还是怎么着。如果…不想自己经营的话，你也该找个正经差事做了。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老太爷，整个冷家都靠他一个人，他都快七十了，能靠到几时？”
冷二老爷羞愧极了，“玥儿说得对，都是爹没本事…你放心，以后爹一定好好做事，好好教导你弟弟。就算你将来…也有爹和你弟弟在。”
冷飒笑了笑，“好，等地契送过来了爹你先想一想，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其实这两年她也不是没有建议过，只是她老爹过了半辈子这样的日子早就习惯了。不到如今这个境地，说了也只是当耳旁风，笑笑就过去了。
这会儿发现自己连女儿都护不住，才知道痛。
冷飒倒没有怪她爹娘的意思，这正是新旧交替的年头，有人往前走，有人原地踏步被抛在了时代的后面。冷家就是后者，靠着帝师的名声抱着那些旧日的荣光不放。他爹是冷家嫡次子，不需要继承家业也从不缺什么东西，上面还有个严厉专断的父亲，自然被养成了这个样子。他性格温和，脾气好，心思端正对妻子儿女好就已经是天幸了。
二夫人拽着手帕，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玥儿你放心，你的嫁妆娘一定好好给你办！”那模样像是恨不得从冷家咬下一块肉给自己闺女。
冷飒道：“刚才我已经从祖父那里掏了不少东西了，娘你悠着点。”到底没有阻止，她娘也需要个发泄的渠道。
二老爷看看冷飒，忍不住有些迟疑地道：“傅家那四少爷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还闹得沸沸扬扬了？”就算是郑家女有孕了，暗地里设法把婚事退了也不是做不到，怎么就还一下子闹得满城皆知了？虽说无论如何名声都要受损的，但也有轻重之分不是？
冷飒笑道：“这个么…自然是得罪人了呗，总不能是他自己传出来的。”
“谁啊下这么恨的手？”二夫人也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怪那幕后的人。若不是这事突然爆发郑缨怀孕的消息被传了出来，谁知道傅四少为了退婚会做出什么恶心事来？她们没有防备说不定玥儿的名声都要被人给毁了。但是如今…她女儿要嫁给傅大少，好像也没比被退婚好多少。
冷飒耸耸肩，“谁知道呢，就他那脾气早该挨揍了。”
二老爷和二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儿对视了一眼，都在心中暗道：“玥儿这是被刺激得很了，这脾气…有脾气好，有脾气才不容易被欺负！”
冷飒从爹娘房间里出来，漫步在曲折的回廊上。远远地察觉到有几个若有若无的目光在注视着她，那目光里似乎带着些同情和怜悯。
冷飒抬头望着屋檐外的天空，淡淡一笑。
其实，并没有必要。
她并不是真正的冷明玥，三年前冷明玥刚和傅四少订婚不久，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被救上来之后再醒过来冷明玥就变成了冷飒。
她是冷飒，国安特别行动组织狐狸窝的银狐。她还记得，她和蓝萌为了救血狐和白狐被困，最后两个人跟着整个仓库的怪物一起被蓝狐用一颗地对地送上了天。再醒过来之后，她就成了刚刚落水的冷明玥。她和蓝萌肯定是活不成了，希望那两个没事吧。
狐狸窝五个女孩，要论出身冷飒是最普通。
不是说不够好，而是最正常。
青狐是孤儿，据她自己吹嘘是老大从黑街拎回来的，从小就是黑街小霸王。血狐出身军旅，家里几代人都在军中标准的根正苗红。蓝狐一家子科研大佬，虽然不知道一个全是高智商人才的家族是怎么生出来一个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吧。当然，蓝狐在某些方面也是堪称天才的，算是对得起蓝家的基因。青狐曾经一度认为，蓝萌之所有那么分裂，是因为从小被她们家的科研大佬们给做了基因改造。
至于白狐据，说是个什么玄门世家的嫡系传人，祖传神棍。
相比之下，冷飒她妈是做生意的，他爹是大学老师，冷飒勉强算是个富二代。
每一个富二代少年时都有一个中二梦，冷飒也并没有按照父母的规划成长。
她从小就有着远超常人的听力和视力，高中军训的时候随便拿起一把枪就能打出九环十环的成绩。高二的时候教导员来找她，冷飒没怎么考虑就跟着走了。都说银狐高冷，其实并不是。她只是对大多数人事物没什么兴趣而已。
进了训练营之后，身边天赋异禀的人太多了反而让冷飒产生了兴趣。只是她又是狙击手，大多数时候无论训练还是任务都是孤独的，有时候一个人在野外一趴就是一整天。第一次从训练营回家的时候，爸妈都以为她出现语言障碍或者自闭了，急得要给她请心理医生。
冷飒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好好的世界会变得莫名其妙，但是她自认做完了所有自己能做的。即便是死了也问心无愧，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注定要让爸妈伤心了，幸好她还有一个弟弟，希望神棍能够拯救世界，他们能够平安。
重活一世冷飒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她就算中二也还没有活得不耐烦。
冷二老爷和二夫人虽然有些软弱，也没什么本事，但他们确实是真心疼爱孩子的。冷峰年纪还小，倒是比她那个熊弟弟乖巧许多，三年下来到底还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亲情。
至于说是嫁给傅大还是傅四，在冷飒眼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也没有非要成为众星捧月的存在，凌驾所有女子之上让人羡慕嫉妒恨。
不就是过日子么？怎么过不是过呢？
区别就是…打残疾人是不道德的。啧，麻烦！
正文 第5章 同意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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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并不是如很多雍城新贵一样住在宽敞明亮的别墅里，而是在城中占地面积庞大的傅家老宅子里。后院最深处一个院子里，阴暗的房间里窗户紧闭，即便外面夕阳西照正好照在窗户上，书房里却依然投不进丝毫的光亮。
一个黑影沉默地坐在书房的一角，微低着头仿佛是已经睡着了。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门口照进了一缕光又被人飞快地关上了。
“少…大少爷。”门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相貌英挺的青年，对着角落处的暗影恭敬地道。
半晌没有回应，青年有些担心地想要上前查看，才听到一个幽冷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青年松了口气，低声道：“督军…前院督军刚抽了四少爷三十鞭子。”
“……”依然是沉默，青年觉得书房里的气压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只是正事却不能不说，想起自己奉命而来要说的事情，青年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不忿，“大少爷，督军和夫人……”
“他们想让我做什么？”
青年心中一跳，“冷家不肯退婚，督军希望…大少爷能娶了冷家三小姐。”
再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就在青年以为对方不会再回话的时候才听到他冷笑了一声，“帝师的孙女…这是怕没人肯嫁给我了，正好两全其美？”
这一次换站在门口的人沉默了。
按他对督军的了解，只怕未必没有这层意思，否则督军府就算不想得罪帝师也总有法子安抚住冷家的。
大少爷如今这样如果只是想娶妻，自然多得是人家愿意把女儿送过来。但若真想娶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媳妇只怕也不容易，冷家三小姐是老太太在世时就看上的，冷家如今虽然没落了但底子在，傅家也不差那点权势和金钱。出身好，冷三小姐本身又是安澜大学的学生，也是雍城有名的美人儿，当傅家的儿媳妇不成问题。
“大少爷，督军……”青年有些迟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半年前那场变故对大少爷来说太过残忍了，比从天上摔进尘埃里还要惨烈。如今自己的未婚妻怀了亲弟弟的孩子…青年心中暗道，四少和郑家小姐当真只是单纯的两情相悦么？这两个人一个刚从京城回来不久一个在雍城，哪来那么多的情？
“督军说，让大少爷想想老太太。老太太和老太爷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大少爷成个家…四少爷这事做得不地道，但不是冷家小姐的错。督军也亲自看了，冷家小姐…一切都好，做得傅家大少夫人。”
“只怕我傅凤城如今做不得冷家的女婿。”黑暗中傅凤城冷笑，“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嫁给一个废人，怎么想的？这是想补偿人家，还是想再坑人一次？”
青年叹了口气，“冷家不同意退婚，冷三小姐也已经答应了。只要大少爷同意，这事儿…就可以定了。大少爷，冷家那位老太爷…只怕不会同意跟傅家退婚的。”
“让傅钰城去娶！”傅凤城冷声道：“告诉老头子，傅家若不想名声扫地，就好好把冷小姐娶进门。至于郑家那个…随便他怎么处理。”
“四少爷以死相逼。”青年苦笑，若是四少爷同意哪里还有这些事？傅家差郑家一个姻亲么？
“那就让他去死吧。”傅凤城淡淡道，语气森冷得不像在说自己的亲弟弟。片刻后他突然嗤笑一声，“我忘了，他现在金贵了，老头子也不能把他如何。”
青年心中暗道，“可不是么？如果是从前大少没出事的时候，四少哪里敢有这个底气跟督军叫板？二少三少五少都是庶子，而且二少和三少早就养废了，五少年纪还小性情桀骜古怪，夫人绝不会允许一个庶子上位，如今傅家也就只有一个四少了。”
“大少爷，冷家三小姐已经同意了。如果您…再拒绝，只怕会、不太好……”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方才冷笑了一声，“都这样了，老头子还让你问我做什么？”
“大少爷这是答应了？”
傅凤城没有再答话，坐在轮椅上的身影重新低下了头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站在门口的青年却松了口气，不敢再多说什么拉开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又重新将门关上。
幽暗的书房里，一双冷眸豁然睁开。
那眼神阴鸷却凌厉的仿佛雪亮的刀光，瞬间便会将眼前这无尽的幽暗劈开。
良久，幽暗的书房里传来一声满是讥诮的低笑。
安夏承平二十六年，南六省首府雍城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身为南六省督军傅政未过门的大儿媳妇的郑家大小姐郑缨未婚先孕了，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竟然还是傅家四少的。虽然有傅家压着，雍城的大小报刊不敢随意报导这件事，但这个消息还是如长了翅膀一般在短短时间内飞便了整个雍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南六省傅家或许能管，但南六省以外的地方安夏偌大的领域内可不是什么地方傅家都能插得上手的。
想必再过几天，全国各地关于傅家的这则消息就能传得沸沸扬扬了。
更不用说…事实上，傅家也未必真能绝对控制南六省的报刊杂志。毕竟现在可不是早些年，即便是身为督军也不可能真的一手遮天。
那些小刊不敢写得太过分，但含沙射影却是没问题的了。更不用说文人们最是擅长春秋笔法，想写就不愁没得写。
两天后傅家便传出了消息，傅家四少爷娶郑家女，而原本的傅家未来四少夫人嫁傅家大少爷。
这消息一出，整个雍城都炸开了锅。
寻常小民百姓当八卦趣闻说，文人墨客一边八卦着傅四少和郑小姐的桃色艳闻，一边同情起无辜被殃及的冷家三小姐。至于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学究和道德君子们，则一致把枪口对准了傅家。生出这种儿子，就早该乱棍打死，如今廉不知耻成全这对狗男女就罢了，竟然还强逼冷家姑娘嫁给已经废了的大儿子？
什么？你说不是强逼？
是冷家姑娘脑子坏了要嫁给一个废人，还是傅家大儿子疯了要娶一个弟弟不要的女人？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傅家的错，傅督军家教不严教子无方否则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总之就是骂！
一时间，雍城各种弟弟和未来大嫂的艳情小说满天飞，傅家被本就闲着没事的文人们喷成了筛子，傅督军在家里气得头发都掉了一大半，实在气不过又把傅老四按着抽了一顿。
反倒是同样的大少娶原本的四少夫人，碍于傅大少从前的好名声如今的惨状以及冷家三小姐的无辜，主要喷的也是傅家做事不讲究，不知礼仪乱了伦常。两个当事人倒是在这场风波中鲜少被波及。
所以说，冷老太爷玩弄了一辈子笔杆子，本事还是有两分的。傅家纵然心知肚明，自己理亏也只得咬牙认了。不然如果傅大少和冷家再闹起来，说不定京城里的人还有那些跟傅家不对付的还要插一杠子，事情还要难以收场。
正文 第6章 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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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全雍城人们都在同情冷家三小姐红颜薄命的时候，冷家三小姐正悠然地在坐在雍城最有名的茶楼里喝茶吃点心。“明…飒飒。”
冷飒抬起头，看到走上楼来的微胖女生朝她招了招手，“曦曦，快来。我点了你最喜欢的如意酥。”白曦抱着书走到她跟前，仔细看了看她有些好奇，“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冷飒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沉重开口，“不，你看错了。我现在伤心欲绝。”
白曦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个空盘无语，伤心欲绝你还这么能吃？
“伤心容易暴食爆饮，摄入糖分有利于缓解我的忧伤。”冷飒把跟前的一盘如意酥推了过去，托着下巴道。
白曦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的一角坐下，“看见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这几天都没有来上学，学校里都在传说你因为抗拒嫁给傅家大少爷，上吊自杀了。”
“……”冷飒险些被茶水呛到，轻咳了两声，“多谢同学们关系，我离要上吊自杀还差点。”刚有了两大笔收入，她活得正滋润呢。
白曦看看旁边两桌没人，立刻趴在桌上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嫁给傅大少？”
“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可大了！
“你可想清楚了，傅家那样的人家不是那么好进的。从前也就算了，傅大少这个样子，你嫁进去还能有什么好？”白曦皱着眉看她，“说真的，以前你是傅四少的未婚妻，没人敢多想。这两天有不少男生跟我打听你呢。”
冷飒挑眉，“傅四少不敢，傅大少就敢了？”
白曦嘿嘿一笑，“这个，你懂的嘛。”
冷飒摇摇头表示不感兴趣，白曦也不多说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你不知道这几天学校里有些人传的可难听了。特别是郑纤那一伙人，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她姐姐不要脸对不起你，她怎么那么有勇气还到处编排你啊？”
冷飒道：“没什么事儿周一就回学校，郑家那两位当年都是出去留学回来的，郑缨和郑纤虽然没有出国也听说从小就请了外国人做家庭老师的，作风都比较开放吧？”
白曦轻哼一声，“外国人也没几个跟他们一样不要脸的。话说…这事儿你就这么算了？”
冷飒勾唇一笑，“你怎么不想想，等我嫁进傅家那两个就要叫我大嫂了。”
“那有什么用？”白曦无精打采，“飒飒，你还是好好想清楚，毕竟是自己一辈子的事情。”
冷飒望着白曦，真诚地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很多人都说，女人的生命一次是父母给的，一次是丈夫给的。我觉得，这话纯属扯淡。只要我还能喘气，命就永远都在我自己手里。”
白曦眨了眨眼睛，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冷飒。
冷飒有些不解，“你看什么呢？”
白曦捧着自己的脸颊，笑得眉眼弯弯，“飒飒好漂亮啊。”
冷飒伸手捏捏她的脸蛋，“曦曦也很漂亮啊。”
见冷飒果真没有伤心难过的意思，白曦也来了精神，“走走走，坐在茶楼里干嘛，咱们出去逛街。咱们去买衣服，然后我请你去看电影！”
冷飒有些无奈，“你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逛啊，等一会儿呗。”
“等什么？买完了再吃，吃完了正好去看电影！”
冷飒指了指楼下看台，“听书啊。”
白曦吃惊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培养出这么古旧的爱好了？”准确的说听书也不算太古旧，毕竟白曦自己小时候也喜欢听。不过这几年她们这些年轻学生自然喜欢更时髦的玩法，看电影，去歌厅，游乐园，看话剧，哪一样不比听书有意思？就算真喜欢故事，自己拿本书看还比听书自在一些呢。
冷飒道：“现在不一样，今天这儿讲的是《将军训子》。”
白曦愣了愣，“哪个将军？”
冷飒微微勾唇，“付、将军。”
白曦终于反应过来，往前扑倒在桌面上，“该不会是…这洛华楼、啧，听说洛华楼背后的老板好像是卫长修，确实不用太怕傅家。不过，这样直接打傅家的脸，也是胆识过人了啊。不知道是哪位先生给写的本子，写得好不好看？”
冷飒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啪！
楼下一声醒木响起，说书先生挽起袖子开讲了。
“上一回说到那付家公子与曾家小姐……”
另一边一个不起眼的厢房里，两个长相俊美气度不凡的男人正相对喝茶。
年轻一些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稍长的头发有几分自然的微卷。他容貌俊美，眼眸狭长，却笑意盈盈带着几分风流不羁。另一个年长些的男人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穿着一身浅色长袍，右手腕上挂着一串沉香手串手里还把玩着一把象牙折扇。他相貌儒雅清隽，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数代书香蕴染出来的优雅端方。只是他的眼眸却与温雅的外表有些不同，即便是脸上笑着眼神中也带着几分锋利的锐气。
“卫长修，你这个喜欢偷窥偷听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偷听人家姑娘说话，你可真好意思。”年轻男子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懒洋洋地道。
青年微微挑眉，“你可以把耳朵堵上。还有…是我先来的。”谁让那两个姑娘刚好坐在他特留的私人茶室旁边呢。这间厢房是特别为老板预留的，里面就算打起来外面也听不见，但是如果愿意里面却可以听到外面的一些声音。
年轻人啧了一声，“话说回来，傅凤城这新未婚妻挺有趣啊。之前那个年前我在京城见过一面，没意思。”
卫长修喝了一口茶，“这话，你可以对傅凤城说。”
年轻人轻声一声，“那也得我见得到他啊，傅家说他不见人，谁也不见。可能…伤得真的不轻，要不然以他的脾气怎么容得了他那个四弟爬到他头上去撒野？傅家老四这次…也太不地道了。”卫长修挑眉，“萧轶然，这种事…你应该是最见怪不怪了吧？”你们萧家也没好到哪儿去。
年轻人翻了个白眼，“见得多不代表他就不过分啊。”
卫长修点点头，低声轻喃道：“是挺过分的。”
“怎么样，要不要帮傅凤城教训教训他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年轻人有些兴致勃勃地摩拳擦掌。
卫长修淡然道：“不怕死你就去，傅大最讨厌别人插手他的私事了。况且……”
“况且什么？”
卫长修微微眯眼，笑道：“我觉得…傅老四最近都会过得很惨，他得罪的可不只是傅凤城一个人。”
年轻人想了想，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傅老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肯定不知道他哥以前对他多温柔。”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
雍城未来肯定很有趣，不想走了怎么办？
正文 第7章 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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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故事白曦心满意足地拉着冷飒兴致勃勃地往雍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去了。这里最醒目的就是一座六层的大楼，雍城是座有上千年历史的老城，这几年也修建了不少高楼，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这栋百货大楼。如今雍城也是安夏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走在雍城的街道上，有时候会给人一种奇异地穿梭在古代和现代之间的感觉。有时候这条街上是古色古香的庭院小巷，可能拐一个弯儿就能看到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如轿车之类即便在雍城这样的地方也还是少数，但市中心却已经有轨道电车，轿车甚至两轮的摩托机车也时不时擦身而过了。
街上的行人也是形色各异，有穿着学生装青春洋溢的少年，也有穿着西式衣装摩登洋气的青年男女，同样也少不了穿着传统服饰长衫华服锦绣衣袂的人们。有时候甚至会看到各种发色和肤色的外国人，似乎大家都很习惯身处在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改变融汇的世界。
市中心的百货大楼是雍城第一座高楼，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在雍城大大小小的大楼中算得上古旧，但是当年这种大楼落成时给雍城人们带来了无比深刻的记忆是以后多少栋更大更高的楼都无法取代的。
这里从建成起就一直都是雍城最大最繁华的百货商场，时至今日也依然如此。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冷飒早已经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回到了过去。这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历史长河和传奇人物。当然还有一些让她感到熟悉的人，比如她如今所在的安澜大学。
安澜大学的前身是古时东陵的安澜学院，原本是专收女子的学院。
一百多年前综合大学刚刚兴起的时候顺应时势改为安澜女子大学，二十多年前又取消了限制改为男女同校的真正的综合性大学。虽然时至今日，在国内其他大学男女比例是7:3的时候，安澜大学的男女生比例却丧心病狂地达到了8:2.八是女生，二是男生。
不得不说，曾经天天一起嬉笑怒骂的女人成为自己学校的创始人，冷飒表示心情有点复杂。每次听到学校的老师同学激情洋溢地赞美当年的东陵睿王妃创建安澜学院的丰功伟绩就忍不住默默吐槽：这些人肯定不会想到，谢安澜那懒虫会跟着睿王辛苦奋斗，十成十可能是看上了人家的脸。
冷飒如今就读是安澜大学文学院，这个专业是冷老太爷选的冷飒也并不在意。她只是需要去学校而不是在意念哪个专业，况且对她来说最需要补的也确实是这个世界的文史方面的知识。
之后，冷飒就两年如一日的时常在心中吐槽自己当初的失策。如果安澜这个名字还只是让她以为是意外的话，蓝萌的名字就不能忍了。你特么都改姓骆了，怎么还能叫蓝萌？
最惨的是血狐，历史上连个名字都没留。倒是有不少野史以及收藏在安澜大学图书馆的大盛摄政王妃笔记上提到这位当年干了不少大事。不过这位摄政王妃的笔记写得跟小说似的，后世历史学家一般不予采纳。
据说在海外某个岛国上，还有一座叫什么神佑陵的陵墓。冷飒思索着，以后要是没事了可以去看看。
冷飒并没有执着地想要寻找曾经的小伙伴的心情，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来晚了几百上千年了，哪怕就找到了那三个货也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跟她同时挂掉的蓝萌去了几百年前，比她们早早挂掉的花痴去了更远的时间。而她认为至少能比她多活一秒钟的血狐却比她们去了更久远的时间，最后这些也只能归咎于白狐那个神棍了。
毕竟，空间和时间这种深奥的学术问题，真的不是她一个狙击手能够研究明白的。
作为一个身体大概率已经成为渣渣的人，她也不指望神棍真的能大展神通再把自己给拉回去了。
大家都活着，都活过就好。
如今的安夏国开国皇帝是推翻了大盛朝末代摄政公主之后建立的，到如今立国也还不到三百年。最近这几十年无论是安夏还是世界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所幸安夏在这些变化之中并没有被世界甩在身后。二十五年前安夏先皇禅位给皇弟之后，如今的承平帝宣布放弃帝制，将权力归还所有的安夏人，如今的安夏实行君主立宪制。
不过这样的革新虽然避免了战乱，却也并不完全成功。
如今安夏地方的权力真正控制在各地总督的手上，总督总领军政大权于一身，直接威胁到了内阁的权力。
中枢机构虽然同样控制了一定数量的军队，真正能掌控的却只有京城附近的地方。如今整个安夏除了京城还同时并存东西南北七八个势力不弱的总督，说是君主立宪不如说是七雄并立。只不过现在距离当年的事情还没过多久，大家都还要彼此给个面子遵从当年各方自己订下的协议罢了。
上层如何跟冷飒这样的小姑娘自然没什么关系，所以这三年冷飒自觉过得还是很不错的。比起前世的各种现代科技生活水平自然是远远不如，不过如今的安夏依然是强国，普通人的日子也不算难过，冷飒觉得这就挺好的。
“咦，这不是冷明玥和白曦吗？”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百货大楼里来来往往的路人们开始东张西望地寻找冷飒的踪影。
白曦正举着一件连衣裙要问冷飒，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瞪向声音的来处。
几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女生正好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女生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路人的目光，一脸热切地走到冷飒跟前，“明玥，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看到你。你这两天都没去上课，我们都担心你呢。”
冷飒抬眼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你谁？”
女生脸色顿时一僵，白曦已经气冲冲地冲了过来，“郑纤，你要点脸好么？你跟飒飒又不是一个班的，你担心什么？”
这女生不是旁人，正是傅家大少前未婚妻郑缨的堂妹郑纤。
郑纤脸色变了变，“我这是关心冷明玥，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曦嗤笑，“要不是你们郑家，飒飒会两天没去上学？你不用担心，我们飒飒好得很，周一就会回学校了。”
冷飒轻轻拍了拍白曦的肩膀，“你不是看中这件衣服了？挺好看的，去试试。”
白曦立刻高兴起来，“你也觉得这件好看？我也好喜欢！”
“喜欢就去试试，别跟不相干的人废话。”冷飒推着白曦道。
其他人却不干了，“冷飒，纤纤也是关心你，你也太冷漠了。”
“就是啊，大家同学一场什么不相干的人……”
冷飒淡淡地看了一眼郑纤，“这个时候闹起来，吃亏的可不是我，你确定要跟我闹？看来…你跟郑缨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啊。”这个时候郑家人巴不得低调再低调，这个郑纤还故意跑到公众场合挑衅她，外人会怎么想？
郑纤脸色变了变，“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们陪着缨姐来买东西，看到你才来打个招呼。你不领情就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正文 第8章 对垃圾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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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缨和傅钰城也在？冷飒有些意外，不是说傅钰城昨儿又被傅督军给抽了一顿么？这是太耐打了，还是当真对郑缨一往情深连伤都顾不得了？又或者…傅督军心疼儿子对外做戏的？见冷飒愣住，郑纤有些得意地抬起了下巴，“冷明玥，你跟傅四少订婚这么多年，他陪你逛过街吗？”
“……”还真没有，当然冷飒也并没有什么兴趣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陪自己逛街。虽然按她现在的年纪只比傅钰城小两岁还不到，但是三年前他俩刚订婚的时候傅钰城才十七岁，而冷飒还记得自己曾经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大人了。
所以说，她真的没有青狐那么重的口味，只要长得好看都能往上扑。
刚刚被冷飒噎住了的几个女生也回过神来，纷纷道：“就是啊，郑学姐家世好，长得好，脾气好还多才多艺，难怪四少对她一往情深呢。”反观冷明玥，除了冷老太爷曾经当过帝师，冷家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地方？就是在学校里，冷明玥也一向都是默默无闻的。
郑纤低声笑道：“缨姐和四少爷正在选成婚用的首饰呢，怎么样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说完郑纤傲然地注视着冷飒，就等着她开口拒绝。
“好啊。”冷飒微笑道。
郑纤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僵住了，“你说什么？”
冷飒偏着头不解地看着她，“我说好啊，过去看看吧。”
郑纤闻言脸色不由变了变，“你该不会是还对四少不死心吧？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我……”
冷飒皱了下眉，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你堂姐怀孕了，这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让你这么得意？你放心，我对别人用过的…垃圾，不感兴趣。”也就是如今民风开放，傅家和郑家权势惊人，不然哪怕早个二三十年，那两个都是要被关进猪笼里沉塘的。
“你、你、你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郑纤指着冷飒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到底是谁胆子大啊，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是那两个结婚了也要叫飒飒一声大嫂吧？”白曦穿着刚刚拿进去的衣服出来，没好气地道。
这几个人堵在店门口，声音也不小。这会儿功夫周围已经多了不少人了，只不过许多人也不敢得罪郑家和傅家，只是装着逛街在附近晃悠。他们所在的这家店左右两旁的店里更是已经挤满了人。
冷飒打量了一下，含笑点头，“这衣服不错，走，咱们去隔壁看看首饰。”
白曦在里面也听到了郑纤的话，皱着眉头，“不用了吧？”真遇到那对贱人，她们人少可不一定搞得过。人少太吃亏了，早知道应该叫上其他人。
冷飒笑道：“过段时间不是你生日吗？这两天有几笔不错的入账，提前帮你选礼物啊。”
白曦眨了眨眼睛，搂着冷飒的胳膊撒娇，“飒飒，你真好！”
“乖！”
冷飒拉着白曦走进首饰店，果然看到傅钰城和郑缨正坐在一边的柜台前选饰品。见到冷飒进来两人都是一愣，神色也跟着变了变。
店里的服务生见一大群人进来，连忙迎了上来，“几位小姐好，不知有什么需要的？”
白曦指了指身后，“就我们俩，跟她们不是一路的。”
“好的，两位请。我再叫人招待其他几位。”
郑纤轻哼一声，“不用了，我们是跟傅四少一起来的。”
服务生愣了愣，还是恭敬地点头，“那几位请便。”
然后才请冷飒和白曦往柜台走去，“两位小姐想要看点什么？”
冷飒想了想，“听说你们刚出了一款手链？”
服务生笑道：“不错，月初我们店里刚推出了一款宝石手链，正适合两位年轻美丽的小姐。”
“看看吧。”
闻言白曦忍不住拉了拉冷飒，小声道：“飒飒，不用送我那么贵的东西。”那款手链她也知道，算不上太贵但也不便宜。白曦确实很喜欢只是她月初买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给家里长辈过寿，又不想问爸妈要钱打算等过几天有了钱再买。
冷飒笑道：“喜欢就好，这不算什么。再说了…我要没钱吃饭了就让你养我好了。”
白曦不由笑了起来，“好啊，我养你。”两人关系好其实也不必在乎这点东西，白曦家境很不错也不太在乎钱的事儿。只是在心中盘算着等冷飒过生日的时候也要送她一个她喜欢的东西。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从玻璃展示柜里取出了手链放了上来。黑丝绒的盒子上躺着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四款手链，“两位不妨试试，看喜欢哪一条？”
白曦扑闪着大眼睛望着几条手链，细细的银色链子上缠绕着精致的花纹，上面还缀着七颗宝石。因为那宝石极小，所以并不特别昂贵，却显得格外精致好看。上了年纪的贵妇们八成是看不上，但却正得这些少女们的欢心。
“好漂亮啊。飒飒我要这条…蓝色的！”
冷飒点头，“嗯，很好看。”抬头对服务生道：“这四款都要了。”
“啊？”
“给阿璇和晓晓，不然回头她俩说我偏心。”冷飒点点白曦的额头。
白曦眨眨眼睛，“说好的给我的生日礼物呢？”
冷飒笑道：“下一个月的事情下个月再说啊。”
“那就是我还有一份礼物！”白曦兴奋地道，搂着冷飒蹭蹭，“飒飒果然最爱我了！”
冷飒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伸手摸摸她头顶柔软的发丝。这几年认识的人中，她确实最喜欢白曦了。因为看到白曦这样无忧无虑的模样总会让她想起蓝萌。当然白曦跟蓝萌是不一样的，白曦心直口快性子直爽软萌，脑子却相当聪明。
蓝萌…大概是天生技能点偏了吧，在某方面是天才，其他方面全都是蠢得不可救药。绝大多数时候是软萌小天使，偶尔也会变成行走的暴龙。从这一点来说，白曦的安全指数也是成倍增加，百分百纯天然软萌小可爱。
小太阳一样的姑娘，总是让人乐于接近的。
“好的，两位请稍等。两位小姐也可以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咱们月初新上了不少东西。”服务生没想到这两位小姐买东西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很是惊喜。
“冷明玥。”身后传来傅钰城的声音。
傅钰城原本并不想过来，他以为冷飒过来是来找他们麻烦的。没想到冷飒压根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在旁边选东西。如果只是傅钰城一个人，他巴不得清静，但是冷明玥的存在却影响了郑缨的心情，傅钰城才不得不出面了。
正文 第9章 随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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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回头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微微扬眉，“有事儿？”傅钰城盯着冷飒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冷飒看了一眼傅钰城身后正朝她们走过来的人，“郑小姐说这家店很不错，邀请我们过来看看。”跟在郑缨身边的郑纤立刻变了脸色，连忙道：“你别胡说！”
“你没有邀请我们？”冷飒不解地问。
“……”郑纤无言以对，有些焦急地拉着郑缨，“堂姐，我…我没有……”郑缨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轻声说道：“没关系的，这是公共场所，大家都能来的。”
郑缨不愧是郑家大小姐，名动雍城的美人儿。郑缨的父亲是南六省财政局首席财政官，在南方也算的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郑缨同样就读于安澜大学，不过学的却是商学院。她出身名门，容貌出色，性格又温柔大方，自然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称一声校花也不为过。
郑缨放开了郑纤走到傅钰城身边，“冷小姐，难得在这里遇到了，不知你喜欢什么不如我跟钰城送给你，就算是向你赔罪可好？”
冷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或许是目光太过露骨，傅钰城上前一步将郑缨挡在了身后目光警惕地瞪着冷飒，“你想做什么？”
“……”冷飒无语，她做什么了？
傅钰城眼神高傲地看着冷飒，“我不管你打得什么主意，但你既然已经答应嫁给大哥了，最好安安分分不想多想。你要是敢伤害阿缨……”
“钰城。”郑缨无奈地道，“你别胡说，冷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傅钰城轻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宁愿嫁给…哼，还不是贪慕我们傅家的荣华富贵。”
冷飒一把抓住想要上前理论的白曦，扫了一眼眼前大放厥词的傅钰城，含笑看向郑缨，“郑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冷小姐请问。”郑缨笑容微滞。
店里的人们也纷纷竖起了耳朵，这可是前几天的事情之后冷家小姐第一次和郑家小姐对上啊。
她会问什么呢？
只听冷飒淡淡道：“你方才说，这里是公共场所谁都可以来？”
郑缨有些疑惑，“不错。”
“这么说，在你眼里傅钰城也是公共场所，所以可以随便睡？”
轰！
宽敞明亮的店里，一半人呆若木鸡，一半人涨红了脸，却都在竭力克制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又忍不住扭头去看那边两位主人公脸上的表情。这位冷小姐…也太劲爆了吧！即便是跟在郑纤身边的女生里面也有人忍不住攥紧了衣服压抑自己的兴奋。
郑缨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看着冷飒平静的眼神之后她终于明白自己并没有听错，冷飒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了这种话，顿时脸色惨白。
傅钰城连忙扶住她，扭头对冷飒怒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冷飒微笑，“在我还没跟他解除婚约之前，你想睡至少也该跟我商量一下吧？”
傅钰城想要上前，郑缨紧紧地抓住他，眼睛已经红了，“钰城，你…你别怪冷学妹，是我们、都是我的错……”
白曦一只手抓着冷飒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的小伙伴。她们家飒飒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别胡说，不关你的事。”傅钰城搂着郑缨柔声安慰，“爹娘已经同意了婚事，我们很快就会成婚了。阿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郑缨眼眸微垂，一滴眼泪挂在眼睫边欲落不落十分惹人怜爱。郑缨有些无力地靠在傅钰城怀里，望着冷飒眼中满是愧疚，“冷学妹，我……”
冷飒打断了她，“我跟郑小姐同级，谢谢。”
郑缨顿了顿，强笑道：“我忘了，冷小姐也是我们学校的高材生。这件事……都是我们的错，只要你说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我都可以答应。但是…我已经，我不能离开钰城，还请你原谅。”
高材生倒是算不上，冷飒除了当年十五岁就直接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努力了一把，平时的成绩也只在上游徘徊，算不得拔尖。
“什么都愿意补偿？”冷飒挑眉道。
郑缨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真诚。
冷飒点头，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想上前又不敢的店长，“听说你们店里有三颗极品宝石？”
店长连忙点头道：“是，有一颗蓝宝石，一颗红宝石，还是一颗黄钻。无论大小还是品质，都是极品。是咱们总店的镇店之宝。”
“多少钱？”冷飒问道。
“啊？”店长有些呆滞。
白曦偏着头笑眯眯地道：“问你多少钱才肯卖。”
店长回过神来，有些呆滞地道：“这个…一百、一百二十万元。”
在如今的安夏，一百二十万绝对算得上是个天价。毕竟…即便是傅家这样的人家，傅钰城念书的时候一个月的零花钱也才两百块。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甚至才不过三十块钱。
冷飒看向郑缨，“付账吧。”
“你…你……”郑缨险些晕过去，她怎么也想不到冷家这个书香门第出来据说温婉娴静的冷明玥竟然这么不要脸面。
冷飒问道：“怎么了？傅钰城连三颗宝石都不值啊？”
郑缨自然不能说不值，却也不能说值。别说她拿不出来这笔钱，就算是整个郑家要拿出这笔钱也得掏空大半个家底。郑缨脸色涨红，哽咽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冷明玥！”傅钰城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去抓冷飒的手臂，“你到底想干什么？”
“啪！”傅钰城的手还没碰到冷飒，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傅钰城被打懵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冷飒抬手轻吹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淡淡道：“傅钰城，你太放肆了。”这几年的平淡生活和学生生涯已经让冷飒作为银狐时期的冷漠冲淡了许多，平时看着也只是话少一些不够热情罢了。但是当她沉下脸来的时候，那种冷漠逼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你说什么？”傅钰城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突然变得冷漠的少女怒不可遏，“你好大的胆子！我……”再一次试图上前，这一次冷飒没有客气，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踹了出去。傅钰城一个不防，直接跌落到地上摔得闷哼一声。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一摔痛得他眼前发黑。抬起头就看到冷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傅钰城，你太放肆了。”还是一模一样的话。
傅钰城几乎整个人都被怒火点燃了，“冷明玥，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动手！你……”
“她不算什么，那我呢。”一个森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仿佛要将在场所有人都冻结一般的阴冷。
正文 第10章 战五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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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不知何时进来了两个人，一个英挺的青年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有些消瘦神情冷漠的男人。傅凤城！
虽然冷飒没有见过傅凤城，却在一些小报上见过他的照片。眼前的人看起来与曾经那些照片上的傅少帅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曾经被傅家老太爷誉为傅家的麒麟儿，千里驹，一出生就被冠以凤字的傅家嫡长孙。
百鸟之王，雄者为凤，雌者为凰。凤有五德，喻圣德之人。凤舞九天，箫韶九成，有凤来仪。有此可见傅家老太爷对这个嫡长孙的重视和殷切厚望。
只可惜，这样一个注定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在半年前被摔落入了尘埃。
轮椅上的男人面容俊美冷淡气势逼人，左边眼角旁有一道伤痕，更是显得整个人都仿佛带着七分煞气。比起魁梧富态的傅督军，傅凤城的面容却如刀刻般深邃立挺。眼下那道凶险异常的疤痕并不会让人觉得难看，反倒是让那张原本被不少人戏称为小白脸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野性和霸气凛然的味道。只是那双眼睛，当他一眼望过来的时候饶是冷飒也不住在心中咯噔一声。
那双眼中仿佛蕴藏着一团幽冷的火焰，稍有不慎就会将人焚烧殆尽。
哦豁。
冷飒忍不住在心中吹了声口哨，极品啊。
傅凤城与冷飒对视的瞬间也是微微一愣，这女孩竟然不怕他？
看过了傅凤城这样的男人，再看其他人就难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即便是原本应该是冷明玥丈夫，与傅凤城同父同母所出的傅家四少傅钰城。
郑缨放弃这么个极品男人屈就傅钰城，真的下得了嘴吗？好吧…这也不是下不下得了嘴的问题，要是不换说不定这辈子连下嘴的机会都没有。
傅钰城有些急促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才终于找到了应有的模样，“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傅凤城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慢慢滑过，最后落在了傅钰城的脸上。对上他的视线，傅钰城也忍不住微微避开了一些不敢与他对视。傅钰城是真的没有想到傅凤城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从半年前那次受伤之后傅凤城醒过来也已经四五个月了，除了真的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的三个月，之后这段日子别说是出门就连他自己住的院子傅凤城都没有出去过。
现在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难道是为了冷明玥？
不！傅钰城在心中飞快地摇头抛开了这个念头。他这个大哥从小就冷酷无情，受伤之后脾气更是变得阴沉莫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没见过的女人专程出门来。
傅凤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傅钰城拉着郑缨道：“我…我陪阿缨买东西。”
郑缨有些尴尬，望着傅凤城欲言又止。
郑缨跟傅钰城同岁，但是傅家和郑家的婚事却是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定下的。这么多年郑缨自然对傅凤城这个优秀卓绝的未婚夫十分满意也为之骄傲的，然而傅凤城小的时候国内局势尚不稳定，傅凤城九岁被送出国读书十六岁才回来。回来之后又被送进了京城的大学和中央军进修。原本计划等郑缨满十八岁就成婚，谁知道两年前傅老太太以八十高龄病逝。傅凤城又要为老太太守孝一年，于是就这么拖了下来。
如果没有半年前的那桩事，那么这会儿郑缨应该已经是傅家大少夫人了。
傅凤城却没有看郑缨，而是看向冷飒。
冷飒微微勾了下唇，“我跟朋友逛街，傅先生，幸会。”
站在傅凤城身后的青年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冷飒，这些年在岳城很多人都称呼大少爷为少帅。受了伤之后这些称呼似乎极其自然地转变成了大少，傅督军还没有表态仿佛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傅家将来绝不会属于傅凤城了。这位冷家三小姐，却称呼他为傅先生。
这是一个毫无含义的中性词，既不是带着奉承和谄媚的少帅，也不是带着同情和怜悯的大少。
傅凤城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年。
青年对着冷飒微微躬身，笑道：“大少夫人好，我是大少的副官徐少鸣。大少说今天少夫人和您朋友的消费都算他的。”
冷飒有些惊奇地看了看青年，这理解能力也是满分了。
冷飒也不可客气，“傅先生破费了。”
青年道：“大少夫人和这位小姐还有什么看上的尽管挑便是。”
冷飒摇摇头，道：“那倒不必了，不过…刚才郑小姐说要补偿我，我们正谈价呢。傅先生，你弟弟太没有风度了。”
青年默默地看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四少，不由对自家大少的人身安全升起了几分担忧。
“明玥小姐说的是，我会教训他的。”轮椅上的青年淡淡道。
冷飒打了个响指，“还是跟傅先生说话舒服，叫我冷飒就行了。”
冷飒三小姐，名飒，小字明玥。
冷飒这个名字其实是考入安澜大学的时候她自己填写的，原本在家中她就叫冷明玥。
“好名字。”
冷飒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傅钰城和郑缨，“两位，现在咱们可以继续了。”
郑缨苍白着脸不说话，傅钰城咬牙切齿地瞪着冷飒，“冷明玥，你疯了吧？一百二十万，你配么？”
冷飒身边的白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众人都看向她才连忙捂住嘴躲在了冷飒身后，只是小声道：“不是该问，四少配不配么？这好像是郑小姐用了飒飒的未婚夫的补偿吧？”
傅钰城冷眼盯着白曦，白曦却并不惧怕甚至还朝他做了个鬼脸。白曦虽然在雍城念书，但是她本身却是北方人，而且家中同样权势赫赫，自然不会惧怕傅家的四少爷。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看来，这笔赔偿我是收不到了。”
“飒飒好可怜。”白曦给了她一个爱的抱抱，安慰道。
冷飒突然勾唇，看着郑缨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会记得给郑小姐回礼的。”
“你…你想做什么？”郑缨道，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这个在学校一直不怎么起眼的冷明玥有些可怕。
冷明玥确实是雍城有名的美人儿，若只论容貌精致程度甚至还在郑缨之上，但是在此之前大多数人眼中她也只是个空有容貌的落魄书香门第的姑娘罢了。
冷飒悠悠道：“三人者，人恒三之。”
“你……”有些话，即便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也一样让人容易理解的。
郑缨脸色变了变，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好痛！”
“阿缨，你怎么样了？”傅钰城连忙将她搂入怀中，恨恨地瞪了冷飒一眼，却碍于坐在一边的傅凤城不敢多说什么。俯身抱起郑缨快步往外面走去，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女生也连忙跟了上去，片刻间店里的人就少了一大半，原本有些拥挤的店铺顿时显得空旷起来。
徐少鸣暗暗咋舌，少夫人这战斗力彪悍啊。
旁边，冷飒淡定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竟然被这种战五渣绿了，幸好没人知道。”要是她穿在前头这事儿被人记录下来了，她还不被那几个女人笑得从坟里跳出来？
“……”大少，未来的大少夫人是不是有哪儿不太对？
正文 第11章 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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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大少夫人，您就不怕……那位出事儿么？”徐少鸣轻咳了一声，忍不住问道。冷飒道：“出事了傅家不就不用娶了？傅督军想必也不会怪罪我的，毕竟…我又没有碰她。郑小姐有廉耻之心，见到受害者自惭形秽，伤心欲绝以至孩子没了难道还想要碰瓷？”
傅家缺一个首席财政官的女儿当儿媳妇么？傅督军之所以退步不是因为郑缨的身份而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傅督军膝下还活着的有五子四女，但是有三个都是庶出。
在如今所谓的庶出甚至还不如古代，如今法律明文规定便是一夫一妻制，傅督军所有的庶子又都是新法颁布之后生的。虽然说民不告官不究告了也不究，但同样的这些孩子压根就没有正统的法律身份。除非认到傅夫人膝下，否则这些子女就永远都是外面的女人生得，没有法律继承权。
到了年轻一代，就更没有姨太太一说了。即便是如今的皇室子弟，也都是一夫一妻。哪怕再怎么风流成性，也只能将人养在外面，连带回家都不行。
另一方面，傅家二少三少虽然已经成婚，二少却膝下无子三少只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五少今年才十四岁，要结婚生子还不知道多少年。傅督军却已经五十有八，并不年轻了。
也正是因此，傅钰城拿孩子做要挟，又有傅夫人求情，傅督军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郑缨要是聪明，就绝不会让这个孩子有事。
徐少鸣不得不为她的理直气壮而折服，“大少夫人说得是。”
“劳驾称呼我冷小姐，我还没嫁进傅家呢，别占我便宜。”
徐少鸣在心中叹了口气，雍城的人到底是有多瞎才认为这位冷家三小姐性格温顺淑婉的？这要是算温顺淑婉那郑家大小姐简直就是贞洁烈女。
“大少想跟冷小姐聊聊，不知道方不方便？”徐少鸣问道。
冷飒看了一眼傅凤城，“当然。”
徐少鸣安排得很是周到，“二楼有一家咖啡厅，不知道冷小姐喜不喜欢？这位…小姐也可以去坐坐休息一会儿，或者再逛逛，今天所有的消费傅家买单。”
白曦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有点累了，去吃点东西也好。”傅家的便宜可不好占，差不多就行了。
于是一行人移驾二楼的咖啡厅，徐少鸣陪白曦坐在与冷飒二人隔着两张桌子的位置。完美的介于看得见但对方如果声音不大就肯定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的距离。
轻轻搅动着咖啡，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安静而诡异的气氛。
直到冷飒觉得杯子里的咖啡都快要凉了，才听到对面的男人淡淡道：“冷小姐不像冲动行事的人。”
冷飒放下咖啡勺，抬头看她，“傅先生也不像会随波逐流的人。”
冷飒有点好奇，傅凤城到底是为什么答应娶她。
“一个废人，你在指望什么？”
冷飒一手撑着下巴打量着傅凤城，目光扫过他眉梢的痕迹。
察觉到她的目光，傅凤城眼眸微沉。
冷飒抬手在自己眉梢地位置轻触了一下，“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造成的伤，也知道当时的凶险。当时只要再差半寸，这世上只怕就没有傅凤城这个人了。
傅凤城沉默了良久，方才道：“活着。”
冷飒道：“很好，我也觉得活着最重要，不过我更想好好活着。冷家不肯放弃和傅家的亲事，傅督军不愿意和我祖父撕破脸，既然如此…对我来说，嫁给傅大少还是傅四少，没什么差别。”
傅凤城微微眯眼，“我以为你对傅钰城还是有些感情的。”即便他不关心这些事情，傅钰城毕竟也是他弟弟。他自然还是听说过傅家四少和冷家三小姐男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传言的。虽然如今看来，这个传言显然很有水分。
冷飒轻笑一声，“他是我未婚夫啊，我总不能见面就先踹上两脚吧？傅先生，我是文明人。”
“……”想起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傅钰城……没看出来。
“你也不在乎，嫁了一个废人？”傅凤城问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轻声笑道：“傅先生，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傅凤城眼神骤冷，周遭的温度以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
“好…好可怕。”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白曦紧张地抓紧了手里的勺子，仿佛只要傅凤城有丝毫动作她就要把勺子砸过去，“傅…傅大少真的不会打飒飒？”
徐少鸣无语，“大少从不随便对女人动手。”更何况，他现在更担心冷家三小姐会不会打他们大少呢。毕竟这是个能把一个大男人一脚踹出去的女人啊。
白曦有些郁闷，“傅大少长得这么好，看外表真的跟飒飒很般配啊。可惜……”
徐少鸣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提醒她自己还在。
白曦看了他一眼，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虽然姓徐的看起来不坏，但是只要一想到飒飒要嫁给傅凤城，她就待见不起他来。
无辜被波及的徐少鸣叹了口气，道：“我们大少…其实真的很好。”
“是啊，只可惜…红颜薄命……”
“……”这位白小姐真的是大学生吗？安澜大学的学生都不学国文的吗？
两人说话的功夫，另一边的冷飒已经站起身来了。
白曦和徐少鸣见状连忙起身过去，“冷小姐，谈完了么？”
冷飒点头道：“谈完了，傅先生，回见？”
傅凤城沉默不语，周身的气息依然冷肃，显然方才的谈话并不怎么让他愉快。
冷飒也不在意，对两人挥挥手拉着白曦示意她走了。白曦一脸茫然，匆忙朝徐少鸣挥挥手拉着冷飒走了。
“冷小姐，十天后是五少和六小姐的生日，督军打算办个舞会，到时候还请冷小姐不吝莅临。”
冷飒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大少？”徐少鸣有些迟疑地低头看向傅凤城。
“回去。”傅凤城淡淡道。
徐少鸣道：“大少和…冷小姐谈得不愉快么？如果大少不愿意，不如跟督军说了，督军应该不会勉强的。”
傅凤城道：“不必，回去。”
这是愿意结婚了？
“让人去查查。”
“查什么？”徐少鸣一愣。
傅凤城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徐少鸣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是，明白了。”
查少夫人。
这位未来少夫人跟传言中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正文 第12章 看我不顺眼？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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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与白曦告别之后就回了冷家，刚一进大门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四堂妹冷明淑。“三姐！”冷明淑是典型的按照冷家传统培养出来的名门淑女，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平时所学所行都是依照古礼。加上她是三房嫡女，比起其他已经出嫁的庶女或者几个年纪小被冷飒“带得有点偏”的姑娘，她最得冷老太爷的喜欢。
冷明淑一向也不屑于跟冷飒来往，从前冷飒是傅四少的未婚妻，但上面还压着个傅大少。如今冷飒被傅四少抛弃转而成了傅大少的未婚妻，但傅大少是个废人。
而冷明淑却从小和京城的皇室萧家定了亲。虽然跟她定亲的是如今承平帝堂弟的儿子，并不能算是皇室嫡系，但那位萧少爷将来也是能继承他父亲的郡王爵位的。因此，冷明淑自小就以未来的郡王妃自居，自然看不上她们这些姐妹。
冷飒停下脚步，“四妹，有事？”
冷明淑瞪着冷飒道：“你今天在外面做了什么？！”
冷飒微微蹙眉，冷明淑的声音有点刺耳。
冷明淑显然是气得不轻，“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话！我们冷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你竟然还把郑家大小姐气昏了过去！真是、真是不知所谓！”
“你在教训我？”冷飒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冷明淑一向标榜自己端方守礼，就算看不上她跑出去念书抛头露面也绝不会当面失了礼数。这会儿竟然当面斥责她？
冷明淑顿了一下，咬牙道：“三姐你自己胡闹，也顾忌一下别人吧！冷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冷飒不由轻笑，“我不顾别人，你的嫁妆是大风刮来的？”
“你胡说什么？！”冷明淑变色道。
冷飒道：“祖父不肯退婚，真的只是因为冷家丢不起这个人？直接退婚和转而嫁给傅家大少，到底哪个更让冷家丢脸？大哥和三哥要升职了吧？四哥的聘礼也办妥了吧？还有你…四妹，订婚这么多年萧家也没来人问候过，三年前我跟傅四少订婚，萧家立刻就派人来了。如果不是有傅家这门姻亲，你确定萧家还想娶你？听说，祖父在你的嫁妆里又多加了两个在京城的商铺？准备派人去京城跟萧家商量婚事？”
冷明淑不由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
冷飒冷声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当自己高洁无暇就别拿别人的好处。另外…帮我转告祖父，我是答应了嫁进傅家，但他也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悔婚。看我不顺眼？！憋着！”
“你！”
“一边儿去。”冷飒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漠。冷明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冷飒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姐！姐！”刚走进二房的院子，一个矮小的身影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扑向了冷飒。冷飒忍着没有一脚踢出去，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
冷峰今年才刚十二岁，因为冷老太爷坚持传统教育，所以冷峰从小就在冷家的私塾念书。只是这些年上私塾的人渐渐少了，有钱人家大都更愿意将孩子送去学校，而没钱的人也上不起冷家的私塾。于是这几年冷家的私塾几乎只有冷家和一些旁支的孩子了。
冷飒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怎么了？”
冷峰红着眼睛，抬头望着她，“姐，你真的要嫁给傅凤城？”
“对啊。”冷飒道。
冷峰道：“可是、可是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啊。”
冷飒捏着他的脸蛋道：“只要自己不觉得自己废，那就不是废人。真正的废人是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人。”
冷峰眨了眨眼睛，满脸迷茫。
冷飒道：“总之，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鬼少管。下半年就给我去学校上学去。”
冷峰还想说什么，冷飒微微眯眼抬起手，冷峰立刻训练有素地抱着脑袋躲到了一边，“姐，你这么凶…我相信你不会被傅大少欺负了！”
他姐…是真的很凶！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姐到底有多凶！想起据说双腿断了行动不便的傅大少，冷峰突然对这个未来姐夫报以了深深的同情。
等有了姐夫，姐就不会再凶我一个人了吧？冷峰同学美滋滋地想着，完全忘记了刚知道自家姐姐将要嫁给一个废人的心情。
“你以后就别去私塾了，这几个月在家好好复习。下半年直接去考中学。”冷飒道。
冷峰有些迟疑，“听说…中学要学好多课，我…我连小学都没有上过。”
冷飒冷冷瞥了他一眼，“我教了你三年，你如果敢让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学会……”
“没没没！我考！我一定能考上！”冷峰惨叫道，虽然这么叫着声音里却还是充满了欢快。
身为小孩子谁不喜欢新事物呢，冷峰也羡慕过那些去学校上学的小孩子。三年前姐姐就说要他去学校上学，只是爹娘不敢跟祖父硬扛，祖父气得病了一场，最后爹就只能劝姐姐放弃了。
不过这三年只要有空闲姐姐都会教他私塾里不会教的东西。
如今终于能跟别人一样去上学了，冷峰怎么能不高兴？
只是…这些却都是姐姐牺牲了自己换来的。想起爹娘的话，冷峰忍不住又红了眼睛，抱着冷飒道：“姐！你放心。我很快就会长大的，等我长大了一定去傅家救你出来。”
冷飒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要长大就先把眼泪给我收回去！”二房这一家子当真是一脉相承的多愁善感。无论是二老爷二夫人还是冷峰甚至三年前的冷明玥都是一水儿的包子。
这样的性子还凑成了一家子，不被人欺负才怪。冷家三房，也就二房一家四口过得最委委屈屈了。
房间里，冷二老爷夫妇听到院子里姐弟俩的打闹声，对视了一眼都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
冷二老爷拉着妻子道：“纹娴，你放心。我去看了爹拨给我们的产业，我以后会好好经营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和两个孩子受委屈了。”
二夫人拿着帕子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去库房看看，该给玥儿准备嫁妆了。傅家只怕会把婚期提前。哼！家里出的嫁妆如果比大姑娘和四丫头少，看我不找老太爷闹！”
“要不，老爷子给的…也先分一半出来给玥儿吧。傅…傅大少不太好，多带点钱总没错。”冷二老爷道。
两人相视一眼，又双双叹气。
都是他们做父母的无能，如今也只能为女儿做这些了。
正文 第13章 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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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城另一边的傅家同样也不清静。傅家跟冷家一样，住的并不是现在权贵人家时兴的几层别墅，而是从前的老宅院子。傅督军和夫人年纪都不轻了，还是更喜欢住了几十年的督军府老宅。
傅凤城自受伤之后几乎就是足不出户的状态，就连傅督军要见他也得看他心情。所以在听到傅钰城告状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反倒是觉得惊奇。惊奇之余傅督军干脆就亲自往傅凤城的院子里来了。傅夫人和傅钰城自然也跟了过去，一起的还有正好在家里的傅家三少爷傅应城和六小姐傅安妮。
“我有事情跟你们大哥说，你们跟来做什么？”傅督军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儿女皱眉道。
傅安妮搂着傅督军的胳膊撒娇，“爹，人家都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大哥了，去看看他怎么了嘛？是吧，二哥？”傅安妮是傅督军三姨太林悠生的一对龙凤胎之一，今年还不满十五，平时很得傅督军喜爱自然也不怕他。
傅应城点头道：“六妹说得对，爹，既然大哥肯出门了想必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咱们做弟妹的难道还不该去看看他？”
傅夫人淡淡道：“督军，都是一家人，也是他们做弟妹的友爱兄长，您还要拦着不成？”
傅督军一向鲜少在儿女跟前反驳夫人的话，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朝着傅凤城的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冷清清的仿佛没有丝毫的生气，若不是门外的花圃里花儿开得正盛，都要让人以为如今不是暮春而是冬天了。其实从前傅凤城的院子里也没什么点缀，但那时候只让人觉得少帅的性格便是如此冷硬肃杀一派军人风范，而现在却只让人觉得寂寥凄凉。
“督军。”徐少鸣迎了上来，目光淡淡地从傅钰城身上扫过，才对傅督军恭敬地点头道。
傅督军问道：“老大在做什么？”
徐少鸣道：“大少在后院。”
傅督军有些意外，“哦？他竟然真的肯从那黑漆漆的书房里出来？”出门一趟门，难道竟然还能真的就此想开了？
当然，傅督军对此是乐见其成的。对于傅凤城这个长子傅督军是真心疼爱也愧疚的。
傅凤城小的时候时局不安全，傅夫人还有两个更小的孩子要照顾，就只能将长子送出国求学。可以说在傅凤城回国之前，傅家除了已故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几乎就没人管过这个儿子。但是傅凤城的优秀却足以让任何一个父亲骄傲。如今长子成了这样，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念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临终前还对长孙牵肠挂肚，傅督军都不可能毫不在意。
徐少鸣扯了下嘴角没有说话，只是侧身道：“督军请，夫人请。”
后院并不比前面更好一些，依然是一样的冷清寂静。
傅凤城正坐在院子里的花圃边上看书，听到脚步声才抬头看向进来的众人。
“大哥。”傅安妮上前一步小声唤道，“你怎么样了？”
傅凤城目光在傅安妮身上停顿了片刻，才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傅安妮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呆立在当场不敢再说话。
傅凤城今年二十六岁，当年他回国的时候傅安妮才四岁。不过回国之后傅凤城大多数时间也在京城，也是这几年才渐渐将重心转到雍城的。在傅安妮的记忆中，这位大哥一直都是这样威严冷硬的模样。虽然傅凤城对她并不坏，但傅安妮多少还是有些怕他的。
“有事？”傅凤城看向傅督军问道。
若是往常儿子这个态度傅督军早就炸了，但是现在因为傅凤城的伤傅督军对他的耐心也是前所未有得好。摸了摸脑门，“老四说你去见了冷家那丫头？”傅凤城沉默地点头下头。
傅督军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反对这门婚事了？我就说，冷家那丫头不错，你老子眼光好着呢。”
旁边傅夫人微微蹙眉，道：“老爷，我看那冷家姑娘脾气不怎么好，跟凤城…只怕未必合得来。”
傅督军一愣，这才想起来傅钰城被人踹了一脚以及郑缨的事儿。看着傅钰城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冷家那姑娘他又不是没见过，虽然在姑娘家中间不算矮小的，但也比傅钰城矮了大半个头，怎么就能被人一脚给踹地上了？
这还是他傅政的儿子？也太废物了！
傅钰城自然看到傅督军的眼神了，心中憋闷不已。如果不是身上有伤，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冷明玥那个女人踹到？
傅督军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傅凤城，心里满是惋惜。
他家的老大啊，怎么就…到了他这个年纪才会知道，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想起下次去京城参加会议，八成要被龙啸那老东西挤兑，傅督军看四子就更不顺眼了！
南凤北龙，安夏双璧。
龙啸的儿子还好好的，他傅政的儿子却毁了！要不是做不出来那针对小辈的龌龊事，傅政都不忍不住想要派人去把龙家那小子给搞倒了。
“行了！老大，你怎么说？”傅督军凝着眉看着傅凤城道。
傅凤城眼神淡漠地扫了一眼傅钰城道：“四弟该学学何为尊长了。”
旁边徐少鸣连忙上前一步，将之前在百货商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偏不倚巨细无遗，并没有刻意偏袒冷飒。
傅钰城脸色涨红，忍不住道：“大哥，冷明玥还没有进门就这么嚣张！还有没有把我们傅家放在眼里了？”
“她是你未来大嫂。”傅凤城淡淡道。
傅钰城忍不住道：“阿缨也是傅家未来儿媳妇，她还有了傅家的骨肉呢，冷明玥有什么！”
傅凤城目光幽冷地落在傅钰城身上，直勾勾地毫无温度的目光让傅钰城有些忍不住想要后退。只是不知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地忍住了。
只听傅凤城淡淡道：“私通之子，值得傅家如此看重？”
“你！”
“冷明玥什么都不必有。”傅凤城道：“她有清白名声和教养，就足够了。”
“……”这是在说郑缨名声品行不好，郑家没有家教？
“够了。”旁边的傅夫人声音淡淡地道：“这事儿已经定了就别再提了，阿缨没什么事今天的事就算了。但是，凤城…让人去跟冷家说说，冷小姐这脾气得改改。做我们傅家的儿媳妇，性情还是温婉娴静一些得好。”
正文 第14章 傅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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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如果不介意闹得更大，就派人去说。”傅凤城道。傅夫人没想到傅凤城竟然会如此毫不客气地堵自己的话，顿时有些不悦。脸色微沉，“该给的补偿我们也给了，冷家也认了。今天那丫头打了钰城还气得阿缨险些小产，难不成还是我们的不是了？”
傅凤城望着傅夫人，道：“我说了，母亲不在意后果的话，就尽管派人去说。”那位冷飒三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冷家老爷子想要辖制她只怕还差得远。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事情…傅凤城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了一下……他很期待。
傅凤城突然觉得，娶这个一个妻子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以后傅家会变得很热闹。
最后傅督军和傅夫人先一步走了，不同的是傅督军心情不错，傅夫人脸色却有些难看。
留在后面的傅家三兄妹面面相觑片刻，傅应城才有些尴尬地道：“大哥，你好好养伤。我们、我们先回去了。”
傅安妮却还是鼓起勇气跑到傅凤城跟前，蹲在轮椅边上小声道：“大哥，五哥跟着老师出去参加活动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再来看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傅凤城低头看着这个小姑娘，在他印象中傅家的这些兄弟姐妹除了远嫁的大姐和被傅夫人宠得无法无天的傅钰城意外，都挺怕他的。就连同样是一母所出的傅三小姐傅安言跟他也不亲近。
傅安妮就更是了，当初他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这个还不满五岁的小姑娘只敢躲在三姨太的身后偷偷看他。
“你放心，我会照顾大嫂的，不会让人欺负她。”傅安妮小声道。虽然她还在念中学，距离能上大学还要两三年，但是她们学校离安澜大学很近。说起这点，傅安妮又有些崇拜起未来大嫂了。大嫂才十七岁，下半年就已经要念大学三年级了。
傅凤城道：“不必。”
傅安妮有些失望，沮丧地低下了头。
“……”他是想说，冷飒用不着人照顾，至少用不着一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照顾。
“那…大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傅安妮小声道别站起身来。
傅应城一向贪玩好乐，跟傅凤城更是没什么话说。连忙对傅安妮招招手示意两人一起走，倒是傅钰城落在了最后，看着傅凤城道：“大哥，难不成你真看上冷明玥了？”
傅凤城道：“老四，这是我的事。”
傅钰城有些不悦，忍不住道：“冷明玥除了一张脸还能看，还有什么？现在看来，以前说什么性格温婉都是假的。这种女人…啧，算了。大哥你爱娶就娶吧，但是如果她以后敢打扰我和阿缨的生活，我不会给你面子的！”
“……”看着傅钰城转身离去的背影徐少鸣半晌无语，这位四少爷是不是被夫人给宠傻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吧？为什么看起来他才是最理直气壮的那一个？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个人，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声低笑响起。
徐少鸣却觉得浑身一冷，忍不住抖了抖，“大少？”
傅凤城问道：“卫长修还在雍城？”
徐少鸣点头道：“是，上午那个消息…不就是卫老板派人送来的么？”
傅凤城道：“派人告诉他，冯继业在小南巷25号的别墅里。”
徐少鸣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却没有多问什么，低声应道：“是，大少。”冯继业可是大少嫡亲的舅舅，冯家原本是邑南郾城的大户，只是得罪了如今的安夏首富卫家才跑到雍城来求妹妹和妹夫庇护。大少这是……
冷老太爷让人来叫冷飒过去的时候冷飒正在给弟弟辅导作业，听了来传话的人的话冷飒随手将手里把玩的削水果的刀子一扔，“不去。”
传话的人惊讶地望着她，听说三小姐因为婚事性情大变，昨天还把四小姐给气哭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拒绝老太爷的召唤。
冷飒靠着桌边，懒洋洋地看着他，“傅家的人又没蹲在冷家盯着，你跟祖父说，让他回傅家训过我了不就完了？”
“……”但是老太爷是真的想训你啊。
见那人还是不动，冷飒坐直了身体冷声道：“回去转告老太爷，我现在不想惹事，大家都相安无事最好。不然你让他试试看，我敢不敢再去把傅钰城打一顿。”那人吓得抖了抖，连忙讪讪地告退了。
“姐，你好厉害啊。”冷峰趴在桌边，满脸崇拜地望着冷飒。
就连他爹娘大伯都不敢忤逆老太爷的话，有时候他们这些小辈明知道老太爷说得不对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照做。
冷飒拨开他的脑袋，“专心写作业。”
“姐，要是老太爷罚你，你真的敢去打傅钰城么？”冷峰好奇地问道。
冷飒托着下巴有些慵懒地眯着眼睛道：“老太爷罚不罚我，都不妨碍我收拾他。”
“啊？”
冷飒轻哼一声，“不是他回去告黑状，傅家怎么好意思派人来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这种战五渣，就是欠揍。”
“需要帮忙吗？”冷峰兴致勃勃，要不是傅钰城那个贱人背信弃义，他姐怎么会要嫁给一个废人？不过…就今天的事情来说，傅钰城这个状告得好像也不算黑。
冷飒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好好待着，别捣乱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
冷峰对她扮了个鬼脸，在巴掌落下来之前连忙把作业挡在自己脑袋上。
坐在一边看着冷峰写题，冷飒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重新拿在手里的水果刀随手插在了桌上盘子里的一颗橙子上，看起来像是插在了某人的脑袋上。
傅钰城是吧，绿了冷爷不赶紧找个地方缩着还敢告黑状？先送你餐前小点心好了。
“……”旁边埋头苦读的冷峰抖了抖，不着痕迹地带着自己的作业离他姐更远了一些。
他姐…真的很凶，傅钰城那贱人惹他姐生气，真的是上辈子没有烧高香了。
正文 第15章 大学四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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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一，上一周发生的事情经过一个周末的发酵已经彻底在整个南六省传播开来。不过一大早人们又得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消息，傅家四少昨晚在探望郑缨回家的路上被人暴揍了一顿。据从医院方面得到的消息，傅四少的状况十分悲惨，原本堪称英俊的脸被打成了猪头，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只怕是难以恢复。甚至还折了一条腿，虽然没有真的毁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人们都在猜测傅四少的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若真要两三个月，等傅四少恢复了，郑家大小姐的肚子都大了吧？若是那时候才结婚，那可就不好看了。
另一边面，傅家大少还没结婚，四少就先一步结婚也不太合适。
虽然傅二少和三少也早就结婚了，但他俩都是庶子自然不能跟原配正妻所生的相提并论。
冷飒抱着书走进学校，立刻就察觉到无数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如此万众瞩目的感觉…冷飒入学两年多还真没有体验过。
“飒飒……”白曦和两个女生从后面赶了上来，学校的校服都是一样的蓝衫黑裙，白曦剪了一个齐耳的发型，衬得圆乎乎的小脸越发可爱。事实上，白曦比冷飒还要大上两岁多，但是看起来却像是比冷飒还小两岁。
“冷飒，白曦说你今天会来上学原来是真的，你看起来还不错呀。”跟在白曦身边的两个女生一个带着眼睛梳着两个低马尾，一个扎着一个烫卷了的马尾头上还夹着一个水晶发卡。
冷飒笑道：“还可以。”
双马尾女生晃了晃手链上的链子，笑道：“看飒飒还有心情给我们买礼物，就知道还不错呀。飒飒，谢谢你。真好看！”周末在家还能收到礼物，着实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冷飒笑道：“喜欢就好。”
“听说郑缨今天也来了。”双马尾女生低声道。
白曦有些惊讶，“她没有请假么？”郑缨如今在学校里的名声不好，又怀孕了难道不该请假准备婚礼吗？
双马尾女生拉了拉身边的同伴，“你问宋璇，她跟郑家是邻居。”
宋璇抱着书，笑眯眯地道：“郑缨的性格你们还不了解么？别人越是骂她她越要做出自己问心无愧的样子。人家将来可是立志要做女强人的，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情就请假退学？”
白曦有些幸灾乐祸，“嘿嘿，他俩一时半刻恐怕结不成婚了，听说…昨晚傅钰城被人打成了猪头。”
“……”冷飒抬手摸了摸眉梢没有说话。
白曦不解，“飒飒，听到这个消息你不高兴么？”
冷飒微笑，“高兴啊，不过…我早就听说了，已经高兴完了。”她大概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白曦不满，“这种事情怎么能这么快高兴完呢？我们就要高兴一整天！不、高兴一周都不够！”
双马尾女生轻咳了一声，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那个曦曦，咱们毕竟是在雍城，还是要给傅家一点面子的。”
“哦。”白曦点头，做严肃悲怆状，“傅四少，真是…太可怜了。”
“……”四人对视一眼，不知是谁先开头的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成了一团。路过的学生们看到四个学姐学妹这副模样，纷纷投以惊悚的目光退避三舍。
冷飒在学校近两年时间，交际并不算广，关系好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除了白曦，跟冷飒最熟悉的就是眼前这两个姑娘了。
宋璇是雍城本地人，她父亲是傅督军麾下的将领，也曾经跟着傅督军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她的两个哥哥如今一个在南六省下辖的一个州做官，一个出过留学了。双马尾女生叫安露西，祖父是最早留学归来的一批人，如今是雍城大学的副校长，父亲和母亲也曾经出国留学，如今是雍城有名的外科圣手，母亲是安澜大学的教授。
因为全家留学，以至于她一出生就被母亲取了这么个名字。只是家里老太太叫不怪这么洋气的名字，才取了个小名儿叫晓晓。
这么算起来，除了有个祖父曾经做过帝师，冷飒才算是四个人中家世最普通的。毕竟冷家如今在南六省没什么权势，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有点家底的读书人家而已。
三人年纪都比冷飒大了两岁岁，不过平时四人聚在一起做决定的倒大多数是冷飒和宋璇了。
四人并肩往教学楼走去，安露西忍不住问道：“飒飒，你跟…傅大少是不是要赶在四少之前啊？”
冷飒挑眉，“为什么？”
宋璇道：“傅大少是大哥啊，难道傅家没有提？傅大少跟四少是一母同胞，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傅家肯定是希望傅大少先成婚吧？”如今时人的思想还是有些守旧的，长幼有序。傅四少既然是傅大少的嫡亲兄弟，做了这么不地道的事情就算了，婚期自然也不能抢在兄长前面。
冷飒蹙眉道：“不行吧，傅家没提，而且…我还是觉得满十八岁之后再成婚比较好。”虽然也没多久了。
宋璇点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现在女孩子没必要那么早成婚，你说咱们念了这么多书，出来什么事儿都还来不及做就结婚然后相夫教子，有什么意义？”
闻言，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宋璇，“阿璇，有情况？”白曦睁大了眼睛问道。
宋璇翻了个白眼，“我妈怕我嫁不出去，非要给我介绍她娘家的亲戚。我都跟她说了现在不想考虑，我都还没怎么着呢，她倒是先哭起来了。说我念书把心都念野了，以后嫁不出去别人都要看我们家的笑话。”
众人无语，安露西问道：“难道是阿姨被隔壁刺激到了，怕你在学校行差踏错？”
宋璇再次翻了个白眼，“那倒没有，她还说郑缨比我有本事，我要是有郑缨的七分手段，她就不为我担心了。”
“……”宋家也算是南六省有名有姓的人家，不用这样吧？
“郑缨来了……”不知谁兴奋地叫了一声，四人齐齐回头果然看到身后不远处郑缨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看到冷飒郑缨不由得脚下一顿，显然昨天冷飒还是给郑缨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不过郑缨在商学院而冷飒在文学院，如果不是刻意两人倒也不怎么容易遇上。
郑缨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立刻克服心理阴影上前跟冷飒打招呼，而是不动声色地转了个方向朝另一条小路走去了。如果在学校里冷飒再像昨天那样给她难看，郑缨当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
“怎么走了？”安露西咬着指尖，有些惋惜地道。她们来学校的路上可是听白曦说了昨天冷飒大战傅家四少和郑家大小姐的戏码。
“真没礼貌。”白曦不满地道，“见到未来大嫂都不来打个招呼。”
宋璇和冷飒对视了一眼，身为四人组的智商担当，她们很为队友的脑子感到忧心。
正文 第16章 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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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的课程并不算重，特别是对冷飒这样本身就是书香门第而且记性很好的人来说。冷飒有时候会去隔壁医学院跟着安露西一起蹭课，安露西的志向是继承她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个好医生。虽然如今女医生还不太多，但毕竟还是有的，安家只担心女儿吃不了这个苦倒是没有阻拦她的志向。
扶着一脸惨白的安露西从解剖实验室里走出来，安露西忍耐了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推开冷飒奔到路边蹲下狂吐不止。
冷飒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教学楼。
等她端着一杯水出来，安露西依然蹲在路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起来，喝点水。”
安露西扶着树站起身来，接过水哽咽着喝了一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冷飒，“飒飒，我是不是太没用了？”第一次上解剖课，她就吐成这样了。明明之前学理论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
冷飒一只手扶着她，“还行，你至少忍到下课才吐的。”还有不少学生，看到遗体直接就吐了。
安露西哽咽，“可是…你一点事都没有，你不是学文科的么？”
冷飒抬眼望天，“这个啊…天赋异禀吧？”她杀过的人比学校的标本都多。另外，在狐狸窝五人组里，银狐偶尔也会冒充一下战地外科医生，虽然机会不多。
“呜……”
大楼里陆陆续续走出一群同样脸色苍白神情飘忽的学生，见到安露西这样谁也没有去嘲笑她。
安澜大学曾经是整个安夏唯一的女子学院，即便是现在也依然是安夏最好的综合大学之一。几乎整个安夏有条件念书的女孩子都向往着这所学校。但是安澜大学的医学院却是整个学校淘汰率最高的学院，据说毕业率不到百分之三十。而在安澜大学还是纯粹的女校的时候，医学院的毕业了更是只有百分之十。
其中有一大半就是在第一次解剖实践课之后选择转学院或直接退学的。
不过能坚持到毕业的，基本上都能成为女子中的战斗机。
“飒飒，晓晓，你们怎么还…这是怎么了？”宋璇和白曦并肩走过来，看着两人有些不解。原本说好四个人一起去吃午饭，结果两人等了好一会儿冷飒和安露西都没到，这才过来看看。
冷飒指了指安露西，“解剖课。”
“哦……”两人恍然大悟，连忙上前关切，“晓晓，你没事吧？要不然我们吃点清淡的？”
宋璇道：“我觉得应该以毒攻毒，要不我们中午吃鸭血肥肠吧？”
“呕！”安露西含泪瞪了宋璇一眼，跑到路边继续吐得搜肠刮肚。
冷飒和白曦双双看向宋璇，宋璇耸耸肩，“我说真的，以毒攻毒是最快的法子。”
“我同意。”冷飒点头，“但是太自虐了，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当年她也被迫吃过豆脑花，深知那种感觉是何等的坑爹。
两人说话间，安露西已经回来了。一抹眼泪坚定地道：“走，吃饭！”
“吃什么？”白曦问道，“喝粥好不好？或者我请你吃蛋糕。”
安露西道：“鸭血肥肠！红烧肉！炖排骨！”
“…你不想吐了吗？”冷飒问道。
安露西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豪迈地道：“吐完了，暂时吐不出来了！”
“……”
当然不能真的吃鸭血肥肠，四人还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平时常吃的小店点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吃完饭，等服务生将碗筷一收，宋璇熟练地从书包里掏出几个厚厚的本子分了一半给冷飒，另外两个趴在桌上两眼相望。
冷飒习以为常地翻开册子开始算账，心算。
宋璇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袖珍的小算盘拨弄，一边看着飞快地算账记账的冷飒忍不住羡慕，“真羡慕你这样的心算能力，话说你有这本是干嘛不念理科啊。”
冷飒一边算账一边道：“我念理科老爷子能打断我的腿，就算打不断他自己气坏了我爹还得在他床前跪断腿。我爹在他跟前都跪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对他的膝盖友好一点吧。”
宋璇理解地点点头道：“帝师嘛，肯定不希望家里的人沾染这些铜臭。”早些年，很多清高的读书人是看不起商人的。虽然早几百年商户就已经不算低贱的职业了，但世上总是有人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
更何况冷老太爷这种曾经做到了文人最高梦想的位置的人。
帝师啊，天子之师，还能看得起谁？
宋璇忍不住抬头看向冷飒，“真奇怪，冷家竟然会生出你这样的姑娘。”
冷飒挑眉道：“宋家不也生出你这样的姑娘么？”冷飒是见过宋璇的父母和两个哥哥的，着实都不算什么精明的人物，偏偏宋璇小小年纪就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精，说是宋家的智商担当也不为过。
宋璇叹了口气道：“有什么法子？虽然督军还算信任我爹，那也是因为他没心眼没野心。我那两个哥哥跟我爹一个德行，我妈就不用说了。除了花钱和打牌磕牙什么都不管，一家人总不能都憨到一起了吧？”
白曦好奇地问道：“阿璇，如果你妈一直逼你结婚你打算怎么办？”
宋璇想了想，“那我就离开雍城，过几年再回来。”
“啊？”闻言不仅白曦连无精打采的安露西也忍不住抬起头来，“阿璇，你不要我们啦？”
宋璇抽了抽嘴角，“又不是从此就天涯海角了，我要么去江城要么去京城，你们来看我，我回来看你们都很方便。再说了，还可以打电话嘛。”
“也是哦。”她们家的条件都还不错，家里也是有电话机的。
ps：除了冷家。
冷家到现在别说是电话机，连电灯都还没有装。冷老太爷仇视一切新生事物，冷家的小辈即便是想要也不敢提。当然，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如今冷家远不如从前风光，毕竟无论是电灯还是电话，都还不算普及的东西，还是挺贵的。冷家那么多人，要装也不可能只装一房。
冷飒问道：“阿璇以后打算经商？”
宋璇将算盘一放，道：“不，我想去考公务员。”
“阿璇想当官哦？”白曦眨了眨眼睛。
“不行？”
冷飒对她竖起大拇指，“不错，加油！”
宋璇也不由展颜一笑，“还是跟飒飒说话最舒服了。”她若是跟别人这么说，总是有人劝她没必要或者异想天开之类的。
安露西也道：“其实很好呀，我祖父说云州的地方次长就是位女士，也很厉害哒。”
宋璇有些惋惜，“你是说卓琳女士？是啊，可惜卓女士再厉害也只能做个次长，太不公平了！我就要做首席州长！”
卓琳女士做了二十几年的次官，并不是因为她的能力不够，而是因为她是女的！
卓琳在云州十多年，换了三个首席官，哪一个也没有她能力强。那些人倒像是跑到云州借着卓女士的能力刷政绩的。
“阿璇加油！”
“阿璇加油！”
“阿璇加油！”
“……”宋璇无语，这油加的毫无灵魂。
正文 第17章 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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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以后想做什么？”安露西好奇地问。冷飒懒洋洋地道：“混吃混喝等死。”她上辈子已经浪够了，真的觉得这辈子可以混吃混喝等死了。
宋璇嫌弃地睨视她，“我看也是，不然以你的能力怎么会在文学院混日子。”
冷飒不满，“你这是看不起我们文学院？想试试来自文学院老教授们的愤怒吗？”
宋璇道：“讲真的，晓晓想当医生，曦曦…呃，白曦你能干什么？”
白曦愤怒，“我要当老师！老师！”
“好吧。”宋璇点点头，“曦曦想当老师。飒飒，你呢？”
“傅家大少夫人啊。”冷飒优雅地道。
“…要点脸好么？”宋璇半晌无语。
冷飒微微一笑道：“好啦，你放心吧。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想做什么，但也不会真的一辈子混吃等死的。”
宋璇有些不甘愿，“我觉得你现在就在浪费自己的能力。”这是宋璇的真心话，冷飒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学什么都快。明明是文学院的，只是偶尔蹭蹭课医学院的课程她学得只怕也不比安露西差。甚至还会去听外语学院，商学院的课程。
可惜她喜新厌旧，有时候听两次就不去了，整天到处乱跑。
冷飒长了这样一副脸，却在学校存在感不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行踪飘忽，很多同学对她压根不熟。
冷飒无奈，“阿璇姐姐，我才十七岁，还是个宝宝啊。”对未成年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苛刻。
宋璇无语，“好吧。”等她能自己做主了，如果冷飒还是如此懈怠，就把她抓去做苦力！
说话间，两人跟前的账册都已经算好了。宋璇拿过来做了整合统计，对其他三人道：“上个月三间店，所有收入一共六千块。扣除成本和工资以及安园的花费，还剩下三千千二百零八块。零头先放着，我们一人可以分到八百块。”
白曦眼睛闪闪亮，“啊，正好我可以买月星阁新出的首饰了！”
安露西也很高兴，“我要请人帮我买一批国外的医学书。”
宋璇不理会两人，淡定地道：“我要存钱以备离家出走被家里断了钱。”
三人看向冷飒，冷飒悠悠然道：“我想要一把1098j。”这个时代已知最好的安夏国产的狙，可惜这玩意儿有钱也没地儿买。
“那是什么？”三人问道。
冷飒摆摆手，叹了口气，“玩具。”低调，吓到小伙伴就不好了。
“……”
一行人从小店出来往学校走，正好遇到一群人押着几个穿着绸缎华服的男女浩浩荡荡地路过。冷飒和宋璇连忙一人一个将白曦和安露西拉到路边，安露西踮起脚看着绝尘而去的队伍有些疑惑地道：“那好像是卫家的人，他们抓的是谁啊？”
“卫长修那个卫家？”冷飒问道。
安露西点头道：“是啊，领头的那个是卫家在雍城的总经理身边的保镖，跟着一起去拜访过我祖父。”
宋璇没什么兴趣，“管他们呢，谁知道哪个倒霉蛋惹上了卫家。”
白曦嘿嘿笑道：“也不知道只是惹上了卫家在雍城的人还是惹上了卫长修。要是惹了卫长修，可就惨了。”
宋璇点头，“听说卫长修这人记仇，咱们快走吧，别迟到了。”
“嗯嗯。”白曦连连点头，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往后望，显然是对即将倒霉的人十分好奇。
傅家
“砰！”傅夫人手里的茶杯被砸在了地上瞬间碎成了一片片碎片，“你说什么？！”
站在跟前的丫头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道：“回…回夫人，舅老爷，一家子都被人给抓了。”
傅夫人冷声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雍城里抓人？”
丫头道：“传话的人说…是卫、卫家的人。”
傅夫人道：“给赵局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去把人救出来。”
“可是…”
傅夫人有些不耐烦地道：“可是什么？！”
丫头道：“可是，那些人抓了人之后，就直接…直接送到督军跟前去了。”
“什么？！”傅夫人一向淡漠平静的脸色瞬间剧变，猛地站起身来道：“怎么不早说？！”
丫头不敢说话，她还来不及说啊。
傅夫人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迟疑了片刻又转身走了回来。在大厅里来回转了一圈方才道：“去叫大少爷和四少爷来见我。”
“大、大少爷……”丫头想说，大少爷这些日子都不肯见人，就算是督军召唤他也几乎不去，有时候真有事还是督军自己亲自去大少爷的院子。
傅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眼眸一沉挥袖道：“算了，我亲自过去！”
傅凤城看着急匆匆而来的傅夫人和傅钰城，目光慢慢地扫过傅钰城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端坐在轮椅里没有说话。
傅夫人有些着急，凝着眉脸色阴沉。
“凤城，我记得…你跟卫长修认识？”傅夫人看向傅凤城问道。
傅凤城垂眸道：“不熟。”
傅夫人迟疑了一下道：“你表哥表弟跟卫家有些冲突，你可认得与卫长修说得上话的人？”
傅凤城抬眼看着傅夫人，道：“我跟卫长修，关系不好。况且，我如今这样母亲觉得卫长修会给我面子么？”
傅夫人一顿，只听傅凤城继续道：“卫长修的三弟卫长逍跟四弟是同学。”
傅夫人眼眸微沉，“你四弟还小，他能懂什么？更何况…那卫家三公子跟他也不是一个学院的。哪里说得上话？凤城，虽然你舅舅家跟咱们也不熟，但毕竟是亲戚，能出力还是要出些力的。”
傅凤城抬头道：“母亲，你忘记了么？我跟卫长修不仅关系不好，而且还有过节。你确定要我去跟卫长修说情？”
傅夫人愣了愣，傅钰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傅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仿佛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在。
傅夫人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那时候年轻气盛，事情过了也就罢了，怎么这么几年过去了还僵持着？”
“卫长修记仇，母亲没听说过？”他也记仇。
傅夫人皱眉道：“那你舅舅那里怎么办？”
旁边傅钰城有些不以为然，“娘，你别着急。这事儿我去找爹就是了，不管怎么说总是亲戚，难道爹还能站在卫家那边不成？”只是他这会儿还肿着一张青紫交错的脸，着实是有些滑稽。
傅凤城手指漫不经心地轻叩着轮椅的扶手，对于弟弟这番信心满满的言论不予置评。
正文 第18章 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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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傅夫人和傅钰城离去，傅凤城问道：“他那脸和腿是怎么回事？”徐少鸣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回大少，听说昨晚从郑家回来的时候被人盖了麻袋儿。”大少不太听八卦，害得他一大早得到这么个消息也不敢在大少跟前乱说。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雍城打傅家四少闷棍的人可不多，傅凤城抬头看向徐少鸣，吓得徐少鸣连连摆手，“不是我！”
“……”傅凤城无语，“去查查。”
“是。”徐少鸣连忙应道，虽然能不能查到实在是不好说。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良久方才出声道：“我们也去看看。”
徐少鸣走了过来，推着轮椅往外走去，一边道：“大少爷这两天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之前大少的状况真的十分令人担忧，虽然真正要紧的正事从没有耽误过，但除此之外傅凤城几乎都将自己关在幽暗的书房里轻易不出来见人，谁也不知道他在书房里那些日子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作为心腹的徐少鸣却知道，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大少爷变了很多。
因为从来就不是开朗热情的性子，外人看不太出来只当他受了伤理所当然的心情不好颓废孤僻，但徐少鸣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大少爷必定有什么即便是他也不知道的地方变了。
可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谁又能不变呢？
傅家前院大厅里，傅督军正在接待客人。
这世上能让傅督军亲自接待的客人并不多，但眼前这位却算得上一个，虽然对方看起来甚至还不到而立之年。坐在傅督军下首的青年温雅端方，眉宇间仿佛带着几分书卷气，一双含笑的眼眸却有着隐而不露的锐气。他便是如今的安夏首富卫长修，自然有资格让傅督军亲自接待。
卫长修今年才刚刚二十八岁，却已经执掌偌大的卫家及卫氏旗下所有产业八九年了。九年前卫家老爷子突然病逝，远在国外留学的卫长修急匆匆回国以雷霆手段整顿了整个卫家，打压下那些想要争夺遗产的卫氏族人，从此就牢牢掌握了整个卫氏的权柄。
跟他比起来，名震安夏的安夏双璧都还要显得嫩一些。
毕竟，这两位还只是少帅，而卫长修已经是当家人了。
大厅中央的地上，几个男女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扔在地上，嘴里还被塞着东西，看到傅督军急切地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贤侄，这是几个意思？”寒暄了一会儿，傅督军就直入正题了。
卫长修这段时间在雍城他是知道的，却当真不知道卫长修今天上门拜访还给他带了一串粽子是几个意思。
卫长修淡淡笑道：“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是为了请督军为晚辈做主的。”
“哦？”卫长修需要人替他做主？
卫长修道：“这个人在郾城玷污了我本家一个堂妹，不仅如此…这人想要迫我堂妹嫁给她，我那堂妹性子烈坚决不肯称要告他。这一家子为了杀人灭口，将我那堂妹药倒之后扔进了池塘里，若不是她命大恰巧有人路过，这会儿我那堂叔只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样的人…督军认为该如何处置？”
傅督军一拍桌子，“这样的混账东西，直接打死了事！”傅督军虽然自认为自己早年也有些好色风流，却绝没有做过强人所难的事情。大丈夫生于世间，什么绝色佳人得不到？何必做那等下流龌龊的事情？
更不用说，强了别人姑娘之后竟然还想要杀人抛尸？简直混账！
激愤过后，傅督军微微皱眉看向卫长修，“这种事，贤侄自己处置了就是，何必千里迢迢跑来雍城？”以卫家的势力，就算这些人家里有点本事只怕也没有人敢包庇他们吧？
卫长修苦笑，“实不相瞒，这一家子是…郾城冯氏。”
傅督军一愣，终于想起来了。
冯氏…郾城冯氏、那不就是夫人的娘家吗？
眼神一厉，扫向地上的几个人。傅督军终于从其中一个年轻人脸上看出了几分与傅夫人相似的地方。忍不住看向卫长修，卫长修正垂眸饮茶，唇边带着一抹恭敬而有礼的笑容。
好个奸滑的小子！
大厅里瞬间沉寂了下来，傅督军扫了一眼还在地上呜呜叫着的人没好气地对旁边的人道：“松开他们！”
很快，地上的三男两女都被松开了堵在嘴里的东西，年纪最大的男人立刻叫道：“妹夫！救命啊！卫长修想杀了我们！”
“闭嘴。”傅督军冷声道，看那眼神不像是想救人更像是想要踹对方两脚，“刚刚卫当家说的事情，你们有什么说法？”
冯家人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心虚，口中却道：“是姓卫的血口喷人！我们是冤枉的！妹夫，你可要给你的两个外甥做主啊。”
那两个男子也连忙“姑父姑父”的叫着，只说自己冤枉是被卫家人陷害了。
坐在旁边的卫长修轻笑一声，好看的狭长凤眼微微挑起，他把玩着手中一把象牙折扇，“陷害你们？你们有什么价值被我陷害？就凭你们姓冯？”
冯家虽然和傅家是姻亲，但是这些年跟傅家的关系并不亲近，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眼睛的人至少都能看得出来傅督军对这门姻亲并不重视。
冯家原本也只是郾城一个中等家族罢了，别说是卫家本家就算是卫家在郾城的分支都比不上，这样的人家确实不值得卫家主动去陷害还搭上了一个堂妹，除非卫长修故意想要找傅督军的不自在。
冯家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傅督军看他们这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懒得去问那些鸡零狗碎的具体过程，直接看向卫长修道：“贤侄，你想要如何做？我傅家绝不徇私。”
闻言冯家几个人脸色都是惨白，卫长修的手段他们可是听说过的。
“督军？！”
“妹夫……”
“姑父……”
“闭嘴！”傅督军一拍桌案，冷声道。
卫长修笑看了几人一眼，拱手道：“多谢督军，果然还是督军深明大义，倒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说罢，他又看向卫长修道：“我那堂妹虽然被救下了一条命，但伤害已经造成了，卫家看督军的面子不要这几个人的性命。但是…我也要给卫氏族人一个交代，还请督军体谅。”
“不必多说这些。”傅督军道。
“好。”卫长修目光含笑，口中吐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暖意，“这个害了卫家姑娘的畜生，我要他以后再也不能坑害女子。至于这两个帮凶…要么送他们去牢里蹲二十年，这事儿就算完了，要么…我要他们两条腿以后再不能直立走路。哦，包括这个也一样。”
要么主犯去势，冯家三个男人去牢里蹲二十年。要么打断三个人的双腿，这事儿算是私了。没要他们的命，也算给傅督军一个面子了。
“什么？不行！”一直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冯家女人这会儿却忍不住叫出声来。
正文 第19章 你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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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冯夫人，要被去势的是她的小儿子，一家三个男人都被打断了腿她还怎么活？因此，原本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女人这会儿也忍不住爆发了。卫长修和傅督军双双看向冯夫人，冯夫人拼命想要挡在丈夫和儿子面前，哭得涕泗横流，“督军明鉴啊，阿武是夫人的亲侄子啊，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他是个好孩子，是被人陷害的！”
傅督军对这种母亲无脑溺爱儿子并没有兴趣，扭头对卫长修道：“人你可以带走，留条命就行了。”
“督军？！”冯夫人终于有些歇斯底里了，尖声叫道：“冯家可是夫人的娘家，卫长修这么不给傅家面子分明是没将督军放在眼里，他其心可诛！”
“住口！”一个声音厉声斥道。
说话的不是傅督军也不是卫长修，而是带着傅钰城走进来的傅夫人。
傅督军看到傅钰城的模样，脸色又是一沉。傅钰城的模样着实是不适合出门见客，脸上又肿又青紫不说一条腿还有些瘸，虽然不严重吧，但身为傅家的嫡子这模样着实是有些丢人。
卫长修微微抽了一下嘴角，到底给傅督军面子，打开手中把玩着的象牙折扇遮住了微勾的唇角。
其实傅夫人和傅钰城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模样不宜见客，但是傅夫人却不得不带着傅钰城来。
傅督军在家事上很尊重傅夫人，却从不让她插手外面的事情，傅夫人若是想要在傅督军跟前说话有分量，还得加上儿子才成。至于傅钰城，纯粹只是认为这是自己身为如今傅家唯一的嫡子该得的。
傅督军是个很自我的人，从前有傅凤城在，别的儿子谁也在他面前出不了头，更何况傅凤城能力卓绝，又是嫡长子名正言顺。傅家其他儿女可以锦衣玉食，但对外公认的傅家少帅只有傅凤城。
如今傅凤城废了，傅钰城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人知道自己在傅家的地位。
而卫长修，也绝对是足够分量的人。
“妹妹？！妹妹，救命啊！”
傅夫人冷眼扫了地上的兄嫂侄子一眼，走到卫长修跟前微微欠身道：“冯家的事…让卫先生见笑了。”
卫长修起身让开，一合手中折扇笑道：“督军夫人说笑了。”显然是不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傅督军皱眉看着傅夫人，也觉得傅夫人是异想天开。若是他傅家的姑娘受了这样的罪，他早就带人直接将人给碾平了，卫长修已经算是客气了。
傅督军沉声道：“行了，这事我已经跟卫贤侄谈妥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别插手了。”
傅夫人垂眸，恭顺地道：“不知老爷和卫先生是怎么商量的？”
卫长修重复了一遍，旁边傅钰城开口道：“卫先生，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真将他们打死了也无济于事。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何必伤了和气？”卫长修的目光落到傅钰城什么，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便淡淡移开了。
面对傅夫人卫长修好歹还回了一句，面对傅钰城却干脆连话都懒得说了。
傅钰城眼眸微沉，“卫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了，冯家毕竟是傅家的外家，大家和和气气地不好么？”
卫长修直接看向傅督军，傅督军道：“行了，贤侄…这几个人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还是那句话，留条命就行。”
卫长修立刻换了一张笑脸，“还是督军公道，如此晚辈就不打扰了。告辞。”
傅督军点点头，“老四，送卫当家出去。”
傅钰城沉默地点了点头，对卫长修比了个请的手势。卫长修轻笑点头，“多谢四少。”
出了大厅，两人之间气氛顿时有些冷凝起来，傅钰城盯着卫长修沉声道：“卫先生，有时候…太傲气了不是什么好事。”
卫长修一怔，突然笑了起来。
侧首朝着前方望去，不远处的路口徐少鸣正推着轮椅朝着这边走过来。卫长修突然微微倾身靠近了傅钰城，“四少可知道，今天的事情如果是傅凤城，他会怎么说？”
傅钰城不语，卫长修道：“他会说…你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就带人踩平你卫家在南六省所有的铺子。”伸手拍拍傅钰城的肩膀，“懂了吗？四少。你跟傅凤城比，还差得远呢。”
说罢也不理会傅钰城，卫长修只留下一声轻笑举步朝外面走去。
路过傅凤城身边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大少？”徐少鸣扶着傅凤城道。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道：“回去吧。”
“大少不去见督军？”
傅凤城道：“不必了。”
“是。”徐少鸣将轮椅调转了方向，重新从来处而去。
傅钰城望着前方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沉，再加上他那张青紫交错的脸，更是吓到了不少过往的下人。
大厅里，傅夫人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冯家人，坐在下首望着傅督军沉声道：“老爷，这事不能这么办。”
傅督军不耐烦地道：“冯家干下这样缺德冒烟的事情，老子能怎么办？告诉卫长修，这是我大舅子和侄子，不管他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也不能动？”被丈夫这么毫不留情地指责自己的娘家，傅夫人脸上也有些难堪。
“督军。”傅夫人沉声道：“这几个是不争气给督军丢了面子，但是…但是再怎么样他们也是凤城和钰儿的外家，您这样做，让他们兄弟俩以后还怎么见人？”
傅督军冷笑一声道：“如果是阿言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也这么说？”阿言是傅家三小姐傅安言，今年二十四岁，嫁到了外地。傅夫人生了两子一女，傅安言就是那唯一的女儿。
傅夫人脸色顿时惨白，“督军，你怎么能这么说？！”
傅督军沉默，他也是一样疼爱女儿的，自然也不想诅咒自己的女儿。
“行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傅夫人咬牙道：“督军就这么急着大义灭亲？你至少容我几天时间，说不定卫家那里……”
傅督军问道：“你觉得你能说动卫长修？”
傅夫人沉默，眼中却写满了固执和坚持。
傅督军挥挥手道：“行，你既然这么有信心我留他们七天。”
傅夫人闻言方才松了口气，“多谢老爷。”
地上的冯家人也松了口气，险些崩出泪来。
正文 第20章 学院的尊严！
，
冷飒发现出了被退婚的事之后，她在学校的人缘好像好了不少。或者说从前她太低调了，这一回足以愉悦到整个安夏人民的八卦事件受害者身份让她被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冷飒！”下午放学后，收拾了东西正要和白曦起身走出教室，几个平时不太熟悉的女生就围了过来。
冷飒问道：“有事吗？”
领头的女生道：“冷飒，下个月的校庆，你要表演节目吗？”
冷飒摇了摇头，“不用了。”
其他人也不意外，入学两年多冷飒几乎从不参加学校的活动，除了跟白曦几个玩得好别的同学也几乎都跟她不熟。整个雍城都知道她是傅四少的未婚妻，但真正认识她的人却不多。
毕竟从前有傅大少在，傅四少也只能算是个家里有权势的公子哥儿，大家的注意力还是在傅家未来的大少夫人郑缨和一些更喜欢交际更活跃的人身上。
冷飒性格冷淡，不爱交际，不参加活动，成绩只能算不错也没听说有什么拿手的才艺，私底下不少人都议论这位冷家三小姐也就只剩下一张脸好看以及命好罢了。
“别呀。”为首的女生连忙拦住她，“听说商学院的郑缨也要参加。冷飒，咱们文学院去年就落后了商学院，今年不能再输了！”都说学文的都是才女，但是却比不过隔壁商学院，这不是丢人么？
白曦有些意外，“郑缨还要参加？她不是……”
女生道：“人家又不做别的什么，郑缨钢琴弹得好啊。”
白曦撇撇嘴，小声嘟哝，“也就还行吧。”
冷飒不解，“就算是这样，你们找我有什么用？”这些人从哪儿看出来她能够代表文学院打败郑缨了？
女生嘿嘿一笑道：“你长得好看啊。”
“……”冷飒无语，女生连忙道：“好嘛，好嘛。我们打算排一出舞，需要一个长得好看的做领舞。”
冷飒捏了捏眉心，“我觉得…领舞最重要的是舞跳得好。”
一个身形纤细的女生挤出来，“我会跳舞，我教你！”
“我不……”冷飒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冷飒！你知不知道隔壁班郑纤那伙人还有商学院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他们说傅四少之所以退婚就是因为你除了脸一无是处！不蒸馒头争口气，你不能丢了我们文学二班的脸啊！”
“姓郑的贱人还敢编排我们飒飒？！”白曦立刻就炸了。
女生道：“你知道什么，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们说得多了总会有几个傻子相信的。咱们学校那些男生，看郑缨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还舍得怪她？冷飒，你真的什么都不做么？想想郑纤，想想郑缨，想想傅四少啊。”
冷飒疑惑地看着众人，“你们这么热情，就只是为了二班的荣誉？”
教室里沉默了片刻，为首的女生突然冷笑一声，“不，我们是为了女人和文学院的尊严！我们一定要让那些贱人知道，我们文学院的院花多么优秀！作为原配的女人才是最出色的！校庆的时候可是会邀请其他友校来参观的，我们不能让一个……独美于前！”
这杀气腾腾的模样，不仅把冷飒惊到了，晚走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出门的男同学更是抓起书包就快步溜走了。
“没错！”看着众人斗志昂扬的模样，冷飒不由失笑。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学校虽然也有很多讨厌的人，但是却有更多让人觉得有趣和喜爱的人。
“我……”
“你不会跳舞没关系，我教你！你身材好，年纪也轻，突击训练一下一定会很好看！”
“你不喜欢跳舞也没关系，我教你弹琴！我老师是南方琵琶大家！”
“我会唱歌！让我听听你适合什么风格的歌！”
“我给你写本子，咱们演话剧！”
“……”
最后，冷飒和白曦有些狼狈地从人群中逃出生天。代价是冷飒答应文娱委员参加下个月的校庆节目排练。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头冷汗。
女生好可怕啊。
“飒飒，你真的要参加校庆啊？”
冷飒点头，“答都答应了，而且我觉得其实也挺有趣的。你刚才不是也答应了吗？”
冷飒这两年在学校活动极少倒不是她自视甚高刻意要和人拉开距离不屑与人交往，而是她私底下真的有点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顾及冷家老太爷的心脏和他爹的膝盖。现在么…开心一下也是可以的。
白曦欲哭无泪，我是怕你被那群女人给吃了才答应的呀。
“你想学钢琴么？我会…还是算了，我弹得也一般这么快也教不出来什么。”白曦忧愁地道，如果在校庆晚会上输给了郑缨，那比不参加还难看。
冷飒道：“跳舞啊。”
“跳、舞！”白曦一把抓过冷飒，将她拉到了角落里，“你不怕你们家老爷子打断你的腿啦？还有傅家…我跟你说，你别看傅家如今这样，其实傅夫人也特别守旧，她到现在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不肯穿新式礼服。你没发现吗？郑缨家里说是西化，但是郑缨这些年的穿着都很保守。还有各种活动她虽然都参加，但不是弹钢琴，就是朗诵诗什么的，其实特别无聊。你不会以为真的是她自己喜欢吧？我听说…郑缨小时候其实学过芭蕾，不过自从跟傅大少订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跳过了。”
冷飒耸耸肩道：“傅督军呢？”
白曦迟疑了一下，“傅督军应该不会吧…傅家三姨太就是留学生，听说跟傅督军当初还是在舞厅里认识的。”
冷飒道：“那就行了，自己开心就好。”
“你不怕以后进门婆婆找你麻烦啊？”白曦担心地道。
冷飒想了想道：“应该…不太怕吧。我觉得，我大概做不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儿媳妇，先让傅夫人适应一下。后悔了还能换，不然将来大家都难受。”
白曦上下打量了一番冷飒，确定她不是在说笑这才点头道：“行吧，你自己确定没问题就行。”
其实，实际情况是…跳舞是目前冷飒能够最快掌握的技能之一。
身为曾经的富二代，冷飒的童年时期也是一样充斥着大量的兴趣课的。钢琴小提琴她会，古琴冷明玥会弹，画画什么的也多少学过一点皮毛虽然后来进了狐狸窝大半都荒废了。而且这些她也只是会而已，短期之内要跟郑缨比恐怕胜算也不是很大。况且冷飒觉得，既然要玩儿就玩个大的也没什么。
狐狸窝的行事准则：要么不搞事，要么搞大事！
正文 第21章 科学家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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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跟白曦在校门口告别，看着她坐上了家里来接人的车才转身离开。冷家离安澜大学并不远，自然也没有车子专门来接她。最初还是二夫人每天让金兰带着一个下人在学校门口等着她，后来冷飒也不让金兰等着了。不说她本身有自保能力，就算是没有安澜大学和冷家也都属于整个雍城治安最好的地段，不过十几分钟步行的路程实在没什么必要。
不过今天冷飒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路边的一个胡同口。
在胡同里饶了几圈之后，推开了一个院墙高耸的狭小后门。
推门进去便是一座院子的后院，不过院子里空荡荡地显得格外沧桑寂静。
冷飒熟门熟路地一路往前面走去，很快就看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里两个人正趴在桌面，埋头钻研着桌上的一堆图纸。
“咳咳。”冷飒轻咳了一声，两个人才抬起头来。看到冷飒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年长一些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激动地想要去抓冷飒的手臂，冷飒微微侧开，“怎么了？”
中年人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小…小姐，东、东西……”
冷飒挑眉道：“搞定了？”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旁边一个年轻一些满头乱发眼睛通红的年轻人这才上前，“前两天廖先生就想去找小姐了，只是怕给小姐添麻烦这才作罢。小姐可算是来了。”
冷飒将自己手里提的吃的递过去笑道：“辛苦了，顺城斋的煎饼，廖先生之前不是说想吃么。”
中年男子一边点头，一边从青年手里夺过纸包，分了一半给青年就自己一口咬了下去。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模样，冷飒有些无语地看向青年，“我…是不是亏待廖先生了？”
青年笑着也咬了一口煎饼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廖先生太激动了忘了吃饭罢了。”其实不仅是廖先生就是他也忘了吃饭，这会儿闻到香味自然饿了。
冷飒点点头，“饭还是要按时吃。”
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图纸仔细看了看，一边问道：“有没有什么问题？性能如何？”
廖先生一边啃着煎饼一边道：“没什么难度，国内也有造这种车的厂子，不过普通人买的不多。多数是军中或者政务方面的采购，生意不太好做，性能也比你设想的要差很多。另外…我试了好几次，好像也达不到你要求的程度。”
“为什么？”冷飒问道。
廖先生道：“发动机不行，安夏目前最好的发动机是西罗国产的，但即便是换上也达不到你要的效果。最多…也只能达到你要求的百分之六十。”
冷飒问道：“可以改进吗？”
廖先生撇了下嘴，“你找别人吧，咱们说好了的，我帮你改好这东西，你投钱给我做研究。这玩意儿成品达不到你的要求，可不是我的问题，我对研究这东西没兴趣。”硬件不行怎么改都没用。
冷飒叹了口气，问道：“你现在连地上跑的都做不到最好，你觉得天上飞的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廖先生义正辞严地道：“能有什么问题，这根本是两回事好吗？要不是…我这会儿都飞上天了！”
行吧，每个科学家都有一个要上天的梦想。
“你还只有理论而已。”冷飒道。
廖先生道：“每一个伟大的发明，最初都只有理论。”
冷飒耸耸肩，竟无言反驳。
可惜她只会开飞机不会造飞机，对这方面了解不太多，确实没办法给这位先生提供什么帮助。
廖先生眼睛发亮地望着她，“这么说，你答应给我投钱了？你放心，做出来的东西都归你！”
冷飒有些好奇，“为什么廖先生对飞机这么执着？”
“飞机？”廖先生愣了愣，突然击掌，“这个名字不错！等我做出来，就叫飞机！哦…我跟班森.唐纳德那家伙打赌，我肯定能比他先上天飞！可惜…我回来之后找了几个有钱人都半路上跑了。”说到这里，廖先生有些担心地觑了冷飒一眼，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人傻钱多的小丫头，不会也要跑了吧。
“呃…我也不需要多少钱，大概…一万块就够了。”
冷飒问道：“这话，你是第几次跟人说？”
“第五次……”廖先生脸色一变，满脸懊恼。
冷飒笑道:“所以，我是被你坑的第五个人了？”
廖先生讪讪道：“我没有坑人，这个…科学发明要允许失败的嘛。”他运气不太好，还遇到几个小气的投资人，回国几年都还一事无成。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他也不会找冷飒这样一个小姑娘。
“……”你失败了可能把自己摔死，而我血本无归。
廖先生眼巴巴地望着冷飒。
冷飒道：“别紧张，我没说不投。而且…你好歹帮我改装好了我要的车，我当然也会说话算话。”
廖先生大喜，“那……那……”
冷飒道：“等我准备好合同，咱们就可以签约。”
“没问题，我这几天去找厂房！”研究飞行器，在这种小破院子里可不行。
在廖先生两人陪同下，三人一起去了后院。青年推出了一辆看起来有些怪异的两轮机车，模样跟冷飒记忆中的摩托车相差无几。
不过因为被各种改造，看起来不仅不够酷炫还有点丑。
不过冷飒也并不在意，后院的地方够大，冷飒直接跨坐上去，发动了车子。随着低沉地呼啸声，机车顺利发动在后院跑了起来。冷飒骑着车子转了两圈之后微微皱眉，果然如廖先生所说的性能跟她预想最多也不过百分之六十。
但是已经比她将这辆车买回来的时候好多了。
发动机的问题…她解决不了。有可能解决的人又不肯干活。
冷飒摸着下巴思索着，回头要不要去学校理工学院或者雍城大学看看？
站在一边的廖先生和青年人面面相觑，这位大小姐找他俩改车就已经很奇怪了，竟然还骑得很熟练的样子？
不是说…这位大小姐是冷家的孙女么？帝师家的孙女……就这样？
冷飒将车子在两人跟前停下，下了车心情愉快地道：“我回去准备钱和合同，这两天劳烦廖先生看看还能不能改进。”
廖先生自然答应，只是忍不住道：“冷小姐，您…改这玩意儿，就是为了玩儿？”他是听说过京城有些权贵纨绔子弟作死喜欢赛车，难不成雍城这边也流行起来了？
冷飒拍拍摩托车，笑道：“当然不是，这玩意儿好不好用可关系着廖先生以后还有没有钱用啊。”
廖先生眼睛一亮，“冷小姐放心，我觉得这玩意儿还能再改进一下！”
“那就辛苦廖先生了。”冷飒微笑道，“只要能再提升百分之五，我给你加三千。”
“一言为定！”廖先生摩拳擦掌，为了他的三千块，拼了！
正文 第22章 既当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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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小院，冷飒心情愉快地一边往家里走一边盘算自己手里还剩下多少资产可以挥霍。刚醒过来的时候冷飒都不敢相信身为已经跟傅家四少订了婚的冷家三小姐能那么穷。除了几件首饰，和少许的私房钱，几乎什么都没有。
所幸冷飒身为富二代已经商人之后的本能并没有被她多年的狙击手生涯完全消磨殆尽。
从爹娘那里借了一些钱，又典当了一些首饰，入学之后更是和白曦三人合作，三年下来总算是有了一些家底。不过赚得多花得也快，她如今手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还不足两万。一下子要给廖云庭一万多，冷飒还是有点肉疼的。
而且她还知道，很大概率这一万多根本不足以廖云庭研究他设想中的飞行器，后期绝对还需要大笔资金。
毕竟…她也只是被廖云庭坑过的五个人之一而已，并不是什么天命之女。
但是冷飒却觉得这笔投资不能少，不仅不能少她还得大力支持。廖云庭确实是个又想法有能力，而且还算靠谱的人。
而这世上不仅科学家想上天，她也很想。
盘算了一番自己手里的资产，冷飒觉得可以暂时先不管廖云庭让他自己去折腾。看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再挖一点人才回来，最好是能找个土豪合作，不然她这一看就穷困潦倒的小摊子除了四次研究失败被人追着打的廖云庭也吸引不来别的人才。
因为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冷飒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
刚走进冷府大门，早就守候在门口的金兰就迎了上来，焦急地道：“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冷飒挑眉，“出什么事了？”她有时候也会晚一些回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金兰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
金兰靠近冷飒低声道：“萧家来人了。”
“萧家？”冷飒脚下微顿了一下，“京城的萧家，冷明淑的那个……”
金兰连连点头，“来的就是四小姐的未婚夫。”
冷飒有些意外，虽然冷明淑和萧家是从小订的婚，但是萧家对冷家其实相当冷淡。毕竟冷家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冷家了，萧家的子弟如今娶冷家的姑娘基本上没多少好处。冷飒都有些怀疑，当初萧家到底为什么选择跟冷家订婚。如果不是后来冷飒和傅家订了婚，萧家只怕都要将冷明淑忘到脑后去了。
萧家人怎么这个时候跑到冷家来了？
“老太爷让小姐回来了就过去见客。”金兰低声道。
冷飒蹙眉道：“萧郡王也来了？”萧家那位如果放在二三十年前，还算是个郡王世子，不过现如今皇室人员精简，即便是郡王府家公子小姐们也是没有爵位的。外人叫一声萧少就算是给面子了，想要继承爵位得等到他爹过世之后。
“没有，只有萧少爷带了几个人来的。”
冷飒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行吧，那就去见见。”萧家人这个时候跑到雍城来，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来下聘准备成婚的样子，这来意就有些值得探究了。
“祖父。”
冷飒踏进大厅的时候就听到苍老的笑声，冷老太爷素来冷硬威严这会儿显然心情很好。
下首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对方虽然也剪了头发却依然穿着一身织锦的素色长衫。长相俊美，一片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对面坐着穿着一身旧式绣着百蝶穿花对襟袄裙，脸上也画了淡淡的妆容。虽然力持端庄娴静地坐在那里，脸上却有着淡淡的薄红和欢欣。
见冷飒进来，正跟冷老太爷说话的青年回头看向门口，旋即对冷老太爷笑道：“冷老，这位就是三小姐？”
冷老太爷瞥了冷飒一眼，道：“正是老二家那不成器的三丫头。”
青年笑道：“冷老过谦了，听说三小姐十五岁就考上了安澜大学，可是当年入学年纪最小的学生了。果真是家学渊源啊。”
冷老太爷摇头，“姑娘家跑到外面念什么书，心都念野了。有什么家里教不得的？这是京城沐泽郡王家的大公子，也是你四妹的未来夫婿，还不来见过。”冷飒漫步踱进了大厅，对那青年微微点头，“萧少，你好。”
青年微微一怔，很快便欠身道：“三小姐好，我是萧浩然。”
冷老太爷皱了皱眉，显然是对冷飒这样的礼数十分不满。只是有客人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们学校申时二刻就下学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冷飒眨了眨眼睛，道：“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冷老太爷手中的拐杖敲了一下地面，道：“什么事耽搁这么晚？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到处跑，成何体统！”
冷飒在心中对自己念了三遍“尊老爱幼”，方才心平气和地道：“祖父，现在才刚刚五点半，离天黑都至少还有一个小时。”
冷老太爷厉声道：“你一个姑娘家根本就不该出门！你看看你四妹，再看看你！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都不知道羞耻么？还到处乱跑！上什么学？明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待着待嫁！”
冷飒眼底聚集起了怒意，冷声道：“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我有什么好羞耻的？”
“你若是足够出色，傅四少怎么会不要你？！你要是比得上你四妹半分，傅四少怎么会看上郑家那个女人？”冷老太爷冷声道。
艹！
又特么来了！只要有什么事情就是女人的错！这三年冷飒也算是习惯了这老头子的作风。
大老爷在外面养外室，是儿媳妇没用看不出丈夫。女儿被丈夫打了回家诉苦，是女儿不够温婉贤淑，没有侍奉好丈夫。报纸上说女人在外面被人流氓调戏了是女人不自爱，抛头露面卖弄风骚。
总之，一切都是女人的错。
冷飒唇边突然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祖父好像没搞清楚，到底是谁不知羞耻。我出门念书做事，光明正大合法合规有什么羞耻的？”
“你说什么？”冷老太爷道。
冷飒微微抬起下巴，“我说，既当又立没意思。”
“你…你……”或许大多数人一时半刻弄不懂这句简化语的意思，但冷老太爷毕竟是饱览群书的人，只是微微一愣就将这话地出处给精准对上了。当下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冷飒的手颤抖不已。
“混账！”
“冷老，息怒，息怒。”萧浩然原本有些尴尬，这会儿也连忙安慰道。还不忘有些诧异地看了冷飒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位刚刚被傅四少退婚的冷三小姐竟然是这样的脾气。
正文 第23章 京城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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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在一次达成把老太爷气得半死成就之后，直接被冷老太爷赶了出去。冷飒也不在意，耸耸肩带着金兰转身回二房去了。把她叫过去就为了在姓萧的面前贬低她捧冷明淑？什么毛病！
“老太爷没怎么着你吧？”二夫人看到女儿回来，连忙一把拉过她上下打量。
冷飒摊手笑道：“没有，难不成老太爷还能提起拐杖追着我打？”
“你以为他不会？”就在几年前，冷二老爷还时不时被冷老太爷提着拐杖打呢，其实冷家几房的老爷也没有哪个没被冷老太爷打过。只是这两年老太爷身体不好了才渐渐不爱动手了。
冷飒笑道：“我又不是我爹，还能待在那儿让他打？”
“你啊。”二夫人无奈，“你爹他也不容易……”
冷飒点点头，“明白，从小被打到大，心理阴影么。”看到冷老太爷提起拐杖就腿软，哪里还敢跑啊。
二夫人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傅家送来了帖子，说是傅家六小姐十五岁生日要办个舞会，请咱们一家都去。这个…舞会什么的，我和你爹也没去过，要是给你丢了脸也不好，你看是不是咱们跟傅家说……”
冷飒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就是个生日宴会罢了。傅家请你们，你们愿意去就去，不愿去就算了，没什么丢不丢脸的。不过我觉得…爹最好还是去一下。”二夫人道：“你爹他也没有……”
冷飒有些无奈，“娘啊，谁都有第一次，有什么可丢脸不丢脸的？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下一次再来就是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舞会，能有什么差错。傅家六小姐才十五岁按说应该只会请一些同龄人，既然送贴请你们，肯定也会请别人，傅家估计打算大办。到时候你和爹能多认识一些人也好，还有小峰以后也需要朋友和同学。”
二夫人听女儿考虑的这么周到，不由也点了点头。愣了愣道：“那…咱们一起去？”
冷飒笑道：“去啊。”
二夫人顿时有些着急起来，“咱们…那咱们得准备衣裳了。你在学校里见识多，跟娘讲讲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合适？娘这就去准备，这可没几天时间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我告诉你。别着急，来不及做衣服就去买，现在雍城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二夫人点点头，“也是。”
冷飒坐在二夫人身边，一边吃着二夫人推过来的水果，一边蹙眉问道：“萧家怎么这个时候来雍城了？是打算跟冷家议亲吗？”
二夫人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
冷飒不解，“怎么不好说了？”
二夫人看看女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这两年性子硬气了许多，也聪明得很，就是对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不怎么上心。
“你爹说，萧家少爷这次上门，除了给老太爷送了一份重礼，跟你四妹的不比给你的好多少，看着像是一块儿采办的，半点也没用心的意思。”
冷飒和冷明淑都是嫡女，按照旧俗肯定礼是要比五小姐重一些的，但是冷明淑是萧浩然的未婚妻，这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老太爷没说什么？”
二夫人苦笑道：“老太爷能说什么？现在是冷家求着萧家。皇室如今虽然不比从前了，但也不是冷家能比得上的。”
冷飒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不是为了婚事，萧浩然来雍城干嘛？”冷飒蹙眉思索着。
二夫人看看旁边没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道：“丫头说，萧少爷身边的人在打听傅家的事情。”
“傅家？”冷飒微微眯眼，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冷笑了一声，“老太爷还想靠萧家提携大哥吧？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气得吐血？”冷家大少爷冷衍如今在京城做事，可不就靠萧家提携么？
如今通讯便利了很多，京城确实可以在极快的时间收到雍城的消息。而交通便利，也足以让萧浩然在两三天之内赶到雍城。
不过…这个时候萧家的人来雍城又是想做什么呢？
“玥儿？”二夫人有些担心地望着冷飒。
冷飒安抚地对她笑笑，“不用担心，这事儿碍不着咱们。不过…娘如果没事最好跟三婶儿提一句，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比较好。毕竟…未来郡王，这样的东床快婿可不好找。”二夫人一怔，“婚事、真会有什么变化？”
冷飒道：“现在还不好说。”
二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四丫头平时是傲气了些，但也是个好孩子，你们姐妹的婚事怎么就都这么不顺呢？”
二夫人没说出口的是，傅四少退了明玥的婚，明玥撑得住。但是按四丫头那脾气，若是婚事有变只怕当真是活不了了，“回头我跟你三婶好好说说。”
冷飒道：“娘，提醒一下就好。毕竟这也是我们在这里瞎猜的。你说得多了，三婶未必领情。”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萧浩然的随从打探傅家的事情？总不至于是下面的人自己闲得无聊磕牙吧？
萧家旁支、傅家…原本以为只是傅冷两家婚事的变故，现在看来竟然还能影响不少人啊。
第二天早上，冷飒依然一如往常地出门准备去学校，完全没有将冷老太爷昨天的话放在心上。
才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冷明淑带着丫头站在影壁旁边跟萧浩然说着什么。冷明淑微微垂眸低头，那模样当真是冷飒这三年从未见过的婉约温柔。再看看站在她跟前面带微笑，眼底却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萧浩然，冷飒在心里轻啧了一声。
虽然冷明淑这丫头眼高于顶，但也没真做过什么坑害别人的事情。冷飒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对方态度不好就跟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计较，倒是这个萧浩然…昨天就刚来就害她被老头子骂了一顿，一大早堵在这里演什么渣男戏码。
垃圾！
“三小姐。”看到冷飒拎着书包过来，萧浩然风度翩翩地点头打招呼。
“三姐。”冷明淑这才看到冷飒，有些羞涩地低声道。
冷飒微微点头就要从两人身边路过，就听萧浩然道：“三小姐这是去学校？怎么就一个人去？”萧浩然问这话其实问题不大，冷家是老式人家，家里的姑娘身边平时至少都跟着一个丫头。
奈何冷飒此时不待见他，淡淡道：“听说萧公子是京城国立大学毕业的，原来你是带着随从上学的？”
“……”萧浩然语塞，神色有些复杂。
这冷家三小姐，是天生不会好好说话吗？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有点理解傅家四少了。
正文 第24章 别嫌弃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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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吓到萧浩然了，之后几天萧浩然都一直避着冷飒。虽然住在同一个府里，而且都天天出门进门，两人竟然再也没有碰到过。不过听金兰说，老太爷和三老爷跟萧浩然提起婚事，被萧浩然敷衍过去了，以至于这两天冷老太爷的心情都不太美好。
冷飒依然每天自在地上学放学，偶尔去小院看看廖云庭的进展以及准备准备舞蹈。明明都是身在风暴中心的人，冷飒过得倒是比另外几位舒服多了。
学校里每天都有人在议论着傅家和郑家的婚事，虽然傅钰城如今暂时性瘸了却依然顽强地蹦跶着找存在感。虽然两家还没有公布具体婚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时间绝不会远。毕竟就算傅家等得起，郑缨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起。
“冷飒，有人找你。”中午休息时间，冷飒坐在图书馆里看一本《安夏武器发展史》，身后有同学低声叫道。
冷飒回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穿着一件隔壁中学的女生校服，一头秀发微卷垂在肩头，肤色白皙红润面容精致就像是个精致的洋娃娃，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你是？”冷飒微微挑眉。
少女对她挥挥手，蹭到冷飒身边小声道：“大嫂，我是傅安妮。”
大嫂两个字让冷飒险些被呛到，对身后的同学道了谢等那同学离开方才看向眼前的小姑娘，“傅家六小姐？”傅安妮连连点头，“嗯嗯，大嫂叫我安妮就好了。”
冷飒有些无语，轻叹了口气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安妮道：“大嫂，我……”
“咳，你还是叫我姐吧。”大嫂什么的，以后再说。被这小姑娘一叫，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已婚妇女了。
傅安妮乖巧地道：“明玥姐姐。”
“等我一下。”冷飒对她笑了笑站起身来去将书送回原位，才走回来带着傅安妮走出了图书馆。
出了大门，傅安妮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道：“明玥姐姐，你们学校的图书馆好大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书。”冷飒笑道：“等你上了大学自然就见到了，你找我有事吗？”虽然跟傅家订婚好几年，但是她跟傅家六小姐真的不熟。
傅安妮小声道：“明天是我和扬扬的生日，我来请你去参加我们的生日舞会呀。”
冷飒笑道：“谢谢你，我会去的。”
傅安妮漂亮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笑容，“那说定了啦，明玥姐姐一定要来！大哥也会来的。”冷飒倒是有些意外，听说傅凤城受伤了之后很少出门，而且以前也没有听说他跟家里的这些弟妹关系亲密的。
傅安妮小声道：“是我爹要大哥一定要出席的，这还是大哥第一次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呢。”
冷飒自然能看出来，这姑娘是很想亲近傅凤城只是不太敢罢了。
不过如今傅凤城变成那样，自己同胞的亲弟弟都挖他墙角，傅安妮一个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小妹妹还能如此已经是难得了。
“吃过午饭了吗？我请你吃东西？”冷飒问道。
傅安妮眨了眨眼睛，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红着脸点头，“好啊，谢谢明玥姐姐。”
“乖。”
领着傅安妮出了学校，冷飒带着她去了学校附近一家人气很高的甜点店。傅安妮开心地点了一份甜点一杯饮料，冷飒并不饿只点了一杯饮料在旁边看着她吃。
霍安妮年纪虽然小，带着几分稚气活泼，举止却优雅得体。
“明玥姐姐，你真好。真希望你能快点来我们家。”傅安妮道。
冷飒笑道：“请你吃东西就算好了？”
傅安妮摇摇头，“才不是，总是就是很好啦。明玥姐姐，你别嫌弃我大哥，虽然他现在受伤了…但是、但是他也很好的，比四哥好！”
霍安妮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她只知道大哥受伤了双腿不能行走，更多的傅家人不会告诉她，别人也不敢在她面前乱说。别人说傅凤城是个废人，她也只当是说傅凤城不能走路。
冷飒问道：“你很喜欢傅凤城？”
傅安妮眨了眨眼睛，“大哥很好啊。”
“……”就她跟傅凤城的那一面之缘来看，那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可都称不上很好啊。
傅安妮撑着下巴道：“虽然大哥不爱说话，跟我们也不太亲近，经常不在家，但是他就是很好啊。我还小的时候，很想要一个玩具。但是我妈咪不肯给我买，我也不敢跟爸爸和夫人讲。大哥只是偶然听到了一句，下一次他回来的时候就给我带了那个玩具。扬扬想要的工具书，也是大哥让人从京城带回来的。以后他肯定也会对你很好的。”
冷飒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么说傅凤城确实是挺照顾这些弟弟妹妹的。
傅家跟冷家一样，都是子嗣众多而且大都不是同母所生，傅凤城能这么关照弟妹确实不错了。
傅安妮小声道：“真的，明玥姐姐我不骗你。大哥肯定比四哥好！”傅安妮显然对自家四哥没有什么好感，提起傅钰城还撇了撇小嘴。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在学校受到外面的影响单纯讨厌渣男，还是兄妹关系本来就不好了。
冷飒笑道：“我知道了，快吃吧。”
“嗯嗯。”
两人正说笑间，傅安妮看了一眼外面脸色突然变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冷飒正想要问她就急匆匆地道：“明玥姐姐，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冷飒挑眉，“不是没吃午饭么？吃饱了？”
傅安妮胡乱地点点头道：“有点急，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份作业没写，下午老师会骂的。我回学校会再吃一点的，明玥姐姐，再见。”
“真的没事？”冷飒看着她有些焦急的神色，问道。
傅安妮摇头，“没…真的没事。”
冷飒点头道：“那好，路上小心些。”
“嗯。”说完傅安妮拎起小书包，急匆匆地朝着外面跑去。出了门就往左边狂奔而去，一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冷飒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起身付了账出门跟了上去。
正文 第25章 菜鸡互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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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一路朝着傅安妮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傅安妮跑得挺快冷飒费了点功夫才找到她。才刚走进小巷，就听到小巷尽头传来傅安妮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他！”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打斗声。
“傅小姐，可不是我们找他麻烦，是他找我们麻烦。您还是让开一些，小心伤着了可不好。”一个男声道。
傅安妮道：“他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打他！我……”
“闭嘴！”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像是刚到了变声期的男孩子的声音。并不太好听，却充满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少有的暴躁。
小巷尽头，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被四个比他大两三岁的少年围着，傅安妮靠墙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红了眼睛。那男孩一头短发有些凌乱，嘴角还有一块红肿，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打了一架。
“傅安妮，滚回去！”男孩烦躁地扫了傅安妮一眼，“谁让你来多管闲事的。”
傅安妮叫道：“傅扬城你别跟人打架了，明天、明天回去妈咪看到了……”不等她说完，那男孩就冷笑一声，面带嘲讽地道：“她看到了又怎么样？难道她会管？滚回学校去，别多管闲事。”
冷飒这才注意到，这男孩看上去比傅安妮高了半个头，但是眉眼间两人却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傅安妮乖巧可爱，这少年满身戾气，很难让人去注意他们之间的相似。显然，这男孩就是傅家的五少爷，傅安妮的双胞胎哥哥傅扬城了。
围着傅扬城的几个少年中的一个冷笑一声，“傅扬城，你给咱们道个歉，看在六小姐的面子上这事儿就算了。”
傅扬城冷笑道：“给你们道歉？你们配么？”
“妈的！”几个少年立刻被激怒了，“傅扬城，别以为你是傅家人就没人敢动你！什么傅家五少爷？还不就是个小娘养的？你嚣张什么？”
“你说什么？！”傅扬城冷声道，然后一言不发地扑了上去和几个少年再次打成一团。
傅安妮无措地望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住手！再不住手我叫人了！”
“这是在做什么？”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冷飒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看着打成一团的几个少年。
“明玥姐姐！”看到冷飒傅安妮先是一呆，然后快步朝她跑了过去。
冷飒拍拍傅安妮的背心示意她不用担心，便朝着那几个少年走了过去。
“明玥姐姐，别过去！”傅安妮连忙道。
冷飒笑道：“没事。”
走过去从后面一手抓住一个少年的衣领直接抛到了一边，然后抓住另一个，一脚踢开了一个朝她挥来拳头的人，再将手里的人抛向另一个扑过来的少年。
最后一只手握住了朝她挥拳过来的傅扬城的手腕，往后一拧就将傅扬城的手反剪到了背后。
小巷子里一片静谧，无论是跟前的几个少年还是傅安妮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看起来一副标准女大学生模样的冷飒。
这个女人…竟然片刻间就撂到了五个并不比她矮多少的少年。
“你…你是什么人？”坐在地上的一个少年问道。
被冷飒扣在手里的傅扬城更是恶声道：“你是谁？！放开我！”另一只手就朝身后的人挥去，冷飒抬手抓住他的手，再一个反剪两只手被扣在身后的傅扬城被抵到了小巷的墙壁上，原本还算俊秀的脸都要被墙壁挤变形了。
“有本事你放开我！信不信我弄死你！”少年怒吼道。
“不信。”冷飒淡定地道，“就你们这种菜鸡互啄，还想弄死我？做梦呢。”抬起傅扬城的左手压住他的右手，空出来的一只手直接按住了他的后颈。
少年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可惜被冷飒一只手反剪在身后，一只手压着后颈根本动弹不得。于是就抬脚想要往后踢，腿还没抬起来冷飒已经先一步抬脚，鞋尖踢在了他的小腿上。虽然冷飒的鞋并不硬，但傅扬城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旁边几个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少年看着这一幕心中对傅扬城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几分同情。搀扶着站起来，警惕地瞪着冷飒，“你…你别乱来，他、他可是傅家的人。”
冷飒有些好笑，回头看着他们，“你们刚才不还揍他吗？”
为首的少年有些恼羞，“这怎么能一样，是他欠揍！我们就是想…教训教训他而已。”
傅扬城闻言立刻艰难地想要扭头，对那少年怒目相向。
“他做了什么？”冷飒问道。
少年道：“他是个疯子！我哥们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跟他同桌而已，他直接一脚把人踹地上了。”
“还有…人家女同学给他递水，他直接把水泼人家脸上！”
冷飒看了一眼傅扬城，若有所思，“若真是这样，那是挺该揍的。”
“管你屁事！”傅扬城见挣扎不动索性不动了，但嘴却不肯闲着，“多管闲事的臭女人，你给我等着！”
“傅扬城！”傅安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来，“住口！你别胡说！明玥姐姐，他、他……”冷飒对那几个少年道：“你们走吧，以后别打架了。”
几个少年知道不是她的对手也不敢反驳，看了一眼傅扬城和傅安妮便转身走了。
冷飒放开了被压制的傅扬城，傅扬城扭了扭脖子转过身来阴恻恻地盯着冷飒，问旁边的傅安妮，“她是你带来的？”
傅安妮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小声道：“这是大嫂。”
傅扬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大嫂指的是谁。
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冷飒片刻，才嗤笑了一声，“原来是未来大嫂啊，看来傅钰城不要你还是有点眼光吧。不然那个弱鸡还不被你打死？”
冷飒微笑，“五十步笑百步，菜鸡也不比弱鸡强到哪儿去。”
“你！”傅扬城眼底升起怒火，但是想到刚才冷飒的那几手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冷笑道：“老头子和傅凤城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冷飒活动了一下手腕，“你要是敢到处乱说害我嫁不出去，我就打到你半身不遂。”
“……”傅安妮可怜兮兮地望着眼前的未来大嫂：大嫂怎么这么凶？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麻蛋！傅凤城是造了什么孽才被塞了这么个老婆？老头子是眼睛瞎了吗？
正文 第26章 大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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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两只小的丢回学校，冷飒才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学校。傅家的这对双胞胎兄妹在雍城其实一直都很低调，包括他们的生母傅家三姨太也是一样的。冷飒知道的也就是外面传说的，据说三姨太曾经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女留学生，只是不知道怎么竟然会进了傅家做了傅督军的三姨太。不过听傅安妮和傅扬城的交谈，这位三姨太对一双儿女似乎不怎么上心。
傅夫人不上心可以理解，若是从前傅夫人还占着一个庶子嫡母的名头，如今是一夫一妻傅家这些姨太太们生的孩子严格来说连庶子的名头都没有，只是户籍在傅家而已，准确的说还是外室子。
说到底，就是男人靠着权势左拥右抱，身为妻子只能沉默接受。
这在老一辈的人之中很普遍，也是社会过渡的必然阶段。至少到了他们这一代，就很少听说有人会纳什么姨太太了。当然，男人要风流怎么样都能风流的，只是不带回家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受委屈的永远都是女人。
傅夫人看不上这些孩子可以理解，但是连亲妈都不上心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她操心，至少目前还轮不到。
“徐副官，大哥在吗？”
徐少鸣看着眼前的傅安妮有些诧异，这位六小姐胆子一向不大，如今就连几个年纪大的都不敢靠近大少爷，六小姐竟然主动上门？
徐少鸣微笑，“六小姐有事吗？”
傅安妮小声说，“我…我给大哥送东西。”
徐少鸣看了一眼她抱在手里的东西，傅安妮连忙解释，“是给大哥订做的衣服，我顺便帮大哥送过来。”徐少鸣心中暗笑，这些事情哪里需要傅家六小姐亲自做？侧身让开了门，“六小姐进去吧，大少爷刚起来。”
傅安妮有些意外，“大哥这会儿才起来？是哪里不舒服吗？”
徐少鸣摇摇头道：“大少爷昨晚睡得晚。”准确来说，大少爷是今天早上天亮了之后才睡的。
傅安妮皱眉有些担心，“大哥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
“六小姐说得对，我会提醒大少爷的。”
傅凤城的院子十分安静，原本院子里侍候的下人丫头在他受伤之后就都被赶出去了。如今整个院子里除了每天有人打扫就只剩下徐少鸣和一个从小照顾傅凤城长大的老仆荣叔了。
傅凤城正坐在书房的窗口出神，手里虽然握着一本书却并没有去看，神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了。
傅安妮小心脏忍不住抖了抖，微颤着声音喊，“大哥。”从前大哥也很冷，但是冷漠冷淡和阴沉是不一样的。
傅凤城抬头看到站在窗口的小姑娘微微皱眉，“什么事？”
傅安妮努力挤出笑容，“我给大哥送衣服过来，这是夫人特意让人赶制的礼服，明天、明天是我和扬扬的生日，大哥要来呀。”
傅凤城没有说话，这次的生日舞会说是为了傅安妮和傅扬城不如说是为了傅钰城和郑缨。或者说，还要加上他和冷明玥。
傅家需要一个场合正式宣布这两桩婚事的尘埃落地，“我知道。”
傅安妮看了看傅凤城，又想起了冷飒。忍不住在心中有些为自家大哥担心起来了，大哥现在动不了了，明玥姐姐那么凶…厉害，真的不会欺负大哥吗？
“怎么？”看傅安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傅凤城皱眉。
傅安妮鼓起勇气，小声道：“大哥，你、你以后要对明玥姐姐好一点哦。”
傅凤城挑眉，“你见过她了？”
傅安妮点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傅凤城。
“为什么要我对她好？”傅凤城问。
“……”因为你对她好一点的话，明玥姐姐说不定就不会打你了啊。
这话傅安妮当然不敢说出来，“总之…明玥姐姐很好的，大哥你一定要对她好。”说完，傅安妮不敢再看傅凤城，匆匆转身跑了，“大哥，我走啦。明天见。”
呜呜，大哥对不起。
“……”
徐少鸣走过来，看着傅安妮逃命一样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冷小姐竟然这么让六小姐喜欢，竟然专程来为她说好话。”
傅凤城若有所思，“查得怎么样了？”
徐少鸣收起了笑容，道：“我让人查过了，冷小姐…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三年前跟四少订婚之后冷小姐的性格变了一些，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网球社，上过搏击课。成绩应该不错，不过她从不参加比赛。冷小姐一房不太受冷老太爷重视，冷家的姑娘是从不允许外出念书的。三年前冷小姐为了要读书跟冷老太爷吵了一架，后来两人打赌半年之内冷小姐能考上安澜大学文学系就让她去念书。后来虽然冷小姐去上学了，不过据冷家的下人说，冷老太爷私底下不太喜欢这个孙女。另外，冷小姐在学校经常到别的学院听课，兴趣广泛，跟北方白家的白曦，宋将军家的宋璇还有雍城大学安老的孙女交好。”
徐少鸣觉得冷家老爷子脑子不太清楚了，这么优秀的孙女都不喜欢倒是让他捧着手里的那个嫡长孙未见得有多厉害。
傅凤城蹙眉，“就这些？”
徐少鸣点点头道：“就查了这些，大少如果需要跟详细深入的，我会让人继续再查。”
傅凤城问道：“你说、她为什么会同意嫁到傅家来？”
徐少鸣迟疑，“或许…是因为她早就仰慕大少的……”后面的话被傅凤城冷飕飕地一眼堵在了嗓子眼里。
徐少鸣有些沮丧，只得实话实说，“或许是为了家人吧？冷二老爷和夫人性格都软弱，还有一个才十二岁的弟弟。冷老太爷如果真的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只怕整个雍城都没有冷家二房容身的地方。另外…”小心翼翼地看了傅凤城一眼，“老爷不是说，过两年如果……”
傅凤城冷笑了一声，徐少鸣果断闭嘴。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傅凤城道：“倒是个取舍果决的，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过这两三年，怎么当傅家的大少夫人。”
徐少鸣低头，心中暗暗为冷家三小姐默哀。
总有一种未来的日子注定会腥风血雨的感觉。
正文 第27章 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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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冷飒从学校回家，刚进了二房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三夫人有些尖细的笑声。微微挑眉，抱着书包进去果然看到花厅里坐了好几个人。二夫人有些为难地看着冷飒，三夫人带着冷明淑和才九岁的儿子冷嵘坐在一边，另一边还坐着一个萧浩然。
好几天没有见过萧浩然，这会儿再见到了萧浩然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尴尬，依然对冷飒含笑点头打了招呼。
“三姐。”冷明淑和冷嵘连忙起身打招呼。
冷飒朝两人点点头，“三婶。”
“明玥回来了呀。”三夫人笑得十分亲切，“还是二嫂命好，瞧我们玥儿长得多好看，人也聪明有出息，不像我家这丫头笨拙。”二夫人摇摇头，“胡说什么呢，明淑还不好，你还想要如何？”
“娘，你们在聊什么呢？爹和小峰呢，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二夫人这才一拍自己的脑门，“看我这记性，你爹和小峰都回来了，就等着你呢。是该准备了……”看向大夫人和三夫人，“弟妹，不如改天我再陪你们聊？”就是送客的意思。
“二嫂说得是。”三夫人笑吟吟地看着二夫人，“这督军府的舞会想必热闹得很，我们也该回去准备了。”
冷飒有些意外，傅安妮和傅扬城还小，因此就算傅家有大办的意思也不会发帖子给冷老太爷这样老一辈的人。至于冷家大老爷和三老爷这样的，还排不上号也没什么必要。因此冷家除了二房一家子别人就都没有收到请帖了。
三夫人笑看着冷飒，“明玥不知道吧，浩然也收到了傅家的请帖，我们明淑跟他一起去呢。”
冷飒点点头，“很好。”
萧浩然笑道：“三小姐如果不嫌弃，回头咱们一块儿坐我的车过去？”
冷飒摇头道：“谢谢萧少，不必了。傅家那边说好了到时候会派人来接我们的。”
萧浩然也不在意，点头道：“那就好。”
送走了三夫人一家，冷飒有些不解地问，“他们是来干嘛的？”
二夫人无奈摇头，“还能干嘛？来炫耀呗，明淑以后就是郡王夫人了，跟咱们…不是一样的人了。”
冷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年头郡王值几个钱？更何况…萧浩然要继承爵位只怕还要好几十年呢。”皇室不能参政，任你能力再强也只能靠着皇室的一些祖产和国库每年拨给的钱过活。而这些大头都握在皇室嫡系手里，旁支能拿到地就更少了。又不能直降身份去经商，因此一些皇室宗亲的日子并不好过。
像萧浩然这样家里有郡王爵位的还算好的，如今京城里落魄的皇室贵胄可不在少数。
二夫人摇摇头，看着女儿有些伤感。纵然萧家再不好，萧浩然也是个仪表堂堂的青年啊。她也不指望女儿嫁个豪门望族，只要未来女婿好好对女儿好就行了。
如今却连这个都难以实现。
冷飒一看就知道二夫人想多了，推着她往里间走去，“娘，别想了。赶紧去换衣服吧，我帮你化妆。”
傍晚，徐少鸣亲自开着车来冷家接人。
冷二老爷和二夫人并没有穿让他们不习惯的洋装，依然穿着长衫绣裙。不过是特意请人精工细做的，平时穿着显得太过隆重，参加个宴会什么的倒是合适。
倒是冷峰穿着白衬衫，背带裤，还带着一个领结，看上去倒是个翩翩小少年。
徐少鸣站在车门边上，第一眼就看到了挽着二夫人的手臂走出来的冷飒，忍不住愣了愣神。
之前见到这位冷三小姐时就觉得这位冷家三小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这会儿真的精心装扮过才知道这为冷小姐单论容貌比起号称校花的郑缨小姐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冷飒穿着一身银白色连衣裙，并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礼服，裸肩的领口露出优美的锁骨，脖子上戴着一条精致小巧的项链。刚刚过膝的裙摆，行走间轻轻随风摇曳。手腕上戴着一条点缀着宝石的手链，看上去无比简约却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冷先生，冷夫人好。”徐少鸣微微躬身，“冷小姐，督军和大少吩咐我接四位去别墅那边。”生日舞会并不是在傅家的老宅举办，而是在城中的另一栋别墅里。
冷飒点点头，“有劳了。”
“请上车。”
傅家别墅里此时早已经热闹非凡，整个别墅，偌大的花园里被人用闪烁的彩灯装饰的闪闪发亮，特意请来的乐团演奏着欢快的曲子。来参加舞会的小孩子们在花园里欢快地玩耍着，大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另一边闲聊。
别墅里大厅一角，傅安妮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坐在沙发里说笑。小姑娘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蕾丝绣花连衣裙，微蓬的裙摆装饰华丽，头上还带着一个闪闪发亮的水晶皇冠，宛如一个可爱的小公主。
“安妮，安妮…”一个小姑娘靠在沙发上，小声问道：“郑…咳咳，你未来四嫂和大嫂来吗？”
傅安妮笑道：“当然回来啊，待会儿带你们见明玥姐姐，明玥姐姐特别好看。”
“比郑家姐姐还漂亮？”能出现在这里的女孩子出身都不低，自然有不少都是见过郑缨的。
傅安妮道：“我觉得，明玥姐姐更漂亮。”
“……”众人不解，那四少为什么还要抛弃冷家小姐选郑缨？
“安妮。”郑缨带着郑纤从外面走了进来，含笑递过一个盒子，“生日快乐。”
傅安妮礼貌地接过了礼盒，兴致不太高，“谢谢郑姐姐。”
郑缨微笑，“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冷小姐还没有来吗？”
傅安妮摇摇头，“明玥姐姐说会晚一些到。”
“那就好，我还以为冷小姐不回来呢。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正好我也想跟冷小姐聊聊。”
她话音刚落，傅安妮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看向郑缨身后，“明玥姐姐！”
“抱歉，我来晚了。不知道郑小姐想要跟我聊什么？”冷飒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听到郑缨的话。
正文 第28章 静姝限量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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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玥姐姐！”傅安妮从沙发里爬起来，高兴地蹦到冷飒身边想要去抱她的胳膊。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动作突然一僵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冷飒。冷飒无语，瞬间了悟这孩子是昨天被她给吓到了。
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安妮生日快乐，安妮今天很漂亮。”将生日礼物递了过去，傅安妮高兴地接了过来，眨了眨眼睛，“明玥姐姐，是什么？我能打开吗？”冷飒点头，“自然。”
傅安妮小心翼翼地拉开礼盒上的缎带，打开盒子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好漂亮啊。”
几个小姑娘也立刻围了过来，一个眼尖的女孩睁大了眼睛，“这好像是静姝家的新款唉。”
“真的是静姝的新款，之前都没见过呢。”另一个女孩也点头。
几个姑娘立刻齐刷刷地看向冷飒，冷飒点头，“确实是静姝将要推出的夏季限量款。”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套夏天的连衣裙。精致的刺绣点缀着蕾丝花边，却又有着安夏传统的复古风情。色彩的搭配更是与如今流行的西式女装的单调截然不同，有着传统的奢华却又丝毫不显古旧。就连蕾丝花边都跟普通的花纹不一样，显然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静姝是最近一年才在雍城火起来的女装店，店里的衣服跟那些照搬国外的西式女装截然不同，兼具了不同国家的元素于一身却巧妙融合，丝毫不显得突兀。
不过这铺子走的是高端路线，衣服比起国外有名的牌子和本土传承数代的绣房都不便宜。去年初秋上架了一系列秋冬限量款更是惊动了整个雍城的权贵小姐们，甚至连周边的江城等地都有人慕名而来。
但是限量款每款只卖一件，一共六款。
这些名门小姐们，纵然买不到正版也不屑去穿仿版的。况且静姝的用料，花纹和做工也并不容易仿制。成本极高不说，这种只此一件的你买了假货穿出去跟人撞衫了只会惹人笑话和得罪人。
寻常百姓虽然不介意这个，但即便是仿品的价格也足以让寻常百姓望而却步。而且，静姝的服装设计精巧繁复也并不适合寻常需要日常劳作的人穿。
静姝早就发布了消息，今年夏天也会有六款限量款，各家小姐们早就摩拳擦掌地等着了。
这会儿傅安妮先一步拿到了一件，就只剩下五件了。
顶着众人羡慕的眼神，傅安妮欢呼一声，“谢谢明玥姐姐，你真好！我要等爸爸过生日的时候穿这件衣服！”
郑缨有些意外，打量了一眼冷飒，“没想到冷小姐竟然认识静姝的老板？”
没有女人不喜欢独一无二，这家店郑缨也打听过，甚至还买过她们家的衣服。但是却始终查不到背后的老板是谁，连郑家都查不到，只怕对方背后的势力不弱。冷飒淡淡地开口，“意外帮过那位一点小忙罢了，不熟。”
有白家宋家安家帮着掩盖，郑缨能查到才是怪事。
当初冷飒跟宋璇三人合计开这么一家店说白了就是为了赚钱。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当然是有钱的女人，不管是成年女人还是少女，没有人不爱华服美饰的。
冷飒甚至都不用亲自操刀做什么，她们请了几位工艺精湛的师傅，只需要冷飒偶尔提点一些设计理念就足够用了。至于仿冒必然会有的，即便是傅家只怕也无法完全禁绝，但是冷飒并不在意，反正第一波红利她吃了，剩下的若是一直都只会仿，也只能跟在静姝身后蹭口汤喝。
“明玥姐姐你真好。”傅安妮抱着衣服不放手，“我可以去试试吗？”
“去吧。”
“安妮，我们陪你一起去！”于是几个小姑娘簇拥着傅安妮上楼去了。
沙发前只剩下了郑缨和冷飒两个，周围有人时不时朝着这边隐晦地看上几眼。甚至有人竖起了耳朵努力想要听清楚这边两人的对话，冷飒走过去坐下，对郑缨抬了下下巴，“坐下说话吧，站着做什么？”
郑缨神色有些僵硬，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怒意。
冷明玥这模样像是她是主人，而自己是她的下人一般。
如果知道郑缨在想什么，冷飒一定会觉得很冤枉。她当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除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小可爱，她一向都不太热情罢了。
郑缨在冷飒对面坐了下来，微微低头望着跟前的桌面，一副娴静温柔逆来顺受的模样。
冷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比起郑缨这种，她宁愿跟冷明淑相处。也不知道郑家这样的人家为什么要把女儿养成这副鬼样子？咦…不对，宋璇好像说过，郑缨是立志要做独立女性的，念得也是商科。这样的人女孩子，会是唯唯诺诺的性格吗？
“……”冷飒无语，感情她是遇到戏精了啊。如果是在前世，她一定把她介绍给谢安澜，让她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才是真戏精。
冷飒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衣服，仿佛要将那布料的纹理一条一条地数清楚一样。
郑缨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冷飒说话，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却见冷飒几乎跟她维持着差不多的姿势坐在那里，只是冷飒的背脊挺得比她更直，脸上的神色比她更平静，简直都要平静得古井无波了。
“冷小姐？”郑缨又等了一会儿，冷飒依然没有反应，郑缨却能感觉到来来往往地人们探究及看好戏的眼神了。
冷飒抬眼，四目相对郑缨又是一怔。
那双眼睛固然是漂亮的令人嫉妒，但是却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郑缨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如果有人这时候告诉郑缨，冷飒不恨她和傅钰城，郑缨一定会相信的。
只有有感情的人才会有爱恨，眼前这个人…真的有那些东西吗？
郑纤说冷明玥深爱着傅钰城，肯定会怨恨她抢走了傅钰城，但是…她真的爱傅钰城么？
“……”这是个误会，她只是习惯性放空自己而已。
郑缨定了定神，低声道：“冷小姐，之前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希望能跟你好好谈谈，可以吗？”
冷飒挑眉，“跟我谈？你确定要在这里？”
正文 第29章 付得起出场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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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缨看了看四周，朝她们看过来的人立刻移开了眼睛装作无事。冷飒站起身来，道：“抱歉，我还有事，今晚只怕没时间跟你谈。”凭什么你想谈我就得陪你谈呢？
见她要走，郑缨有些急了连忙站起身来想要拉她，冷飒却在一瞬间后退了四五步。
“郑小姐，我劝你小心你的肚子别拉拉扯扯。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赔不起。”
郑缨顿时脸色通红，她毕竟是个才刚刚双十的女孩子，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该如何被人唾弃。
郑缨黯然道：“冷小姐，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原谅我们了吗？”
冷飒道：“郑小姐多虑了，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做得问心无愧，又何必一定要别人原谅？你们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权利，但是别人也有想不想原谅你的权利，还请郑小姐不要强人所难。”
“我们不是故意……”
冷飒嗤笑一声，“郑小姐是想跟我说酒后乱性？”
郑缨赤红着脸，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冷飒摇头，轻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劝郑小姐去报警吧。”
咦？偷听的人们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郑缨有些讪讪，“你…你说什么？”
冷飒道：“郑小姐就算不是医科生，好歹也要懂点常识吧。真醉了的人…是乱不了性。既然还能对你乱性，我认为他是故意借酒…嗯哼啊。世道乱，坏人多，女孩子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
“咳咳咳！”花厅拐角处的角落里传来几声闷咳。
“不是…你、你……”这回郑缨是真的想哭了，这个冷明玥简直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女人，竟然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事情明明已经成了定局，她们以后早晚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傅凤城已经废了，以后冷明玥在傅家能有什么指望？如今大家和和气气做个样子，以后进了傅家也能和睦相处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不管不顾给她难堪，难道她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一点都不在乎了？
只看郑缨的眼神冷飒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暗道：“你自己上场之前不找人对台词就开演，怪我？
冷飒微微靠近了郑缨一些，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郑缨的下巴，低声轻语，“你想要里子还是面子跟我没关系，但是…做戏做到我头上来了，要我陪你演戏，你付得起出场费吗？”说完后退了一步，转身潇洒而去。
郑缨后退了一步，跌坐回沙发里，看了一眼周围偷偷打量她的眼神，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土里去。
“傅大，你这未来媳妇儿不得了啊。”二楼拐角处正好能看到底下大厅角落的地方，站着两个坐着一个男人。一身白衣西装礼服，风度翩翩的萧轶然端着一杯红酒靠着二楼的栏杆笑道，“唉，少鸣，她最后一句说什么来着？”
徐少鸣看了一眼傅凤城，见他没有反对才面无表情地把冷飒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冷小姐说，‘你想要里子还是面子跟我没关系，但是…做戏做到我头上来了，要我陪你演戏，你付得起出场费吗’。”一字不错。
青年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未来媳妇竟然还是个财迷？我觉得她跟卫长修更般配。”
“萧轶然，闭嘴。”傅凤城淡淡道。
萧轶然耸耸肩，“好吧，不说就是了。唉唉，她去哪儿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滚。”
“飒飒。”
白曦三人原本坐在花园一角的桌边喝东西，看到冷飒走过来安露西立刻欢快的招手。
冷飒走过去，“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宋璇指了指别墅外的一个方向，“刚到，我家离得不远，晓晓和曦曦先去我家玩了一会儿。”
白曦拉着冷飒坐下，看看四周小声问道：“听说刚才郑缨又去找你了？”
“嗯？”冷飒有些意外，她才刚走出来这三人都已经得到消息了。
安露西也低着头，闷声笑着，“整个舞会上的人都在盯着你们俩呢，郑缨去找你能没人看到么？她找你做什么？道歉啊。”
白曦眼睛一亮，“她答应送你那三颗宝石啦？”
“什么宝石？”宋璇和安露西齐齐看向白曦。
白曦拉着两人叽里咕噜一番耳语，宋璇看着冷飒的表情一言难尽，“一百二十万？你可真敢开口。”
“是她先开口的。”冷飒道，“可惜傅钰城不值这个价。”
如果一个未婚夫就能卖一百二十万，她可以多卖几次啊。廖云庭研究飞机都只要了一万多，一百二十万够她开个汽车制造厂了。至于…呃，还是先算了。不管哪个年头，私造军火都是犯法的。
宋璇有些担心，“你不给郑缨面子，傅夫人不会对你有意见吧？我听说…傅夫人挺喜欢郑缨的。”最重要的是，冷飒和郑缨闹得太难看了对傅家影响也不好，傅家应该希望冷飒和郑缨和解，至少表面上要做个和睦相处的样子。
冷飒叹气，“晚了，已经对我有意见了。”那天在百货商场给了傅钰城和郑缨难看，没多久傅夫人就派人来傅家警告提点她了。
安露西和白曦也是满脸担忧，还没进门就得罪了未来婆婆，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冷飒端起跟前的饮料喝了一口，“不用担心，我又不会在傅家长住。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闹得太难看也没意思。”
宋璇叹了口气，“我还是不懂，傅督军怎么会想出来让你跟傅大少结婚这种莫名其妙的主意的。”就算冷家不愿意退婚总有别的办法解决，原本就一场让人议论的婚事现在弄成了两场。
白曦道：“这还不简单？傅督军怕儿子娶不到媳妇呗。飒飒这么优秀，就算傅家一时名声不好，也比以后傅家随便给傅大少找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强，听说以前傅督军最看重的就是傅大少，肯定还是真心疼爱这个儿子的。还能解决掉冷家不愿意退婚的事儿，冷家现在虽然不算什么，但毕竟跟萧家关系不浅，特别是安亲王还在，听说安亲王还是很敬重冷老太爷这个老师的。如果有人借着冷家攻击傅家也很麻烦的，现在这样一举两得啊。”
三个姑娘齐齐看着冷飒：飒飒好可怜。
冷飒往白曦头顶上敲了一下，“好好玩儿你的吧，想那么多干嘛。”
“哦。”刚刚挥斥方遒神采飞扬的白曦立刻低下头乖乖喝饮料了。
正文 第30章 跟我斗？傻叉！
，
“冷明玥！”一个人影带着满身怒火冲了过来，转眼间就到了四人跟前。人还没站定，伸手就要往冷飒脸上挥手。
冷飒微微眯眼，原本还带着浅浅笑意的容颜瞬间冰冷。一抬手抓住了朝着自己挥过来的手腕一折，对方哀嚎一声吓得附近的宾客也忍不住手抖了抖，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
“你放开了！”傅钰城叫嚣着，瞪向冷飒的眼睛里怒火都要喷出来了。
冷飒心情愉悦地欣赏着他脸上虽然用粉遮掩过却依然隐约可见的青紫，再看看他的腿。刚才跑得那么快，差点都看不出来他腿还瘸着了，害她以为自己下手失误了呢。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多么的伟大！
闻声过来的宾客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堂堂傅家四少爷竟然被一个姑娘捏着一只手腕就叫成这样？碰瓷呢？
冷飒优雅地放开了人，傅钰城连忙后退了一步，腿果然还是有些瘸。
都这样了傅家竟然还把人放出来丢人现眼，该不是傅家人都跟傅钰城有仇吧？
她要是被人打成这样，绝对躲起来不敢见人。
“四少，有什么事？”冷飒问道。
傅钰城用右手紧紧握住有些颤抖的左手手腕，瞬间想起了那天被人一脚踢出去的耻辱。
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没有防备才让这女人得逞了，现在才发现…这女人力气好大。
众人看看端坐在一边优雅娴静的冷三小姐，再看看形容有些不太“体面”的傅四少爷。
一位夫人出声劝道，“四少有什么话不妨好好说，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意在提醒傅钰城闹得太难丢得还是傅家的脸。
可惜傅钰城并没有听进去，而是瞪着冷飒质问，“你对阿缨做了什么？！”
冷飒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宋璇：我对阿缨…呸！我对郑缨做了什么？
宋璇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她又没看到。
“冷明玥，你怎么这么恶毒？前几天阿缨就险些被你害得出事，你竟然还不放过她！我告诉你，如果阿缨出了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的！”傅钰城声色俱厉，加上那张不太雅观的脸显得越发凶恶。
让不少闻讯过来围观的小姑娘都吓了一跳，姑娘们心中傅四少名门公子的形象坍塌一地。
冷飒低头不语，傅钰城冷笑一声，“怎么？心虚不敢说话了？去向阿缨道歉！”
冷飒慢慢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望着傅钰城，幽幽开口，“我只是想自己安静的过日子也不行吗？上次郑小姐找我，说你们是真心相爱求我成全，求我原谅你们。我就说了…我已经成全你们了，但是要我原谅你们，我真的做不到。”
“大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行么？你们恩爱你们的，为什么一定要来纠缠我？”冷飒的声音并不楚楚可怜，甚至连激动都没有。
但就是这样的声音硬生生让人听出了心如止水的感觉。想起冷家三小姐如今的处境，不少人都不由面露同情。
冷飒继续道:“今天我刚到，郑小姐又来找我，哀求我原谅。我原不原谅你们真的重要吗？难道每一次我不肯原谅她，她就要死去活来一次？”
轻叹了口气，冷飒望着傅钰城，“算我求四少了，放过我行么？我没有碰过郑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根汗毛，但是我真的说不出来原谅两个字，难道我亲口说出原谅两个字，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为所欲为了？请郑小姐不要接二连三的来打扰我了，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麻蛋！这世道谁还不是个戏精呢？
“不许欺负我姐姐！”冷峰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挡在冷飒前面恶狠狠地瞪着傅钰城。
“小峰。”
冷峰伸出双手挡在两人之间，只是他还太矮了一些，即便再怎么挡着其实傅钰城一伸手就能碰到冷飒。
冷峰抬头仰望着比自己高一大截的傅钰城，“我姐姐才没有害那个坏女人！明明是她缠着我姐姐的。我看到了，我姐姐走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好好的！你们都是坏人！不要脸！”
太过分了！伤害了人家还强逼着人家说原谅。
人家不肯原谅你，就拿自己和孩子要挟？太不要脸了！
“这是在做什么？”傅夫人有些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众人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傅夫人穿着一件深紫色锦绣福字袄裙，挽起的发间簪着两支碧玉发簪，一脸冷肃端凝，不知怎么的让冷飒想起家里的画像中冷老夫人还年轻一些时候的模样。
“娘，我……”傅钰城开口。
“你闭嘴！”傅夫人扫了儿子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冷飒身上。
沉默了一下，傅夫人才淡淡开口，“这是小六的生日，你闹腾什么？跟我过来…冷小姐也一起来吧。让各位见笑了，都散了吧。”说完傅夫人转身就走，显然没打算给冷飒拒绝的机会。
众人自然不能不给傅夫人面子，纷纷散开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事情中去。
冷飒含笑站起身来，冷峰和白曦等人都有些担心，“姐姐……”
“飒飒。”
冷飒摇摇头安抚她们不用担心，推开了冷峰跟了上去。
路过傅钰城身边的时候冷飒停下了脚步，傅钰城咬牙切齿地瞪着冷飒，“冷明玥，你很好！”
冷飒抬头与他对视，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她容颜美丽，在外人面前却很少笑意盈盈。这会儿突然一笑还靠得这么近，即便是傅钰城再讨厌冷飒也不由晃了晃神。
只听冷飒低声道：“我当然很好。跟我斗？傻叉！”转身扬长而去。
被抛在身后的傅钰城回过神来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这女人…果然是故意的！
“冷、明、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将人给咬死。
看着傅钰城有些不平衡的背影离去，被留在原地的四个人齐齐出了口气面面相觑。
冷飒最后那句话，他们当然也听见了。
“小弟！”安露西一巴掌拍在冷峰肩膀上，推了推眼镜，“你刚才什么都没听见，回去也不可以跟你爹娘和祖父讲，知不知道？”
冷峰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考验。
面无表情地点头，“我姐姐聪明可爱，温柔贤淑，柔情似水是雍城名门淑女之典范。”
“……”孺子可教！
正文 第31章 我有洁癖！
，
“哈哈哈！”花园的另一头，萧轶然笑得前俯后仰快要直不起腰来了。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对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少鸣，快继续，继续……”徐少鸣手里拿着望远镜，无奈，“萧少，没了…人都走了。”
他当初学唇语真的不是用来偷窥人家的。
萧轶然不信，“胡说，小嫂子刚才靠近傅老四的时候肯定还说话了。”
徐少鸣摇头，“角度不对，看不到。”
萧轶然不信，“少骗我，这个角度你跟我说不对？看不到傅四我信，你说看不到你们家少夫人？”
徐少鸣坚持，“看不到，四少挡住了。”
萧轶然有些疑惑，“傅四有那么高？”顶多也就比冷三小姐高小半个头吧？而且刚才那站位也没完全当着啊。
徐少鸣拒不合作，旁边傅凤城开口，“萧浩然来了。”
萧轶然眉头一皱，有些厌烦，“他这几天好像在接触傅四，他想干嘛？”
傅凤城对萧浩然要干嘛不感兴趣，“他一来就找了卫长修，你猜他想做什么？”
“我去看看。”萧轶然深吸了一口气，对傅凤城挥挥手走了。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我说，其实小嫂子真的挺有趣的，错过了后悔啊。”
“滚！”
滚就滚呗。
萧公子毫无气节果断地滚了。
“她说了什么？”等到萧轶然走远了，傅凤城才淡淡问道。
徐少鸣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少，面色更加僵硬，“跟我斗？傻叉！”这一刻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
“……”
“玥儿，你没事吧？”二夫人和冷二老爷急匆匆过来，二夫人一把抓住冷飒满脸急切。
冷飒拍拍她娘的手背，“没事啊，爹娘，你们不是在跟余老板谈话吗？怎么过来了。”
冷二老爷看着她，“真没事？我们刚才听说……”他们原本确实是在跟从前就认识的熟人谈事情，只是听说这边出事了哪里还坐得住？
冷飒摇摇头，“真的没事，我去跟傅夫人聊聊。”
“娘陪你一起去吧。”二夫人道。
“不用了，娘。一点小事，我能应付。”相处三年冷飒是明白她娘的，性格温婉最不善与人争执。傅夫人看着可不像是友善慈爱地打算跟未来儿媳妇聊聊天的样子。她娘跟着去了也是平白受一肚子气，何必呢。
“可是……”
“冷二爷，二夫人，冷小姐。”徐少鸣从一边走了过来，恭敬地道。
“徐先生？”
徐少鸣对三人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夫人那边有大少，两位尽管放心。不如属下陪两位去那边休息一会儿，督军也要到了，等下督军也想与两位见个面。”
冷二老爷有些为难地看向冷飒，冷飒点头，“爹娘，你们跟着徐副官去吧，我进去了，不好让傅夫人久等。”
二夫人叹了口气，“去吧，小心一些。”
“嗯，我知道。”
冷飒被带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门口，傅安妮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只是担心地看着冷飒。
“明玥姐姐……”
冷飒含笑拍拍她的手臂，“今天你生日呢，开开心心过生日吧。你哥呢？”
傅安妮皱着眉头，显然傅扬城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别多想，快去玩吧。别忘了你还要招待朋友呢。”
“嗯。”
冷飒推门进去，房间里傅夫人，傅钰城和郑缨，坐在郑缨身边的还有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中年妇人，看着跟郑缨有几分相似应当是郑夫人。郑缨红着眼睛靠在母亲的怀里，傅钰城坐在她身边细声安慰着。
看到冷飒进来，立刻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傅夫人。”见傅夫人神色淡然地喝着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冷飒主动开口。
傅夫人这才看了她一眼，放下了茶杯，“明玥啊，过来坐下说话。”
冷飒走到傅夫人左侧的沙发上坐下，正好与傅钰城三人面对面。
“夫人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冷飒问道。
傅夫人打量了冷飒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开口，“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但是…既然你答应了和凤城的婚事，傅家也给足了赔偿，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了？以后你们都是傅家人，我不希望有人给傅家抹黑。你明白么？”
冷飒慢条斯理地开口，“夫人，冷家和我本人答应的只是退婚以及和大少的婚事。并不包括和郑小姐和睦相处，甚至演什么妯娌情深。”
对面的郑夫人皱了下眉，“得饶人处且饶人，冷小姐，你以后也是阿缨的大嫂，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相处难道不好？你何必这样为难他们，也为难自己？”
冷飒挑眉，“我不与不知廉耻勾搭成奸之辈相处。”
“你！”郑夫人忍不住站起身来，“冷小姐也不要太得理不饶人！”
冷飒轻笑一声，“原来郑夫人还知道得理的人是我啊，郑家教女无方，教出的女儿明知道旁人有婚约，还跟人勾搭成奸未婚先孕，郑夫人不向我这个受害者道歉，倒是理直气壮地教训起我来了？有空，还是教教令爱吧。”
“你…你，不愧是帝师家的千金，果然是牙尖嘴利。”
冷飒淡定，“这不是牙尖嘴利，这叫有理走遍天下。郑夫人如果不服，咱们出去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好好辨一辨？”
“够了。”傅夫人皱眉，打断了想要开口的傅钰城。
“明玥，你要嫁给凤城，以后就是钰儿和阿缨的大嫂。他们不懂事，你教训他们是应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拿傅家的名声开玩笑。以后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希望再发生今天的事，你明白了么？”
冷飒偏着头打量着眼前神色淡漠的傅夫人，这位夫人年轻时候应当十分美丽，但是给冷飒的感觉却像是个毫无感情的假人。至少面对她和提起傅凤城的时候，当真没有什么感情。
也是，傅夫人若是当真疼爱长子，又怎么会放任傅钰城和郑缨的事情？只怕弄死郑缨的心都有了。
这位傅夫人倒是好，虽然表面上是在教训傅钰城和郑缨，实际上却是在向她施压。
可惜，冷飒从来没打算当个乖儿媳妇。
“如果他们离我远点的话。”冷飒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人，“夫人，我有洁癖。看见脏东西就恶心，所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恐怕无法和郑小姐妯娌情深。”
“你是傅家未来的儿媳。”傅夫人道。
“我也可以不做傅家未来的儿媳。”
“你们冷家……”傅夫人皱眉，她没想到这个冷明玥竟然如此顽劣。
冷飒微微勾唇，“我祖父答应的，要么你们傅家把他老人家娶回来吧？”
正文 第32章 这儿，是不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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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片宁静，傅夫人捏着手腕上玉镯的力气都大了几分。傅钰城和郑缨更是一脸看疯子的表情瞪着眼前的冷飒，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疯了？“你既然不想嫁给我大哥，先前又何必答应得那么痛快？”傅钰城突然开口，眼神依然高傲地睨视着冷飒。
只是他如今那张脸实在称不上好看，那表情做出来自然也算不得赏心悦目。
反正标准颜狗窝出来的冷飒就很不待见，淡定地移开了眼睛。
狐狸窝里都是美人，美人只待见美人。
“哦，我答应的是嫁给大少，不是给你们收拾善后，搞清楚好吗？我们之间的协议只有婚约作废，我嫁给大少这两件事，麻烦不要要求太多。”
郑缨有些黯然地望着她，“冷小姐，你一定要这样吗？大家和睦相处不好么？”
“可以和睦相处啊，离、我、远、点。”冷飒暴躁，这丫头听不懂人话吗？
“冷小姐！”郑夫人见女儿被人这样挤兑哪里还能忍？
“冷小姐年轻气盛，但还是适可而止得好。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为冷家和你父母弟妹想想吧。”
冷飒垂眸，“郑夫人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帮你女儿圆场，你就要对我们冷家动手了？”
郑夫人想要反驳，但唇角微动了一下却又默认了下来。
冷飒点头，“很好。那么…从现在起我父母和弟弟如果出了任何事情，无论是不是你们郑家动得手，我都会算到郑家头上。”
“你！”郑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你能怎么样？”
冷飒偏着头打量着她，“应该我问，郑夫人你想怎么样才对吧？”
“我也想知道，郑夫人想怎样。”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徐少鸣推着傅凤城站在门口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显然并不是刚来的。
房间里的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傅钰城和郑缨母女三人更是不由得站起身来。
郑夫人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她面对冷飒能理直气壮但是面对傅凤城却未必。毕竟曾经是真的将傅凤城当成自己未来女婿的，虽然这个女婿跟他们并不热络甚至还需要他们敬着。
从这一点来说，郑夫人也更满意傅钰城一些。
同样是督军的嫡子，傅凤城和自家女儿订婚，整个郑家都得小心翼翼地面对傅凤城。傅凤城也几乎从不上郑家的门，仿佛毫无关系一般。
傅钰城却十分殷勤，对她和丈夫也是恭敬有礼，对女儿温柔体贴，这样的女婿才是父母想要让女儿嫁的好女婿啊。
只是即便是明知道傅凤城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对上他的眼睛郑夫人心里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
“凤城，你怎么来了？”傅夫人问道。
徐少鸣推着傅凤城走到冷飒坐的沙发旁边停下便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傅凤城抬头与母亲对视，“母亲找冷小姐说话，我难道不能来？”
傅夫人蹙眉，“怎么？你还担心母亲欺负她不成？她刚刚说的话，你在外面听见了？”
傅凤城看了冷飒一眼，“说得不错。”
傅夫人脸色微沉，“够了！你四弟因为这件事已经挨了几次打，现在都还没好。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她这些话，是你让她说的？”
不怪傅夫人怀疑，冷家三小姐在雍城的名声向来低调，不外乎就是温婉娴静之类的。如果之前在百货大楼踢了傅钰城还能说是一时气愤所致，都过了这些天了火气还这么大，胆子也这么大，只能是有人给她壮了胆子了。
傅夫人想起前些天傅凤城和冷飒单独谈过话的事情。
冷飒偏着头好奇地看着这母子两人对视，敏锐地发现一个问题。
傅凤城总是称呼傅夫人为母亲，而傅钰城却叫娘。
明明是同母所出的，怎么称呼还这么天差地别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凤城是庶出呢。
至于傅凤城给自己背锅这件事，冷飒毫无触动。
有人背锅，干嘛不甩？
傅凤城不答，只是平静地望着傅夫人。
旁边的傅钰城却坐不住跳了起来，“大哥，你什么意思？！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这样有什么意思？阿缨马上就要是我的妻子了，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说到这里，傅钰城又看向冷飒，“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跟阿缨…这都是缘分，你别给人利用了。”
他就说，这几年冷明玥都温和娴静得让人觉得有些无聊，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副泼辣不讲理的样子了！
“……”
冷飒终于有些忍不住，噗嗤轻笑了一声。
察觉到傅凤城投过来的目光，冷飒忍不住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低声问，“大少，你弟弟…这儿，是不是有问题？”
“……”傅凤城看了一眼站在对面趾高气扬的傅钰城，阴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确定的犹豫。
“钰城，坐下！”傅夫人冷声道。
傅钰城愤愤不平地坐下了，傅夫人这才看向两人，“这件事总要解决，你们直接说要怎么办吧？我这里解决不了，难道你想等你爹亲自来？这些天整个南六省闹得风风雨雨的也够了。你若是还气不过，我让你爹把老四打死？”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身旁的人却没有从他的笑声中听出半点笑意。
“母亲，如你所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要扯这么一块没什么用的遮羞布做什么？”傅凤城道，“难道冷小姐当众说她原谅郑小姐和老四了，别人就会相信？你信不信，明天那些小报就敢写，傅家威胁冷家，冷小姐强颜欢笑被迫屈从？傅家在南六省是权势赫赫冷家算不得什么，但是…您别忘了，安亲王还活着，萧家还在，全安夏还有多少支持萧家的读书人，暗地里又还有多少看傅家不顺眼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凤城冷声道：“这事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算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这件事更不可能十全十美。母亲这么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从傅钰城和郑缨牵扯到一起，他的名声就好不了了。
选择了这么做，却不想承受代价，世上有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啪！”
傅夫人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声音清脆。
傅夫人冷冷地盯着傅凤城，“如果不是你把消息散播出去，事情怎么会如此？”
原本他们可以将这件事的影响力降到最低，但是消息却在他们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散播了出去。除了这个长子，傅夫人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傅夫人盯着冷飒，“原本你可以不用嫁入傅家的，你现在知道是谁害了你？”
冷飒微笑，“是呀，原本我可能会名声尽毁，别说嫁入傅家，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嫁人了。”这位傅夫人以为她傻么？
“说起来，还要多谢大少呢。”
“客气。”傅凤城淡淡道。
“……”
正文 第33章 太凶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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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屋子人也没谈出什么名堂，冷飒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傅凤城冷面冷心，出口成刀。等到傅督军让人来叫傅夫人下去也没有结果，傅夫人只能脸色铁青地被丫头扶着下楼了。毕竟今晚还有那么多客人，不可能让她将所有时间都耗在这里。
傅钰城和郑缨自然也跟着傅夫人走了，郑夫人更是不会久留。
片刻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冷飒和傅凤城和站在一边充当壁纸的徐少鸣了。
“今晚让冷小姐受惊了，还请见谅。”傅凤城看着冷飒淡淡道。
冷飒端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大少言重了，还好。不过……”
“什么？”
冷飒看向徐少鸣，“这位徐先生如果能不要总是盯着我就更好了，总是被人监视…我会不太舒服的。”也就是她手里没家伙事儿，要不然一晚上被人这么盯着，她早就一枪崩过去了。
徐少鸣顿时惊得满头大汗，他做好了隐蔽的啊，少夫人为什么会发现而且精确地认定是他？
傅凤城脸色如常，“失礼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那就好。”目前大家都算一条船上的人，互相伤害就不好了嘛。
“咳咳。”旁边徐少鸣轻咳了两声傅凤城和冷飒齐齐扭头看过去，被两道目光盯着徐少鸣吓得想后退，但他身后就是墙壁最后撞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徐少鸣只得靠着墙坚强地开口，“那个…冷小姐，其实…如果你在外面表个态的话，不管外人会不会对郑小姐和四少改观，肯定会觉得冷小姐大度，宽容的。”即便是外人不买账，也能给自己刷点好名声不是？
冷飒撑着下巴靠着沙发，望着徐少鸣幽幽一叹，“宽容？大度？能吃吗？”
“……”好像不能，但是……
冷飒道：“徐副官，太重视名声的人，注定会为名声所累的。你想想，你们家四少如果从前不是个好弟弟好儿子好学生，而是像三少那样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事情还会闹得这么大么？”人设崩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仅会路转黑，更有可能脱粉回踩啊。
如今雍城里那些曾经暗暗倾慕傅四少的少女们芳心只怕是碎了一地，而踩碎少女芳心这种事，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好像，也不能这么比喻吧？徐少鸣迟疑，“那冷小姐……”
“我是个视名声如粪土的人。”冷飒傲然道。
“但是夫人那里……”
“夫人慢慢会习惯的，如果不习惯还能抓紧时间再换一个儿媳妇。”
徐少鸣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去看坐在一边的傅凤城。
却见他家大少不惊不怒，很是淡定甚至称得上温和地说，“冷小姐放心，你会是傅家未来唯一的大少夫人的。”
冷飒偏着头看他，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诅咒。
“其实大少如果有更中意的人，我不介意再被退一次婚或者被离婚被病逝的。”所以，请你自由的飞吧。
傅凤城抬眼，四目相对冷飒不由得一怔。
傅凤城的神色似乎平静，但是那平静之下又仿佛蕴藏着什么外人看不见的危险。就仿佛一座看似平静却随时都可能喷发的火山，危险得令人心颤。
冷飒只觉得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仿佛自己被什么巨型的野兽盯上了一般。
狙击手的直觉，很多时候是可以救命的。
冷飒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体，一瞬间评估出了两人目前的实力对比。
傅凤城没受伤之前身手可能比她好，但是现在……
傅凤城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听他轻声道：“我不会退婚，傅家也不会离婚。至于病逝…夫人需要我让人为你准备墓地吗？”他说的病逝，是真的病逝。
冷飒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结婚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婚了？”
“我自然希望与夫人白头偕老，同生共死的。”傅凤城道。
“……”还是觉得像诅咒。
“你喜欢我吗？”才见过两面，不至于就要白头偕老了吧？这位好像是从小出国留学的，怎么就半点没学会早起留洋人士们的浪漫情怀，思想比冷老太爷还古旧！要是这样，他跟郑缨订婚好几年，岂不是恨不得把对方给吞进肚子里永不分离？
傅凤城盯着她，“你是我未来的夫人，我自然会…喜、欢、夫人的。”
“我要是不喜欢你呢？”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傅凤城问道。
卧槽！被傅家坑了！姓傅的从来没说过傅凤城这货心理好像有问题！
冷飒轻咳了一声，“我觉得…我们可以从长再议？”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夫人想议什么？比如那家叫静姝的铺子？还是城外那个叫安园的地方？”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地有些冷了下来，冷飒微微前倾打量着眼前的傅凤城。傅凤城靠在轮椅中，平静地与她对视，仿佛自己并没有说什么事情一般。
“大少，你怕疼吗？”
“你想揍我？”傅凤城挑眉。
冷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神色紧张的徐少鸣，“你猜，他拦不拦得住我？”
“冷……”徐少鸣想要上前，只是他才踏入一步，冷飒白皙柔美的手就友好地搭上了傅凤城的肩膀。傅凤城并没有反抗，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肩头的手。
徐少鸣对上她含笑却冰冷的目光，脚下立刻就是一顿，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大少也不是真的毫无自保之力，但是那一刻他就真的觉得如果他敢再走一步眼前的少女就会扭掉大少的脑袋。
这绝对是错觉！徐少鸣无措地看着傅凤城。
“有点怕啊。”傅凤城突然开口，“刚刚跟夫人开个玩笑，还望夫人体谅。”
你看着可不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冷飒盯着他。
“作为惊吓到冷小姐的赔礼，我请你看一出戏如何？”傅凤城问道。
冷飒微微挑眉，放开了落在傅凤城肩头的手。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明玥姐姐，我们要分蛋糕了，明玥姐姐快来呀。”
冷飒站起身来，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仪表，“那我就等着大少的好戏了，回见。”
目送冷飒出去，关上了门。门外她与傅安妮的交谈声渐渐远去，徐少鸣才松了口气，“大、大少，要不还是…这位冷小姐，实在是有点……”太、太凶残了！
冷家怎么会养出这么可怕的女儿？徐少鸣突然想起前几天傅钰城被人打了一顿的事，不是他们干的，也不是萧少和卫先生干的，该不会……
傅凤城一只胳膊撑着轮椅的扶手，修长的手指撑着额边，唇边渐渐露出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不，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可是……”她可能真的会对您动手啊。徐少鸣其实也不确定如果真的动手，大少和这位冷小姐到底谁更胜一筹。要不回头试探一下？
“别去找她，你不是她的对手。”似乎看出了徐少鸣的心思，傅凤城提醒道。
“是。”
“去告诉老头子，我要跟老四同日成婚。”
“可是……”冷小姐还不满法定结婚年龄啊。
“两个月而已，等不起？”傅凤城问道。
“等！肯定能等！”徐少鸣果断应道，大少说要等，谁敢说不行？
傅凤城垂眸低低笑道：“很有趣，有了她…以后傅家才会更热闹。”
“……”
正文 34、敢做不敢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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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明亮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乐团正演奏着欢快的祝贺曲。一群人围在一个装饰精美的五层蛋糕前，被众人簇拥着的傅安妮正准备切蛋糕。
傅督军和傅夫人与几位身份不凡年纪也稍长的宾客坐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们并没有参与。
郑缨乖巧地站在傅夫人身边，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委屈可怜，落落大方地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倒是让原本对她心存芥蒂的人也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甚至有些人觉得这样也情有可原，毕竟郑家大小姐出身容貌才智气度在雍城都是数一数二，这样的姑娘若是嫁给一个废人着实是太可惜了。
“督军，那位就是冷家三小姐？大少怎么没来？”站在傅督军身边的是傅督军麾下最得力的第2军团军团长，姚观。他不仅是傅督军的心腹，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念书时的校友，两人相交了一辈子在傅督军跟前自然更说得上话一些。
要不是姚观只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孙女都才不过四岁，只怕原本傅家大少夫人的位置也轮不到郑家。
傅督军果然不在意他的问题，爽快地笑道：“不错，那就是冷家的三姑娘。老大也来了，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姚观点了点头，“老太太好眼光。”
傅督军也很满意，“我看这丫头比咱们家的几个丫头强，能撑得住事儿比什么都好。”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出事则以，一出事儿就是大事。如果男人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就得靠女人撑着，因此傅督军着实看不太上那些娇生惯养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就是郑缨，当初也是知道她从小就念书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待人接物也是极好才订了婚的。只是这几天傅督军冷眼旁观，倒是觉得还是冷家的姑娘更好一些。
郑家这小姑娘整天红着眼睛委委屈屈，不管是真的就这样还是手段计谋，傅督军都不太能看得上。
人家遭了无妄之灾祸从天降的人都还好好的，你有什么可哭的？
如果是真性情，太过软弱。如果是手段，太上不得台面。
当然，更让傅督军不满意地其实是郑家这么做摆明了是嫌弃自己的儿子。
对外说是意外，事实上是怎么样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傅督军自己可以觉得儿子废了过意不去对不住人家姑娘，却未必愿意看到别人嫌弃自己的儿子。
扫了一眼旁边正一脸关切地盯着郑缨的傅钰城，傅督军心中又是一阵恼火：还是不行！这幅德行还读什么书？结了婚就把他扔军中去打磨两年！
那边响起了欢呼声，傅安妮已经在众人的祝福下在蛋糕上切下了第一刀。这样几乎有大半个人高的蛋糕自然不可能由她亲自切完，剩下的就交给旁边傅家专门请来的蛋糕师了。
众人纷纷鼓掌祝六小姐生日快乐，傅安妮靠在冷飒身边笑得神采飞扬。
傅督军皱了皱眉，低声问旁边的傅夫人，“老五呢？”
傅夫人淡淡道：“督军问我？”
傅督军顿时被噎住了，他也知道傅夫人一向是不怎么理会这些姨太太们生的儿女的。这种场合也不好带几个姨太太来，只得唤来一个亲信让他去找找傅扬城。
冷飒看着傅安妮虽然满脸笑容眼神却总是到处看，心中了然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傅扬城又跑了？”
傅安妮有些黯然，“刚刚露了个面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冷飒拍拍她的手背，“别担心，既然来了在这里面他能有什么危险？你给他留一块蛋糕吧，好歹也是你们俩的生日。”
傅安妮点点头，“嗯，我知道。”
“督军。”徐少鸣低调地走到傅督军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傅督军微微挑眉，看着他问道：“你确定？老大是这么说的？”
徐少鸣认真地点头，“属下跟大少确认过。”
傅督军微微蹙眉，思索着这件事。忍不住抱怨：“这小子真能给劳资找麻烦！”
“督军，怎么了？”傅夫人扫了一眼徐少鸣，低声问道。
傅督军挥挥手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什么。
目光扫过站在身边的傅钰城和郑缨，眉头锁得更紧了。倒是让两人心中都不由提了起来，忍不住去看徐少鸣想知道傅凤城又让他传了什么话。
片刻后，傅督军似乎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道：“行，你去告诉他我应了。等等，让冷家那丫头过来。”
“是。”
冷飒听了徐少鸣的话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起身走向了傅督军等人。
“督军，夫人。”再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人，除了傅钰城和郑缨一个都不认识。
其他人也知道傅督军怕是有事要跟冷飒说，姚观先一步起身笑着说，“督军，您和冷小姐有话要说，我们先过去了。还没给六小姐道贺呢。”
傅督军笑道：“她一个小丫头哪里用得着你们道贺，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大家一起聚聚。明玥，这是姚观，你以后叫一声姚叔就是了。他也算是看着凤城他们几个长大的。”
冷飒点点头，“姚叔好，久闻姚将军大名，今天能见到实在荣幸之至。”
姚观笑道：“冷小姐言重了，大少好福气。”
“我是晚辈，姚叔叫我明玥就好了。”这位姚观将军冷飒也算是久闻大名了，叫他一声叔自然不亏。
傅督军又引荐了其他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南六省的要员。之后众人才起身离开，傅督军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冷飒侧首正好看到不远处冷二老爷和二夫人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冷飒朝他们安抚地一笑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傅督军也看到了，倒是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请冷二先生和夫人一起过来？”
冷飒道：“督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傅督军道：“明玥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八了吧？”
冷飒点头。
傅督军道：“我的意思是，到时候你和凤城还有老四两个一块儿成婚，你看如何？”
冷飒有些意外，“这是…大少的意思？”
傅督军不答，“明玥可有什么意见？”
冷飒还没回话，傅钰城和郑缨先是坐不住了。
“爹……”傅钰城想要插嘴。
傅督军扫了他一眼，“这个婚要么别结，要么就闭嘴。”
傅钰城不忿，“凭什么？再等两个月阿缨都……”
傅督军冷笑一声，“敢做不敢认？现在结婚就没有流言蜚语了？”
郑缨脸色一僵，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我！”
傅夫人伸手按住了儿子，平静地道：“多大点事儿，你和阿缨这两天先去把婚书签了，婚礼延后一些也没什么。”
“娘……”
“闭嘴。”傅夫人没好气地道：“听你爹的，阿缨，你怎么说？”
郑缨垂眸，低声说，“我听督军和夫人的。”
傅夫人神色稍缓，点头道：“还是阿缨懂事。”
傅督军看着冷飒，“丫头，你怎么说？”
冷飒道：“督军，请容我先跟我爹娘说一下。”
傅督军点头，“应该的，去吧。”
正文 35、宣布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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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六小姐的生日宴上，当欢快的乐曲声停下来，傅督军站在众人跟前轻咳了一声的时候，整个大厅里原本熙熙攘攘的笑闹声和交谈声都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傅督军，他们当然知道傅督军今晚想要说的是什么。
傅家什么时候给一个姨太太生的姑娘举办过这么盛大的生日舞会？哪怕是还有一个龙凤胎的少爷。
傅夫人和督军亲自出席不说，就连南六省要员都亲自来了，自然是有大事要宣布。
至于是什么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傅督军看了一眼整个大厅，伸手将冷飒招到了自己跟前。另一边徐少鸣也推着傅凤城走了过来，众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到了傅凤城的身上眼中难掩惋惜和同情。
就在半年前，这位傅家大少…不，应该是傅家少帅还是何等的天之骄子。然而现在，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据说就连子嗣都艰难。
更不用说连原本的未婚妻都被自己的亲弟弟抢了这种事了，就是放在寻常人家的兄弟中那也是奇耻大辱。
但是如今的傅大少，除了忍耐又能如何？
在场的小姑娘们看看傅凤城那张俊美无匹哪怕是眉梢的伤痕也无法破坏一丝一毫俊美的容颜，再看看傅钰城那张原本也算英俊，这会儿却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的脸，忍不住痛苦地扭过了头去。
天妒英才啊。
冷飒低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傅凤城，傅凤城抬眼看她，目光都落到了对方眼中凝住不动。
冷飒强忍住想要伸手捏死某人的冲动，她绝对从这个狗男人眼睛里看到了挑衅和恶意。
“各位，打扰大家的兴致了，我在这儿宣布一件小事儿。”傅督军笑呵呵地道，傅督军年事渐高身形早就变得富态了许多，笑起来倒不像年轻时候杀气腾腾了凭空多了两分和善。
站在前面一些的人也笑道：“督军，只怕不是小事儿，是喜事吧？”众人也连声附和，仿佛他们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参与过讨论傅家的八卦。
傅督军也不在意，笑道：“我这两个小子年纪都不小了，最近正好也闲着就干脆将他们的婚事都给办了。我让人查了查，五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到时候还请大家来一起喝杯酒啊。”
大厅里有片刻的宁静，一位仪态雍容的夫人忍不住迟疑了一下，“督军，您…的意思是，大少和四少同一天成婚？”
傅督军点头道：“不错，一块儿办了方便。”傅督军也不扯那些客套话，直接干脆利落地宣布了。
反正大家都是雍城的人，谁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成？今天主要也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个态罢了。
对于傅夫人想要挽回傅钰城声誉的事傅督军根本不以为然。
这种事，你再怎么挽回也没用，谁心里还没有一杆秤不成？人家表面上不说，你就真以为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傅钰城本来也还年轻，若是过几年能磨练出来，这些事情终究也只会成为一段不怎么好听的八卦轶事罢了。
众人不由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现在离五月二十八可足足还有两个月呢。也不知道这郑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大了，若是到时候已经显了，可不好看。
郑家人脸色也有些难看，只是看傅督军的模样也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
这段时间傅督军正烦着郑家呢，也不敢当面质疑只得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默默咬牙忍了。傅钰城和郑缨脸色也不好看，不过他们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失礼。
冷二老爷和二夫人站在人群中，二夫人却微微有些红了眼。
方才玥儿过来跟他们说督军的决定的时候，两人也都是一惊。只是他们也明白，既然婚事已经答应下来了，早晚都是要成婚的。原本跟傅家订婚的时候就说好了，等玥儿满十八岁就成婚。傅督军定的日子是玥儿满十八岁之后的第三天，又亲自过来向他们致歉，玥儿自己没有意见他们也只得认了。
傅督军说完，大厅里众人自然齐声道贺，一派喜气盈盈的模样。
冷飒站在傅凤城身边，微微俯身低声道：“我倒是没想到，大少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成婚？”
傅凤城微笑着，“有冷小姐这样出色的女子做妻子，傅某自然是迫不及待了。难道冷小姐有什么意见？或者…再晚一个月？”
冷飒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对面傅夫人身边神色有些僵硬的傅钰城和郑缨抽了抽嘴角，“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跟孕妇一起举行婚礼。”
“她现在也是孕妇。”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两人靠得近，脸上还都带着笑意，倒是让周围的人都以为傅家大少和冷家小姐看起来相处的还不错了。
傅督军也很是满意，傅督军行伍出身，就是喜欢大气知道分寸有生气的姑娘。那种整天看起来愁眉苦脸娇滴滴的…男人欣赏女人可以，但是父亲长辈看女儿和儿媳妇却不行。
“你瞧，我就说冷家丫头不错。”傅督军得意地对傅夫人笑道。
傅夫人有些勉强地勾了下唇角，看了看满脸愉悦的傅督军还是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让老大娶冷明玥这件事，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小辈的生日宴，傅督军宣布了自己要说的话就带着人走了。
一些年长的如姚观等人也跟着离场，只留下一些年轻人或者闲散人士继续玩耍。大厅里的乐团继续奏起了舞曲，一些年轻人开始跳舞，冷飒和傅凤城却走出了大厅去了已经安静下来的花园。
听着大厅里传来的乐曲声，冷飒靠在花园里的花圃边上，挑眉看着坐在一边的傅凤城，“大少，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傅凤城扬眉，“解释什么？”
“婚期。”
傅凤城仿佛不解，“冷小姐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冷飒冷笑，“我答应了，不代表你就不需要解释。”
傅凤城沉吟了一会儿，“因为…我确实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冷小姐成婚了。”
冷飒慢条斯理地捏着指节，咔咔两声轻响在这时候竟显得格外清晰。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幽亮，“早晚不都要结婚，你不觉得一起成婚很有趣么？”
“我看不出来两个被抛弃的人跟两个抛弃别人的人同时结婚有什么意思？”冷飒微微靠近了傅凤城，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大少该不会是…对郑小姐因爱生恨了？就是想要膈应人家吧？”
傅凤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就当我是吧，冷小姐有意见吗？”
“没有，我也觉得挺有趣的。”搞事嘛，大家一起来嗨啊。
正文 36、好惨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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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请我看的戏就是这个？”冷飒有些意兴阑珊。
虽然傅督军宣布婚期的时候傅钰城和郑缨的脸色是挺好看的，但若说这就是好戏，也未免无趣了一些。
傅凤城道：“自然不会如此无趣，等等你就知道了。”
冷飒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他们选择的这个地方很有趣。在整个花园最高的位置，几乎是可以俯揽整个别墅的花园，但是站在下面的人却很难看见他们。
冷飒在打量着地形的时候傅凤城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冷家三小姐的美貌也算闻名雍城，眼前的少女自然是美丽的。
但仅仅是美丽还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少女，比起更受人们钟爱的柔美她的气质显得略微冷清了一些，然而一笑起来却有着与时下的安夏女子截然不同的风采。
就比如此时，眼底那明亮的光彩就足以让人知道她并不是个冷漠的人，她此时分明就在好奇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的小恶毒。
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就像是…他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见过的名贵猫儿。
高高在上地看着你，但如果让它发现你妄图接近就会立刻溜走。哪怕它心情好的时候让你摸一摸，你也得小心它随时有可能给你一爪子。
最让傅凤城映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微蓝的眼睛，漂亮澄澈，却绝对称不上温顺良善，反而带着几分冷漠狡猾和恶意，就如同跟前的女子。
冷飒当然知道傅凤城在打量她却并不在意，她没有兴趣在人前扮温顺乖巧。如果是傅钰城说不定她还会糊弄一下，在傅凤城这样的人面前装模作样是自取其辱。
下方的花园里传来了脚步声和男子的声音，冷飒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傅凤城侧身避到了花圃的阴影里。
“阿缨、阿缨！”冷飒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很快就有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内，月光下走来的是一男一女。女子穿着一身气质温婉略显保守的礼服，却正好衬得她温婉优雅，正是郑缨。
而男子却让冷飒有些意外并不是傅钰城，而是萧浩然。
这两个人竟然认识么？
“阿缨。”萧浩然赶上来几步拉住了郑缨的胳膊。
郑缨立刻挣扎着退开了，“萧少，你这是做什么？”
萧浩然有些黯然，“阿缨，抱歉，我……”
郑缨望着萧浩然，“萧少，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马上就要和钰城结婚了。我现在…我现在日子已经过得很艰难了，再也承受不起任何风言风语，求你…别再来添乱了。”
萧浩然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好一会儿才苦笑，“你说得对，我不该来找你。”
郑缨神色微动，似乎有些懊恼自己说了这样伤人的话。低声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们是不可能，我有了钰城你也有未婚妻。”
萧浩然面带不甘，“为什么会这样？从前有傅凤城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傅凤城废了，我已经快要说服我爹退了冷家的婚事了。然后就可以…为什么…阿缨，你、喜欢傅钰城么？”
郑缨轻咬着唇角，“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我还有了他的孩子，以后…他才是我一辈子的依靠。”说着，郑缨微微垂眸一只手轻抚上了依然平坦的腹部。
萧浩然咬牙，一把抓住郑缨的手腕，“阿缨，你跟我走！这个孩子…我会当成是自己亲生的！”
站在上方看着着一幕的冷飒有些惊讶，如果是前世狐狸窝的几个女人在一起围观，说不定就要吹两声口哨了。
这几天居然没看出来，这萧少爷居然是个情圣啊。
这年头，被迫喜当爹就已经够倒霉了，竟然还有主动给人当爹的？
郑缨挣扎了两下没挣开，眼睛顿时就红了，“别…你放手！不…不行，我不能这样做。萧浩然，你放开我，回京城去好好娶你的冷家小姐，就当是我们…无缘吧。”
“我不信！如果我们无缘傅凤城为什么会变成残废？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萧浩然低吼道。
冷飒同情地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傅凤城。
都这样了还被人惦记，傅凤城好惨一男的。
不过之前也没看出来这位萧家少爷逻辑这么感人啊。
郑缨挣扎不开干脆就不挣扎了，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够了…浩然，算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我们都各自安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不行！”萧浩然盯着她，“你觉得自己好吗？傅督军根本就不喜欢你，如果他看重你看重郑家怎么会明知道你…还将婚期选在五月底？到时候…你是举行婚礼还是被整个安夏的人再笑话一次？”
郑缨脸色惨白，就连嘴唇仿佛都少了一层血色。
“是我们做错了事，被人嘲笑也是应该的。”
“傅钰城就这么看着你被人欺负？什么都不做么？”萧浩然质问道。
郑缨摇摇头，“他已经尽力了，他……”
萧浩然打断了她的话，低头盯着她，“阿缨，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你放心，傅钰城做不到的事情，我会替你做到。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郑缨有些紧张，“你…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
萧浩然冷声道：“你别管！替你解决了这些麻烦，我就回京城。阿缨…在我离开雍城之前，你都还可以改变主意。”
郑缨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不会改变主意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后悔的。”
萧浩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希望我们都不会后悔。”
说罢，萧浩然突然上前一步在郑缨眉心落下了一个吻。然后在她反应之前转身离去，郑缨有些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没有言语。
“他说的麻烦…该不会是指我吧？”看着郑缨的背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冷飒才慢悠悠地问道。
“你说呢？”傅凤城反问。
“……”
傅凤城抬头打量着冷飒，“看了刚才的事情，冷小姐可学到了什么？”
冷飒眨了眨眼睛，“学？”感情这不是纯看戏还带现场教学的？
傅凤城靠在轮椅里有些慵懒地看着她，“恕我直言，作为女人…冷小姐，你太缺乏女性气质了。你未来的弟媳应该能给你提供一个很好的参照。”
冷飒挑眉，“你在暗示，我可以学她在你头上种一大片草原？”
傅凤城眼眸微沉，“等你不把男人吓跑了再说。”为什么同样是美人论容貌冷飒甚至还更胜一筹，而郑缨是大学校花，冷飒却默默无闻？这女人都不会反省自己么？
冷飒叹了口气，“傅大少，欺负残疾人是不道德的。”
“所以？”
“你自己太欠，我也没办法。”话音未落，冷飒一把抓住傅凤城的领口将人从轮椅上拽了下来，同时抬脚一踢，轮椅就滑出去了三四米远，傅凤城无可避免地落到了地上。
“你！”傅凤城抬手去抓冷飒的肩膀，冷飒肩膀一沉避开了他的手，一只手推开他的手然后飞快转身退出了几步远。
“需要我帮你叫徐副官吗？”冷飒笑眯眯地看着他。
“滚！”
“回见。”冷飒耸耸肩转身扬长而去。
“……”该死的臭男人，竟然敢暗讽她是男人婆！没打残你真是本小姐爱护弱小的优良本质保佑了你。
正文 37、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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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需要帮忙吗？”楼上的阳台上探出来两颗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傅凤城。傅凤城抬头扫了一眼上面明显幸灾乐祸的两个人脸色越发阴沉，“不、用。”
“真的不用？”萧轶然趴在阳台上，笑问。
傅凤城微微眯眼，袖口一动一把十分袖珍的枪滑落到了他的手心。
抬手指向阳台上的人，傅凤城眼中杀意腾腾。
萧轶然立刻缩回了脑袋，他旁边的卫长修就要优雅多了，“好歹是皇子，你要真宰了他罪名还是很重的。”
两人很快消失在了阳台上，过了一会儿当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花圃后面时，傅凤城已经重新坐回了轮椅里。
徐少鸣站在一边垂首肃立，完全不敢去看傅凤城阴冷的神色。
萧轶然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忍不住感慨，“要我说，你运气还是很不错的。丢了芝麻却捡回了一个西瓜，小嫂子可比郑家那个有趣多了。”
卫长修点头表示赞同，“前提是，他嘴这么贱不被冷小姐打死的话。”
萧轶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我说老傅，你怎么想的？就算以前没追过女孩子也不能这么挫吧？这方面你还得多请教我，我跟你说…这不管是多大的女孩子，第一你不能说她老，第二你不能说她丑，第三你就不能说她没有女人味。你说人家姑娘没有女人味跟姑娘说男人…呃……”
看着眼前冷冰冰的枪口，萧轶然咽了口口水，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卫长修懒得理会抽风的萧轶然，看着傅凤城，“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跟那位冷小姐成婚？”
傅凤城淡淡道：“有什么不对？我现在这副模样，老头子让我娶冷家的姑娘已经是为我打算了。”
卫长修轻叹了口气，看着他皱眉，“当真治不好了？我找人去国外请了几位有名的医生，不过需要点时间。”
傅凤城并不在意，“张子虚和唐纳德亲自诊断的。”
卫长修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萧轶然也是一怔皱眉，“原本宫里的御医这些年散落民间，也有一些骨科圣手下落不明了，回头我让人送一份名单给你，你派人找找。”
其实三人都知道机会不大，傅凤城刚受伤的时候能找的大夫傅家就都找过了，其中就包括所有能找到的当初宫里出来的御医。
宫里也派了如今还在宫中服务的御医来雍城，可惜谁也救不了傅凤城的腿。
傅凤城神色淡然，“再说吧。”
两人也知道他不想谈这个话题，默契换了个话题，“你们家那个老四想干嘛？”
“你看不出来？”
卫长修道：“就是看得出来，我才觉得奇怪。你受伤了他想要出头理所当然，但是这种…做法，他自己想出来的？”抢自己亲哥哥的未婚妻，当真是想得出来。
还得罪了冷家，傅钰城以为冷家如今没落了就可以随便任由他踩踏了？
冷家那老头子活了几十年，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都多。能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些天傅钰城被整个南六省当笑话传，若说没有冷家那老头子的手笔他才不信。
更不用说…得罪了傅凤城这件事。
傅凤城只是伤了，可不是死了。傅钰城急着出头也就罢了，踩在自己亲哥哥的身上出头，他就不怕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萧轶然啧了一声，“傅督军麾下的几个心腹家里的姑娘，不是年龄不合适就是已经嫁人了，要说…如今南六省最适合当未来傅家夫人的还真就只有郑家的姑娘了。郑家那位可是掌握着整个南六省的钱袋子呢。”
只看着一点，傅钰城就愿不如他爹。不说傅督军年轻时候如何豪迈英武，单只说如今的傅夫人娘家，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靠妻族上位，能有多少本事？
卫长修不以为然，“钱袋子到底在谁手里，还不是傅督军说了算。”今天可以是郑家，明天也能是王家。
“傅钰城只怕不会这么想。”萧轶然道。
卫长修轻哼一声，看向傅凤城，“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任由他肆意妄为？”
傅凤城抬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得，算我多管闲事。”卫长修笑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过两天要离开雍城了。五月底你结婚的时候再来。”
萧轶然也道：“我也是，要回京城一趟。”
“不送。”
“对了，帮我转告傅夫人，别费劲了。冯家的人我明天就给她放回来。”这些天，傅夫人一直在想方设法想要让他放了冯家人，可惜没有傅督军的支持即便是督军夫人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至少，动不了他卫长修。
“你这么好说话？”萧轶然有些惊讶。
卫长修是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萧轶然只觉得头顶凉风嗖嗖，果断地识趣闭嘴了。
三皇子一向处于食物链低端。
舞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才结束，依然是徐少鸣开车送四人回冷家的。坐在回去的车上，冷飒才突然想起来今晚一整晚似乎都没有见过冷明淑。
之前三婶好像说冷明淑会跟着萧浩然一起去傅家来着？
冷二老爷和二夫人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应付各种想要上来攀关系或打探消息的人自顾尚且不及还要注意着冷飒和冷峰，哪里还有心力分神去照看冷明淑，也是一脸茫然。
倒是冷峰道：“我看到四姐了，四姐跟郑家的郑纤在一块儿，还跟郑缨说话来着。”
“嗯？”郑缨是萧浩然的白月光，萧浩然却让冷明淑去跟郑纤和郑缨结识？
“那个萧浩然好像跟郑家的人认识，一整晚四姐都跟在郑纤身边。”郑纤还说他姐坏话来着，虽然冷明淑没有跟着一起说，却也没有反驳。
二夫人不关心冷明淑，也顾不得前面开车的徐少鸣，拉了拉冷飒小声问道：“玥儿，这婚期就这么定了？我怎么…有点心慌啊。”
冷飒安抚她，“反正婚事都订了，早结晚结不都得结么？”
徐少鸣扶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冷小姐这也太随意了吧？
二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这能一样么？”
“好了，娘。”冷飒靠在二夫人肩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想想，我这个做大嫂的，却比弟媳晚入门，合适么？”
二夫人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罢了，我也看明白了这事儿轮不到咱们做主，我还是操心你的嫁妆去吧。”
冷飒在二夫人肩头蹭了蹭，“辛苦娘了。”
二夫人抬手拍拍她的脑袋，有些心酸，“娘辛苦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我们都会好好的。”
“嗯，姐姐说得对！”
正文 38、不觉得委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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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单方面订下了婚期，也没有提前与冷家商量这件事冷老太爷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傅家不仅没跟冷家说，也没有提前跟郑家商量。
冷飒估计除了傅凤城那货中途突然干涉婚期，最重要的是傅督军无论对郑家还是对冷家都有些不满。
郑家自然是因为傅钰城和郑缨的事情，而冷家嘛，这段时间傅钰城和郑缨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说里面没有冷老太爷的手笔估计冷家门口的看门狗都不信。
这些二夫人是不在乎的，她现在最在乎的就是给女儿准备嫁妆。
二房不管事，二夫人在为冷飒准备嫁妆的事情上却尤其强硬。管着冷家大小事情的大夫人自然不想多出钱，毕竟她又没有亲生女儿要嫁。
但是二夫人却难得的态度强硬，宁可闹到老太爷面前也不肯后退半步。冷飒也知道二夫人在自己的婚事上觉得憋屈也不去阻拦她，任由她发泄情绪。
婚期正是订下来了，雍城的人们大约也看出来了傅督军对郑家和郑缨有意见。不过这对冷飒在学校里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影响，最多只是同学院同班的女生对她跟亲近了一些罢了。
毕竟，就算傅督军再不满，以后傅家八成也还是傅四少的，督军既然答应了让四少娶郑缨，本身不也是一种无可奈何地妥协么？
更何况郑缨毕竟已经有了孩子，督军现在不喜欢，等孩子生下来了还能不喜欢？
傍晚，在学校排了一次节目出来已经不早了。冷飒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去廖云庭那里看看。
再不把钱给他送过去，廖云庭说不定就要消极怠工了。
“三小姐。”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打开露出萧浩然含笑的面容，“三小姐这会儿才回去？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冷飒看看萧浩然，摇摇头，“谢谢萧少，不用了，就几步路我走回去就是了。”
“别啊，都遇上了我若是抛下你走了，我也不好意思住在冷家了。”
冷飒伸手将肩头的发丝拨到脑后，看着萧浩然，“萧少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四妹的未婚夫，又有老太爷的渊源在，住在冷家不是天经地义么？你这么客气，才会让老太爷不高兴呢。”
她说起未婚夫三个字的时候，萧浩然的眼底肉眼可见地闪过一丝厌烦。面上却依然一派亲切和善，“那咱们就都别客气了？还是说…三小姐不愿意跟我同车？”、
冷飒道：“多少还是应该避嫌。”
萧浩然不以为意，“我以为冷小姐是大学生。”
“我是，但我祖父不是，我四妹也不是啊。”
“冷老和明淑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
冷飒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萧少了。”
萧浩然打开车门，冷飒坐了进去。
车子朝着冷家的方向而去。
萧浩然好奇地打量着冷飒，“三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学校有点事。”
“原来如此。”萧浩然点了点头，“昨晚傅家的事情……”
“嗯？”冷飒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迷茫，“什么事？”
萧浩然顿了一下，“五月底三小姐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我恐怕不在雍城，提前向三小姐说声恭喜。”
冷飒淡淡道：“萧少说这个啊？也没什么，督军想必也是想选个合适的日子，老人都觉得四六七月不适合结婚，我倒是无所谓的。”
萧浩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三小姐不觉得，跟…傅四少同一天结婚不自在吗？”
冷飒神色坦然，“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我有什么不自在的。其实我倒是觉得有些太早了，不过督军府事情也多，前后脚办两场婚礼也挺麻烦，还不如一块儿办了呢。”
“是么。”萧浩然低声道。
冷飒挑眉，“难道萧少觉得督军的决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萧浩然勉强勾了下唇，“自然不会，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冷飒看着萧浩然，“别说我了，萧少和四妹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这个…四小姐年纪还小呢。”
冷飒点点头，“也是，不过我祖父倒是觉得四妹年纪不小了。”
萧浩然道：“姑娘家的日子哪里是跟人做妻子儿媳能比的，我们家规矩也多，能让四小姐多轻松两年也是好的。更何况…三小姐这不是还没有成婚吗？”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啊。”
“……”萧浩然望着冷飒的眼神有些古怪，无论什么脾气性格的女孩子他都见过不少。这些女子中也不乏胆大性格爽朗的，但是说起自己的婚事纵然不害羞也总该有几分甜蜜期待。如冷明玥这样的处境，也该有几分怨怼才对。
然而这位冷家三小姐，既不羞怯，也没什么期待忐忑的神色。仿佛他们不是在说她的婚事，而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云淡风轻。
“三小姐……”萧浩然望着冷飒，轻声问道：“就不觉得委屈么？”
“委屈？”
萧浩然点点头，“明明不关三小姐的事，所有的后果却要你来承受。三小姐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傅少帅…大少曾经确实是青年俊杰中的翘楚，但是将来…”萧浩然摇摇头，看向冷飒的眼神中满是同情和怜悯。
“以后一辈子，都要陪在这样的人身边。三小姐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冷飒垂眸，幽幽轻叹了一声，“考虑不考虑清楚，又能如何？你也看到了，昨晚傅督军直接就宣布了婚期，我们冷家哪儿有置喙的余地？”
萧浩然眼神闪了闪，低声道：“我实在不忍看到三小姐就此毁了一生，三小姐若是需要帮助，我或许可以效劳一二。”
冷飒惊诧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萧浩然笑了笑，“没什么，三小姐好好想想吧。为了一个废人毁了自己的一生，值不值得？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便是。”
冷飒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抓着书包，“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父亲当年也曾经受教于冷老，而且你是明淑的姐姐不是么？就算这些都不是，我也不忍看一个姑娘落得如此境地。”
冷飒沉默不语，萧浩然也不催她，“我还要在雍城待几天，三小姐可以慢慢考虑。”
正文 39、萧浩然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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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冷家大门口停下，冷飒下了车萧浩然从另一侧下来，“三小姐，我刚刚的话，请务必好好考虑。”冷飒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和慌张，匆匆转身往大门口走去，只抛下了一句，“我会的。”
萧浩然靠在车旁看着她匆匆跑走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还以为多淡定强硬呢其实心里还是不乐意的，安澜大学的女学生也不过如此。
“少爷。”车内司机探出头来请示。
萧浩然却并没有跟着冷飒走进冷府，而是转身又坐回了车子里，“走。”
司机有些意外，“少爷今晚不住冷家？”
萧浩然冷笑一声，“那个蠢女人烦死了，还不如冷明玥呢，至少冷明玥还有一张脸能看。”
司机不敢接话，连忙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冷飒之后几天并没有去理会萧浩然，去了一趟小院将钱给了廖云庭并且验收了自己的宝贝。廖云庭果然有些本事，经过他的改造，摩托车的性能又提升了一些。只是想要达到前世的性能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只是科技两个时代就差了不止一百年。
廖云庭欢快地拿着自己刚到手的赞助费找实验基地去了，并且表示如果冷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改造的，尽管找他。
他虽然主要是研究飞行器的，但不介意偶尔赚点外快补贴研究经费。
冷飒看着院子里被改造的模样略丑陋的车子叹了口气，“穷啊。”
穷玩车，富玩表。她现在不仅玩不起表，连车都玩不起，就更不用说她可爱的小宝贝了。
“飒飒，你在想什么呢？”安露西和冷飒并肩往校门口走去，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有些惆怅的表情问。
冷飒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在感叹，自己为什么这么穷。”
宋璇和白曦抱着书从后面跟上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你还穷？雍城跟你年纪相仿的姑娘没几个比你有钱吧？”雍城有钱的人家是很多，但家里有钱不代表她们这些小姑娘也有钱。
比如宋璇白曦甚至安露西家里都不缺钱，但是她们自己每个月能从家里拿到的零花钱也是固定的。偶尔撒个娇还能再拿点，但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当初几个姑娘才会凑在一起，开起了静姝赚点外快。
不过包括冷飒在内的三个姑娘都挺能糟蹋钱的，白曦爱买衣服买首饰，安露西爱买书，各种国内国外经典绝版甚至是孤本只要有钱都买，也不管自己看不看。至于冷飒，谁也不知道她的钱拿去干嘛了。
如果不是她真的总缺钱，宋璇都要以为她在故意装穷了。
所以说，三个人里也只有宋璇在认真存钱了。
毕竟，她是随时准备要离家出走奋斗创业的女人。
冷飒叹气道：“你不懂啊，烧钱是个技术活儿。”技术也是个烧钱的活儿。
“要多少？我这边暂时用不着。”宋璇说。
“我也有，我还有一千块。”
“我也……”
冷飒无奈，“我就是随便感慨一下，哪里就到了借你们私房钱的地步？”主要是，借也不够啊。
“需要就开口说一声。”宋璇嘱咐道。
冷飒连连点头，“阿璇真好。”
“我们呢！”
冷飒伸手摸摸两人的脑袋，“曦曦和晓晓也好…乖啊。”
“……”
“冷飒，有人在找你。”一个从校门口往里面走来的男生看到四人楞了一下，立刻道。
大半个月前，冷飒在安大还只能算是个默默无闻的路人，但是现在却也算得上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这话一出，一起放学回家的学生们立刻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冷飒朝那男生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萧浩然穿着一身定制西装站在校门口，风度翩翩的模样很是惹人侧目。
“那是谁啊？”
“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
“有点眼生，不像是咱们雍城人吧？”
“来找冷飒的……”
“飒飒，那是什么人？”宋璇小声问道，前几天傅家的生日舞会上，她们并没有遇上萧浩然。
冷道道：“我四妹冷明淑的未婚夫。”
宋璇皱眉，“就是那个京城萧家的郡王家的公子？”
冷飒点点头，宋璇神色微沉，“他是你妹妹的未婚夫，跑到校门口站着等你是什么意思？”
冷飒笑道：“大概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需要帮忙吗？”
“不用。”冷飒拍拍她的手臂对三人笑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家吧。”
安露西有些不解，“飒飒，那人是来找你麻烦的吗？我们留下帮你吧。”
冷飒笑道：“他不是来找我麻烦的，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不用担心。”宋璇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小心。”
“知道。”
推着三人往前走，出了校门口冷飒才对三人挥挥手转身走向了站在校门口的萧浩然。萧浩然远远地就看到了她们，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对她招手。
“萧少怎么会来这里？”冷飒问道。
萧浩然道：“几个雍城的朋友请我出去玩儿，还叫了明淑小姐。她一个人有些不自在，所以我想请三小姐陪她一起去。”
冷飒有些意外，“去哪儿？”
萧浩然迟疑了一下，“舞厅。”不等冷飒拒绝，又连忙道：“你放心，绝对是正规的地方，我大学同学在那边做事。我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咱们去坐坐就回来。”
冷飒一笑，“萧少多虑了，舞厅又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去，我跟朋友也去过几次。我只是有些意外，祖父竟然答应你带明淑去？”
萧浩然笑道：“冷老其实没有那么顽固不化的，三小姐其实可以跟冷老好好谈谈。”
冷飒不以为然，“明淑在哪儿？”
“车里，我们专程来接你的。”
冷飒点头，“行，那就走吧。不过我得回家换身衣服。”
“是我思虑不周，三小姐请。”萧浩然很有风度地侧身笑道。
冷飒笑了笑，领先一步走在了他前面。
校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的宋璇三人看着议论纷纷的同学，白曦有些担心地问，“阿璇，傅家会不会对飒飒有意见？”
宋璇冷笑道：“那人是飒飒未来的堂妹夫，傅家能有什么意见？”
安露西扶了扶眼睛，“不好说啊，傅夫人其实还挺重视规矩的。而且我们知道那人是飒飒的未来妹夫，别人未必知道啊。”那些学生明显就在议论那个萧浩然和飒飒。
宋璇思索了片刻，渐渐展开了眉头，“我知道她想干嘛了？”
安露西和白曦齐齐望过来，宋璇道：“飒飒本来就不是守规矩的人，现在装的再规矩回头进了傅家还不得露馅？”
“所以？”
“所以，让傅家人看看她到底会干些什么啊。心理预期低了，要求就不容易那么高了”宋璇笑道，“妙计。”
“……”不太懂。
正文 40、仙宫舞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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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萧浩然的车里，冷明淑果然坐在里面。
今天冷明淑没有穿她往日里习惯的袄裙，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的连衣裙，还画了淡淡的妆容，倒是多了几分娇俏和可爱。
冷家的基因绝对不差，冷明淑长得自然也很不错，只是她平日里总是穿着一身旧式的袄裙，一副老成持重的端庄范儿。冷家住的又是老院子，看到冷明淑冷飒当真有一种她们还生活在完全的古代深宅大院而不是如今这个新旧交替的时候的错觉。
“三姐。”冷明淑对冷飒点了下头，显然有些不自在。
冷飒点点头，“很漂亮。”
冷明淑微微松了口气，萧浩然绅士地坐进了前面的副驾将后排留给了两个姑娘。车子发动起来，先朝着冷家的方向而去了。
冷明淑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萧浩然，低声问冷飒，“三姐，你…去过那个、舞厅吗？”
冷飒点点头，有些好奇，“祖父竟然允许你去那种地方？”她虽然去过，但是冷老太爷可不知道她去过。
冷明淑低下头，“祖父说，我们年轻人还是要接受一些新事物的。”
冷飒笑了笑，“老太爷的接受程度变化也是相当灵活的嘛。”
她们要做什么老太爷就说她们不守规矩，萧浩然提起来，老太爷就觉得年轻人应该接收新事物。这就跟当初冷飒要去读书，老太爷死活不肯。但是换了他的宝贝嫡长孙冷衍，冷老太爷还不是要去京城去京城要出国出国？
冷明淑抿了抿唇，有教养的姑娘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非议长辈的。
冷飒回家换了身衣服顺便跟二夫人说了一声就再次出门了，萧浩然的车载着他们在城南最繁华的一条街边停了下来。
这一带是雍城近几十年扩建的，完全是高楼林立的现代高楼大厦，即便是晚上这边的街头也是霓虹灯闪烁。如果不是楼矮了一些，街道窄了一些，街上的车少了些，人们穿着还是复古了一些，冷飒都要以为这是在一个完全现代化的世界了。
“两位小姐，请。”萧浩然下了车，拉开车门对里面的冷飒两人笑道。
冷明淑的脸有些微红，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冷飒。冷飒低头钻出了车门抬头打量街边的舞厅大门。这条街上各种大大小小的歌舞厅，赌场，以及各种吃喝玩乐的场所林立。附近两条街基本上就包含了整个雍城人民夜生活的所有。
她们跟前的这家舞厅叫仙宫舞厅，相当复古的名字但是外表却十分的前卫。纯西式的装潢，高大的大门口霓虹灯牌闪烁。大门口的台阶一路往下还站着两行穿着黑色西服不知道是保安还是侍从的人。
门口站在四个穿着清凉，妆容艳丽的的美貌少女。
仙宫是雍城排名前三的舞厅，冷飒虽然久仰大名却也是第一次来。
“三姐。”冷明淑跟在冷飒身边，看到这排场也有些无措。特别是看到站在门口那几个衣着清凉的女郎，更是立刻红了脸。
在冷明淑心中，女孩子像她三姐这样不安于室整天到处乱跑，顶撞长辈就已经很过分了，哪里还能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
真是…不知羞耻！
萧浩然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两位请。”
冷明淑心中忐忑没有注意到萧浩然的神情，但冷飒却没有忽略他看着冷明淑时眼底闪过的一抹轻蔑。
冷飒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灯牌，“萧少跟你朋友的关系很不错啊，雍城排名前三的舞厅，消费可一点都不低。”
萧浩然笑道：“这算不了什么，咱们进去吧。”
“萧少请。”
虽然冷飒离开学院的时间本来就晚了，但就逛舞厅来说他们来得还是有些早了。被人迎进去里面人还不算多，因此并不算吵闹。一个梳着偏分，头上仿佛抹了一瓶发胶的青年迎了上来，“浩然。”
“张兄。”萧浩然笑着迎了上去，那位张兄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冷飒两人，“浩然，这两位……”
“这两位都是冷小姐，冷三小姐，冷四小姐。”
张兄显然也很了解萧浩然，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欢迎欢迎，两位能来咱们仙宫玩儿，蓬荜生辉啊。这会儿还没什么人，两位小姐楼上请？”冷明淑并不说话，冷飒只得开口，“多谢，有劳张老板了。”
那男子摇头笑道：“冷小姐客气了，我也是给人做事的，哪里敢自称老板？我跟浩然在京城的时候就是至交，三位今晚的所有消费全部算我的，千万别客气。”
冷飒含笑点点头，一行三人跟着人上了二楼。
一楼下面有一个舞台和舞池，周围才是客人落座的地方。二楼上却四周全都是座位，还有不少雅间厢房。若是嫌吵，还可以直接上三楼四楼，同样有各种歌舞表演，舞池跳舞喝酒，但是却要安静许多，当然消费也要贵上很多。
“三位先喝点什么？”
萧浩然笑道：“先来两杯果汁吧，还有几个朋友还没到呢。”
那位张兄失笑，“来咱们这儿喝果汁？”
“两位小姐不好喝太多酒。”
“行，三位先坐。”说完便下去张罗去了，萧浩然坐在两人对面含笑看着两人，“咱们来得早了，两位小姐稍坐一会儿，再过一会他们也该来了，这里面也就热闹起来了。”
冷明淑有些好奇，“萧少…在雍城也认识很多人？”
萧浩然笑道：“倒也不多，有几个在京城念书的时候的同学，这次来雍城他们非闹着要请我出来玩儿，也不好不给他们面子。”
冷明淑点点头，“萧少说得是。”其实她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的，萧浩然说这会儿还没什么人，那过一会儿必然人会更多也更喧闹。从小就教养严苛的冷明淑确实不太能适应这样的地方。
冷飒靠着身后的沙发，挑眉道：“方才那位……”
“他是这仙宫舞厅的经理，叫张诚。”
“我看他还不满三十，就已经是经理了，年青可为啊。”
萧浩然笑道：“那倒是，不过他能当仙宫的经理倒也未必全是靠他自己，他的父亲跟商会首的左右手张励勋是堂兄弟。”
冷飒点点头，“原来如此。”
冷明淑并不知道商会首是谁，自然更不知道张励勋是谁了。见两人侃侃而谈的模样，不由有些失落。
正文 41、又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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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小半个小时，冷飒就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仙宫倒是不愧雍城三大娱乐场所之名，里面装潢不仅富丽堂皇且服务周到，即便是第一次来也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地方。
冷飒刚从洗手间出来在门口的洗手台洗手，萧浩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冷小姐。”
冷飒脸色微变，“明淑呢？”
萧浩然有些无奈地，“三小姐对我有偏见，我亲自将明淑小姐带出来的，难道还能让她出什么事？你放心，我朋友来了，他们里面也有女孩子，我请她们照顾明淑小姐了。”
冷飒这才点点头，“萧少有什么事？”
“我这两天就要离开雍城了，前两天我说的事情，三小姐考虑清楚了吗？”
冷飒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从旁边抽出一张方巾擦手，“多谢萧少关心，不过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晚了，冷家也不可能真的得罪傅家，不是么？”
萧浩然看着她，“难道三小姐甘心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我也听冷老说过傅家的意思，不过恕我直言，三小姐真的觉得傅家会说话算话，到时候放三小姐离开么？”
冷飒轻叹了口气，“就算傅家说话不算话，我又能如何呢？冷家得罪不起傅家，我总不能为了我自己，置父母和弟弟于不顾。”
“我可以……”
“不用了。”冷飒摇摇头，“我知道萧少是一片好心，不过还是算了吧。”说完也不给萧浩然再说话的机会，冷飒转身向外走去。
她身后，萧浩然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幽深。
“既然你如此不识趣，可就不能怪我了。”对于冷飒的胆小，萧浩然很是轻蔑。
冷飒一行人在舞厅里玩耍的时候，她们的行踪却已经被人传进了傅家。
傅家一家四口再带上一个傅安妮难得坐在一起吃晚饭，管家脸色有些难看地拿着东西进来。看到坐在桌边神色冷峻的傅凤城脚下一顿，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傅督军见状皱眉，“什么事？”
管家看了一眼傅凤城，欲言又止。
“跟大哥有关？什么事？”傅钰城先一步开口，看到管家手里捏着的信封，“是谁给大哥写的信？犯得着神神秘秘的吗？”自从傅督军宣布了婚期，傅钰城面对傅凤城就总是有些阴阳怪气的。
管家连忙摇头。
傅督军有些不耐烦，“说!”
管家连忙将手中的信封奉上，小声说，“刚刚有人匿名送来的，跟…冷三小姐有关。”
傅督军迟疑了一下，接过来递给了傅凤城，“既然是你媳妇儿的，你自己看看吧。”
傅凤城接过来，信封并没有封起来，里面是两张照片。看了一眼照片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将照片直接塞了回去。傅钰城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大哥，是什么照片？”
“没什么。”
傅钰城有些不高兴，“没什么是什么？既然有人专程送上门来，总不会是什么日常照片吧？”
“凤城？”傅夫人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汤勺看着傅凤城。
傅凤城拿起信封递给傅钰城，“你想看就看吧。”
傅钰城眼神变了变，什么叫他想看？虽然…他确实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傅凤城这么轻易就给他，反倒是让他有些不得劲儿了。
虽然有些郁闷，傅钰城还是打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两张照片，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看着傅凤城的眼神不仅有同情怜悯，还有幸灾乐祸。
“大哥，要不…还是算了吧。”傅钰城劝道，“要是真闹出什么事儿，对咱们傅家影响不好。”
傅凤城却十分淡定，“有什么影响？以后傅家无论出什么事，想必雍城百姓也都能接受了。”
傅钰城脸色又是一变，盯着傅凤城冷淡的表情忍不住磨牙。
“钰儿？”
傅钰城冷笑了一声，将照片递给傅夫人。傅夫人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啪地一声将照片拍在了桌面上，吓得捧着汤碗的傅安妮忍不住抖了抖，暗暗后悔今晚为什么要来前面凑热闹。
虽然她妈咪不管她，傅扬城也不着家，但是一个人安安稳稳地吃饭他不香吗？
“督军！”
傅夫人厉声道：“退婚！必须马上退婚！我傅家怎么能娶这样的女人进门？这才刚订婚，她就敢跟别的男人去这种地方？以后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傅督军看了一眼也微微皱眉，又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傅凤城。
“老大，你怎么看？”
傅凤城反倒是在场的人中最淡定地一个，喝了一口汤将碗放下方才问道，“怎么了？”
傅督军瞪了他一眼，“别装傻！冷家这丫头……”他对冷飒的印象不错，按说冷飒既然答应了婚事就不会故意想要再悔婚才对。但是这照片上是什么地方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也不可能是假的。
“去舞厅怎么了？”傅凤城神色平静，“现在年轻人去那些地方玩儿不是寻常事么？她高兴就好，我相信她有分寸。”
“有分寸？！”傅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有分寸跑到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去？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嫁进傅家本就委屈她了，她高兴就好。”
“你……”
傅督军看着他，“你真的不在意？”
“我相信她自有分寸。”傅凤城道。
傅督军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看错人，不过回头还得将那丫头叫过来敲打敲打，“夫人，算了。现在的年轻人跟老一辈不一样了。只是去坐坐玩玩，也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傅夫人冷笑道：“督军自然觉得没什么，咱们家三姨太不就是督军在舞厅里认识的么？但是你别忘了，我们这是在娶妻，不是纳妾！”
坐在一边的傅安妮低着头不敢说话。她的生母说起来也曾经是雍城少见的高学历的女子，即便是现在出国留过学的女子也不多见。但是最后她却并没有独立自主，或者与志同道合的人携手共度一生，而是进了督军府做了督军的姨太太。
傅督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一声，“当着小辈的面，说这些做什么……这毕竟是老大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
“凤城，明天就去冷家退婚！”
傅凤城摇了摇头，“母亲，这不妥。”
傅夫人终于忍不住瞪着傅凤城厉声道：“你这是故意跟我作对还是被冷家那丫头迷昏头了？！总之我绝不允许你娶那种女人！”
“母亲想让我娶谁？”傅凤城淡淡问道。
正文 42、母子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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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厅里突然一片安静，就连原本低着头专心吃饭的傅安妮也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傅夫人。
傅夫人迟疑了一下，“你舅舅有一个女儿……”话还没说完，傅督军先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傅凤城倒也没有开口打断。
“你表妹今年也才十七岁，容貌端庄性情也静婉温顺……”
傅凤城看着傅夫人，“明白了，母亲是觉得，强（蟹）暴犯的妹妹比冷家的孙女高贵，就如同……”扫了一眼旁边的傅钰城，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未婚先孕不足为道，去舞厅玩十恶不赦。”
“你！”傅钰城猛地站起身来，恨恨地瞪着傅凤城。傅凤城目光平静，淡淡地一眼扫过去傅钰城只觉得心中一跳后面的话全部都吞了回去。
傅钰城从小到大就有些畏惧这个兄长，傅夫人却没有这个顾虑。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是你的亲舅舅！亲表弟！”
傅凤城垂眸，“卫长修把他们送回来了？怎么样了？”
傅夫人无言以对，傅凤城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点了点头，“所以，母亲想让我娶个强（蟹）暴犯、杀人未遂的凶手的女儿妹妹做妻子。父亲，你也这么认为？”
“胡闹！”傅督军吃完了最后一口饭，一抹嘴没好气地道。
傅夫人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督军，难道就这么任由她胡闹？还没进门就这样，以后傅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母亲对她有意见，结婚之后我们可以搬出去住。”傅凤城淡淡道。
“你……”傅夫人站起身来，指着傅凤城直喘气，“我看你是被迷昏头了！就因为我说了她两句，你就要闹着分家不成？！”
傅钰城连忙起身扶着傅夫人，不满地看着傅凤城，“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对娘说话？”
“我觉得五月底的日子不太好，想把婚期挪到八月中，你觉得呢？”傅凤城淡淡道。
“……”傅钰城顿时哑口无言，心中却恨不得咬傅凤城一口。
但是他确实不敢多说什么，他爹如今正对傅凤城愧疚着，只怕无论傅凤城提出什么要求他爹都会答应的。如果真的把婚期挪到八月……
傅夫人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着傅督军转起身来要走，终于忍不住道：“老爷，我大哥他们……”
傅督军没好气地道：“他们自己要作孽，我能怎么办？卫长修不是把人给放回来了吗？你还想如何？难不成…我还得去替他们报仇？”
傅夫人被噎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两分，“我们又不是不赔偿，卫长修这样也太过分了。”
傅督军冷笑，“人家卫家缺钱吗？”卫长修是安夏首富，就算傅家缺钱他都不会缺钱。
“他们就算做错事，也毕竟傅家的姻亲。就这样任由卫长修处置了，傅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劳资早就没有脸面了！劳资不在乎！”傅督军的怒火也起来了，他在晚辈面前一向很给傅夫人面子，这会儿显然是憋不住火气了。
傅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督军一定要这么无情？！你根本从来就没有将他们当成过你的姻亲！我嫁给你二十多年，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看着你那些女人，还有那些野…孩子，你就这样对我？！傅政，你还有没有心肝！”
说着，傅夫人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抽泣起来。
饭厅里一片宁静，傅钰城有些无措地扶着傅夫人，他也不明白原本好好地说傅凤城的婚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懒得跟你说！”傅督军起身就走，也不理会哭泣的傅夫人。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回头对傅凤城道：“既然是你媳妇儿，你就自己解决。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别也跟着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你老子！”
傅凤城平静地点了下头，傅督军才满意地走了。
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他最看重也最满意的儿子，除了意外重伤从来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他操心的。
傅督军走了出去，饭厅里只余下了傅夫人地哭泣声。
傅凤城看了一眼靠在傅钰城肩头痛哭的傅夫人，“我出去一趟。”自己推着轮椅就往外面走去，傅安妮连忙从座位上蹦起来，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小声说，“我送大哥出去。”
这饭显然是吃不下去了，她还是赶紧溜出去比较好。
傅安妮推着傅凤城往外走，身后傅夫人的声音有些幽冷地传来，“你现在满意了吧？”
傅安妮脚下一顿，有些拿不定傅夫人在跟谁说话，只听坐在她前面的傅凤城淡淡回答，“我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
傅夫人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傅凤城跟前，通红的眼睛满是怨恨地盯着傅凤城，“你一直就在怨我，怨我更疼爱钰儿。你怎么不想想…你长这么大在我身边待了几天！从小你就跟着老太太老太爷，后来又出国，就算回来了…对我这个做娘的什么时候有过只言片语的关心？钰儿从小陪在我身边，我疼他难道不是应该的？你凭什么恨我！”
傅凤城抬起头来与傅夫人对视，“母亲愿意疼谁，是你的自由。”
傅夫人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心中的怒火反而越发高涨。冷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做娘的。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无所谓了？傅凤城，你是我儿子，这辈子都是！”
傅凤城皱眉，明显感觉到了傅夫人的情绪有些不对，“母亲想要如何？”
“退掉和冷家的婚事，娶你表妹！”傅夫人沉声道。
“之前让我娶冷小姐也是母亲的意思。”虽然是傅督军说出来的，但确实是傅夫人先在傅督军跟前提过的。
傅夫人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她那般放肆！我们傅家容不下那样的儿媳妇，你表妹温柔娴静，也不会嫌弃你什么，嫁到傅家既不会受什么委屈也能够照顾你。”
傅凤城思索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可以。”
傅夫人一愣，傅安妮和傅钰城也明显有些惊诧。显然是都没有想到傅凤城竟然会如此轻易妥协。
傅凤城道：“杀了冯兆荣和冯兆辉，剩下的冯家人包括冯继业全部驱逐出国，永远不能回安夏。”
“什么？！”傅夫人大惊。
傅凤城道：“杀了冯兆荣和冯兆辉，我退了冷家的婚事娶冯家的女儿。”
“他们是你的表弟！”
“我知道。”傅凤城淡淡道：“如果我动手的话，冯继业也得死。”
“傅凤城，你还有没有人性！？”傅夫人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
傅凤城却似乎完全无法对母亲的悲愤感同身受，“没有。”
“……”饭厅里的几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原本侍候着的下人早就悄悄退了出去。
傅凤城对身后的傅安妮点了下头，傅安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推着傅凤城往外面走去。
两人刚走出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傅夫人失声痛哭的声音。
正文 43、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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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妮小心翼翼地推着傅凤城出去，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徐少鸣连忙上前，恭敬地接了过来，“辛苦六小姐了，我来吧。”傅安妮让开了位置，看着徐少鸣要推着傅凤城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了，“大哥。”
傅凤城侧首看着她没有说话。
傅安妮轻声说，“大哥，明玥姐姐人挺好的，你、你别生气。”
傅凤城并没有回答，转回头去徐少鸣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大厅里傅夫人终于哭完了，抬起头来看着空荡荡的饭厅神色默然。
“娘。”傅钰城小声地叫道，“您没事吧？”
傅夫人伸手拍拍儿子的手臂，“娘没事，钰儿…娘只有你了，你以后可不能像傅凤城一样！”
傅钰城连忙保证，“娘，你说什么呢？儿子以后只会更加孝顺你，绝不会让娘难过的。”
傅夫人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还是钰儿最心疼娘，你放心…娘也会好好为你打算的，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一分一毫。”
傅钰城扶着傅夫人坐下，“我知道娘最疼我，孝顺娘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是连娘都不孝顺，那我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傅夫人眼眸一沉，咬牙切齿，“但是有的人，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傅钰城默然，他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大哥，但傅凤城被送出国的时候他才三岁根本记不得多少。很长一段时间他其实都认为自己是傅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儿子。
他也知道娘一直跟祖母关系不好，也一直不喜欢傅凤城，但是到底是因为祖父祖母才不喜欢傅凤城还是单纯因为傅凤城自己他却不知道了。
但是对傅钰城来说，娘讨厌傅凤城自然比喜欢傅凤城要有利得多。
“娘，舅舅他们……”
“你别管，你舅舅和表哥娘自会安排的。”傅夫人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养好伤，跟阿缨把婚结了，给我生一个孙子。等你婚后，你爹会安排你去军中历练，你明白么？”
傅钰城心中一动，立刻点头，“娘，你放心。儿子会好好历练，不会让你和爹失望的。”
傅夫人拍拍儿子的手背，“是得好好努力，你爹他…偏心着呢。”想起傅督军，傅夫人又是一声冷笑。
傅钰城一愣，“娘你是说大哥？大哥现在都这样了，我爹他还……”
傅夫人冷笑一声，“那可是当年老太爷亲口说的傅家的千里驹，他哪里那么容易放弃？你好好的，娘都会替你安排妥当的。”
“是，娘。我知道了。”傅钰城神色有些复杂，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
仙宫舞厅
原本还有些安静的舞厅里已经喧闹起来，雍城排名前三的舞厅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夜色刚刚落下来，舞厅里就已经宾客满座了。
冷飒一行人坐在二楼靠着栏杆的位置上，往下正好可以从正面看到楼下舞台上的演出。
舞台上一群穿着艳丽短裙的姑娘们正在跳着舞，露在外面白花花的大腿，看得冷明淑羞红了脸低头坐在一边不敢说话。喧闹嘈杂的大厅此时更像是群魔乱舞，吵闹不堪。
“冷小姐怎么不说话？是觉得下面的节目没意思吗？”坐在对面的一个年轻女子笑吟吟地看着冷明淑问道。
冷明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年轻女子嗤笑一声，“萧少，你女朋友好乖巧啊，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乖巧的姑娘？萧少真是好福气。”
萧浩然坐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这可不是我的女朋友。”
对面的人嘻嘻笑着，“知道，是萧少的未婚妻嘛。咱们雍城谁不知道冷家四小姐是未来的郡王妃呢？四小姐，以后有空大家一起出来玩啊。来，咱们喝一杯。”
“我…抱歉，我不会喝酒。”冷明淑拒绝。
女子却已经端起酒杯走了过来，“哎呀，这是鸡尾酒，喝一点没关系的。四小姐，给个面子呗。”
冷明淑有些无措地扭头去看萧浩然，萧浩然微笑，“明淑，不用怕。稍微喝一点没关系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冷明淑脸色有些发白，她真的不会喝酒。但是…萧浩然要她喝，如果她不喝的话……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冷明淑越发地骑虎难下。只得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看起来最像果汁的酒，犹豫了一下就要往唇边送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冷明淑有些茫然地抬头才看到原本坐在她身边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冷飒已经坐起身来，神色清冷地看着她。
众人也都是一愣，先开口的年轻女子娇笑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冷飒没有理会她，直接看向萧浩然，“她说，她不会喝酒。”
萧浩然一愣，“这个…稍微喝一点，没关系吧？”
冷飒冷笑一声，“金色霞光你说没关系？你在这桌上找一杯比这更烈的酒，我把这一桌的酒都喝了。”
冷明淑端着酒杯的手一抖，脸色已经不是惨白可以形容得了。她无措地望着萧浩然，他明明知道…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喝……
萧浩然干笑，“只喝一口能有什么事？大家只是想跟明淑认识一下。明淑，你别在意。”
冷明淑轻咬着唇角不说话。
“明淑？”萧浩然微微蹙眉看着冷明淑。
冷明淑挣开了冷飒的手，低声说，“三姐，我没关系的。”
冷飒平静地望着她，“你确定？”
冷明淑飞快地点了点头，端起手中的酒就喝了一口。
烈酒的味道对从未喝过酒的人来说绝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味道。
一股辛辣如火一般的从腹腔蹿起，冷明淑忍不住低头呛咳起来，抓起放在旁边的一杯水就灌了一口。其他人纷纷鼓掌叫好，“还是四小姐爽快！”几个人还瞟了冷飒几眼，仿佛是在嘲笑她多管闲事。
冷明淑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酒气片刻间就染上了一层绯红，即便是在绚丽的霓虹灯光下也看得清楚明白。冷飒皱着眉头看着她有些迟钝地眼神，站起身来，“她喝醉了，我们该回去了。”
“怎么这样啊。”有人满是扫兴地抱怨着，“萧少，这就没意思了啊。”
萧浩然也点头，“三小姐，还早呢。”
冷飒的眼神有些冷，“她已经喝醉了。”
“哪里？”萧浩然低头看着冷明淑，眼神温柔，“明淑，你怎么样？”
冷明淑依然坐得直挺挺的，即便是有些微醉了也不肯落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听到萧浩然的话，望着他的温柔多情的眼眸，冷明淑有些迟钝地偏着头思索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我没事。”
萧浩然一笑，抬头看冷飒，“三小姐，你看，明淑说她没事。”
冷飒打量着萧浩然，突然莞尔一笑。
萧浩然被她笑得一愣，有些不太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冷飒微微倾身靠近了萧浩然，低声道：“萧少，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但是…今天我跟着一起来的，如果冷明淑出了什么事，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萧浩然眼神闪了闪，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三小姐说笑了，明淑是我未婚妻，我怎么会让她出事呢？”
“最好是这样，我出去透口气。”冷飒起身朝外面走去，萧浩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这个冷三小姐，真当自己读过几年书就了不得了，竟然还敢威胁他？
至于冷明淑，他当然不会让她有事的。冷家虽然没什么大用了，但毕竟还有个冷老爷子在，这段婚约还得继续维持着呢。
毁了冷明淑的名声，对他有什么好处？
正文 44、会挨打就行（一更）
冷飒穿过长长的走廊，拐进了后面的阳台。舞厅二楼有一个不小的阳台，阳台在舞厅的后方，站在阳台上整好能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公园。
这会儿天色已晚，公园里自然是一片幽暗，客人们也都在大厅里喝酒跳舞，这阳台上倒是难得的清静。
嘎吱一声。
阳台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酒气从夜风中飘来。
三个酒气熏熏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靠在阳台边上吹风的冷飒眼睛立刻一亮，“咦？这儿竟然还有个大美人儿。”
冷飒偏着头微微挑眉，看着那三个醉醺醺的男人，随手将过来的路上从服务生手里拿的酒杯放倒了阳台的栏杆上。
“美女，你是仙宫的人？”
冷飒微偏着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一双美丽的眼眸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我不是仙宫的人。”
一个男人搓着手，“我不信，你这么漂亮肯定是仙宫的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是不是寂寞了？哥哥们来陪你玩儿啊。”
冷飒微微挑眉，“陪我玩儿？好啊。”
“哦？”另一个男人也笑了起来，“美女爽快啊。来来来，咱们一起玩儿。”
冷飒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向三个男人，“你们想怎么玩儿？”
“美女，我来了！”一个男人张开了双手迫不及待地朝着冷飒扑了过来。冷飒就地一个旋身，从男人身边擦肩而过，那男人扑了个空立刻转身回来。另外两个男人以为冷飒想逃，也立刻挡住了她的去路，“美女，不是说一起玩儿么？怎么又要走？”
冷飒笑道：“不走啊，难得有人陪我玩儿，来吧。”
“来，先让哥哥…亲一个！”一个男人扬起脸，撅起了香肠似的嘴朝冷飒凑过来。
冷飒抽了抽嘴角，瞬间认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伤害。
丑八怪在狐狸窝是没有出路的！
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过去。
一个漂亮的侧踢，男人直接跌了出去。另外两个男人似乎立刻清醒过来，咒骂了一声朝着冷飒扑了过来。
冷飒轻啧了一声，侧身避开扑过来的男人，翻身扣住对方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然后一脚踩在对方胸口，一脚踢向另一个人。那人有些狼狈地躲过了，被她踩在脚下的人却倒了血霉了，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先前被冷飒踢翻的男人也爬了起来，“臭娘们，敢耍我们！”
冷飒一脚踩在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上，对方挣扎着想要去抓她的腿，冷飒毫不犹豫地另一脚踢在他的头上，那人脖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装得挺像。”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冷飒微笑，“听不懂没关系，会挨打就行。”
“大言不惭！”两个男人从腰后抽出一把刀朝着冷飒扑了过来。冷飒上前一步一只手抓住了一个男人的手腕，朝着另一个方向拉去，另一个冲上来的男人来不及收手正好一刀砍在了同伴的手腕上，同伴顿时惨叫出声，血腥弥漫。
这三个人并不是什么真正凶神恶煞在黑道上混的，一见到血顿时就慌了。
那男子丢下手里的刀转身就想跑，只是才刚跑到门口阳台的门就被人从里面碰的一声推开，那人被铁门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两个人，冷飒淡定地放开了还在不停流血的男人的手腕，“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们相信吗？”
徐少鸣低头闷咳了两声，“冷小姐还好吗？”
“很好，他们好像喝醉了，自相残杀。”冷飒道。
“……”我们没瞎。
“怎么回事？”傅凤城沉声问道。
冷飒耸耸肩道：“我不知道。”
徐少鸣上前一步，将被撞倒在地上的男人抓起来推到傅凤城身边。
冷飒看着挣扎着爬起来想要逃的男人，淡定地一脚踢过去那人闷哼一声，抱着一条腿倒在了地上。
被砍了一刀了，居然还不老实。
傅凤城坐在轮椅上，低头看着跌坐在自己跟前的男人，“谁派你的来的？”
“没…没谁……”
傅凤城并没有生气，抬手，一声轻响。
刚刚抱着腿痛叫的男人的声音瞬间变成了惨叫。
他原本穿着一件浅色的衣裳，这会儿右腿伤多了一个暗红的点，而后飞快地扩散。
冷飒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傅凤城手里装了消声器的枪。
傅凤城定定地盯着跟前的男人，“她刚才可能是开玩笑的，但我不是。明白吗？”
“明…明白了。”男人颤颤巍巍地道。
“谁派你们来的？想干什么？”傅凤城问道。
男人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道：“是…是，张经理。”
“把他叫过来，如果办不好…”
不用他说完，那男人就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是、是、是！小的一定好好办，先生饶命啊。”此时天色有些暗，那人也并没有真见过傅凤城，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少鸣。”
“是，大少。”
正文 45、打断腿！（二更）
徐少鸣跟着那男人一起出去了，除了地上躺着的两个人，阳台上就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人了。
冷飒有些意外，她确实没想到傅凤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冷飒走回阳台边上端起方才放在那里的酒杯浅酌了一口，靠着身后的栏杆偏着头打量着傅凤城，“傅先生怎么来了？”
傅凤城看着她，伸手递出了之前收到的照片。
冷飒接过照片来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手指轻弹照片随手抛到了一边躺在地上的人身上，“还挺能费心思的。所以，傅先生是来做什么的？”如今的照相机可没有什么拍立得，这么短短的时间拍了照洗出来送到傅家，能不费心思么？
傅凤城靠在轮椅里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舞厅后方少了闪烁的霓虹灯，月光静静地照在她的脸上，那张美丽精致的容颜在夜色中有一种傅凤城从未在别的女子身上见过的肆意和洒脱。
“自然是因为担心夫人的安危。“傅钰城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夫人以后若是喜欢，可以去夜色，比较安全一些。”
“咦？”冷飒有些诧异地看着傅凤城，“夜色…跟傅先生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傅凤城道：“老板我认识。”
“……”难道仙宫的老板傅凤城就能不认识？如今这年头能在雍城开这么大一家舞厅的又岂会是寻常人？
冷飒靠着身后的栏杆，笑看着傅凤城，“我以为你是来退婚的。”
傅凤城蹙眉，“所以你果然是故意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答应婚事？”
冷飒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冲他摆了摆，“不不不，我不是为了退婚。”
傅凤城看着她，冷飒笑道，“我之前说的是真的，我并不介意到底是嫁给傅凤城还是傅钰城，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前提是，这些事情不能影响了我的生活。”
“冷小姐所说的生活，就是这些？”
“包括这些。”
傅凤城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很好奇，如果婚约并无变化，注定要成为傅家四少夫人的冷小姐…要如何保证你所谓的生活？”如果不是傅家无理在先，冷明玥还有什么理由这么折腾。
冷飒笑容无辜又无害，“这个，就不需要傅先生操心了。毕竟如果是那样，现在操心的应该是令弟。”对付傅钰城那货可比对付傅凤城容易多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傅凤城扶住轮椅稍稍一用力，轮椅无声地滑入了阳台的幽暗角落。
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那张经理和萧浩然跟在方才出去的男子身后走了进来。刚一进来萧浩然就看到了靠着阳台栏杆端着酒杯正含笑看着他的冷飒，脸色微变转身就要走。只是才刚转过身就被人一脚踢了进来，徐少鸣跟在后面进来反手关上了铁门。
萧浩然被踢了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抚了抚胸口看着冷飒强笑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那张经理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男人，以及其中一个右腿伤明显的血窟窿也跟着变了脸色。
冷飒有些惋惜地问道，“萧少，你有兄弟姐妹吗？”
萧浩然警惕地道，“什么意思？”
冷飒道：“太久没人算计我，不开心。”
这是真话。成为冷明玥三年多，冷家虽然鸡毛蒜皮磕磕绊绊的小事不断，倒也不至于真如电视剧里写的整天活在宅斗剧中。至少是没人会专门去算计她一个小姑娘。
“三小姐，这里面…想必有什么误会。”
冷飒轻笑，“没误会，知道前几天我为什么肯理你么？日子太无聊了啊，我有点好奇，萧少为了…心上人，到底肯做到什么程度。”钓鱼执法嘛，无聊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萧浩然的脸色这才真的变了，“你是故意的。”
“谁让你连干坏事都不肯用心，你要是肯多费点心思，我说不定就真的陪你玩玩私奔什么的了。”冷飒不满地道，这家伙竟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就指望她上钩。
干坏事干的如此没有职业道德，是要遭报应的!
“咳，冷小姐。”徐少鸣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提醒还有外人在场。
冷飒耸耸肩，扭头去看角落里的傅凤城，“傅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萧浩然和张经理闻言，顺着冷飒的目光望过去眼底都出现在了惊骇之色，他们这才发现这阳台上竟然还有一个人存在！
“萧浩然。”傅凤城低声道。
萧浩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坐在轮椅里的男人。
明明傅凤城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但是萧浩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对他的畏惧和戒备竟然丝毫没有淡去。
萧浩然是讨厌傅凤城的，或者应该说是憎恨。他即便是皇室子弟，在傅凤城面前却什么都算不上。就算是萧轶然那样的正经皇子，在京城的时候依然要跟傅凤城称兄道弟，他们这样的旁支就更不用说了。
最重要的是，他最爱的女人是傅凤城的未婚妻。
傅凤城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傅政早年靠着国内形势剧变投机成了一方巨擘，如今的傅凤城也不过就是雍城有点小钱的富家公子罢了！
“傅凤城，你想怎么样？”萧浩然瞪着傅凤城，眼中满是憎恨。
傅凤城神情淡漠，“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
“那又怎么样？”萧浩然道。
“打断他的腿。”傅凤城侧首吩咐道。
“你敢！”萧浩然眼神一缩，厉声吼道。至于那张经理，早就已经吓得软瘫在地上了。
傅凤城看着他道：“你弟弟只比你小两岁，萧郡王想必也能体谅我的。”
“傅凤城，你敢！你敢动我萧家不会放过你的！”萧浩然连连后退，目光却警惕地盯着从一边角落里捡起了一根棍子的徐少鸣。
“萧家？”傅凤城语带讥诮，“萧轶然还在雍城吗？”
徐少鸣低声道，“三皇子明早的车离开雍城。”
“让他滚过来。”傅凤城沉声道。
“是，大少。”
“三皇子在雍城？”冷飒有些好奇地道。
皇子唉，活的！
虽然知道如今的安夏还存在皇室，她祖父还是帝师，但她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皇子。
徐少鸣解释，“三皇子和大少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同学，跟我们大少关系还不错。最近来南方散心，这段时间都在雍城。”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正文 46、嫉妒的飒飒！
，
萧轶然来得很快，只是有些愁眉苦脸连带着那身骚包的白西装都显得有没精打采了。
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傅凤城，萧轶然很快就将目光落到了冷飒身上，露出一个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容迎了上去，“这是小嫂子？幸会幸会！在下萧轶然，第一次见面忘了带见面礼，还望见谅。”
冷飒打量了这位皇室正统的三皇子一眼，“三皇子好。”
“不敢不敢，我跟傅凤城是朋友，叫我轶然就可以了。”萧轶然笑眯眯地伸出手要与冷飒握手。
“咳咳。”徐少鸣觉得自己可能嗓子要出问题了。
萧轶然脸上的笑容一僵，淡定地收回了伸出去一半的手。
“傅老大，不是说短时间内不想见到我了么？这么晚了叫本公子来做什么？本公子都已经睡了好嘛？”早知道还有这倒霉事前两天就跟卫长修一起离开了，看热闹果然没有好下场。
傅凤城道：“你会这么早睡？”
萧轶然眼神飘了飘，“睡…睡前运动。”
“……”
“萧轶然！”见萧轶然跟傅凤城你来我往地胡扯就是不看他一眼，萧浩然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萧轶然的胳膊。
萧轶然连忙手忙脚乱地要拨开他的手，“干什么干什么？好好的拉拉扯扯做什么？咳，那个，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傅凤城扶着轮椅扶手，“我要他一条腿。”
“……”萧轶然脸色扭曲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那个…我能问问为什么嘛？”
徐少鸣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只说了萧浩然意图对冷飒做的事情，并没有说冷飒钓鱼执法的事。
萧轶然脸色顿变，抬腿就一脚将萧浩然踢翻在了地上，对傅凤城道，“随便你怎么处置。”
萧浩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萧轶然，我也是萧家的人！你敢！”
萧轶然脸色阴沉，“萧家没教你胡作非为！”这蠢货以为现在的皇室还是当年么？如今多少人睁大了眼睛等着抓皇室的错处，这蠢货竟然还敢招惹傅家。
他爹是个郡王没错，但是现在别说是郡王，就算是亲王又算得了什么？手里没权没兵，除了有几个祖上积累下来的钱，什么都没有！
萧浩然指着傅凤城厉声道：“他只是一个废人，有什么可怕的！难道傅督军还敢为了这种小事跟萧家作对！萧轶然，你故意看我不顺眼是不是！萧闵然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蠢货！”萧轶然微微眯眼，慢慢吐出了两个字。
“少鸣。”傅凤城突然开口，朝徐少鸣伸出一只手。
徐少鸣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双手将手中的棍子呈上。
傅凤城接过棍子拿在手里掂了掂，便将棍子扔到了萧浩然的跟前。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傅凤城。傅凤城平静地看着萧浩然，“自己打断你的左腿，今天的事情就作罢。”
“休想！”萧浩然冷笑，他就不信傅凤城真敢对他动手。
傅凤城微微勾唇，“你不动手，是等我找郑缨的麻烦？”
萧浩然眼神一变，“这跟郑小姐有什么关系？傅凤城，你自己记恨你弟弟和郑小姐，不要推到我身上！”
傅凤城微微蹙眉，扭头去看冷飒。
冷飒耸耸肩，“看来萧少对郑小姐的感情都是假的啊，傅先生，你的算盘好像要落空了。”
察觉到萧浩然看向她的目光，冷飒微笑，“哦，那晚萧少跟郑小姐诉衷情的时候，正好我和傅先生都在旁边看着呢。”
“……”所以从头到尾，这个女人都在耍他！
傅凤城道：“夫人不用担心，如果他不肯动手，今晚他想对你做的事情，我会回报到郑小姐身上的。”
“她是你未来的弟媳。”冷飒提醒道。
傅凤城垂首，“夫人也说了，是未来的。”萧浩然想要让冷飒出意外傅家大少夫人换人，当然也可以郑缨出意外傅家四少夫人换人。
“傅凤城，你这个疯子！”萧浩然终于按耐不住了，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怖。
冷飒偏着头打量他，“萧少，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萧浩然是不是忘了，之前他想要对她做什么？
萧浩然冷眼瞪着她，“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阿缨相提并论！傅凤城，你别忘了郑家……”阿缨的父亲可是南六省首席财务官，掌握着整个南六省的财政。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傅凤城淡淡道，南六省如今的主事者是老头子，又不是他。
啪！
玻璃酒杯在半空划过一道弧度，稳稳地砸在了萧浩然的脸上。半杯酒直接泼了萧浩然一脸，酒杯砸得他鼻梁剧痛，然后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声音清脆。
“冷明玥，你这贱人！你敢……”萧浩然痛苦的捂着鼻子，一缕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啪！
萧轶然惊愕地望着从自己跟前一闪而过的身影，再看看萧浩然被打得偏到了一边的脸，那力道让萧轶然怀疑萧浩然是不是脖子也扭到了。
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扭头去看傅凤城：你未来媳妇儿这么彪悍，你都不怕吗？
冷飒一脚踢在萧浩然的腿弯上，萧浩然支撑不住单膝跪倒了地上，冷飒扣住他的胳膊扭到了身后，俯身靠近他身边轻笑一声，“你这种废材有什么资格骂我？郡王公子，了不起么？”
萧浩然一咬牙，另一只手向腰后掏出一个东西。
“少夫人小心！”徐少鸣惊呼。
“咔。”萧浩然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人捏住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是萧浩然的惨叫声。冷飒放开了扣着萧浩然胳膊的手，伸手接住从他手中掉落的东西。
“咔嚓。”
下一刻，冷冰冰的枪口顶上了萧浩然的太阳穴。
“小嫂子，手下留情。”萧轶然也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道。
萧浩然跪在地上，满头大汗。
“冷小姐。”旁边傅凤城道。
冷飒轻哼一声，起身放开了萧浩然，拿着手里的东西愉快地把玩着，“为什么这种废物竟然敢拥有这种好东西？”本小姐都还没有摸过一下呢。
“……”众人无语，冷小姐你竟然只是嫉妒萧浩然有的东西你没有吗？
萧轶然干笑一声，“小嫂子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两件。他做错事您教训教训无妨，不过小命可得给他留下。”要真让傅家未来大少夫人杀了萧家的人，总归是不太好善后。
到时候追责吧？傅家未必肯配合。不追责吧，皇室的面子下不来。
冷飒闻言，心情顿时愉快起来，“还是三皇子爽快，果然这皇子跟什么郡王公子就是不一样。”
萧轶然苦笑，“多谢小嫂子夸奖。”
呜呜，他果然应该跟卫长修一起离开，傅凤城的媳妇太可怕了。
正文 47、你快还是我快？
，
萧浩然抬起头来，再看向冷飒的眼神已经满是惊恐了。
这是冷家的三小姐？！
或许他终于明白，冷老太爷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孙女了，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因为她不听话！
在被枪口顶住太阳穴的那一刻，他真的毫不怀疑如果萧轶然不开口这个女人真的会动手杀了他。
“时间不早了，动手吧。”傅凤城一手撑着额头，微微蹙眉提醒道。
萧浩然猛然抬头看向傅凤城，傅凤城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再跟你开玩笑么？你、还是郑缨，选一个吧。”
萧浩然自然不肯做选择，无论是选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把这三个人带去找郑缨。”傅凤城吩咐道。
徐少鸣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是，大少。”
说着就上前一只手提起那被打断了一条腿的男子扫了另外一个还站着的男人的一眼，那男子立刻识趣地上前战战兢兢地扶起被冷飒踢晕过去的男人。
算起来，今晚倒是他的运气最好了。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一种福气。
“等等！”见状，萧浩然连忙叫道。
此时他已经面如土色，满头大汗。颤巍巍地伸手抓住了落在地上的棍子，面带祈求地看向萧轶然。萧轶然神色有些肃然，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偏过头了去。
萧浩然终于有些绝望了，他对郑缨的感情并不是假的，否则也不会明知道郑缨已经有了傅钰城的孩子还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
他既然肯为郑缨得罪傅家得罪傅凤城和冷家，自然也不愿意让她因为自己遭受那样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如果萧轶然不肯帮他出头，今晚…就算他拒绝也不可能平安走出这里的。从一开始，萧浩然就算漏了两点。他没想到冷飒竟然这么难缠，更没想到傅凤城会为了冷飒出现在这里。
世人就是这样，当那些悲惨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但一旦转移到了自己或自己最重要的人身上，才觉得别人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对上傅凤城淡漠的眼神，萧浩然终于颤抖着手低下了头。
在傅凤城的眼睛里他看到的只有淡漠，连一丝一毫的愤怒都没有。
萧浩然突然大叫一声，举起手中的棍子朝着自己的左腿砸了下去。
然后便是一声惨叫，棍子滚落到了地上，萧浩然的腿无力地垂在地上，一时间汗如雨下。
冷飒微微挑眉，真不愧是甘愿喜当爹的男人。这么看来至少萧浩然对了郑缨的感情倒是真的，只是…如此一来，冷明淑又算什么？
“你可以带他走了。”傅凤城开口道，“别让他再出现在雍城。”
萧轶然苦笑，“我想他这辈子大概也不想来雍城了。”上前一把拉起萧浩然扛在肩上就往外面走去。
他看着身形修长消瘦，扛着一个并不比自己矮多少的男人竟然也毫不费劲，“我走了，明早的车北上。小嫂子，过段日子咱们再见？”
“三皇子慢走。”
萧轶然伸出一只手对她挥了挥，拉开铁门扛着人走了出去。
萧轶然带着萧浩然走了，那位早就被吓得软倒在一边的张经理却被他们给留了下来。此时傅凤城和冷飒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整个人更是如同面条一般软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告诉商绯云，如果明天上午之前这事解释不清楚，仙宫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傅凤城居高临下看着地上满头大汗的男人道。
冷飒微微挑眉，这仙宫舞厅竟然是商绯云的产业吗？
商绯云这个名字，对冷飒来说也算是如雷贯耳。
南六省除了官方，暗地里还有一些势力。
其中最大的势力有三股，飞云会商绯云，龙门龙薄云，洪帮洪天赐。
其中，只有商绯云是女的。
甚至整个安夏数得上的黑道势力中，也只有商绯云一个这么厉害的女人。
“大…大少！”张经理战战兢兢地道：“这件事、这件事老大她…她不知道啊。是小的鬼迷心窍，收了萧浩然的好处，求大少饶命啊！”这件事是他趁着商绯云这几天不在雍城擅自做的，如果到了老大跟前，他的小命只怕也要保不住了。
旁边徐少鸣低笑了一声，这人难不成竟然以为大少比商绯云更加仁慈？
傅凤城看了一眼徐少鸣，徐少鸣立刻憋住了笑意做严肃状，“是，大少。我会去处理地。”
上前一把拎起张经理就往外面走去，那三个伤得伤昏得昏的男人被他横了一眼就立刻乖巧地跟了上去，半点也不想留下来面对傅凤城和冷飒。
阳台上再次安静下来，冷飒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傅凤城，“看来，傅先生如今在雍城，能量依然不小啊。”
如果真的如外传的完全废了被傅督军放弃了，无论是萧轶然还是方才那位张经理，只怕都不会那么给傅凤城面子。或者…她还应该更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位曾经的傅家少帅。
“让冷小姐见笑了。”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有些好奇，“傅先生，你和你们傅家，真的能接受我这样的媳妇儿？我可没有郑小姐那么乖巧懂事，现在你想必也看出来了。而且…以后我也并不打算收敛。”
傅凤城道：“你是跟我结婚，不是跟傅家。另外…郑小姐那样乖巧懂事的，傅某也消受不起。”
冷飒瞬间想到不久前郑小姐才刚刚给傅大少带了一顶色泽光鲜生命力十足的帽子。
“所以，只要我不…效仿郑小姐，做什么都可以？”冷飒问道。
傅凤城看着她，“你也可以效仿郑小姐。”
“嗯？”这么大方？
下一刻，傅凤城已经举起了右手，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冷飒。
冷飒叹了口气，晃了晃自己手里刚刚抢来的战利品，“你猜我快还是你快？”
“你真的是冷家三小姐？”傅凤城放下了手，慢慢靠回了轮椅里问道。
“如假包换。”冷飒毫不心虚地回答。
傅凤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家母对冷小姐可能有一些不满意。”
冷飒毫不意外，傅夫人要是对她满意那才是奇了怪了。
“傅先生的意思是？”
“我不想再退一次婚。”傅凤城淡定地道，“如果冷小姐让我再丢一次脸，我想你可能需要提前考虑一下全家逃亡路线了。”
“……”就是说要她撑住，绝对不能让傅夫人退婚嘛。
行！你家权势大你牛逼呗！
“我尽力。”
“是必须。”
“你太无情了，郑缨你就轻轻放过，对我就猛下杀手。你果然还是更爱她。”冷飒幽幽道。
傅凤城面无表情地道：“可能是因为她可有可无，我对夫人一往情深，难舍难弃甘愿同生共死。”
“……”麻蛋！这狗男人又诅咒她！
正文 48、执迷不悟
，
这晚最后冷飒带着冷明淑坐着傅家的车回了冷家。
刚进了门，早就因为不放心等着女儿的二老爷夫妇和三老爷夫妇就迎了上来。看到被冷飒拽在手里一脸迷迷瞪瞪模样的冷明淑，三夫人顿时就慌了手脚，“哎呀，这是怎么了？淑儿这是怎么了？萧少呢？”
冷飒将冷明淑推到三夫人怀里，“喝醉了，给她泼一杯凉水差不多就能醒了。”
“……”众人无语，这是人说的话吗？
二夫人拉着冷飒仔细打量着，“玥儿，你没事吧。”
冷飒笑着摇摇头，“娘，我能有是什么事儿？这麽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等我做什么？”
二老爷无奈，“你也知道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和你娘怎么放心的下？这萧少怎么没有陪你们一起回来？”
二老爷有些不满，萧浩然说带着明淑一个人怕她拘谨才请玥儿作陪的，这么晚也就罢了，怎么连人都不见？
冷飒悠悠道，“还指望萧少呢，我们坐傅家的车回来的。你们那位萧少…这会儿大概跟三皇子一起走了吧。”可能被送进医院了，毕竟皇室子弟如果真的瘸了有碍观瞻。
“三皇子来了？”三老爷夫妇惊讶地道。
冷飒道：“人家三皇子早就到雍城了，不过不是为了冷家来的。”
二老爷和三老爷对视了一眼，冷老太爷曾经是帝师，虽然不是当今皇帝的老师但也是三皇子的伯父的老师。而且那位退位的太上皇如今的安亲王可还活着呢，三皇子来雍城却连冷家的门都没有登。
这是否说，皇室已经不那么在意冷家了？
“娘…娘……”冷明淑被三夫人扶着，有些难受地叫着。
“淑儿，你怎么了？”
冷明淑靠着三夫人呜呜咽咽起来，“娘…淑儿难受……”
三夫人也顾不得许多，“二哥，二嫂，我先带淑儿回去了。”
二夫人点点头，“快去吧，让人弄点醒酒汤给淑儿喝了，早点歇着。”
目送三房一家离开，冷飒才挽着二夫人的胳膊往回走，“爹娘，咱们也回去吧。”
二夫人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三房的背影，“这是怎么回事啊？淑儿一向端庄自持，怎么就喝醉了。”
冷飒轻笑道：“萧浩然要她喝，她还能不喝？”
二老爷皱眉，“萧家那个，不知道淑儿不会喝酒？”连他这个不怎么亲近的二伯都知道，萧浩然身为未婚夫竟然一点都不打听淑儿的事么？
冷飒冷笑一声，“就是知道，才让她喝的。爹娘，萧家这门婚事好不了，三叔和三婶若真是心疼冷明淑，还是退了得好。”
二夫人轻叹了口气，“哪里那么容易啊。”冷衍如今在京城做事，萧家虽然没什么实权了毕竟还是京城的地头蛇，皇室的身份在那里。不仅如此，即便只是三房，只怕也不会愿意退婚的。
“我也觉得萧家对这门婚事有些冷淡。”二老爷皱着眉头说，“萧浩然这次来冷家，可是半句婚事都没有提过。”
“回头还是提醒三弟一声，让他跟老太爷说说吧。”二老爷思索着。
二夫人轻哼一声，“只怕人家不领情。”到底也没有阻止二老爷，二房夫妻俩性子都软，心也不坏。即便是冷明淑平时性子高傲些，到底没在他们做长辈的面前失礼过，姑娘家的婚事关系着一辈子。
二夫人想着自己女儿不顺的婚事，到底也不忍看着冷明淑再不顺了。
冷飒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才取出了那把从萧浩然那里抢来的战利品。
蓝箭29，目前安夏已知的最好的枪之一，即便是全世界也能排名前十。
当然这样的性能对冷飒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这不是没办法么。
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比这先进几百倍的图纸，也不代表她现在就有能力做出来。
人生不能太吹毛求疵啊。
冷飒愉悦地轻抚着那冰凉的枪身，犹如在看一个自己最钟爱的美……帅哥！
“嗯哼哼，先让姐姐看看，怎么给你动个小手术呢。你是不是也对自己的造型很不满呀，不用担心，很快你就能变得更漂亮更厉害了。”冷飒一边轻哼着小曲儿，一边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宝贝拆成了一堆零件。
“这种好东西竟然落到萧浩然那种白痴手里，正是暴殄天物。回头能弄一把1098j就好了。”冷飒一边忙碌着，一边惋惜着，“对了，傅凤城肯定很容易弄到这些东西吧？”要怎么才能在保持自己淑女形象的同时，让傅凤城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弄到东西呢？
“……”冷小姐，您竟然认为自己在傅大少面前还有淑女形象这种东西吗？
雍城某处公馆里，私人医生替萧浩然处理完了伤势站起身来，“大夫，怎么样？”
医生恭敬地对萧轶然说，“小腿骨折，建议尽快做手术。半年内应该能恢复个七八成，不过…以后恐怕做不了高强度的运动了。是否要立刻安排住院？”这公馆虽然不错，但是想要动手术却不行。
萧轶然断然拒绝，“不，明早回京。回去之后再做手术吧。”
医生想了想觉得应该问题不大，还是提醒道，“一定要尽快，拖延不得。”
“知道了，谢谢大夫。我让人送你回去。”
“应该的，三皇子留步。”
送走了医生，萧轶然才转身对躺在床上的萧浩然道：“明早回京城。”
萧浩然脸色苍白，眼中却满是仇恨，“傅凤城那个残废，我不会放过他的！”
萧轶然宛如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看来这次的教训还不够，我劝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傅凤城面前了。”
萧浩然猛然抬头，“要不是三皇子袖手旁观，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堂堂皇子，连个残废都怕，你就不怕把陛下气死么？”
萧轶然并不生气，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萧浩然地腿，“萧浩然，你以为……傅凤城是什么人？他肯放你走，是他不想要你的命，不是他不敢。懂么？”这蠢货捡回了一条命不知道珍惜，竟然还想作死。
“还有那个郑缨。”萧轶然冷笑道，“傅凤城如果真的看重她，别说她只是怀了傅钰城的孩子，就算傅钰城跟她双双殉情了，他俩连尸骨都埋不到一块儿。”
萧浩然铁青着脸不再说话，但是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萧轶然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去。
萧轶然啧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人自己要找死别人是拦不住的。
正文 49、傅夫人相邀
，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不用去学校，冷飒难得睡了个好觉，才刚起床就被冷老太爷身边的人派来请过去了。
走进大厅冷家三房的大人都在，小一辈倒是只有冷明淑在。
冷明淑眼睛微红神色憔悴，也不知道是昨晚一夜没睡还是睡醒了又狠狠地哭了一场。
“祖父。”冷飒跨进门，淡淡地叫了一声。
冷老太爷直接了当地问道，“昨晚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冷飒不解地偏着头问。
“昨晚你们跟浩然一起出门，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方才一大早萧家就派人来说，浩然今早坐火车回京城去了。”冷老太爷盯着冷飒道。
冷飒耸耸肩，满脸无辜地道：“祖父，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萧浩然要是不怕丢脸，尽可以告诉冷老太爷是她揍了他啊。
冷老太爷轻哼一声没有说话，旁边的三夫人有些按耐不住，“明玥，昨晚真没有出什么事？那萧家少爷怎么一句话都不留就这么走了？”
冷飒看着冷明淑，淡淡道：“昨晚有什么事，你们不能问四妹吗？”
冷明淑微微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我喝醉了。”
冷飒嗤笑一声，“祖父，你整天说女孩子不能这不能那，你明知道冷明淑不能喝酒，还让她去那种地方是什么意思？”
冷老太爷瞪了她一眼，“浩然是明叔的未婚夫，有他亲自带着有什么不放心的？姑娘家在家从夫，出家从夫，家里还能管她一辈子不成？”
冷飒叹了口气道：“行吧，萧浩然昨晚怎么了我不知道，关于四妹的婚事我就明说，萧浩然不是良配，祖父和三叔要是心疼四妹，就趁早做打算吧。”
闻言冷明淑豁然抬头看向冷飒，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三老爷也有些不悦，“明玥，你这是什么话！萧家怎么就不是良配了？淑儿是你妹妹，你就不能盼她点好吗？”
“祖父这次应该有跟萧浩然提过婚事吧？萧浩然有什么反应？”冷飒问道。
冷老太爷沉声道：“萧家是有规矩的人，难不成还会悔婚不成。四丫头的婚事是三房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多嘴了。”
“那你们叫我来干嘛？”冷飒没好气地道，扭头看向冷明淑，“萧浩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你自己考虑清楚。”
冷明淑眼睫颤了颤，秀声秀气地道：“我相信萧少，我也会做个让萧家满意的称职的儿媳妇的。三姐，我…我不想被人退婚，如果萧家不要我了，我宁愿去死。”
“你……”二夫人有些忍不住了，这丫头这么说倒像是嘲讽她们家明玥被傅家退婚了。
冷明玥按住了二夫人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但愿你不会后悔。”
“我绝不会后悔的！”冷明淑抬起头与冷飒对视，坚定地道。
“老太爷，傅家来人了。”门外管家匆匆进来禀告。
片刻后一个傅家的管事模样的人被请了进来，对方直表来意，“我们夫人想请三小姐去傅家坐一坐，一起喝个下午茶。”
“不知道傅夫人有什么事要吩咐玥儿？”二夫人问道。
那人看了二夫人一眼，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听说三小姐平时喜欢外出游玩，时常深夜也不归家。夫人说，希望将来三小姐到了傅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闻言二夫人神色顿时一变，这哪里是请下午茶，这分明是来问罪的。
冷飒神色淡定，“知道了，我会去的。替我转告你们夫人，听说傅四少喜欢勾搭嫂子，希望除了郑小姐的事情，傅家没有别的不可说的事情。”
那管事脸上的笑容像是突然被胶水凝住了一般，僵硬得如同一副虚假的面具。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慢慢沉下了脸有些阴恻恻地扫了冷飒一眼，“三小姐确定，这样的话要带给夫人？”
冷飒神色清冷，“难道傅家的人连传话都不会了，还是说傅家的人有权力随便篡改需要传达给主子的话？”
那管事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希望三小姐不会后悔。”
冷飒笑吟吟地叹了口气，“这人呐，就不能做错事。不然，就算过个三年五载，也一样会被人翻出来说三道四的。”傅凤城自己都不怕得罪他亲娘，她还要替他操心不成？
不过冷飒也有些好奇，傅凤城为什么这么不给他娘面子。
管事冷笑了一声，对冷老太爷做了个告辞的手势，转身出门去了。
大厅里一片寂静，冷明淑表情惊恐地望着冷飒，其他人的神情也是一言难尽。
过了好一会儿，冷老太爷才轻叹了口气，“三丫头，你这性子实在太过桀骜了。”也不知道老二家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姑娘。
冷飒垂眸，“多谢祖父提醒。”
“你以为你现在逞一时口舌之快就赢了么？”冷老太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嫁到傅家去了，傅家是傅夫人当家，你现在得罪了她将来能有什么好？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傅大少的亲娘，到时候谁能护得了你？”
“我用不着谁护。”冷飒背脊挺直，抬眼与冷老太爷对视，“祖父，想要什么我会自己去拿，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会自己去争取。如果我拼尽了全部努力依然得不到，我会自己认命，不会怪任何人。但是，我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靠别人保护？能得几时好？”
冷老太爷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但愿你真的能做到。”
“老爷，飞云会的商会首来了。”又一个人急匆匆进来禀告，手里拿着一份帖子脸上的神色还有些震惊，显然这位客人非常不像是会上冷家门的人。
冷老太爷也是一愣，身在南方飞云会他自然听说过，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对方打交道。
微微皱眉，“商绯云亲自来？她有什么事？”
“对方是来求见三小姐的，说是…说是来道歉的。”下人看了一眼冷飒，飞快地禀告。
冷老太爷侧首去看冷飒，冷飒抿了下唇，“昨晚跟商会长的手下起了一点小冲突，不是什么大事。”
“将人请进来。”冷老太爷说道。
正文 50、商绯云
，
商绯云是一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女人。
今年也才不过三十岁，是飞云会上一代会首商振飞的女儿。
七年前商振飞被仇家所杀，飞云会人心浮动险些就落入了心怀不轨的人手中，是商绯云亲自带着一群忠心于她父亲的兄弟亲手诛杀了叛徒为父报仇，之后又花了两年的功夫才坐稳了飞云会会首的位置。
商绯云还有一个才十三岁的弟弟，叫商默言。
不过外面也有传言，说他其实是商绯云的私生子。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商绯云和龙门的龙薄云关系非常的不好。
商绯云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冷家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未见过气势这样强盛的女子。即便是冷老太爷曾经也见过不少皇室贵女，皇后公主王妃之类的，跟眼前的女子比起来却似乎都黯然失色。
商绯云穿着修身的长裤，衬衫，马甲，将身形勾勒的越发窈窕婀娜。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马靴，踏入大厅里清脆的响声仿佛是踩在了众人的心上。她的容貌并不精致，却有一种别样的艳丽和大气，眉梢微微上挑有如刀刃的锋芒，唇角微微勾起，火红的唇色与她拿着鞭子的手上的指甲颜色相得益彰。
这是一个只靠气势就能够吸引所有人注意的女人。
“冷老，各位，失礼了。”商绯云对众人勾唇一笑，她身后两个人已经将一个血糊糊的人甩到了大厅里，冷飒认出正是昨晚的那位张经理。
众人不由惊呼出声，冷老太爷冷冷地盯着她，“商会首，这是什么意思？”
商绯云笑道：“昨晚我这手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三小姐，今儿特意带他来向三小姐赔罪，还请三小姐见谅。”商绯云并没有见过冷飒，但是在冷飒和冷明淑之间她似乎完全没有迟疑就确定了对象。
冷飒安抚地拍了拍脸色苍白的二夫人，“商会首，你吓到我娘了。”
商绯云打量着冷飒，突然莞尔一笑，“是我想得不周到，二夫人见谅。”说罢又拍拍手，她身后的两个男人立刻上前将张经理拉起来往外面拖去。
张经理挣扎着，嘴里含含糊糊地求着饶，可惜商绯云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冷飒扫了一眼大厅里众人的脸色，站起身来道：“祖父，商会首是来找我的，我们出去聊聊。”
冷老太爷本就不待见商绯云这样的女人，刚刚又被她吓了一跳大失颜面，正恨不得她立刻滚蛋呢。
挥了挥手示意她自便，二夫人有些不放心，“玥儿。”
“娘，没事。”冷飒轻声笑道，“商会首来者是客，我跟她聊几句就完事儿。”说完便转身对商绯云做了个手势，“商会首，请？”
商绯云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微微勾唇，“三小姐，请。”
“我昨晚刚回到雍城，收到傅大少的消息可是吓了一跳呢。”出了大厅，两人走到冷家的花园里商绯云才停住脚步开口道。
“商会首说笑了，这点小事怎么能吓到你？”冷飒不以为然地笑着。
商绯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可不是说笑，好些年没见过傅少帅发这么大的火了呢。我今儿要是不将那混账东西绑过来任由三小姐处置，只怕明儿被处置的就是我了。”
冷飒有些意外，商绯云能够执掌飞云会成为一方枭杰自然也不会是凡俗之辈。虽说民不与官斗，但也不至于害怕傅凤城到这个份上。
所以商绯云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却也说明了她对傅凤城的重视。
商绯云打量着冷飒，笑道：“说起来，这些天雍城的事情当真不少，我恰巧被龙薄云那个狗东西拖在了江城，真是可惜了。没想到…傅大少竟然会、跟三小姐定下婚事。”
冷飒挑眉，“很意外吗？”
商绯云笑道：“确实意外，从前我便觉得郑家那位不太适合傅大少，但相比起来冷家的小姐就更不适合了。不过…看到冷小姐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商会首很忌惮傅凤城。”冷飒道。
商绯云叹了口气，“三小姐可知道，我刚听说傅大少婚事有变的时候为何没有放在心上？”
冷飒摇头，商绯云道：“因为我以为…等我回雍城的时候，无论是傅钰城还是郑缨，总有一个只怕已经死了，或者两个人都死了。傅大少伤了一朝，脾气倒是变好了不少。”
冷飒挑眉，“外间一直传言傅少帅英明神武，能力卓绝。倒似乎没有人说过他脾气不好。”
性格淡漠疏离不代表脾气不好，至少在这三年冷飒从未听说过傅凤城有过什么随意迁怒或者伤人的消息，事实上在受伤之前傅少帅在南六省的名声相当不错。
商绯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概在傅大少眼里，我们这些在道上混的都不算人吧。”
见冷飒面露好奇，商绯云挽着手中的马鞭，“哎呀，我好像说得有点多了。剩下的可不能再跟三小姐说啦，否则傅大少发火我可承受不住。昨晚的事情是我御下无方，还请三小姐见谅。这些是给三小姐的赔礼，还望三小姐笑纳？”
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女子送上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到冷飒跟前，打开盒子里面黑色的丝绒布上躺着一条项链。
一条红宝石项链。
红色的宝石色泽诱人，项链造型华美精致，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商会首客气了。”
商绯云笑道：“惊扰到三小姐，赔礼是应该的。三小姐以后如果有空，不妨常到仙宫玩儿，所有开销都算我的。”
冷飒点了点头，“到时候一定去打扰商会首。”
见她收下赔礼，商绯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送这赔礼她也是费尽了心思的，太轻了显得毫无诚意，太重了太大张旗鼓了也不是好事，那位傅大少只怕也不会高兴。
商绯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出这么一件看着不起眼价值却也足够高又容易讨女孩子喜欢的礼物，见冷飒满意，她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起来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三小姐了。等三小姐和傅大少大婚，希望有幸能上门讨一杯喜酒。”
冷飒笑道：“商会首言重了，商会首若是能来，自然是我的荣幸。”
“告辞。”
“我送商会首出去。”冷飒道。
送了商绯云出去，冷飒方才拎着赔礼的盒子转身往回走。
她真是对傅凤城越来越好奇了，在雍城许多人的眼中这位大少是真的已经废了，虽然傅督军还没有正式宣布将傅凤城排除出未来继承人的行列，但是在外人眼中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毕竟，傅家绝不可能交给一个废人继承的。
但是对另一些人来说，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正文 51、去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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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午饭，冷飒无奈地被二夫人精心装扮一番之后才带着金兰出门去了傅家。有些头痛地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再摸摸发间缀着珍珠流苏的花簪，她娘是怎么看出来她适合这种拖拖拉拉的装扮的？“小姐怎么了？”金兰见她如此，不解地问道。
冷飒叹了口气，“没事。”难道她要说她堂堂一个冷家三小姐，不习惯这种从小穿到大的打扮？
二夫人知道傅夫人只怕是对她昨晚去舞厅的事情不满，这才努力地将她打扮成一个循规蹈矩地大家闺秀的模样。
虽然心意可嘉，但要冷飒说实在是大可不必。
傅夫人对她的感觉绝对不会因为她穿了什么衣服而改变的。
“小姐，到了。”
在冷家门口停了车，徐少鸣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冷飒下来，连忙迎了上来，“冷小姐。”
冷飒微微挑眉，“徐副官，挺闲的呀？”
“大少吩咐我在这里等着冷小姐。”徐少鸣恭敬地道。
“傅先生有心了。”
徐少鸣亲自领着两人进了傅府，上一次傅安妮的生日宴是在城中另一处别墅举办的，这才是第一次来傅家。
傅家和冷家一样都是老宅子，不过面积却比冷家大了几倍，一跨入大门看到的就是雕梁画栋花影重重。
来来往往的下人见徐少鸣亲自领着冷飒两人进来，都不由露出了几分好奇和敬畏之色。
“冷小姐，今天郑小姐也在。”徐少鸣在冷飒身边低声提醒。
冷飒微微挑眉，“这么巧？”
徐少鸣无奈苦笑，“不巧，自从订婚之后每个周末郑小姐都来陪伴夫人。以前…也经常会来。”
所以，冷三小姐这种订婚三年连傅家的大门都没上过，跟大少订婚之后同样也不上门的才是异类。
“啊……”冷飒这才可有可无地想起，好像确实从前在学校就听郑纤吹嘘傅夫人很喜欢郑缨来着。不过现在看来，人家也是花费了时间精力的，倒也羡慕不来。
“你家大少需要我讨好傅夫人么？”冷飒想了想还是问道。
徐少鸣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大少说…您做不来，没用。”
做不来和没用是两个词。
傅凤城说她做不来，就算做得来也没用。
冷飒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那就好，既然你们大少都已经放弃治疗了，我也就不勉强了。”真要她勉强她也勉强不来，这三年她连冷老太爷都糊弄不过去，更何况是傅夫人。
傅夫人院子里，郑缨正坐在傅夫人身边陪她说话。傅夫人伸手轻抚着郑缨依然平坦的腹部，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这两天身体可还好？”
郑缨羞涩地微微低头，“多谢伯母关心，一切都好。”
傅夫人收回了手，轻叹了口气，“若不是督军坚持，我还是盼着你们这段时间就将婚事办完了。你搬到傅家来，我也好照顾你。”
郑缨垂眸，轻声说，“督军的思量也有道理，筹办婚礼总是要时间的。”其实以傅家和郑家的财力，想要尽快举办婚礼自然有的是法子，但是督军坚持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反驳，郑缨纵然心里有怨气也不敢表现出来。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傅夫人仔细打量着郑缨问道。
郑缨微笑着道：“是有些失眠，不碍事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倒是充满了担忧。
她上午刚刚收到消息，萧浩然起身离开了雍城，连跟她道别都没有只是派了身边的一个人来跟她说了一声。那人也是急匆匆的，只是寥寥数语，甚至还说萧浩然让她暂时先不要轻易得罪冷明玥。
“夫人，冷小姐来了。”
傅夫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淡去了几分，声音也是淡淡的，“来了啊，让她进来吧。”
“是，夫人。”
片刻后，丫头便引着冷飒走了进来。
“夫人，午安。”冷飒走进大厅，看了一眼坐在傅夫人身边的郑缨，含笑打招呼。
傅夫人放下了茶杯，打量着冷飒淡淡点头，“冷小姐，请坐吧。”
“谢谢。”
冷飒带着金兰走到一边坐下，发现傅夫人的目光依然还落在自己身上。
倒也不在意，只是坐在一边任由她打量。
傅夫人眉头微锁，眼底有几分不悦和纠结。
她一直都知道冷家三小姐长得好，否则当初老太太要给钰儿订下这门婚事她也不会答应。但她一直认为冷明玥纵然长得好，也未必比得上郑缨。直到傅安妮生日那晚她才发现这冷明玥分明是从前太低调了，只要稍稍打扮竟然比郑缨还要出众一些。
她当然并不是后悔了同意儿子放弃冷飒而娶了郑缨，毕竟冷飒再漂亮也只是一个落魄的书香门第的姑娘罢了，哪里比得上郑家大小姐的出众？
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傅夫人和郑缨打量着冷飒，冷飒也在打量着这两人。
郑缨今天同样穿着一件改良的旧式袄裙，浅紫的色系配上她柔美的面容倒是一个娇滴滴的温柔美人儿。
只是坐在这样古色古香的大厅里，眼前的人又都是清一色的旧式衣衫，冷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绣着花儿的裙摆，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她都要怀疑自己其实身在古代了。
“冷小姐。”
冷飒抬头看着傅夫人，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傅夫人神色微冷，“我听说…昨晚冷小姐去那个什么…舞厅玩儿了？”
冷飒轻轻点头，“是的，昨晚有朋友相邀，就过去坐了一会儿。”
傅夫人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冷意，“只怕不只坐了一会儿吧？”
冷飒无奈，“夫人有什么指教？”
傅夫人冷哼了一声，“听说冷家自来书香传家，教养森严。我本该对冷家的家教有些信心，但…我还是要跟冷小姐说清楚一些，以后冷小姐要嫁进我傅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还是离得远些好。你也知道如今凤城还伤着，等你进门之后我希望冷小姐能安安心心做咱们傅家的大少夫人，做个贤惠的妻子好好照顾丈夫，那些有的没有的，就不要想了。”
冷飒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不知夫人说的，有的没有的，是指什么？”
傅夫人轻哼了一声，“冷小姐是聪明人，难道会不知道我是指的什么？”
正文 52、感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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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一片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冷飒轻悠悠的声音响起，“抱歉啊，我确实不知道夫人指的是什么。”咔哒一声，傅夫人手里的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上，大厅里众人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除了冷飒。
“夫人。”站在傅夫人身后的一个妇人见状，连忙低声提醒道。
傅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怒气看向冷飒，“冷三小姐，冷家就是如此教的？对长辈的话随意顶撞？还是说…你对我傅家依然心存不满，所以才故意顶撞我？”
冷飒面上露出几分无奈，“夫人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顶撞你了？”
“你还不承认！”傅夫人怒道。
冷飒心平气和地道：“我以为我是在跟夫人交谈，夫人希望我做的事情，很抱歉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傅夫人厉声道。
冷飒淡淡道：“我同意嫁入傅家，并不是把自己卖给傅家了。嫁入傅家之后，我还会继续上学，以后还会工作。所以，夫人希望我做个一心照顾丈夫的贤惠少夫人，我做不到呢。”
“你竟敢这么说？！”傅夫人手指尖都有些颤抖了，“你以为傅家非你不可吗？”
冷飒轻言细语，“嘛，这年头也讲究双向选择的，我也不介意再被退一次婚呀。”
站在冷飒身边的金兰都快要被吓哭了，她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这么大的胆子顶撞傅夫人。
傅夫人突然冷笑一声，“说得倒是轻松，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们傅家，当初还答应婚事做什么？既然你不想当傅家的大少夫人，那就主动退婚吧。”
冷飒微微偏着头，清冷的面容竟有几分可爱，“哦呀，我答应大少嫁给他了，他也答应不干涉我的事情了啊。”
“他说了不算！”傅夫人冷声道：“进了傅家就要守傅家的规矩！”
冷飒不以为然，“夫人，结婚呢是两个人的事情。人家小夫妻俩过的开心就行了，管得太多容易招人怨恨的。况且…如今安夏的法律都不禁止女子婚后念书工作的事情了。法无禁止即自由啊。傅家的规矩，比安夏的律法还大么？”
坐在一边的郑缨被冷飒的目光扫过，突然有些不自在，她总觉得冷明玥方才的话意有所指。
“你！冷三小姐好凌厉的口舌！”傅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冷飒摇摇头，“不，我只是有些为大少不平而已。”
傅夫人脸色微变，“你在胡说什么？！”
冷飒道：“难道不是吗？夫人，你对四少的夫人百般纵容，却对我如此苛求。难道…只是因为我没有怀孕？那不如我也……”
“住口！”不等她说完，傅夫人已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这就是冷家的教养？我算是领教了！”
冷飒微微勾唇，“让夫人见笑了，我们冷家从小就教女儿家要循规蹈矩自重清誉，万万不能做那些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的事情。我觉得…我做的还挺好的。大概就是做得太好了，才让四少等不及出去偷吃。唉…可见，冷家的教养也不都是全对的。”
“你…你！”傅夫人指着冷飒手指头颤抖不已，郑缨也羞红了脸，“冷小姐，你一定要如此羞辱我么？！”
冷飒微笑，“怎么？郑小姐又要病了么？还是说又要一死以证清白？玩过的戏码就别再玩了，万一不小心弄假成真，没意思。”郑缨和傅钰城的事情刚闹出来的时候，郑缨就在家里寻了一次短见。
当然了，没死成。
“你！”郑缨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
“娘，阿缨！”傅钰城从外面匆匆进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大厅里傅夫人气得发抖，郑缨捂着脸哭泣的模样。目光落到悠然坐在一边喝茶的冷飒身上，傅钰城脸色微变，“又是你！你对我娘和阿缨做了什么？”
说着就朝着冷飒冲了过来，这几天他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腿却还有微跛速度并不多快。
金兰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挡在冷飒前面，却被冷飒一把抓住拎到了一边。
冷飒抬脚一勾，她旁边的一个空椅子就平平地滑了出去正好拦在了傅钰城跟前。傅钰城一头撞上去，若不是那椅子不轻，他动作也不算快，只怕就要连带着椅子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即便是如此，傅钰城腹部也重重地撞在了椅背上不由得闷哼一声。
“你！”
“四少，礼貌。”冷飒含笑提醒道，“傅家的教养都让你喂狗了么？这么莽莽撞撞的是要干什么呢？”
“钰儿！”
“钰城！”
傅夫人和郑缨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上前扶住傅钰城，“钰儿，你没事吧？”
傅钰城摇摇头，扶着傅夫人安慰道：“娘，我没事，不用担心。阿缨，你怎么了？是不是她又欺负你了。”
“……”冷飒倍觉冤枉，她从没欺负过郑缨，这个又字从何谈起啊。
看看人家相互依偎着的一家三口，再看看自己和金兰势单力薄孤家寡人的模样。冷飒不由在心中轻叹，好孤单啊有点怕怕呢。
“这是在干什么呢？”门外传来了傅督军洪亮的声音，傅夫人不由得一愣，傅夫人平常白天鲜少有在家的时候，更不会往她这边来。今天……
门外，傅督军已经大步垮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被徐少鸣推着进来的傅凤城。
傅夫人脸色微沉。
傅督军看了一眼大厅里的情形不由一愣，“这是在干嘛？”
冷飒先一步开口，笑道：“回督军，方才郑小姐在跟我们讲她和四少的感情史呢，您瞧，郑小姐都感动哭了。”
“我没……”郑缨没想到冷飒竟然如此无耻，光明正大地胡说八道。
傅督军却没有理会她，挑眉笑道，“哦？都感动哭了，你怎么没哭？”
冷飒笑道：“这个…我大抵是没法子感同身受吧。说不定哪一日我讲起跟大少的事儿，也能感动哭了呢，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吗？”
坐在轮椅里的傅凤城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傅督军打量着冷飒，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有些意思。”
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徐少鸣推着傅凤城走到了冷飒身边。冷飒微微挑眉，无声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傅凤城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冷飒撇撇嘴耸了耸肩，不说就算了，装什么深沉？
正文 53、未来的计划（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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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站着干嘛？坐啊。”傅督军扫了一眼站着的几个人没好气地道。傅钰城有些不忿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却被郑缨用力拉住了，傅钰城无奈狠狠地瞪了冷飒一眼，才拉着郑缨走到对面坐下。
“督军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傅夫人坐下来，看着傅督军问道。
“闲着没事，听说你叫了冷家丫头来喝茶，过来看看。”
傅夫人沉着脸不说话，督军对冷家这丫头关注的未免有些太多了。
傅督军显然并不在意傅夫人在想什么，反倒是看向冷飒，“丫头，舞厅好玩么？”
冷飒看了看傅督军，确定他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才笑道：“还不错。”
傅督军挑眉，“不错？我可听说…你把萧家那小子给打了一顿啊。”
冷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眼神瞟了一眼旁边的傅凤城，傅凤城微微摇了下头。
不是他告得状啊。
也是，要么她们直接弄死那几个渣渣，要么傅督军不管，如果要查的话也不太可能查不到。
冷飒微笑，“督军，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哪儿有那么厉害啊，明明是…大少和徐副官神勇。”
“……”徐副官抽了抽嘴角，默默地咽下了来自未来少夫人的夸奖。
傅督军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冷飒，“是么？你就不怕…萧家那小子找你麻烦？”
冷飒脸上的笑容越发无辜，目光慢悠悠地从郑缨脸上扫过，“应该不会吧，毕竟…萧家公子敢在雍城找傅家未来大少夫人麻烦，肯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的。”
“什么理由？是你得罪了人家，让人看你不顺眼吧？”傅钰城忍不住嘲讽道。
冷飒垂眸神色淡淡地道，“郑小姐，我觉得男人嘴碎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说呢？”
郑缨神情有些僵硬，却还是拉了拉傅钰城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傅钰城不忍违逆郑缨，轻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看在坐在旁边的傅夫人的眼中，这一幕却着实有些刺眼，傅夫人眼眸微沉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傅督军的目光不停地在冷飒和傅凤城之间来回扫视，心中却越发满意起来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傅凤城从小独立且性子冷硬说一不二，并不是受了伤就会突然变成软柿子的。傅督军一直就觉得这个儿子有时候太过冷硬独断专行，必须得有个人在身边看着才行。
而郑缨只怕未必制得住他，反倒是冷家这个丫头……
如果老大没受伤，跟冷家这丫头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傅督军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惋惜。
“丫头，你可有什么话要说？”那日突然决定婚期，傅督军也没有给冷飒太多的时间说什么。但是这些日子傅督军也看出来，冷家这个丫头跟郑家那个不同。
冷飒看了看傅夫人，微笑道：“我真的可以说？”
傅督军瞪大了眼睛，“让你说就说！”
冷飒点点头，“那就督军恕我冒犯，方才我与夫人也正在谈此事。等我与大少成婚之后，也不会中断学业，以及…将来的工作。”
傅督军微微蹙眉，“怎么？你怕咱们傅家养不起你？”
冷飒笑道：“督军说笑了，傅家家大业大，就算是养一百个我也废不了九牛一毛。”
“那是为何？”傅督军问道。
冷飒道：“听说当年女性入职公务机构，是督军率先提议的。安澜大学允许男生入学，成为真正的综合性大学也离不开督军的支持？”
傅督军摸着下巴打量着冷飒，笑道：“你这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
冷飒笑道：“既然如此，督军对女性从政和入职并没有什么意见，我为何不能继续读书以及将来工作？”
“如果我有意见呢？”傅督军笑容一敛，定定地望着冷飒。
冷飒微抬下巴，“抱歉督军，我坚持。”
傅督军微微眯眼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旁边傅夫人有些坐不住了，低声道：“督军，这事儿不合适。”
傅督军皱眉，“夫人怎么说？”
傅夫人沉声道：“凤城如今这样，若是他媳妇儿将来又是读书又是工作，整天不着家谁来照顾他？我们不就是为了有个可心的人能照看凤城么？凤城性子冷，又不爱让下人接近，这……”
傅凤城淡淡道：“母亲多虑了，我只是双腿废了，并不是真的变成个只能传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物了。”
傅夫人脸色微沉，傅督军倒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这么说，你媳妇儿的话你也没意见了？”
傅凤城抬头看了冷飒一眼，“冷小姐若有这个本事，我自然不会阻止。”
傅督军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打量着冷飒道：“既然老大自己都没意见，咱们做家长的也不好管了。不过…丫头，你说说，你以后想干什么？我记得你是文学院的？你以后……打算去报社，要不要进文化局，还是去学校当个老师？”
冷飒笑道：“多谢督军关心，我才二年级，暂时还没有打算。”就算有，她现在也不能告诉傅督军啊。
傅督军点点头，“行，你们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但是傅家不会给你任何帮助，如果撑不住，就回来好好的当傅家的大少夫人吧。”
“谢谢督军。”冷飒笑道，比起傅夫人来，傅督军显然是很好说话。或者说，他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既然如今女子可以上学可以外出工作，傅督军也不在乎自己家的儿媳妇是在家里当少夫人还是出去上班。
用他的话说，只要傅凤城没有意见。
傅督军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大厅里却是一片宁静。
出了傅夫人的院子里，傅督军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院子啧了一声，“幸好是老大要娶冷家这丫头，要真是老四，只怕压不住啊。”
跟在傅督军身边的侍从官低声说道，“督军对冷三小姐…似乎很是宽容。”督军确实不在乎那些小事情，但是也从不会理会这些晚辈的事情一概都是交给夫人决定的。
傅督军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皱眉，“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丫头…很像一个人。老大若是跟她处得来，以后应当也不错。”
侍从官有些茫然地看着傅督军，像一个人？像谁？飞快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督军接触过的女性，似乎也没有哪一个跟冷家三小姐相似的。
不过…既然督军这么说，想必也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正文 54、哪个少年不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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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请她来喝下午茶，结果下午茶自然没喝成，傅夫人以头痛为由直接将他们赶了出去。临走时，郑缨神色很是复杂地看了冷飒几眼却什么都没有说跟傅钰城一起走了。
冷飒被看得莫名其妙，看着两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你胆子不小。”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耸耸肩，居高临下看着坐在轮椅里气势却依然半点不弱于人的傅凤城，“督军很好说话啊。”
傅凤城冷笑一声，老头子好说话？这话说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相信。
冷飒也不在意，“对了，今早商会首到冷家来赔礼了，还送了一些东西。”
傅凤城道：“你收着便是。”
有东西收当然是好事，特别是冷飒现在都快要穷疯了。刚被廖云庭坑了她将近两年的积蓄，手里没钱什么事儿都办不了。而廖云庭的一代飞机三五年之内能不能有个模型都不好说。
“不算我占你便宜吧？”冷飒问道。
傅凤城皮笑肉不笑地一掀唇角，“怎么会？我的不就是夫人的么？”
“呵呵。”我信你个鬼。
“商绯云好像很怕你啊。”冷飒有些好奇，按理说就算从前商绯云怕傅凤城，如今傅凤城已经成这样了，商绯云还那么小心翼翼就有些奇怪了。
旁边推着傅凤城的徐少鸣开口解释，“少夫人，南六省的黑道势力不只商绯云一家，当初若不是大少出手相助，飞云会说不定早就被人给吞了。”
“你是说…龙门，龙薄云？”
傅凤城抬头看向冷飒，“龙龙薄云在江城，你倒是消息灵通。”
“道听途说，道听途说。”冷飒讪笑。
徐少鸣道：“龙门和飞云会是世仇，不过龙薄云跟北方的龙家有点关系。”
“燕北督帅龙啸？所以…傅先生才选择支持商绯云的？”
徐少鸣点头，“龙啸是龙薄云隔了房的堂叔，龙薄云的父亲跟龙啸是同一个曾祖父。据说当年龙家本家有些矛盾，龙薄云这一支才迁到南方来的。但是…毕竟还是一家人，在龙薄云父亲那一代两家关系就缓和了不少了。”
“傅先生是怀疑，龙门是龙家放在南方地钉子？”冷飒问道。
傅凤城淡淡道：“不得不防。不过……”
“嗯？”
“冷小姐最好不要太接近商绯云。”
冷飒挑眉，“听说商会首一直单身，难不成…是傅先生的红颜知己？”
傅凤城眼神微沉，盯着冷飒沉声道：“商绯云虽是女子，却野心勃勃。不仅龙薄云想要吞掉飞云会，商绯云也想要吞并龙门。你懂么？”
冷飒耸耸肩，“明白了，多谢关照。其实…我也挺有兴趣的，洪帮怎么样？”
徐少鸣只觉得自己眼皮子一跳，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冷飒问，“如果我拿下洪帮，有傅先生撑腰能不能干掉飞云会和龙门独霸南六省？”
“……”傅凤城沉默了良久，方才缓缓道，“你可以试试。”
冷飒噗嗤一笑，“开个玩笑，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好好的冷家三小姐，傅家少夫人不做，去当黑道大姐大？”混黑街是青狐的专利，不过…听起来好像有点带感啊。
“呵。”傅凤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冷飒无趣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男人太聪明了真的很不好办呐。
但是玩弄傻子又不符合银狐大人一贯怜惜弱小尊老爱幼爱护残障人士的美德。
“大少爷。”身后，傅夫人身边的丫头匆匆追了上来，“大少爷，夫人说有事情要与你说，请你回去一趟。”
傅凤城看向冷飒，冷飒不在意地挥挥手，“不用担心，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徐少鸣上前一步，“我让人备车送少夫人。”
“真的不用，我还要上街逛逛。”
“看来冷小姐确实很悠闲。”傅凤城道。
冷飒笑道：“傅先生羡慕吗？要不一起？”
“不奉陪。”傅凤城一转轮椅就要往傅夫人院子的方向而去。
冷飒叹气，“不肯陪女人逛街的男人没前途的。”
“……”
“小…小姐。”看着傅凤城离开，一直连呼吸都不敢重了的金兰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些哭丧着脸道：“小姐，你今天得罪了傅夫人，会不会……”
冷飒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别哭丧着脸了，我没得罪傅夫人。”
“……”您这还不叫得罪？
冷飒笑道：“不管我得罪她还是奉承她，她都不会喜欢我的。所以，我没得罪她，懂吗？”
“为…为什么啊。”金兰小脸上满是迷茫。
冷飒思索着，“大概是因为…大少夫人，不是四少夫人吧？”傅夫人要是真那么在意理法规矩，早就把郑缨弄死了。
金兰反应有些迟钝，走出了好远方才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小嘴低声道：“傅…夫人，不喜欢大少爷？”
冷飒耸耸肩，“大概吧。”
反正她目前看到的情况，傅夫人对傅凤城可算不上多喜欢。
就算再重利轻义的人，这个儿子废了没用了总也该有些心疼吧。她倒是没看出来傅夫人对傅凤城这个儿子有多心疼的样子。
“明玥姐姐。”傅安妮躲在花圃后面，朝着冷飒招手。
冷飒看着她露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得乐了，走过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安妮，你在干嘛呢？”
傅安妮小声道：“我听说明玥姐姐来了，过来看看你呀。”
“那你就光明正大的看啊，你是傅家六小姐，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傅安妮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冷飒问道：“你哥哥呢？那天他生日也没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傅安妮摇摇头，“傅扬城被爹给打了，趟床上爬不起来呢。”
“他又干什么了？”冷飒好奇。
傅安妮道：“他想跑到江城去。”
“江城？干嘛去？”
傅安妮小小的脸上有些忧郁，“他说要加入什么龙门，以后都不回傅家了。”
“……”傅凤城防着龙薄云，结果他弟弟要主动送上门去给人当小弟？
“你哥真有志向。”冷飒称赞道。
“明玥姐姐。”傅安妮泫然欲涕地望着她，冷飒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没事，哪个少年不中二，多半是打得还不够，让你爹多打两顿就好了。”
“……”
“安妮。”背后传来一个有些冷冷的声音，傅安妮仿佛被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蹦起来。
冷飒抬眼看过去，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白裙的美丽女人。那女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十分美丽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跟她的语气一样冷冰冰的。一身白衣飘飘被她穿得仙气不多鬼气倒是十足。
“我走啦，明玥姐姐再见。”傅安妮说完就转身朝那女人跑去，那女人也没有理会朝自己跑来的傅安妮，远远地扫了冷飒一眼转身就走了。
“……”这是，傅家三姨太傅安妮的生母林悠？
傅家的女人，怎么都怪怪的？
正文 55、又见傅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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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一间舞蹈室里，冷飒一身红色舞衣随着音乐翩然起舞。为了能让文学院之花在校庆典礼上一战成名，文学院的姑娘们毫不吝啬地搬出了最强阵容。音乐世家出身的亲自编曲，舞蹈大家的女儿请教了母亲帮着编舞，乐器名家的亲传弟子亲自弹奏，像白曦这样啥都会点啥都不精的只能在旁边摇旗呐喊了。
同学都这么努力了，冷飒自然也不好意思敷衍了事。
幸好她也没有辜负同学们的殷切期盼，她一直坚持锻炼，年纪又还小，前世本身也有些舞蹈根基，编出来的舞蹈稍微用心一些说不上十全十美至少也都能顺利完成。一个漂亮的姿势结束了这段舞蹈，舞蹈室里的曲声也停了下来，一片安静之后突然爆出来啪啪的掌声。
“飒飒，你好厉害啊！”白曦扑过去抱着冷飒蹭了蹭，还不忘捏捏她纤细的腰肢，“腰好细，好软。”她就不行了，肉肉太多跳舞根本不好看。
冷飒淡定地拍开吃自己豆腐的小爪子，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负责编舞的女生更是满脸笑意，竖起大拇指，“太棒了！我妈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冷飒有些无奈，“我这两下就是糊弄外行，哪敢跟龚老师相提并论？”
“就是因为你是外行，所以才厉害啊。咱们总共也还没练到半个月呢。”女生叹气，“我妈总说我驽钝，看到你我真的觉得自己驽钝了。”
“怎么会？陈学姐可是我们文学院之光。要不是你将这个位置让给我，哪里轮得到我领舞？”冷飒实话实说。
女生嘿嘿一笑，“领舞算什么？只要你能代表我们赢了商学院，一切好说！到时候还能让我那个眼高于顶的堂姐知道，我陈静就算跳舞不行，编的舞也能把她碾成渣渣！”陈静是三年级的学生，刚好跟她一直不对付的堂姐陈月是商学院四年级的学生，还是郑缨的好朋友。
其实陈静也不是跳舞跳不好，只是她小时候受过伤，跟陈月比起来总是差了那么点。她妈妈希望能有个弟子继承自己衣钵，因此对这个天赋不错的堂姐很不错，陈静自然高兴不起来。
自从萧轶然带着萧浩然离开了雍城，傅钰城似乎也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高调的继续丢人现眼而是安静一点好让人们尽快忘记他的丑事。于是冷飒的生活也变回了原本的安静，只是她在学校的人缘和关注度高了不少，倒是让总是喜欢行踪飘忽的冷飒有些不习惯。
转眼已经是四月下旬，婚事都是冷二老爷和二夫人在准备倒也用不着冷飒操心，于是她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自己的学生生涯了。
大家从舞蹈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各自匆匆告别回家，冷飒亲眼看着白曦上了白家来接她的车，正准备回家一转身却看到对面街角几个人影一晃而过。
冷飒微微蹙眉，想了想还是转身跟了过去。
一路跟到了雍城西北角的贫民区。
每一个大城市的光鲜亮丽背后都有这一些寻常人看不见的阴影。
西北角这片贫民区就是如此，比起城南的繁华富丽纸醉金迷，这里跟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古色古香的亭台院落，只有一条一条狭窄的小巷和一件件破旧矮小阴暗的破旧屋子。几家人挤在一个巴掌大的小院里，一家五六口挤在一个房间里都是寻常之事。
这里也是各种通缉犯，作奸犯科的人最喜欢的藏身之地。
因为这里的人来来往往整日忙碌着生计，谁也没有功夫注意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幽暗的巷子里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冷飒身上仿佛不怀好意。
“滚！”冷飒回头扫了一眼暗处，手里一支飞镖射了出去。擦过墙角射向黑暗中，黑暗里有人悄悄地缩了回去。
冷飒冷笑一声，继续朝着前方走去，这一次盯着她的目光瞬间少了许多。
一个狭窄幽暗的小院里，一盏挂在屋檐下的煤油灯里豆大的火苗是这小院中唯一的光亮。
脸上有几块乌青的少年神情阴鸷桀骜地瞪着站在台阶下的中年男人，“放了她！”
男人身后还有两个面目寻常的年轻人，他们身边的地上躺着一个穿着中学校服昏睡不醒的少女。
那中年男人形容消瘦在昏暗的火光下面色显得越加蜡黄。他左边脸上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痣，更是将那原本应该还算平整的相貌破坏殆尽。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五少爷这是想要英雄救美不成？”
少年咬牙切齿，“我说、放了她！”
中年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朝少年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放了她也行啊，只是我们也要吃饭，不如…五少爷接济我们一点？”
“你要多少？”
“五千！”男人道。
少年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吐出了几个字，“我没有！”
中年男子微微眯眼，“堂堂傅家五少爷，连五千块钱都拿不出来？不如，我去找六小姐要？”
少年眼底掠起一抹狠辣的火光，他定定地盯着中年男人，“你敢出现在她面前，我就弄死你！”
饶是中年男人一把大年纪了，也被少年这狠辣地目光吓了一跳。
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才笑了起来，“五少爷也太狠心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和六小姐的亲舅舅啊。”
“闭嘴！”
中年男子并不闭嘴，站在少年身后的两个男人上前了一步，以防少年突然发难。
“五少爷，要怪就怪你那个狠心的妈。她在傅家给傅督军做小，锦衣玉食，却对林家不闻不问。还害得我染上了大烟，没有钱…舅舅要是活不下去了，说不定就要拉着你妈一起去死了啊。你说…要是傅督军知道他的三姨太……”
“闭嘴！闭嘴！”少年怒道，上前一步就想要朝着男人扑过去，身后的两个男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他。见他还不肯消停，干脆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少年闷哼了一声立刻痛得弓着腰倒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抬脚踢了踢少年的脸，“外甥，今儿舅舅就教教你，多管闲事…是要吃苦头的。”
“畜生！”
中年男子冷笑，“说得好像你是人生的一样，你以为…你妈就是什么好东西？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老大，他会不会说出去？要不……”
中年男子瞥了说话的人一眼，“他是傅家五少爷，你说呢？放心，他不敢。”
“……”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院子里的人顿时警惕起来，“什么人？”
“接小鬼回家。”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正文 56、傅凤城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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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幽暗的夜色下一个身形纤细修长的少女站在门口，因为光线晦暗，里面的人看不清楚她的脸。
“你是什么人？！”
冷飒举步跨进了院子里，淡淡的火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了美丽的容颜。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蛋！”傅扬城看到冷飒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很快就厉声吼道。
那中年男子挑了挑眉，“这位小姐…像是个学生？认识傅五少？”
不等她回答，傅扬城就已经开口，“谁认识她了！”
“不认识？那就更好了。”中年男人看着冷飒美丽的容颜笑了起来，比起眼前的少女，地上躺着的那个简直不值一提。侧首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男人立刻上前朝着冷飒围了过来。
“你敢动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傅扬城怒道。
中年男人不以为意，“不管她是谁…外甥，不是舅舅不给面子，要怪就怪这位小姐胆子太大了，既然都到这儿了，那我也没有法子了。”
“怎么回事？”冷飒看着动弹不得的傅扬城问。
傅扬城有些气急败坏，“你是傻子么？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火气真够大的，看来挨揍挨得还不够狠。”
“你！”傅扬城觉得自己都快要气死了，傅凤城知道他未来老婆是白痴吗？扭头去看站在屋檐下的中年男人，“别动她！她是傅凤城的老婆！”
中年男子也是一愣，他是知道傅凤城的新未婚妻是个大学生，还是什么帝师家的千金。但是却没有想到帝师千金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只是…人都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不是傅凤城的老婆，还可以留着，既然是傅家未来的儿媳妇，那就更不能留了。
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围向冷飒的两个男人已经到了她跟前，冷飒后退了一步，抓住一个朝自己伸手过来的男人的手腕往前一拽压住了另外一条胳膊，然后用巧劲儿一折两条胳膊压在一起动弹不得。
抓着傅扬城的两个男人见状，立刻放开了傅扬城朝着冷飒冲了过去，冷飒一脚踢开跟前的两个男人，就迎上了朝自己扑来的人。
傅扬城险些被人推了个踉跄，刚刚站稳两个男人就跌落到了他跟前。他打架群殴经验丰富，当下毫不客气一脚过去就将一个人踢得脑震荡。然后趁着另一个人还没爬起来，扑到那人身上就是一阵乱拳侍候。
那中年男人显然没有料到一个小丫头身手竟然会这么利落，顿时就慌了神。
等冷飒解决掉那两个男人，就见他抽出一把刀扑向那躺在地上的女声。显然是打算挟持人质要挟他们，冷飒微微眯眼，一脚提起落在地上的刀朝着那人甩了过去。
那男人还没来得及碰到地上的女声，刀风既已经到了耳边。他被吓得惨叫了一声，刀光贴着他的耳畔飞了过去，带起了一抹血花。
“嗷！”
傅扬城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蹲在地上吓得抱头惨叫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扭过头神情怪异地看着冷飒。
冷飒朝他挑眉一笑，“这是在干什么？”
傅扬城偏过头去沉默不语。
冷飒也不在意，慢悠悠地走到屋檐下踢了踢那中年男人，“鬼叫什么呢？”
那中年男人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惊魂未定地望着冷飒。
冷飒微微俯身，扬了扬手里闪闪发光的刀，“你、想要干什么？”
“没…没没干什么！”中年男人连忙道。
冷飒对他微微一笑，嗖地一声手里地刀贴着他地鼻尖扫了过去。那中年男人只觉得鼻尖一凉，险些又叫出声来，往后一跌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拼命往后仰头只想离她越远越好，“我、我、我……”
“别我了，浪费时间。”冷飒道：“你抓这姑娘想干什么？再不老实，下一刀我就闭着眼睛砍了啊。”
中年男人吓得吞了口口水，求助地看向傅扬城，“五少爷，我、我错了，救命啊。我是你亲舅舅啊五少爷！”
傅扬城铁青着脸没有说话，男人簌簌发抖，“冷小姐…饶命、我、我……”话还没说完，突然抽搐了两下，然后哆嗦着倒在了地上。
冷飒无语，这特么碰瓷儿呢？她什么都还没做。
“救、救我…好难受、五少爷…给我……”
看着地上的男人浑身抽搐眼泪鼻涕横流的模样，冷飒皱了皱眉，“烟鬼？”
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总有那么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当自己的命是一回事。
傅扬城看着冷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地上的男人时眼神有些阴郁。
“砰砰砰。”
院门再次被推开，傅扬城却真正地变了脸色。
徐少鸣推着轮椅站在门外，轮椅里坐着的正是傅凤城，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傅家警卫。
“冷小姐，五少爷。”徐少鸣恭敬地点头打招呼。
冷飒拍拍手，“来了啊，这里交给你们了？”
徐少鸣笑道：“辛苦冷小姐了，后续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就是，请放心。”
冷飒点点头，叮嘱道，“别吓着那小姑娘。”
“自然。”
冷飒走出院子里，傅凤城对她点了点头，“多谢。”
冷飒挑眉，“举手之劳。”
“稍等，我送你回去。”
“出来。”傅凤城对着院子里冷声道。
片刻后，傅扬城才慢吞吞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在傅凤城跟前四五步的距离站住了，眼神桀骜地瞪着傅凤城也不说话。
傅凤城的目光在他脸上的淤青上停留了一会儿，“听说你想去江城投靠龙薄云？”
“关你什么事？！”
傅凤城冷笑，“连几个混混都收拾不了，你这种货色去了江城只会被龙薄云扔进江里喂鱼。”
“你！”
“对了，你是傅家的人，他大概不敢真把你喂鱼。”傅凤城微微挑眉，“说不定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等你少爷玩够了再送上路费恭恭敬敬地送你回来。”
傅扬城不愧是正当中二的少年，当下不能忍朝着傅凤城冲了过来，“傅凤城，关你什么事？！你一个残废……”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傅凤城的肩膀，就被人一把掀翻了。傅凤城单手捏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人压在了轮椅的扶手边上，同时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压在了他的额头边上。
正文 57、这两口子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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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我成全你。”傅凤城垂眸，眼神冰凉地看着被压在自己跟前动弹不得的少年。傅扬城奋力想要挣扎，但傅凤城虽然双腿不能动弹，手上的力道却半点不轻，只是单手也能压制得他动弹不得。
傅扬城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少年人最要的就是面子，即便是心里再害怕也不肯啃一声，一双眼睛用力地瞪着了傅凤城，仿佛他那一双眼睛就能将傅凤城瞪出一个窟窿来。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兄弟较劲，看着傅扬城的眼睛都快要红了方才上前一步，“差不多就行了，别真把人给吓傻了。”
傅凤城扫了她一眼，这才放开手将傅扬城推开。
傅扬城踉跄了几步，恶狠狠地瞪着傅凤城却始终说不话来。
傅凤城也不管他，对冷飒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冷飒耸耸肩，也不在意，“好啊，麻烦你了。”
徐少鸣还在里面处理善后，傅凤城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傅扬城。傅扬城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傅凤城看自己不顺眼还想要训自己，于是更加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冷飒无语，伸手推了他一把小声提醒，“去推你大哥。”这小鬼到底有没有眼色？
傅扬城呆了一下，见傅凤城没有反驳这才迟疑地走过去推起了傅凤城的轮椅。
三人走出了曲折蜿蜒的城北小巷，宽阔的大街上路灯照得人心里顿时一亮。
街边还停着几辆车，傅凤城指了一下最前面那辆，车边站着一个年轻人，见到三人立刻拉开了车门身形笔直地站在车边，“大少，冷小姐，五少。”
傅凤城在年轻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一手撑着车中的座椅稍稍一用力就将自己换到了车里并不需要人费多少力气帮忙。青年将轮椅收起来放到了后车厢。冷飒也从另一边钻进车里，倒是傅扬城站在一边迟疑着不肯上车。
“上车。”傅凤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傅扬城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坐到了副驾座上。
车子朝着冷家的方向开去，冷家在城南而这地方是城西北，几乎要穿过整个雍城路程并不近。
冷飒没什么心情跟傅凤城这样的人聊天，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今天辛苦你了。”耳边突然传来傅凤城的声音。
冷飒睁开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傅凤城一眼，“徐副官已经谢过了。”
“……”傅凤城不语，只是车里的温度似乎微降了一点，冷飒搓了搓胳膊干笑，“不用谢，我只是怕这小鬼出事，小安妮要哭鼻子而已。”
坐在前面的傅扬城回头看了她一眼，咬着腮帮子不啃声。
傅凤城看着她，“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不过…城北这一片还是太危险了。”
冷飒点头，“我知道，事出突然，下次我会记得带上东西的。”
“……”
傅扬城坐在前面听着后面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心中腹诽：这两个白痴以为他们在演戏么？尴尬得少爷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
傅扬城还在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中，却良久没听到冷飒回应。
有些奇怪地回头去看，却见冷飒一脸无语地望着自己，再看傅凤城果然也在看自己。再回想了一下傅凤城那句话，这才反应过来傅凤城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傅扬城打了个激灵，才低声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可能会死。”傅凤城见多识广，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那男人干得什么勾当。这种人落到官方手里，若是头一次犯还好说不定能留下一条命，若是累犯绝对是难逃一死。
傅扬城咬牙，“他罪有应得！”犹豫了一下，又低声说道：“不要跟我妈说。”
提起傅督军的那位三姨太，傅凤城也难得的微微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只露出半个头的傅扬城，“你要去江城，跟他有关系？”
“……”傅扬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有。又过了片刻，补上了一句有些不确定的话，“他…被他带走的女孩子，好像大多数都卖去江城了。”
冷飒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那男人也就是傅扬城的亲舅舅染上了烟瘾，但林三姨太却不肯接济哥哥。于是走投无路地男人就坐起来贩卖人口的勾当，只是不知道怎么被傅扬城给发现了。
今天被拐得那女孩子显然是傅扬城学校的同学，正好被傅扬城知道了才跑去阻止的。
这小子看起来…好像也不坏嘛。
傅凤城微微点头，“我会让人处理。”
傅扬城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处理？”
傅凤城却并不想给他解释，靠回了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傅扬城和冷飒对视了一眼，冷飒对他耸耸肩含笑不语。
车子到了冷家外面已经很晚了，冷飒刚下了车就见傅扬城如一条小狗从前面也窜了出来。冷飒反应极快一把扯住了他，“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想干什么？”车里的傅凤城冷飕飕地盯着他问道。
“用不着你管！”傅扬城恶声恶气地道。
“上车。”傅凤城沉声道。
“不上，我不回去！”傅扬城道。
“上车，或者我打断你腿让人抬你上来？”傅凤城心平气和地看着他。
“我用不着你管！谁要你假好心了？！”傅扬城叫嚣着，但眼睛里却闪过了明显的害怕。显然他是真的相信傅凤城会打断他地腿的，但是他却不想就这么认输。
冷飒皱着眉看着张牙舞爪的傅扬城，对车里的人道：“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话，今晚让他在冷家住一晚吧。”
闻言不仅傅扬城，傅凤城也有片刻的愣怔。
冷飒道：“小峰比他小一点，可以将就跟他挤挤。”
傅凤城看了一眼傅扬城，思索了片刻微微点头，“麻烦夫人了。”
“……”夫人你大爷！
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傅凤城一眼，挥挥空闲地那只手，“傅先生路上小心。”
“多谢，我会的。”又看了傅扬城一样，淡淡道：“明天晚上六点之前如果在家里看不到你，你知道后果。”
傅扬城嘴角动了动，到底没敢回嘴。
两人目送车子离开，傅扬城才回过神来挣扎着，“放开我！”
冷飒松开了手，傅扬城拍拍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就要跑，却被冷飒勾着衣领拉了回来，“去哪儿？”
“用不着你管。”
冷飒微笑，“你是不是以为，只有傅凤城才会打断你的腿？”
“……”麻蛋！这两口子都特么有病！
正文 58、双标傅大少！
，
带着傅扬城刚进了门，就看到冷二老爷和二夫人满脸焦急地等着她。
“玥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二夫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跟在冷飒身后脸上还带着淤青的少年不由得一怔。
冷飒拽着傅扬城走过去，“爹娘，我不是让人回来传话了么？你们怎么还没休息？”难道傅凤城的事情没办好？
二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就算是傅大少约了你，这也太晚了。”
冷飒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呀，雍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不就回来晚了么。
“这是傅家五少爷，傅扬城。在咱们家住一晚。”冷飒道。
“傅五少？”冷二老爷和二夫人都是一惊，他们是不认识傅扬城的，那天生日舞会上傅扬城也全程没有露面。
冷飒点点头，瞥了傅扬城一眼，眼中带着警告之色。
傅扬城神色僵硬地点了下头，“冷伯伯，冷伯母，打扰了。”
冷二老爷回过神来，连忙客套了两句，才对冷飒道：“我这就让人给傅五少收拾房间。”
“收拾什么？小峰睡了没？让他跟小峰挤一挤就行了。”
“这…不妥吧？”二夫人有些担心，傅扬城连忙开口，“没关系，是我打扰了。”
见傅扬城没意见，冷二老爷和二夫人这才放心下来。一行四人朝着二房的院子而去。
冷二老爷带着傅扬城去了冷峰的房间，二夫人才拉着冷飒问道：“玥儿，你老实说你去哪儿了？”
冷飒眼睛转了转，“不是说了么，傅大少约我吃饭。”
突然想起来，她还没吃晚饭。好饿！傅凤城这个狗男人，她救了他弟弟，他竟然连顿饭都不请她吃！
“那这傅五少是怎么回事？”傅扬城脸上那淤青，还有身上的衣服，说不是刚刚打过一架的二夫人都不相信，“好好的，怎么跑到咱们家来住了？”
冷飒道：“他跟家里闹矛盾了，不想回家。就收留他一晚明天就走，没事儿的。”
“你今晚真的跟傅大少在一起？”冷二夫人狐疑地看着她。
“是啊，不然呢。”冷飒一脸真诚毫不心虚地与她娘对视。
冷二夫人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多相处相处也好。”那日六小姐生日，冷二夫人也近距离见过了傅家大少了。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受了伤绝对是任何一个丈母娘梦寐以求的好女婿。
然而这世上许多事情，坏就坏在如果…如果傅大少没有受伤，又怎么会轮到他们冷家呢？
见冷二夫人露出伤感的神色，冷飒伸手搂了一下她安慰道：“娘，别担心了，事情没那么坏，相信我。那小鬼没吃晚饭，娘您让人给他弄点吃的吧。”
二夫人点点头，笑着应了一声，只是一转眼眼睛又忍不住红了。
清晨，傅家大厅里一家人难得一起用早餐。除了几位姨太太以及才九岁年纪尚小的七小姐，如今在家的二少，三少，四少和六小姐都在。
傅督军走进来扫了一眼桌子，皱眉问道：“老大和老五呢？”
傅夫人神色有些冷淡，喝了一口燕窝淡淡道：“下面人说，凤城一早就出门了。至于五少爷…一整晚没回来呢。”
因为两个儿子的婚事还有自己娘家的事，傅夫人这段时间的心情很是不好。其他人也早就习惯了，轻易不敢开口说话。
“没回来？”傅督军脸色一沉，“这混账东西想造反啊？！”
傅安妮连忙小声说，“爸爸，大哥说扬城昨晚住在明玥姐姐家里了。”
“嗯？”傅督军一愣，看着傅安妮，“你大哥跟你说的？”
傅安妮捧着碗连连点头，心中有些羡慕。
她也想住在明玥姐姐家里，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住在家里。
傅督军想了想，“算了，回头我跟老大说。老大一大早就出门，原来是去冷家了啊。”
看来这小子对未来的媳妇儿还是很满意的，这些年来也难得有一件让这个冷面冷心的儿子满意的事情，傅督军顿觉自己当初的决定十分英明。愉快地多喝了两碗粥，多吃了一个大馒头。
冷飒带着傅扬城刚走出冷家大门，就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有些眼熟的轿车，轿车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
“是大哥的车。”傅扬城低声道。
汽车如今在安夏不算什么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但也绝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即便是在傅家，有自己车的也只有傅督军傅夫人和傅凤城三人而已。据说傅钰城结婚的时候夫人会送给他一辆车。
至于其他人，傅家还有两辆公车，谁赶上谁用。
这就是傅家，都说傅督军是安夏最开明先进的实权人物之一，但傅家嫡子和庶子的待遇却依旧是天壤之别，甚至连嫡长子和嫡次子都区别明显。
傅凤城没有受伤之前可以随意调用傅家的任何资源，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人确切听傅督军说要收回他的权限。
而二少和三少，却只能每个月领着固定的零花钱，如果不自己出去工作就只能靠那几个钱养着。
“冷小姐，五少。”青年恭声地低头道。
车窗降下，露出了傅凤城那张略显苍白冷峻的脸。
“傅先生，早啊。”冷飒挥挥手打招呼。
傅凤城微微点头，“早。”
冷飒眨了眨眼睛，“来接傅扬城？”
傅凤城扫了跟在冷飒身后的傅扬城一样，点了下头，“上车，送你去学校。”
身后傅扬城身体晃了晃，连忙稳住，瞪大了眼睛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傅凤城。
冷飒摇摇头，“我早上没课，可以晚点去学校，你送傅扬城吧。”
“冷小姐要去哪儿？”不上课却这么早出门，显然是有地方要去了。
冷飒迟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傅凤城平静地与她对视，仿佛是在问：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冷飒叹了口气，“城外，安园。”
“上车。”
冷飒无奈，只得上车了。
傅扬城的手才刚碰到副驾室的车门，就听到傅凤城冷冷道：“这里离你学校只有十五分钟路程，走过去。”又对站在车边的青年吩咐，“看着他去学校。”
“是，大少。”
然后，徐少鸣得到傅凤城的示意之后，车子嗖地一声从傅扬城跟前滑过，只留给他一身呛人的尾气。
“……”傅扬城瞪着远去的车尾，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傅凤城，我艹你大爷！”
“……”五少，大少他大爷也是您大爷啊。
正文 59、我来开车！
冷飒回头透过车窗看着被扔在冷家大门口正在跳脚的傅扬城，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傅凤城看着她，淡淡道。
冷飒立刻止住了笑，正襟危坐，“没什么。”
“……”
安静了一会儿，冷飒忍不住看了看傅凤城，“这么早…傅先生专程过来就只是为了送我去学校？”从冷家走到学校，比从傅家到冷家还要近得多。
傅凤城摇摇头，“我以为冷小姐想知道昨晚的事情的后续。”
“那人…真是傅扬城的亲舅舅？”亲舅舅抽大烟，拐卖人口，亲外甥却是傅家的小少爷？
傅凤城点点头，“这是林国梁第五次诱拐女孩子了，其中有两个都是傅扬城学校的。上一次傅扬城就发现了蛛丝马迹，这段时间一直在偷偷查他。”
“勇气可嘉，略欠思考。”冷飒公正地评价道，“那…那人会怎么样？”
傅凤城无声地露出了一丝冷笑，眉宇间却有逼人的杀气。
“已经死了。”
看了一眼冷飒明显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怎么？冷小姐觉得他不该死？”
冷飒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滥用私刑不太好。”现在毕竟不是古代，呃…不对，古代也是有律法的，私自处置了犯人也是不被允许的。不过…她一个时常剑走偏锋的人，好像也没资格说人家不遵纪守法。
前面开车的徐少鸣开口，“冷小姐，安夏宪法还有南六省的法律都规定，贩卖人口初犯监禁二十年，累犯终生监禁，严重者死刑如遇反抗可就地处决。另外…我们大少，有临机裁决的权力。”只需要事后补上一份情况说明给法官裁决即可。
冷飒干笑，“哦，傅先生大义凛然，嫉恶如仇，令人佩服。”
“……”毫无诚意。
车里有一点诡异地尴尬，冷飒左右看看，轻咳了一声，“呃…那个，能不能让我试试？”
“试什么？”徐少鸣不解。
冷飒指了指他的位置，“我来开车。”
徐少鸣想说，您在开玩笑吧？这是汽车，不是玩具。一不小心会出人命的好吧？就算这会儿街上没人，他们三个的命也是命啊。
偷觑了一眼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傅凤城，正思索着该如何体面而不伤害到冷小姐自尊地拒绝这个提议。就听到傅凤城淡淡道：“让她开。”
“……”
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嘎吱声刹住了，徐少鸣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回头惊恐地望着自家大少。
大少，你是认真的么？这是汽车啊，真的会出人命的啊！
“冷…冷小姐……”徐少鸣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一刻他深刻感受到了古代臣子对君王被妖妃所惑恨不得以死相谏的痛苦和绝望。
冷飒下巴枕着副驾的椅背，对他微笑，“别怕，我手稳着呢。”冷爷可是机械全能，玩车怎么也比你玩得好。
可惜汽车实在是太贵了，而且不好买，即便是她再眼馋也只能买个机车来改着玩玩。说起来，她的小宝贝儿廖云庭已经改好好几天了，都还没有机会牵出去遛遛。
即便是徐少鸣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让出了驾驶位屈居副驾。之所以不坐后面，一来他不敢跟大少坐一块儿，二来…坐副驾万一出什么状况他说不定还有时间抢救一把。
冷飒坐在主驾驶位上，忍不住搓了搓手才轻轻握住了方向盘。
忍不住在心中吹了声口哨。
有钱真好啊。
曾几何时，冷爷穷得连辆车都买不起了。
在徐少鸣的胆战心惊中，冷飒顺利地将车子开了出去。
徐少鸣忍不住惊讶地看着冷飒，“冷小姐，你学过开车？”
冷飒一手扶着方向盘，“这还用学？不是踩油门就行了嘛？”
“……”徐少鸣想吐血，冷小姐，您能敷衍我的再不走心一点吗？
在城里还好，一出了城冷飒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这会儿时间本来就还早，路上几乎也没什么人，出城不到五分钟冷飒就将车直接飙了起来。
虽然这车即便是最高时速也达不到前世高速最低限速的标准，在城里跑跑还行真想要飙车毫无体验感但冷飒还是觉得心满意足了。
冷飒的想法徐少鸣却不太赞成。
他一只手扣着椅子，一边道：“冷…冷小姐，慢、慢点开。”出了城，车子在路上飞速疾驰，时不时一个急转弯徐少鸣怀疑自己能被甩出车窗去。
冷飒不满，“徐副官，听说你是国外军、校毕业生？这也太不淡定了，你看看你家大少。”
傅凤城依然淡定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仿佛这样的速度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要知道现在的路可不是前世平坦的高速公路，即便是专门行车的大路也算不得十分平坦，偶尔颠簸是难免的。
徐少鸣欲哭无泪，他要是能像大少一样淡定，他现在肯定不是副官了啊。
“嘎吱！”
徐少鸣身体虽着惯性往右边一歪，才刚抬起头来车子已经拐进了一条小道，车速也总算是渐渐地慢下来了。
徐少鸣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再次问道，“冷小姐，你跟谁学得开车？”
冷飒悠闲地道：“自学成才。”
“怎么可能？”
“天才的境界，不是凡人能理解的。”冷飒道，“不信你问你家大少，他学了多久？”
“……”
“没学，玩玩就会了。”后座，傅凤城淡淡道。
“……”我是凡人，我不配跟你们这些天才坐在一起。
徐少鸣觉得自己的自尊心遭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变态打击。
车子在山坡下一座白墙围起的院子停了下来，徐少鸣调查过冷飒自然知道这个地方，只是有些好奇，“冷小姐为什么把这个地方建在这里？太麻烦了吧。”
冷飒停下车，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穷。”这家伙以为买地皮，修房子都不要钱吗？即便是她们四个人合伙，也还是很辛苦的好吧。
毕竟无论是她还是阿璇她们都还是学生，即便是家里有钱也不可能任由她们随便花用。
徐少鸣干脆利索地闭上了嘴。
冷飒下车，回头问车里的人，“我去去就回，你在车里等我还是一起进去？”
傅凤城道：“少鸣，陪冷小姐进去。”
徐少鸣连忙点头，跟着下了车，“是，大少。冷小姐请。”
冷飒也不在意，点点头转身往里面走去。
身后的车里，傅凤城睁开眼睛望着漫步走进去的身影，眼神深邃莫测。
正文 60、迟早要完！
，
安园是一座刚建起来还不到两年的孤儿院。
安园的建立最早并不是因为冷飒，而是因为宋璇。
雍城虽然有孤儿院，但依然有不少孩子无家可归。如今也只能算是时局还算平稳，远不到太平盛世的地步。更何况，即便是太平盛世又哪里少过这些人呢？
最开始是宋璇和安露西时常接济一些街上的流浪儿，后来和冷飒白曦认识了，四个姑娘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主意的。
最初的时候着实有些艰难，那段时间四个人手里都是紧巴巴的，直到静姝的生意走上了正轨有了盈利，才渐渐地好起来。
但依然缺钱，所以才将位置选在了城外，这样土地和房子都要便宜至少七成。而且这片地对外挂在宋璇家里，有宋家照看着安全也有保障。
安园里现在有三十多个孩子，从十三四岁到刚刚一两岁的孩子都有。
有一位院长和两个女工两个男工照顾着，年纪大一些的孩子也可以帮忙，倒也不算麻烦。
好为人师的白曦和安露西每周会来教大孩子们识字，冷飒和宋璇则考虑这些孩子将来的生存问题，专门请人来教导他们一些技能，以备将来长大了离开安园得以生存。
冷飒将下个月需要的花费交给了院长，又跟院长聊了聊安园这段时间的事情才转身告辞。
临走前，徐少鸣拿出了五百块钱给院长。
“是大少吩咐的。”徐少鸣说。
“……”她没看到傅凤城吩咐啊，徐副官真是傅大少肚子里的蛔虫啊。
走出去的时候，徐少鸣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冷小姐是来这里，我身上没带多少钱。”他们事先也不知道冷小姐是会来这里。
冷飒笑道：“重在参与，非常感谢。况且…听院长说之前傅先生让人送过一次钱了？”
徐少鸣道：“之前大少提过这边的事情，冷小姐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申请一部分补助。”
冷飒笑了笑，“徐副官，你去过雍城的那些孤儿院吗？”
徐少鸣摇了摇头，他一直跟着大少，大少事务繁忙受伤之前经常雍城京城两地跑，哪儿有时间去那些地方。
冷飒道：“那些孤儿院…拿了不少财政补贴，但是…里面的孩子很多时候却连饭都吃不起，时不时还要对外做出感恩戴德，幸福美满的模样。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徐少鸣瞬间明白了冷飒的话是什么意思，半晌也没有言语。
从城外回来已经快十点了，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冷飒对傅凤城告了别便匆匆进学校去了，她十点钟还有一节文学院老院长的课，如果她敢逃课老院长会把她喷成筛子。
回傅家的路上，傅凤城听完徐少鸣的话，微微凝眉，“她是这么说的？”
“是，大少。”徐副官一边开车一边认真地道。
迟疑了一下，徐副官忍不住道，“大少，我觉得…大少夫人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有点暴力，不像是书香门第家的姑娘。但是能花自己的钱养着一群孤儿不求回报，总算是一个好姑娘吧。
原本那位郑小姐倒也是出了名的心地善良，每次什么慈善活动也从不落人后，却也没见她花费这么多心力。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片刻，“宋将军的女儿跟她关系不错？”
“是，安园现在就挂在宋家名下。”
“宋家……”
“我记得，宋将军的大儿子宋琝，今年二十九岁在丹城下辖的县里做县长秘书。”大少要他查冷小姐，他自然要尽力将跟冷小姐有关的人都查得清清楚楚。况且宋家的人也不难查，只是调个档案而已。
“宋将军的儿子，做县长秘书？”傅凤城微微扬眉。
徐副官笑道:“宋家这位大少爷跟宋将军不同，听说身体不太好从小学文，性格…比较实诚。”换句话说就是不会利用自己父亲的关系，也不会专营奉承上官。
原本别人给他爹面子，最初他是被安排到丹城的，谁知道混了两年怎么把自己给混到那种小地方去的。
傅凤城点点头，“给督军打报告，调他回来。”
徐副官一愣，“大少打算提拔他？”
“老头子这几年尽盯着京城和北方，我也没空管这些。有些事情，也该管管了。”傅凤城冷声道。
徐少鸣神色稍敛，正色道：“是，大少。”
刚回到傅家，徐少鸣推着傅凤城走进大门脚下就不由得一顿。
前方不远处迎面而来一个有些陌生的少女。
那少女旧识的刺绣衣裙，花着浅浅的妆容，垂在身侧的纤细手腕上还套着两只翡翠玉镯子。秀发在后方挖了个小小的发髻，簪着两支流苏发簪。
不得不说，即便是在傅家老宅子这样的地方，这少女的打扮也显得有些异样。因为即便是傅家，除了傅夫人也不会有人做如此古旧的装扮。即便是郑缨为了讨好傅夫人，也总会有几分自己的新意的。
这完全就像是个从一百年前走出来的小家碧玉，如果赔上她那欲露还羞的娇羞表情就更像了。
徐副官这段时间见惯了彪悍女子，对这种三从四德地小家碧玉着实有些消化不良。
“表哥。”
少女走到傅凤城跟前，微微欠身行礼轻声唤道。
“走。”
傅凤城仿佛没看见跟前的少女一般，淡淡道。
徐少鸣回过神来，立刻推着傅凤城目不斜视地从少女身边走了过去，也让那少女原本娇羞的表情和动作一起僵在了原地。
“……”
走出了好一段路，确定那少女没有跟上来徐少鸣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是白天看到的，如果是晚上说不定要以为是不是遇鬼了啊。
“大少，方才那位小姐是冯家的…姑娘？”
傅凤城淡淡问道，“你有兴趣？”
徐少鸣连忙疯狂摇头，想起傅凤城看不见又连忙开口，“不感兴趣。”
“感兴趣也没关系。”傅凤城道，“我替你跟夫人说一声，她想必也不会舍不得。冯家的姑娘能嫁给你也算是高攀了。”
“不敢不敢。”徐少鸣连忙谦虚推辞，“我只是一个听差的，哪里配得上夫人的侄女啊。”
“那就别废话。”
“我只是有些担心，看来之前夫人说的事儿…不是在开玩笑。大少，冷小姐的脾气可不太好。”要是大少脚踏两条船，她说不定能一脚把大少给踹水里去。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你以为她会管这个？”
“呃…不好说啊。”无论是哪个女人，都不会乐意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的。
这一点，徐少鸣倒是没说错。
对冷飒来说，傅凤城如果有别的女人，对她来说固然不伤感情，但是伤脸面啊。
敢打银狐脸的人，迟早都是要完的！
正文 61、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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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了中午的课，冷飒和白曦走出学院就看到宋璇和安露西已经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她们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这两个一个从商学院过来一个从医学院过来，竟然比她们两个自己学院的还快，该不会是逃课了吧？
安露西已经看到了两人，立刻兴奋地朝着两人挥手。
“怎么这么早？”
安露西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我们上解剖课，我半路上…那个吐了，正好快要下课了，我就……”她逃了二十分钟的课。
冷飒看向宋璇，对她挑了挑秀眉，你呢？
宋璇耸耸肩，“我没课。”
白曦靠在宋璇身上忍不住感叹，“真幸福，走走走，快去吃饭吧。饿死了！”
宋璇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了白曦，有些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冷飒，“听说今天是傅大少送你来学校的？”虽然冷飒来学校已经很晚了，但学校这种地方什么时候都会有人的，更不用说是上午十点这种时候了。
冷飒耸耸肩表示她说得没错。
“飒飒！”旁边的白曦惊讶地叫出声来，剩下的三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白曦摸了摸鼻子冷静了下来，“飒飒，你跟…傅大少，好像关系很不错？”
“还行。”她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不错。
白曦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要怎么说，安露西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想那么多干嘛，飒飒跟傅大少关系好总比不好要强。既然飒飒已经决定要嫁入傅家了，肯定是有万全的准备的。”
宋璇偏着头扫了冷飒一眼，“我倒是不担心冷飒，我担心傅大少。”
冷飒微笑，“阿璇你在说什么？说好的好朋友呢？”
“呵。”宋璇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四人一边往学校外面走去，宋璇走在冷飒身边低声道：“其实如果一定要嫁进傅家的话，傅大少确实比傅四少好得多，至少…他人品不错。”
“人品不错？”冷飒有些意外，挑眉道。
宋璇耸耸肩，“我爸说的，仅供参考。”
“我相信宋将军的眼光。”冷飒笑道。
“缨姐，你看!是冷明玥。”四人走过的小道路口走出来几个人，郑纤盯着三人的背影小声道。
原本正跟身边的人低声谈笑的郑缨脸色微变，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四人离开的背影。
原本还算欢快愉悦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一个女生看了看郑缨，小声说，“听说，今天上午冷飒是坐傅大少的车来学校的。”
郑纤地声音有些尖锐，“谁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大少送她来的。”
“其实…她是傅大少的未婚妻，傅大少送她来上学也没什么吧？四少这段时间不也经常送缨缨来学校吗？”一个女生忍不住小声道。
郑纤轻哼一声，“那怎么一样？我姐如今可是有了傅家的骨肉……”
“……”其他人不由得沉默，这个…好像算不太上什么长处吧？
“纤纤！”郑缨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目光却依然还停着冷飒四人离去的地方，好一会儿才问，“听文学院的人说，今年校庆典礼上，冷小姐也会登台献艺？”
“好像是有这回事儿，不过文学院那边捂得紧，没有确切的消息。”
“我倒是听说，这些日子冷飒下午放学都跟他们文娱部的人留了下来。说不定是真的。”
郑纤嗤笑一声，“她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才艺？若真的有，也不会入学两年还默默无闻了。”
郑缨淡淡一笑，“这可不好说，毕竟是帝师的孙女。”
“现在谁还在乎什么帝师不帝师的？听说冷家那个老头子脾气古怪得很，冷家的姑娘在家里还要念三从四德呢。”郑纤不以为然地道，“总之，今年肯定还是缨姐你拔得头筹。冷明玥想要跟你相提并论，还差得远呢。”
郑缨摇摇头，“这话别乱说，咱们也快去吃饭吧，时间不早了。”
“走走走，缨姐现在可饿不得。”郑纤立刻道，催促着众人往外面走去，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郑缨微微蹙起的眉头。
很快郑纤被另外两个女生拉着走到了前面，一个身形高挑冷艳的少女跟郑纤并肩走在后面。
少女看了一眼前面蹦蹦跳踢的郑纤皱了皱眉头，“阿缨，你这个堂妹……”
郑缨微笑着侧首看她，“纤纤？怎么了嘛？”
少女摇了摇头，“你回头…还是提点她一些，让她说话不要那么…在学校里，总是提起你和傅四少的事情，不太好。”特别是郑纤总喜欢拿郑缨怀孕的事情来说，即便她们是郑缨的好朋友，也不代表她们就会觉得未婚先孕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郑纤身为郑缨的堂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到处宣传，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缨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纤纤心直口快，我会跟她说的。”
少女看了一眼郑缨，现在问你会不会后悔这种问题已经晚了。
“我听说…傅夫人想让你结婚之后就退学？”
郑缨眼底多了几分暗淡，微微皱眉，“倒也不是一定要我退学，夫人只是担心…孩子，希望我能休学两年。”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孩子，其实只要下学期休学或者请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但是傅夫人却说希望她休学两年，说是生了孩子还得调养身体照顾孩子。
少女皱眉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如果真的休学两年…你还能不能回得来都不好说了。”
说是两年，但是谁知道这两年郑缨会不会再度怀孕生子？况且，傅家的情况本身就复杂，这两年有孩子，丈夫，婆婆甚至整个傅家的事情牵扯着，两年后郑缨自己能不能再回到学校上课都不好说了。
“我知道，阿沁，谢谢你。”郑缨点了点头，对少女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不会放弃自己的学业的。”郑缨心中忍不住有些羡慕冷明玥，她就敢站在傅督军和傅夫人跟前，理直气壮地说她要继续读书，以后还要出去工作。
傅大少竟然也能支持她。
想起傅凤城，郑缨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黯，如果没有去年的那场祸事，那样优秀的男人…原本应该是她的。
“要是傅大少没出事就好了。”叫阿沁的少女皱眉道，“我还是觉得傅大少跟你更般配。”
郑缨勉强笑了笑，“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快走吧，纤纤她们都走到前面去了。”
正文 62、商绯云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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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昨晚你孤身一个人跑去西北区救了傅大少的五弟？”餐厅里，面对着一桌各色美食，宋璇盯着冷飒心平气和地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是啊。”
“是什么是？！”宋璇强忍住把手里的筷子丢过去的冲动，“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地方你自己也敢一个人跑过去？你不该叫冷飒，你叫冷大胆吧！”
“对啊对啊，飒飒，真是太危险了。你应该叫我们一起去帮忙的。”白曦一边吃东西，一边道。
“闭嘴！”宋璇和安露西异口同声。
“哦。”白曦爱莫能助地看了冷飒一眼，低头继续吃东西了。
冷飒有些无奈，“我知道的，我心里有数。”
安露西翻了个白眼，“飒飒，你每次都这么说。”
“连晓晓都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了。”
“……”你说飒飒就说飒飒，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在两人的眼神攻势之下，冷飒只得举手投降，“两位姐姐，我错了行不行？”
宋璇轻哼一声，“我知道你会点功夫，但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那种地方真的不是你该去的。”特别是这货还是晚上去的。
冷飒做乖巧状，“我知道啦，感谢阿璇姐姐教诲。”
宋璇给了她一个白眼。
“冷小姐。”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冷飒回头就看到商绯云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们。商绯云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第一眼冷飒就觉得那少年有些眼熟。
回忆了一下又好像没见过，仔细一想就有些明白了。
这少年看起来倒是有些像傅扬城，不是相貌上的相似而是神态气质，都是一般的桀骜不驯。
这少年有一头剪得极短的短发，大约是毛发有些硬，有些凌乱的支棱着。身上穿着跟傅安妮和傅扬城一样的校服，只是白色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到了第三颗，露出少年并不怎么有看头的胸膛。
嘴角还破了一块，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一只手拎着书包几乎都要拖到地上了。
这…大概就是完整版的安夏不良少年？
傅扬城那大概只能算半个。
“冷小姐，真巧。您也在这里吃午饭？”商绯云走过来，笑盈盈地看着四人。
今天商绯云穿了一件黑色及膝下的连衣裙，外面还套着一件外套。烫过卷儿的长发用一个镶宝石的发夹挽在脑后，妆容精致明艳不像是飞云会的老大，倒是有些像哪家出来的名门少奶奶。
不过即便如此，也依然气势逼人。
冷飒含笑点头，“商会首，幸会。”
商绯云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几位用餐了？这几位是……”
“没有，这三位都是我同学。这是飞云会的商女士。”冷飒对宋璇三人介绍道。
闻言三人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商绯云在雍城也可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特别是在女子之中，无论是唾弃她还是崇拜她，至少雍城绝大多数女孩子都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三位小姐，幸会。”
“商会首客气了。”宋璇点了下头，看了看商绯云身后，“商会首也是来用餐的吗？要不要…一起坐？”
宋璇这话一出口，倒是让旁边的白曦和安露西眼睛亮了起来。她们好奇心最甚，但商绯云这样的人却是她们怎么也接触不到的，这会儿遇上了自然是好奇的。
“那就打扰了。”商绯云也不客气，回头对身后的少年招了招手，“默言，过来。这四位以后都算是你的学姐。”
少年却并不怎么给她面子，虽然走了过来却也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一言不发地走到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并不理会他未来的“学姐”们。
商绯云有些无奈，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训孩子，有些歉意地对四人笑了笑。
白曦看了看那叫默言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再点两个菜吧，小弟弟喜欢吃什么？”
“谁是你弟弟？”少年豁然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瞪了白曦一眼。
白曦被他瞪得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默言！”商绯云警告地叫了少年一声，少年瞥了白曦一眼就低下了头去。
商绯云暗暗叹了口气，“他什么都吃，不用管他。”说罢便叫来了餐厅的服务生又加了几个菜，还不忘照顾冷飒几个。
安露西看了看冷飒又看看商绯云，“商会首和飒飒怎么会认识的？”
商绯云笑道，“有幸认识冷小姐，还是托了傅大少的福呢。”
“商会首认识傅大少？”宋璇几个都出身不凡，见过的有身份地位的人自然不少，倒也不畏惧商绯云的身份。
她们能感觉到商绯云对她们没什么恶意，同为女子自然也要容易亲近的多。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龙门的龙薄云或者洪帮的洪天赐，只怕即便他们表现的再和蔼可亲三个女孩子也不会觉得亲近。
商绯云笑道：“我跟傅大少认识至少也有七八年了。”
“哇哦，商会首你好厉害。”白曦叹服。
商绯云有些好笑，“怎么就厉害了？”
“你认识傅大少啊。”傅大少真的有点可怕啊。
“……”虽然完全没有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但是…这也算是夸她吧？
吃完了午饭，商绯云抢先付了账就带着商默言跟冷飒四人一起出门了。走到门口，商绯云似乎才想起什么，“对了，冷小姐。这个送给你。”
“嗯？”冷飒有些意外地看着商绯云递过来的一封黑色描金纹的卡片。
商绯云笑道：“过两天晚上有个聚会，在白夜山庄不知道冷小姐有没有兴趣？”说完又看了一眼宋璇三人笑道，“那地方不太适合三位小姐，我就不请三位小姐了。有空到仙宫来玩儿，所有消费都算我的。”
白曦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适合我们，却适合飒飒啊。”
商绯云笑道，“这个么…大概是因为、傅大少也许也会去？”
冷飒伸手接过了卡片，笑道：“那就多谢商会首了？”
商绯云莞尔一笑，“那我到时候…话音未落，身边一阵风刮过，原本百无聊赖跟在商绯云身边的少年似乎终于忍受不了这无聊直接冲了出去。
“默言！”商绯云有些着急地叫了两声，歉意地对冷飒道：“冷小姐，再见。”
“商会首请便。”
跟四人告了别，商绯云急匆匆地朝着那少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正文 63、婚礼准备中
，
目送商绯云的背影远去，宋璇若有所思地道：“听说商绯云有个儿子，难道就是那个孩子？”
“不是弟弟吗？另外阿璇，你也没比人家大几岁，叫孩子好奇怪的。”安露西望着宋璇眨了眨眼睛。、
白曦对八卦更有兴趣，“我也听说了，这位商会首可厉害了，就连我爹和哥哥都说起过她。”白家的根基在北方，若不是白曦在雍城念书，跟雍城的关系倒是并不大。
宋璇点点头，“不管外人怎么评价，我觉得如今安夏的女子都难出商会首和卓琳女士其右。”这两位年纪都不小了，却都没有结过婚。卓林女士以女子之身驰骋官场，商绯云更是混迹黑道，一手掌握飞云会，着实都是让宋璇佩服不已的人物。
安露西笑眯眯地看着宋璇，“我就知道阿璇会喜欢这样的人。”
“我还是更崇拜卓琳女士，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向她请教就好了。”宋璇轻叹。
白曦兴致勃勃地猜测，“卓琳女士也是安澜大学毕业的，你说这次校庆她会不会出席？”
宋璇翻了个白眼，“别想了，卓琳女士两个月前去伊利亚考察去了，来回为期至少半年。”
“好可惜。”
宋璇倒是不在意，“没关系，等我毕业了就去云州工作！”
其他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宋璇同学是卓琳女士最忠实的崇拜者，俗称脑残粉。
下午放学，再次在校门口看到傅凤城的车冷飒有些茫然。
这位大爷又有什么事？！
在宋璇几人的目送下，冷飒叹了口气跟她们挥手告别，走到了停在路边的车前。
“冷小姐。”
徐少鸣提前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冷飒说了声谢低头钻进了车里。
车子很快就发动离开，从学校里走出来的郑缨一行人看着这一幕神色都有些复杂。
“傅大少又来接冷明玥啊。”有人低声道。
郑缨垂眸轻咬着唇角没有说话。
“阿缨，傅四少有没有说今天来接你？”
郑缨笑了笑，“他这几天忙着呢，况且家里也有车每天接送，还麻烦他做什么？”
“也对，现在傅四少不同以往，肯定忙得很。”
郑缨笑了笑，微微低下了头。
“找我有什么事吗？”冷飒坐在车里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傅凤城挑眉问道。
傅凤城微微扬眉，“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冷小姐了？”
冷飒一笑，“别人有可能，但是我觉得傅先生应该没那么闲吧？况且…早上不是刚见过吗？”
就算你大少爷真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也才刚半天啊。
傅凤城微微点了下头，“不知道冷小姐还记不记得，我们下个月要举行婚礼？”
“呃…有什么问题吗？”记当然是记得的，毕竟她又没有健忘症。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婚礼不是冷家和傅家准备吗？她只需要等着当新娘子就行了。
傅凤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我们该去选婚礼需要的东西了。”
“婚礼需要的…婚纱？！”冷飒眼睛微亮。
每一个女人都有一个穿着白婚纱的梦，即便是狐狸窝的女人也一样。虽然她们的梦想一般都会即时解决，比如说五个女人结伴去拍婚纱照什么的。没有新郎也不孤单啊。
但是穿着拍照和穿着结婚还是有点差别的嘛，仪式感很重要。
傅凤城扫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有什么不对？”
“就算傅家不介意，你确定冷家会允许你穿着婚纱结婚？”傅凤城问道，“父亲和母亲已经跟冷老太爷商量过了，依然是按照安夏传统举办婚礼。”
“啧。”冷飒有些不爽，“结婚这种大事，长辈也能直接跳过我们做决定？”
傅凤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如果你十天前提，或许还能让你做决定。”自从婚期定了，这位大小姐压根就没问过半句有关婚礼的事，还好意思怪别人直接越过她做决定？现在距离下个月底可没多少时间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耸耸肩道：“行吧，旧式就旧式好了。那我们要买什么？嫁衣？”
“……”
“冷小姐，这些冷二夫人会准备。”前面开车的徐少鸣开口，现在的姑娘虽然也有会做绣活的，但毕竟是少数。因此即便是旧式的婚礼，姑娘家亲手绣嫁衣的也少了。
“那我们要买什么？”冷飒问道，关键是不管要买什么她都没钱。
“现在结婚不都是要买婚戒么？”徐少鸣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不是旧式婚礼么？”
旁边的气息突然冷下来了许多，徐少鸣立刻闭嘴专心开车。
冷飒很识时务，“你高兴就好，古今合璧，推陈出新，很好，很好。”
“……”
气氛有些冷，冷飒决定先休息一会儿，跟这位傅家大少爷相处有些时候比面对傅督军还心累。
“商绯云给你送请帖了？”突然，傅凤城开口问道。
冷飒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着这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是啊，说是那个白夜山庄的聚会，你也会去？”冷飒点点头说。
“你可知道白夜山庄是什么地方？”傅凤城问道。
冷飒微微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商绯云名下的别院吧？”白夜山庄在雍城还是有些名气地，不过听过的人多，有幸进去过的人去少得很。
傅凤城道：“每年安夏各地甚至是国外一些道上的人都会在白夜山庄聚会，雍城毕竟是傅家的地方，早几年我确实都去了。”
“你今年不去？”冷飒有些意外。
傅凤城看了她一眼，“今年的帖子老头子给了老四，不过…商绯云私下让人另外送了一张给我。”
冷飒了然，原本傅凤城去就是代表了傅家的，但是现在傅凤城废了虽然傅督军自己没有表态但外人会怎么想却不难明了。
况且，傅督军应当也确实是有历练傅钰城的意思，这才将帖子给了傅钰城。只是不知道傅督军到底知不知道，傅凤城在商绯云这些人眼中，显然不只是傅家大少爷那么简单。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傅凤城盯着她好一会儿，突然勾唇一笑，“没什么，你喜欢去看看也可以，到时候我让少鸣来接你。”
“好啊，谢谢。”冷飒也不客套，她是个没有车的穷逼是客观事实啊。
正文 64、傅少的礼物
，
结婚戒指这玩意儿是最近几十年才时兴起来的新玩意儿，在安夏从古至今戒指的用途多种多样，虽也有过用以定情的意思但多见于一些诗词和风月，上到皇室下至寻常人家，多用为普通装饰或者驱环。
即女子每月不方便的时候佩戴，丈夫便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近身。
近百十年，各国文化纷纷涌入，倒是理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年轻男女们流行结婚戒指一说了，不过大多也是流行于上层人士或高学历人士之中。
傅凤城带冷飒去的自然不是之前和白曦去的百货大楼，而是同样在繁华商业中心，百货大楼斜对面不过几十米远的一家独立门店。
这家店名叫盛颜，店面不仅高端大气面积也不小，上下两层比上次冷飒和白曦去的至少大了数倍。
冷飒还知道，这家店的幕后老板是卫长修。
盛颜是卫氏旗下的一家连锁珠宝首饰品牌，不仅国内各大城市都有店铺，甚至连国外都有分店。
据说这家店原本是已故卫夫人也就是卫长修的母亲盛氏的陪嫁，卫夫人早逝这铺子就留给了卫长修。不过十多年卫长修便将它发展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珠宝品牌。由此可见，卫长修年纪轻轻能成为安夏首富，绝不仅仅是因为卫家家底丰厚的缘故。
“傅少。”盛颜的经理显然提前知道他们回来，早就等在店里亲自接待了。
傅凤城点了点头，“东西准备好了？”
经理恭敬地笑道，“不敢耽误傅少，我们先生离开雍城前亲自吩咐了，这些日子盛颜在整个南方的顶尖工匠都在全力准备傅少要的东西。”
“有劳。”傅凤城满意地点头。
“傅少言重了，为客人服务是我们的荣幸。更何况，傅少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不说傅少报酬丰厚，就算没有报酬他们只怕也要抢着干呢。傅少，冷小姐，里面请。”
冷飒跟着经理一路进了店铺，偌大的店里却安安静静的除了衣着整齐的服务人员没有半个人影。
一行人直接从店里的电梯上了二楼，被经理引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贵宾室。坐在窗边正好可以看到底下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经理亲自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个素雅的白色盒子打开放在了两人面前。
盒子里装着的并不都是戒指。
两枚戒指只占据了盒子很小的一个角落，真正让冷飒侧目的是另外几件珠宝。
这是一整套的钻石饰品，数十颗小钻石镶成的鸢尾花形项链，中间还嵌着一颗体量不小的黄钻。看上去精致华贵又不失典雅。还有与之相配的手链和耳环。
旁边的一对戒指女戒同样是鸢尾花形镶嵌着黄钻，以狙击手的视力，冷飒断定那颗黄钻的大小几乎跟项链上的一模一样。倒是男戒就显得要朴素许多了，纯金属的光洁戒身，只镶嵌了三颗小小的黄钻。
“……”冷飒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就算她曾经也不差钱，也经不起如此简单粗暴的金钱攻势啊。
见两人都不开口，经理还以为两人对这套首饰有什么不满，连忙道：“傅少，冷小姐，这套饰品是咱们盛颜最好的设计师按照傅少的要求设计的，工艺也是最好的老师傅以目前最好的工艺手工完成的。这两颗黄钻都是5.2克拉，除了两颗黄钻，整套饰品一共有钻石二十七颗，共计99克拉。”
“因此，设计师将这套首饰命名为永恒。”说到此处，经理忍不住有些骄傲地道，“在下敢保证，整个安夏如今也找不到比这套更好的黄钻饰品了。”
“夫人认为如何？”傅凤城看着冷飒问道。
“……”冷飒觉得，傅凤城对她的称呼似乎是完全看心情，丝毫摸不到规律，“很好。”
怎么可能不好？就只是其中一颗黄钻现在把她整个卖了都不够买的。曾经的富二代冷爷，再一次体会到了穷人的悲凉。
傅凤城点点头，“夫人觉得好就好。”
经理闻言也不由松了口气，回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服务生，服务生立刻上前送上了另一个盒子。
冷飒觉得自己的心都忍不住抖了抖。
经理躬身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盒子，这次里面只装了三件东西。
一只祖母绿翡翠珠链，一只翡翠玉镯还有，还有一支三彩翡翠雕琢而成的簪子。
冷飒现在虽然是穷人，但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三件翡翠无论是质地还是工艺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一股危险地感觉顿时油然而生，忍不住抬头瞥了傅凤城一眼。
对于一个没什么感情也不太熟的未婚妻，这位爷大方得有点过了。
要知道，傅钰城对郑缨爱得如胶似漆宁愿名声扫地得罪自己的亲大哥，也没到这个份上。
当然…也有可能，傅钰城本身也是个穷*******人不喜欢？”傅凤城挑眉，“祖母娘家是滇南世家，这些都是她准备留给未来孙媳妇的。时间仓促，我挑了几样托盛颜打造，夫人若是不喜欢，将来自己再做打算吧。”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冷飒却收到了站在旁边的经理感叹羡慕的眼神。
傅大少对未婚妻子可真是大方啊，这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他要不是个男人，他都想嫁给傅大少了。
“没有，很好。”冷飒挤出个笑容道。
拿一点点好处，那叫占便宜。但要是好处太多了，就得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陷阱了。
毕竟，如果天上真的掉了馅饼，更大的概率是砸死底下的人。
“……”冷小姐好冷淡，这样珍贵的礼物都不能打动冷小姐吗？
傅凤城并不在意冷飒的冷淡，点点头，“夫人喜欢就好，少鸣，帮夫人收好该回去了。辛苦杜经理了，回头我让人将费用送过来。”
经理满脸堆笑，“傅少客气了，傅少和冷小姐满意就好。在下提前祝两位百年好合。”
做傅少这一单生意，就能顶得上他们一个月的营收了。更不用说，如果傅家大少夫人佩戴了她们盛颜的首饰结婚，将来盛颜的名声……
“多谢。”傅凤城点了点头，神色似乎温和了许多，仿佛心情不错。
正文 65、无功不受禄？（一更）
车在冷家大门口停下，冷飒推开车门要下车看都没看那两个外表素雅的盒子。
“少鸣，帮夫人将东西送进去。”傅凤城吩咐道。
“是，大少。”
“等等。”刚要起身下去的冷飒又坐了回来，将车门碰地拉上，“徐副官，我想跟你家大少单独聊聊。”
徐少鸣点点头，很识趣的地下车去了，还不忘将那两个盒子一起拿下去。
“……”
车里只剩下两人了，傅凤城看着冷飒，“夫人有什么话要说？”
冷飒指了指窗外，“虽然…大少的手笔着实是令人心动，但是……”
“既然心动，就收着。”傅凤城不以为然，“我也说了，这些本就是祖母送给未来孙媳妇的，本就该是夫人的东西。”
冷飒干笑，“呵呵，确实令人心动，可惜…我不敢动啊。”
“我以为夫人不像是胆小如鼠之辈。”傅凤城挑眉。
“跟傅先生比起来，可能确实不够大。”偶尔认一下怂也没什么，能屈能伸才是英雄本色。
傅凤城突然低笑了一声，“夫人似乎…有点怕我？”
冷飒心中暗道：“我怎么会告诉你，我怀疑你心理有问题呢？”
“主要是…无功不受禄。”
车里沉默了片刻，傅凤城才慢慢开口，“既然夫人不要……”
收回？冷飒在心中默默心疼着。
冷爷真是视钱财如粪土啊。
“那就扔江里吧。”
“咳咳咳！”正在心中哀叹自己穷困潦倒还要坚持气节的冷飒险些被口水呛到，“你说什么？”
傅凤城道：“既然夫人不喜欢，那就扔进江里去，也算是告慰祖母的在天之灵，以及她孙媳妇不满意她的礼物。”
“其实…也不用这么严肃。”冷飒艰难地道。
傅凤城挑了挑眉，眉头说话。
冷飒叹了口气，看着傅凤城，“傅先生还是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傅凤城扬眉看着她，冷飒耸耸肩有些无奈，“难道你真希望我相信，我不收你就会扔进江里？傅先生，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娶个傻白甜吧？那我劝你不如再考虑考虑婚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两盒首饰哪怕是卖了的钱也能做不少事。傅凤城要真的因为她不收就给扔江里，那他就不是傅家最出色的继承人，而是傅.中二患者.霸道总裁.傻白甜克星.壁咚专业户.凤城。
“傻白甜？其实…傻一点没什么不好。”傅凤城饶有兴致地开口。
“这年头，太傻了活不久。”冷飒冷笑。
傅凤城叹了口气，“这些东西确实是要送冷小姐的，不过…在下也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请冷小姐相助。”
“说说看。”
“明天再说，明天我让少鸣来接你。”傅凤城道。
冷飒微微蹙眉，“白夜山庄？我要准备什么？”
傅凤城淡定地扫了她一眼，“打扮漂亮一点，活下来。”
傅凤城你大爷的！
冷飒直接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对了，那些东西…能卖吗？”卖了她就能……
傅凤城眼眸一冷，“你试试看。”
“……”不能换钱你送给我有个鬼用啊！冷飒碰地一声撞上了车门。
“……”车里的傅大少。
回到家里，二夫人正坐在桌边对着一屋子各种箱子盒子盘算着，看到冷飒进来有些好奇，“玥儿，你手里拿的什么呢？”
冷飒将东西放在桌上，“傅凤城送的。娘，你这是在干嘛？”
二夫人叹了口气道：“收拾你的嫁妆啊，傅大少送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冷飒将盒子推过去，一边说，“你怎么一个人忙碌？找人跟你一起收拾啊。”
“大件的有人收拾，这些我都得自己看看才能放心。”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盒子顿时一愣，“这…傅大少怎么送这么贵的东西？”
二夫人娘家也是书香门第，好东西自然也是见过的，这两盒东西无论哪一件的价值都难以估量。
冷飒道：“傅大少说是老太太生前留给未来孙媳妇的。”
闻言二夫人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声叮嘱道，“这些东西，就别声张了。回头娘给你直接写进嫁妆单子里去。”
冷飒有些不解，“有什么问题吗？”她确实不太清楚这些大户人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忌讳。
二夫人有些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你也说了是老太太留给孙媳妇的，那你说…傅四少爷有没有？”
冷飒有些迟疑，“多少也该有点吧？”
二夫人摇摇头，“傅老夫人娘家是滇南豪商一辈子也没差过钱，但是…她的嫁妆别说是其他孙儿孙女，就是傅督军也没拿到一个子儿，全部给了傅大少。”
冷飒有些惊讶，“老夫人这么偏宠傅凤城？”一般老太太就算偏宠哪一个孙儿，也不至于其他人一分不留吧？
“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当时还小，也没人跟你们这些小丫头说这个。当年傅家老太爷过世的时候，傅老夫人说自己担心哪一天就去了，便将自己的嫁妆跟老太爷的私房一起给分了。当时…傅家请了你祖父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去做见证。老人家，不怎么信衙门里那套，还是喜欢照着老法子行事。”
冷飒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听故事。
“傅老太爷的私房，除了给几个孙女个留下了一份嫁妆。剩下的分了十份，其中三分给了傅督军，三份给了傅大少，其余的孙儿一人一份。”
冷飒有些惊讶，“傅钰城跟二少三少和五少一样？”
“就是这个事。”二夫人蹙眉，“按老规矩，傅大少是承重孙，多分是应该的，但是四少跟其他三少一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是傅老太爷人都去了谁能找他要说法不成？最后是傅督军自己贴了一份给傅四少。只是…傅老夫人的分发，就更不好看了。”
“全部给了傅凤城？”冷飒道。
二夫人点了点头，“按说，嫁妆是老夫人自己的，她愿意给谁给谁，别说是其他人就算傅老太爷再生也没有资格管她。只是这样一来……”
“傅夫人和傅钰城只怕会不高兴。”冷飒道。
“可不是么？按老夫人的说法，傅大少是她一手带大的，早些年一个人在国外吃苦家里也没人管他。老人家心疼孙子，就想多留些钱给他。老夫人积威甚重，傅夫人明面上倒也不敢如何，只是从那以后傅夫人和傅大少的关系就越发冷淡了。”
冷飒有些奇怪，“我怎么觉得…傅老夫人就不想让傅大少和傅夫人关系好呢？”
正文 66、龙门门主（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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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是傅老夫人的，谁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但是如果傅老夫人为了孙儿和媳妇的关系着想，就算是做面子也要做一点的。这样毫不掩饰的偏心，傅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傅凤城和傅夫人的关系以及傅夫人的性格，以后两人关系能好才怪。
傅老夫人的态度，倒像是故意要激化这对母子之间的矛盾。
但是一个疼爱孙儿的老夫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二夫人摇摇头，“这就不知道，应当不至于吧。或许是……人老了多少有些固执？就像你祖父……”对嫡长孙冷衍还不是无限度地偏宠？
冷飒思索着，她觉得没那么简单。
二夫人也不想追究这些，将盒子合上推到冷飒跟前，“拿回你房间里去收好，别弄丢了。”
冷飒不在意地点点头。
东西是很珍贵，不能卖钱…那不就是一堆好看的石头吗？身为女人她当然也是喜欢华服美饰的，但那得是满足了她更高的需求之后。
这种守着金山却不能花的感觉……不过，这么看来，傅凤城是个真土豪啊。
不知道他对投资人类未来有没有兴趣？
第二天放学之后冷飒先回了一趟家换了一套衣服，自从她跟傅凤城的婚期敲定之后自由度倒是大了很多。这倒不是冷老太爷突然变得开明了，大概率是因为已经放弃治疗了。
而冷二老爷和二夫人那里，一般说是傅凤城约她都是可以顺利出门的。
毕竟傅大少的人品名声还在那里，而冷飒很快也要嫁入傅家了，得罪了傅凤城对女儿并没有什么好处。
冷飒吃了个早晚饭垫了肚子，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金兰才来说傅大少派来接她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冷飒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晃晃悠悠地朝着外面走去。
今晚冷飒穿了一件米白色无袖修身旗袍，安夏是没有旗袍这种形式的女装的，这衣服是不久前冷飒和静姝的师傅们商量着做出来的。不过推出市场却是打算等到秋季，因此这也算目前独一份儿的。
徐少鸣站在车边，看着身形窈窕修长的少女漫步走过来，连忙侧身打开车门，“冷小姐，请。”
“谢谢，你们大少已经去了？”
徐少鸣点头，“大少先一步过去了。”
行吧。
察觉到徐少鸣眼神有些怪异地打量自己，冷飒有些不解，“还有什么事？”
徐少鸣犹豫了一下，“呃…冷小姐的衣服，很漂亮。”
“……”
“今晚的宾客不少，其中有一些…不太懂规矩。”徐少鸣解释道，“到时候还请冷小姐尽量跟在大少身边。”
冷飒对他笑了笑，抬手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小东西在手里抛了抛，“这个，可以带进去吗？”
徐少鸣眼皮不由得跳了跳，“这…好像是……”
“嗯，就是那天晚上在仙宫，萧浩然赔给我。”
“……”明明是你从萧浩然手里抢来的吧？
徐少鸣摇头，“恐怕不行。”
冷飒有些遗憾，随手将枪仍在旁边。打开自己手里那个刺绣的手包，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这个呢？”
“…也不行。”
“…你们大少是不是想谋财害命？”
徐少鸣连忙解释，“冷小姐，这是白夜山庄的规矩。你也知道，今晚参加聚会的都是一些…要是都带着家伙，这个一旦闹起来…不好收场。”
冷飒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
徐少鸣有些不放心，“冷小姐，你…没带别的了吧？这个…真的会检查的。”
冷飒将匕首往旁边一抛，“你看我像是还能带什么的样子吗？”旗袍修身又轻薄，即便外面披着一块披肩也没什么用啊。
徐少鸣这才放下心来，看到冷飒盯着他的方向盘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连忙扭头开车。
白夜庄园在城外的一处半山腰上，距离雍城东门不远但整座山上却只有这一座别院，因为整座山的土地都是属于飞云会的。
往日里这里十分清静，但是今天却完全不一样，从山脚下开始就一路亮着灯。山脚下专门有人守着，只有带着请帖的人才能开车上山。
到了庄园门口，又有人专门核对身份和请帖，还有人检查有没有带违规的东西。
来参加聚会的显然都是各地的大佬们，大多数都是懂规矩的，自然不会闹什么事。检查其实也只是象征性地检查，毕竟也不可能让人去搜大佬们的身，因此大家也都给几分面子。但总是有一些或刚刚起来头一次接到帖子或眼高于顶不服规矩的人的。
冷飒刚准备从车里下来，正巧就遇到了这么一出闹剧。、
一个穿着西装革履，挺着个硕大的啤酒肚的男人搂着一个穿着清凉礼服，妖娆美丽的女子正在大声和门口负责检查的人争执。
“商绯云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她说什么咱们就要做什么？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怎么回事？”冷飒看了一眼门口，饶有兴致地问道。
徐少鸣却是见怪不怪了，“每年总有那么几个不知道轻重妄想挑战规矩找事儿的，不用担心。”
果然，很快就有人出来，毫不客气地架起那男人就往外面走。
那男人高声怒吼，他带来的人也立刻想要上前。只是能上山的最多也就带上几个随从，哪里比得上身为东道主的飞云会？
不过片刻几个人就一起被提溜着扔了出去，就连那美丽女子也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走了，丢尽了脸面。
“龙三爷到！”两人正准备过去，就听到有人高声唱名。
冷飒立刻来了兴趣，问徐少鸣，“龙三爷？龙薄云？”
徐少鸣点点头，“没错。”
一辆黑色的轿车直接越过了冷飒和徐少鸣停在了大门口，立刻有人迎上去打开了车门。
“龙爷。”
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那男人看上去十分年轻，身形高大挺拔模样却相当的俊俏。
不是傅凤城那种气势逼人近乎凌厉的俊美，而是另一种更加精致甚至带着几分妖娆的俊俏。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长衫上绣着一条银色的龙纹。左手的手指上戴着一个华丽的龙纹指环，他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指上的指环，唇边泛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若是换一个场合，即便是冷飒只怕也不会相信这人会是大名鼎鼎的龙门门主。
很快龙薄云被人迎了进去。
冷飒看着徐少鸣，“他…真的是龙门门主？”
徐少鸣正色点头，“自然，谁敢在这种地方冒充龙门的人？”
冷飒叹气，“这年头，道上混的都这么好看吗？”商绯云是个美人，这龙薄云竟然也是个不遑多让的美人儿。
徐少鸣看了看她，“冷小姐，龙薄云…看着年轻，其实今年已经三十二了。”
“……”我也二十五了啊，而且想想又不犯法。
“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找他探讨一下护肤的秘诀。”
“……”我觉得您想找死。
正文 67、打情骂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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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夜晚了，白夜山庄里却是一片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宽敞的大厅里有乐队在演奏，各种各样穿着各异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聊天。还有些在楼上打牌，打台球，喝酒，跳舞。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这些人身边大多气势彪悍且身边都带着一个甚至多个气质不同的美丽女子。
冷飒有些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原本谈得好好的男人突然翻脸，闹得脸红脖子粗，将身边的美人儿吓得不轻。但周围却没什么人理会他们，显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徐少鸣见她看过去，低声在她耳边说，“那是淮阳青红帮的老大薛暴和洪帮淮阳分会的老大洪厉，是洪天赐的堂侄。这两家…一直都不太对付。”
冷飒有些惊讶，“我记得洪帮的总会也在雍城吧？”
徐少鸣低笑了一声，“薛暴敢在这里闹，背后自然也不会没人。薛暴背后的人是龙薄云，洪天赐年纪大了，未必敢惹龙薄云。”
“原来如此。”
“大少在后花园，我带冷小姐过去？”
冷飒点点头，“走吧。”
两人正要穿过大厅往后花园走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咦，这位小姐有点眼生啊。”
徐少鸣看了一眼拦在他们跟前的男人，微微低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周先生，这位小姐是商会首的客人。”
那男人却并不在意，嘿嘿一笑，“咱们在这儿的，谁不是商会首的客人啊。这位小姐，在下周茂成，怀德堂的周厚德是我爹。不知这位小姐贵姓芳名？”
“冷。”冷飒淡淡道。
“冷小姐？”周茂成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姓氏很陌生。想了一圈，好像道上也没有什么姓冷的不能得罪的人家。难道是跟着哪个当家一起来的？顿时看冷飒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小子，你家老大是谁？”徐少鸣一看就不像是来参加聚会的客人，只能是跟着哪位客人一起来的。
徐少鸣淡淡道，“周少想做什么？”
周茂成搓搓手，看了看冷飒笑得有些猥琐，“这个嘛…你就管不着了。”
大厅里人不少，自然有人注意到这一幕。正对着徐少鸣耀武扬威的周茂成并没有注意到其中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虽然徐少鸣不是道上的人，但也还是有人认识他的。
徐少鸣有些厌烦地扫了一眼纠缠不休的男子，沉声道：“周少，你还没有资格跟我们大少谈。冷小姐，我们走吧。”
冷飒点了点头，对着周茂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周茂成原本气势汹汹，却被徐少鸣骤然变冷的眼神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正好看到冷飒对他笑，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就已经从他跟前过去了。
周茂成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人看热闹的表情，心里顿时觉得十分丢脸。
怔愣了一会儿，终于涨红着脸转身追了上去。
庄园的后花园里与前厅的群魔乱舞不同，后花园里却是一片宁静。
花园里灯火通明，淡淡的花香在夜色中弥漫着。
盛开的玫瑰花墙后面，一张桌边坐了三个人。
傅凤城、商绯云、龙薄云。
傅凤城神色淡漠地捧着一杯茶，平静地面对身边另外两人的互相敌视。仿佛下一秒两人就能站起身来互相对射，他却依然淡定自若恍若不见。
明明在场的三个人中，傅凤城的年纪最小，却偏偏看上去气势反而最强最沉稳。
龙薄云冷哼了一声，仿佛终于不耐烦跟商绯云互瞪了，有些慵懒地靠回了椅子里，“洪天赐那老不死的今年是不打算来了？”
“龙门主身娇体贵都千里迢迢来了，洪帮主怎么会不来？人家提前派人递消息了，有事儿晚一些来。”
“呵！”龙薄云不以为然，凤眼微挑，“有事儿？是倚老卖老想着让所有人等他压轴出场吧？”
商绯云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语带嘲讽，“整日里想着压轴出场的怕是龙门主吧？谁不知道您在江城跟江城第一名伶江南春争谁是江城第一名旦呢。我真是奇了怪了，人家都是争着捧角儿，你倒是跟人争起高下来了。难不成，还等着人捧你呢？”
龙薄云也不生气，眼波一转竟有三分妩媚，“这不是等着商会首捧我么？”
“恶心！”商绯云冷声道。
龙薄云反倒是笑出声来，“商绯云，你这种男人婆，难怪没有人要。”
商绯云冷笑，“是啊，跟龙门主比起来，全天下的女人都算男人婆，哪里比得上龙门主妖娆动人。”
龙薄云眨了眨眼睛，“妖娆动人？你见过么？”
“……”商绯云终于忍不住，抓起跟前的茶杯就想要砸过去。
龙薄云却速度极快地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商会首，这是恼羞成怒了呀？”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坐在旁边的傅凤城才终于抬眼看了两人一眼，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不管你们想打情骂俏还是掐死对方，都换一个地方。”
“……”打情骂俏？快要打起来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厌恶和想吐的表情。立刻各自往后靠去，以求将自己与对方隔离到最大距离。
龙薄云靠回椅子里，有些懒洋洋地看着傅凤城，“傅少帅，我就问一件事，南六省今年还是跟往年一样么？”
“你觉得呢？”傅凤城抬眼看他。
龙薄云笑道，“这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在请教少帅么？免得到时候拜错了佛烧错了香啊。”
商绯云神色也多了几分肃然，“今晚督军让四少来是怎么个意思？少帅，据我所知…傅四少最近似乎在接触洪天赐。”
傅凤城神色淡然，“只怕不只是接触洪天赐吧？”
商绯云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不错，前些天傅四少也派人来说是请我喝茶，不过我当时不在雍城。”
龙薄云微微勾唇，“看来…傅督军是真的打算培养四少了啊，今儿我刚到雍城就有人来送礼，少帅不如猜猜是谁？”
“我母亲。”傅凤城淡淡道。
龙薄云有些无趣地叹了口气，“早两年可不见傅夫人送我东西啊，真是让我又是受宠若惊，又是忐忑难安。”
商绯云不由皱了皱眉，“大少，您以后……”
“不必担心，以后南六省依然照旧。只要各位…安分守己。”傅凤城淡淡开口。
龙薄云嗤笑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正文 68、最毒妇人心（上架通知）
“会首，冷小姐来了。”一个飞云会的人匆匆过来低声道。
商绯云看向傅凤城，傅凤城对她点了点头。商绯云这才回头吩咐，“请冷小姐过来吧。”
“是。”
看着那人领命而去，龙薄云微微挑眉，“冷小姐？难道是少帅的那位新未婚妻？你竟然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不等傅凤城开口，商绯云已经忍不住开口，“这种地方怎么了？我这白夜山庄见不得人？”
龙薄云转动着自己的扳指，“你这园子见不见得人，你自己不知道？”
“你！”
龙薄云歪在椅子里，兴致勃勃地望着花园入口处，“我可要瞧瞧，能让少帅如此看重的是什么样的美人儿了。”
商绯云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你就好好看吧，可别嫉妒地想要把人家的脸撕下来。”
“商绯云，你这种丑女人简直让人无法忍受。”龙薄云斜了商绯云一眼，冷声道。
商绯云同样神色冰冷，“总比你这种不男不女的人妖好！你将来要是结婚了，那倒霉女人知道该叫你老公还是姐姐吗？”
傅凤城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脸色有些阴沉下来了，“吵够了吗？我不是来听你们掐架的。”
龙薄云理了理衣袖，“是这个女人先寻衅的。”
傅凤城冷哼一声，“你们私底下想干什么我管不着，但如果再吵…我让人喂了药把你俩扔一个屋子里信不信？”
龙薄云脸色顿时铁青，“我宁愿自宫算了！”
商绯云更加厌恶，“我宁愿找只猪！”
“……”行吧，狠还是女人狠，难怪说最毒妇人心呢。
傅凤城冷峻的脸上也难得显出了两分心力交瘁之感。
面对这两个人最大的麻烦不是勾心斗角，而是每一次都要忍耐着听他们那些毫无意义的嘴炮而不要动手宰了他们。傅大少自认为是个正直且正经的人，并不能理解这两位那些毫无底线的互喷行为。
直接拿刀剁了对方他不爽吗？
冷飒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莫名其妙的情景。
傅凤城神色冷漠地看着两个人，那两个人却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偏偏谁都不开口说话。
“我打扰三位了吗？”冷飒挑眉问道。
龙薄云立刻收起了原本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眼波流转笑意盈盈，“这位就是冷小姐了？就第一次见久仰大名，还请过来坐吧。”
冷飒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三十二岁的老妖精吗？
“夫人，来坐。”傅凤城对冷飒伸出手轻声道。
冷飒走过去，在傅凤城身边坐下。
“这位是龙门龙薄云，这位你见过，飞云会商绯云。”傅凤城亲自介绍道。
商绯云笑道：“傅少，我跟冷小姐也算是熟人了。用不着介绍。”
龙薄云笑吟吟地道：“冷小姐，在下龙薄云。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罢就从袖中抽出了一朵金色的花朵，花朵中间还有一条精致的游龙。
冷飒微微挑眉，傅凤城却已经越过冷飒伸手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警告道，“龙薄云。”
龙薄云轻叹一声，有些遗憾地将东西收了回去。
傅凤城对上冷飒疑惑的目光，道：“那是龙门堂主的信物。”
冷飒笑了笑，“那是纯金的吧？”
“还是冷小姐有眼光。”龙薄云笑道。
傅凤城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冷笑，只听冷飒道：“如果熔成金块，就不算是信物了吧？”
傅凤城点头，将手收了回来，“是我多虑了，龙薄云，拿出来吧。”
“……”拿出来给你们熔成金块吗？
冷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三人，“三位…关系好像很不错？”
商绯云轻哼了一声，斜睨了龙薄云一眼，“谁跟他关系不错了？”
“可不是，我哪儿高攀得上商会首啊。”
傅凤城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正在为下一轮对喷蓄力的两个人立刻住了嘴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龙薄云看了看冷飒，见傅凤城似乎当真没什么避着她的意思，便开口道，“少帅，在下还是那个问题…以后傅家到底是谁做主？这个问题若是不能确定，恕我直言…将来的事情只怕谁也不好说。”
“龙门主也说了，将来的事谁也不好说。”傅凤城淡淡道。
“那我就直接问了，傅督军的意思想必是要扶持四少，那么…将来如果四少和少帅的意思相左，我们该听谁的？”龙薄云正色道。
旁边商绯云也同样神色肃然地望着傅凤城，他们这些人在南六省虽然势力不小，但说到底民不与官斗，特别是这个官还握着兵权的时候。
傅督军日理万机自然没工夫处理这些小事，这几年他们跟傅凤城相处都还算愉快。但是如果未来傅家兄弟夺权或者干脆傅凤城就退了，他们也得为将来做打算吧。
傅凤城淡然道：“随意。”
商绯云皱眉，“大少当真打算就这么算了？”
傅凤城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我说随意的意思是…你们如何，并不会影响局势。”
“……”商绯云和对龙薄云对视一眼，心中头一次升起了一股同仇敌忾之感。
这家伙也太小瞧他们了！
商绯云叹了口气，“算了，大少说得对，将来怎么样谁能知道呢。”
“会首。”方才来通报的人有匆匆而来，看了一眼在座的人才低声道：“洪当家和傅四少来了，傅四少说想见见您。”
商绯云站起身来，对其他人笑道：“既然贵客驾临，我就失陪一会儿了。三位是去前厅还是……”
“我有大半年没见过洪老爷子了，先去见见吧。免得他又说我们年轻人眼高于顶不尊重老人。”龙薄云站起身来笑道。
“两位自便。”傅凤城淡淡开口，意思是不打算去前厅见人了。
商绯云点点头，对冷飒一笑，“那两位慢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面的人。”
冷飒点了点头，“商会首费心了。”
商绯云和龙薄云一前一后告辞离开，玫瑰花丛后的桌边就只剩下冷飒和傅凤城两人了。
正文 69、间谍（一更）
，
“他们跟傅先生有合作？”冷飒看着傅凤城问道。
傅凤城微微挑眉，没有回答。
冷飒微笑，“就算傅家真的换了继承人，跟他们能有多大的关系？除非…他们跟傅先生之间，有什么暂时不好分割的利益关系。不过，傅先生身为傅家大少爷，竟然会选择与这些人合作？”
傅凤城道：“只要有利益，跟什么人合作有什么关系？”
冷飒点点头，“那么，傅先生将我拉进来又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是我的妻子，这些都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傅凤城道。
冷飒微微挑眉，“我可没听说傅先生前两年带郑小姐来这种地方。”
“冷小姐和郑小姐，自然是不一样的。”傅凤城道。
冷飒有些好奇，“这么说…就算没有退婚的事，你也不会带郑小姐来？”
“冷小姐这是在吃醋？”傅凤城微微眯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冷飒。
冷飒脸色一变，冷笑一声，“吃谁的醋？傅先生你么？我倒是不知道傅先生还卖醋？”
傅凤城手指轻触额头，思索了一下，“傅家…名下，好像确实有家醋坊。”
“……”
冷飒对天翻了个白眼，这种毫无风度的男人能有什么前途？
“说吧，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冷飒直截了当地问道。
傅凤城淡然一笑，“很简单。”傅凤城取出一张照片放在冷飒面前，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长衫身形微胖的光头男人。那男人相貌平平，但即便是照片也难掩眼中的凶戾之气，显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劳烦冷小姐，记住这个人，看他和什么人接触过…帮我取一份东西。”傅凤城道。
冷飒接过照片看了看，将照片捏着指尖，“他是谁？”
“孟复升，洪天赐的左右手。实际上是莫尼国的间谍，之前他从京城偷走了一份资料，应该是准备趁着今晚的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给莫尼来接应的人。”
冷飒随手将照片反扣到桌上，撑着下巴问道：“他为什么要在这种人多眼杂的聚会上转交？你不觉得这很冒险吗？”
“现在有很多人盯着他，除了今晚他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莫尼的人。今晚莫尼国的大佬诺烺也会来，莫尼的间谍应该在诺烺的随行人员中。这种重要的东西…你觉得他敢交给第三方转交么？”
冷飒盯着眼前的男人，“就一个问题，这资料…他是偷谁的？应该不是南六省的吧？否则，你直接带兵抄了他家，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怕找不到。”
傅凤城不语。
冷飒慢悠悠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傅凤城才轻叹了口气，“冷小姐，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
冷飒笑道，“有时候，太糊涂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吧。”傅凤城点点头，“东西是从京城的一家研究所带出来的，所以现在…不仅是我们盯着他，京城里甚至还有别的人也在盯着他。”
冷飒点点头，“我就知道…傅先生的礼物，不好收啊。”
“辛苦冷小姐了。”
冷飒嗤笑一声，“多谢傅先生对我这么有信心，如果我不小心失手，你可能真的又要换未婚妻了。”
“我相信冷小姐的能耐。”傅凤城说。
庄园里二楼上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商绯云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对男女，一边在心中将另外一对与他们做了对比。
啧，论养眼的话好像还是傅大少和冷家三小姐更胜一筹啊。
“听闻下月底四少爷和郑小姐就要成婚了，绯云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还没恭喜两位呢。”商绯云稍稍往后半靠着沙发，笑吟吟地望着跟前的一对璧人。
郑缨微微低头，脸上多了几分羞涩。
傅钰城倒是爽朗许多，“商会首客气了，到时候还请商会首一起来喝杯酒。”
商绯云呵呵一笑，眼眸妩媚妖娆，“到时候定要打扰四少的，只盼着四少不要嫌弃咱们这些人身份上不得台面就好了。”
“商会首言重了。”傅钰城笑道，“对了，听说我大哥今晚也来了？”
“不仅是大少来了，冷小姐也来了呢。”商绯云大方地承认。
郑缨和傅钰城对视了一眼，傅钰城微微蹙眉，“大哥如今身体不便，没想到还会来参加这样的聚会。”过了这些日子，傅钰城脸上的伤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一眼看过去似乎又恢复了他原本名门公子的体面和风度。
商绯云笑道：“四少当我这白夜庄园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更何况，就算真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敢吞傅家大公子啊。飞云会与大少相交多年，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请一请大少的。四少，您说是么？”
傅钰城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地光芒。
“以后，还请商会首多多指教。”傅钰城道。
商绯云有些惊讶，“呀，四少的意思是…督军那里……”
傅钰城道：“大哥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养伤，父亲也不希望大哥太过劳累，才让我分担一些。只是在下从前也没有打理过这些…实在是有些……”
“傅督军天纵英才，虎父岂会出犬子？四少定然很快就会上手，以后还请四少多多关照。”
傅钰城笑道：“商会首言重了，好说。”
商绯云从房间里出来，原本脸上的盈盈笑意瞬间就沉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关上的门，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刚转过拐角，就看到龙薄云正慵懒地靠着栏杆俯视楼下的大厅，看到她微微扬眉，“怎么？商会首看起来不太高兴啊。难不成是傅四少惹你生气了？”
商绯云扫了他一眼，冷笑道：“别着急，你很快也高兴不起来了。”
龙薄云微微皱眉，“傅督军当真打算移权给傅四少？”
商绯云走到他旁边，扶着跟前的栏杆，“傅大少的伤有多重谁也不知道，但是傅督军既然有此打算…只怕当真不怎么乐观。”
龙薄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傅凤城这个人虽然实在是难缠，但是…我更讨厌跟自以为是的蠢货打交道啊。”
“那龙门主要失望了，我看咱们这位四少如今正雄心勃勃呢。”商绯云嗤笑道。
“什么意思？”龙薄云蹙眉。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想起方才傅钰城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商绯云心中冷笑连连。傅钰城是不是真的以为他们这些人就真的都是他手里随便捏的蝼蚁了？
这话傅督军来说还差不多，他算什么东西？
瞥了龙薄云一眼，“龙门主不必担心啊，大不了，你还可以去投靠龙督军嘛。”
龙薄云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指环，“有趣，傅凤城十七岁的时候就无人敢小觑了，爷倒是有些好奇，他的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那就等着看吧。”商绯云懒洋洋地道。
正文 71、图纸（二更）
，
白夜庄园一年一度的聚会，说到底就是道上的大佬们决定整个南方乃至于整个安夏周边各国道上利益的聚会。来参加的自然都是各方有身份地位的大人物，其中甚至不乏官方的人。
飞云会在商绯云的父亲那一代达到了鼎盛，曾经一度甚至雄霸整个南方势力蔓延到了南边各国，因此这会议早些年便一直由飞云会主持。
之后商父突然被杀，虽然中断了几年但很快商绯云又撑起了飞云会。如今飞云会的势力比起她父亲在的时候自然是大大不如，但各方大佬大都愿意给商绯云这个面子，因此这几年的大会也一直是由飞云会来办的。
瓜分利益，商量新一年的各种事情，以及…解决恩怨。
官方如今还没有心思管束他们这些道上的势力，但并不表示他们就可以任意妄为。即便是有什么恩怨大多也私下解决，如果闹得太过分影响到了普通百姓和治安甚至挑衅官方的话，就不能怪官家不给面子了。
因此，这场大会也是解决各家势力恩怨的好机会。
冷飒坐在二楼的角落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一群大人物们吵得面红耳赤天翻地覆。
傅钰城和郑缨坐在这些人中间，倒像是两只进了狼群的小白兔。傅凤城那家伙反倒是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显然是没有出席这样的会议的意思。
冷飒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一个穿着长衫看起来有些富态却毫不和蔼可亲的光头。
等到会场的气氛到了最紧绷的时候，冷飒才看到那光头状似随意地退出了人群。他身份在这群大佬中也不算高，这会儿在场的人不是在忙着吵架就是在围观吵架，倒也没有人注意他的离开。
就算注意到了，只怕也只当他是去上厕所了。
看着他离开大厅，冷飒轻笑了一声也起身离开。
别墅左翼长长的走廊里，光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空无一人，立刻快步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他从厕所里出来，在洗手池边洗手的时候一个相貌平平无奇丝毫引不起别人注意的青年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光头侧身看了一眼身后某一个厕所隔间，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他出去，青年才走过去打开了那个隔间的门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了出来。
冷飒悠闲地靠着墙壁，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她堂堂银狐，竟然守在男人的厕所边上，真是亏大了。
看着那光头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大厅里，就跟他不动声色地离开一样。那青年却并没有回去，他只是一个随行的侍从，本身也没有资格参加那些大佬们的会议。
“哎呀！”
那青年脚步很快，在拐角的地方与一个端着盘子同样步履匆忙的少女迎面相撞，顿时被托盘里的酒水洒了一身。
“哎呀，对不起先生！”少女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的酒水连忙伸手想要去替那青年擦拭。
那青年后退了一步，在她碰到自己之前挡住了她，“你做什么？”
少女羞愧地红了眼睛，“对不起先生！我…汪小姐要我送点东西去她房间里，我一时着急就走快了。求你不要告诉管事，我…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青年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番，见那少女红着眼睛满是惊慌，方才挥挥手，“行了，你走吧。”
少女连连鞠躬，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东西，“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青年暗骂了一声晦气，转身而去。
冷飒从拐角处的墙壁后探出了一个头来，宾果！就是你了！
青年急匆匆地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里，关上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房间里没人，才连忙从湿了一片的衣服内衬袋中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密封好的纸卷。打开发现里面的纸卷一点也没有湿这才松了口气。
低头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一片污渍，男人将那折起来的纸夹进了一个笔记本封皮之中，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中。这才脱了衣服，走进浴室准备洗个澡。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片刻后房间的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个小缝。开门的人迟疑了片刻，确定里面的人在浴室里，门缝才开得大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冷飒目标准确地锁定了沙发上那搭着外衣的公文包，带着手套的双手不用两分钟就从里面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打开一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当是什么宝贝呢，浪费本姑娘的感情！
若是别的图纸冷飒或许还要懵逼，但这是一张速射机枪的设计图纸。只需要看两眼就能知道，这图纸上的设计如果做出成品，会比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性能提升不少，难怪傅凤城想要呢。
不过这玩意儿对冷飒来说却没什么意义。
眼珠子一转，冷飒并没有将图纸带走。
眼眸中露出了一个满是恶意戏谑的笑，冷飒反手抽出头上的一支簪子拧开，几滴淡蓝色的液体滴落在了图纸上迅速渗入图纸蔓延开来。不过片刻间，那图纸上最核心的一片地方就变得一片模糊。冷飒将簪子插回头上，又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将衣服和公文包摆回原样，查看了一下现场才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冷飒愉快地哼着歌儿回到了原本看戏的角落，大厅里的热闹依然还没有停歇。
“冷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冷飒回头看着一脸喜色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微微挑眉，“周先生？”
“没想到冷小姐还记得我？不如我请冷小姐喝一杯？”
冷飒看了一眼楼下，“周先生不去听听吗？”
周茂成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可听的，一堆人无聊吵架罢了。”
冷飒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周茂成这样的身份在那样的场合其实压根插不上话。
“冷小姐一个人也无聊，咱们找个安静地地方喝一杯如何？”周茂成笑问。
冷飒偏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笑道：“我不喝酒。”
“白夜山庄也不是只有酒的。”
冷飒想了想，方才点头，“行啊，这儿太吵了去后花园吧。”
周茂成眼睛一亮，他先前跟着冷飒和徐少鸣去后花园却没有找到人，这会儿这位小姐亲自邀请他去，是不是意味着……
“没问题，冷小姐请。”
正文 72、龙钺vs张静之（三更）
，
无论前厅闹成什么样子，后花园却依然一片宁静。
弥漫着玫瑰花香，亮如白昼的花园当真是小情侣们花前月下的最好场景。
不过此时花园里坐着的却不是一对情侣。
而是男人。
三个。
傅凤城对面先前商绯云和龙薄云坐的地方此时换上了两个青年男子。
一人穿着一身铁灰色制服，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如刀刻一般深邃英挺。他肤色比傅凤城和旁边另一人显得要深一些，是北方男人常有的健康色泽。只是坐在那里，身形挺直即便是一动不动也让人油然感到一股凛冽刚毅的男儿气概。
最让人瞩目的却是，他的眼眸并不是大多数安夏人的深棕色，而是带着几分淡淡的蓝灰。更让人觉得这人有一种高不可攀只可远观的气势。
另一个男子相较起盛气凌人的两个就显得要温和许多了，他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头发也规规矩矩的梳起，俊秀的眉宇间带着几分优雅清贵的韵味显然也是出身不凡。
只是此时，三个人虽然相对而坐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三人似乎都不着急，各自安静地坐着喝茶。
直到两个人影闯入了三人的视线，在一簇玫瑰花墙的后面，冷飒和周茂成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冷飒自然远远地就是看到了那地方坐着的三个人，也不在意。只是微微挑眉，转身对周茂成说，“周先生，我们坐那边吧。”
周茂成自然是冷飒说什么是什么，立刻满脸堆笑，“听冷小姐的。”
冷飒对他笑了笑，两人转身走进了不远处另一边的凉亭下。
“傅兄，那两位…你认识？”俊雅男子见傅凤城目光落在了冷飒身上，不由微微挑眉略带好奇地问道。
闻言另一人也立刻注意到了凉亭里的两个人，摸着下自己俊挺的下巴扬眉看向傅凤城，“雍城当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这姑娘的容貌倒是不输朝云公主。”
“冷家三小姐。”傅凤城淡淡道。
对面两人面上都露出了一丝惊讶，再次双双看向冷飒。
那俊雅男子轻笑一声，“帝师千金，果真不凡。说来若不是行程有些紧，我等也该前往冷家拜访冷老才是。”
那穿着制服的男子倒是有些不屑，轻哼了一声，“张公子赶时间我可不赶。不过…我这样的粗人，跟冷老说不到一块儿去，不去也罢。”
俊雅男子也不生气，反而笑道，“龙少难得南下，想必是要在雍城盘桓一些时日？还是要跟龙门主一起去江城？”
那穿着制服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北方巨擘龙啸的儿子龙钺，龙钺今年二十七岁，与如今地位有些摇摇欲坠的傅凤城不同，龙钺是龙家名副其实的少帅，地位稳固牢不可破。
龙钺往身后一靠，有些厌烦地瞥了那俊雅男子一眼，“张静之，你这人真让人厌烦。”
那俊雅男子也不生气，欠身道，“那真是要请龙少见谅了。”
龙钺嗤笑一声，站起身来道：“前面好像快要结束了，我就不陪你们俩耗着了，走了。”说完果然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龙少这脾气…凤城兄，咱们也走吧？”
傅凤城道：“我只是来凑个热闹，张兄自便。”
张静之微微挑眉，“我和龙钺才是凑热闹的，凤城兄这样的东道主都这样说，我们……”
傅凤城微微抬手，“今年的大会，傅家有我四弟参加。”
张静之眼神微变，点了点头，“那我先失陪了。”张静之即便是今天才到雍城的，却也不是真的不知道今晚傅钰城也来了。
“不送。”
傅凤城坐在原地，目送张静之走远方才开口，“少鸣，请冷小姐过来。”
“是。”后面传来徐少鸣的声音。
片刻后，冷飒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我辛辛苦苦干活，傅先生却坐在这里跟人喝茶聊天，好兴致啊。”冷飒站在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冷飒，挑眉道。
“冷小姐既然想与人喝茶聊天，为何不过来？”傅凤城问道。
冷飒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还是算了，那两位…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惹。”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何止是不好惹。”
冷飒扬眉，有些好奇，“似乎没听说国内那个帮会还有这样相貌不凡的人物啊。”还是两个。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冷小姐以为，这次大会只有道上的人参加吗？”
“官方？”冷飒道。
傅凤城点了点头，“冷小姐要不要猜猜看？”
冷飒往前俯身，下巴靠着桌面思索了片刻，“先走的那位看着…跟傅先生有几分相似，应当也是军旅出身吧？北方龙家，龙钺？”
傅凤城微微扬眉，“另一个呢？”
冷飒蹙眉，“该不会又是哪个皇子吧？”
傅凤城摇了摇头，“不，那是内阁首相张弼的公子，张静之。”
“哇哦。”冷飒有些惊叹，“一个小小的黑道大会，就能让整个安夏最出色的青年才俊都聚集于此？”
这倒不是假话，如今整个安夏虽然各方势力林立，但总的来说最大的也还是分三家的。北方四省龙啸，南六省傅政，以及掌控中枢的内阁首相。
而今晚聚集在这里的，龙家少帅，张家大公子，傅家两位少爷，今晚这白夜山庄可当真是蓬荜生辉了。
“他们自然不会是为了这次大会。”傅凤城道。
冷飒道：“难道是为了…所以，你们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其实啥都没谈，他俩就是为了牵制你？”毕竟傅凤城才是地头蛇，即便是行动不便能调动的资源肯定也比那两位多。
傅凤城淡定地道：“应该说是，互相牵制。”他动不了，其他两个自然也别想动了。
冷飒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上层贵胄的生活。”
傅凤城看了她一眼，“夫人慢慢就会懂了，我要的东西呢？”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下手了？”冷飒笑吟吟地问道。
“难道夫人是想告诉我，从你离开到现在将近三个小时，你其实什么都没做？”
冷飒叹了口气，“傅先生英明。”
傅凤城伸出手，冷飒眨了眨眼睛，对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这里。”
正文 73、大佬万岁！（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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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傅凤城的声音响起，“夫人，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什么好事。”
冷飒叹了口气，“不是我想看，要怪就怪那东西密封性不太好。另外…如果我不看，又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既然我看了，我想了想如果我拿走的话，被人发现了会很麻烦的。我也不确定如果我被抓住了，傅先生会不会捞我啊。”
看着傅凤城冷漠的眼神，冷飒微笑，“另外，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不小心往那东西上滴了两滴药水。等他发现的时候，早就无力回天了。”
傅凤城轻笑一声，“所以…冷小姐是想告诉我，现在只有你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也不是。”冷飒迟疑了一下，“画那副图纸的人肯定知道上面是什么的，还有那个接头的人，他肯定也看了。说不定…那个光头也看过。”
“画图纸的人已经死了。”傅凤城道，“至于那两个…你觉得他们看得懂还是敢临摹下来？”孟复升要是敢私下行事，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冷飒叹了口气，眼神无辜地望着他，“那你想要怎么样？你该不会想对我严刑拷打吧？傅少三思啊，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冷小姐不是说，我现在换未婚妻还来得及么？”傅凤城微微眯眼。
“开个玩笑嘛，好好的傅家大少夫人不当，我干嘛要换呢？”
傅凤城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也这么觉得。”冷飒坐直了身体，“不跟你开玩笑，回头就画给你。”
“你当真记下了？”傅凤城问。
冷飒耸耸肩，“要不我现在画给你？你还怕我耍你不成？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似乎相信了她，点了点头，“冷小姐想要什么？”
“疑心病太重不好。”冷飒劝道，顿了顿又问，“我真的不能把那几件首饰卖了？”
傅凤城冷飕飕地扫了她一眼，“你很缺钱？”
冷飒的表情很是感慨，“如果穷是一种病，我大概已经病入膏肓了。”
“……”傅凤城半晌无语，冷家这些年虽然没落了却也不至于穷到这个份儿上。况且冷飒自己手里还握着包括静姝在内的三家铺子，虽然是跟人合伙的，但是每个月能分的钱对于这个年纪的姑娘来说也已经是巨款了。
“明天我让少鸣给你送两万，算是这次的报酬。”傅凤城道。
冷飒眼睛一亮，顿时殷勤了十倍不止，“大佬万岁，大佬好人，大佬您以后有事儿尽管开口！”
“……”
“砰！”
一声巨响突然从前厅传来，傅凤城和冷飒都是一愣，离得远些的徐少鸣也立刻走了过来，“大少，是枪声！”
傅凤城点了点头，“去看看。”
徐少鸣点头，上前推起傅凤城和冷飒一起往前厅而去。
此时前厅里早已经一片混乱，一个人躺在血泊中，郑缨正脸色苍白地躲在傅钰城的怀中嘤嘤哭泣。
冷飒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位郑大小姐又是何必呢？怀着身孕还跟着傅钰城这么折腾，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不是说白夜山庄不能带武器吗？”冷飒问旁边的徐少鸣。
徐少鸣倒是有些无奈，低声解释，“防君子不防小人。”
冷飒点点头表示理解，因为她也带了东西进来。毕竟来的都是贵客，这时代又还没有什么高科技的检测机器，飞云会的人也只能大概检查一下大件儿的武器罢了，难不成还能真的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扒光了搜身？
扫了一眼现场，冷飒发现张静之和龙钺似乎都不在。
“大少。”
“出什么事了？”傅凤城看着迎上来的商绯云问道。
商绯云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没什么大事，江爷火气有些大，一时不慎…走火。”
走火当然不是真的走火。
傅凤城扬眉，商绯云俯身低声道，“信城的几个码头一向都是江爷和洪爷各占五成的，但是今年洪家想要八成。”
傅凤城微微皱眉，商绯云又补了一句，“四少也支持洪爷。”
傅凤城的目光落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傅钰城和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白色上下短衫长裤的老者身上。
商绯云过来，别人自然也看到了傅凤城。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冲了过来，“大少！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中年男子双眸赤红满脸的愤怒，回头瞪了一眼洪天赐和傅钰城，仿佛恨不得扑过去暴揍两人一顿。
洪天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江老弟，今年大少已经不管事儿了，你这不是为难大少么？”
中年男子咬着牙，“姓洪的你少倚老卖老！大不了劳资拼上底下的兄弟，大家都别过了！”
傅钰城拍拍被吓到了的郑缨，也走了过去。微微皱眉有些不悦，“江当家，你这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中年男子恨恨地道，“傅家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四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江家让出三成的收益，我手下那么多兄弟，他们难道不过日子了？”
傅钰城有些不耐烦地道，“洪老说了，会补偿你们。成立货运公司难道不比如今这样灰黑不明的帮会强？洪老也说了，江家可以直接入股。”
中年男子死咬着牙不说话，如果不是碍于傅钰城的身份他只怕就要直接破口大骂了。
“大少，求你为我手下的兄弟做主！”中年男子一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傅凤城的跟前。
“起来。”傅凤城皱了皱眉，沉声道。
中年男子不肯起身，愤然道：“大少，不是我江奎故意找事，是他们洪帮欺人太甚了啊！”
傅凤城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徐少鸣，徐少鸣立刻会意上前将人扶了起来。那中年男子想要挣扎，徐少鸣虽然看着并不如何强壮，扣着他的手却纹丝不动，“江爷，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这样不合适。”
“这件事，大少准备插手？”洪天赐望着傅凤城微微眯眼，仿佛在思量着着什么。
这些年傅凤城明面上其实是从不亲自插手道上的事情的，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代表傅家和官方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收敛一些。
道上这些人谁死谁活他不关心，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能闹得太大，影响到普通百姓。以及一些明显太过违规，触犯了官方底线的人和势力，这位傅少帅是从来不跟人讲道理的，都是直接带人给扫平了。
“洪帮主想改组洪帮？”傅凤城问道。
洪天赐笑了笑只是避重就轻，“只是想做个公司，许多事情处理起来也方便一些罢了。”
傅凤城点头，“好事情，我也觉得让各大帮会控制着船运码头不合适。既然洪帮主有此雄心壮志，那就南六省境内所有船运码头都一并改了吧。洪帮主认为如何？”
73、
洪天赐眼底的笑意顿时凝住了，定定地望着坐在轮椅里的傅凤城。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在场的许多不善目光也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开公司容易，但是公司和帮会可不是一个东西。如今安夏各地的当权者都还没有整顿帮派的意思，但如果他们自己要送人头，人家想必也不会拒绝的。
如今安夏各地的码头几乎都是被帮会独占了，但如果全部改组成正式公司，不仅是税收和各种官方管理，就只一点…别的商人同样也可以进来分一杯羹。到时候如果他们再敢用从前的手段阻止，普通小商人或许还有效，对上一些手眼通天的豪商只怕就不好使了。
“哈哈，大少太看得起咱们这些粗人了。”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笑道，“洪帮主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咱们这些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粗人，就靠着卖苦力赚几个钱养活下面的兄弟。什么公司不公司的，那些听着就洋气的东西，咱们这些人哪儿配得上啊。”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有人小声道，“洪帮助想改行改自己的便是了，怎么还染指起江家的地盘儿了？”
“看来这以后就得称呼一声…洪董事长，还是洪经理了？明年这聚会上是不是就看不到洪帮主了。”
一瞬间，洪天赐和洪帮几乎都被大半在场的人排斥了。
他自己贪心想要吞地盘不要紧，但如果惹怒了傅家，让官方盯上了他们可就不行了。官方不是不想整顿他们这些人，而是暂时腾不出手罢了。
洪天赐脸色变了变，干笑了两声，“大少说笑了，老朽这一把年纪了，难免偶尔会胡思乱想一些。”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既如此，一切照旧。”
“自然。”洪天赐垂眸道。
闻言那位江爷也连连向傅凤城鞠躬道谢，“多谢大少！多谢大少主持公道！”
旁边傅钰城还想说什么，傅凤城一道目光扫了过去，傅钰城瞬间闭上了嘴只是眉宇间还有几分不忿。
坐在远处的沙发里远离这一方喧闹的龙薄云轻晃着手里的红酒，看着众人轻笑了一声一仰头将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这一幕自然也被不少人看在了眼里，忍不住感叹，这傅四少比起大少还是太嫩了一些啊。
傅大少二十岁的时候，可比这位四少要镇得住场子得多。
不过傅大少九岁就被独自送出国念书，十六岁回来又在京城待了几年，可不是傅四少这样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亲娘眼睛的小少爷能比的。
难怪那旧时候的皇子皇孙们，都要极力避免长于妇人之手，这差距不就出来了么？
见事情解决了，商绯云提高了声音笑吟吟地对众人道，“各位辛苦了一晚上了，既然大家都没事儿了，我白夜山庄照例为各位准备了美酒佳肴，还望大家都能够宾至如归。”
“商会首客气了，每一年商会首都准备得贴心周到，谁能不满意？”一个男子笑道。
商绯云点头笑道，“黄爷过奖了，各位请。正事儿谈完了，就该好好放松享乐一番。是不是？”
白夜庄园占地面积广阔，屋子也多，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如果在参加一场宴会等到结束自然也差不多凌晨两三点了。更有不少人是远道而来的，因此大多数参会的人都住在白夜山庄。
“大少是不是和冷小姐也一起去吃点东西？”商绯云在傅凤城身边低声问道。
傅凤城抬头看了冷飒一眼，“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她回去。”
冷飒也点头，“今晚打扰商会首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就不麻烦了。”
商绯云也理解，“冷小姐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是该早些回去。上次在仙宫让冷小姐不悦，还请见谅。下次冷小姐尽管带朋友来，我亲自陪冷小姐玩儿。”
“商会首太客气了，商会首忙，就不用招呼我们了。”
“那两位慢走，我就不送了？”
傅凤城微微点头，“对了，替我给周厚德带一句话。”
商绯云有些意外，笑吟吟道，“大少您吩咐。”
“他要是不会管儿子，我就替他管。”
商绯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是老江湖了，当下面不改色地含笑应了下来，转头就吩咐人去查周公子今晚怎么得罪了傅凤城不提。
商绯云也确实忙，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匆匆去另一边的宴会厅招呼宾客了。来的都是各方大佬，谁的脾气都不见得好，谁也怠慢不得。
“傅大少这是要走了？”龙薄云慢悠悠地晃过来笑道。
傅凤城微微点头，“龙钺走了？”
龙薄云微微眯眼，轻笑一声，“大少说笑了，龙钺走没走，我怎么知道？”
“那就是还没走，我就不跟他道别了，麻烦龙门主带个话。”
“只是道别？”
傅凤城想了想，“老头子最近心情不好，别去他面前招摇，办完事赶紧走。”
龙薄云愣了愣，突然仿佛想明白什么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等他笑够了，方才一挑眉道，“我知道了，一定带到。”
“走吧。”傅凤城对冷飒道，“先送你回去。”
冷飒点头，“时间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等等！”
一行三人走出了大厅，身后才传来傅钰城的声音。
一直被人无视的傅钰城阴沉着脸追了上来，甚至顾不得在他身后跟着他的郑缨。
“四少要一起回去吗？”徐少鸣有些不解。
傅钰城根本没有理他，直接冲到了傅凤城面前，“你…什么意思？”
傅凤城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爹已经说了，白夜山庄的事情由我处置！你什么意思？！”
傅凤城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倦，“你如果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回去问问老头子。”
“我……”
“四少。”冷飒站在旁边看着傅钰城突然有些同情起傅夫人来了。
幸好傅家老二老三都被养废了，不然别说傅凤城废了就算傅凤城真的死了这傅钰城也没什么指望能继承傅家。即便是现在，傅扬城年纪还小，再过个五六年只怕都比傅钰城强。
冷飒轻笑一声，“傅家亲自站队支持洪门，你可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
傅钰城一愣，冷飒和傅凤城却没有给他回神的时间转身走了。
“等等！你算……”
“闭嘴！”傅凤城似乎终于用尽了所有耐心，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回头眼神阴冷地盯着傅钰城，“滚出去问问老头子该怎么做再说，你要是实在做不了，就让老二和老三来！”
“……”
看着三人的背影在夜色中越走越远，傅钰城忍不住咬牙，“傅、凤、城！不就是比我早生几年，有什么了不起！”
正文 74、谎言和真话（五更）
，
冷飒三人坐车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凌晨一点过了，不过傅凤城却并没有将冷飒直接送回冷家，而是让徐少鸣将车开到了他自己在城里的一处私产。
不得不说，身为傅家嫡长子，傅凤城确实是拥有了很多其他兄弟姐妹所没有的资源，傅钰城跟他关系恶劣或许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
毕竟无论是谁，面对一个明明同样的出身只是比自己年长几岁，却拥有一切超越自己的特权的兄弟都不会舒服的。
冷飒来不及参观这栋位于雍城富人区的别墅，就直接被傅凤城请进了书房。
看着摆放在自己跟前的纸笔，冷飒倒也不磨蹭耸耸肩直接拿起笔就下笔如飞。
傅凤城坐在对面专注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才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冷飒已经带给了他超乎原本想象的惊喜。
他可以不去问身为冷家三小姐的冷飒为什么会有超越许多人的身手，甚至是某些她绝对不应该掌握的技能。
但是…一个学文的姑娘是绝不会如此顺畅的画出如此复杂的设计图纸的。哪怕她能够过目不忘，记得和画出来差别也很大。只看她下笔的架势就能看出来，她非常熟练。
他可以确定，冷飒从小到大绝对没有机会接触到任何外来的可能教授她这方面姿势的人。
那就只能是冷家了，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冷家将一个孙女教导成这样，是想要做什么？
也不对…冷飒和冷老太爷的关系相当恶劣。
这不像是装出来的。
“想什么呢？”冷飒落下了最后一笔，抬起头来就看到某人正盯着自己眼神幽深也不知道想算计她什么。
傅凤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到了跟前的图纸上，却见图纸上有两处画得有些重，显然是画图的人故意为之。
“这是什么意思？”傅凤城去过图纸一边看着一边问。
冷飒将笔往旁边的笔筒里一抛，“那两个地方可能有点问题，帮你改了，不用谢。”
“你对枪械很了解？”傅凤城问道。
冷飒对他微微一笑，“你猜？”
傅凤城将图纸放到一边，“我能问问…冷小姐是如何学会这些知识的吗？比如说…枪械，又比如说你的身手，似乎感知力也相当敏锐。如果需要的话，我相信冷小姐还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间谍。”
冷飒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惜她的容貌气质胜在清冷精致，好处是非常漂亮。坏处是略带侵略性，卖萌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对上傅凤城无动于衷的眼神，冷飒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轻咳了一声，认真地道，“我其实…是个天才。”
“从某方面说，冷小姐确实是个天才。”傅凤城赞成地点头，“所以呢？”
冷飒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是这样的，虽然我是个天才但是我祖父从小就跟我说女孩子要低调，要三从四德所以我一直没发现自己是个天才。知道有一天我看了一本国外的，里面写了一个外国女…间谍，我觉得她特别英姿飒爽，特别帅，立志向她学习。所以我就开始努力学习一些技能，然后我才发现，我果然是个天才。无论什么都一学就会！”
傅凤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猜，如果我说想看看这本书的话，过几天冷小姐应该真的能给我一本国外的间谍？应该能比几本书写的好看一点吧？”
傅凤城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个薄薄的册子放在冷飒跟前。冷飒低头逐一看了过去——《将军教子》、《爱你，我愿与世界为敌》、《嫂嫂，再爱我一次》。
冷飒干笑着往椅背上靠了靠，虽然知道傅凤城并不能站起来掐死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写的不错，看来这两年大学没白上。”傅凤城道，“你说，我若是将这些交给文学院的各位教授品鉴，会如何？”
冷飒大惊，“大少三思！”文学院那些老头要是知道她写三流艳情，还不喷死她。
“说罢。”
冷飒一咬牙，“是这样的，某年某日我遇到了一个神秘人，他说看我很有前途打算培养我帮他们干活。我当时刚上初中二年级，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女，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但是还没等我学成，他一不小心吃饭把自己噎死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该给谁干活，所以…我只好继续念书了。”
“你根本没上过初中。”胡说八道。
“你歧视我！”冷飒拍案而起。
傅凤城冷冷地瞥着她，“装疯卖傻有用么？你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冷飒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真相。三年前我有一次掉进了水里，醒过来之后自然而然就会了很多原本不会的东西。大爷，这次我真的没骗你。”
她这次说的是真话，至于傅凤城相不相信就不关她的事了。
不过她还是希望傅凤城相信的，毕竟…她既不想天天被人监视，也不想过逃亡的日子。
“……”只看表情就知道，傅大少明显不信。
冷飒摊手，“行吧，你爱怎么想怎么想。直说，你想怎么办吧？”
“……”傅凤城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办。
冷飒见状有些无奈地摊手，“你看，原本你也没打算干吗何必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呢？我就是个小人物，就想自己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地过日子，真的跟你大少爷没什么冲突。我对叛国啊当细作间谍啊什么的，就更没兴趣了。”
“你是故意的？”傅凤城微微挑眉看着她。
冷飒下巴抵着桌面，“也不是，但是老是被人盯着会不舒服的，万一我哪天一时忍不住弄死两个，对大家都不好，对吧？”
傅凤城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颚，“我不在乎你想做什么，但是…别被我抓住把柄。明白么？”
冷飒笑容真挚，“大少，你真是个好人。”
“呵。”
“你放心，我一定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地当个傅家大少夫人，绝对不会让你丢脸的！”冷飒殷勤地道。
傅凤城不以为然，“规规矩矩，安安分分？所以你故意去挑衅夫人？”
“我这是在为我自己争取自由。”
“你认为，自由和规矩，安分是同义词？”
“法无禁止即自由，挑衅夫人又不犯法。”
傅凤城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勇气可嘉，继续保持。”
“没问题。”冷飒心情愉悦，“为了感谢大少的理解和支持，过几天我们学校校庆，请你看我跳舞啊。来吗？”
约吗？帅哥。
“……”
正文 75、放权（六更）
，
因为夜不归宿，冷飒回到家被冷二老爷和二夫人狠狠地说了一顿。
但是昨晚刚刚到手的三万块很好的弥补了这件事对冷飒的心理伤害，不差钱的傅大少表示多出来的一万是给她修图纸的辛苦费。
太穷了的冷三小姐差点忍不住想要把自己脑子里的图纸都卖出去了。
忍了忍，总算是忍不住了。
改一改图纸就算了，她要再多卖点东西出来，傅凤城真能把她当怪物关起来了。
刚到学校里，还没来得及进教室就被早就等候着的宋璇三人拉到了人少的角落。
“怎么了？”冷飒无奈地看着明显兴奋地三人。
“飒飒，白夜山庄！你昨晚去了吗？”
冷飒点头，“去了啊。”
“怎么样？怎么样？好玩吗？”安露西也很亢奋，年轻的女孩子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白夜山庄这种地方又正好是她们几乎没有机会涉足的地方。
就算她们家里再有背景有权势，家里人也不会允许他们踏足那样的地方的。
冷飒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玩的，一群人开个会什么的吧？”确实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她去搞了点事情以外。不过莫尼人似乎并不敢将事情闹大，竟然一直没听到白夜山庄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啊？”白曦有些失望，“真的不好玩啊？”
冷飒有些无奈，“人家好歹也是一年一度的大会，是议事的不是玩儿的，严肃一点好吗？”
白曦叹了口气，“好吧，那是不是有很多大佬？”
冷飒点点头，“那倒是。”
“听说…龙薄云长得特别好看？虽然报纸上也有一两张照片，不过太糊了看不太清楚。”
冷飒想了想龙薄云的模样，“是挺好看的。”
“比傅大少还好看？”
“不一样的好看吧？”冷飒表示她还是更欣赏傅大少那一款的，龙薄云那样的老妖精她吃不消。
宋璇偏着头，“我听说…今年京城和龙家也派人来了？”
冷飒看了宋璇一眼，“张静之和龙钺都来了。”
“哇哦。”三人都不由得吸了口气，宋璇蹙眉，“往年京城和龙家可没有关注这个事情，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冷飒耸耸肩，“或许吧。”张静之和龙钺自然不是为了白夜山庄的大会来的。
白曦叹了口气，“龙少帅和傅大少并称安夏双璧，听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啊。”
安露西有些奇怪，“你们家不是在北方吗？你没见过龙少帅？”
白曦眨了眨眼睛，“可能…小时候见过，算不算？”
安露西推了推眼镜，“我倒是觉得，张家大公子更好看一些。”
三人一起看向宋璇，宋璇想了想，“这个…我觉得，还是卫长修更好看一点吧？”
“卫长修和张静之不是一个款式吗？”白曦疑惑。
宋璇思索了片刻，“总还是有点不一样吧？”
“嗯，卫长修喜欢穿长衫，张静之喜欢穿西装。”
“……”她不是说这个。
傅家书房里
傅钰城正站在书桌前面被傅督军骂得面如土色，就连站在门外的守卫都能听到傅督军那震天的怒吼。
傅钰城眼中也满是不甘，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道，“爹，我做错了什么！那些人乱七八糟的还每年开什么大会！还不是因为爹你对那些人太过放任了！”
傅督军回头看着他，差点被他气乐了，“感情你还是替我分忧了？”
傅钰城抬起头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
“我觉得，那些帮派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只要能将那些大势力全部收拢，剩下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
傅督军点点头，“想法很好，你的办法就是拉拢几个大帮派，吞并小的？你觉得…把洪帮养大了，洪天赐就会对你言听计从，心甘情愿地交出洪帮？”傅钰城有些不屑地道，“难道洪天赐还敢违抗傅家不成？既然龙薄云和商绯云不识相，拉拢洪天赐有什么不对？”
傅督军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洪帮和龙门、甚至飞云会存在的时间比傅家崛起还长？！你以为他们的势力就只是单纯只在南六省？你有本事把他们一网打尽么？别说是龙门和飞云会，就是洪天赐那个老东西，把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你也未必能知道。”
关键是，他现在盯着京城和龙家都来不及，谁有功夫去理会那些乌合之众？故意给自己找事儿么？
傅钰城皱眉，“爹，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在傅钰城看来，那些道上的乌合之众，即便是如龙门洪帮这样的，也不过就是体量大了一些而已。但是再大，难道还能与傅家抗衡？
傅督军抬头望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行，既然你信心十足，你就看着办吧。弄砸了，别指望你劳资给你收拾烂摊子！”
闻言，傅钰城眼睛不由得一亮，“那…爹，洪帮和江家……”
傅督军微微蹙眉，“这件事已经过了，不必再提。”
也就是说，昨晚傅凤城的决定依然有效。
傅钰城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提前预防，“爹，既然这是交给我处置，那大哥那边……”要是他每做一件事，傅凤城都跑出来插一脚，那他还做什么？
傅督军微微眯眼，“知道了，我会提醒老大让他不要插手这些。”
傅钰城大喜，谢过了傅督军转身出去了。能让傅督军亲口说出让傅凤城不要插手这件事，自然比区区一个江家来得重要的多。
等到傅钰城出去，站在傅督军身边的侍从官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督军，这…真的任由四少去做？只怕……”
傅督军一挥手，“无妨，都是些小事也闹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幺蛾子。多吃点亏，他就知道自己差在哪儿了。”
“督军用心良苦。”
傅督军叹了口气，“老四恐怕还觉得我偏心老大呢。”
“四少还年轻。”二十岁，确实是太过年轻了一些。
“他觉得他大哥十六岁就开始接手事务了，觉得我对他不公。他哪里知道老大那些年是怎么长大的？他又是怎么长大的？”傅督军有些遗憾，“当真是被他娘惯坏了，真要玩心计，只怕他连老大十二岁的时候都玩不过。”
闻言，侍从官也不由一笑，“大少天纵奇才，只怕没几个人比得上。”傅大少九岁被送出国读书，十二岁就能在国外的学校里称王称霸了。十四岁就能完全独立，不用家里的一分钱，甚至回国的时候自己还积累了不少的资金。这哪里是寻常的年轻人能比得上的。
傅督军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凤城啊…别让劳资知道是谁下得手，不然……”说到后面，语气里已经杀意凛然了。
对于傅凤城的伤，傅督军不是不难过，不是不愤怒，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凶手剥皮削骨。
“有什么消息了吗？”
侍从官摇头，“暂时还没有，对方收尾做得很干净。”
“继续查！”
“是，督军！”
“对了，张家和龙家那两个小子……”傅督军微微眯眼，“昨晚没见老四？”
侍从官道：“没有，昨晚张公子和龙少帅一直跟大少在一起，没见过别人。”
傅督军轻叹了口气，“你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吗？”
侍从官自然明白，但他只会摇头。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这两个小子，是根本没将老四放在眼里呢。算了，你去把老大叫来。”
“是。”
正文 76、教子（一更）
傅钰城出了书房，心情愉悦地正打算出门，就遇到了傅夫人派来请他的丫头。无奈只得转了个方向，跟着丫头一起往后院傅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娘。”
傅夫人正独自一人坐在花厅里对着棋盘下棋。
傅督军如今虽然有四房姨太太，不过傅家后院里那些所谓的勾心斗角的事情倒是不多。
一来是傅督军对傅夫人算是尊重，家里的事情寻常都听傅夫人的安排，姨太太们插不上手。二是傅夫人生了二子一女，在傅家地位稳固且自己手段强硬，早年间爱兴风作浪的如今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几丈高了。
说起来傅夫人这辈子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了，即便是早年不怎么受婆婆喜爱，但傅老太太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老太婆，而且两年前就过世了，如今傅夫人着实是不该有什么烦心事了。
只可惜，人生在世总是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烦心事的。
俗称没事找事。
看到傅钰城进来，傅夫人含笑对他招招手，“你爹叫你去做什么了？”
傅钰城顿时垮下了脸，“还能有什么？我爹把我叫过去骂了我一顿。”
傅夫人蹙眉，“怎么又惹你爹不痛快了？”
傅钰城在她跟前坐下，没好气地道：“娘，这是我找他不痛快吗？分明是他看我不顺眼啊。”
傅夫人拍了儿子一把，带着几分宠溺地道：“胡说，好端端的你爹怎么就看你不顺眼了？”
傅钰城轻哼了一声，“有大哥在，他能看谁顺眼？”
“怎么回事？”
“还不是昨晚白夜山庄的事儿？明明是他让我去办的，结果大哥一出面他就又向着大哥，把我给狠狠地骂了一顿！”说起这个，傅钰城心里还有些意难平，“到头来，倒是我里外不是人了！”
傅夫人揉了揉眉心，“你好好跟娘说说。”
傅钰城这才将昨晚在白夜山庄发生的事情仔细跟傅夫人说了一遍。
听完了傅夫人有些头疼地望着傅钰城。傅钰城有些茫然，“娘，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傅夫人摇摇头，“娘不是说你做错了，而是…你做得太难看了。”
“什么意思？不是娘你说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
傅夫人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收拢自己的人才和心腹，但是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拉拢洪帮，你让你爹怎么想？你怎么不想想你大哥是怎么做的？”
闻言傅钰城有些不高兴起来，“又是他！你们怎么总是说他！”
“你不高兴也没法子。”傅夫人对儿子毫不客气，“你爹这么满意你大哥，就是因为他懂分寸。你这才刚接手，就迫不及待地拉拢洪帮的人，还有之前跟京城萧郡王家的人见面，你以为你爹不知道？还有你大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大哥。你敬着他一些总是没错的，以后不许再随便和他发生冲突。”
傅钰城皱眉，“娘，你不是也不……”
傅夫人眼眸微沉，“我怎么待他是我的事，你是做弟弟的就不许对他无礼，特别是在你爹和外人面前！就说你和郑缨的事情，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她再好也是你大哥的未婚妻，你怎么下得了手的？”
说到这个，傅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儿子的脑门，“你看看，现在外面都是些什么话！”
傅钰城有些郁闷，“娘，我和阿缨…阿缨有什么不好的？郑家还管着南六省的财政，如今这雍城，谁能比得上她？”
傅夫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戳过的地方，“都是娘没用，也是你外公家太薄弱了，若不然……”若不是因为这个，她岂能容得下郑缨？
“娘，这怎么能怪您。”傅钰城安慰道。
傅夫人语重心长地道，“总之，你听娘的话。这些事儿都急不得，还有你大哥那里，他已经那样了，你以后只记得他是你大哥，敬着一些。还有那个…冷家那个。”提起冷飒傅夫人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别去招惹她。”
“冷明玥老是冲撞娘，分明就是故意的，还要让着她？娘您这也太委屈了。”
“你也知道她是故意的？”傅夫人没好气地说，顿了顿又说，“幸好这桩婚事没成，不然……”她这个儿子只怕是压不住那牙尖嘴利的冷明玥。
“冷家不算什么，就算是萧郡王家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安亲王还在，冷家就不能得罪的太死了。”傅夫人道。
安亲王就是二十多年前退位的安夏前任皇帝，也就是冷老太爷曾经教过的那位皇帝。虽然安亲王如今完全不管事了，但是当年他对冷老太爷可是尊敬有加的，就算是如今每年也照常让人送礼问候。
谁也不知道这位退位许久的安亲王手里到底还有什么底牌，但是真的一无所有的退位皇帝能活到现在么？
傅钰城小声道，“那也得她不要来招惹我们。”
“行了，阿缨肚子里也已经三个多月了。等你们结婚后也差不多到学期末了，之后就让她休学，好好在家里待着吧。”傅夫人吩咐道。
傅钰城迟疑了一下，“娘，其实…阿缨还年轻，而且再有两年就该毕业了。就这么休学有些可惜了。”
傅夫人瞥了他一眼，“不然你让我怎么办？她生完孩子不用养养身子？孩子怎么办？这学期过完，你也要去军中历练了，到时候生完了孩子给我照顾？如果之后她再有孕了，又要怎么办？”
“可是阿缨……”
傅夫人微微眯眼，“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都讲究什么追求事业，独立女性。既然这样…你们搞这些做什么？她好好嫁给凤城，谁还能拦着她追求事业不成？你结了婚就是大人了，不让妻子照顾你，难道还要我这做娘的为你操心这操心那？”
“娘……”
“就这么说定了。”傅夫人冷冷道：“你自己去问她，她要是不乐意也无妨，回头我再给你找个人帮着她一起分担就是了。如今是新时代了，不讲究什么纳妾，纳姨太太的事儿。但是她若是连自己分内的事情都做不了，还不准我找个能做的人来？”
见傅夫人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傅钰城只得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娘。我会和阿缨商量的。”
“这才乖。”傅夫人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好好做你的事儿，别的有娘替你看着呢。”
“是，娘。”
傅夫人顿了一下，“对了，你舅舅和你表哥……”
闻言，傅钰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娘，你说他们做什么？”那天他帮着冯家人说话，并不代表傅钰城就喜欢冯家人。
傅夫人叹了口气，“到底是你亲舅舅，你看看能不能帮他们安排个营生。自己人也放心一些，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呢。”
傅钰城点点头，“知道了，我会看着安排的。”
正文 77、空手而回（二更）
徐少鸣推着龙椅走进书房，对傅督军行过礼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傅督军看着坐在轮椅里的儿子，“事情办成了？”
傅凤城将一张纸卷递了过去，傅督军接过了看了一眼，“确定是真的？”笔迹看着有些新。
傅凤城道：“是不是原本的那份我不知道，但至少这一份足够有价值。”虽然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份图纸就是原本的那一份，但至少他也是懂行的，只看手里这份图纸的价值已经足够让人满意。
傅督军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和好奇，“听说昨晚一整晚，张静之和龙钺都在盯着你，你是怎么拿到东西的？”
傅凤城淡定地道：“这个父亲就不必知道了。”
傅督军轻笑了一声，“你这小子…罢了，这事儿还是交给你办，你有分寸不必我叮嘱你？”
傅凤城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傅督军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既然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也该振作起来了。至于你的腿…你放心，爹会继续找人的，国内找不到就去国外找，总能想到办法地。但是你记住，我傅政的儿子，就算真瘸了也不能一蹶不振真变成个废物！明白么？”
“父亲有空操心我，还是多操心操心老四吧。”傅凤城毫不客气地道。
傅督军有些头痛，“老四这些年，真是被你娘给惯坏了！屁事不懂，主意倒是大得很！”
“这要怪谁？”傅凤城微微扬眉。
这些年，他真正在家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超过三年，这个锅他可不背。
“滚出去！”傅督军恼羞成怒，没好气地吼道。
傅凤城点点头，自己将轮椅的方向一转就往外面去了。
身后傅督军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听说昨晚你把冷家那丫头也带到白夜山庄去了？”
傅凤城回头看着他，傅政有些警惕地道，“你想说什么？”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如果她真成了你儿媳妇，将来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培养她比把老四培养成材靠谱。”
“你给我滚蛋！”
傅督军怒气冲冲地看着傅凤城消失在门外，好一会儿脸上的怒气才渐渐平息下来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地笑意。
“这小子…竟敢对冷家的丫头如此看重么？我倒要看看，那丫头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你说出这种话来？”傅督军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拉开抽屉，一张有些发黄的老照片躺在抽屉里。
照片上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少女抱着两本书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正笑盈盈地望着前方。
片刻后，傅督军重重地关上了抽屉，愤愤道，“劳资最讨厌这种女人了！女人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带孩子！出去到处乱晃什么晃！”
郑家
听说傅钰城来了，郑缨立刻穿了身衣服画了个淡妆下楼来了。
“钰城。”
傅钰城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看着从楼上下来满脸欢喜的郑缨脸色也不由柔和了许多。
“阿缨，慢点。”
“没事儿。”郑缨笑道，“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儿？更何况，现在月份还小呢。”
“就是小，才要小心。我娘说，前三个月最危险了。”傅钰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委屈你了，昨晚没吓着你吧？”
郑缨拉着傅钰城回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是有点吓到了，不过…睡了一觉就好多了。我又不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小女子，还能被这点阵仗吓到不成？”
“四少，您可别听我们小姐胡说。她昨晚还做噩梦来了。”旁边的丫头笑着插嘴道。
“春娟！”郑缨没好气地瞪了小丫头一眼。
傅钰城心疼地搂着她，“抱歉，我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
郑缨靠着他摇了摇头，“别这样说，我…我既然要做你的妻子，自然是什么事都愿意与你一起面对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傅钰城眼中越发愧疚起来，“阿缨，对不起…我娘还是……”
郑缨笑容微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摇摇头，“没什么，我知道了。原本不也说好了吗？我休学两年。没关系的，我还年轻，而且夫人考虑得也周到，孩子还小需要妈妈照顾。不然你也忙我也忙，说不定等孩子长大了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
“阿缨，委屈你了。”傅钰城感动地道。
郑缨笑道：“委屈什么？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是！我保证，等孩子大一些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郑缨点点头，“嗯，我相信你。对了，过几天的校庆，夫人那边……”
傅钰城笑道，“我娘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老古板，校庆你都参加了两年了，娘不是也没什么吗？”
郑缨有些羞涩地微微低头，“今年不是不一样吗？”
傅钰城浑不在意，“只是坐着弹弹琴，能有什么问题？而且，今年我爹应该也会去，说不定我娘也会去。到时候…看到你为咱们傅家争光，我娘说不定也会高兴呢。”
郑缨嫣然一笑，“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了，啊…对了，听说今年冷小姐也会参加。”
对此傅钰城却嗤之以鼻，“她能有什么出众的才艺？别到时候丢尽了冷家和傅家的脸才好。”
“别胡说，冷小姐既然肯参加，想必也是有些把握的。”
傅钰城轻哼了一声，“那就拭目以待吧，她就算有几分本事，又怎么比得过阿缨？”
郑缨轻叹了口气，“你说的对，确实是到时候看了才能知道。”
此时的雍城火车站，北上的列车前两路人马正好相遇了。
龙钺挑眉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青年，“张公子这是要回京城？”
与龙钺的桀骜不同，张静之无论什么场合都是温文尔雅风采照人的，“龙少帅，真是巧了。我还以为你要去江城一趟呢，这是要直接回北方？”
龙钺轻哼了一声，“忙呢，本少帅可没张公子这么清闲。”
张静之扶了一下眼睛，笑道，“说得是。如此，龙少帅先请。”
“反正也无聊，一起喝一杯？”
张静之思索了片刻，欣然允诺，“也好，少帅请。”
进了龙少帅专属的车厢坐下来，龙钺随手从一边的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朝张静之晃了晃。张静之笑道，“我不善饮酒，恐怕不能让龙少帅尽兴。”
龙钺轻哼了一声，将那瓶酒放了回去换了另一瓶过来。一人到了一杯，龙钺喝了一口才开口道，“看来张公子这次雍城之行，不太顺心啊。”
张静之坦然一笑，“少帅不也是一样空手而回？少帅觉得…东西被谁拿走了？”
龙钺微微眯眼，“傅凤城。”
无论是龙钺还是张静之都没有把傅钰城放在眼里，两位天之骄子双双失手竟然也没有恼羞成怒。张静之轻叹了口气道，“也罢，进了南六省的地界，还能从傅家嘴里夺食可能性原本也不高。”
龙钺轻晃着手里的酒杯，低哼了一声道，“我们家老头说，我要真能从傅凤城手里抢到东西，说不定就要缺胳膊少腿的离开南六省了。”
“龙督军竟然这么说？”张静之有些惊讶地挑眉道，“这两年大家都还在讨论，南凤北龙，安夏双璧到底谁能成为新一代年轻人中的领军者，如今凤城兄成了这样…这个时候龙少帅确实不该去招惹傅督军。”傅政可不是个讲究的人，惹毛了他真敢废了龙钺。
张静之叹了口气，“算了，这次傅家抢先一步也只能认栽了。那个孟复升，想必也不用咱们管了傅家自会处理。我倒是有些好奇…傅家那位大少夫人，少帅怎么看？”
“很不错。”龙钺道。
张静之有些诧异，“能让少帅说一声不错可不容易。”而且还是很不错。
“傅家……”
龙钺冷冷道：“傅凤城如果连弟弟都斗不过，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张静之沉默了片刻，方才点了下头，“少帅说得不错，傅家以后如何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车厢里，两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声音清脆。
正文 78、贱人自有天收！（三更）
，
转眼间就到了安澜大学的校庆日。所谓校庆自然不是古时安澜学院成立的日子，而是近代安澜学院改建为安澜女子大学的日子，至于后来又改为男女同校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因为历史背景的缘故，安澜大学一直都是阴盛阳衰，男孩子们对校庆这样的日子也一直不怎么积极就是了。
这天一整天学校都不用上课，一大早谢安澜到了学校就看到学生们已经忙碌了起来。往日里优雅宁静的校园今天却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冷飒，冷飒！”
负责编舞和教冷飒跳舞的陈静急匆匆地跑进来，一把抓起冷飒就要往外走。
冷飒不解地拽住她，“怎么了？”
“快跟我走。”陈静着急地说，“刚刚我们班的男生去拿衣服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有两件衣服弄坏了！”
“很严重吗？”
陈静秀丽的小脸上满是暴躁，“原本倒是不严重，反正我妈她们舞团里也能借到那种伴舞的衣服，就算没有咱们定制的好看，也能凑合！但是！”
陈静一双杏眼直冒火光，“我专门替你设计的那件衣服也弄坏了！这个时候，我们上哪儿去找合适的衣服啊？舞团里不管是我妈还是另外两个主舞的身形都跟你有差距，而且…而且款式也不适合！”
说到此处，陈静气得有些想哭。
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同学们纷纷围着她安慰，“阿静你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总会有法子的。这不是要傍晚才开始么？咱们还有大半天时间呢。”
冷飒伸手按住陈静气得发抖地双肩，“大家说得对，别急。咱们会有办法的。”
陈静恨恨地瞪了一眼有些垂头丧气地几个男生，“早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不靠谱！别人说几句好听的，你们就鬼迷心窍了！”
几个男生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等回头我再找陈月那个贱人算账！”说罢，陈静冷哼了一声拉着冷飒就往外走去，“飒飒，我们快走。”
“这跟陈月又有什么……”看着仿佛耳朵里都能喷出火来了的小暴龙，冷飒识趣地闭嘴了回头对身后的人说，“白曦回来帮我跟她说一声，我有事中午不吃饭了！”
陈茵拉着冷飒急匆匆地往校门外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妆容精致的少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陈月！”陈静咬牙切齿地瞪着领头的女声。
那女生对着陈静嫣然一笑，“啊，小静啊。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听说你们班的舞衣坏了？要不要我帮忙啊？”
冷飒微微皱眉，看着眼前几个女生眼里明显的幸灾乐祸。特别是这个叫陈月的女生，眼里明晃晃地恶意和得意都要溢出来了。
陈静冷笑了一声，“陈月，你说我要是这会儿把你的脸抽肿了，你还好意思上台吗？”
陈月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也不用上台！”陈月冷笑着上前两步。
“你想干什么？”！几个女生连忙拦在陈月前面，一边叫着，“快来人啊，有人要打人了！”
“打人了！”
冷飒伸手拉住陈静，“陈静，冷静一点。”
陈静咬牙，“我早就想抽这个贱人了！”
“咱们还有正事，回头再说。”冷飒低声说。
陈静想起自己的事情，终于忍了下来，“我们走！”
陈月几个人见她们要走，立刻又得意起来，“怎么走了？”
“能不走么？现在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赶上。”
“就算赶上有什么用？连她妈妈都承认她比不过阿月……”
冷飒脚下一顿，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地转身要走的几个女生，微微眯眼脚下轻轻踢向了路边的一个石子。
那石子立刻朝着前方滚了过去，正好滚到陈月脚边。陈月没看地面，一脚踩上去脚下一歪不由惊叫一声朝着旁边倒去，正好跌在了旁边女生的身上。
“哎呀！”
“阿月小心！”
“我的脚……”
“怎么样？有没有伤着？你晚上要上台，可千万不能……”
陈月闻言，也是脸色一白。连忙扶着身边的女生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应…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没事就好……”
还没走远的陈静自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回头看到她们乱成一团陈月吓得不轻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活该！叫她得意！果然是贱人自有天收！真的摔瘸了才好呢！”
看着她一脸畅快的表情，冷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陈静带着冷飒去了一家她熟悉的专门做演出服饰的店里。
见到两人进来，店里的老板立刻熟稔的迎了上来，“小静，你来了。”
“方姨，衣服怎么样了？”陈静着急地问道。
老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损毁的太严重了，只怕是补不了。你们这些孩子…怎么糟蹋衣服的？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陈静急得直跺脚，“方姨，你想想法子吧。这个真的很重要，今晚就要用。”
老板对两人招招手，带着两人往里面去，一边走一边说，“这件衣服的材质特殊，你给我直接撕了一个大口子不说，还有好大一块磨坏了，这你让我怎么给你修？你们是把它放到地上摩擦吗？这只是一件衣服，不是铁皮！”
陈静郁闷地低下了头。
“如果时间够，倒也不是不能给你修得完好如初。但是这衣服用了我多少天工期你也知道。你说现在来得及吗？”老板无奈地看着两人。
说话间，三人就进了放置衣服的房间，宽敞的房间中央一件红色的舞衣被穿在人台上。
这确实是一件非常让人惊艳的舞衣，完美的正红色被织入了金银双色丝线交错，衣服是按照古画《天女舞寿图》里的样式修改而成的。比起画中的衣袂翩然飘飘欲仙，显得更有红尘气，大红色更添了几分妩媚和妖娆。
衣服上还缀着精致的花边和珍珠，只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惊叹。
只是此时，衣服的后背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一片衣袖一大块被磨破了不说，就连领口都染上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污渍。
看着衣服，陈静终于忍不住抹眼泪了，“陈月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老板一惊，“这事儿跟陈月有关系？”
陈静气鼓鼓地说不出话来，老板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你妈说过，你那个堂姐…不是个省油的灯。唉…别着急，我再替你想想法子。实在不行，我店里还有几件新衣裳，也有两件红色的，虽然不如这件，总比没有好。”
陈静抹着眼泪点点头，“谢谢你方姨。”
老板安慰地拍了拍陈静。
冷飒打量着舞衣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老板，既然无法恢复原样，那改一改行不行？”
老板一怔，这才扭头打量着冷飒。
陈静连忙说，“方姨，你忘啦？这是冷飒，她之前过来量过身啊。衣服就是她要穿的。”
“我当然记得。”老板没好气地瞪了陈静一眼，又回头对冷飒说，“不是不能改，只是…一来时间太赶了，二来…你也看到这衣服毁成什么样子了，要赶时间的话，改出来我怕你不敢穿。”
因为顾忌冷家和傅家，陈静和老板商量设计衣服的时候还是相对保守的。所以她们选得参照物是天女图而不是飞天图。
长裙，广袖，裙摆飘飘。
冷飒当然也明白老板的意思，“没关系，我有点想法还请老板指点。”
老板打量了冷飒好一会儿，轻笑了一声，“冷小姐很有意思，来吧。”
正文 79、乱咬人（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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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
安静的书房里，徐少鸣背脊挺直地站在书桌前看着傅凤城面无表情地翻着手中的卷宗欲言又止。
“孟复升这两天有什么动静？”傅凤城突然开口问道。
徐少鸣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我们一直派人盯着他，没有什么反应每天依然照常作息。”
傅凤城微微蹙眉，“跟他接头的人呢？”
“那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前天已经跟着诺烺离开了安夏，回莫尼了。我们的人一路看着他们船上的，上船之后会有人处理的。”说到这里，徐少鸣也有些奇怪，“冷小姐说图纸已经被她毁了，对方难道完全没有发现？”
傅凤城淡淡道，“你觉得他们能有什么反应？大张旗鼓在雍城追查抓人么？”
徐少鸣想了想，点头道：“也对。”那些人本身就来路不正，别说是东西被毁了，就算是死人了只怕也不敢在雍城里闹大。
傅凤城吩咐道，“让那边注意一些，最近进出雍城的人都要注意。”
“大少的意思是……”
傅凤城道：“孟复升和莫尼人在雍城没法子，不代表别人也没法子。”
徐少鸣皱眉，“大少的意思是…孟复升会将图纸可能在我们手里的消息告诉别人？”
傅凤城点了点头，“张静之和龙钺亲自跑这一趟，可见别人也很看重这次的设计。不管孟复升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拿的，只要有一丝消息，他们都不会放过的。”
徐少鸣点头称是，迟疑了一下，“最近四少跟洪天赐走得近，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孟复升是莫尼的细作，又是洪天赐的左右手。如此一来他也很有可能会接触到四少，万一不小心……
傅凤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徐少鸣立刻会意，“明白了。”
“…把孟复升的资料送一份给老头子。”傅凤城道。
“是。”
说完这些，傅凤城再次低头继续看跟前的卷宗，徐少鸣却依然杵在书桌前没有离开的意思。
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徐少鸣小心翼翼地道，“大少，今天…是安澜大学的校庆日，先前…冷小姐邀请你去看她的表演来着，您不去吗？”
“有什么可看的？”
“可是…督军和夫人，还有四少都会去啊。”徐少鸣道。
“所以？”
“这个，冷小姐第一次上台表演节目。而且，今晚郑小姐也会上台，万一冷小姐…呃，您还可以安慰她一下啊。”徐少鸣道。
“你觉得她需要安慰？”傅凤城冷笑，那女人要是输给了郑缨，私底下跑去把郑缨打一顿出气倒是有可能。
“应该……吧？”徐少鸣也不太确定冷三小姐到底需不需要安慰。
再次对上大少冷飕飕的目光，徐少鸣迅速低头撤退，“大少，我先去办事了。”
正要转身，又听到身后传来傅凤城的声音，“备车，五点出门。”
“…是，大少！”想去就去嘛，干嘛要吓唬他这个可怜的跟班儿？
冷飒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过了，学校大礼堂的后台已经一片兵荒马乱，文学二班的学生更是急成了一锅粥。
“静静和飒飒怎么还没回来？”文娱委员着急地抓着一个同学问道。
“不知道啊，不过冷飒说不管行不行，五点之前她们都会回来的！”另一个女生同样着急。
白曦抱着一堆衣服走了进来，将衣服放在桌上累的气喘吁吁。
“白曦，你这些都是什么？”
白曦喘了口气，仰着下巴道：“我去雍城歌舞团把比较合适替代的衣服都借来了，还有…还有两件静姝的礼服，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不管啦，先放着有总比没有好。”
众人看她这一箱子衣服，也知道她这一下午有多累。
“辛苦了，快坐下歇会儿，喝口水！”
“飒飒还没回来啊？”白曦看看四周问道。
“没呢，上午就跟陈静出去了。”
白曦很是乐观，“别担心，飒飒一定会有办法的。”
“只希望她们能赶得及回来。快五点了，就算衣服弄好了，冷飒也还要化妆啊。”
“咦？听说你们班领舞的是冷飒，怎么都这会儿了还不见人影？”郑纤带着人走进了文学院的准备室，不仅二班的人，其他班的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这段时间傅家冷家和郑家的消息构成了雍城人民八卦娱乐的主要内容，这会儿郑纤主动上门又直指冷飒，自然能够瞬间引燃人们的八卦之魂。
白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郑纤，你烦不烦？！飒飒怎么样了关你什么事儿？你是狗么？死咬着人不撒嘴？真是阴魂不散！”
郑纤轻哼了一声，扫了一眼众人，“今天傅督军和夫人可是也会来参加校庆的，冷飒不会是怯场不敢上台了吧？也是…就算上台也是丢人，还不如干脆不去。”
“你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说飒飒？”白曦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不如改名叫郑狗子吧？一天到晚到处咬人，也不知道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是嘛，明明是郑缨跟冷飒有矛盾，她倒是处处强出头，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还能为什么，郑缨才是郑家大小姐，她不过是仰仗着她大伯家过日子罢了。不把堂姐奉承高兴了，她哪里有好日过？”
“你说什么？！”郑纤脸色一变，瞪着说话的女生厉声质问。
不想那女生并不怕她，挑眉道：“难道不是？不然…明明是你堂姐抢了我们飒飒的人，你着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男人被飒飒抢了呢。”
郑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们好大的胆子，四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女生抱着胳膊嗤笑一声，“我好怕呀，你才好大的胆子，我们飒飒是傅四少的大嫂呢。”
“呸！”郑纤不屑地道，“她算什么大嫂？就算是，傅凤城都已经是个……”
“傅凤城已经是个什么？”冷飒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郑纤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就看到冷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冷明玥！你想吓死人啊？！”郑纤忍不住恼羞成怒。
冷飒挑眉，“我看郑小姐胆子大得很，没那么容易吓死吧？来，跟我说说…傅凤城是什么？”
郑纤当然不会说，她又不是傻子。
“飒飒，你终于回来了！陈静呢？怎么样了？”看到冷飒，女孩子们顿时欢喜地涌了上来，将冷飒团团围住，当然也把郑纤围在了中间。
冷飒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才又将目光调到郑纤身上，伸手拍拍她的脸蛋，“胆子不小啊。”
“你想怎么样？”郑纤有些心虚，冷飒这些日子的举动她当然也是知道的。她连傅夫人都敢顶撞，连傅四少都敢打，要真在这里对她动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能怎么样？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别怕。”
“……”郑纤一脸看疯子的表情看着冷飒。她越是这样说，郑纤反而越觉得冷飒会对她做什么。
冷飒才不想管她在想什么，皱了皱眉问旁边的人，“这不是我们的准备室吗？怎么有外人在这里？”
文娱委员轻咳了一声，“飒飒，郑纤也是文学院的，不算是外人。”
冷飒偏着头想了想，“哦…她是文学院的啊，我还以为她是商学院的。郑家二小姐，校庆竟然都不准备节目吗？”
旁边一个别的班的女生路过，闻言轻哼了一声，“郑小姐整天忙着照顾堂姐，哪儿有空准备节目啊。别说是冷小姐，我们都要以为她是商学院的了呢。”
郑纤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她因为总是顾着郑缨那边时常往商学院跑，就连班上的节目彩排都翘掉了两次，以至于被全班的女生联合起来有志一同地踢了出去。
被踢出表演名单，郑纤心里本来就不高兴，这会儿当着文学院几个班的女生议论，顿时恼羞难当。
安澜大学虽然是一个整体，但是各个学院之间总也有别苗头的时候。
安澜大学的学生有七成都是全国各地来的，这个时候能千里迢迢跑到雍城来上学，家世都不会差到哪儿去。学文科的女生又比别的要更傲气几分。许多人本来就看不上郑缨与别人的未婚夫勾搭成奸未婚先孕，更看不上郑纤明显奉承巴结郑缨的行为。
再加上这两年文学院一直被商学院压着，号称文学院出美人，校花却是商学院的，如何能让人心里舒服？
因此，大半个文学院的女生倒是都有志一同的同仇敌忾地站在了冷飒这边。
嘲讽起郑纤来自然是毫不客气。
郑纤一个人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鄙夷的目光，终于咬着牙恨恨地转身跑出去了。
看着郑纤落荒而逃，准备室里的大家都安静了片刻，互相望了几眼旋即当无事发生，各自继续准备去了。
“飒飒，你们可回来了。怎么样了？”赶走了郑纤，二班的女生们立刻围着冷飒关心起衣服来了。
冷飒笑道：“不用担心，没事了。陈静另外借了一批伴舞的舞衣，车就在校门外，咱们带几个人去帮她搬回来吧。”
文娱委员一挥手，“要上台的留下准备，其他人跟我走！那些男生都没用，咱们自己去搬！”
“没错！那些臭男人一点用都没有，等这事儿了了再收拾他们！”其他人纷纷应和，“飒飒，你歇一会儿，我们去搬东西。”
冷飒有些好笑，还是点了点头笑道，“好，辛苦你们了。”
“没事儿，只要咱们今晚能够艳压全场，就都是值得的！”
目送一群女生出去，冷飒忍不住笑出声来。
坐在旁边的三班的女班长看着她，“你们班今年士气旺盛啊。”
冷飒偏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没错。”
“加油！”女班长笑道。
“谢谢，一起加油！”
正文 80、校庆典礼（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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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大学每年的校庆都办得盛大，毕竟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并且安澜大学素来出美女才女，从这里毕业的女孩子成为独立女性者有之，嫁入豪门的有之，更有不少本身就是出身名门的。近几十年，安澜大学至少就出了数十位名动安夏的高官夫人，数位女性学者、商人、更有征战官场，如今四十多岁已经官至云州地方次长的卓琳女士。
有消息说，等卓琳女士从国外考察回来，就会晋升为州长。如此一来，就当真是真正的权掌一方的地方大员了。
因此，安澜大学自然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若是名门世家的女儿不来安澜大学求学，倒是显得有些另类了。即便如今安澜大学已经是男女同校的普通大学，这个趋势也依然不见改变。
因此每年的校庆，自然会有各方人士前来参加。别的地方不说，雍城的政商学界有名望的人几乎都不会缺席。
傅凤城来得不算早，学校的大礼堂里早已经坐满了人。
不过身为傅家大少爷他自然不愁没有地方坐。
徐少鸣将人推着傅凤城往前排走去，傅督军和夫人已经坐在前面第一排的贵宾席上了。旁边陪坐的还有学校的校长和南六省一干名人，傅钰城坐在傅夫人的身边，傅督军身边却还空这样一个位置，显然是为傅凤城留着的。
“大少。”看到傅凤城过来，以姚观为首的几个傅督军的心腹都起身打招呼，他们都起来了别人自然不能还坐着也纷纷起身。
傅凤城稍稍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姚观跟傅凤城打过不少交道自然明白这位的性子也不在意，笑了笑便坐下了。
不过在有些人眼中，就难免觉得傅凤城都已经残了还如此目中无人，心中不爽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傅督军瞥了他一眼问道。
傅凤城面无表情，“来晚了么？”
“……”
来晚了么？确实没晚。
但是比在场所有人都来得晚，总是让人印象不那么好的。
傅督军抬头就看到傅凤城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礼贤下士了？”，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只能狠狠地瞪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儿子。
这一幕看在许多人眼中，又不知道脑补出来了多少事情。
很快晚会就开始了，负责主持的是郑缨和一个文学院四年级的学生。电影虽然已经出现好些年了，但是如今的安夏尚且没有专业的表演学科和声乐学科。因此一直以来各种庆典主持这样的事情大多是由文学院负责的，不过自从郑缨入学之后，连续两年的校庆主持人都是由郑缨担任的。
郑缨今天穿了一件浅紫色长裙礼服，光洁修长的脖子上带着宝石项链。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头，浅浅的妆容显得端庄优雅，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台上主持人开始了开场词，之后便是请校长和与会的嘉宾致词这些惯常的流程。
傅督军自认为是个粗人，一向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发言的。学校也知道他的习惯，因此请了南六省教育局首席执行官和如今在京城主管教育为了今年的校庆特意回来的上上上任校长发言。
傅督军百无聊赖地听着台上的发言，一边翻着桌上的节目单对旁边的傅凤城说，“冷家那丫头也要上台？”
傅凤城的目光落在节目单上了片刻，抬起头来看了他爹一眼没说话。
傅督军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德行，哼了哼也不生气，“往年冷家那丫头可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今年却一反常态，你说是为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傅凤城问。
傅督军微微眯眼，摸着自己唇上的短须，“说不定是为了跟郑家那丫头打对台，老大…要是输了，你可要丢大脸了。”
“……”这种盼着儿子丢脸的老头子要来做什么？
傅凤城冷笑了一声，“她若是输了，另一个不就赢了？这脸怎么也丢不到你身上去。”
“这倒是没错。”傅督军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我还是希望冷家那丫头赢。你是不知道，我看了郑家那丫头不少次表演了……”郑缨也算是雍城的名门，郑家大小姐原本又是未来的傅家大少夫人，这些年傅督军还真的看过郑缨不少次表演。
年年不是弹琴，就是朗诵什么诗。关键是…无论是弹琴还是朗诵，他都听不懂！
傅家虽然早年间也有些家底并不是真正的草根出身，但说到底能有如今的声势还是傅督军自己努力拼搏的。因此，傅督军一向自诩是个地道的粗人。他没念过大学，没留过学，洋文更是听不懂两句，哪儿懂这些玩意儿。
让他听钢琴听洋文诗，还不如唱段戏给他听呢。
坐在旁边的傅夫人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父子俩的谈话，原本就微皱地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一些。
“督军，冷小姐也要上台？”
傅督军一愣，“是啊，你不知道？”看了一眼放在傅夫人跟前的节目表，果然连动都没有动过。
傅夫人神色肃然地端坐在贵宾席上，维持着督军夫人应有的端庄和体面，显然对会表演什么节目没有任何兴趣。
傅夫人皱眉道：“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爱出风头？”
如果傅夫人只是说冷飒，傅钰城当然只会高兴，但是傅夫人这话明显是连郑缨也一起带进去了。
傅钰城连忙开口，“娘，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阿缨又要做主持又要登台献艺，不正是说明她优秀么？”
傅夫人轻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什么优秀？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交给谁去做不好？她是咱们傅家未来的少夫人，上台表演节目给这么多人看，像什么话？”
“娘！”傅钰城低声道：“你之前不是答应了么？怎么这会儿又提？阿缨很快就要休学了，她最后一次……”
傅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等你们结婚了，我再好好教她。她还年轻，不懂事爱出风头也正常，我只盼着她是个懂事的，你们夫妻俩能好好的。”
傅钰城扶着傅夫人的肩膀，嘴也十分的甜，“娘，你放心，阿缨一定会做个好儿媳妇，我和阿缨都会好好孝顺你的。”
“说得好听。”傅夫人心情总算是好了几分。
旁边傅督军看了看这母子两个又看了看旁边的傅凤城不由得皱了皱眉。
夫人溺爱小儿子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夫人和长子的关系不怎么近亲。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长子不是在夫人跟前长大的，老太太过世之前和傅夫人的关系还不怎么和睦。
但是傅夫人这样明显无视傅凤城的态度就让傅督军有些不满了。
“父亲，该开始了。”
傅督军正要开口，却被傅凤城淡淡地打断了。
台上的讲话正好结束了，郑缨和另一位男主持再次上台，宣布校庆的晚会正式开始。
傅督军侧首凝眉看着傅凤城，傅凤城抬手轻触自己的眉心，“我们都对目前的状态很满意，父亲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比较好。”
傅督军气结，“多余的事情？”他想提醒夫人对儿子不要太偏心，是多余的事情？！这小子……
傅凤城却没有理会气成河豚的老爹，目光直接落到了舞台上。
傅督军瞪着傅凤城看了好一会儿，再看看旁边正低声交谈被傅钰城哄得轻笑出声的傅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不仅是夫人对大儿子冷淡，老大对自己的母亲也什么期待了。
傅督军忍不住皱着眉头回想，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在他的印象中，连他自己跟傅凤城相处的时间都不多，更不用说傅夫人，母子俩相处也一直都是这么冷冷淡淡客客气气的，傅督军也没怎么在意。做母亲的总是更偏向留在自己身边的小儿子一些的，而傅督军也确实不希望自己的未来继承人过多的受到母亲的影响。
所以，到底是一直都这样呢？还是从老太太和老太爷过世的时候将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老大？还是从老大重伤之后才这样的？
正文 81、一舞惊艳（一更）
傅督军神游天外的时候，前方舞台上学生们的表演已经开始了。不得不说安澜大学身为国内最有名的名校之一，学校的学生确实都是多才多艺的。无论是各种舞蹈乐器，歌曲还是话剧等等都是信手拈来，有不少甚至能称得上专业级别。
因此安澜大学每年的校庆晚会，在雍城甚至整个南六省都称得上是堪比新年庆典的盛会了。几乎每一年，都要占据各大报刊杂志头版头条好几天。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孽缘，今晚的节目安排十分让人无话可说。
前两年郑缨一直都是最后压轴表演的，今年多了个冷飒学校文艺部和学生会本想将文学二班的节目安排在开场，但是因为服装问题为了争取多一些的时间上午就通知过学生会了。最后文学二班的节目被安排在了郑缨的前面，而在她们前面的是陈月的独舞。
“飒飒的妆好漂亮啊。”白曦看着冷飒自己画完了最后一笔，伸手扭过她的脸对着自己忍不住赞叹道。
冷飒对她嫣然一笑，“真的漂亮吗？”
白曦双手捧着微红的小脸，“飒飒最漂亮了。”
冷飒笑得更开心了，伸手捏捏她的小脸，“曦曦也很漂亮。”
白曦站起身来围着冷飒转了一圈儿，“等上场了，飒飒一定能够惊艳全场。”冷飒此时外面还套着一件外衣，只能看到下边红色的裙摆。但是只看那张脸蛋儿，白曦就觉得可以惊艳全场了。
“飒飒，过了今天你一定要教我化妆！”白曦搂着冷飒哀求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化妆这么好看。”
“你也没问啊。”冷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白曦轻哼一声，“那是因为你平时很少化妆啊，长得漂亮，任性哦。”平时冷飒只是偶尔画一些淡妆，毕竟都是学生也确实没有必要浓妆艳抹的。
即便是那天晚上参加傅家的舞会，冷飒的妆容虽然精致却也远不及今晚惊艳。
冷飒笑道，“舞台妆跟平常怎么能一样？对了，今天忙了一整天，阿璇她们怎么样了？”
白曦道：“你放心，她们比咱们顺利多了。晓晓没有参加活动，正在前面当观众呢，阿璇参加的是合唱，出不了错。”就她们遇小人，多灾多难。
“那就好。”
白曦嘻嘻一笑，“晚会过后学校还有舞会哦，阿璇说我们一起去跳舞，也算是提前祝你结束单身。”
冷飒想了想，今晚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就点了点头，“好啊。”
白曦眨了眨眼睛，“等你今晚惊艳全场之后，那些男生肯定都要后悔死了。然后…嘿嘿。”
“笑什么？”
“今晚肯定会有很多人请你跳舞啊。”傅家的权势是很吓人，但无论什么年头总会有那么几个色胆包天的。更何况飒飒还没结婚，单身跟人跳个舞也不碍着什么。
冷飒单手撑着下巴，微笑，“我很期待啊。”
“飒飒，曦曦！快！准备候场了！”陈静急匆匆地冲进来叫道，“飒飒的妆画好了没有？”
“这么快？”白曦跳了起来，陈静不解，“能有多慢？晚会一共只有两个小时啊，八点二十分之前就要落幕。之后还有焰火表演和舞会呢。飒飒好了没有？”
冷飒转身面向她，“好了，走吧。”
陈静眨了眨眼睛，望着冷飒好半天方才打了个响指，瞬间神采飞扬，“妥了！”
冷飒无语：我是卖艺不是卖脸的好吗？
前面的舞台上还在表演着节目，后台准备候场的却只有三组人了。排在她们前面的陈月，她也算是雍城小有名气的舞者，实力自然不凡。
然后就是压轴的郑缨，郑缨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的礼服长裙，端庄优雅地坐在一边休息，郑纤和几个女生也在一边陪着她说话。看到冷飒几人过来，郑缨不由一怔目光定定地落在冷飒身上。
“冷小姐。”回过神来，郑缨才微笑着打招呼。
冷飒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郑小姐。”
“冷小姐今晚看起来…很漂亮。”
“谢谢，郑小姐也很漂亮。”
“……”
郑纤坐在郑缨身边，瞪着冷飒的眼底满是嫉妒。
“……”她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暗恋傅凤城？
“飒飒，陈月上台了，我们该准备了。”旁边陈静提醒道。
冷飒点点头，“好，大家加油！”
“加油！”
大礼堂前排的贵宾席上，傅督军忍不住叹了口气，“劳资为什么要在这里白坐两个小时啊。”
傅凤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父亲可以提前走。”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里坐到结束的，老头子自己赖着不走别人也不好意思走，他还好意思抱怨。
傅督军轻哼一声，“别人的节目我都看了，不看自家人的，别人怎么想？”
“你想得太多了。”傅凤城道。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暴躁啊？”傅督军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儿子，虽然不明显但是傅凤城现在的情绪确实不怎么好。
傅凤城不咸不淡地反问，“我什么时候不暴躁了？整个雍城不都在传说我受伤之后性格阴沉暴戾，好鞭打下人么？”
傅督军摸着下巴思索了良久，方才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想让冷家那丫头上台？”
傅凤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傅督军倒是爽快地拍拍儿子的肩膀，“不用不好意思，你爹我当年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不过，我看冷家那丫头性子挺辣的，你恐怕管不住她啊。”
“……”
“该不会是已经管过了，她不理你吧？”傅督军怀疑地道。
“……”
“不要紧，女人嘛…说不听你就得强硬一点。虽说现在是新时代了，身为男人也不能让媳妇儿爬到头上去了不是？”
“……”
“哦…你现在打得过她吗？”傅督军担忧地问，冷家那丫头能一脚把老四踢飞出去，别的不说力气肯定不会小。想到自己英勇矫健的长子跟老四一样被女人一脚踹飞，傅督军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画面太可怕，他年纪大了承受不来。
“你打女人？”傅凤城问。
傅督军没好气地道，“你别败坏你老子的名声！我什么时候打过女人？”
“……”
后面一排的左侧方两个座位里，傅安妮和傅扬城对视一眼，再看看旁边正努力将注意力放到舞台上的南六省要员们，有志一同地当自己不存在。
老头子为什么要和傅凤城在这种场合为了这种事情争执？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显得像两个二傻子吗？傅扬城盯着台上的独舞，面无表情地想着。
老傅家的脸都让他们丢光了！
“大哥，下一个节目就是冷明玥了吧？”傅钰城看着傅督军低头和傅凤城窃窃私语，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眼底却不由闪过一丝不忿。
他对傅督军无论表现的如何，实际上总归是畏惧多过亲近的，他似乎永远也不可能跟父亲像傅凤城那样交谈。
傅凤城神色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傅夫人终于拿起了桌上的节目单看了一眼，皱眉道，“跳舞？”
傅钰城笑道：“没听说冷明玥有什么拿手的乐器和才艺，好像也只有跳舞容易现学了吧？不过…陈月可是著名舞蹈家龚女士的弟子，冷明玥排在她后面，恐怕是……”要献丑了。
傅钰城说话的功夫，陈月已经退场了。
台上的乐曲声骤然一变。
原本明快的西洋音乐瞬间化成了古朴悠远的琴声，还有铮铮的琵琶声与清脆的铃声，古朴中又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幕布渐渐朝着两边拉开，舞台中央一群穿着红色舞衣的少女围在一起，宽大的广袖随着曲声翩然起舞。
台下的傅钰城看了一眼没发现冷飒，正想开口却见那些少女如花朵般散开，露出了被她们围在中央的人。
一身红衣的少女赤足站在一面大鼓上，少女身形纤细妖娆。身上穿着一件红色长裙，只是跟其他的长裙广袖不同，这件衣服显得更加华丽，却也更加的妖娆动人。
这是一件无袖的舞衣，肩头上系出了一个精巧漂亮的结，往下垂着长长的丝带。后背也镂空了一块，露出了白皙优美的背脊，只是背上不知是画得还是怎么，一朵硕大的蓝色妖娆花朵占据了大半个背心。
少女此时正背对着舞台下方，白皙如玉的双手轻轻抬起，挽出了一朵漂亮的兰花。
乐曲声中少女轻轻回头，对着台下嫣然一笑。眉目精致如画，明眸善睐，眉心一抹金红花钿更衬得少女明艳妖娆。
傅钰城分明听到了身后传来几声抽气声，忍不住侧首越过了傅夫人和傅督军去看坐在另一边的傅凤城。却见傅凤城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漠然，仿佛完全没有任何触动一般。
只是在傅钰城没有看见的地方，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极其少见的专注。
旁边的傅督军却注意到了儿子的变化，微微眯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随着伴舞的少女们歌声响起，大鼓上的少女也随着歌声和曲声开始了舞动起来。纤细的玉足轻踏着足下的鼓，傅钰城甚至觉得他隐隐能听到少女脚腕上的铃声清脆，大鼓随着她的脚步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歌声明媚欢快，充满了少女无忧无虑的纯粹。
舞蹈优美动人，一群欢快的少女尽情舞蹈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都忍不住落在了舞台最中央的红衣少女身上，随着咚咚的鼓点声，少女在鼓面上轻舞，旋转，微笑，红色的绸带与衣袂一起飞扬，滑过少女绝美的容颜落在她微微弯起的唇边。
随着乐曲和鼓点声越来越快，少女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几乎要让人以为她会从鼓身上翩然而起一般。
那鼓声，跟像是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傅钰城神色有些呆滞地望着台上的人，早已经忘记了方才在想些什么。
随着乐曲声渐渐进入尾声，少女白皙如玉的手中不知从哪儿多出来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她将玫瑰衔在口中，从鼓面上飘然落到了舞台上。一群美丽的少女簇拥着她舞蹈，纵然那少女如此妩媚妖娆令人心动，整支舞蹈给人的感觉却只有欢快和愉悦，就像是少女们脸上的笑容一般。
随着曲声渐渐落下，少女突然回头取下了口中的玫瑰对着台下回眸一笑。
傅钰城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只见少女抬起手，手中的玫瑰朝着台下掷了过去。
她并没有去看自己掷出的玫瑰，随着少女们缓缓朝后方退去，下一刻幕布垂下遮住了舞台上的一切。
正文 82、冷飒，你很好（二更）
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地追随着那朵玫瑰的方向而去，目光里满是嫉妒地想要看看是哪个臭男人竟然有这样的好运。
最前排的贵宾席上，一只修长的手接住了那朵火红的玫瑰。
傅凤城神色平静地看着手中的玫瑰，淡淡的幽香在鼻息间飘荡，也不知道是花香还是这花儿的主人的香。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里除了羡慕嫉妒还有深深的惋惜。
傅家大少——傅凤城！
可不是么？这位，可不正是冷三小姐的未婚夫，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呢。
人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心满意足并不是别人得到了美人的垂青，还是惋惜这样一个惊艳绝伦的美人儿竟然要嫁给一个废人了。
冷家三小姐貌美早有耳闻，但今天这一舞却依然注定了会在所有在场的人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一舞倾城，莫过于此。
“哈哈哈！”傅督军突然放声大笑，站起身来拍拍傅凤城的肩膀道：“小子，不错！很好！”便起身走了，浑然忘了后面还有个压轴节目。
或许旁人以为傅督军这时候离场是有什么深意，其实真正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他是真的忘了倒不是故意给郑缨难看。
“荒唐！”傅夫人脸色却有些难看，站起身来也跟着要走。傅夫人甚至觉得，冷飒今天晚上的表现是对自己的故意挑衅。
“娘！”傅钰城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连忙拉住傅夫人。傅督军已经走了，如果傅夫人也走了，明天还不知道那些小报会怎么写呢？
傅夫人顿了一下，皱了皱眉终于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冷明玥方才大出风头，督军又提前走了。她就必须得留下给郑缨撑场子。至于冷明玥…回头有的是时间找她算账！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报幕，宣告今晚最后一个压轴节目即将开始。只是人们还没有从刚刚的惊艳中回过神来，都难免有几分意兴阑珊，对最后一个压轴节目并没有了原本的期待。
“冷飒，你很好。”傅凤城把玩着手中的玫瑰，垂眸淡淡道。
“少鸣。”坐在后面一些的徐少鸣看到他抬手的动作，立刻起身上前悄声道，“大少？”
“走。”傅凤城淡淡道。
“是。”
礼堂后台，刚刚从舞台上退下来的姑娘们兴奋地拥在一起庆祝表演顺利。
在台上她们虽然都专注着表演，却也能看到听到台下观众们的反应。
“飒飒，你太棒了！”陈静搂着冷飒不肯松手。
冷飒有些无奈，“是你的舞编的好。”冷飒自觉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虽然尽力了但毕竟不是专业跳舞的人，若论技巧肯定不如在她们前面出场的陈月。
但是陈静编的舞不仅很好的规避了她的短处，而且巧思惊人，因此才能够一鸣惊人。
陈静很是满足，忍不住蹭了蹭冷飒光洁的肩头，“那也只有你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我编的舞啊。”而且…冷三小姐的美丽容颜和今晚的妆容服饰，简直就是给这支舞蹈多倍加成。
明天一早，整个雍城大小头版头条肯定都是她们的！
旁边不远处，还没有走的陈月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笑语欢声不断的陈静等人，垂在身侧的手也忍不住暗暗攥紧了心中满是恼怒。
没想到都这样了她们竟然还能上台？！
而且——陈月深吸了一口，今晚谁还能记得她的表演？
陈月甚至不得不在心中庆幸，她是在她们之前出场的，否则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上台跳完自己的舞蹈。
其实说舞技的话，冷飒这临阵磨枪的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陈月多年的学习和苦练的。只是今晚这是校庆晚会，并不是舞蹈大赛。在场的观众也并不都是专业人士，而陈月的舞也远没有好到能够征服任何不懂舞蹈的人的地步。
只看声势和观众的反应，毫无疑问是陈月输了。
陈静靠着冷飒，看到站在一边脸色阴郁的陈月，得意地对她做了个鬼脸。
陈月暗暗咬牙，“哗众取宠，有什么好得意的！”
“好啦，姑娘们，这儿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大家回去准备一下，咱们去第三礼堂参加今晚的舞会！”文娱委员也很是高兴，拍拍手容光满面地对众人笑道。
“好呀，那边说不定都要开始了，咱们快回去换衣服！”众人纷纷应道。
陈静笑嘻嘻地看着冷飒，“飒飒，我觉得你不用换衣服啦，这一身就很漂亮。”
冷飒也不在意，“我也这么觉得。”
反手将肩头两边垂下丝带往身后系了两个一高一低的蝴蝶结，又从头上抽出来一朵红色金丝花朵，将长到脚裸的裙摆一角拉起往上一路收到了腰间用金色花上的针固定好。这舞裙里面还有一层到膝盖上方的荷叶边刺绣衬裙，倒也不会显得太过暴露。
原本头上过于繁复的头饰被她直接拆下来戴在了手腕上，方才舞台上妖娆美丽的舞者立刻就成了一个气质高贵优雅中透着几分妩媚的大美人儿。
“哟哟！”其他人见了这一手，纷纷忍不住出声惊叹。
陈静更是毫不吝啬地竖起了大拇指赞赏有加。
郑缨从台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脚下不由得一顿连迎上来的郑纤都没有注意，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冷飒身上。
方才她在后面候场并不知道前面如何，但是她出场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傅督军和傅凤城一前一后的离开。她不知道傅督军和傅凤城先后离场到底是不是因为冷飒，但是毫无疑问傅夫人今晚绝对会勃然大怒的。
郑缨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一时忍不住在心中嘲笑冷飒的愚蠢，一时又有些羡慕她的随性和大胆妄为。
这样的放肆…从她与傅凤城订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的。
如今因为跟傅钰城的事情，就更要夹着尾巴做人，半点也不敢行差踏错了。
郑缨在看冷飒，冷飒等人却没有看郑缨。
“走吧，不是还要回去换衣服吗？”冷飒对众人笑道。
一群女生纷纷点头，飒飒都打扮得这么漂亮，她们怎么能敷衍了事丢了文学二班的脸？
一行人簇拥着冷飒走出礼堂侧门，就看到门外不远处两个人一坐一站显然是专门在那里等着的。
“飒飒，傅大少。”白曦走在冷飒身边低声提醒道。冷飒自然也看到了，点下了头对众人笑道，“你们先去，我一会儿自己过去。”
“呃…飒飒，不会有事吧？”白曦有些担心地问。
冷飒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能有什么事？快去吧。”
“自己小心啊，感觉不对劲就赶快跑，反正傅大少也跑不过你。”白曦叮嘱道。
冷飒忍不住失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目送一行人离去，冷飒才迈步走向坐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傅凤城。虽然今晚学校里到处张灯结彩，不过傅凤城坐在大榕树下，冷飒还是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等到走得近了，才看到傅凤城手里竟然还捏着她之前丢过去的那支玫瑰。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红色的玫瑰在俊美而冰冷的青年指尖越发显得娇艳惑人。
徐少鸣早早的退到了一边，低下头简直不敢去看冷飒一眼。
他都可以想象到，明天雍城的大小报刊上的头版头条上会是什么内容了。更不敢揣测，大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冷小姐的胆子，委实是太大了一些。
正文 83、打人她是专业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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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冷飒显然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情，心情愉悦地对傅凤城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傅凤城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许久没有说话，冷飒有些疑惑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凭良心讲，她这身衣服除了没袖子以外，真的称不上暴露。毕竟这年头也不是没有无袖的礼服，只是敢在大庭广众选择穿着的名门贵女还不是那么多而已。
“冷明玥，你胆子不小。”傅凤城淡淡道，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冷飒眨了眨眼睛，满是意外地看着傅凤城，“不是吧，你竟然在意这个？不好看吗？”说着还心情很好地在傅凤城跟前转了个圈儿，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这可是我这几年最满意的一套礼服了，方老板只做舞衣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我觉得她如果做礼服设计一定能够有一番成就。”冷飒叹息道。
静姝需要这样才华横溢而且审美超前的设计师啊。
“所以，你是故意的？”傅凤城问。
冷飒点头，大方地承认，“我是啊。”
傅凤城微微抿唇看着她没有说话，仿佛是在等她解释。
冷飒理直气壮地道，“我这不是要做傅家大少夫人了吗？堂堂傅家大少爷怎么能娶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我这是为了傅少你着想呀。而且，凭良心讲你觉得我不好看吗？”
敢说不好看，打爆他的狗头！
冷飒还清楚地记得这个臭男人先前嘲讽她是男人婆的事情，这世上有她这么好看的男人婆吗？
傅凤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确实很美。”
这绝对不是恭维，而是实话。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女人很多，但是美的如此…独一无二的却只有眼前这一个。
明明是个刚要满十八的妙龄少女，但是跟那些总是或骄纵或羞涩或文静的少女们不同，眼前的少女总是能够在一瞬间吸引人们的目光，犹如一朵跃动的冷焰，绚丽夺目，妖娆动人，但如果你想簇拥她吸取那一抹温暖，却又会发现她一身清冷疏远，仿佛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傅凤城望着她，目光渐渐幽深。
冷飒满意地扬起下巴，“你承认我好看就行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去参加舞会了。”
“舞会？去做什么？”
冷飒诧异地看着他，“舞会当然是跳舞啊。你总不至于连每年校庆晚会之后还有个舞会都不知道吧？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啊。”
“不许去。”傅凤城冷声道，话音刚出口他自己明显也怔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冷飒去不去跟他有什么关系？
冷飒俯身靠近了他一点，伸手在他手里的玫瑰花上揪下了一片花瓣吹飞。玫瑰淡淡的馨香停留在她的指尖，让她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靠在傅凤城身边亲昵地笑了一声，“想什么呢？难道是吃醋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傅凤城眼神一冷，抬眼盯着眼前与他只有几尺距离，仿佛呼吸可闻的女子。
一只手捏着她精致小巧的下颚，傅凤城声音平静地道，“冷明玥，敢让别的男人碰你一下，我就弄死你。”
“……”谁先弄死谁还不知道呢，冷飒心中毫无危机感。
傅凤城仿佛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低低一笑，手中的玫瑰轻轻扫过她的雪颈柔声道，“就算我死你也得陪着我一起。”
不知是他幽冷的声音还是手里的玫瑰，让冷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感觉快要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装正常人挺累的吧？”冷飒在他耳边低声道，“傅少，你还想杀谁？”
麻蛋！稳住！能赢！
遇到蛇精病，绝对不能怂！
傅凤城的眼底仿佛瞬间没有了温度，若不是在灯光下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双眸，冷飒都要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双黑洞了。一股寒意忍不住从背脊蹿了起来，她…好像、大概、有可能，真的惹了一个蛇精病？而且看起来病得还挺重的。
创伤后应激障碍？精神分裂？还是天生就是个反社会人格？
就在冷飒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僵持一晚上的时候，傅凤城突然再次笑出声来。笑声低沉悦耳，仿佛要钻进人的心里去一般。他突然伸手将冷飒阻拽进了自己怀里，将英挺的下巴枕在冷飒的肩头，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响起，“冷飒，是你自己招惹我的。”
“你们在做什么？！”傅夫人有些极其败坏地声音从身后响起，瞬间刺破了榕树下有些诡异的气氛。
傅夫人脸色冰冷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郑缨和傅钰城。
冷飒淡定地站直了身体转身面对傅夫人，果然看到了傅夫人冷漠中带着几分嫌恶的神色。冷飒也不在意，甚至在心里好心情地耸了耸肩。她并不觉得傅夫人不喜欢她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她也没喜欢过这位端庄雍容的夫人。
一个不想当个好婆婆，一个没打算当个好儿媳妇，何必勉强呢？
“夫人，晚上好。”冷飒笑容得体地对傅夫人点头致意。
傅夫人的脸色却依然难看，“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冷飒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身后的傅凤城，心中默念了三遍：狗男人不可靠。正要开口，就听道傅凤城的声音响起，“母亲，我与明玥有话要说。”
傅夫人冷笑一声，“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看看你们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当真是…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傅凤城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伸手拉住冷飒的手腕将人一拽。冷飒正在神游天外，冷不防被他拽了一把立刻朝着轮椅里跌去。傅凤城似乎早有准备，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让她坐稳了。
“傅凤城！”冷飒勃然大怒，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微温的薄唇堵住了。
“唔……”
别动！
冷飒惊愕地睁开眼睛，就从幽冷的眼眸中看到了这两个字。
“你、你们！”傅夫人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饶是冷飒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忍不住想要为她祈祷，希望傅夫人没有心脏或者血压方面的毛病。
傅凤城一只手扣在冷飒腰间，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未婚夫妻培养感情，怎么就不知廉耻了？那郑小姐肚子里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货果然对郑缨和傅钰城耿耿于怀，一个大男人这么小肚鸡肠干什么？看本小姐多么的大方多么的洒脱？遇到狗屎就应该直接绕开离远一点，难不成还要去踩一脚？不，踩很多脚。
傅夫人终于被气得呼吸困难，颤抖着被同样满脸愤怒的傅钰城扶着败退了。
榕树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徐少鸣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冷飒依然坐着不动，然后遗憾地发现虽然她坐在傅凤城的膝上，但某人看起来竟然还比她高一些。
“你可以起来了。”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心中一瞬间有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
“我的豆腐好吃吗？”冷飒咬牙切齿地问道。
傅凤城眼神微闪，“还行。”
“很好。”冷飒冷笑一声，一拳直接怼在了某人的腹部，然后才一跃而起飞快地退开了几步。
即便是傅凤城这样从小受过严苛训练的人，也被这一拳打得弯下了腰。
冷爷表示，打人她是专业的。
放在从前，敢吃冷爷豆腐的人，坟头都要长草了。
一缕血丝从傅凤城的唇边溢出，冷飒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傅大少，我劝你别作死。再有下次…我不保证你会不会后悔自己这辈子是男人。”
傅凤城慢慢坐直了身体，似乎终于缓过了那疼痛。望着冷飒看了许久脸上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慢慢的唇边溢出了一抹笑意，然后当真低低地笑出声来。
冷飒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眼前正扶着额头低笑的男人，这神经病好像跟蓝狐不太一样，揍不好的样子。
银狐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所以也从来都没有跟无法交流的人类交谈的意愿。当下望天翻了个白眼，“你慢慢笑吧，回见啊。”说完果断地转身就走，她又不能真的弄死傅凤城，不走还能怎么地？冷三小姐心中不无恼怒。
“大…大少？”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钻出来的徐少鸣胆战心惊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笑个不停的傅凤城，大少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傅凤城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几分，但是看得出来心情依然不错。
他抬手，手指轻轻抹去了唇边的血迹。指尖轻轻摩挲着鲜红的血迹，仿佛那上面还有淡淡的馨香和余温一般。
“大…大少，要不要请大夫看看？”大少该不会是被打出内伤了吧？”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徐少鸣也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却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道，“大少，你刚才……”
“怎么？”
“冷小姐，还有夫人那里……”一时间徐少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了，但是总感觉大少今晚做的这个事儿都不怎么对劲儿。
难道…只是为了沾少夫人便宜？被一拳怼出血了，这便宜可一点儿也不便宜啊。
“让人去看着她。”
“谁？”
冷飕飕地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他身上，徐少鸣的表情读作恭敬写作无语，“是，大少。”
正文 84、错过一个亿！（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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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角落里，傅安妮和傅扬城蹲在一起面面相觑半晌说不话来。“扬扬…怎么办？大哥和大嫂……”都好可怕啊。
傅扬城嫌恶地翻了个白眼，“都说了别叫我那么蠢的名字。”
站起身来伸手将傅安妮也拉了起来，那边的人都走了他们还蹲在这里做什么？
傅安妮小脸绯红，“扬…扬城，刚才大哥、大哥他竟然……”
傅安妮已经十五岁了，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小孩子。豆蔻少女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表达好感的方式大多都还比较含蓄单纯，这样激烈的方式还是有些太过刺激了……呃，虽然大嫂也狠狠地给了大哥一拳。
傅扬城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两个祸害刚好一起相互折磨，看谁能弄死谁。”
傅扬城瞬间觉得，傅钰城和郑缨选择出轨，肯定是天赐的保命预感。想想看吧，如果两桩婚事都按照原本的计划顺利进行。最后不是郑缨被傅凤城吓死就是傅钰城被冷明玥打死。然后呢？玩大伯和弟妹那点事儿吗？
啧。
傅安妮皱起了精致的眉头，“咦，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大嫂…我觉得大嫂还是很温柔哒，刚才明明是大哥不对。”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轻薄女孩子呢？不过…大哥一定很喜欢大嫂吧？嘻嘻…
傅扬城对此嗤之以鼻，你没被她抽过当然觉得她温柔了。
“唉，我要是跟大嫂一样厉害就好了。”傅安妮叹息。
“……”这个还是不用了吧，真要变成那样即便你是傅家的姑娘也会嫁不出去的。毕竟，这世上跟傅凤城一样的疯子肯定也不多。
“傅凤城这个狗男人！竟然敢轻薄本姑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本姑娘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冷飒神色冰冷脚下生风地走在学校里。偶尔路过的人们像是看到一朵冷艳的红玫瑰断然不会想到她此时内心正在对某人激情辱骂问候某人的十八代祖宗。
不过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不轻薄回去反正又不吃亏？毕竟，傅凤城那张皮还是相当极品的。
冷飒脚步一顿，瞬间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对啊，这么极品的漂亮男人，有便宜干嘛不占？
即便前世身为富二代傅凤城这种级别的美男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遇到的。毕竟空长了一张脸的气质气势都跟傅凤城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男人一少了气势，空有一张漂亮脸蛋有个屁用！
至于有颜又有气势还有能力的，难得一见不说，见了还不好随便下手。毕竟，善后也是个大问题。
至于这三年就更不用说了，冷家三小姐的交际圈不利于她结识美男子。
冷飒不好色，跟看到帅哥就走不动路的青狐和成天痴迷霸道总裁爱上我把脑子弄坏了的蓝狐比起来她堪称清心寡欲。但是这不代表她有什么问题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这么说，傅凤城还是很不错的嘛。
这种极品，送上门来不睡亏本啊。
呃…据传闻，傅凤城好像、大概、也许、可能、不太行？
冷飒顿时觉得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透心凉心飞扬。
曾经，上天赐给了我一个绝世美男人。却告诉我…不、能、睡！
这特么人干事？
冷飒目前的心情就像是，在路上捡到一大包金条，回家一看才发现，这特么是一大包镀了黄铜的铁块，那价钱还抵不上她辛辛苦苦把它背回去的辛苦费。
心情不爽，冷飒决定去舞会上浪一浪。
“飒飒！”刚走进举办舞会的礼堂，穿着小礼服的安露西就迎了上来，“飒飒！你今天在舞台上好美啊。”
“晓晓今晚也很漂亮啊。”冷飒伸手抱了抱她笑道。又往四周望了望，有些惊讶，“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璇和曦曦呢？”
“刚刚有个人来找阿璇，曦曦陪她一起出去了。”
“你怎么没一起去？”冷飒倒是不担心宋璇和白曦的安全，在雍城敢动宋璇的人只怕还没有几个。有这个胆子的，除非脑子有毛病否则也完全没有必要。安露西嘻嘻一笑，“我留下来保护飒飒啊。”
“保护我？”冷飒表情古怪地看着安露西，“咱俩到底谁保护谁？”
安露西双手合十撑着下巴，笑容甜美可人，“不一样呀，今晚飒飒可是一鸣惊人哟。你瞧…刚才我还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想请飒飒跳舞呢。”
四周果然有不少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不过真正敢上前邀舞的人倒是还没有。倒不是安澜大学的男生们格外得不为色相所迷，而是在冷飒进来之后，跟在她身后也进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什么都没做，就站在大礼堂的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整个舞会现场。但是…他们的身份很特殊，只看衣着就能看出来，这是傅家的警卫。
原本许多蠢蠢欲动的人只能暗暗吞了口口水，默默退却了。
美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冷飒自然也看到了那一脸严肃大煞风景的两个人，莫名手痒。
安露西见状，伏在冷飒肩头低头闷笑。
“你笑什么？”冷飒没好气地道。
安露西低声道，“看来傅大少真的很重视飒飒啊。”
“……”我能告诉你他被人绿出心理阴影了吗？
安露西看看那两个男人，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傅大少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了外人其实也不清楚，不过如果真的如外传的那般……
“对了，傅大少刚才没为难你吧？”安露西问道。冷飒摇头笑道，“他为难我干嘛？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别担心。”
“飒飒……”
“想什么呢？”冷飒往她头上撸了一把，拉着她往里面走去，“走，没人找我跳舞，去喝点东西呗。”
两人坐在礼堂里一边喝东西一边看着一大群男男女女们跳舞玩闹好不悠闲。文学二班的节目大获成功，同伴的女生们也纷纷来找冷飒玩耍，就算不跳舞也不无聊。
直到吃得有些撑了，冷飒才微微皱眉，问道：“阿璇他们出去多久了？”
安露西看了一眼礼堂墙壁上的挂钟，“一个小时了吧？”
“这么久？”
安露西也有些不安起来，“不会有什么事吧？”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雍城有谁不知道宋璇是宋将军唯一的宝贝女儿？
冷飒道：“出去看看，正好吃的有点撑了，出去消消食。”
“好，快走吧。”
两人起身快步朝礼堂外面走去，刚出门大门就看到一个同班的男生急匆匆地要往礼堂里跑。看到冷飒连忙刹住了脚步，“冷飒！”
“有事？”
那男生连忙道，“白曦和一个女生…被人带走了。”
“什么？！”安露西大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冷飒脸上也是一冷，“什么人？”
男生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刚才…我回家的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开了车，我…我看到白曦和一个女生被人拖上了车，我追上去没两步他们就开着车跑了。”
他出身一般，原本并不想趟这摊浑水。但白曦毕竟是他的同班同学，就算另一个女生不认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出事。白曦是一个人在雍城读书，虽然在校外有房子有人照顾，但他并不是知道只能回学校来借用学校的电话报警以及找跟白曦相熟的冷飒了。
冷飒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冰冷而肃杀，“知道了，谢谢你。”
“飒飒，怎么办？！”安露西脸色惨白，几乎就要掉出眼泪来了。如果不是飒飒提醒，她都想不起来阿璇和曦曦可能出了事。要是她当时也跟着一起去就好了。
冷飒看出了她的自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你要是跟着一起去了，现在出事的就是三个人了。报警了吗？”
男生摇了摇头，警局离他看到的地方不近，这个时间外面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就算是要报警他也得回学校来才找得到电话。而现在学校别的地方也早就已经关门了，他们要先去找学校的老师才能借到电话。
冷飒点点头，转身对安露西道:“晓晓，宋将军今晚来了没有？”
安露西摇头，“没有，阿璇说宋将军今晚有公事不能来，宋夫人……”宋将军不来宋夫人也是不会来参加这种活动的。
“先报警，然后打电话给宋将军家里。”冷飒说。
安露西神色郑重地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冷飒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你打完电话就回家去，好好待着不要乱跑。如果家里没人接你就在学校待着，千万不要一个人在外面知道吗？”
安露西含泪点了点头，“你要去哪儿?”
冷飒笑道，“我去找傅大少帮忙。”
“那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放心吧。”冷飒淡淡一笑，对站在旁边也有些无措的男生说，“麻烦你陪着晓晓一会儿，回头应该会有人来问你话。”
等那男生点头之后，冷飒才转身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
正文 85、绑架（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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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露西也顾不得难过当下，转身就拽着那男生朝着礼堂另一边的行政楼跑去。那边有电话她得先报警然后打电话给宋将军，还要找祖父请他想办法找人帮忙！“冷小姐，出什么事了吗？”之前在礼堂里的两个男子也跟了出来，恭敬地问道。
冷飒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有车吗？”
一个男子摇了摇头，“没有，冷小姐需要用车的话属下打电话让人送过来。”迟疑了一下，又说，“大少之前说，十一点半会派车来送冷小姐回去。”
冷飒摇头，“来不及了，劳烦两位跟傅大少说一声，我要借他的人用一下。”想起这年头没有便携式电话，冷飒忍不住在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声，“有纸笔吗？”
男子取出随身携带的纸和笔递了过去，冷飒接过来刷刷写下了几行字，“劳驾，照着念给傅凤城听，有什么条件事情了了再说！”然后便转身朝着学校外面而去。
走了两步发现身上的礼服非常碍事，又停了下来俯身将长裙撕下了一段，变成了短裙。目送那红衣似火的身影离开，两个男子面面相觑了片刻，方才轻咳了一声，“你跟着冷小姐，我去联系大少。”
傅家的警卫并没能跟上冷飒，等他追出校门口冷飒已经不见了踪影。
冷飒并没有回冷家，而是去了之前廖云庭暂住的那座小院子里。
这是冷飒花费了不少钱租下来的，除了供廖云庭先前研究用，冷飒自己偶尔需要做一些事情也会过来，而且这里距离学校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非常方便，最重要的是，当初为了方便冷飒在这里装了电话。对于一个接受过先进科技熏陶的人来说，没有就算了，明知道有却不能用绝对是一种不能忍的事情。
还没进门就听到电话铃声不停作响，冷飒走过去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电话里传来傅凤城的声音。
冷飒有些嫌弃地扯了扯电话线，抱着整个电话机往桌边走去。桌上摊着一张南六省的地图，雍城附近的地形道路都清楚无疑。
“有没有什么消息？”冷飒问道。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宋璇是宋将军的女儿，宋将军已经派人去找了，你不用担心。”
“雍城有几个人不知道宋璇是宋将军的女儿？你说他们为什么还要绑架她？”冷飒问道。
既然敢动手，自然就不会忌惮宋家了，至少…不会那么忌惮。
“宋璇好像没招惹过什么人，宋家有什么仇人吗？”冷飒一边低头看桌上的地图，一只手将举着话筒一只手拿着铅笔在地图上描画。
“据我所知，没有。”
冷飒咬着笔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绑走阿璇和曦曦的人开的是一辆黑色吉普车，现在能有这种车的人应该不多吧？他们肯定知道事发之后会被全城搜索，如果他们开车出城，按照时间来算这会儿已经足够他们离开雍城几十里地了。”
傅凤城道，“父亲已经下令，离开雍城的各条道路和关卡都会派人检查，如果开车他们走不了太远。”
冷飒叹了口气，“那就更麻烦了，他们有可能会弃车走小路。”雍城附近各种小道，山道多如牛毛，西北西南两面都是群山，还有各种河道可以走水路。这年头，想要找人当真是大海捞针。
傅凤城道：“对方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可能抓了两个姑娘却毫无目的，他们不会一直躲着什么都不做的，所以也不会离雍城太远了。”
“嗯。”冷飒点点头，“我就是担心……”阿璇还好，白曦那丫头平时看着跳脱其实胆子不比绿豆大多少。万一出了什么事……
“你在哪儿？”傅凤城再次问道。
冷飒正要说话，对面又传来傅凤城的声音，“你等一下。”
那边似乎有人在向他报告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傅凤城道，“有人看到那辆车从北门出城了，我已经让人在整个雍城西北方向方圆百里之内设卡搜捕。”
“北门。”冷飒的手指轻轻拂过了地图，在雍城西北的大片地方画了一个圈儿，然后又俯身仔细盯着地图扫视了好一会儿，将几个地方圈了起来，“这几个地方，你让人重点关照一下。”说完，将她圈出来的几个地名报给了傅凤城，一边道，“我过去看看。”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傅凤城才道，“你着什么急？宋将军会带人过去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早一分钟找到她们也是好的。”说完，冷飒顿了一下，“你最好还是让人查查，那些人的身份以及他们到底为什么绑架宋璇和白曦，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小心。”傅凤城沉声道。
冷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便挂上了电话。
电话那一头，傅凤城微微眯眼思索着冷飒方才的话，徐少鸣进来躬身禀告，“大少，宋将军已经带人出城了。城里也在全城搜查，宋小姐和白小姐应该不会有事地。”
“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来雍城？”
徐少鸣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有白夜庄园的聚会和安澜大学的校庆，外地来的人不少，我们都有关注。”
“那就是雍城的人了？孟复升在做什么？”
徐少鸣一愣，“孟复升？大少是怀疑…可是，孟复升应该不知道大少将新式武器的事情交给了宋将军才是啊。”
知道这件事的本身就没有几个人，一切都还在前期筹划，对方如果真的是冲着这个来的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而且…孟复升怎么确定图纸在他们手里的？上次动手的可不是他们傅家的人。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难道他也不知道宋伯昂负责军械研究所吗？”
“……”这个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孟复升已经是颗弃子了。”傅凤城道。
徐少鸣不解。
“如果傅家不肯交出图纸而导致宋璇死了，你觉得宋伯昂会怎么想？傅家又会怎么想？”
“离间？”
傅凤城微微眯眼，“不管傅家和宋伯昂最后怎么样，孟复升都活不了。”
“……”所以，孟复升确实是被人当成试探和离间傅家的弃子了。
山脚下僻静幽暗的路边停着两辆车，宋璇和白曦被绑着坐在车里动弹不得。
一只手伸过来取下了塞在宋璇口中的手帕，笑道，“宋小姐，失礼了。”
宋璇皱着眉瞪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你是谁？我不认识的。”
中年男人笑道，“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令尊认识我就行了。”
“你是为了要挟我爹才绑架我的？”
中年男人含笑不语，宋璇咬牙道，“你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这些事情都跟她没关系，你把她放了。”
中年男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摇摇头笑她天真，“您身边这位可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这位似乎是北方白家的小小姐？白家和龙家，也算是远亲吧？”
白曦瞪大了眼睛，口中呜呜叫着。
中年男人笑道，“白小姐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毕竟…白家小小姐，应该还是挺值钱的吧？”
“你带着我们两个，是离不开雍城的。”宋璇镇定地看着眼前的人道。
中年男子有些不以为然，“两位小姐也别怪我，实在是…傅家欺人太甚让我在雍城过不下去了。临走之前不干一票大的，好像有些对不起我这些年在雍城给人做牛做马啊。带她们下车，我们山上！”
“是。”
后面的车门被打开，有人探进来将宋璇和白曦拽了出去。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天色幽暗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在这树荫笼罩之下，即便是面对面的人也几乎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身边的人推了宋璇一把，“走！”
宋璇看了一眼白曦，眼底有些愧疚。白曦愤怒地呜呜叫着，她说不了话。
“把手帕取下来！”宋璇皱眉道，“我保证她不会乱叫。”
旁边那中年男子轻笑了一声，似乎也不在意白曦叫不叫对旁边的人点了点头。原本他们之所以堵着白曦的嘴也是因为她太聒噪了，而不是因为怕她的叫声引来什么人。这偏僻的山林边上，这个时候就算她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混蛋！王八蛋！臭不要脸的绑架犯！”
“白小姐，我劝你还是闭嘴。不然我们只好再给你堵上了。”那中年男人阴恻恻地道。
白曦的声音顿时一滞，夜色里一双大眼睛直冒着火光。
“曦曦，对不起。”宋璇低声道。
白曦哼哼了一声，“不怕，飒飒会来救我们哒。”
宋璇有些无奈地苦笑，飒飒是挺厉害的，但是这种情况能不能知道她们在哪儿都不好说。更何况，宋璇也不希望冷飒真的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人。
正文 86、调虎离山？（二更）
一行人压着宋璇和白曦山上，才走到半山腰就听到山下传来了哨声。“有人追上来了。”
中年男子有些愤然，低咒了一声，“动作倒是挺快的！”
“先生，咱们怎么办？”
中年男子冷笑，“不用担心，让他们追。翻过这座山会有人接应，至于宋伯昂…他敢轻举妄动，就把他宝贝女儿的尸体送给他吧。”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璇一眼，“可惜了，宋小姐聪慧过人才貌双全，只可惜生错了人家。”
宋璇一边有些狼狈地被拽着走，一边笑着问，“你到底想要挟我爹些什么呢？应该不是为了钱，总不会是想要我爹反了傅家吧？弄得…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真的好吗？”
“闭嘴！”中年男人厉声道。
“我觉得你不像是想要问我爹要什么，你只是想绑架我而已。”宋璇道，“为了什么？总不会是活腻了吧。”
“宋小姐，你再多嘴一句我就杀了白小姐。”中年男子冷声道。
宋璇耸了耸肩，果然不再开口了。
快要凌晨四点过的时候，宋将军带着人终于将一行人围困在了一处山坳里。
“阿璇！”宋伯昂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膝下有两子一女却唯独对宋璇这个女儿宠爱得厉害。这会儿看到女儿被一个男人挟持在胸前，头发凌乱额头上还顶着一把枪，顿时有些急了。
“宋将军，站住别动！”
宋伯昂脸色阴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挟持宋璇的男人笑道，“我们想要什么，宋将军难道会不知道么？”
“我确实不知道。”宋伯昂冷声道。
“我要前几天傅家从白夜山庄偷走的图纸。”
宋伯昂面不改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图纸？”
男人冷笑一声，“看来宋将军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看重这个女儿啊，我派人给你送过信了，我不仅要傅家从白夜庄园拿走的图纸，还有傅家这两年新研究出来的东西。有东西才有你女儿的命，你这么空着手来还如此兴师动众，让我很为难啊。”
“这里已经被团团包围了，你们逃不出去的。”
男人嘿嘿一笑，“有宋小姐在，我怕什么？宋将军，傅家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你敢动她，我把你碎尸万段！”
男人显然并不将宋伯昂的威胁放在眼里，枪口在宋璇的额头上点了点头，“是么？”
“你！”
“宋将军。”正在僵持间，一个声音在夜色里传来。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就看到徐少鸣带着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徐副官，你怎么来了？”宋伯昂看着徐少鸣。
徐少鸣取出一个文件袋递过去，“这是大少命我给将军的。”
宋伯昂接过来一看也是一惊，“这……”这是几分研究所的机密资料，“少…大少……”
徐少鸣抬头看向挟持着宋璇的男人一笑，“大少说，有本事拿，也得有本事活着离开。东西来了，放人吧。”
那男人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傅凤城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东西教出来了。微微眯眼怀疑地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徐少鸣不由一乐，“难不成我们还得给你时间让你研究清楚？另外…你看得懂吗？”
“……”
你看得懂吗？
“……”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
徐少鸣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问道：“孟复升在哪里？”
男子咬牙不说话，徐少鸣点点头道：“果然，大少说的不错，你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这些资料。这种离间计，未免太过拙劣了一些。”
宋伯昂性子耿直却不傻，“你们在拖延时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宋伯昂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渐渐皱起了眉头，“徐副官……”徐少鸣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无妨，“宋将军不用担心有大少在，宋小姐的安危重要。”
宋伯昂心中稍安，不错…有大少在能有什么事？
傅凤城虽然年轻，却就是有这样一种令人信服的能力，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一般。
宋伯昂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人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东西大少已经让人送来了。就冲着大少这份仁义，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姓宋的也不可能背叛傅家。命总归是你自己的，你到底要带着东西走还是拉着我女儿同归于尽，自己选吧。”
那人眼神微闪，显然也有犹豫。
宋伯昂说得没错，能活着谁又想死？
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道，“把东西给我，等我们下山就放了宋小姐，你亲自送过来，放到我跟前两步的地上。”
“好。”宋伯昂拿着手中的文件走了过去，徐少鸣忍不住提起了心来。就怕那人万一突然给宋伯昂一枪那就麻烦了。
宋伯昂将东西放到地上站起身来，那人立刻警惕地道：“退回去！”又吩咐身后的人，“去看看，拿上东西我们走。”他身后的男子拿着枪走了出来，俯身从地上捡起文件袋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
抓着宋璇的人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那人点了点头，表示东西应该没问题。
那人大喜，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在夜空中传来。
宋璇被突然压过来的力道撞得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声枪响。
转眼间，两具尸体倒在了她的跟前，怔怔地望着方才还挟持着自己的人额边暗色的血洞和洒在自己脚上的血迹，宋璇眼睛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宋将军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回头看了一眼枪口还在冒烟的徐少鸣，“徐副官……”
徐少鸣对他腼腆地笑了笑，“让宋小姐受惊了，实在是抱歉。”
宋伯昂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将女儿抱起来。他身后的徐少鸣吩咐身边的人收拾残局，自己却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阴暗处。夜色中宋伯昂只看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纤细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手里还提着一杆长枪。刚才那第一枪显然是对方开的。
“冷小姐。”徐少鸣看着眼前的少女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飒拨了一把头发，皱眉问道：“曦曦不在。”
“只怕是调虎离山之计，这里只有几个人，孟复升不在。”徐少鸣低声道，“冷小姐不用担心，孟复升应该不会轻易对白小姐下手的。”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冷飒对徐少鸣摆摆手，提着枪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徐少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副官，那位是…好枪法啊，大少哪儿找来的神枪手？”宋伯昂抱着宋璇走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么黑的夜色，这么远的距离，想要一枪毙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徐少鸣笑了笑，“这个么…宋将军还是直接问大少吧。”没有大少和冷小姐允许，他哪儿敢乱说啊。
傅钰城这两天的心情很不错，虽然之前在白夜山庄傅凤城让他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脸。但是之后傅督军明确的告诉了傅凤城让他不要再管道上的事情了，这些事情全部都交给傅钰城来办。
一时间，在这些道上的眼中傅钰城一下子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就连原本躲着他走敷衍了事的商绯云也对他客气了很多。
不过在傅钰城看来这还远远不够，他需要的不是这些人对他客气恭维，而是要将这些势力全部都收拢到自己的手中。
如今南六省的大权都在他爹手里，傅钰城自然没有胆子去染指傅督军的权力，但是道上这些人傅督军是不看在眼里也是不管的。怎么样这些人也不能落在傅凤城手中，傅钰城还记得那晚在白夜山庄那些人对傅凤城是如何的毕恭毕敬敬畏有加。
今晚冷飒一鸣惊人，让傅钰城原本的好心情再一次荡然无存。
想起之前在学校看到冷飒和傅凤城相处的情形，傅钰城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
因此将郑缨送回家之后，傅钰城拒绝了郑缨的挽留选择了独自一人去酒吧喝酒。
“孟复升，你这是什么意思？”傅钰城低头看着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原本有些熏熏然的酒意也瞬间清醒了。
孟复升嘿嘿一笑，拿下了戴在头顶的帽子，“对不住啊，四少。”
“你想干什么？”
孟复升叹了口气，“不是我想干什么，是四少您那位大哥想要干什么，他逼得我在南六省混不下去了啊。”
傅钰城皱眉，“什么意思？”
孟复升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地意思，“今晚我就要离开雍城了，在此之前，劳烦四少陪我去一个地方？”
傅钰城咬牙，“我凭什么跟你去？挟持本少，姓孟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孟复升心情却不差，“四少如果指望有人发现你的话，恐怕有些困难。这会儿…整个雍城都已经忙起来了，没人顾得上您。”
傅钰城瞪着他不说话，傅钰城今晚心情非常不好，自然没有注意到外面那么大的动静。
孟复升叹了口气，“四少，我只是想要找点傅大少从我这儿拿走的东西，犯不上跟你过不去。你只要帮我拿到东西，我立刻就走绝不为难你。”
见傅钰城还是不说话，孟复升继续道，“您以为傅督军让你去白夜山庄就是重视你么？你不过就是一块挡箭牌罢了，那晚傅督军让你在前面当摆设，傅大少在后面悄无声息地就把大事儿办完了。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还没想明白傅大少是怎么在龙少帅和张家大少以及那么多眼线的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带走的。哦，四少还不知道吧，那天晚上，北方龙家和张家那两位都来了。”
“你想说什么？”傅钰城咬牙道。
孟复升笑道，“只要傅大少在，傅督军眼里永远都不会有你的。你瞧，就算傅凤城瘸了，废了，重要的事情傅督军还是只会交给他去办。这事儿…傅督军连说都没有跟你说一声吧？”
傅钰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咬着牙沉默不语。
“四少，你的命重要，还是傅凤城的功绩重要？好好考虑吧。”
雍城大学在雍城城东靠近郊区的地方，与之毗邻的是雍城几个著名的研究机构。
因为许多大学教授本身就是这些研究机构的人员，在大学和研究所之间有一块地方便是专门给这些学者教授住的。这里防卫森严丝毫不亚于官方机构和傅家宅邸，二十四小时有人巡逻守卫，没有通行证的人别说是踏入就算是靠近都不行。
“站住！什么人！”
“是我。”走在最前面的傅钰城神色阴沉冷声道。
“你是谁？”门口的守卫并没有放松警惕。
“傅钰城。”傅钰城冷声道。
守卫愣了愣，这段时间傅四少频频登上各大八卦小报，因此这些守卫倒是不至于不知道傅四少长什么模样。当下仔细看了看，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是傅家四少，“四少。”警卫队长连忙行礼，“不知四少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什么事？”
傅钰城垂眸，“我有点事，想要请教邹教授。”
“这么晚？”警卫队长有些迟疑地道，傅四少是雍城大学大三的学生没错，但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用这么大晚上的来请教教授吧？
傅钰城有些不耐烦，“怎么？我不能进去？”
“不是，您稍等我给邹教授家打个电话。”警卫队长一边说，一边对旁边的哨亭里的人打了个手势。
片刻后，哨亭里的人扬声说，“邹夫人说邹教授不在家，昨天就去江城参加学术交流了，后天才能回来。”
闻言，警卫队长有些怀疑地看向傅钰城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戒备。
四少这么晚上门连邹教授在不在家都不知道？
“四少，你到底来做什么？”
傅钰城身后的人见状心中暗骂了一句傅钰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把推开傅钰城拔枪就朝对面的警卫射了过去。
“敌袭！”门口的警卫反应显然也很快，虽然最前面的人受了伤却很快被人拖了回去，下一刻，门口就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妈的！”孟复升咒骂了一声，低声吩咐道，“东区七号楼！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他！”
“是！”
原本即便出了宋璇被绑架的事，这一带的夜里也依然还是宁静幽寂的。直到此时，在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中夹杂着阵阵枪声传来，附近原本早就暗了下来的房屋纷纷亮起了灯来，整片地方仿佛都在夜色中被惊醒了一般。
“怎么会这么多人？！傅凤城这个该死的残废！”孟复升一手持枪，一只手拽傅钰城上了飞快停在路口的车，“开车！”
车子半刻也不敢停歇，司机一踩油门就朝着出城地方向冲了出去。
“孟先生？”
“快走！有埋伏！傅凤城根本没上当！”孟复升气急败坏地道，“傅凤城这个残废…半年前怎么就没死在外面！简直是个祸害！”
刚刚交上火孟复升就发现，那片住宅区里的警卫远远超过了他们早先探查过的正常人数，显然根本是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的。孟复升靠着椅背闭了闭眼睛，那些人只怕是一个都逃不掉了。
傅钰城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他两眼放空显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孟复升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傅钰城，跟狡猾如狐凶狠如豹的傅凤城比起来，这傅家四少简直像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子。
“那两个丫头在哪里？”
“宋家那个留下拖延宋伯昂和傅凤城，白家那丫头在后备箱里。”
“先出城！”白家那丫头虽然比不上宋伯昂的女儿，但也能用一用。如果能逃脱，还可以换一大笔钱，白家肯定不会介意用钱换女儿一条命的。
“是！”
正文 87、一击毙命（一更）
出城的大门早就已经被拦住了，但是孟复升并不担心，有傅家四少在手他哪儿去不了？将傅钰城的脑袋推出车窗外，孟复升满脸狞笑地看着外面齐齐举枪对准自己的人，“让开！敢乱动大不了我就跟傅四少同归于尽。哦，北方白家的小小姐也在我车上呢。”
挡在路边的人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互相看了看领头的人立刻示意身边的人去请示上边。
傅凤城来得很快，徐少鸣不在他身边换了一个人，却不是别人而是傅督军身旁的侍从官。
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傅督军虽然没有亲自出面却还是派了身边的心腹来过问的。
孟复升躲在车里丝毫不敢露头，显然是怕自己一出去就会被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冷枪给爆头。只是将傅钰城的脖子紧紧地按在车窗上，叫嚣着，“傅大少，不想要你弟弟死的话，就立刻放我们离开！”
不等傅凤城说话，又笑道，“傅大少应该不会故意想要害死自己的亲弟弟吧？听说傅督军和傅夫人可只有傅四少这么一个健全的儿子了，不知道傅夫人舍不舍得？”
傅凤城并不着急，淡定地坐在轮椅里任由四周若隐若现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站在他身后的侍从官俯身低声道，“大少，督军说今晚所有事情都由您做主。”意思是傅督军相信傅凤城的任何决定。但这不代表傅凤城可以随意挥霍傅钰城的性命，相反因为这份信任，傅凤城更不能出错。
因为，信任很多时候是经不起考验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傅凤城淡淡道，“放他们走。”
周围的士兵自然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立刻让开了挡在路上的路障将出城的路空了出来。
躲在车里的孟复升见状心中一喜，连忙吩咐司机，“快走！”先将傅钰城捏在手里这步棋果然是走对了。
司机脚下一踩油门，车子立刻就冲了出去。
“大少，就这么放他走？”
傅凤城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用担心，跑不了。”
顺利出城孟复升方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将傅钰城拉回来推到后面的座椅里，喘着粗气回头往后面看，确定没有人追上来。
“妈的！傅凤城这个残废！”孟复升咬牙切齿地骂道。今晚废了这么多力气，几乎将他在雍城能用的人手都牺牲掉了，结果却一个目的都没有达成，还差点被傅凤城来了个瓮中捉鳖。
幸好……
看了一眼傅钰城，孟复升笑道，“四少，没想到傅大少竟然还真会为了你放过我们啊。”
傅钰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孟复升地眼中也满是怨恨。
孟复升却并不在意，甚至放声大笑起来，“四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也不想对你动手，但是不对你动手我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大哥太不是东西了。有这么一个大哥…啧，我都忍不住要同情你。”
正在他肆意欣赏着傅钰城五味杂陈变幻不定的表情的时候，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什么声音？！”孟复升立刻警惕起来。
那声音由远而近，前面的司机脸色微变，“是车子的引擎声。”
“傅凤城追上来了？”孟复升立刻紧张地按住了傅钰城，将枪口顶在了他的额边，“快！快开车！”
司机也有些慌乱，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将油门踩到底。这车子已经开了半个晚上了，别的不说一旦没油了就开不了了。他们想要靠着这辆车就这样离开雍城，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轰鸣声越来越近，司机忍不住往外面看了一眼不由惊呼出声，“不是傅家的人！”
孟复升也看到了，微凉的晨色中，追着他们上来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
一个穿着银灰色劲装带着墨镜的女人，骑着一辆将她整个人衬得娇小了许多的摩托上，从他们跟前抄了过去。孟复升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车窗外开了几枪，却都没有打中。反倒是被那女人随手一枪正中了车子的轮胎。
随着嘎吱一声尖锐的声音，他们的车往旁边一倾险些往路边撞去。
那女人却已经开着摩托超过他们到前面去了，摩托车在路中间一个转弯摆尾，调转了车头正好挡在了他们前面。
“别停车，撞过去！”孟复升厉声道。
“车胎坏了……”
“撞过去！”孟复升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很危险，同时举起枪就朝着前方连开了几枪。
可惜孟复升并不是神射手，在慌乱且车辆移动中想要命中目标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他手里的枪的有效射程着实有些不太够。
只见那女人反手从身后拿起一把长枪，潇洒地转了半个圈长枪便直指朝着自己冲过来吉普车。
“啧。”
嫌弃地轻啧了一声，女人熟练无比地上膛，瞄准，扣动扳机。
碰！
一个血点从孟复升的眉心绽开，孟复升朝前方举着的手立刻僵住了。
傅钰城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脸，手指上沾染了几分血迹。他满脸骇然地看着孟复升的后脑勺，迸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身后的座椅靠背。
坐在摩托车上的女人并没有去看孟复升第二眼，而是转移了目标指向了司机，显然是对自己的枪法十分自信。
司机非常识趣立刻踩下了刹车，车子骤然停下的惯性让孟复升的尸体和傅钰城一起朝前面撞去，傅钰城甚至和满是鲜血的孟复升撞到了一起。抬起头来愣了愣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一扭头就吐了出来。
他前方的司机已经面如死灰地举起了手，一动也不敢动弹。
冷飒从摩托车上下来，一只手拎着长枪朝停在路中央的车走了过去。傅钰城正在后座吐得死去活来，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味道。
冷飒立刻嫌弃地停下了脚步，对着司机淡淡道：“下来。”
司机颤巍巍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饶…饶命！别杀我，别杀我……”
“你们抓的那个女孩子呢？”
“后、后备箱里……”司机老老实实地回答。话音刚落，冷飒一个手刀劈过去，那司机眼前一黑直接软到在了地上。
冷飒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果然看到白曦躺在里面。低头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确定只是昏睡了过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倒是睡得安稳，让我好找。”
傅凤城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一抹晨曦乍破天边。冷飒有些慵懒地靠着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脸上的墨镜推到了头顶露出一张美丽无匹的容颜。淡淡的晨光仿佛在她脸上洒了一层金光，让开着车追过来的人心中也不由得一窒。
见有人来，冷飒伸手将墨镜重新戴了回去。
她穿着一身银灰色修身长风衣，脚下踩着一双高筒马靴。平时总是柔顺披散着的长发随意的编了个辫子从肩头垂到胸前。不是熟识的人就算当面看到了只怕也绝不会相信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会是冷家三小姐。
“大少。”前面开车的督军侍从官扭头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眼神幽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侍从官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是一突，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下车。后面跟上来的人已经取出了轮椅扶傅凤城下了车，源源不断围上来的士兵飞快地将这一片围了起来。
冷飒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来得真慢。”
“辛苦了。”傅凤城说，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停在路中间的车。
“放心，没死。我还给你留了个活口。”
“孟复升死了？”傅凤城问道。
冷飒耸耸肩，“你想我跟他同归于尽？”
过去查看的侍从官已经回来了，正好听到这句话，俯身在傅凤城耳边低声道，“眉心一枪毙命，孟复升身上有炸药，四少晕过去了，没有受伤。”
傅凤城点了点头，“都带回去。”
“是。”侍从官有些迟疑地看了冷飒一眼，冷飒却没有看他的意思，对傅凤城道，“我先走了。”
傅凤城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
“用不着，我有车。”说着还拍了拍自己身后的爱车，似乎十分满意。廖云庭总算没有白坑她那么多钱，昨晚的驾驶体验确实比刚买回来的时候强多了。
傅凤城打量了一番那辆其实不那么好看的车，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冷飒转身走到路边的树下，伸手在靠着树沉睡的白曦脸上拍了拍，白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呃…飒……”话还没说完，就被冷飒伸手堵住了嘴，“我们该回去了。”
“哦。”白曦瞬间清醒过来，扶着冷飒的手站起身来，这才看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呃…那个，傅大少好。”
傅凤城微微点头，“昨晚让白小姐受惊了。”
白曦干笑了一声，“没…也没有，哈哈…我都睡过去了。对、对了，阿璇怎么样了？”
“宋将军已经带宋小姐回去了，受了点小伤并不大碍。”
白曦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走吧。”冷飒对白曦道。
白曦眨了眨眼睛，像个小尾巴一样乖巧地跟着冷飒身后。冷飒跨上了摩托，白曦思索了一下也学着她坐了上去，十分自觉地伸手抱住了冷飒的腰。
哇哦，飒飒的腰好细啊。
冷飒发动了车子，对坐在路边的傅凤城微抬了抬下巴，“走了，回见。”
“小心。”
冷飒轻笑了一声，一声引擎轰鸣摩托车呼啸着在晨光中冲了出去。
正文 88、谁大谁小？（二更）
，
目送车子载着两个人远去，站在傅凤城身边的侍从官才轻轻吐了口气，忍不住问道，“大少，刚才那位小姐……”是什么人？他竟然不知道大少还认识一位这么特立独行的小姐啊，“好厉害，难怪大少一点儿也不着急。”想起车上孟复升的尸体和地上车子刹车的痕迹，明显是被人从正面打破了车窗玻璃正中眉心的。那就意味着那位小姐必须得站在路中央正对着朝自己冲过去的车开枪，这不仅需要出众的枪法更需要出众的胆量。
傅凤城微微点头，“是不简单。”
侍从官有些好奇，“那位小姐…是大少的朋友？”
傅凤城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飞云会的人。”
侍从官一怔，立刻又想起了飞云会那位商会首也是世间大多数男儿也无法匹敌的巾帼英雄。再想想刚刚远去的人影，倒似乎有几分相似的意味了。不过……“大少和商会首关系不错？”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漠，“借个人需要多好的关系？”
“……”这可不好说，至少四少现在就未必能从商绯云手里借到人。不…四少压根就不可能知道商绯云手里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
对了，四少！
侍从官看了一眼缩在路边簌簌发抖的司机，虽然孟复升死了，但是可还有活口呢。昨晚雍城大学那边的警卫一口咬定是四少带着孟复升那些人要进研究院教授的住宅区的。
虽然四少很可能是被胁迫的，但是这……
傅凤城明显对这个司机不感兴趣，“让人问问，然后带回去交给老头子吧。”
侍从官一愣，“大少，您不审？”
傅凤城靠在轮椅里，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觉得，他能知道多少东西？”
“总…还是能知道一些的吧？”
傅凤城道：“那你就问问，孟复升背后的人到底是姓龙、姓张还是姓萧或者别的什么。其余的就不用来告诉我了。”说完手扶着轮椅一用力，轮椅立刻调转了方向朝着停在路边的专车而去。
“孟复升…不是尼罗人吗？”跟龙家张家还有萧家又有什么关系？
不等他想出结果，远处几辆车就飞快地冲了过来。车子还没挺稳就有人推开车门冲了下来，“钰儿！钰儿！”
傅夫人被人扶着下来了，连忙满是慌乱地朝着他冲了过来，“钰儿怎么样了？！他在哪儿？！”
侍从官看了一眼从头到尾没有被傅夫人看一眼的傅凤城，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指了指傅钰城所在的车。傅夫人立刻放开了他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钰儿！钰儿，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娘啊……”
“……”
傅凤城神色如故，平静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走吧。”
“是，大少。”
“飒飒！飒飒！”
白曦坐在冷飒伸手，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暮春的晨风吹在身上依然冷飕飕地，更是将她的发丝吹的在空中飞舞，白曦却满脸兴奋，“飒飒！”
冷飒无奈，“怎了？”
白曦靠在她背上，忍不住喟叹了一声，“飒飒，你真帅！我嫁给你好不好？”
白曦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惊险刺激都在今晚体验过了。前半夜跟宋璇玩绑架历险记，下半夜被飒飒英雄救美，现在还能被带着坐车兜风，真是太幸福了。
“……”她错了，她不该觉得这货胆小，这心大得都能撑天了。
“可以啊，你跟傅凤城商量一下，你们俩谁当大谁当小。”冷飒勾唇笑道。
“咦…飒飒好可怜，傅大少一看就是个妒心奇重的不贤之夫。”
“闭上嘴别说话，回头喝一肚子风。”你还真猜对了，傅凤城那货确实是不能容人的妒夫。
白曦在她背上轻轻蹭了蹭小脸，小声问道：“飒飒，那个人真的是你杀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害怕？”冷飒问道。
白曦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好一会儿才说，“不怕，飒飒保护了我呀。”
冷飒轻笑了一声，“我觉得你不该想这些。”
“那我该想什么？”
“不如想想，白家知道了你昨晚的事情会怎么样？”冷飒道。
白曦顿时忍不住哀嚎一声，“嗷嗷嗷！不要啊。”
冷飒唇边微微勾起，加大了马力冲向了雍城的方向。
冷飒当然不能青天白日骑着那丑丑的摩托车在城里招摇过市。只能先将车里开到安园后面一个闲置不用的小屋存放，才换了一身行头跟白曦一起回城。
等两人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所幸昨天是校庆今天学校不必上课，两人进了城就直奔宋家而去了。
宋璇也是天亮后才回来的，受了点擦伤并不严重，因为担心白曦根本睡不着又被她娘念得生无可恋。听说冷飒和白曦来看她，顿时大喜过望地跑出来接待客人。
“曦曦，你没受伤吧？”见白曦安然无事，宋璇也松了口气。白曦也是受了她的连累，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宋璇真的是无法原谅自己了。白曦站起身来在她跟前转了个圈儿，“没事儿啊，你看，一点伤都没有。”
“没事就好。”宋璇道，“飒飒，晓晓早上来看我都跟我说了，辛苦你了。”
冷飒微笑，“没什么事儿，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宋将军和傅家行动迅捷。”
白曦望着冷飒，眼睛眨啊眨。
冷飒趁着宋璇低头倒茶，对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昨晚宋璇根本没看到她就昏过去了，甚至连宋将军都不知道那个枪手是她。
白曦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乖巧地眨巴着眼睛。
虽然冷飒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这种事儿毕竟也不是什么利于广泛传播的先进事迹，所以还是能免则免了吧。
“呀，冷三小姐和白小姐来了？来看我们阿璇呢。”一个穿着时髦的美貌妇人从头上下来，看到两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冷飒和白曦都是见过见过宋夫人的，说实话这位夫人为人其实不坏，而且相当热情，虽然稍微有几分势利眼但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只是今天她显得格外热情，才让两人觉得有点难以消受。
“宋夫人。”
宋夫人笑吟吟地道，“别客气，快坐下说话。听说白小姐也跟阿璇一起被抓了？没伤着吧？”
白曦摇头，“没有，有劳夫人关心。”
“应该的，幸好白小姐没事儿，不然我们可不知道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啊。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怪阿璇，要不怎么会连累白小姐，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白曦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夫人转向宋璇又是一番训斥。言语间无外乎都是因为她大晚上随便跟人出去还带着白曦一起才弄出这么多事儿来，不仅连累了白曦还让冷飒和安露西也跟着担惊受怕一大早跑来看她。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最好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听得宋璇脸色发青。
在冷飒和白曦来之前，这些话一模一样的她都听过三次了。
宋璇扶着额头满脸痛苦，“妈！这些你能不能晚点再说，曦曦和飒飒一晚上没睡跑来看我，让她们先回去休息吧。”
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两人笑了笑，“对不住啊冷小姐，我这人就是话多，麻烦你们特意来看阿璇了。”看看三人宋夫人还是主动站起身来，“你们先聊，要是累了就在咱们家休息也没关系。阿璇，好好招待客人。”
“知道了。”宋璇无力地摆摆手。
目送宋夫人离开，宋璇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你们见笑了。”
冷飒笑道，“没关系，伯母也是关心你嘛。”
“消受不起啊。”宋璇叹气道，“出了这事儿，她就更有理由让我不要念书早点回家嫁人了。”
看着宋璇头痛的模样，冷飒和白曦也忍不住双双笑出声来。宋璇的苦恼是真的，但是她们却不相信宋璇会被宋夫人制住乖乖回家嫁人。宋夫人要是管得住宋璇，宋璇压根就不会上大学。
跟宋璇聊了一会儿两人才起身告辞，刚出了宋家大门就看到傅凤城的车停在门口。
白曦眨了眨眼睛看向冷飒，“飒飒，傅大少找你？”怎么会找到宋家来了？
傅凤城一只胳膊靠着车窗正凝眉思索着什么，看到他们出来才坐直了身体对两人点了下头。
“你怎么来这里了？这个时候应该很忙吧？”冷飒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看了白曦一眼，“我让少鸣安排人送白小姐回去。”
“嗯？”冷飒挑眉，傅凤城道，“父亲要见你。”
冷飒叹了口气，“所以昨晚……”
“在雍城，如果他想查没有多少事情瞒得住他。更何况，你也没有刻意隐藏。”傅凤城道。如果她要刻意隐瞒的话，根本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冷飒耸耸肩叹了口气，“行吧，曦曦回去好好休息。”
“哦，小心一点哦。”白曦乖巧地点头道。
“不用担心，傅督军很好说话。”冷飒笑道。
“……”这是什么可怕的错觉？
正文 89、天赋异禀？（一更）
冷飒上了车，车子朝着傅家的方向开去。冷飒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陌生人，“徐副官不在？”
傅凤城道，“他有事。”
冷飒点点头，徐少鸣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随从，还顶着副官的称号可见先前也是在军中混的，现在沦落到天天给傅凤城开车跑腿也是委屈了。
“督军见我要做什么？该不会是要……”冷飒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傅凤城微微勾了下唇角，“你想得太多了。”
冷飒耸耸肩，“未雨绸缪嘛，不然傅督军见我干什么？我可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解释。”之前那些见鬼的理由傅凤城能够接受可不代表傅督军也会接受。
傅凤城道：“你放心，老头子不会问你这些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瞬间明悟，“大少你真是个好人。”
傅督军不问自然不会是因为被她的玛丽苏之光普照毫无缘由地相信了她，而是傅凤城已经替她解释过了。至于傅凤城是怎么解释的傅督军又为什么要相信，就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傅督军还找我做什么了？”
傅凤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了。”
“行吧。”冷飒无所谓地点点头，对他的故作神秘嗤之以鼻。
傅督军坐在书房里，看着推门进来的侍从官皱了下眉头，“老四怎么样了？”
“已经请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应该是…”侍从官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应该是，吓到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傅督军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
这话确实是好说好不听，堂堂南六省督军傅政的儿子，被人绑架挟持了不说还被死人给吓到了，这话说出去谁信？
侍从官心中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替四少说两句好话，“督军，其实…这也不怪四少，毕竟…谁都有第一次。”
根据他们事后的痕迹勘查判断，傅四少就坐在距离不到一尺的地方眼睁睁看着子弹从他跟前飞来，击穿了孟复升的脑袋的。
“老大就从来没这么怂过！还有龙家那小子，龙啸天天吹嘘他儿子第一次带兵剿匪就毙敌数十！劳资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恕我直言，大少和龙家那位少帅，压根就不是正常人。而四少…即便是比寻常人优秀一点那也还是寻常人的范畴，更何况从小当个富家少爷养大，您拿来跟那两位比，是人干的事吗？
傅督军也不想纠结这些事情，摆摆手道，“行了，老大和冷家那丫头回来了没有？”
“应该快了。”
傅督军点点头，心情好了一点。向后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道：“你说冷家那丫头真有那么厉害？”
“……”侍从官心情不太好，他是见过冷小姐的，但是早上他真的没有认出来那位是冷家三小姐。
傅督军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老四跟郑家那丫头勾搭上简直是太对了，这要是真结婚了，他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还真就只有老大能压得住那丫头。”
“督军…您不生气？”侍从官有些不解。
傅督军扬眉，“生什么气？这个世道有本事是好事，既然老大说相信她没问题，那就当真是没问题。”傅督军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论谨慎和疑心，只会比自己多绝不会比自己少。
侍从官无语，他虽然跟着傅督军好些年了，却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了解这位大佬。
“督军，大少和冷小姐来了。”
傅督军站起身来，笑道，“走，出去见见。”
“……”不是，您还要亲自出去接见？
冷飒和傅凤城并没有直接去书房或客厅见傅督军而是直接被引到了傅府后面专门开辟出来的靶场。两人过去就看到傅督军正站在桌边摆弄着手中的枪。
冷飒无语，傅督军该不会打算一枪崩了她吧？
“来了？”傅督军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到了冷飒身上，探究和审视的意味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冷飒神色泰然，点头笑道，“督军好。”
傅督军点点头，一抬手就将手里的东西抛了过去。
冷飒抬手，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督军？”
傅督军笑道：“试试。”
冷飒也不推辞，明知道已经被人看透了底细还装疯卖傻就是真傻了。
冷飒侧首，举起手臂指向前方不远处的立着的靶子。
站在一边的傅督军等人都发现了，眼前的少女在一瞬间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平时冷飒虽然也有些清冷，但是收敛了气势看上去终归还是一个优雅的大家闺秀，虽然有时候显得太过牙尖嘴利了。
但是这一刻，她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周身仿佛萦绕着一股冰冷肃杀的气势，犹如雪亮的刀锋，触必染血。
这种感觉，傅督军这辈子也只在极少数人身上见到过，恰巧现在他面前就有两个。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傅凤城，傅督军莫名觉得这两个竟然有点像。
“碰碰碰！”
“碰碰……！”
一阵连绵不绝的枪声响起，冷飒并没有站在原地不动，而是一边开枪一边朝着左边平移过去，直到打空了所有的子弹。
二十发子弹速射完毕，冷飒才回过头来看向一边的傅督军和傅凤城，靶场一片寂静。站在傅督军身侧的侍从官几乎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听到傅督军放声大笑起来，“好！去看看。”
“是！”侍从官连忙快步朝着放置靶子的地方跑去，不管结果怎么样只是冷小姐这架势就足够惊人了。更何况，手（蟹）枪的射程本身就不长，他们自然都看见了几个靶子上正中心都有命中的。
冷飒走回来，双手将枪奉还傅督军，“督军，献丑了。”
傅督军却没有接手，“你觉得如何？”
“很不错。”
“既然喜欢，你就收着吧。”傅督军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立刻干脆利落地谢过，“多谢督军。”
侍从官匆匆跑回来，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冷飒一眼，才走到傅督军身边低声道，“督军，全部命中，十环。”
傅督军也不由得愣了愣，扭头盯着冷飒打量。
冷飒无辜地回望，并不多说什么。
傅督军皱着眉头盯着冷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在苦恼着什么一时间神色分外复杂，直到傅凤城开口，“父亲。”
傅督军这才将目光移开，转而盯着傅凤城看。傅凤城从容自若，“你这样会吓到冷小姐的。”
傅督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看这丫头的架势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被吓到的模样。
“丫头啊，我能问问你这枪法…是谁教你的吗？”
“……”冷飒在思索着该怎么会回答，像在傅凤城面前那样随便扯淡肯定是不行的，很难说傅督军会不会直接崩掉她。但是…她也确实说不出来什么值得信服而且绝对经得起调查的理由，一个女人有这种实力，对很多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了。
与其说个随时会被揭破的理由，还不如不说。
“大概是…天赋异禀吧？”冷飒眨了眨眼睛道。
这话一看就是在敷衍，这么明显的敷衍自然不是真觉得能敷衍傅督军而是告诉他“我不想说”。傅督军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再理会冷飒而是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淡淡道：“父亲，她真的是冷家三小姐，你未来的儿媳妇。”
真的是冷家三小姐，意味着她没有被人掉包，所有的行事轨迹清晰可查。更意味着不管她为什么有这些本事，傅凤城都相信她。
傅督军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可能是因为色迷心窍，所以也当真没有计较，相当干脆地点头道，“行，我不问了！走，丫头…陪我去喝杯茶。”
冷飒含笑点头，“督军请。”
傅凤城转动轮椅要跟上去，不想傅督军道：“你就别去了，先去把昨晚的事情处理了。”
“……”你不是说不问了吗？
正文 90、命不好（二更）
另一边的院子里，傅夫人满脸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无神的儿子。郑缨也站在一边，看着傅钰城的模样秀眉微蹙满脸都是担忧。“夫人，不如您先去歇着吧？这里我来看着就是了。”郑缨轻声道。
傅夫人摇摇头，“不行，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好好地钰儿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祸事！钰儿，钰儿？”
傅钰城眼神微动没有说话，突然后院传来一阵碰碰的声音，即便这院子离得已经不近了也依然吓了众人一跳。
傅钰城身子一震，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怎么回事？！”傅夫人勃然大怒，“不知道四少爷病了要静养吗？”
门外的下人连忙进来回道，“夫人，是督军带着大少和冷小姐去了后院的靶场。”除了督军还有谁敢在家里乱放枪啊？
傅夫人一愣，“冷明玥在府中？”
“是，刚才大少亲自带着冷小姐去见督军的。”
傅夫人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起来，声音冷冰冰的，“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夫人。”那下人也知道夫人心情不好，如蒙大赦地告退出去了。
“是…是爹和大哥？”床上的傅钰城挣扎着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郑缨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傅夫人转身走过来坐在床边安抚道，“你别着急，好好将病养好了。”
傅钰城惨白着脸苦笑，“娘…这次我丢了爹的脸，我……”
“什么丢脸！”傅夫人截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些？这都是正常的事情，以后多见见多历练自然就好了，谁没有个第一次？”
傅钰城摇头，“但是大哥……”傅凤城就没有那所谓的第一次。
这一刻，傅钰城是真的有些恨这个大哥的，傅凤城的存在让所有在他的阴影下的人都黯然无光。
傅钰城不止一次听父亲身边的人议论过，傅凤城第一次拿枪的时候还不到十岁，一口气毙掉了两个杀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傅夫人咬牙，握着傅钰城的手道：“他是个冷血的怪物！你要跟他比这个么？！”
傅钰城愣住，傅夫人微微低头双眸盯着傅钰城的眼睛，声音却十分温柔，“钰儿，你是娘亲自养大的，你有多优秀娘都知道。你只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而已，等你学会儿，见识得多了自然就好了。但是你要记住，你是娘的儿子，你不能变成傅凤城那样冷血无情的怪物！明白么？”
“娘……”
“他是个怪物！是个疯子！你是个正常人，这世上…疯子怪物是没有未来的，人才有。明白么？”
“明、明白。”傅钰城飞快地应道。
其实他还是不太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傅夫人温柔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好像如果他不这么回答就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傅夫人坐直了身体，满意地点点头，“好孩子，别怕。等你和阿缨结婚了就该去军中历练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偷懒，要好好学习，莫要让你爹失望。”
傅钰城正色点头，“我知道，娘你放心，我会的。”
“乖。”傅夫人慈爱地应道。
郑缨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对母子，一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扶上了尚不明显的腹部。
怪物？疯子？难道是指傅凤城受伤之后脾气真的变得很暴戾？外面传言他会抽打下人的事情是真的？表面上倒是看不出来，虽然傅凤城比起从前似乎是要阴冷了一些。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郑缨总觉得傅夫人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冷飒回到冷家已经是傍晚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没有回家了。冷家其他人并不真的关心她怎么样，傅凤城也提前派人来传过话因此并没有人关心她夜不归宿的问题。
真正担心的还是冷二老爷夫妇和冷峰。
看到冷飒回来，一家三口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明显放松的神色冷飒心里也忍不住又是温暖又是愧疚，“爹娘，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冷二夫人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没事吧？昨晚一整晚城里都闹哄哄的，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冷飒笑道，“没什么，是阿璇和白曦出了点事情，我跟着帮忙呢。”
“那宋小姐和白小姐……”
“都没事了。”冷飒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宋璇白曦和安露西三个冷二夫人都是见过的，都是漂亮聪明又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又是自己女儿的好朋友，冷二夫人自然不希望她们出什么事。
“你娘说得对，没事就好。”冷二老爷也叮嘱道，“你也是个姑娘家，有什么事情别自己往上冲，安全最重要。”
冷飒连连点头，“爹，我知道了。你放心，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让你们担心了，昨晚没睡好吧。”一家三口眼睛上都挂着黑眼圈，显然是没怎么睡，“现在我回来了，快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儿，一整晚没睡呢。”
讲真她这一天一夜是累得够呛了，一整夜到处跑不说，下午和傅督军喝茶聊天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傅督军的外表行事看着是个粗人，但实际上怎么样谁遇上了谁知道。
反正她陪着傅督军喝了一顿茶，就觉得自己脑仁疼得想吐。
没点本事心机，傅督军哪里能坐得稳这南六省督帅之位？
“好，快去休息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冷飒无力地摆手，“不吃。”喝茶喝饱了。
“姐姐，我送你去休息！”冷峰眼睛一转，上前扶着冷飒往她房间的方向走去。
冷飒也不拒绝，一边走一边低头睨了他一眼，“你打什么主意呢？”
冷峰小声问，“姐？宋姐姐和白姐姐真没事儿？傅扬城不是说她们被人绑架了么？”
冷飒微微眯眼，“傅扬城？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不是在我们家住过吗？”冷峰理所当然地说，“早上他来咱们家问过你回来了没有呀，我就顺便问问了。”
冷飒点点头，“原来他来过啊，这小鬼还有点良心。你没跟爹娘说罢？”
冷峰飞快地摇头，“没有没有！”
冷飒满意地伸手拍拍他的头顶，“那就好，大家都没事儿虚惊一场，这事儿…你就忘了吧。”
冷峰立刻识趣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保证不说。”
“乖，跪安吧。”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冷飒悠然挥手。
“……”
城中洪公馆
洪天赐有些焦躁地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来回踱步，身边的人见他这样倒是有些不解，“洪爷，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洪天赐没好气地瞪了属下一眼，“出什么事了？昨晚那么大的阵仗你不知道？”
“可是…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属下一脸茫然，官家的事情跟他们这些混江湖的有什么关系？他们又没有去绑架什么将军的女儿，更没有去研究所的住宅区杀人。
洪天赐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孟复升那个狗东西！”
“升爷？”
“闭嘴！”洪天赐冷声道，“以后洪帮没有这个人，都记清楚了，孟复升和洪帮没有任何关系！”
那属下就算再迟钝也明白只怕昨晚的事情跟孟复升有关，当下也是吓了一跳。
他们这些人对普通老百姓和商人来说或许是很厉害，但是去招惹上头那些人那纯属找死。
自古以来都有话说，贫不与富敌，民不与官争。孟复升这真的是作了大死啊。
“洪爷。”门外一个人匆匆进来，“傅家来人了，说…明天中午傅大少想请洪爷喝茶。”
洪天赐一愣，很快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傅大少不是四少？”
那人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是大少。傅四少…”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听说，傅四少昨晚被人劫持了。早上才被救回来，好像是…病了。”
洪天赐闻言，脸上的肌肉都不由得有些扭曲抽搐起来。捏着有些颤抖的手指好一会儿才勉强忍下了一口气，只在心中暗骂傅钰城废物。面上却一脸从容自若地点头，“知道了，回傅大少，明天我会准时赴约的。”
“是，洪爷。”看着那人退了出去，洪天赐才后退了两步坐了下来，仿佛有些失神。
属下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担心，“洪爷？您这是…傅大少难道是要兴师问罪？”
洪天赐闭了一眼眼睛才淡淡道：“不然呢，真的找我喝茶聊天？”
“可是…傅督军不是说道上的事儿都交给四少处置了么？傅大少这样…是越俎代庖吧？”
洪天赐冷笑一声，“怎么处置还不是督军一句话的事儿？更何况…傅四少自己不争气，还要残废的兄长来收拾残局，谁能说什么？”
“那……”
洪天赐微微垂眸，“派人去傅家，求见四少。做得隐秘些，私底下去。”
“是，洪爷。”属下恭敬的点头。
洪天赐叹了口气道，“这临时上场的终究是不如从小练出来的啊。”
属下道，“爷也不必太着急，傅大少再如何厉害终究是…傅督军总不会真的将傅家交给一个残废吧？”别的不说，傅督军手底下那些心腹都未必能服气。毕竟有本事的人都难免傲气，谁愿意在一个残废跟前俯首效命？
洪天赐点点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这傅大少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
正文 91、保护费（一更）
因为昨晚突发的事情，整个雍城的气氛都变得有些紧绷起来。虽然宋璇和白曦被及时救了回来，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她们被绑架的事情，但研究所那边的枪声和早上用车子拉出来的尸体却骗不了人。
于是雍城的大小学校都纷纷给学生放了假，生怕还有隐藏在城中的不法之徒跑到学校来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一顿扫射。
空闲了下来的冷飒对准备婚礼的琐事没什么兴趣，于是就琢磨着出城去看看廖云庭把她的钱拿去干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徐少鸣就上门来请了。
冷二夫人正希望女儿跟未来女婿多培养培养感情呢，当下就押着冷飒装扮了一番推着她出门了。见冷飒不乐意地模样，还低声道：“你别忘了你前天晚上干了什么好事儿，昨天你祖父忙着琢磨大事没空理你，今儿反应过来了你看他怎么收拾你。”
冷飒有些茫然还有些委屈，“我干了什么？”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冷二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从一边桌上拿起一份折起来的小报，小报头版就是冷飒的照片。拍照的人时机和角度都抓得不错，正好拍到冷飒对傅凤城抛出了玫瑰回眸一笑的一幕。
标题也取得十分符合该小报的狗血特色——回眸一笑百媚生。小标题，冷家三小姐力压郑家大小姐艳惊四座，雍城第一美人之名易主。
更不用说还有一些无聊人士从各个角度探讨冷家三小姐和郑家大小姐孰胜孰劣，以及傅家四少的眼光问题等等了。
说起来还是前晚上的事情压了冷飒的风头，不然昨天一大早冷家三小姐的照片和美名就该响遍整个雍城了。不过昨天一整天，整个雍城的大小报刊的头版头条大都跟冷飒没什么关系。
这会儿眼看着似乎没什么危机和大事了，人们的八卦之心自然又起来了。
冷飒对着冷二夫人眨了眨眼睛，“不好看吗？”
“你啊。”冷二夫人无奈地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快去，别让傅大少久等了。不管怎么说，以后你们都要相处很久的，好好跟人家相处莫要胡闹。”
冷二夫人如今也不指望女儿这门婚事有多幸福美满了，但两个要朝夕相处的人关系好总比不好要强吧。
“知道啦。”冷飒伸手抱了抱冷二夫人，方才转身出门了。
“这丫头……”冷二夫人望着她出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低头看看手上的小报，报纸上的少女光彩夺目笑容明媚，心中又不由得有些辛酸起来。
冷飒被徐少鸣直接带到了之前她去过的那个别墅，傅凤城正独自一人坐在别墅外的露台上喝茶。
“傅大少，您老又有什么事儿？”冷飒走过去懒洋洋地问道。
傅凤城抬眼看了她一眼，“没事就不能请冷小姐过来喝茶？”
冷飒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不爱喝茶。”低头扫了一眼茶桌上摆放着三个空茶杯，微微扬眉，“还有人要来？”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冷小姐想喝什么我让人去拿。”
“白开水？”
傅凤城也不生气，当真提起旁边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白水。
“……”
冷飒放松了身体靠进了椅子里，微微眯眼打量着对面沉静淡漠的男子，“我以为这个时候傅大少应该很忙才对，看来你等待的客人应当不是寻常人物？”
“冷小姐不妨猜猜看是谁。”
冷飒轻哼了一声笑道，“洪天赐。”
“还有呢。”
冷飒撑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傅钰城？”
“怎么说？”
冷飒道：“这次的事情洪帮怎么说也脱不开关系，但是你却一直没有找洪天赐，这会儿在这儿见人总不能是为了南六省的哪位官员吧？至于傅钰城…洪天赐想要脱身，可不得找个靠山么？傅钰城那傻叉一看就像是给人白送的。”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另外我听说，傅督军将道上的事情都交给傅钰城了，你这么做…算是越俎代庖吧？他能乐意么？就算洪天赐不求他，他也会来吧？”冷飒偏着头打量傅凤城。
傅凤城淡淡道：“这不仅是道上的事，洪天赐若给不出一个合适的交代，今天他就不用回去了。”
“所以，你是请我来看你杀人的？”冷飒问道。
“不，我是请冷小姐来保护我的。”傅凤城淡定自若地道。
“……”我信你个鬼！翻了个白眼，冷飒一边准备起身一边谦逊地道，“这个我恐怕无能为……”
“保护费……”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从容地坐了下来，笑容真诚和善，“大少有事您吩咐，冷氏保全，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
“……”徐少鸣无语，未来少夫人真的有那么缺钱吗？前几天才刚刚收了大少三万好吧？照这样…大少即便是坐拥金山，也不够给大少夫人付酬劳的。
“二十四小时？”傅凤城挑眉。
冷飒面不改色，“只要您出得起价。”反正你又不行，就算你行睡个美男子我也不吃亏。
“大少，四少和洪老爷来了。”
傅凤城微微点头，“让他们进来。”
洪天赐和傅钰城被人领着进来，看到坐在露台边上的两人脚下不由都是微微一顿。两人都没有想到冷飒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洪天赐还好傅钰城的脸色却又更沉了几分。
“傅大少，冷小姐，别来无恙。”洪天赐走过去主动打招呼。
傅凤城微微点头没有开口，目光落到了傅钰城身上。
傅钰城脸色有些阴沉，“大哥。”
“打招呼，不会？”傅凤城问道。
傅钰城扫了冷飒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不屑，“大哥，我们要谈正事，她怎么在这里？”
冷飒好脾气地端起水杯对傅钰城举了一下，难得的笑弯了眉眼。只要一想起前晚上傅钰城被吓得瘫成一滩烂泥的狼狈模样，她的心情就十分飞扬。
啪。
傅凤城手里的茶杯放到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傅钰城。”声音低沉却带着明显的警告。
说起对傅凤城的了解，傅钰城这个亲弟弟只怕未必能及得上洪天赐这个老狐狸。眼见傅凤城真的要动怒了，洪天赐连忙向傅钰城使了个眼色。
傅钰城当然不会听洪天赐的，不过洪天赐焦急的眼神让他想起来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跟傅凤城置气的。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对冷飒道，“冷小姐。”
“傅四少午安。”冷飒微笑。
“坐吧。”
洪天赐和傅钰城这才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傅钰城有些不满，“大哥，爹已经说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处理不用你插手，你今天特意请洪老过来是什么意思？”
傅凤城道：“我不插手道上的事。”
傅钰城剑眉微皱，眼底脸上满是不信任。
“但是，孟复升的事情，我需要洪帮主解释清楚。”傅凤城道。
听到孟复升的名字，傅钰城的神色有些僵硬，含恨咬牙道，“孟复升既然是洪帮的人，这事就该由我处置，大哥未免管得太宽了！”
傅凤城直接略过了傅钰城的话，“洪帮主。”
洪天赐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懊恼和痛恨，“大少明鉴，那孟复升跟了我十几年，我实在不知道他竟然是个包藏祸心的东西啊！我若是知道，早就将那狗东西千刀万剐了！”
“孟复升跟了你十几年，你什么都不知道？”傅凤城问道。
洪天赐连连点头，“这人城府深沉，从前在洪帮一直老老实实的，不说我，洪帮上下谁也没看出来他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啊。还请大少和督军明鉴。我昨天就让人将他的妻儿老小都抓了起来，一个也没有走脱。任凭大少和督军处置。”
傅凤城问道，“你可知他犯了什么事？”
洪天赐迟疑了一下，“不是说她绑架了宋小姐？还有研究所那边……”
“他是莫尼国的间谍。”傅凤城道。
洪天赐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少明鉴，这个我们洪帮上下当真是万万不知啊。咱们虽然是道上混的，但是家国大义还是知道的，绝不敢和他同流合污，出卖安夏机密。”
傅钰城眼皮子也是一跳，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这会儿傅凤城提起来他却依然感到有些不安。
“夫人认为，此事应该怎么处理？”傅凤城突然侧首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冷飒。
他这一问，其他两个人也不由将目光投了过去。
被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原本正低头研究手里白开水的冷飒只得抬起头来，“大少是在问我？什么怎么处理？”
傅凤城很有耐心，“这次的事，洪帮该怎么处理？”
冷飒摸摸下巴，“这个嘛…孟复升能在洪帮潜伏十余年，洪帮主和他的交情应该不浅吧？”
洪天赐连忙道：“冷小姐，都是老朽老眼昏花，被这贼人蒙蔽了。但…老朽敢用项上人头保证，绝没有出卖过安夏一丝一毫的机密。”
冷飒偏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洪帮主没有，那你手下的人呢？还有孟复升利用您副手这个位置的便利，又结交过什么人，得到了什么机密消息，洪帮主知道么？”
“……”这特么关我什么事？！
洪天赐当然不能向冷飒发火，只得看向傅凤城两人，“大少，四少……”
傅钰城皱着眉头，“大哥，这件事跟洪帮主……”
不等他讲话说完，傅凤城已经开口，“老四，前天晚上你为什么会跟孟复升在一起？”
这话一出，傅钰城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有些扭曲地抽搐了两下，方才咬牙道：“他假意请我喝酒借机挟持了我！我……”
“你跟孟复升喝酒？”
“你什么意思？！”傅钰城猛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傅凤城，“难不成大哥怀疑我也跟孟复升勾结？！”
冷飒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傅凤城却不动不怒，冷声道，“坐下！”
傅钰城梗着脖子瞪着傅凤城，坚持不肯坐下。
冷飒叹了口气，悠悠然道：“傅四少，你大哥的意思是…你堂堂傅家四少爷，有什么必要去跟孟复升喝酒？你俩有那么好的私交吗？”
如果是为了公事，堂堂傅家四少压根就没有必要去跟区区一个洪帮的副手喝酒。傅凤城这些年来可没跟洪天赐商绯云这些人的副手套过交情。别说是副手了，就算是洪天赐本人，还不是得自己亲自到傅凤城跟前来。
傅钰城这事儿，说得好听叫礼贤下士，说得不好听那叫自降身份，太掉价了。
傅钰城瞪了冷飒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僵硬地道，“总之，我就是去喝酒被他借机绑架了。这件事…我自会跟父亲解释的。”
傅凤城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目光落到洪天赐身上，“洪帮主，洪帮该理一理了。”
洪天赐自然明白傅凤城是什么意思，只是对上傅凤城冷飕飕的眼神却不敢当面拒绝，“是，老朽回去就将所有跟孟复升有关系的人盘查一遍，绝不会有一条漏网之鱼。”
傅凤城道：“洪帮人多势众，只怕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洪天赐恭敬地道，“大少说得是，只怕还要劳烦督军和大少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傅凤城才微微点了下头似对洪天赐的识相很满意，“我会安排人……”
“大哥，这件事还是我来办吧。”傅钰城断然道。
傅凤城微微眯眼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也罢。”
见他让步傅钰城松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大哥尽管放心，父亲既然将这一块的事情交给我了，我定会尽心办妥的。大哥…婚期将至还是多多休养的好，身体重要。”
“有心了。”
这样平淡的回答让傅钰城脸色又是微微一僵，这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绝对称不上舒服。他觉得自己好像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傅凤城这个人一般，这让他隐隐有些暴躁不安。
“大哥客气了，应该的。”傅钰城干笑。
正文 92、杀鸡儆猴？（二更）
送走了洪天赐和傅钰城，徐少鸣才上前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少，让四少去查洪天赐会不会……”
“不是什么大事，他想查就让他查吧。”傅凤城漫不经心地道，“洪天赐那老狐狸，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摆在明面上让人那么容易查出来的。”
冷飒坐在旁边听着，有些好奇地问道，“洪帮有什么问题？”
傅凤城道：“没什么。”
“嗯？”
“勾结莫尼国，他大概还不敢。最多就是走点私货，或者向谁卖点情报罢了。”
冷飒挑眉，“这还叫没什么？”
傅凤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些事，龙薄云和商绯云不做？”
冷飒耸耸肩，“好吧，既然这样你今天来这一出又有什么意义？不是让傅钰城更加敌视你么？”
“南六省现在还没有功夫来料理这些人，但是…也得让他们知道些分寸。”傅凤城道。
冷飒若有所思，“杀鸡儆猴？”
“洪天赐年纪大了，心思倒是更多了几分。老四在他手里只有被当枪使的份儿，不先敲打他一下，他恐怕真要以为自己能在雍城一手遮天了。”傅凤城神色漠然地道。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呀？傅大少可真是个好哥哥呀。”
傅凤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飒立刻闭嘴。
站在一边的徐少鸣插嘴，“其实，就算大少不同意四少去查，夫人那边只怕也……”
冷飒了然，傅夫人要扶持小儿子，自然要想尽办法为小儿子创造条件。
原本傅督军就有意培养傅钰城，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交给他练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成了自然最好，不成也不影响大局。若再有傅夫人开口，傅督军八成也会答应。
既然如此，傅凤城确实也没什么必要拦着了。
“督军到底是怎么想的？”冷飒问道。看傅督军对傅凤城的态度以及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是完全要放弃傅凤城的意思。
傅凤城淡淡道：“老头子还没完全死心。”
“嗯？”
徐少鸣道，“督军在派人寻找早就隐退的前安夏皇室太医首席太医，据说是一位骨科圣手。”
“如果那位太医的诊断也不如人意呢？”
“所以，督军在准备培养四少了啊。”
主观上傅督军是不愿意放弃傅凤城这个优秀的儿子的，但是如果傅凤城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傅家是绝不可能交到他手里的。
现如今安夏还远没有到真正天下承平的时候，傅家的立身之本依然是手里握着的兵马。一个不能带兵的继承人，是不可能让傅督军底下的人心服口服的。
“不觉得有点晚么？大少和傅四少的成长环境好像差太多了。”傅凤城和傅钰城简直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徐少鸣笑道，“督军今年才五十多，并不算太晚。四少今年二十岁，十年后也才三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只是有了傅凤城和龙钺这两个怪物做对比，傅督军心里只怕难免有些意难平，“从前有大少在，督军自然也不着急。当初督军是想要将四少送去京城的军校的，是夫人觉得离家太远了而且…不太安全，这才作罢的。”
傅督军不重视庶子是真的，但若说完全偏心大少徐少鸣却觉得是开玩笑。大少从小到大的经历那不叫培养磨砺，那叫放养自力更生。要知道大少出国的时候才九岁，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六了。
这七年之中，大少一个人在国外生活，长好还是长歪都是他自己的事情。甚至如果中途在国外出点什么事，能不能回来都还不好说。
如果当初回国的是一个已经长歪了一事无成的傅大少，督军还会如此重视吗？
回国之后，大少大半时间也都待在京城，不存在抢占了其他人的资源和督军关注的问题。所以傅家其他的子女长成什么样，当真跟大少没什么干系。
“京城不安全？是因为…督军的政敌？那傅大少……”冷飒问道。
傅凤城看了她一眼，突然一笑，“有我在京城，你觉得…安全么？”
冷飒一怔，傅夫人竟然……怀疑傅凤城想杀了傅钰城么？
这母子俩的关系，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很多啊。傅夫人竟然会怀疑自己的大儿子想要杀了小儿子？冷飒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傅凤城。
傅凤城神色泰然地与她对视，却没有再说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
傅凤城回到傅家就直接去了傅督军的书房，傅督军也刚刚从外面回来，“见过洪天赐了了？”
傅凤城微微点头，“没事。”
傅督军也早就习惯了他的言简意赅，点头问道，“那个老东西在南六省这么些年，想揪住他的尾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你说，孟复升的事情，他当真不知情？”
傅凤城点头道，“应当不知情，否则…之前就轮不到我们截胡了。”洪天赐在洪帮想要暗地里弄死孟复升拿到东西比他们容易多了。
傅督军摸着下巴思索着，“这么说…姓洪的应该跟龙家和张家也没什么关系了。”龙钺和张静之前亲自来了一趟雍城，显然也是知道孟复升的身份的。
“嗯。”
傅督军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那就只剩下萧家了。”
“父亲想要一网打尽么？”
“先放着吧，没了洪天赐说不定又给我来个张天赐赵天赐。”
傅凤城道，“那这件事交给老四处置。”
傅督军不由噎了一下，瞪了眼前的儿子好一会儿才有些气鼓鼓地道，“老四再混账也是你亲弟弟，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但是…该教的还是得教！”
“打？骂？您确定？”傅凤城略带嘲讽地看着她。
傅督军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也是一僵。轻咳了一声道，“这个…之前老四还小，你娘难免护着一些。这都要结婚了，也该磨炼磨炼了。免得……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说到最后傅督军有些咬牙切齿了。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得不承认，傅钰城可能真的打不过冷飒。
“老二老三也不小了，你还真打算把他们当废物养着？”傅凤城问道。
傅督军一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那两个确实有些不像话，特别是老二，干啥啥不成，除了养着还能怎么样？”
早年傅督军事务繁忙日常天南海北的不着家，家里自然是交给老太太和傅夫人的。老太太身体不好，而且老辈儿的人也都不认为庶子需要有什么出息，交给嫡妻教养是应该的。因此等他闲下来的时候傅二少和傅三少已经被养废了。
当然这其中傅督军也有责任，他一向都是将家里的事情全权交给傅夫人安排，连傅凤城这个出类拔萃嫡长子都没有亲自教养过更何况是庶子？
只是，老大一向不管这些弟弟，这会儿突然提起来是……
对上傅督军审视的眼神，傅凤城冷笑了一声，“我要收拾老四，用不着扶持谁跟他打对台。”
傅督军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先把婚结了再说。我看冷家那丫头不错，能撑得住事儿。华太医的下落已经有消息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将他雍城来。到时候说不定……”
“实在不行的话，将来…不拘是老四还是老二老三老五的孩子，挑两个养在你跟前也是一样的。”
傅督军没那么在乎傅凤城到底能不能有子嗣，他膝下还有四个儿子，甚至现在还有一位姨太太肚子里还有一个，傅家总绝不了后。
但是…傅家未来的掌权者，却不能是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
傅凤城从书房里出来，徐少鸣立刻迎了上去。
“大少。”徐少鸣明显的感觉到大少的心情不太好，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大少，督军…怎么说？”
傅凤城淡淡道：“没事了，走吧。”
徐少鸣也不敢多问，只得点头，“是。”推起傅凤城的轮椅朝着外面走去。
正文 93、嫁妆（一更）
洪帮的事情交给傅钰城处理果然没有掀起什么大浪，洪帮上下轰轰烈烈地自查了一番，也揪出了一些不安分的人，但总的来说也没有伤筋动骨，基本上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这也足以向外界交代了，只说是洪帮的孟复升勾结外人想要劫持研究所的重要人员。本人和党羽已经被处决，而洪帮上下也坚决与之划清了界限也就是了。
如此一来，傅钰城倒是跟洪天赐走得更近了一些。
如今傅家大少残了，四少却将要迎娶南六省主管财政的大员千金，又被安排接替了之前大少管理的事情，上上下下更是疯传傅督军要培养四少做接班人了。
更不用说，傅夫人在不少场合都表明了对小儿子的宠爱和重视，一时间人们仿佛忘记了先前傅钰城的那些不光彩的传闻，傅家四少越发的炙手可热起来。
“人们的记忆是有限的，而且…就算是忘不了，权势和利益也会帮助他们忘掉的。”
转眼进了五月底，雍城的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冷飒穿着一件轻薄的丝绸长裙，有气无力地趴在窗口回头对里面的人说。
身后的桌边宋璇端坐着捧着茶杯喝水，白曦和安露西东倒西歪地趴在桌上，小脸红扑扑的热得直喘气。
宋璇嫌弃地看了她俩一眼，抬眼看冷飒，“话是这么说，但是突然风向大转，看着也不像是一回事。”
安露西有气无力地道，“这有什么，肯定是傅家和郑家想让那两位名声好听一些呗。”
宋璇蹙眉道，“他们名声好了，飒飒和傅大少的名声就要不好了。”那两个成了珠联璧合的天作之合，飒飒和傅大少就成了被人抛弃被人同情的一对了。
冷飒笑道，“阿璇，你不用操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明眼人都觉得傅四少将来前程似锦，你非要跟人家掰扯那些陈年往事，不是为难别人么？何必呢？”
宋璇看着她，“我不相信，你肯吃这亏。”
冷飒笑道，“我还真就吃了，我视名声如粪土。这名声好有名声好的好处，但名声坏也有坏的好处。更何况，我这也不算坏吧？”
“确实不算。”安露西点头赞同，大家只是觉得冷三小姐被四少抛弃又嫁给傅大少，很可怜而已。倒是没说冷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更何况之前校庆典礼上，冷飒虽然后来被孟复升搞出来的事情压了风头，过后到底还是小火了一把。
雍城上下关于冷三小姐的美貌传言也不少，不过听说傅夫人过后气得不轻就是了。
宋璇轻哼一声，“行吧，你高兴就好，我不管你了。婚礼也没几天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冷飒耸耸肩，“这不是冷家准备吗？我娘说我只要等着结婚就行了。”
“你这甩手掌柜当得可真不错。”宋璇忍不住吐槽，她大哥还有表姐结婚的时候她是见过的，即便是新人前前后后也要操心不少，哪里像这位一样万事不管？
“淡定，不就是结个婚嘛，多大点事儿。”冷飒悠然地道。
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好想打她！
“话说，你们大热天把我叫出来，就没有别的事儿吗？”冷飒斜睨着三人没好气地问道。
她讨厌太热的天气，没有空调简直就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大的恶意。
三人对视了一眼，宋璇轻哼了一声拿出一个盒子推给她，“明天不是你生日么？我们猜你明天大概没时间出来，就提前给你道贺了。”白曦和安露西也笑眯眯地各自捧出一个盒子放到冷飒跟前，齐声道：“飒飒，生日快乐！”
宋璇唇边也多了一抹笑容，“成年快乐。”
“谢谢。”冷飒看着眼前的三分礼物，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安露西托着下巴望着冷飒，“过几天，飒飒真的就要结婚了啊。”
“结婚又怎么了？”
安露西道：“总觉得，结了婚就不一样了啊。”
冷飒微微眯眼，眼带威胁地盯着她，“你想说什么？”敢叫她已婚妇女就打扁她的脑袋！
安露西立刻警觉地躲到了白曦身后，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宋璇笑看着冷飒，“提前祝你结婚快乐？”
“多谢。”
“啦啦……”
冷飒刚踏入自家院子，就被里面闹哄哄地嘈杂声吓得忍不住想转身就走。
“玥儿，你给我站住！”冷二夫人百忙之中看到她的身影，果断叫道。
冷飒已经踏出去的脚淡定地收了回来，转身对着看向自己的众人微笑，“娘，大伯母，三婶儿，二嫂、三嫂，四妹……”
在场的众人除了冷夫人都用有些怪异地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似同情怜悯，又似羡慕嫉妒。
冷二夫人对她招招手，“过来。”
冷飒走到冷二夫人身边，“娘，什么事儿？”
冷二夫人斜了她一眼，“你又往哪儿跑了？不是已经跟学校请假了么？”结婚是大事，冷飒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郑缨干脆已经申请了休学，毕竟四个多月快五个月的肚子已经能看得见了。
冷飒鼓着腮帮子，“今天周末，阿璇她们约我逛街了。”
二夫人伸手点了点头，没好气地道，“你啊，看着聪明得很，自己的事情偏偏不上心。”
冷飒笑眯眯地道：“这不是有娘么？”
冷二夫人叹了口气，伸手将手里的册子递给她，“这是你的嫁妆单子，娘都整理好了，你先看看还差不差什么，这一份你自己收着。”
冷飒随意扫了几眼，冷二夫人为了她的嫁妆是铆足了劲儿准备的。傅家的聘礼他们是摸不着了，但是冷二夫人这一份嫁妆是按照冷家最鼎盛的时候嫡女出嫁的嫁妆准备的。再加上冷二夫人自己添上的，从冷老太爷那里挖来的，以及之前冷老太爷给的补偿，这嫁妆着实不算轻了。
也就难怪大夫人和三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特别是三夫人，即便冷明淑将来要嫁的是皇室宗亲，但冷明淑的嫁妆只怕也不太可能超过她。
对此冷飒毫不心虚，比起冷家从傅家拿的好处，这些着实是不值一提。傅家的聘礼未必多得令所有人心动，但傅家有比钱更加贵重的东西。若非如此，冷家就算再穷，冷老太爷也未必就一定要攀附上傅家。
“老太爷还是疼二弟和弟妹，还有玥儿。这份嫁妆，只怕整个雍城的姑娘都要羡慕了。”大夫人的口气有些酸。
冷飒坐在二夫人身边笑道，“大伯母，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听说…大哥在京城又要升职了呢，还有二哥和三哥……”
不说还好，一说大夫人更不高兴了。
冷家大少爷冷衍是冷老太爷最看重也最疼爱的孙儿没错，问题是……冷衍也不是她们大房亲生的啊。
冷老太爷原本还有一个长子，当年皇室事变的时候被起义军给砍了，只留下了一个才三岁的冷衍。
偏偏安亲王退位皇室让权，反倒是那些起义军一跃成了手握重兵的一方巨擘。冷老太爷无奈，只能将这个儿子从族谱中划去，将冷衍记在了如今的大老爷和大夫人名下。
但那时候冷衍已经三岁多了，并不是完全不记事的小娃娃，过了两年大老爷大夫人也有了自己的儿子。冷衍一直都养在冷老太爷跟前，大夫人对他能有什么感情？
如今从傅家得到的好处，大半都给了冷衍，自己的儿子倒是没捞到什么。不仅如此，傅家的聘礼冷老太爷自己收着了，反倒是公中给冷飒贴了不少嫁妆，大夫人怎么会高兴？
大夫人哼了一声，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玥儿以后就是傅家大少夫人，弟妹可要享福了。”
二夫人脸色微变还没开口旁边的冷飒就笑眯眯地道，“多谢大伯母吉言，我爹和我娘肯定会享福的，您尽管放心便是了。”
谁不放心了？大夫人心里默默吐槽。
三夫人倒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微微蹙眉道：“也不知道萧家会不会派人来。”
大夫人皱眉道，“傅家两位少爷成亲，于情于理萧家也该派人来吧？只是……”来的是谁就不好说了。
冷明淑神色也有些黯然，自从萧浩然回到京城之后就音讯全无，仿佛完全忘记了还有她这个未婚妻一般。
虽然之前这些年萧家也少有问候，但那时候冷明淑根本不认识萧浩然自然没什么感觉，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玥儿，傅大少可提起过？”冷二夫人问道。
冷飒点点头，“三皇子萧轶然应该会来，至于还会不会有别的皇家的人来就不知道了。”但是萧浩然应该是肯定不会来的。
不过…也不一定，心上人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多惨啊。说不定萧浩然愿意为了爱情撑着瘸腿千里奔波呢。
“三皇子？”
“嗯，三皇子和傅大少是在国外留学的同学，之前我也见过一次，关系好像不错。”
“还是玥儿见多识广，连皇子都见过。”大夫人笑道，“按说萧郡王家也该来人了，四丫头的年纪也差不多该准备婚事了。”
冷明淑脸颊微红低下了头，大夫人笑道，“弟妹，先前萧少爷来咱们家，可有提过这事儿？”
三夫人脸上一僵，干笑着敷衍了过去。
正文 94、郑缨的委屈（二更）
傅家两位少爷婚期将至，整个雍城也变得顿时变得热闹了许多。
作为安夏少有的几个大城市，雍城原本就人口众多，这几天街上的车辆和一看就身份显贵的人更是格外得多。就连城中的各大酒店也都早早住满了人，那些来得晚了些的人甚至可能找不到高级酒店只能屈居次一等的。
不过真正权势显赫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找不到地方住的，因为这些人傅家早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穿着一件镶着蕾丝花边衬衫格纹长裙，踩着一双高跟鞋，容貌美丽装扮时髦的女子从头上下来朝着外面走去。
“去哪儿？”旁边的沙发上，萧轶然毫无皇子形象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偏过头看向往外走的女子。
女子停下了脚步，看了萧轶然一眼，“出去逛逛街买点东西。”
萧轶然坐起身来，靠着身后的沙发，“什么东西在京城不能买？还是说，雍城有什么东西是在京城买不到的？”
女子有些恼怒，“三哥，我连出去走走都不行了么？！”
萧轶然叹了口气，悠然道：“朝阳，我答应母亲带你来，前提是你不能闹事。来的路上我也告诉你了，别去招惹冷家三小姐。”
女子忍不住红了脸，跺着脚，“你说什么呢？三哥！我就是想看看、想看看那个什么冷三小姐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做傅凤城的妻子！”
萧轶然看着她的眼神满是了然，“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都是傅凤城的事情，别怪三哥说得难听…就算现在让你嫁给傅凤城，你敢嫁么？你愿意嫁么？”
女子美丽的脸更红了，“三哥，你……”
“既然你不敢，不愿，那就闭嘴。安安分分地参加婚礼别闹什么事。”萧轶然毫不客气地道，“傅凤城能为了冷三小姐打断萧浩然的腿，你猜他会不会对你客气？”
女子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我…我就想见见那个冷明玥不行么？”
“你总会见到的，急什么？”萧轶然丝毫不为她的眼泪动容，淡定地道。
门外佣人进来禀告，“三皇子，公主，郑家大小姐来访。”
“郑家大小姐？”女子微微蹙眉，有些茫然，“哪个郑家大小姐？”
“郑缨。傅凤城的前未婚妻，未来的傅家四少夫人。”萧轶然饶有兴致地笑道，“她来干什么？”
佣人恭敬地回道，“郑小姐说听说公主亲自驾临，特来拜访公主的。”
那女子原本涨红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原来是她！让她回去，不见！什么玩意儿也敢随便往本公主面前凑！”
佣人有些为难地看向萧轶然，萧轶然笑眯眯地摆摆手，“去吧，就说公主晕车，不太舒服还在休息。”
佣人领命退了出去，那女子瞪了萧轶然一眼，“那么给她脸做什么？直接赶出去就是了。”
萧轶然叹了口气，“她毕竟是傅家四少夫人，朝阳，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公主的身份说起来是尊贵，但皇室成员早已经没有了对臣子颐指气使的权力。
如果傅钰城真的成了傅家未来的继承人的话，傅家四少夫人即便是公主也不能轻易得罪。
当然了，萧轶然认为现在的傅钰城如果能继承傅家，那傅家只怕也就这样了。
朝阳公主轻哼了一声，“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了不得的。”
萧轶然耸耸肩也不去管她，“随便你吧，总之你记住了别惹事，否则回到京城我就告诉父皇，让他早些给你找个人家嫁了。”
“三哥！”
别墅门外，郑缨听完佣人的传话，原本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了。佣人有些畏惧地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虽然这别墅是傅家的地方，但是如今使用的人却是三皇子和朝阳公主。
两位贵客不肯见郑小姐，她们也不敢自作主张将人放进去。
“既然公主不舒服，那我就改天再来拜访吧。”好一会儿，郑缨才轻轻点了点头带着人转身走了出去。
上了停在一边的车，郑缨身边的丫头才愤愤开口，“小姐，这朝阳公主和三皇子也太过分了！您亲自来拜访，她们竟然连见都不见您一面！”
郑缨脸色也不好看，口中却道，“他们是皇子公主，性子自然是要傲一些的，没什么。”
那丫头却不怎么认为，轻哼了一声，“皇子公主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
“春娟！”不等她说完，郑缨就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胡说。”
“是，小姐。”丫头看她脸色着实是不好，连忙劝道，“小姐，既然朝阳公主不见咱们，咱们就回去吧。过几天就是婚礼了，您今天就不该出门，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是啊。”
郑缨的肚子快要将近五个月了，看上去已经相当明显完全遮不住了。幸好傅家是旧式的婚礼，穿着宽松一些的嫁衣也看不太出来。
但是同样的，嫁衣的繁复和沉重也不是婚纱能比的。一整天的婚礼即便是对普通新娘子来说也是个很辛苦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郑缨。
郑缨轻叹了口气，“这次来了不少名门千金贵妇，这些人以后都要打交道的。还有…三姐那里，也要去一趟。”
傅家的三小姐傅安言跟傅凤城和傅钰城是同母所生的也是傅夫人唯一的女儿。前些年嫁给了傅督军手下心腹池绍将军的长子池元畅，池家这些年一直驻守蕲州，因此傅安言也跟着嫁去了蕲州，只有逢年过节或傅督军傅夫人生日才会回来。
“能有什么办法？这次除了朝阳公主，可还有哪家的女眷来了？”
春娟掰着手指盘算，“龙家没来，龙督军有事让龙少帅来的，龙少帅还没成婚。京城张家大公子倒是听说带了一个女眷，不过…似乎不是张家的小姐和少夫人用不着小姐特意上门拜访。倒是嘉州的梁督帅离咱们近，说是要亲自带着夫人小姐一起过来了。西北宋家和西南沈家也都是派了两位少帅来的，沈少帅带的好像是个红粉知己，宋少帅夫人据说有孕了，倒是带了个女眷来，说是宋少帅身边的副官。这么说，小姐只需要去拜访一下梁夫人就是了。剩下的都是督军的心腹和南六省的要员家眷，不少小姐都认识，应当也用不着特意去拜访。”
郑缨点了点头，“今天先去见三姐，梁督军事情多，和夫人小姐应该过两天才会到。”
“小姐这也太辛苦了。”
郑缨有些无奈地叹气，“我能有什么法子？这些人以后都是要打交道的。”
春娟皱眉道，“婚礼的时候傅夫人应当会为小姐引见吧？冷家那位不就什么都没做么？”
郑缨摇摇头，“我跟四少的事情…这些夫人小姐们先就会对我印象不好。若是不先上门拜访，到时候夫人替我和冷小姐引见，只怕是……”
能让傅夫人亲自接待的必然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家的夫人小姐。郑缨心知肚明这些人绝不会喜欢她和傅钰城的事情，暗地里只怕不知道拿她们当笑话看了多久。若是再遇上一两个脾气火爆的，说不定就要当场给她难看。
傅督军麾下的人还好，如朝阳公主梁夫人这些人，就算真给了她难看傅夫人也帮不了她。
明明都是结婚，自己挺着大肚子四处奔波，冷飒却悠闲自在地等着结婚就行了。这样的差距即便是郑缨自己选的路，心里也难免有些酸涩。
郑缨在忙着为自己以后的交际人脉辛苦奔波的时候，冷飒确实是悠闲得令人生妒。
马上就要到婚期了，整个冷家自然早已经装扮一新，处处披红挂彩一派喜气盈门的模样。就连冷家的大少爷冷衍也专程从京城赶了回来参加堂妹的婚礼。
整个冷家忙得团团转，倒是冷飒本人无所事事。
“三妹。”冷衍踏进房门的一只脚在看到冷飒手里的东西时顿住了，一时间似乎不知道是该踏进去还是收回来。
冷飒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手里正在拆装着一把小巧的手枪，看那熟练程度就知道这玩意儿她绝不是新手。
见到门外来人冷飒坐起身来对人点了点头，“大哥，你怎么来了？”
冷衍走进了房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跟前桌上那一堆零件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是……”
“大哥说这个？”冷飒指了指桌面，飞快地将枪重新组装好了问道。
冷衍的脸色更加僵硬了，看着冷飒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该不会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想要在新婚之夜打死傅家大少爷吧？想到这个可能，冷衍连整个人都僵硬了。
冷飒要是打死了傅家大少爷，他们整个冷家都要完蛋。
冷飒道：“玩儿啊。”
“你…这是哪儿来的？”冷衍不认为，冷家这样的环境能让冷飒弄到这样的东西。
冷飒笑道：“傅督军给我的呀。”
“……”冷衍觉得他这个堂妹自从上了大学就越发得没法沟通了。傅督军怎么可能会给她这种东西？
“三妹，别开玩笑了。”
冷飒皱了皱眉，“大哥怎么觉得我在开玩笑？”伸手将枪递了过去，冷衍低头就看到枪身上刻着一个傅字。
冷衍哪里敢接，连忙摇了摇头，“既然、既然是傅督军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别乱玩儿…小心走火。”
冷飒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大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冷衍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大哥…大哥这两年都不在家里，我知道这门婚事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大哥在一天，冷家就永远都是你的靠山。这是大哥从京城给你带的结婚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冷眼将一个盒子推到冷飒跟前，冷飒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条项链，看模样应该不算便宜。
“谢谢大哥。”
冷衍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你去了傅家要好好和傅大少相处，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就回来跟祖父和二叔二婶说。”
冷飒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冷衍一愣，“什么然后？”
“如果我受了委屈，跟祖父说了…祖父会替我出头吗？”
冷衍脸色微变，笑容有些僵硬，“你是冷家的孙女，祖父当然也是疼你的。三妹，二婶性子温婉这么多年也没有跟二叔红过脸，你像二婶，大哥相信你一定能跟傅大少好好相处的。”
冷飒慢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知道就好。”冷衍见她垂眸神色平静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尴尬，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竟然都说不出来了。
“小姐。”金兰进来，看到冷衍愣了一下，才走到冷飒跟前在她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冷飒立刻站起身来，对冷衍笑眯眯地道：“大哥，傅大少约我出门，你要是没事我就不陪你啦。”
冷衍一怔，“不是说…婚前不能相见地么？”
冷飒混不在意，“这都是猴年马月的规矩了，更何况，今天是我生日呀。大哥，你给我带生日礼物了吗？”
冷衍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哪里记得今天是冷飒的生日？
“自然是带了，家里不是应该给三妹摆酒么？我本想到时候再给你来着。”
冷飒笑道，“祖父还在，我一个晚辈摆什么酒？况且这两天家里忙得很，早上我娘给我煮了长寿面吃。大哥一会儿让人把生日礼物给我送过来就行了。”
冷衍尴尬地笑道，“那好吧，三妹…生日快乐。”
“谢谢大哥。”冷飒挥挥手，“那大哥再见？”
“好。”冷衍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正文 95、聚会（一更）
傅凤城来冷家总不好每次都过门而不入，更何况过两天两个人就要结婚了。
冷飒出了院门就听说傅凤城被冷老太爷请去了大厅，也只好转身去大厅找人了。
她跟老太爷关系不好，但是倒也不至于故意去气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家，因此既然相看两厌那就不如尽量少见。
平时老太爷不叫冷飒是几乎不去见他的，自从校庆的时候冷家三小姐的照片刊遍了雍城大街小巷的报刊，冷老太爷对着照片里的人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将冷二老爷叫去臭骂了一顿之后，冷飒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冷老太爷了。
刚走进大厅就觉得里面的气氛有些古怪，冷飒疑惑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傅凤城。
傅凤城抬头平静地与她对视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见冷飒进来，一脸尴尬地坐在一边的冷二老爷终于松了口气。
女婿是自己的女婿，但是默默无闻循规蹈矩了大半辈子的冷二老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一个来头大脾气也不见得好的女婿打交道。
傅凤城进来之后不咸不淡地与冷老太爷寒暄了两句，向他问了个好就不再说话了。
这态度算不上无礼，就是在冷老太爷明显有话说他却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让大家都很尴尬。
“玥儿，你来了。”
“爹。”冷飒走到冷二老爷跟前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今天过生日，傅大少说想要请你出去玩儿。”冷二老爷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他总觉得玩儿这个词从傅凤城嘴里说出来有些诡异。
先前傅凤城送了很贵重的礼物给女儿他也是知道的，但终究还是不能将傅大少和如此平易近人的词联系在一起。
今天是冷飒十八岁的生日，如今安夏十八岁才算成年了。不过冷家一向不注重这个，因为在冷家女子十五岁及笄就算成年了，冷飒之前一辈的冷家姑娘十八岁早就不在娘家了。而男子则要二十岁及冠才算成年，因此十八岁生日对冷家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含义。
即便这是冷飒在冷家的最后一个生日，除了二房一家人也没有人当回事。
冷飒点点头，道：“好啊，今天我没什么事儿。对了，爹。大哥说等会儿让人把我的生日礼物送过去，我不在的话你让你娘替我收一下，替我谢谢大哥。”
冷二老爷点点头，心里有些茫然。
冷衍什么时候跟玥儿关系这么好了？
不过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傅凤城倒也有些理解了，就算傅大少将来不能继承傅家也还是傅家的大少爷，有傅家这一门姻亲在冷衍的前途也会顺畅许多。
“那…爹，祖父，我们走了？”
冷老太爷阴沉着脸看着冷飒，终于轻哼了一声道：“去吧。”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傅凤城惹到这老爷子了还是自己惹到他了。耸了耸肩也不在意，转身对傅凤城笑道，“走吧。”
傅凤城点了下头，侧首对冷二老爷微微颔首，“伯父，告辞。”
冷二老爷有些受宠若惊，冷飒叹了口气上前推着傅凤城往门外走去。
出了冷家大门坐上了车，冷飒才好奇地问道，“傅大少，您哪儿惹到老爷子了？”
傅凤城微微蹙眉，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招惹冷老太爷。
冷飒有些不解，“难道真的是在生我的气？这都过了一个月了，傅家都不生气他怎么还没气过？”
前面开车的徐少鸣轻笑了一声道，“冷小姐，大概是…因为冷老太爷说起冷大少的事情，大少没有接话吧？”
“冷衍？老爷子说什么呢？”冷飒问道。
徐少鸣道：“冷大少在京城做事，好像该升职了。不过如今冷家在京城说不上什么话，萧家就算跟冷家有关系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冷飒了然，“老爷子想让傅督军替冷衍说话？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冷衍如今的职位肯定不会多高，就这样还需要傅督军开口也太废了。徐少鸣笑道，“哪里，这点小事大少就能办了。冷衍能力也不算差，只是竞争的人比较多罢了。”
“你不想办？”冷飒偏着头打量傅凤城。
傅凤城瞥了她一眼，“你需要我替冷衍说话？”
“那还是算了吧。”冷飒耸耸肩道，“傅少的人情太贵，我跟他关系没那么好。”
傅凤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带你见几个人。”
冷飒点头。好吧，她就猜到这货没那么好心专门给她过生日。
依然是上次那栋别墅，徐少鸣把车开进别墅的时候冷飒有些好奇，“这房子是你的？”
傅凤城点头，回头看她，“喜欢？”
冷飒眨了眨眼睛，“是挺喜欢的。”
“我也很喜欢。”傅凤城点头道。
“……”傅凤城你大爷！
徐少鸣笑道，“冷小姐不知道，这栋别墅是大少回国不久的时候买的，大少每次从京城回来大都会住在这里。”
冷飒点了点头，心中思索着：傅凤城刚回国就在外面买房子，前些年大多数时候都在京城，回来不住傅家却住在这里？
“现在怎么不住了？”冷飒问道。
徐少鸣顿了一下，还是道，“老夫人生病那段时间大少回来照顾老夫人，之后才搬回傅家住的。”老夫人临终前死活要大少答应回家住，对大少来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傅凤城看着冷飒，“你不喜欢傅家？”
冷飒思索着道：“倒也算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住在外面方便一点而已。”
“老头子不会同意的，不过…你若是想住在外面，也不是不行。”
冷飒眼睛微亮，星光闪闪地望着傅凤城。
傅凤城冷笑一声，“干掉老头子，你想住哪儿都行。”
“……”傅凤城，你这么丧病你爹知道么？
三人走进别墅大厅，大厅里很是热闹。
冷飒一眼看过去，发现竟然一半的人都是认识的。
萧轶然、龙钺、张静之。
当然另外还有一半是不认识的。
两个同样身形高大挺拔却气质各异的青年和一个看起来明艳骄矜的女子。
那两个男子一个有着古铜色的肤色，面容跟傅凤城几个比起来略显普通一些，但是那种彪悍锋利的气质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草原上的狼王。另一个相比之下面容就要俊美精致许多了，肤色白皙面如冠玉，有些慵懒的靠在沙发里微微挑眉一笑，一双桃花眼中春水泛滥，一派风流浪子的模样。
至于那个年轻女子，从冷飒一进门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让她就算想要忽略也很难。
“冷小姐，好久不见。”萧轶然先一步朝着冷飒挥挥手笑道。
冷飒点头，“三皇子，好久不见。”又看向张静之和龙钺，“张公子，龙少帅。”
张静之依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冷小姐。”
龙钺轻点了下头，打量着冷飒，“听说冷小姐身手不错？”
冷飒低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神色冷峻地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龙钺手里的马鞭在沙发上拍了两下，“我记得咱们还约了一场比试，既然你打不了了，让你老婆上也一样。”
“龙钺，你竟然连女人都打？！”萧轶然怪叫一声。
龙钺轻哼了一声，扫了萧轶然一眼，“你连女人都打不过。”
“……”萧轶然想反驳，但是想起那日在天宫见识过冷飒的出手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说…龙少，咱们是来见傅少夫人的，你这样可就没劲了。冷小姐认识你们，我们可还没有见过呢。”歪在沙发里的桃花眼男子懒洋洋地道。
龙钺微微扬眉，倒是不再多说直接坐了回去。
冷飒瞥了一眼神色淡漠如常的傅凤城，一时间心中倒是有几分同情他了。
在场的都是天之骄子，傅凤城曾经更是这些人之中的佼佼者。然而现在面对龙钺的挑衅无论怎么回答都无济于事，因为现实就是…傅凤城没办法站起来跟龙钺一战。
如此，再多的口舌之争都是落了下乘。
“冷小姐，在下沈斯年，幸会。”桃花眼男子笑吟吟地对冷飒道，算是化解了这一瞬间的尴尬。
冷飒点头笑道，“沈少帅，幸会。”
沈斯年又指着另外一男一女道，“这是朝阳公主萧南佳，那是宋朗。”
“朝阳公主，宋少帅，幸会。”
宋郎是在场这些人中年纪最长的，性格也很是豪爽，“冷小姐幸会，傅少说今天是你生辰，生辰快乐。”
“多谢宋少帅。”冷飒笑道。
萧南佳终于慢慢收回了打量着冷飒的目光，声音有些不冷不淡的，“冷小姐，幸会。”
冷飒也不在意，侧首看向傅凤城。只听傅凤城声音平淡地道，“礼物呢？“
沈斯年挑眉，“原来傅少今天叫咱们过来，就是为了让咱们给夫人送生日礼物啊？”
萧轶然轻哼一声，“这不是明摆着么？傅凤城发帖子的时候不是说了冷小姐今天生日？冷小姐，生日快乐。”仿佛变戏法一般，萧轶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锦盒笑眯眯地送到冷飒跟前。
冷飒有些意外地看向傅凤城，傅凤城淡淡道：“收着。”
张静之也跟着送上了礼物，一边笑道，“冷小姐不用在意，这些年都是咱们收凤城兄礼物了，总归是要收回来的。”
冷飒了然，这些公子少爷们，就算没有结婚身边总有几个重要的红粉知己或姐姐妹妹的，特别是张静之和萧轶然这样家就在京城的。这些年哪怕是应酬傅凤城礼肯定也没少送，但是偏偏傅凤城一直孤身一人，还真没什么机会收礼了。
其他人果然都早有准备，纷纷送上了贺礼。
其中比较特别的是龙钺。
他送了冷飒一把刀。
正文 97、朝阳公主（二更）
冷飒把玩着手中刀鞘上镶满了宝石看起来十分花俏名贵，但拔出来却异常锋利的短刀。
“龙钺，你搞什么？谁过生日送别人刀啊？”萧轶然叫道。
龙钺撑着下巴瞥了萧轶然一眼，“没带别的。”
小巧的短刀在冷飒手中挽了一个刀花，冷飒笑道，“龙少破费了，好刀。”
龙钺眼睛微亮，点头笑道，“冷小姐识货。”
萧轶然有些不满地瞪了龙钺一眼，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有让冷飒多看一眼，龙钺这明显就是随手拿的却得到了冷飒的喜爱。又扭头去看旁边的傅凤城，挤眉弄眼地示意他看冷飒。
傅凤城确实在看冷飒，不过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让萧轶然很是失望。
一群最大年纪都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在一起玩起来自然也没什么距离感了。冷飒虽然为人不热情但也不是什么内向羞涩的人，与众人熟悉了之后便坐下来一起闲聊说笑倒也自在。
聊着聊着一群人又移步到了别墅二楼一个专门摆放着沙盘的房间玩起了沙盘推演游戏。
无论是傅凤城龙钺，还是宋朗沈斯年都是在军中滚大的，就连萧轶然和张静之这样的斯文人都忍不住掺和了一把。沙盘跟前一群男人乱哄哄的正玩得热火朝天，傅凤城和龙钺作为两军的指挥官对战，其他人分别站在两人身边观战。
冷飒对这个兴趣不大，她在队伍中从来都不是指挥者也自认为没有什么战略眼光，在这些人面前就是纯属献丑。不过看双方在沙盘上厮杀得惨烈，倒也看出了几分兴味。
傅凤城和龙钺本质上其实有些相似，风格都相对强硬出手如风。表现在对站上，两个人出手都是又快又狠不过片刻间战场上就陷入了惨烈的胶着。围观的众人也忍不住纷纷出谋划策助威鼓劲。
不过相比起来，傅凤城显然要更加狠厉诡谲几分，一个不小心龙钺就险些中了他的陷阱。惹得站在龙钺身边的萧轶然直呼傅凤城奸诈。
“冷小姐。”
听到萧南佳的声音响起冷飒并不觉得意外，从一开始萧南佳就一直在打量着自己，那目光称不上多么恶意但是也绝对不算善意。
冷飒回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公主？”
萧南佳对她笑了笑，“这些男人一玩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冷小姐也觉得很无聊吧？不如咱们出去坐坐？”
冷飒偏着头看了看萧南佳，“公主有话要跟我说？”
萧南佳微微一怔，复又笑道，“冷小姐就当我是吧，怎么？不敢？”
冷飒耸耸肩，“公主请。”
萧南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先一步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的举动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坐在傅凤城对面的龙钺扬眉看着傅凤城，“傅少不管？”
“用不着，”傅凤城淡然道。
龙钺低笑了一声，也不在意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到了沙盘上。
倒是萧轶然微微蹙眉，想要说什么却又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之后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开口。
沈斯年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萧轶然低声道，“三皇子担心朝阳公主？我看冷三小姐脾气不错，应该可以跟朝阳公主相处的很好。”
萧轶然瞥了他一眼，心中呵呵。
脾气不错？是指一言不合就拿枪顶着人脑门么？
冷飒和萧南佳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别墅二楼有一个大阳台。傅凤城这别墅虽然很大却相当的单调，这阳台也是空荡荡的连个桌椅都没有。冷飒站在阳台边上思索着，以后如果住在这里的话一定要好好布置一番。
“冷小姐。”
冷飒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自己的萧南佳，“朝阳公主特意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萧南佳打量了冷飒许久，才慢慢开口道：“我还是不明白，傅少为什么会娶你。”
冷飒莞尔一笑，微微抬起下巴，“朝阳公主现在应该问，我为什么会嫁给傅少才对吧？”
萧南佳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你什么意思？”
“难道我说得不对？”冷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满是不解地问道。
萧南佳轻哼了一声，“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觉得自己配得上傅少，若不是……”
冷飒笑吟吟地看着她，“若不是什么？”
“……”萧南佳语塞，瞪着冷飒说不出话来。
冷飒靠着阳台悠然地道，“不如我替公主说好了，若不是傅凤城受伤，就凭一个已经没落的冷家我怎么可能嫁给她？”
萧南佳咬牙道：“你知道就好。”
冷飒笑容清冷，“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怕公主不知道。公主殿下既然对我嫁给傅凤城这般意不平，当初怎么不自己嫁给她？”
“我……”萧南佳涨红了一张俏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郑缨尚且敢为了傅钰城被世人嗤笑，公主如果当真有心，其实只要说一句就可以了吧？如果公主肯开口，傅家自然不会拒绝，傅督军说不定还要对公主百般感激。”
“你懂什么？！我……”
冷飒道：“我确实什么都不懂，那么…很懂的公主殿下现在是想要我做什么？”
萧南佳顿时哑然，她也不知道她找冷飒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
她只是看到冷飒站在傅凤城身边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十分不舒服，虽然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傅凤城对她跟前没有任何想法，虽然她自己现在根本不愿意嫁给傅凤城，但是真正看到傅凤城未来的妻子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萧南佳还是难以接受。
就好像…傅凤城可以娶郑缨，可以娶冷明玥，可以接受任何一个女人，却偏偏视她如无物。
这种感觉，让骄傲的朝阳公主仿佛有一股气梗在了心口始终心意难平。
冷飒了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皇室公主，“如果公主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见她要走，萧南佳立刻伸手拉住她，“你以为傅凤城喜欢你么？他根本不在意他娶的是谁？他跟郑缨订婚好些年，郑缨背叛了他也没见他生气。傅夫人说让他替傅钰城善后娶你他就娶你，你以为他在意你么？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冷飒看着眼前这位公主殿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傅凤城当真是个祸害！
轻轻吸了口气，冷飒保持住微笑的表情，“朝阳公主，我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在意我，只要结果没问题就好了啊。我是傅家的大少夫人，就这样。有问题吗？”
萧南佳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这个大少夫人有什么可风光的么？如果是这样，郑缨何必舍近求远去败坏自己的名声？”
冷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所以，你在建议我逃婚还是故意想给我添堵？”
“……”
“你知道，上一个想让我逃婚的人怎么样了吗？”冷飒问道。
萧南佳有些轻蔑地看着她，似乎在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冷飒稍稍靠近了她一些，低声道：“他现在应该还在床上躺着呢，对了，他好像是公主的堂哥。”
萧南佳一愣，“萧浩然是因为……”萧南佳只知道萧浩然的腿是因为得罪了傅家未来的大少夫人断了的，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得罪的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萧浩然也不会自己将这些事情广而告之，萧轶然也不是那么嘴碎的人，说不出还影响皇室声誉呢。
“等等！你在威胁我？！”萧南佳不可置信地看着冷飒，显然是没想到冷飒竟然敢威胁自己。
冷飒耸耸肩，“公主言重了，我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另外，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三道四，公主来者是客，自重。”
“你！”萧南佳脸色阴沉地瞪着冷飒，冷飒神情自若的对她对视，半点也没有面对一国公主的拘谨和小心。
好一会儿萧南佳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冷飒冷笑道：“傅家可没有那么简单，傅家大少夫人的位置也没有那么好做。我倒要看看，冷小姐到底打算怎么做好这个傅家大少夫人！”
冷飒道：“这个就不用公主操心了，毕竟这是我和傅凤城之间的事情。不是么？”
萧南佳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越过了冷飒往里面走去。
看着她含怒而去的背影，冷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她的人缘还是不太好啊，这位公主殿下显然是非常不喜欢她了。
不过…傅凤城这狗男人竟然勾搭过堂堂公主？勾搭就算了，竟然还不自己处理好，真是欠教训！
一个郑缨一个朝阳公主，身份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就是…人家好像都嫌弃他啊。
特别是朝阳公主，这么念念不忘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忍不住想要找她麻烦却又不肯嫁给他。如果当初朝阳公主肯下嫁，还有她什么事儿啊？所以朝阳公主这到底是爱呢还是不爱呢？
正文 98、望尘莫及（一更）
，
冷飒一群人在别墅里玩得开心的时候，傅家也正在为两位少爷即将到来的婚事而忙碌着。
之前因为傅钰城遇险以及冷飒的事情气得险些病倒的傅夫人也亲自操持起儿子的婚事了。两个都是亲生儿子，傅夫人自然不能厚此薄彼，至少不能让人从明面上看出来她厚此薄彼。
傅钰城扶着傅夫人坐了下来，傅夫人长出了一口气道：“时间还是有些赶了，总算是都差不多了，我也能松一口气了。”
“辛苦娘了。”傅钰城体贴孝顺地站在傅夫人身边替她锤着肩头，傅夫人微闭着眼睛，笑道：“娘不替你辛苦还能替谁？去见过你姐夫了？”
傅钰城点头道：“早上我就跟阿缨一起去见过二姐和姐夫了，姐夫说蕲州最近发了水灾，池将军走不开，让我替他向爹和娘道一声歉。”
傅夫人微顿了一下，“公事重要。”
“我也是这么说的。”傅钰城笑道，“娘，你不用担心。这些琐事我和阿缨都会处理我的。阿缨这两天也去拜访了几位提前过来的宾客。”
傅钰城想起据说什么都不闻不问连自己的婚礼都懒得插手的冷飒，心中跟确定了自己当初选择的正确性。冷飒那样的女人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娶妻不仅要美丽，要家世好，更要贤惠能干可以成为丈夫的贤内助。
傅夫人蹙眉道：“我听说，朝阳公主不肯见阿缨？”
傅钰城脸色也是微沉，点了点头，“是，三皇子说朝阳公主晕车身体不适。”
傅夫人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朝阳公主和三皇子今天去给冷家那丫头庆生了呢？”
“什么？”傅钰城一愣，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这个消息。
傅夫人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你平时也注意着一些，不要总是盯着阿缨。今天是冷明玥十八岁生辰，凤城将她带去别墅那边庆生了。不仅如此，提前来雍城的那几个也都过去了。”
会提前来雍城的大都是年轻人，他们上面还有家长顶着，时间也相对宽裕得多自然不会如梁督军那样踩着婚礼时间才来。雍城毕竟也是发达的大都市南六省的政经文化中心，是值得年轻人多盘桓几天的。
“龙钺还有张静之几个？”
傅夫人垂眸道，“还有西北钟家和西南沈家的两位公子。”
傅钰城为傅夫人锤肩的手微微遁了一下，片刻后才低声说，“他们与大哥都是旧识。”
傅夫人轻哼了一声，道：“钰儿，这些人以后你必不可少都必须要跟他们打交道。你明白么？”
“儿子明白。”傅钰城点头。
傅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和蔼地道，“既然是冷明玥的生日，你这个做弟弟的也该去露个面才是，带着阿缨一起去吧。”
“娘……”傅钰城有些迟疑，他并不想在这个主动上门去找傅凤城和冷飒，更何况还是以为冷飒庆祝生日这样的理由。
傅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去吧，去看看，你大哥跟这些人的关系怎么样，又是怎么相处的。”
“是，娘。”
傅钰城和郑缨到了傅凤城别墅外面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从车上下来郑缨画着精致淡妆的面容上也沁出了点点汗意。
马上九月进入六月天了，正是雍城每年最热的时候，郑缨又怀着身孕这个时候出来自然热得不轻。
傅钰城看着郑缨强撑着疲惫的模样，很是心疼，“阿缨，辛苦你了。”
郑缨勉强笑了笑，“说什么辛苦？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事吗？过几天冷小姐就是我大嫂了，来为她庆生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傅钰城轻哼了一声，“若不是娘非要我来，我才不……”
“好了，来都来了咱们快进去吧。”郑缨打断了他不满的话语。
别墅的佣人都是都是认识傅钰城的，飞快地让人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就打开了门将两人引了进去，傅钰城心中有些不满，他是傅凤城的亲弟弟，上门来却要在门外等着通报了得到傅凤城允许才能进去。
只是这别墅是傅凤城的私产，傅钰城再不满也不能多说什么。
“四少，这边请。”佣人带着两人一路往别墅后面走去。
傅钰城有些不解，“大哥他们在后面做什么？”
“冷小姐和龙少帅他们在后面射击场玩儿。”
“射击？”郑缨有些意外。
“大少将别墅后面的小花园改成了射击场，从前大少回来的时候也会去玩玩，倒是第一次有这么多客人。”佣人笑道。
跟着带路的人一路往后面走去，刚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呼和喝彩声。转过了一大片花圃，才看到前方射击场上的众人。
傅凤城坐在场边撑着一把大遮阳伞的桌边，对面还坐着萧轶然萧南佳沈斯年和张静之。五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正在场中玩耍的另外三个人。
龙钺宋朗和冷飒并排站在场中，徐少鸣站在边上当裁判。
三人各自手里都挽着一张弓，箭已经上弦，竖立在前方的靶子上已经各自有几支箭了。
“冷小姐，加油！”萧轶然扭过头看三人，吹了声口哨叫道。
宋朗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龙钺和站在龙钺旁边的冷飒，“两位，在下可不客气了。”话音落，宋朗手中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下一刻，旁边的龙钺也放箭。
只是那箭却不是朝着自己的靶子射去的，而是朝着宋朗的箭射出的方向而去的。
嗖！
几乎同时，冷飒也跟着放出了一箭。
三支箭在半空撞在了一起，最后全部落地。
宋朗轻笑了一声，再次从旁边抽出了两支箭搭在弓上，挑衅地对龙钺一笑。
龙钺挑眉，“冷小姐，咱们合作如何？”
冷飒笑声清脆，“来者是客，不合适吧？”虽然说这话，但是两人的动作却都不慢，同时抽箭，搭弦，开弓。
“还是冷小姐光明磊落。”宋朗笑道，扣着弓弦的手一放，两支箭同时射了出去。
“嗖嗖！”
这一次却是四支箭射在了同一个靶子上，宋朗两支箭正中红心，龙钺一支箭却正好在宋朗的两支箭中间。倒是冷飒的一支箭虽然也正中红心，到底是稍微偏了一点。
冷飒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输了。”随手将手里的弓放到了一边。
龙飒和宋朗也停了下来，宋朗看着冷飒地目光多了几分钦佩，“是冷小姐用不惯这弓吧？”原本以为以冷飒的力气能拉开弓就不错，没想到不仅拉开了还射得相当准。
最难得的是这位冷小姐输就是输赢就是赢，相当的干脆利落，不像许多女孩子总喜欢在这种时候仗着自己女孩子的身份撒娇胡扯。
不过到底不是专门练这个的女孩子，臂力绝对比不上男人。几箭过后冷飒的准头就有些不如先前了，若是再强行继续下去，说不定就要受伤了。
龙钺微微挑眉打量着冷飒，“没想到冷小姐竟然还是个神射手，你玩不惯这个…不知道有没有兴趣玩点别的？”
“龙少帅想玩什么？”
龙钺低笑了一声，灰蓝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光，“这个如何？”
冷飒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枪，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郑缨和傅钰城笑道，“还是算了吧，吓着孕妇不太好。而且…我很少玩这些。”
这倒不是她骗人，自从来了这个世界，无论是枪还是弓箭她真的都很少玩儿。想要恢复前世银狐的水准，还是得在好好练练才行。
宋朗看看两人，“冷小姐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手臂…别伤着了。”宋朗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得，弓马娴熟，自然看得出来冷飒虽然准头和架势都很不错，但明显有些疏于锻炼。
不过…未来可期。
“有机会，希望能再跟冷小姐切磋一番。”
冷飒笑道，“好说，宋少帅箭术超群，枪法想必也厉害得很。”
宋朗笑着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傅凤城，“要论枪法，还得说傅兄和龙少帅。”
“哦？”冷飒微微挑眉，回头去看傅凤城。
宋朗笑道，“冷小姐不知道么？傅兄和龙少帅当年在京城，射击从来都是他俩轮流着第一。”
“龙少帅和傅…凤城共事过？”冷飒有些惊讶。
龙钺淡然道：“各地将领都会选送子弟入京城的护卫军服役。”
“原来如此。”
说话间三人也并肩走向了场边的桌子，傅钰城和郑缨也已经回过神来走了过去。
萧轶然略显夸张的起身相迎，“冷小姐百步穿杨，当真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冷飒对他翻了个白眼，“三皇子谬赞了，我输了啊。”
萧轶然笑眯眯地道：“他们两个力大如牛，你跟他们比臂力本来就是他们占了便宜，不作数的。”
沈斯年也笑道，“确实是他俩占了便宜，傅少这里的弓都是给男人用的吧。”
“我虽然不擅长这些，不过冷小姐这本事就是绝大多数男人只怕也望尘莫及了。”张静之点头笑道，显然也认同众人的话。
萧轶然扬眉，“张公子不就是那望尘莫及的男人中的一个？”
张静之也不生气，只是看了萧轶然一眼含笑道，“三皇子说得是。”
萧轶然翻了个白眼，他最讨厌跟张静之这样的人相处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跟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似的。
傅凤城伸手示意冷飒过去坐，开口问道；“如何？”
冷飒笑道：“龙少帅和宋少帅实力高超，我比不过他们。”
傅凤城微微挑眉，却知道冷飒并没有将输赢放在心上。
因为冷飒自己也知道，她会输给龙钺和宋朗并不是因为她能力不如，确实是因为目前身体的硬件实力不如。这种差距也并不是不可消除的，只需要给她一段时间训练恢复，她是有信心可以赢过这两人的。
更何况，如今有了枪，就算射箭赢不了也没什么，她又不是真的射箭手。
“女子能有如此实力，实在是难得一见。”宋朗端起一杯水灌了一口，笑道，“傅兄，好眼光。”
傅凤城朝他微微举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垂眸轻声问冷飒，“有没有受伤？”
冷飒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没什么事。”
傅凤城这才点了点头，被晾在一边的傅钰城有些按耐不住沉声道，“大哥。”
正文 99、拿人手短（二更）
原本的热闹融洽仿佛突然掺入了什么东西一般有片刻的停顿，不过在座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沈斯年面不改色地看向傅钰城和郑缨，“这两位就是傅四少和郑小姐？”
傅钰城神色有些僵硬，点了点头看着沈斯年，“我是傅钰城，这位……”
“在下姓沈，沈斯年。”沈斯年一双桃花眼在郑缨身上转了一圈才落到了傅钰城身上，笑吟吟地仿佛十分和善的模样。
萧轶然重新坐了回去，轻哼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傅大，不给哥几个介绍一下？”
傅钰城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不认识？”
萧轶然道：“我认识，其他人不认识啊。四少，幸会。在下萧轶然。”
傅钰城自然是见过萧轶然的，但是却称不上认识。
“三皇子。”
傅凤城抬头看了一眼傅钰城，“这几位，龙钺，张静之，宋朗，沈斯年…朝阳公主。”
傅钰城也顾不得郁闷，一一跟众人打了招呼。其他人自然也要给傅家面子，纷纷回礼与傅钰城寒暄了起来。萧南佳打量着站在傅钰城身边的郑缨，眼神有些轻蔑和不以为然。
比起冷明玥，萧南佳自然跟讨厌郑缨一些。郑缨也察觉到了萧南佳的眼神，但是她并不知道萧南佳讨厌她的真正原因，心中有些黯然却也只能打起精神来跟众人认识。
原本几个人坐在伞下还合适，这会儿突然多了几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了。傅凤城开口道，“既然不玩了，就进屋去休息吧。”
众人都无所谓，龙钺点点头，“听说城外有个赛马场，冷小姐改天一起去玩玩？”
“……”众人无语，这龙钺到底跟傅凤城什么仇什么怨？总是挑一些傅凤城参加不了的活动就算来，还非要邀请冷小姐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要撬人家墙角呢。
“龙少帅相邀，一定要去。”冷飒笑道。
即便是在大太阳底下，一时间众人也觉得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众人说笑着往前面大厅走去，郑缨跟在傅钰城身边看着一派从容自在地走在傅凤城身边的冷飒心情很是复杂。
只看龙钺等人与她相处时的态度就知道，这几位对冷飒的观感显然很不错。
先前她还隐隐有些自得自己先一步与来雍城的女眷们交往，却不想冷飒不声不响地就已经笼络了这些位高权重的少帅皇子。
傅钰城的心情也不太好，这几个人显然都没怎么将他看在眼里，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依然故我地说笑玩闹。似乎即便是傅凤城废了，他这个傅家四少的分量在他们眼中也并没有任何变化一般。
一群人一直玩到了傍晚才起身告辞离开，冷飒和傅凤城一起送走了众人傅钰城和郑缨也跟着走了。原本喧闹的别墅很快就恢复了往日了宁静，显得有些空旷。
冷飒有些懒洋洋地歪在沙发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可算是走了。”
“你不喜欢他们？”傅凤城坐在一边看着她，挑眉道。
冷飒坐起身来，将一个靠枕抱在怀里笑眯眯地道：“我要是喜欢他们你不是要担心了？”
傅凤城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冷飒耸耸肩，“好吧，其实还好吧，确实都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就是相处起来太累了。”别看一群年轻认说笑玩闹自由自在，但你要是真以为跟这些人是朋友了对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冷飒有些不解，“你介绍他们给我认识做什么？我看你跟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吧？”
“就算我不介绍你们认识，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来打听的。”傅凤城道。
冷飒点点头，“哦，你跟龙钺是不是有仇？”
傅凤城摇头，“没有。”
“不像啊。”龙钺性子是有几分傲气，但是看傅凤城不顺眼也是真的，当然傅凤城看龙钺只怕也没怎么顺眼就是了。
“大概是因为去年京城的聚会上，他输给了我，自觉以后也没有机会赢回去了不太高兴吧。”傅凤城淡定地道，从前他跟龙钺之间的比赛其实互有胜负说不上谁更厉害，但是最后一次比试确实是他赢了。
现在他双腿废了自然不可能再跟龙钺比试了，龙钺那样的脾气也做不出来去赢一个残疾人的事，心里肯定憋气。
冷飒眨了眨眼睛，摸着下巴思索，“那如果…我也赢了他，他会不会原地爆炸？”
傅凤城低眉认真思索了一下，“应该不会，最多是丢一点面子而已。”
冷飒有些兴致勃勃，“这三位少帅，我倒是觉得宋少帅不错。”
傅凤城微微挑眉看着她，似乎在问理由。
冷飒靠着沙发有些慵懒地道，“宋少帅一看就是西北地方出来的男子汉啊，相比起来沈少帅就显得太过精致了一些，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跟张公子一样的京城名门出身呢。龙少帅气势太锋利，看着不太好相处。宋少帅就要豪爽洒脱很多了。”
“你的眼睛有问题。”傅凤城道。
“什么意思？”冷飒不解。
傅凤城冷笑一声，“西北宋督帅宋瑜有八房姨太太，而且每一个都背景不俗。光是成年的儿子就有十三个，宋朗生母早逝还能坐稳少帅之位，你觉得，他是个好相处、豪爽洒脱的人？”
冷飒轻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傅凤城，“人家有十几个兄弟都能坐稳少帅之位，大少你不觉得应该好好检讨一些么？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几年浪过头了吧？”
虽然各地督帅们家里的子弟都有不少杰出人才，但是真正名声最响亮的也还是只有南凤北龙这两位。虽然也不乏是因为傅督军和龙督军在整个安夏的实力举足轻重，但是这两位也确实是最令人称道的天之骄子了。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看着冷飒问道，“今天这几个人里面，谁最值得注意？”
冷飒偏着头思索了片刻，“张静之吧？”
“怎么说？”
“我差点都忽略掉他了。”冷飒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道。
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这是一件极端危险的事情。
张静之容貌俊美，举止优雅端方，出身名门是能与龙钺傅凤城这些人并肩的人物。本身长袖善舞言谈温文尔雅并不是内向不好接近的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该是被人忽略的存在。但是冷飒注意到了沈斯年，宋朗，甚至是萧南佳，却险些将这个人给直接忽略了。
傅凤城点点头，“他确实很危险，我刚刚收到消息，等从雍城回去他将会进入内政部工作。”
“他父亲是内阁首相，他选择从政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冷飒并不觉得意外。
“张家希望他和朝阳公主结婚。”
“咦？”冷飒有些惊讶，“张家和皇室走得很近？”
“原本没有。”
也就是说，最近开始走得近了。
“可是…朝阳公主，不是看上你了么？”冷飒道。
傅凤城的目光再次如冷箭般射了过来，冷飒不爽，“干嘛？我还没说你跟朝阳公主……”
“我跟萧南佳不熟。”傅凤城淡淡道。
“不熟？？”冷飒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不熟。”
没劲！
冷飒顿时泄气，重新摊回了沙发里，“所以，你让我这么早见他们，到底想干嘛？”她才不信，傅凤城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给他们引荐认识一下而已。
“早点认识，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有好处。”傅凤城道，“你当初不该答应这门婚事，只要结婚了你就必然会被卷入这些事情中来。哪怕…只有两三年。”
“……”冷飒总觉得，那句“只有两三年”说得有些森冷的味道。
冷飒摊手，“你现在才说也晚了啊，话说…别人都送我礼物了，傅少，你的礼物呢？”想起今天收到的礼物，冷飒心情开始变好了。这些名门公子少帅们出手自然不会随意，礼物还是相当感人的。
“一个东西从傅凤城手里抛了出去。冷飒伸手接住却是一把车钥匙，冷飒眨了眨眼睛，“唉？真的送我？”
“让沈斯年走特殊通道送过来的，既然会开车，你待会儿就可以开回去。”傅凤城道。
“傅少，你真是个好人！”冷飒心情愉悦地奉承道，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真诚起来。
同时在心中默默盘算起来，收了傅凤城这么多礼物有点心虚啊。奈何她是个穷鬼…看来得想办法送个回礼了。不然这饭吃得太软了，都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怼人了。
对冷爷来说，饭可以不吃，人不可以不怼。
“……”冷小姐真是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话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不好好压榨她都对不起他送出去的那么多钱。
正文 100、迎亲（一更）
五月二十八日晴雍城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
一大早冷飒就被人催着起身梳妆准备了。
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别人为她梳妆打扮，从镜子里往后看身后的房间里一群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因为之前校庆的事情，冷飒在学校的人缘直线上升。她结婚不仅白曦宋璇几个来了，班上比较熟悉的如陈静等人也来了。大家都是同学，凑在一起自然也不拘束，反倒是坐在一边的冷明淑显得有些不自在。
她从小就被养在闺中朋友并不多，看到冷飒结婚有这么多朋友来也不是不羡慕的。
白曦欢快地围着冷飒打转，看着梳妆的人小心翼翼地将几只凤钗插入她的发间。
冷飒虽然不管事，但是为了自己少受罪新娘的嫁衣和首饰还是看过几眼的。抛弃了传统婚礼中沉重的凤冠霞帔而选用了几支精巧的凤簪做装饰，长发挽髻几支凤凰围绕着发髻振翅欲飞。
她相貌本就精致明艳，气质稍显清冷，这一身大红嫁衣上身顿时就让人觉得气势逼人贵气天成。
“好美呀，真是便宜傅大少了。”白曦呆呆地望着冷飒喃喃道。
冷飒有些好笑地伸手往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
“飒飒穿嫁衣真好看！”
现在穿婚纱结婚的人家其实也不多，毕竟大多数有权有势的人家里都还有老人的，老人家可未必接受得了姑娘家穿着一身白结婚。
虽然白曦原本有些惋惜想看飒飒穿婚纱的模样，但是这会儿却完全抛弃了这个想法。白色的婚纱哪里有这红色的嫁衣大气华美，令人目眩神迷。
“可不是！我原本还以为穿老式的衣服太过时了呢。”陈静笑道，“但是看飒飒这模样，我都忍不住想穿了啊。”
“飒飒是要结婚，你穿来干嘛呀？”有人打趣她。
陈静却半点也不害羞，理直气壮地道，“以后我结婚的时候再穿还不成啊。”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笑闹。
宋璇上下打量了冷飒一番，方才点了点头，“不错，还行。”
安露西笑着推了推眼镜，对冷飒竖起大拇指，“飒飒，好棒！”
“三姐，真好看。”冷明淑也轻声说道，小脸微红眼底带着几分羡慕。
冷二夫人端着一碗馄饨进来，见众人笑闹成一团也跟着笑道，“玥儿，先吃些东西点点肚子吧。”又对众人笑道，“各位同学跟着忙了一早上，我让人准备了一些吃的，大家也吃一点吧。”
众人都明白冷二夫人是有话要跟女儿说，纷纷谢过了冷二夫人起身出去了。
“娘。”
冷二夫人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身红衣明艳动人的女儿，眼睛不由得红了。
“娘。”冷飒连忙上前接下了她手里端着的碗放在桌上，拉着她在桌边坐了下来，有些无奈地道：“娘，今天是好日子呢，您哭什么？”
冷二夫人连忙抹了眼泪，“玥儿说得对，今天不能哭。你就要嫁到傅家去了，娘……”
“现在比从前自由多了，傅家学校离家里都不远，您想我了要不嫌我烦我回来陪你住几天就是了。”冷飒道。
“胡说。”冷二夫人道，“嫁了人哪里能随便回娘家住？”
冷飒眨了眨眼睛，“难道我回来娘就要把我赶出去？”
“说什么傻话？”二夫人忍不住伸手拍了她一下。
冷飒笑道：“所以啊，娘你担心什么？”
冷二夫人看着她半晌，终于也只是轻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簪柔声道，“结了婚就是大人了，你自己要好好的，别担心家里了。”
“放心吧，倒是你们…让爹别像从前那么老实，我不在家了你们还指不定怎么被人欺负呢。”
冷二夫人有些无奈地笑道，“你爹已经好多了，现在也知道上进了，你放心吧。”
经历过了女儿婚事的无奈，冷二老爷总算是明白过来一些了。孝顺是对的，但是如果自己无法独立一直依附于父亲的话，就不只是孝不孝顺那么简单了。
说得难听一点，若是哪一天女儿在傅家过得不好回来了，冷老太爷要将女儿赶走冷二老爷都没有法子。
这段时间冷二老爷一改这么多年的闲散，努力学着做事倒不是因为他自己被亲爹打骂烦了想造反，真的是为了一双儿女着想。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敢不站在孩子这一边，她就自己带着儿子女儿跟他离婚！冷二夫人心中恨恨地想着。
“快吃吧，一会儿来接亲的人就该来了。今天只怕要忙一整天呢。”冷二夫人将勺子塞进冷飒手心里道。
冷飒点点头乖巧地低头吃东西，“好，谢谢娘。”
两家都是在雍城而且傅家离冷家也不远，迎亲的时间就订在了下午一点，这是傅家专门请人看好的时辰。
新嫁娘出门前照例得向长辈辞行，迎亲的队伍到了之后冷飒便被扶着出门前往大厅拜别冷老太爷了。
冷家大厅里坐满了人，大都是冷家的亲朋故旧，一派高朋满座好不热闹的景象。冷老太爷今天也难得穿了一身喜庆的袍子，面带笑容坐在主位上与宾客交谈。冷衍站在他身边，穿着一身修身的西装，一副青年才俊风度翩翩的模样。
在座的宾客注意到冷衍的人却不多，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坐在轮椅里的青年身上。
对于傅大少亲自来迎亲冷家众人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谁都知道自从受伤之后傅大少就极少见外人了。与冷飒的婚事敲定这么久，傅凤城也只来过冷家一次。
今天傅凤城穿着一身藏蓝色制服，肩章上一朵金花熠熠生辉。
他坐在轮椅里背脊却挺得笔直，冷峻的面容俊美锋利气势逼人。胆小一些的人难免为这样的气势所慑，只敢偶尔偷瞄一眼无论心中在想什么面上却都是一副恭恭敬敬喜庆祥和的模样。
“新娘子来了！”门外有人一声欢呼，大厅里原本笑谈着的人们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门外。
冷飒一袭红衣，在一群女眷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冷飒头上并没有盖头，美丽的容颜在阳光下显得越发明艳动人。发间的凤簪流苏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着，红色的嫁衣上金线绣成的凤凰振翅欲飞。
大厅里不由得一片宁静，人们怔怔地望着漫步进来神态淡然自若的美丽女子心中忍不住暗暗惋惜。
这样出色的女孩子，冷家竟然舍得将她嫁给一个废人，冷老太爷也太过狠心了一些。
冷飒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傅凤城，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冷飒微微挑眉对他露出了一丝浅笑，傅凤城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看着对面的傅凤城冷飒有些惊讶，她是没有见过傅凤城穿制服的模样的。没想到傅大少穿着常服时俊美非凡，穿制服更是俊美的让人心动。
冷飒都忍不住在心中惋惜起来了，若是没有受伤，傅大少立马扬鞭的英姿不知是何等让人心折啊。
目光慢慢从他的肩章上扫过。
少将哦。
她记得龙钺也是一样的，不知道是这两位当真功勋卓著，还是其实少帅们都是统一的标准呢。
“请新人拜别尊长。”
冷飒漫步走到冷老太爷跟前，难得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孙女拜别祖父。”
冷老太爷点点头，和颜悦色地说了一些勉励的话。无外乎就是嫁到傅家之后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孝顺公婆云云，冷飒一边神游天外一边默默思索了一下，只得在心里对老人家的告诫表示遗憾。
相夫教子是不可能的，贤良淑德是没有的，孝顺公婆…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谢过了冷老太爷，又转身走到坐在下首的冷二老爷夫妇跟前，这一次冷飒就要情真意切多了，“爹娘，女儿拜别。”
冷二老爷连连点头，二夫人眼眶也有些红，看了看冷飒身边的傅凤城，“好，好，去吧。成了婚就是大人了，以后你要和…和凤城好好过日子，知道么？”
冷二夫人也开口道，“玥儿年纪小，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傅少多多包涵。”到底是念不出来凤城两个字，冷二夫人也顾不得许多了。
傅凤城点头，“请岳父岳母放心。”
“唉，好、好。”冷二夫人连声道。
“姐，你放心去傅家吧爹娘我会照顾的。要是他们敢欺负你就回来，大不了我以后养你。”冷峰挤在冷二夫人身边，凑到冷飒跟前低声道。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压低了声音，浑然不觉旁边傅大少投过来微冷的目光。
冷飒拍拍他的肩膀道，“行啊，好好孝顺爹娘别惹他们生气，不然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都要嫁人了，他姐还是这么凶。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门了。”冷老太爷看着老二一家子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皱了皱眉提醒道，“莫要错过了吉时。”
冷二夫人立刻回过神来，对两人点点头道，“去吧。”
“那…那个，你别欺负我姐，不然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冷二夫人捂着嘴拽到了身后。傅凤城淡淡地看了挣扎不休的冷峰，轻点了一下头倒是让冷峰呆滞了片刻。
他这是什么意思？答应他了？
冷飒再次向两人行礼，“爹娘，女儿拜别。”
“岳父岳母，告辞。”傅凤城微微欠身道。
“去吧。”
两人转身朝着门外而去，门外院子里乐声大作，“新娘出门了！奏乐！鸣炮！”
喜悦和鞭炮声瞬间笼罩了整个冷家，冷飒看向门外院子里拼命朝她挥手的白曦等人，嫣然一笑漫步走了出去。
正文 101、婚礼（二更）
虽然说是旧式婚礼，傅家也不会真的抬着轿子来迎接新娘子。几辆崭新的车子整整齐齐地停在冷家的大门口，大门外此时早已经被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喜悦声，鞭炮声，还有人们的喧闹道贺声不绝于耳。
冷家的人站在门外都是满脸喜气的与门口的人们寒暄应酬着。
“虽说傅大少废了，但是这结婚的排场也丝毫不输傅四少啊。”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道，他是看着傅四少迎亲的队伍往郑家去了的。
“可不是，傅督军为人公正，傅大少是兄长，四少再怎么也不能越过了兄长去。”
“冷家也不错，不是说冷家已经没落了吗？这冷三小姐的嫁妆也不薄啊。”有人疑惑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高，冷家再没落也是书香名门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当年冷三小姐的亲姑姑出门，也没有这份嫁妆吧。”
“这能一样？冷家那位姑奶奶嫁的是谁？冷三小姐嫁的又是谁？”更何况好好的姑娘家嫁了一个废人，冷家稍微有些良心也该在嫁妆上补偿一些吧？
“新人出来了！新人出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
大门里，一群人簇拥着新人走了出来。
不少人心中其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围观新人出门的，这两个月傅家冷家和郑家的新闻随便扯一段儿也能让人配着茶水八卦半天。在这些事情里面，冷三小姐可算是最无辜也最倒霉的人了。
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就被未婚夫抛弃了不说，被塞了一个废了的傅大少做丈夫还要跟抢了自己未婚夫的女人当妯娌。只看傅大少如今的情况就知道，傅家的未来只怕还是在傅四少身上。这冷三小姐嫁进了傅家将来还不得仰仗傅四少两口子过活？
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放在别的姑娘身上只怕眼睛都要哭瞎了。但是冷三小姐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不仅如此上个月还在学校的校庆典礼上一鸣惊人，不少人都暗暗觉得论容貌才艺冷三小姐其实要远胜郑家大小姐的。
冷三小姐毕竟是书香门第的姑娘，郑家如今虽然权势赫赫，却也是新崛起的人家底蕴薄弱哪里能和帝师的孙女相比？
虽是如此，不少人还是觉得冷三小姐只怕是表面上平静暗地里天天以泪洗面。
这会儿却见新嫁娘明眸善睐姿态从容笑容明丽，脸上没有半点被迫的阴霾。若不是旁边的傅大少真的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出来的，几乎要让人以为冷三小姐嫁的还是当初那个天之骄子的傅大少了。
“冷…少夫人，盖头……”注意到门外群众的目光，徐少鸣才想起来连忙低声提醒道。实在是这位太理所当然了，让他几乎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儿。
冷飒瞥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捧着大红盖头有些战战兢兢的喜娘，“盖什么头？我见不得人么？”
“……”话是这样说吗？
“不用。”傅凤城淡淡道，“夫人说得对。”
冷飒笑容粲然，“还是大少觉悟高。”
“夫人客气了。”
徐少鸣识趣地闭嘴。
得，反正是您们二位的婚礼，我插什么嘴？
在乐曲和鞭炮声中，新人上了停在冷府大门口的车。迎亲和送亲的人们也纷纷上了后面的车，车队慢慢移动朝着城中傅家的方向驶去。
两位公子同一天成婚，今天的傅家自然也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与冷家大多都是自家亲友不同，来傅家参加婚礼的人就要复杂得多了。各地的权贵政要名流巨贾云集，至于傅家的亲戚反倒是不多。
傅家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家族，傅老太爷生前也没有什么亲近的兄弟，傅夫人的娘家也不是高门大户加上前段时间被卫长修整得很是丢脸，傅夫人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在外面丢人现眼。
能拿得出手的反倒是傅老太太的娘家了。
傅老夫人本就是西南豪商，又跟沈家有点关系，这些年发展也不差。不过傅老太太已经过世，如今掌权的是傅老太太庶出兄长的儿子，跟傅家也不算太亲近，这次婚礼只派了个大少爷来参加。
除了自家人和龙钺等年轻一辈，来的客人中分量最大的大约就是京城监察部首席长官陆观，内政部和财政部两位次席长官，京城国立军校的校长，皇家派了如今还硕果仅存的几位亲王之一的穆亲王萧平涛，嘉州梁督帅和夫人，北方巨贾林家家主林鉴以及如今的安夏首富卫长修等人。
至于内阁首相张弼和龙督军这两位身份特殊，就都没有亲自前来道贺而是派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来。
有这些大佬在，那些平时走路带风说起来都是一方人物的人们都只能屈居次席了。
也因此，在一群年纪至少都在五十以上的老家伙中，一身长衫手持牙雕折扇，手腕上挂着一串沉香手串俊美不凡的卫长修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所幸傅家安排座次也相当考究，正好将卫长修安排在了财政次长邹源之后，与林家家主林鉴不仅不是同一排还错开了位置。
毕竟卫家这两年登临安夏首富的位置，很大程度上说就是建立在将林家踩下去的基础上。卫长修也不是什么恭谦礼让的后辈，以往的经验这两位坐在一起结果往往不怎么愉快。
“听说卫当家跟傅家大公子交情不错？”坐在卫长修身边的人笑问道。
卫长修有些慵懒地捏着酒杯，“还过得去，怎么？邹次长对傅凤城有兴趣？”这安夏还有人不知道他跟傅凤城关系不好么？
“哪里，只是…想当初傅大少在京城何等的意气奋发，可惜了啊……”
卫长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淡淡道，“确实可惜了。”
“只是不知道，这傅四少又如何？”
卫长修笑道，“虎父岂会有犬子？傅四少想必不会让督军失望的。”
邹次长也是一笑，“卫当家说得不错，去年傅大少风头大盛，看来今年要看傅四少了。”
卫长修哼笑了一声没有接话，目光望向前方傅督军正在与坐在前面的陆观穆亲王梁督军等人说话，傅夫人坐在傅督军身边脸上也挂着得体的微笑时不时与梁夫人低声说上两句。
再抬头朝对面望去，靠后面一排龙钺和宋朗萧轶然坐在一起，张静之沈斯年坐在一块说着什么。朝阳公主则被安排到了女眷那一边，跟她坐在一起的是梁督军的千金和傅家三小姐傅安言。
倒真是热闹，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真心来道贺的，又有多少是来看热闹的？
外面礼炮声响起，很快喜庆的乐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新人回来了！新人回来了！”
为了今天的婚礼，傅家也费了不少心思。
两边迎亲的队伍都是同一时间回到傅家的，三家的距离都不远原本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迎亲的队伍还在城里绕了一圈，这才掐着时间正好在三点钟回到了傅家。
进了门新人也不必先送去休息，直接就送到大堂行礼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大堂里的宾客立刻都停下了原本各自的事情纷纷朝外面看去。
不多时，两对新人就在众人的簇拥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个新娘都穿着大红的嫁衣，新郎却不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穿着藏蓝色金色肩章配金色绶带的制服，另一个则穿着暗红色的西装礼服。
为了掩饰自己的腹部，郑缨的嫁衣做得略微宽松一些。红底的嫁衣绣着金色的凤舞九天图案，虽然同样没有用盖头，到底用一帘金色的流苏遮住了面容，看上去倒也雍容端庄。
相比之下冷飒就要简单大方多了，同样绣着凤凰的嫁衣腰身紧束勾勒出少女纤细窈窕的身形。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妆容精致却并不显得厚重。发鬓边流苏轻轻摇曳，整个人明艳犹如一朵静静燃烧的火焰。
许多人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看过的报纸上冷家三小姐的照片，照片到底是黑白色并不十分清晰，如今真正看到本人才让人忍不住在心中叹一句可惜。
又忍不住感叹傅大少好福气，竟然还能娶到这样的绝色佳人。
这位冷家三小姐，除了家世背景又有哪里比郑家大小姐差了呢？
再看傅家的两位公子，傅四少继承了傅夫人的容貌，自然是英挺俊俏一表人才。
但是坐在轮椅里的傅家大少却更是令人心惊。
即便只是坐在那里，存在感却依然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这位傅家大公子少年成名，从来都是风头浪尖上的风云人物。原本以为受伤之后只怕要一蹶不振了，但是如今看来…哪里有半分颓废？倒是更像一只蛰伏的猎豹，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给敌人致命一击。
这傅家…以后只怕还有的看呢。不少人在心中默默推翻了原本的推断，盘算起了别的可能。
“吉时到！新郎新娘行大礼！”司仪高声宣布，大厅里原本还有的窃窃私语顿时也消失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大厅中的一对新人身上。
拜堂成亲，从此夫妇成双，不离不弃。
正文 102、感不感动？（一更）
冷飒有些百无聊赖地站在大厅里听着司仪念着又长有拗口的祝词，忍不住转动眼睛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郑缨。嗯，这站位安排得很讲究。
她和郑缨站在正中间，傅钰城和傅凤城在两边。完美地避开了不相干的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的尴尬，也避开了傅钰城站着而傅凤城坐着两兄弟之间的强烈对比。
只是可怜了郑缨挺着五个月的肚子一大早起来折腾，这会儿还要站在大厅里在一群人众目睽睽之下听这些废话。
只在大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冷飒就知道了，郑缨头上那些首饰至少是她的两倍重。郑家大约是不想让郑缨在这方面输给了她，哪怕是郑缨怀着孕首饰嫁衣都还是一样要按着最隆重的来办。
里三层外三层的嫁衣，嫁衣上的刺绣全是真正的纯金线绣成。头上那华丽的凤冠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个三四斤算她输。
就这样…郑缨都没有中暑晕过去，也是相当坚强了。
不过这会儿只看郑缨额边的细汗和脂粉都掩不住绯红的脸色就知道，即便是大厅各个角落都放了不少冰，她也还是很热。
相比起来，冷飒就从不在这方面为难自己。
郑缨的嫁衣偏向于雍容华贵，而冷飒却更偏向飘逸轻便。但是她气质很能压人，一身大红金凤嫁衣穿出来半点也不让人觉得轻狂，只觉得傅家这位大少夫人气势不凡不愧是出身名门的帝师千金。
往左下方瞟去，正好对上傅凤城警告的目光。
冷飒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规规矩矩地站着继续听废话任人围观。
“新人行礼！”废话终于说完了，正式开始行拜堂礼，冷飒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一拜天地，拜！”
“二拜高堂，拜！
“夫妻对拜，拜！”
两对新婚夫妻遵从司仪的声音行礼。
礼毕。
“礼成！”
随着司仪高声宣布，外面再次响起了礼炮声，大厅里众人也纷纷向傅督军和傅夫人道贺。
这些自然都与冷飒和傅凤城无关，礼成之后新人就可以退场回新房稍作休息，准备应付稍晚一些的喜宴了。
如今的婚礼可不兴拜完堂之后新娘子就躲在新房里不出来，宴会上新郎和新娘是要一起给宾客敬酒的。因此，行礼反倒不是什么大事儿，真正辛苦的是宴客的时候。
傅凤城的院子早就被重新装饰一新，处处张灯结彩一派生机盎然，绝难让人想象到就在一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清冷肃杀的模样。
进了新房冷飒丝毫也不见外立刻愉快地拔掉了头上的流苏凤簪扔到了梳妆台上，欢呼一声扑向了旁边的雕花大床。
“好累啊。”在床上打了个滚，冷飒懒洋洋地道。
傅凤城坐在一边看着她，蹙着眉淡淡道，“你累什么了？”
冷飒抬起头来看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你看不出来吗？我的脸都要笑僵了。”笑太多会长皱纹的好吧？
“你若是不想笑，就该用盖头遮起来。”傅凤城道。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盖什么盖头？”冷飒翻着白眼，“我要是把脸遮起来，说不定人家以为你娶了个丑八怪呢。我这都是为了你啊，怎么样，感不感动？”
“你想太多了。”傅凤城道。
冷飒轻哼了一声，“你这人太无趣了。”
傅凤城不以为意，“我建议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现在是三点五十，晚宴下午五点三十开始，你还要换衣服梳妆，时间并不太多。”
冷飒叹了口气，有些嫉妒地看了看傅凤城，“男人就是比女人轻松。”
傅大少别说是梳妆了，如果愿意连衣服都可以不用换就继续参加下午的喜宴了。她要是顶着这一身一头的累赘等着参加宴会，还不如换了算了。
“……”女人都这么喜欢无理取闹吗？傅凤城不想理会故意找茬的某人，“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外面有人有什么事直接叫人就行了。”
冷飒望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才刚拜完堂就要丢下我出去，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狐狸精了？”
“冷飒！”傅凤城回头扫了她一眼，咬牙道。
“哈哈！”看着某人阴沉地脸色，冷飒欢快地在床上打着滚大笑出声。
傅凤城冷冷地瞥了在床上翻滚的女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出去了。
“明玥姐姐……”门外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冷飒抬起头来朝门口看过去果然看到傅安妮探出一个小脑袋正往里望。冷飒坐起身来，对她招招手，“小安妮，进来啊。”
傅安妮立刻高兴地走了进来，冷飒这才看到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身后还跟着一个**岁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很是可爱，就是看上去很是腼腆害羞，只敢躲在傅安妮背后悄悄地看冷飒。
“这是…傅家七小姐？”冷飒有些惊讶。
傅安妮点点头，“这是小七，安乐。小七，叫大嫂。”
“大嫂。”小姑娘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冷飒不由得笑了，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揉了揉那柔软的发丝，“乐乐你好呀。”
小姑娘顿时羞红了脸，躲到了傅安妮的身后。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
傅安妮道：“我们来陪明玥姐姐呀，大哥让厨房准备了一点吃的，让我带过来给明玥姐姐先垫垫肚子。”
“谢谢你啦，小安妮真好。”一边在心中暗道，还算傅凤城有点良心。
新房里的桌上虽然也有吃的，不过都是些硬邦邦的点心糖果之类的，让累了半天又渴又饿的人实在没什么胃口。
傅安妮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只是简单的两个清凉开胃小菜和一碗粥。冷飒却心情大好，这会儿吃这个正好。若真是什么大鱼大肉才是真的食不下咽呢。
“大嫂这里好安静呀。”两个小姑娘坐在桌边陪冷飒吃饭，傅安乐忍不住小声道。
“小七！”傅安妮低声道。
傅安乐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不解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倒是冷飒笑了，“没事儿，安静点多好啊，正好歇一会儿。”无外乎就是傅家其他人都到郑缨那里去了。
这会儿宾客们都还在前面，能陪伴新娘的除了娘家的人自然都是傅家自己的人了。譬如傅家嫁出去的几个姑娘还有二少和三少的夫人，冷飒进了新房这一会儿可是一个都没见过呢。
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确定这些人是真的只是单纯顶高踩低还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不过话说回来，冷家送她过来的姑娘们呢？白曦那几个不靠谱的！
傅安妮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明玥姐姐，你真的不生气呀？”傅安妮看冷飒虽然自带粉丝滤镜，但也还是知道她的脾气的，明玥姐姐可是连大哥都敢打的人啊。
冷飒笑眯眯地喝着粥，“没什么可生气的呀，你这么害怕我生气啊？”
傅安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没有啦，只有一点点。”
“飒飒！”门外传来了白曦欢快的声音，冷飒抬头就看到白曦宋璇安露西还有陈静几个人走了进来。
“你们可算是进来了，迷路了啊？”冷飒问道，从下了车她就没见过这几个货。
白曦忍不住鼓起了腮帮子等着冷飒，“飒飒！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以为能靠着伴娘的身份混进去看你拜堂成亲呢，结果他们根本不需要伴娘。”
“你是伴娘不是喜娘好吗？”冷飒不解，“而且，旧式婚礼需要伴娘吗？”这几个家伙存在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宋璇笑道，“就是怕新娘子刚嫁到婆家环境陌生，带着几个关系亲近年纪相近的姐妹作伴熟悉一下环境的。如今不像早先仆从如云，还有什么陪嫁丫头陪嫁奶妈之类的，当然需要找人陪着新娘子呀。”
“那你们怎么现在才到？”
“我们…刚刚被曦曦拉去看美男子，来晚了。”安露西一本正经地说道。
“美男子？谁呀？”
陈静笑道，“好多啊，飒飒你行过礼就被送回房真是亏大了了。”
“如果你们说的是龙钺卫长修萧轶然张静之宋朗沈斯年这些的话，我都见过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白曦幽幽道，“所以说，嫁给傅大少还是有些好处的。”
“行了你们几个，别吓着小孩子。”冷飒没好气地扫了四人一眼道。
四人这才注意到坐在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宋璇跟傅安妮是认识的，“六小姐，这位是…七小姐？”
“阿璇姐姐好，这是小七。”傅安妮笑容乖巧地应道。
几个姑娘都是开朗活泼的人，跟傅家两个小姑娘也没有什么隔阂，不过片刻就熟悉起来。
傅安乐性格内向，从没跟这么多和颜悦色的小姐姐相处过，很快就被白曦逗得笑了起来全然忘了面对陌生人的拘束。
不过冷飒休息的时间也不多，吃过了东西跟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催着换衣服化妆准备出席稍后的喜宴了。
正文 103、下马威？（二更）
傅家是老式的园林庭院式的宅子，占地面积庞大平日里看起来难免有几分过于幽静肃穆甚至是阴森。但也正因为面积庞大，这样宾客如云的日子又显得格外喜庆却不会给人过分拥挤的感觉。
位高权重的年长者们有傅督军和夫人亲自作陪，喜欢热闹的年轻人则各自有自己喜欢的去处。傅家的几位少爷和出嫁的小姐姑爷，甚至是几位姨太太都被排出来招待客人。
为了今天的婚礼，傅家还特意提前将南六省好几位有名的大厨都请了来，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在这样喧闹的时候，傅凤城却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神色淡漠地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出神。
“前面热闹得很，作为新郎官的人却躲在这里做什么？”
傅凤城侧首就看到卫长修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由剑眉微蹙，“你怎么进来的？”
卫长修把玩着手中折扇，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可是傅家的贵客，怎么？难道还不能进来了？”
傅凤城冷声道：“没人告诉你这里外人止步么？”
“哦？可是我明明看到刚才有几个姑娘进去了啊，难道她们也是内人？”卫长修一脸的不以为然，走到傅凤城跟前有些慵懒地靠着身后的柱子打量着眼前的人，“唔…难得今天新婚大喜，还娶了那么个绝色美人儿，怎么傅大少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男人嫉妒你得很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傅凤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牙雕折扇杵着英挺的下巴，卫长修低头看向傅凤城，“你娶回来的那位…信得过么？”
“比你信得过。”傅凤城道。
卫长修短促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别呀，咱们好歹也合作了这么多年，你跟少夫人才认识多久，这移情别恋得也太快了。”
傅凤城淡淡道：“卫长修，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
“我难道能比你嘴欠？”卫长修惊诧地道，“我好像听说，某人色胆包天想要一亲芳泽，结果被人打到吐血啊。你这个…明天早上还能有命在么？”
“卫、长、修！”
卫长修轻叹了口气，“好吧，说正事。我派去追查的那些人，线索断了。”
傅凤城抬头神色淡漠地看着他，卫长修道：“去年袭击你的那些人，最后身份指向了翼州境内西凤山的土匪头子岳鸣九，但是你知道翼州是龙家的地盘，今年二月西凤山被龙家给一锅端了，听说岳鸣九被龙钺给杀了。”
傅凤城沉默不语。
“你觉得，这事跟龙家有关吗？”卫长修问道。
“以龙督的为人，不会做这种事。”傅凤城道，“你怕是被人带到沟里去了。”
卫长修有些怀疑地皱起了眉头，“你如今这样，对龙家来说可算是一桩好事。”
“对别人来说也算。”傅凤城道，“更何况，老头子如今身强体健，就算没有我傅家也倒不了，对龙家来说算什么好处？你能查到，老头子也能查到。到时候……”
卫长修微微变色，“傅督军不会对龙钺动手吧？”如果龙钺在傅家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傅家和龙家的关系会怎么样那可真的不好说了。
傅凤城垂眸道：“老头子不会想不到这些的。”
卫长修叹了口气，“下手的人心机叵测啊。”如果龙家和傅家闹起来，只怕整个安夏都要一团乱。如此一来，可怀疑的目标就更多了。
京城，皇室，其他的督帅，看安夏不顺眼的国外势力？真是头痛啊。
“我会让人继续查！”卫长修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怎么样？前面傅督军已经将傅钰城引见给了那些贵宾，那边这会儿正热闹着呢。过了今天，傅钰城也算是正是进入这些人的眼里了。”
傅凤城摊开手掌，垂眸看着掌心的纹路，“我很好。”
卫长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好个屁！傅凤城，别怪我没提醒你，南六省如果真落到你们家那个老四手里，以后傅家会怎么样可不好说。就傅钰城那模样，十个他捏一块儿都不够龙钺那些人玩儿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倒戈相向。”他卫家也是要过日子的。
“你急什么？”傅凤城依然是不动如山的模样。
我急什么？！
卫长修险些把手里的折扇砸过去，感情是他多管闲事瞎操心了？
深吸了一口气，卫长修点点头道：“行吧，那咱们就聊个急事儿。先前你要的那批机器我给你买回来了，不过被人给扣了。你要不要猜猜，是谁扣的？”
傅凤城抬眼，卫长修冷笑一声道：“海关署的薛斌知道吧？他是郑家那位的大舅子。”
“你确定，不是你不识抬举被人给了下马威？”傅凤城问道。
卫长修也不动怒，“嗯，是啊。所以那批货你还要不要吧？”
“知道了，我会处理。”傅凤城淡淡道。
卫长修仔细打量了傅凤城一番，确定他真的是在认真说这件事而不是敷衍他这才作罢。
“郑家未必知道这批货是你的，但是…他们现在对卫家动手是为什么，我想你也明白。”卫长修沉声道，“以后到底要如何做，你好好考虑吧。”
“大少，前面要开始了。督军请您和少夫人过去。”徐少鸣进来恭敬地道。
卫长修轻笑了一声，“行，我先走了。”
摆摆手就转身往外面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傅凤城才开口道：“话太多的人都活不长，你知道么？”
徐少鸣吓了一跳，“大…大少？”
傅凤城冷眸如刀，徐少鸣在心中哀鸣一声耷拉下了脑袋，“大少，我错了。”他真的是被卫当家给问懵了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啊。
“记得去领罚。”傅凤城道。
“是，大少。”下次见卫长修一定要用胶带把嘴给封上。
傅家的喜宴排场自然不小，不仅在府中开宴八十桌，更是在从傅家门口到不远处的广场上一路摆了上百桌的流水席供雍城的百姓们享用。
摆在正堂的只有九桌，位于最前方的主桌坐得自然全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傅督军也坐在这边亲自相陪。
新郎官傅钰城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只能坐到次席陪龙钺张静之等年轻一代的贵宾。
至于傅凤城的位置则被安排到了另一边与傅督军麾下的将领官员以及几位学术界的名人同桌。
傅钰城和郑缨先一步过来，看到一对璧人相携进来众人都纷纷出言祝贺，跟傅督军一桌的还不忘祝贺傅督军喜得佳媳，即将抱上孙儿。
要知道虽然傅家二少和三少都早就结婚了，但是却只有二少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如果郑缨肚子里是男孩，那就是傅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孙。
轻便的礼服即便是宽松的款式也已经遮不住郑缨的肚子了。
站在傅钰城身边，听着大佬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郑缨微红了脸低下了头，倒是十分的温柔婉约模样。
傅钰城换了一身西装，也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两人站在一起，宾客们也不得不赞一声果真是一对璧人。
跟主桌的宾客们打过招呼之后，傅钰城才亲自将郑缨送到了傅夫人所在的专门招待女眷那桌。诸如梁督军夫人千金，朝阳公主等贵宾还有傅家三小姐傅安言都在这一桌。
至于傅家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则在外面招待别的女眷，即便身为傅家的少夫人，她们也还没有资格坐进来。
“娘。”
傅夫人停下与梁夫人的交谈，抬头看了看两人眼神温和，“阿缨怎么样？累不累？”
郑缨垂眸浅笑，“谢谢娘关心，不累的。”
“那就好。”傅夫人含笑对众人笑道，“这是我们家小四的媳妇儿阿缨，阿缨，这几位是梁夫人，朝阳公主，周夫人，赵夫人，梁小姐。”
郑缨一一向众人问好，梁夫人看看郑缨笑道，“四少夫人不必多礼，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快别站着了，累着了可怎么好？”
郑缨一时间也不知道梁夫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味，只得示意傅钰城回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在傅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傅夫人，这怎么还不见大少夫人？”梁夫人问道。
傅夫人笑容不改，“想是收拾装扮，晚了一些。咱们且不管她们，酒菜微薄莫要怠慢了各位。”
傅夫人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道，“大少和少夫人来了。”
傅夫人微微蹙眉，放下了刚要举起的酒杯。
傅凤城和冷飒走了进来，傅凤城依然是拜堂时候那一身藏蓝制服，只是胸前金色的绶带被取了下来，显得随意了几分。
冷飒换下了嫁衣，穿着一件酒红色旗袍礼服，一头长发用一根三彩玉簪挽起，站在神色冷肃稍显冷硬的傅凤城身边，纤细的身形，精致美丽的容颜和唇边若有所无的浅笑，竟有一种奇异的相得益彰。
“呀，大少夫人手上的是婚戒么？好漂亮呀。”坐在梁夫人身边的梁小姐突然低声道。
女眷这一桌不由都将目光落到了冷飒的手上，白皙纤细的指尖是一支鸢尾花嵌黄钻的戒指。比起国人惯用的各色宝石，钻石透明度高并不那么容易夺人眼球。
但是在座的没有一个不是实货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戒指的价值。
梁小姐靠着母亲掩唇小声道，“果然是婚戒，傅少也戴着呢。”傅凤城的戒指自然远没有冷飒的那么吸引人，但却能看得出来明显是同样的材质，不难想象这必然是傅大少送给少夫人的。
“听说傅大少性子冷硬，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浪漫的人呢。”梁小姐今年才十九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正是喜欢浪漫的年纪。
忍不住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郑缨，郑缨手上也带着一枚戒指，毕竟都是自诩新时代的大学生，这年头即便是举办传统婚礼若是不戴个戒指彰显一番也好像自己是落伍了的老古董一般。
郑缨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地想要将手放到桌下。
她的戒指同样也价值不菲，是一枚红宝石戒指。但是跟冷飒的想必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郑缨不自觉有些脸热，所幸她今天上了妆别人未必能看出她脸红。
傅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郑缨心中一凛强忍不住将手缩回桌下的冲动。
坐在一边的萧南佳却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意味不明地轻呵了一声，“大少夫人的礼服也很好看。”
听到这一声轻笑，郑缨心中更是万分羞恼，却还是只能强撑着笑容面对众人的目光，“公主说得对，大嫂这礼服…样式倒是没怎么见过。”
看看冷飒高挑挺拔的身形，纤细窈窕的腰肢。再看看自己因为怀着身孕只能穿着臃肿宽大的礼服，郑缨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也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她肚子里怀的是傅家的嫡长孙，而冷飒只怕这辈子也未必能生得了孩子了。
“是很好看呀，娘，我回头能不能问问大少夫人礼服是在哪儿买的？”梁小姐娇声问母亲。
梁夫人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今天傅少夫人事情不少，回头再问吧。”
“好的。”梁小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立刻心满意足。
郑缨听着心中越发烦闷了起来。
正文 104、喜宴（一更）
“父亲。”来到主桌跟前，傅凤城淡淡开口。
傅督军显得很是高兴，“来了？还不跟各位长辈打个招呼，也给你媳妇儿介绍介绍。”
傅凤城微微点头，不必傅督军介绍主桌上的人基本上一个不落的傅凤城都认识。一一跟众人打了招呼，才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冷飒开口对冷飒介绍起在座各位的身份。
大厅里的宾客都有些意外，方才傅四少夫妻过来的时候傅督军可没有说那么多。
难道是因为觉得愧对冷家三小姐才格外关照？
显然没什么人会认为傅督军会看重冷飒更多过郑缨。
“晚辈冷飒，多谢各位长辈莅临。”
面对着他们一个清癯挺拔的老者打量着冷飒，笑眯眯地道：“少夫人的名字很少见，是哪个字来着？”
冷飒笑道，“立风飒，陈将军是长者少夫人不敢当，您叫我名字就行了。”
“英姿飒爽？姑娘家用这个字倒是少见，好名字。冷老有个好孙女啊。”
坐在傅督军身边的陆观也称赞道，“凤城好福气。”
傅督军点头笑道，“看到他们结婚，我也放心了。”言下之意是赞同了陆观的话。
傅督军对两人摆摆手道，“过去坐吧，一会儿过来多敬几杯酒，也不枉几位长辈这几年在京城对你的照顾。”
傅凤城应了一声，与冷飒一起离开了主桌去了另一边的次席。
“母亲。”冷飒恭敬地唤了一声傅夫人。
傅夫人目光从已经去了另一边的傅凤城身上收了回来，微微点头，神色淡然地给冷飒介绍了在座的宾客。
即便是完全不熟悉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傅夫人对冷飒和郑缨态度的不同，若不是傅钰城和郑缨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不知情的人只怕还要以为是冷飒有什么不好才让傅夫人如此态度。
梁夫人含笑与冷飒寒暄了几句，端起茶杯掩盖住了自己唇边有些嘲讽的笑意。
这位傅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爱小儿子也要有个限度，这样明目张胆地表态就像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大儿媳妇一般。
或许是傅督军这几年在安夏日益显赫的权势让这位夫人也有些忘乎所以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吧？
“这是你三姐，安言。”傅夫人最后介绍了傅家三小姐傅安言。
“三姐，您好。”冷飒含笑对傅安言点头道。
傅安言只比傅凤城小两岁，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这位傅家唯一的嫡女相貌比起傅凤城算不得十分出众，轮廓隐隐跟傅夫人有几分相似。不过比起傅夫人，她眉宇间就要显得凌厉了许多。显然是出身好，嫁人之后也过的得顺遂性格比较强硬。
傅安言点了点头，“凤城怎么也不说话就走了，我还想跟他说说话呢。”傅凤城将冷飒带到这边，只是对桌上的众人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丝毫没有寒暄客气的意思。
冷飒微笑道：“我们迟到了，他正有些不好意思呢，总不好让一桌子的宾客等他。还请各位见谅，三姐可不要怪他呀。”
傅安言微微蹙眉，很快又笑了展开了笑容，“他是我弟弟，说什么怪罪？”
冷飒笑容甜美乖巧，“三姐真好。”
“……”这大弟媳妇儿怎么跟娘和四弟说得不太一样？
喜宴正式开始，大厅里一众宾客自然是推杯换盏好不畅快。特别是主桌上，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一方巨擘的大佬们毫不讲究地喝酒谈笑，一个个都喝得面色通红，更是将整个大厅的气氛都拉高了。
冷飒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热闹喜庆是那种西式婚礼所不具备的。
等轮到新人敬酒的时候，除了有身孕的郑缨以茶代酒，冷飒也陪着喝了几杯。
不过冷飒本身酒量并不差，喝了几杯除了脸上飞起了几抹红霞倒是没什么变化。傅凤城看起来更像是千杯不醉的高手，在敬到龙钺等人那一桌的时候，被几个少帅公子拉着喝了好半天也面不改色。基本上是酒到杯干，来者不拒。
还是萧轶然很有同学爱地替他拦住了众人起哄，两人这才得以脱身。
相比之下傅钰城就要嫩得多了，只是大厅里转了一圈下来脸就已经红了一片。
傅家的喜宴只是府中就有八十桌，自然不可能让新人一桌一桌敬完酒。真正需要他们费心的也只有大厅里的这九桌，外面的也就是出去意思一下就行了，自有傅家的亲眷陪着宾客们喝个痛快。
饶是如此，一圈儿下来郑缨脸上也带上了明显的疲惫之色，脸色也有些苍白了。
冷飒看在眼里只在心中暗道傅凤城祸害人，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劳累成这样，真是作孽啊。
“萧轶然跟傅钰城有仇？”看着那边傅钰城正被萧轶然拉着喝酒，冷飒俯身在傅凤城耳边低声问道。三皇子带头闹，其他人自然也要给面子。那一桌几个年轻人除了张静之文雅一点其他的一个比一个能起哄。
说张静之文雅也只是相对的，毕竟他举杯敬酒的动作也没比别人慢多少，只是显得更和蔼可亲罢了。但…越是和蔼可亲，越不好拒绝啊。就连傅夫人专门安排了替傅钰城挡酒的人都被张公子两句话就瞥到了一边？
“夫人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知道这种问题？”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夫人还是关心自己的事情吧，该那一桌了。我记得…那位是你们学校的校长吧？”傅凤城低声道。
冷飒立刻对自家校长露出了堪称完美的微笑，“大少说得对。”傅钰城怎么样，关她屁事啊。
这一场喜宴持续的时间很长，特别是大厅里的这些大佬们，聚在一起自然不可能只是单纯地为了祝贺傅家两位公子新婚。
喝着酒往往更好说话，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聊到一些家国大事上去了。
不过这些场合年轻人们普遍插不上话，酒喝得差不多就纷纷提前告退转移阵地了。两对新人也因此得以解脱，毕竟大佬们自有傅督军和南六省的将领要员们招待，那些年轻的宾客们却也需要同样身份的人作陪才不失礼。
从大厅里出来，冷飒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郑缨难得在心里分给了她一点点的同情。
郑缨几乎是靠着傅钰城出来的，但是傅钰城也被萧轶然等人灌得不轻，自己走路都有些不稳，更是看得身边的人胆战心惊。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整个傅家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府外焰火腾空，几乎照亮了一整片天空。还没有告辞离开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抬头欣赏天空炫目的焰火。看到两对新人出来，不少人还不忘上前来亲自道贺。
等到从人群里脱身，冷飒看了一眼郑缨，“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虽然不喜欢郑缨，但冷飒也没有恶趣味到喜欢看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艰难支撑的地步。
傅钰城显然觉得冷飒这是在排挤郑缨，脸色一变就要开口却被郑缨拉住了衣袖。
“谢谢大嫂关心，我还好。”郑缨强撑着微笑说。
冷飒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她是提醒过了对方愿意硬撑她当然也不能勉强。
“傅四少，来来来!咱们几个在那边小聚一会儿，一起来喝酒如何？”萧轶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走进了才微一挑眉，“咦，傅凤城你也在啊，刚才在里面没喝过瘾，咱们过去继续喝？”
“不必了，你们自己喝吧。”傅凤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丝毫没有拒绝几位少帅和皇子的为难和担心。
傅钰城看了兄长一眼才道，“既然三皇子没能尽兴，我就再陪三皇子喝两杯吧。”
萧轶然满意地一笑，“还是四少痛快，怎么样?大少夫人和四少夫人也一起来？”
冷飒低眉一笑，“我就算了，祝三皇子尽兴？”
傅钰城看了看郑缨，正要说让她先回去休息就听三皇子道：“朝阳和梁小姐也在那边，四少夫人不用怕一个人孤单。大少夫人要陪傅凤城，四少夫人应该不着急吧？”
“这……”
“自然，先前我没能和朝阳公主多聊两句，正觉得遗憾呢。”郑缨开口道。
“还是四少夫人爽快，咱们走着？”萧轶然愉快地击掌，侧身让出了路请两位一起过去。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和等在不远处的几个青年，冷飒轻叹了口气，“这些人…也挺会折腾人的。”
萧轶然出身皇室，绝不是什么没有眼色的人。她才不相信他看不出来郑缨已经很疲惫了，这分明就是故意想要折腾人。
傅凤城淡然道：“说是折腾，也未尝不是考验。”
冷飒挑眉想了想，方才了然地点头。
这些顶级权贵的公子们自成一个圈子，即便傅钰城跟傅凤城同样是傅家的嫡子，从未涉足其中的傅钰城也是被人排斥的存在。
想要进入其中，只有通过了这些人的考验，否则傅钰城出身再好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儿而已。毕竟无论是张家还是龙家宋家可都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能代表家族出来的自然都是从各自的家族中拼杀过后脱颖而出的。
“那你这是在给傅钰城机会，还是破罐子破摔了？”冷飒好奇地问道。
“没有必要。”傅凤城淡淡道。
“什么？”冷飒有些不解地问道。
傅凤城侧首看她，“无论他做什么，别人做什么，我依然是我，没有必要关心这些。”
冷飒耸耸肩，“行吧，你高兴就好。”
正文 105、新婚之夜（二更）
布置的满是喜庆的新房里，冷飒洗漱过后换了一身睡衣大摇大摆地盘腿坐在床上，一只手还杵在膝盖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打量坐在对面的男人。
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远处依然隐隐有喧闹声传来，显然今晚的喜宴还没有落幕。
不过傅凤城的院子却很安静，此时新房里更是只剩下了新郎和新娘两个人。
傅凤城端着一杯茶坐在床边不远处，平静地打量着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羞涩的女人。
冷家三小姐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在安澜大学校庆上那惊艳一舞之后更是美名远播。少女眉目精致如画，洗去了妆容之后更显娇艳，带着几分出水芙蓉的清丽和氤氲。摇曳的烛光下，那一双寒星般的眼眸被衬得越发清艳动人。
冷飒轻咳了一声，不闪不避地迎上傅凤城打量的目光，“傅少，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眼前的男人剑眉入鬓，目若深海，眉梢边上的伤痕犹如一把利刃，越发显得整个人锐气逼人犹如一把出鞘的军刀。
冷飒一颗没什么节操的心肝扑扑乱跳，男色迷人，有点hold不住啊。
“谈什么？”傅凤城淡淡道，声音低声悦耳。
“当然是床归谁啊，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睡沙发或者地板的。”傅家的院子虽然古旧，但内里装潢却不是全然的古董。毕竟普通人都会享受，更何况是傅家这样的人家？那些个新式别墅里有的东西，傅家一样不缺，只是外表看起来更加古朴而已。
傅凤城的卧室面积很大，还被分割成了里间两间。里间自然是高床软枕和衣柜梳妆桌等等，外间却几乎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有一组风格古朴感觉却相当不错的沙发，很适合给某人当床用。
“哦？你的意思是我睡沙发或者地上？”
“不然…咱们分房睡也是可以的。”冷飒抱着被子紧盯者傅凤城，占到了就是她的了，休想让她将舒服的大床让出来。
傅凤城微微眯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结婚。”
但是你不行啊。
“大少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觉得会尽到一个好妻子的义务的。私底下咱们就别太计较了，计较来计较去容易伤感情。”
“外人面前？”傅凤城饶有兴致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也就是说，私底下你并不准备履行身为妻子的义务？”
冷飒道：“我以为这种事情我们结婚之前大家就已经有了共识啊。傅少总不至于是真的看上我了吧？我有自知之明的。”为了男人的面子冷爷可真是忍辱负重了，冷爷心中十分感动。
“你倒是聪明。”傅凤城道。
冷飒笑颜如花，“那就这么说定啦。”
傅凤城微微眯眼道：“谁跟你说定了？”
冷飒不悦，“你还想怎么样？已经很晚了，我累了一天很辛苦的。要先睡了啊，要不要我推你去外面安置？”
傅凤城沉默不语。
不说话冷飒就当他答应了，起身下床才朝着傅凤城走了过去，“你也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有没有多的被子我去拿给你，没有的话我的你拿走也没关系。”反正这天气，不盖被子也冷不着，就大方一点让给他好了。
刚刚伸手握住轮椅，一只手突然抓了过来。冷飒微微眯眼抬手架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什么意思？”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瞬间就交手了七八个回合。冷飒依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将傅凤城压在了轮椅里，另一只手里一支尖锐的发簪顶住了他的脖子。但是同时傅凤城手中也多了一把枪正好顶上了她的腰间。
第一次真正出手试探，竟是势均力敌。
“解释！”冷飒冷声道。
麻蛋！进洞房还带枪的男人都是狗！
傅凤城微微眯眼，淡淡道：“我要睡床。”
就为了这？！
冷飒恨不得抄起桌上的茶壶直接砸他脑门上，就为了这点破事这狗男人就对拿枪指着她？！
冷飒轻笑一声，微微靠近了傅凤城一瞬间两人的距离呼吸可闻。傅凤城蹙眉微微后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抱歉啊，我不知道傅少这么大了还认床。”
“所以？”
冷飒冷笑一声，“要不然咱们再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想让她睡沙发？门都没有！
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坚决，显然是谁也不打算让着谁。
好一会儿，傅凤城突然皱了皱眉，“先不说这个。”
“那要说什么？”她们现在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情要解决吗？
“你还想压着我多久？”
冷飒挑眉，低头看了一下他俩现在的模样。
傅凤城坐在轮椅里，她将傅凤城往轮椅里压的同时自己也几乎和别人贴在一起了。这个姿势…冷飒突然勾唇一笑，“这么一看，傅大少当真是秀色可餐啊。你要是愿意陪我…睡，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傅凤城突然变色，冷飒自觉终于体会到了青狐调戏美男子的乐趣。
即便是外传银狐性格冷淡眼高于顶，但不代表她就真是什么正经人。毕竟物以类聚，在一个花痴、蛇精，脑残患者集中营，冷飒也不敢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傅凤城突然低笑一声，“想色诱我，不如再多长两年吧。毕竟，男人是不会对…感兴趣的。”眼神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意味深长。
冷飒放开傅凤城站起身来，嗤笑了一声神色无比高贵冷艳，“抱歉，我不知道傅少喜欢奶妈。不过…你确定你还行么？”直逼某人下三路的眼神十分不健康和谐。
房间里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傅凤城阴冷的脸色变得越发冷森起来。
两人双双瞪着对方，新房里的气氛紧绷仿佛一触即发。
不知过了多久，傅凤城突然垂眸低低地笑出声来，“就算我不行，也碍不着什么的。夫人要试试么？”
“谢谢，我喜欢真枪实战。”冷飒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去翻衣柜去了。
变态！流氓！臭不要脸的！
她刚刚是不是被这个狗男人给调戏了？！不怼回去冷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话虽如此，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低头翻找着衣柜的冷三小姐脸上也飞起了一抹红霞。
等冷飒抱着一床薄被回来的时候傅凤城已经坐到了床上去了，还占据了原本属于冷飒的大片地方。
冷飒轻哼一声，淡定地坐回去躺下展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在床上打了个滚把某人往里面挤了挤才拥着被子睡了。
想让冷爷认输？休想！
蛇精病又怎么样？又打不过她。
被撂在一边的傅凤城俊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个女人…他们刚刚才打了一架，她竟然就这么直接睡了？
“冷飒。”
“ZZZZ……”
“冷明玥！”
“zzz……”
“冷……”嗖地一个东西朝着他砸了过来，傅凤城偏过头避开了。就见刚刚睡得稳如泰山的女人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脸色冰冷，眼神阴郁地盯着他，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黑气。
“傅、凤、城。”
傅凤城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要是睡不着，就出去遛弯儿。打扰别人睡觉，是要遭天谴的知不知道？”
傅凤城微微挑眉，说出了他二十多年人生中最让他后悔的一句话，“我若是…偏不让你睡呢？”
冷飒突然冷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就将人压了下去。傅凤城有些惊讶却并没有反抗，“你想干什么？”
不反抗更好！
冷飒一只手准确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等到傅凤城反应过来不好再想要反抗时已经晚了。
“你想干什么？”傅凤城问道。傅凤城突然发现，这女人近身格斗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一朝失了先手，再想要反败为胜就难了。
冷飒下手飞快，扯下床头系蚊帐钩的绳子，就往傅凤城身上绑。一边还随口嘴炮，“干…你啊。”
“……”
反抗不能，傅家大少平生第一次被人给绑成了粽子。冷飒绑人的手法十分专业，保证大多数人绝对无法自行挣脱。
更何况傅凤城还有一只手不能动弹，绑完了之后还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劳动成果。
冷飒随手扯过旁边的枕巾状似威胁，“再吵信不信连你嘴也一起堵上。”
傅凤城眼神森冷，仿佛是在说“你敢！”。
可惜睡眼朦胧的冷飒并没有在意，随手扔开枕巾打了个呵欠，“算了，你爱叫就叫吧。”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
将人往床里面一推，幸福地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傅家大少的新房里，新婚之夜新郎和新娘度过了一个健康而和谐的夜晚。
傅大少院子外面的府中，还没散去的宾客们度过了一个喧嚣而愉快的夜晚。
大少身体不便，不好闹洞房，于是人们都拥到了四少的院子里。
真惨！真幸运！
正文 106、嘴炮和嘴炮（一更）
“砰砰砰……”清晨，冷飒在敲门声中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睡了一觉但是她的精神依然不太好，睡着之后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有从前的，有前世最后她跟蓝狐被困被炸飞的。甚至还有许多莫名其妙混乱得分不清真假的，醒过来之后依然觉得疲惫不堪，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
自从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她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砰砰…大少爷，少夫人，该起了。”门外有人叫道。
“咦？”冷飒撑着床起身，只听身边传来一声闷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撑的并不是床铺而是某人的胸口，某人显然也早就已经醒了，此时正神色阴郁地盯着她。
冷飒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很是歉疚。
“大少爷……”门外的人以为他们还没醒，又叫了两声。
“别叫了，起来了。“冷飒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外面安静了片刻才又道：“大少爷，少夫人，该敬茶了。”
冷飒低头看了一眼正嗖嗖冒冷气的人，“知道了，等会儿。”
外面终于安静了，冷飒这才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傅凤城大约昨晚一整夜都没有睡着，这会儿不仅眼神阴郁脸色也是铁青的，眼睑下还有着浓浓的暗影。
冷飒干咳了一声，问道：“如果我说，这都不是我干的，你信不信？”
傅凤城给了她一个森冷的笑容。
“放开我。”傅凤城道。
冷飒犹豫了一下，“一笔勾销？”
傅凤城冷笑，一笔勾销，她想得倒挺好的。
“不放？我不怕丢脸，你怕不怕被人知道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傅凤城问。
冷飒有点淡淡地忧郁，她其实也不怕丢脸，但是如果对手也不怕丢脸的话就很难搞了。毕竟总不能比两个人谁更丢人谁脸皮更厚。
叹了口气，冷飒还是快手快脚地把人放开了。
解开了绳子却见傅凤城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冷飒有些诧异伸手戳了戳他，“你怎么还不起来？要迟到了。”
傅凤城咬牙，“扶、我、起、来！”
“哦。”
片刻后，得到允许进来侍候的丫头觉得新房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虽说如今皇室已经还政于民理论上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但依然还是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在底层苦苦挣扎。即便是取消了卖身契这一类的东西，但权贵豪富之家依然要有人做事，底层的寻常百姓也依然需要赚钱过日子，不过是将卖身契改成长期契约罢了。
君不见当年皇室宣布还政于民，多少恢复了自由身的宫女太监哭倒了一片，倒是比那些号称忠君爱国的官员们还要真情实感。
当然，至少明面上能够任意处置下人生死的日子一去不返了。大多数人家，佣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最多也只能将人解雇严重一些的送警局就是了。
冷飒洗漱完了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她才十八岁正是芳华正茂的年纪，平时也不需要浓妆艳抹。只要稍稍描画一点眉头，点一点唇色就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了。
傅凤城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揽镜自照一副沉迷于自己美貌的模样。
“少夫人可真漂亮，夫人一定会喜欢的。”站在旁边的小丫头笑道。少夫人太过能干，根本用不着她们侍候，大少满身阴森寒意她们根本不敢接近，她只好站在一边吹彩虹屁。
冷飒并没有带着金兰一起嫁过来，她自觉这既然已经是个进步社会了，就不必拖着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淌傅家这摊浑水了，留在冷家还能过的安稳一些。
被人称赞自己的美貌，即便知道可能是奉承冷飒也还是神清气爽。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对傅凤城说，“可以走了。”
傅凤城打量着她微微蹙眉，冷飒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没什么，挺好。”傅凤城道。
“哪里好？”她今天穿的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毕竟是去给长辈行礼，不是去跟人争艳的。
傅凤城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穿得这么温柔贤淑，像个安分守己的良家妇女。”
“……”冷飒走了两步猛地回过神来，这狗男人在嘲讽她不像良家女子？！
不是，这货比起婚前是不是变得有点多？一副不挤兑她会死星人的模样是什么意思？更年期到了还是因为伤而导致彻底心理扭曲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冷三小姐全然忘了傅少刚刚度过了一个人生中最悲惨的夜晚，万千男人也遇不到一个的悲催新婚之夜。心气不顺是理所当然的，心平气和才更可怕。
走到傅凤城身边停下，靠近他耳边低声道，“这不是命苦老公不行么，不良家还能怎的？”比嘴炮是吧？冷爷从来没输过！
傅凤城眯起眼睛，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声道：“不行？你想试试么？”
冷飒伸手拉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慢条斯理地替他理了理衣襟，“哦，你打得过我吗？”
“……”
“大少爷和少夫人感情真好。”旁边的小丫头不明所以，看着两个快贴到一起的人忍不住笑道。
“……”
傅家前院大厅里早已经坐满了人。
傅家如今嫡脉就只剩下傅督军这一家子，倒也没有什么叔伯兄弟，下面坐着的都是傅凤城的兄弟姐妹和傅督军的几位姨太太。
傅督军如今还在的姨太太有四位，分别是二少爷傅应城的生母郑月茹，年轻时候是个唱戏的，如今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依然还是一副妖娆妩媚的模样。
其次是已出嫁的二小姐傅安萍四小姐傅安雅的生母孙娴和五少爷傅扬城六小姐傅安妮的生母林悠，林悠今年才三十六岁早年曾经出国留学，算是傅督军这些姨太太里面学问最好的。
最年轻的是五姨太白牡丹，她原本是别人送给傅督军的青楼头牌，只有一个九岁的女儿，不过她又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如今还是正得宠的时候。
至于三少爷傅平城的生母在傅平成才两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另外，傅督军还有两个女儿大小姐和五小姐也早年夭折了。
就这样加上两位已婚少爷的妻子，一家子坐在一起竟然也有一大群人。
冷飒一进来就被十几双眼睛盯着，脚下不由顿了一下。
“怎么不走？”傅凤城跟在她身边，淡淡道。
“哟，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可来晚了，四少和四少夫人可都等了一会儿了。”五姨太笑吟吟地道，声音婉转动人，一波三折。
三姨太因为生了两个女儿在傅家一直都直不起腰来，性子也平和许多，笑道：“昨天忙了一整天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想必也累着了，时间还早呢。”
五姨太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冷飒跟在傅凤城身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一屋子的女人。冷家早就没落了，没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冷家大老爷就算好色，这几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往家里带人。冷二老爷更是老实忠厚了一辈子，半点不敢有什么歪心眼。
冷飒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一屋子女人勾心斗角的场景，一股宅斗风扑面而来。
早先进门的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在这种场合一贯是没什么存在感的，都是坐在自己丈夫身边沉默着。只是二少夫人身边多了两个才三四岁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傅督军和傅夫人今天都穿了一身正式喜庆的衣裳，显然是对两个儿媳妇敬茶这件事还是十分重视的。
傅钰城和郑缨坐在傅督军和傅夫人下手，另一边空着的位置明显是留给冷飒和傅凤城的。
冷飒一眼看过去就见郑缨脸上还涂着脂粉，眉宇间疲惫之色也尚未完全消除，显然是昨天的辛苦还没有完全休息过来。
不仅是郑缨，傅钰城也还是双眼通红，一副宿醉刚起的模样。
也不知道昨晚被萧轶然那群人怎么祸害的。
“爹，娘。”不能指望傅大爷开口，冷飒只得自己开口，“抱歉我们来晚了。”
傅夫人神色有些冷淡，淡淡道：“你们才刚结婚昨天忙了一整天想必也累了，晚一些无妨。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傅督军倒是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我就说，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昨晚那几个老小子灌了我一斤酒……”
“督军。”傅夫人皱眉道。
傅督军看了看夫人，摆摆手，“行吧，敬茶吧。”
旁边有佣人端了茶水进来先送到了冷飒跟前，她是长媳自然是从她开始。
冷飒上前端起茶杯请傅督军和傅夫人喝茶。
傅督军接过茶喝了一口茶，满意地点点头从旁边拿起一个红包递给她，“以后好好跟老大过日子，只要有咱们傅家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傅督军这话是话中有话的，意思是虽然嫁给老大有些委屈你了，但是傅家会做你的靠山，从别的地方补偿你。
冷飒含笑接过了红包，“谢谢爹。”如果傅督军知道结婚第一晚上她跟傅凤城就打了一架不知道会不会把这话给吞回去？
傅夫人同样也给了红包，说了几句告诫勉励的话。
然后是傅钰城夫妻俩上前敬茶，依然是同样的流程自然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里那些什么婆婆给新媳妇下马威，晾着人，茶水烫手之类的桥段基本上是不会在傅家上演的，傅夫人就算看冷飒不顺眼也不会做得那么明显。
再然后就是见过各位姨太太，以及傅家的兄弟姐妹见过新进门的嫂子弟媳。
傅家四位姨太太各有性格和心思，不过当着傅督军和傅夫人的面她们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让冷飒比较在意的倒是傅安妮和傅扬城的亲娘四姨太林悠。这位四姨太今天倒是没有穿得白衣飘飘，但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的十分诡异。看起来不像是看破红尘，倒像是深闺怨妇。
傅家出嫁的三个女儿傅安言傅安萍傅安雅都带着丈夫回来了，就连才刚刚三岁的两个小萝莉也被亲娘带着让她们见过了大伯母和四婶儿。
幸好冷二夫人早有准备也早有叮嘱，冷飒愉快地摸摸两个小萝莉的小脑袋各自给了两人一个金镯子，年纪小的傅扬城傅安妮和傅安乐也都收到了两位新进门的嫂子的礼物。
新妇拜见公婆敬茶的仪式就这么在一片和乐融融中顺利结束了。
傅督军站起身来，招呼众人一块儿去吃早饭。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竟然也坐了三四桌，让冷飒真切地感受到了大家族的热闹。
这还是傅家没什么旁支呢，就只是傅督军自己一家子就有这么多人。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傅督军的几房姨太太了。没有这几位姨太太的贡献，傅家就当真称得上是有些人丁单薄了。
正文 107、二少和三少（二更）
吃了早饭等傅督军和傅夫人起身离开众人也才各自起身出门。一顿早饭吃得冷飒很是心塞，幸好傅家人并不经常一起吃饭。毕竟傅督军很忙，傅夫人应当也并不想天天看到令她心烦的庶子庶女和姨太太们。
因此除了特殊的节日或者傅督军傅夫人特别吩咐，大家基本上也都是自己吃自己的。
从大厅里出来，四姨太林悠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就一言不发地先一步离开了。甚至连傅安妮和傅扬城都没有管，颇有几分孤标傲世之感。
看着她的背影，旁边五姨太扶着肚子轻哼了一声，“四姐可真是好大的派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傅安乐站在五姨太身边有些手足无措，六姐对她一直都挺好的，但是她娘却当面说四姨娘的坏话这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六姐。
旁边二姨太有些不以为然，“五妹，林悠就是这个脾气，你跟她计较什么？”都这么多年了，谁还不习惯呢。五姨太这会儿说起，还不是说给两位新进门的少夫人听的。
“走吧。”傅凤城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侧首对旁边的冷飒道。
冷飒点点头，虽然婚结完了但是她刚到傅家事情还多着呢。
“我们先走一步。”冷飒对众人笑笑，还不忘对傅安妮几个小朋友挥挥手得到了傅扬城一个傲然的白眼和傅安妮乖巧地点头。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众人沉默了片刻。
三少夫人突然笑道，“咱们大嫂…好像很有趣啊。”三少夫人姓吴，名吴婉。家里是商人，三少爷傅平成碌碌无为在傅家存在感不强，有时候丈夫太弱了女人就不得不自己撑起来。她出身商户也没有那些读书人家姑娘的柔弱怯懦，倒是将三房自己的事情打理地妥妥当当。
二少夫人也笑了起来，“可不是，我原本以为帝师家的千金规矩大只怕不好相处，大嫂看起来倒像是个爽快人。”早前冷飒的那些传闻她们其实也略有耳闻，不过到底没见过真人。如今这一看，就凭她还能笑得出来，可见这位冷家三小姐也是个心大的。
傅安妮道“二嫂三嫂，明玥姐姐可好了。”
三夫人笑道，“小六，可以可不能叫姐姐了，要叫大嫂。”
“哦。”傅安妮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心中还是喜欢叫明玥姐姐。
“这两天大哥和大嫂只怕也忙得很，等回门了咱们再去找大嫂说话吧。”二少夫人道。
二少爷傅应城笑道：“大嫂刚来咱们家肯定也陌生得很，你们闲着没事去看看大嫂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也可以。”傅应城虽然是个纨绔，但是比起老实沉默的傅平成却要机灵得多，“哦，还有四弟妹，弟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你二嫂闲着也是闲着，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郑缨站在傅钰城身边笑容得体，“谢谢二哥，我一定不会客气的，到时候还要辛苦二嫂和三嫂了。”
“四弟妹见外了。”两位少夫人也连忙应道。
大家寒暄了几句，傅夫人身边的人就过来说夫人请四少夫人过去。傅钰城和郑缨这才跟众人告别转身往傅夫人的院子里而去。
看着他们都离开了众人也各自分道扬镳，回去的路上二少夫人有些不高兴地对丈夫说，“大嫂和四弟妹只怕是不对付，你让我去帮她是什么意思？”
那不就是明摆着得罪大嫂吗？虽然说将来傅家落到老四手里的机会更大一些，但傅凤城也不是好得罪的。只看这段时间，老大和老四到底谁吃得亏多，大家都心知肚明。
傅应城懒洋洋地开口，“没什么意思啊，不就是客套话随口一说嘛？你不喜欢四弟妹？”
二少夫人翻了个白眼，“谁会喜欢啊？”她们二房就算不是正室所出，也不代表就喜欢跟人勾搭成奸的人啊。二姨太当年可也是傅老太太做主规规矩矩抬进门的。
傅应城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我跟你说，你要是想讨好四弟最好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你看夫人和你那个四弟，像是会照顾咱们的样子么？”
傅家二少和三少结婚都早，二少更是连孩子都有两个了却依然一事无成。傅夫人压根不会替庶子打算，傅应城和傅平成平庸无能最好，从小就往废了养，反正傅家也不缺那几张嘴吃饭。
傅平成的母亲早就去世了没人管，但当初傅应城的亲娘二姨太却不是没有替儿子打算过的。
可惜她虽然生了这个儿子，在孩子的教育上却插不上手。二姨太本身是戏子出身也没读过什么书哪里会教孩子，傅应城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至于读书读得乱七八糟勉勉强强读了个中学就在家里待着了。
后来说是请私塾老师教，也没见教出什么名堂吃喝嫖赌倒是无一不通。
傅平成读书要好一些，却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两年前大学毕业在政务部门做个几天事，根本应付不来那些复杂的人情关系，不到一年就辞职一直赋闲在家。
傅应城耸耸肩，“你不喜欢就别管呗，反正家里也不能短了咱们吃喝，就算将来四弟掌权了，咱们总不至于连一星半点都分不到。”傅家家业庞大，就算大房从指缝里漏一丢丢给他们也足够过日子了。
“……”二少夫人看着混不在意地丈夫，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昏。
她是做了什么孽才嫁了这种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的丈夫？
他要是像三弟那样老老实实地混吃等死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能玩会玩的主儿。如今公公在是还有点钱给他挥霍，将来呢？她还有两个女儿呢，摊上这种爹女儿以后怎么办？
傅凤城和冷飒还没走回自己的院子里，傅夫人身边的人就来请冷飒过去了。
冷飒回头看了看傅凤城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只是在敬茶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怎么能抒发傅夫人做人婆婆的胸臆呢？
肯定是要等傅督军走了之后在续个场子的，毕竟傅督军一向不耐烦听废话，傅夫人说得太久或者太过了，很难说傅督军会不会直接打断。
傅凤城也不意外，甚至心情颇好地对她挑了挑眉头，“需要我陪你去么？”
“不、必！”这货脸上分明就是写着“你要是怕了可以求求我，我就陪你去”。
她会怕？冷爷无所畏惧！
“真的不要？对了，我忘了…你说过法无禁止即自由，挑衅夫人又不犯法。加油，继续努力。”
轻哼了一声，冷飒直接抛下了傅凤城转身扬长而去。
“……”
“大少……”徐少鸣站在一边看着正盯着少夫人的背影像是恨不得将人盯出一个窟窿来的大少，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傅凤城抬头看向他，徐少鸣脑子一热，话已经脱口而出，“您跟少夫人…相处的还好吧？”
徐少鸣只觉得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一瞬间透心凉。
完了！
徐少鸣顿时懊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是不是又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
当下不敢再多嘴，徐少鸣沉默地推着轮椅回去的方向走去。
走出了好一段路，才听到傅凤城低笑了一声，“很好。”
嗯？
徐少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句很好是在回答方才自己的问题。
但是刚才看大少的表情，不像是很好的样子啊。
正文 108、婆媳（一更）
冷飒走进傅夫人的院子，幽静的花厅里只坐了傅夫人和郑缨两个人，刚刚新婚燕尔的傅钰城也不知去向。郑缨恭敬地坐在傅夫人的下首，背脊挺直除了臀部浑身上下绝没有半点地方靠着身后的椅背或扶手。虽然说面对长辈端坐是礼貌，但是作为一个孕妇这个姿势冷飒看着都替她难受。
郑缨微微垂眸，神色恭顺婉约，冷飒来迟了一步并不知道这对婆媳刚刚说了什么，但是却能一眼就看出来郑缨此时的心情并不太好。
“母亲。”
傅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朝冷飒点了下头，淡淡道，“坐吧。”
冷飒走到郑缨对面坐下，“母亲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冷飒的直接让傅夫人微微一怔，神色却依然如常。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从前应城和平城院子里的事情我是从来不管的。但是你们两个刚嫁进傅家，老大和老四都是我亲生的，跟旁的那些到底不一样，我不得不多说两句。你们年轻人，可不要嫌我这老太婆唠叨。”
郑缨连忙开口，“娘，您说到哪里去了？你能指点我们是我和大嫂的荣幸。”
冷飒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傅夫人看了两人一眼，神色倒是缓和了许多。
“阿缨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老四那边督军也跟我说了，还剩下两年的学就先不上了，先去军中历练两年再说。之后他要继续读书做学问还是别的什么，我们是不管的。”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在座的两人都知道，傅夫人当然不可能真的不管傅钰城将来做什么。事实上，在傅夫人眼中傅钰城只有一条路走，否则也不至于让他在这个时候休学。
“阿缨你就在家里好好养胎，也好照顾老四，我年纪大了家里这些事情也要有人帮助处理，趁着我如今精力还行，我也能教教你们。等将来有了孙儿，我也好抱孙儿享福了。”
郑缨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我们都听娘的。”她休学的事情是早就已经订好了的，不过傅夫人的话又让郑缨原本有些难受的心里好过了一些。如果她能成为婆婆的左右手，自然比在学校里多年两年书要重要的多。
无论是傅家还是郑家也不是都等着她靠学历出去工作赚钱过日子的。
傅夫人看向冷飒，“明玥呢？”
冷飒微笑，“母亲见谅，您也知道我一向是不习惯打点那些琐事。我还是按照之前商量的，继续念书吧。等将来毕业了，找个工作不闲着就行了。”
郑缨有些诧异地看了冷飒一眼，显然是不相信冷飒竟然对傅家的权力不感兴趣。要知道傅夫人虽然很难插手政务和军中的事情，但是傅督军也很少管家里的事情，傅夫人手里掌握着的权力绝对不容小觑。
内宅影响前朝，女人影响男人，这是自古以来都通行的规则。
而冷飒这段时间的表现，也很难让郑缨相信她是个毫无心机的傻白甜。
傅夫人看着冷飒皱眉，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大厅里沉默了片刻，才听到傅夫人沉声道：“凤城腿脚不方便又不喜欢佣人照顾，你整天不着家谁来照顾他？”
冷飒有些不解，“母亲，傅…咳，凤城只是腿脚不太方便而已，不是废人，他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他也从来没有要求人寸步不离的照顾。”
“照顾丈夫不是你身为妻子的责任么？”傅夫人道。
“……”你儿子有多彪悍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母亲，这件事…我以为之前我就已经讨论过了，也得出结论了。”
“所以，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改变主意了？”傅夫人问道。
冷飒点了点头，“是的。”
傅夫人冷笑一声道：“按理说，你是傅家的嫡长媳，你嫁过来之后家里的事情我也该慢慢交给你打理了。既然你坚持不肯，那就罢了。我膝下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儿，没道理我这个做娘的还要辛辛苦苦地操持家里这些琐事。等阿缨生完孩子，这些事情就交给她来做，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偏心。”
说话间傅夫人目光定定地盯着冷飒，似乎是笃定了会从她脸上看到类似于懊悔不甘之类的神情。
可惜冷飒的表现却并不如她所希望的，只是微微勾唇，“母亲言重了，我怎么会这么想您呢？您肯定会是这世上最最公正的母亲的。”
“……”最也就是算了，还加了一个最。傅夫人虽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对自己偏心还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她不得不怀疑冷飒这话是在嘲讽她。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冷凝，郑缨坐在一边看着冷飒的眼神很是复杂。
按理说冷飒和傅夫人争锋相对她是受益者，但是看着冷飒的模样她就知道冷飒真的是毫不在意。自己受尽了委屈也要去争取的，对手却毫不在意的视若敝履，郑缨心里只觉得深深地失落。
“罢了，既然我管不了你了，你回去吧。”傅夫人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冷飒不惊不惧，站起身来，“那母亲我先走了，弟妹，回见？”
“大嫂慢走。”郑缨连忙道。
冷飒慢悠悠地走出了大厅，身后很快传来了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啧，今天是婆婆心情不好的一天。
回到院子里，傅凤城却并不在，迎接她的是两个陌生的姑娘。
冷飒好奇地打量着跟前的两个女孩，两个女孩看起来似乎比她要大一点，模样都算得上俊俏，不过气质却不太像是普通的丫头。
冷飒跟带着好几个丫头嫁进来的郑缨不一样，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即便是在冷家，金兰名义上说是她的丫头，其实也更像是个方便差遣的家政，即便冷飒在家的时候也不会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不过傅家这样的地方，别的不说这么大的院子要是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哪怕就是每天的一点小事也能让她跑断腿。
冷飒不喜欢贴身丫头这种职业，除了所谓人权自由之类的空泛理由，最重要的其实是她不喜欢身边跟着人，却不表示她不喜欢方便非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做。
因此，对傅凤城的贴心她有半分钟的感动。
两个女孩都背脊挺直地站在她跟前，神态恭敬却并不卑微，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好奇。
个子高一些的女孩神态沉稳眼神明亮中有着坚毅的光芒，个子矮一些的圆脸女孩就显得要可爱许多了。
“你们…不是傅家的佣人吧？”冷飒挑眉问道。
圆脸女孩眨了眨眼睛，“回少夫人，我们是呀。”
“我觉得不太像。”做佣人毕竟还是侍候人的差事，无论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差别只在待遇和人身安全自由更有保障罢了，也不必再老一辈当佣人后辈也只能当佣人更多了几分选择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依然愿意选择子承父业在大家族中做佣人的也不在少数。
这两个女孩的气质谈吐明显就跟傅家的佣人不一样，倒是更像冷飒学校里的那些女同学。
圆脸女孩笑眯眯地说，“大少夫人，我们真的是傅家的佣人，我们跟大少签了约的呀。我叫许兰静今年二十岁，少夫人叫我兰静就好了，我是京城医科大学毕业的。”
高个女生也跟着开口，“我是袁映二十一岁，国立大学外语系毕业，精通三国语言文字和四种安夏四种地方方言，我还会一点搏击和武术。”
冷飒无语，“你们这样的人才…来傅家当佣人？为什么？”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因为傅大少给的薪水高啊。”两人齐声答道。
大学毕业可是要找工作的，即便她们都是大学生，这年头女孩子想要找到薪酬待遇都满意的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这世上，比傅大少慷慨又不会提一些非分要求的老板也并没有那么多。
冷飒一愣不由得失笑，少年时期就解决了就业问题的冷爷是体会不到应届毕业生找工作的苦恼的。不过当年每到毕业季都听蓝狐在网上扒拉出一堆最难毕业季的新闻就知道，大概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你们不觉得委屈吗？”冷飒问道。这年头的大学生还是挺少见的，傲气自然也比冷飒前世更甚几分。
许兰静圆圆的脸蛋上满是笑意，“不会呀，家里不许我当医生我自己从家里逃出来报考的医科大学，现在钱都用完了但是我想继续深造。我还年轻，只要替大少工作三年就能拿到足够的钱出国留学，我就当是做私人医生顺便兼职做零工啦。”而且，傅大少还包毕业分配啊。
袁映赞同地点头，“我爸爸欠了一大笔钱，比起被卖了还债，替傅大少工作是很轻松的事情吧。只要工作五年就能还清大少替我垫付的钱，当傅家的佣人也没人敢找我麻烦。如果我自己去找工作，最少也要二十年才能还清所有的债务，更何况…也很难找到老板愿意帮我垫付这么一大笔钱吧。”
她是丝毫不担心傅大少对她有什么别的企图的，毕竟…论相貌她虽然是个女的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没傅大少好看呢。
要真有什么想法，谁吃亏还不好说。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好吧，你们不觉得委屈就行了。”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许兰静惊喜地道：“少夫人，您肯要我们啦？”
冷飒一笑，“这么优秀的人才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冷飒心里明白，傅凤城不可能无缘无故找这么两个姑娘来只是当个侍候人的佣人。这两个姑娘无论放在哪儿都算得上是优秀人才，会出现在她面前肯定是绝对足以让傅凤城放心的存在。
这也说明了傅凤城对傅家的佣人显然并不信任，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也说不定。
傅凤城这个人还有傅家，真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正文 109、赚钱是信仰（二更）
傅凤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冷飒正坐在卧室的外间啪啪地拨着算盘算账。见他自己推着轮椅进来，冷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去了，“回来了啊。”
院子里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门窗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几乎都看不太出来这是新婚夫妇的院子了。
冷飒心情愉快地坐在桌边对着账本拨算盘，学会算账是每一个要求经济自主的女性的自我修养。虽然才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但是冷爷的算盘已经拨得相当熟练了。
“啦啦啦……”一边算账一边哼着小曲儿，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心情倍儿爽！
“你在做什么？”
傅凤城听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忍不住皱眉，再看看眼前连算账都能算出神采飞扬的表情的女人，眼中难得的多了几分无奈。
这个女人眼里…除了钱到底还有什么？
“啊？！”冷飒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我问，你在干什么？”
“算账啊，账房把咱们结婚收的礼金和礼物都送过来了，你看。”身后的沙发上地上，茶几上堆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盒子。
“这么高兴？你有那么缺钱吗？”
冷飒拨算盘的手一顿，郑重其事地点头，“缺啊，很缺，大少要资助我吗？”
“……”我就算用座金山都不够资助你的，“你哪儿需要花钱？说来听听我考虑一下。”
冷飒将算盘往前一推，叹了口气道：“你不懂，赚钱是信仰。”
“赚多少才算够？”傅凤城问道。
“世界有多大，我的钱袋子就有多大。”冷飒走到她跟前，笑容亲切又真诚，“傅少，你对投资人类未来感兴趣吗？”
“好好说话。”傅凤城靠着轮椅椅背，“另外，我不喜欢仰望别人。”
“没问题！”冷飒直接坐到了身后的茶几上，刚好比他矮一丢丢，“是这样的，我之前遇到一个倒霉蛋。他想要造飞机，我觉得这个项目很有前途。你觉得呢？”
拉个土豪入伙，早就计划中的事情。
“飞机？”傅凤城微微挑眉。
“天上飞的可以载人的……”
“我知道。”傅凤城淡淡道，“我在国外见过，性能太差了，几乎没什么实质用处。”
傅凤城仔细打量着冷飒，“你认识的人，能造出可以稳定载人的飞机？这种人才可不好找。”傅凤城在国外也只见过一次，收集到消息都表面这种东西性能及其不稳定，几乎没有成功载人飞行的记录。
因此被摔死的冒险者和科学家倒是有几位。
傅凤城一度很有兴趣，毕竟飞翔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终极梦想。而傅凤城比起普通人又能看到更多的可能，只是研究这个的人本来就少，想要找到合适的人并且带回国就更难了。回国之后各种事务缠身，现实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功夫去想人类未来？
“是呀，他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我觉得挺靠谱的。”冷飒道，“我之前那辆车就是他改的。”如同每一个想要忽悠投资人的奸商，冷飒选择性地忽略了廖云庭前几次研究失败险些被投资人追杀的事情。
傅凤城微微眯眼思索着。
“如果真的靠谱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证明他真的靠谱，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傅凤城道。
冷飒干笑，“这个…时间和失败都是科学进步的必要过程。”
傅凤城挑眉，“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夫人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不惜如此巨大的投入去支持一个未必会有结果的东西。要知道，如果他研究失败或者别人比他先一步研究出来，你的投资就都打水漂了。”
“赌注越大，赢得越多，我很看好这个方向的研究。”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她早就已经见过各式各样的飞机。未来的世界格局划定必然是海陆空三位一体的，她当然要赢在起跑线上。
如果跟血狐几个一样倒霉跑到古代去了也就罢了，毕竟就算你脑子里装着整个世界的科技发展资料，没有相应的工业硬件设施和科技发展也没有任何卵用。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虽然还很落后，但确实已经被打下基础了。
血狐那三个都不是理工天才真是太遗憾了。
那三个家伙跑到她前面去了，一个脑子都是阴谋算计，一个满脑子花痴和自恋，人生里只有别人的脸和自己的脸。至于蓝小萌…八卦垃圾她最在行，看到正经东西就眼睛转圈。
就算她随手就能从网上扒出一大堆的各种机密资料，在她眼里却还没有明星出轨的新闻有趣。
不过即便如此，至少目前安夏在各方面也没有落后别的国家，甚至一些领域还是超越，也不该多苛求什么了。
她或许不能在具体的研究上给予廖云庭什么详尽的帮助，但至少在研究方向上是可以提点他一些的。
就算她这辈子或许都没有可能摸一摸六代机了，那初代二代总是可以的吧？
“我要见一见那个人，让他给我一个足够说服我的报告再说。”傅凤城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我会先跟他沟通的。”
从一开始冷飒就没有打算瞒着傅凤城，这种事情实际上根本瞒不住。
现在傅凤城没察觉那是因为她除了给了廖云庭一笔钱什么都没有做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廖云庭自己解决。
而且廖云庭的研究大多也还停在理论阶段，到了后期，材料，配件，试验场地，哪一家都不是能瞒天过海的。
这种事情，光靠有钱没用必须得拉个有足够实力的人来保驾护航。
更何况，她还没钱。
“还有……”
“还有？”傅凤城给了她一个“你要求太多了”的眼神。
冷飒没好气地道，“傅大爷，做研究需要人才！就那小猫三两只你想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知道了。”傅凤城点头，“等我见过人了再说。”
“没问题！”冷飒满意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傅凤城冷笑一声没有理他。
“……”又是哪里有毛病了？
哦…看来昨晚的气还没消。
聊完了正事，冷飒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新婚丈夫继续回去算账了。傅家不缺钱，鲜少会在钱的问题上过多的纠结什么。
她和傅凤城结婚聘礼和婚礼所有花费都是走傅家的公账，傅凤城自己一毛钱没花。但是宾客们送的礼却全部都交给了两对新人各自处理，冷飒跟前就是一大堆昨天收到的礼单，算得上是相当大方了。
傅大少财大气粗，表示对这些没兴趣，只是淡定地拿了一本书坐在旁边看着她继续神采飞扬地算账。
冷爷表示，大方的男人就是很帅。
至于传说中傅凤城继承了傅老夫人的全部财产和傅老太爷的一部分财产，冷飒连想都没有想过。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傅凤城要是刚结婚就把自己的家底都亮给她了，她只怕要以为他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就是想要对她下黑手了。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以夫为天从一而终的时代了，理论上来说他们是可以离婚的！
两个没有感情，并且也没有打算共度一生的人，谁会把自己的底细统统暴露给对方？
就如同冷飒不在乎傅凤城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却不会告诉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咦，洪天赐送玉如意一对？这年头还有送这东西的？拿来干什么？”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礼单吐槽。礼单上除了礼金，还有些人送上了贺礼。
出手大方如卫长修直接送江城的房子，也有一些五花八门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等等。
傅凤城将目光从书中抬起来，“随便当个摆件，不喜欢放在库房里也没关系。”
冷飒摸摸下巴想了想点头，“实在不行还可以卖了换钱。”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嘛。
昨天一场婚礼一下，只是礼金她们就收了将近三十万元。
现在的三十万跟她前世的三十万可不是一回事儿。虽然三十万还不够买当初她要郑缨补偿的几个宝石的，但那本身就是郑家那样的权贵之家也要元气大伤的天文数字。
而傅家大少爷的一场婚礼就能收到三十万，虽然这其中有一部分早晚是要送还回去的。
“这些礼金，你有什么想法吗？”
傅凤城淡淡道：“这是生活费，你自己收着想怎么处理自己看着办，别弄得没钱吃饭就行了。”
“生活费？”
傅凤城道，“在傅家，结婚就意味着该独立了。除了这笔钱，以后家里不会再给任何钱了。”这才是家里没有要这些礼金的原因。
冷飒有些诧异，“那傅应城和傅平城呢？”她可不相信，傅家那两位的婚礼也能有这么多礼金。傅平城结婚还没几年，她记忆中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可见当时的排场应该不大。
傅凤城道，“老头子直接给了他们一笔钱，另外…二姨太每个月会补贴傅应城一些，老三不怎么乱来，而且老三媳妇嫁妆不少。”
“你娘可真会打算。”有姨娘补贴的傅应城娶了个读书人家没什么钱的媳妇，老实本分的老三娶了个有钱会操持的媳妇。让两个庶子不至于过不下去惹傅督军不悦，但是也别想过得太好。
傅凤城不置可否，冷飒愉快地把盒子里的汇票现金金条之类的东西分成两份，“那，咱们一人一半？”
“……你自己收着吧。”傅凤城深吸了一口气，这帝师家的千金当真是清新脱俗。
冷飒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在心中翻了白眼。
她从堂堂一个富二代沦落成穷鬼难道容易么？更何况她还有一院子的小鬼等着养呢。还有远大的理想等着去实现呢…咦，一开始好像说是想要当咸鱼来着？
但是咸鱼没有飞机坐，没有车开，没有狙玩儿啊。想弄辆摩托车玩儿都要偷偷摸摸辛苦赚好久钱。
所以，她爱的不是钱，她爱的是能够自由自在花钱的日子。
坚持做咸鱼的人生不是看上了东西没钱买，而是有钱却没有东西可买。
如果真的身在古代就算了，她就死心塌地地混吃混喝等死就好了。生在这个上不上下不下的时代，不是逼着人干活嘛。
轻叹了口气，冷飒重新将东西放回盒子里，“好吧，我先收着。不过这里面有一半的所有权是你的，有需要问我拿。如果这些东西产生了额外的收益，我也会分你一半的。”
“夫人当真是贤惠。”傅凤城毫无诚意地称赞道。
“你知道就好。”冷飒轻哼。
她的要求也不高，这货能说人话就行了。
正文 110、床位争夺战（一更）
新婚第一天所有人似乎都很有默契得没有打扰新人，冷飒和傅凤城度过了一个平静的下午。
只是到了晚上，新一轮的战争再一次毫无意外地打响了。
冷飒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已经先一步霸占了整个床铺的傅凤城，顿时气得就要原地爆炸了，“傅凤城！”
傅凤城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他的声音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怎么？”
“你一定要跟我抢？以为我不敢揍你是不是？”
傅凤城轻哼一声，“你可以试试。”
只看傅凤城的眼神她就知道不会像昨晚那么容易得逞，昨晚之所以能够干脆利落地解决战斗，纯粹是傅凤城没有防备她会那么干一点开始就失了先手。
如果两个人真打起来的话，即便是傅凤城如今双腿不便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难不成以后每天睡觉之前她还得跟傅凤城打一架确定地盘归谁？
想到这个可能冷飒就不由得黑了脸，偶尔打几架有益身心健康，天天打架谁有那个闲工夫啊。
弄死他！
“怎么？下午刚从拿走了我那么多钱，我连床都要让出去？”傅凤城靠着床头打量着她，“那我结婚干嘛？”
钱……
想起自己刚刚进账的三十万以及那一大堆贵重礼物，冷飒再一次感到心虚了。
出了嫁妆，礼金一分没收换来一个形式上的婚姻，最后连床都没有了，这个……冒似有那么一点点过分。
算了，看在他是弱势人群的份上……
轻哼了一声，冷飒高傲地扬起了下巴，“床让给你就是了，今晚我睡沙发。等这几天过了，咱们就各睡各的。”说着冷飒走到床边抱起被子准备去外间了。
不就是睡沙发么？小肚鸡肠的狗男人！冷爷大度，不跟他计较。
“我们院子里没有空房间了。”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猛地回身瞪着他，“你少驴我！我看起来像傻子么？”
“驴？”傅凤城不解地挑眉，“傅家没有驴，你看起来也不像傻子。”她要是傻子这世上的女人就没有聪明人了，不过偶尔看起来确实有点傻就是了。
冷飒转过身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凤城，“你这么大的院子跟我说腾不出来一个房间？”
傅凤城淡定地道：“我院子的房子顺伯和徐少鸣各自一间，还有许兰静和袁映你也见过了，她们也是各自一间。还要给你准备一间单独的书房和放东西的库房，你觉得还有空房子吗？”
“你们家丫头一人一间房？”不是冷飒苛刻而是不符合常理，傅家就算待遇再好，丫头住的也是集体宿舍。就算是放在前世，这应届毕业生公司包住宿的，单人宿舍也比较少见好吧？
关键是，她身为傅家大少夫人竟然都没有单独的房间！
“我给她们的待遇是傅家普通佣人的十倍。”傅凤城道，“更何况，你好意思跟两个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照顾你的姑娘抢房间？”
“……”你可真是个好老板，“我住书房。”
“书房刚重新装修过还不能住人，你不是不满意还要改么？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傅凤城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还有，如果我们分房住，你觉得父亲和母亲会怎么想？”
我俩分房住不是很自然的事么？
冷飒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狙击手的直觉告诉她这句话要是说出来结果可能会不太美妙。哎，照顾病人的情绪真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睡沙发？”
傅凤城含笑看着她，眼神竟然显得十分无辜，“目前看来…好象，确实是这样。”
“你想得美！”冷飒冷笑一声，伸手将手里抱着的被子直接砸在了傅凤城的身上。
“我偏要睡床！”冷飒轻哼，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床上，“不就是打架么谁怕谁？来！谁输了谁去睡沙发！”
傅凤城并没有接招，将被子从身上拉下来放到一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再将手里的书放回了床头柜子上，然后直接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
“喂！”冷飒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竟然耍赖？！
“……”
“傅凤城！起来！”
“……”
“傅……”
“你要是不睡就出去，我困了要睡觉。”傅凤城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睡什么睡？现在还早呢。”现在才晚上九点好吗？
傅凤城冷笑一声，“是谁害我昨晚一整夜没睡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啊？你昨晚…一整晚没睡啊？”她虽然做了一晚上颠来倒去的梦，却没有醒过还真不知道傅凤城没睡。
不过话说回来，她昨晚竟然真的在傅凤城身边那么快睡着了，难道是因为他被绑着对她构不成威胁的缘故？
“要不我把你捆起来，你试试看能不能睡着？”傅凤城道。
冷飒干笑了两声，“这个还是算了吧，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乖，快睡吧。”
傅凤城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傅凤城的睡姿十分的板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跟僵尸似的。
冷飒偏着头研究了一下，不太确定他这个姿势睡觉到底舒不舒服。反正她睡觉的时候是随性的，鲜少有如此规矩的姿势。
不想跟她说话就明说嘛，在她面前装什么睡着啊，看谁撑得久！
不过…傅大少这张脸倒是真的难得一见的极品。
冷飒低头打量着傅凤城平静的面容，虽然眉梢有一道疤痕却当真半点不影响他的美貌程度。而且对冷飒这种骨子里追求刺激的人来说，这道疤痕反而让傅凤城原本过分俊美的脸染上了几分煞气和锋利，看起来明明更带感了嘛。
“啧。”冷飒叹了口气，强忍住了伸手却戳一戳俊脸的冲动。
独自一人盯着傅凤城的俊脸默默评头论足了半晌，冷飒终于在困意的驱使下躺了下去，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早已经一片宁静。
原本微闭着眼睛仿佛早已经睡过去了的傅凤城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冷静清明。
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搭上了自己胸口的手臂，手臂是搭在他身上，但是冷飒整个人却跟他隔着一大片地方。傅凤城扭头看了一眼，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有一半身子悬在床外面。
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傅凤城在往外面挤一挤直接把人给挤床底下去和往里面挪一挪免得某人睡到半夜摔下去毁容之间选择了后者。
看了看两人之间的大片空隙，傅凤城眼神微黯，伸手将人朝里面捞了过来。
“嗯？”沉睡着的人半睡半醒，眼神迷离地看着旁边的人。
“没事，继续睡。”傅凤城面无表情地看着眸光朦胧的某人。
“哦…ZZZ……”
“……”
冷飒怀疑傅凤城这个人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暗中给她下了什么药了。
清晨冷飒醒来的时候傅凤城早已经不在了，吃过了早饭她有些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的发呆。
傅凤城的院子极其无聊，虽然为了准备婚礼傅家紧急补救过一些了，但依然难以掩盖傅凤城住处的单调无趣。
冷飒忍不住想起了傅凤城那套带靶场的别墅，可惜暂时也只能想想。傅凤城是嫡长子还受过伤，在这个年头是不太可能一结婚就搬出去住的。要真这么干，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能脑补出多少豪门恩怨来呢。
冷飒抬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早上醒来的时候傅凤城已经出门了。
冷飒觉得这事相当不正常，虽然她不是什么草木皆兵对全世界都充满警惕的人，但是基本的警觉还是有的吧？
新婚第一天晚上她直接在傅凤城旁边睡过去了就算了，今天早上傅凤城起身的时候她就只是半睁着眼睛瞄了一眼，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傅大少的生活作息十分的健康，据说他出门的时候才早上七点，那起床的时间就只会更早了。
那货该不会真的放了什么药在房间里，然后趁着她睡着了晚上起来悄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冷飒托着下巴思索着。
对于连佣人都要用医科大学毕业生的某人，冷飒觉得不得不防。毕竟那些玩药啊毒的，都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变态。
“少夫人，您在想什么呢？”兰静端着一片水果过来，好奇地问道。
冷飒看了看水果盘儿，随手挑了一个捏在手里。
南方本就盛产各种水果，虽然如今交通和保鲜系统都还有待提高，但傅家一年四季都是不会缺新鲜瓜果的。
“我觉得，我到傅家之后好像特别爱睡觉，你看我是不是生病了？”冷飒问。
兰静闻言有些担心地打量着她，满是认真地问，“少夫人有哪儿不舒服吗？”
“那倒是没有。”
“少夫人以前…睡不好吗？”兰静问道。
冷飒摇摇头，“也没有，就是这两天睡得格外沉。”
“没有不舒服就好，或许是这两天太辛苦了？少夫人如果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为少夫人检查一下好了。”兰静笑吟吟地道。
冷飒摆摆手，“没有不舒服，还是算了吧。你说得对，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她当然不是真的怀疑傅凤城给她下了什么药，即便是再没警惕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
只是，这样…莫名其妙总是让冷飒觉得不太爽就是了。
睡得那么死，万一那货趁着她睡觉掐她怎么办？
“少夫人。”袁映从外面进来，“三小姐来了。”
“嗯？傅安言？”
袁映和兰静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直呼傅家三小姐全名，“是的，少夫人要见她吗？”
“你们大少哪儿去了？”
“大少刚回来，好像被督军叫到书房里去了，陆长官和穆亲王来了。少夫人如果不想见三小姐的话……”
冷飒站起身来，“见，干嘛不见？说不定人家就是随便上门来说说话呢，更何况难不成我这做大嫂的还得躲着她？”
兰静小声说，“听说傅三小姐的脾气不大好，连池家大少爷都有有些怕她呢。”
冷飒笑道，“我又不姓池，请她进来吧。”
正文 111、傅家三小姐（二更）
傅安言被人领着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堂堂傅家三小姐，无论到哪儿从来都没有被人怠慢过的。
但是今天在自己家里，她过来拜访新进门的大嫂却要在院子外面等着通传。
这让一贯高傲的傅家三小姐心里怎么能舒服？
这冷明玥也太不会做人了，她去郑缨那边的时候人家可是恭恭敬敬地直接将她迎了进去。
“大嫂这会儿在做什么呢？”傅安言看着在前面伶俐的高挑女孩，这人很陌生不太像是傅家的人。不过她一年也回不了傅家两次，是新来的也说不定。
“少夫人吃了早饭之后看了一会儿书，这会儿在院子里休息呢。”
傅安言挑眉，“大嫂倒是自在。”
她刚刚去看了郑缨，虽然怀着孕郑缨也还是忙着打理四弟院子里的事情。刚刚结婚事情自然不少，即便是郑缨从娘家带了人手过来，也忙得不轻。
虽然先前那事情弄得傅安言有些看不起郑缨，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媳当真是能干的，更何况郑缨背后还有郑家也难怪娘会同意这门婚事了。
相比之下冷飒这个大少夫人就显得太不称职了。
再加上傅夫人的态度，傅安言对冷飒就更没有好感了。
袁映回头看了傅安言一眼没有说话，傅安言却继续问道，“你是冷家的人？”
袁映摇摇头，“回三小姐，我叫袁映，是大少吩咐我跟着大少夫人的。”
也就是说，她不是冷飒从冷家带来的人也不是傅家的人，单纯是傅凤城自己的人。
傅安言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大哥竟然对这个冷明玥这个看重？竟然还亲自安排冷明玥身边的人，他在防着谁？
傅安言只比傅凤城小两岁，比傅钰城大四岁。
但是傅凤城出国的时候傅安言才七岁，回国的时候傅安言却已经快要十五岁了。
再加上傅凤城回国后头几年几乎都待在京城，等他回来傅安言都出嫁了。因此比起傅凤城这个大哥，傅安言自然也跟从小照顾长大的傅钰城跟亲近一些。
如果傅凤城是个温和可亲的好哥哥的话，傅安言或许会和傅凤城亲近，毕竟年少的女孩子总是希望自己有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哥哥而不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弟弟的。
但是傅凤城又是个性情冷淡的人，在傅安言看来傅凤城这个大哥对她跟对傅安萍傅安雅或者傅安妮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同样的态度，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受宠若惊，高高在上惯了的傅家三小姐却只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冷待。
袁映带着傅安言走进后院就看到冷飒正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仰着头对站在旁边的兰静说着些什么。
“少夫人您放心，我回头就跟顺伯说，明天肯定就能给你弄好。”兰静笑吟吟地道。
冷飒笑道，“倒也不用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帮我把书房给弄好，之前弄得那个太丑了，照着我画的图纸弄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把书房和库房换个位置，我不想跟你们大少爷的书房挨着。”
谁知道傅凤城会不会在他书房里讨论什么机密，万一不小心听到了被灭口怎么办？
兰静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少夫人，您的书房不仅跟大少相连，墙上还新开了一扇隐藏的门洞，顺伯说是大少亲自吩咐的。另外…库房在后面的角落上，您确定要换嘛？”
库房在后院最西角上，房间小不说光线还不太好。许多需要长期存放的东西本来就不见光阴凉比较好，所以干脆就直接装成了个不透光的封闭库房。
“……”冷飒暗暗磨牙，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道：“记得装个厚门板！门锁要装在我那边。”
兰静忍不住偷笑，“是，我会跟顺伯说的。”
“大嫂。”傅安言站在屋檐下看着两人，画得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不过这点气势在冷飒这儿，就几乎约等于浮云了。
“三妹啊，这么早？”冷飒转过脸来，笑眯眯地对她挥挥手，“过来坐。”
傅安言皱着眉头走过来，并没有去坐那石凳。
打量着眼前素净着一张脸，穿着简单的素色连衣裙就连头发都只是用一根簪子随随便便地挽着的冷飒眼神有些挑剔。虽然是天生丽质，但是这样随意的打扮还是让傅安言觉得有些不上台面。
不管心中怎么想，傅安言说话倒是还有几分矜持，“大嫂，我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冷飒不解，“这里不好吗？屋里很闷啊。”
马上就是六月了，这雍城的天是真的热，而且一天比一边热。今儿一大早起来，冷飒就觉得比前两天更热了。
傅家虽然通电了也有电话，不过其他绝大多数设施也跟冷家也差不多只是更高档一些罢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工业水平，说不定已经有电风扇和空调了，只是还没有普及而已。当然也有可能发明出跟前世完全不同模样的东西，但既然发动机和枪械都差不多，大概模样和功能总不至于差得太远吧？
冷飒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让人好好打听打听？
冷飒丝毫不为自己的贪图享乐感到羞愧，享受是人类进步的源泉。
“大嫂？”傅安言看着跟前明显的神游天外的冷飒，脸色的不悦之色越发明显了。
冷飒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三妹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说罢。兰静，给三小姐倒被茶来…呃，三妹喝茶吗？”直接忽略掉了傅安言进屋的要求。
“不必了！”傅安言的语气里有一丝火气，“我就是来看看大嫂，之前在喜宴上也没跟大嫂多聊几句。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原来是这样，三妹有心了，坐下说呀。”冷飒笑道，“说话回来我还没见过池少呢，等你大哥有空了，该让他请妹妹和妹夫吃个饭才对。”
傅安言心中冷笑一声对冷飒的话不以为然，她是知道她那个大哥的，从来眼高于顶生人勿进。别说是请他们吃饭，从前见了他们能温言细语说几句话都不太可能。
“大嫂客气了。”傅安言淡淡道，还是在冷飒对面坐了下来。
冷飒托着下巴含笑打量着眼前的傅安言，傅家三小姐相貌也算秀丽，就是眉梢太过锋利显得有几分倨傲和不近人情。
即便是坐在她对面，眉宇间也带着掩饰过后的轻蔑和不以为然，显然她也不是什么冲动鲁莽的傻子，至少还知道掩饰的，只是掩饰的功夫不到家。
“大嫂。”
“嗯？”冷飒含笑看着她，示意她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傅安言犹豫了一下，“听娘说，你还打算回学校继续念书？”
冷飒点点头道：“是啊。”
“我也不是…想干涉大嫂，只是大嫂既然已经结婚了，难道不觉得比起学业还是家庭更重要一些吗？咱们这样的人家，也用不着您亲自出去赚钱养家糊口，您每天学校家里两头跑，还有大哥要照顾也太辛苦了。”
冷飒笑道，“怎么会？我和你大哥都还年轻，而且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照顾读个书哪里会累？”
傅安言眉头微锁，“那毕业之后呢？大嫂真的打算出去工作？”
“有什么不对？”
“大嫂，我们傅家…又不是养不起你，哪里用得着你出去工作？你还年轻不知道外面的苦，就算你大学毕业辛辛苦苦一个月只怕连个买衣服的钱都不够，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傅家连个儿媳妇都养不起呢。”
傅安言看着冷飒语重心长地道，“娘想必也跟大嫂说过了，长辈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的，姑娘家还是相夫教子最重要，不如大嫂再好好考虑考虑？”
冷飒有些奇怪地看着傅安言，如果说傅夫人反对她读书工作也就罢了，毕竟傅夫人这样的年纪和行事风格，确实不见得喜欢女孩子在外面抛头露面。
但是傅安言比傅凤城还要小两岁吧？比她也没有大两岁。
傅安言自己也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虽然没有出来工作，但是池家的一部分产业现在可都是傅安言在打理着的。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是傅夫人的意思？
“大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傅安言被冷飒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开口问道。
冷飒轻叹了口气，“三妹，我知道你关心我和你大哥。不过这些事情呢我和你大哥自有打算，你就不用操心了。”简言之，别多管闲事！
傅安言显然也明白冷飒的未尽之意，眼色立刻微沉，“大嫂是嫌我多管闲事？”
冷飒微笑，“三妹言重了。”
傅安言沉着脸，“大嫂，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傅家不是普通人家，大哥如今又是这个样子，你堂堂傅家大少夫人总是出去抛头露面，要外人怎么说？”
脸上的挑剔和嫌弃终于掩饰不住了，傅安言就差没直接说，全雍城的人都知道傅家大少爷废了，你堂堂傅家大少夫人整天在外面乱跑谁知道你是去读书工作还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冷飒轻叹了口气，“三妹。”
傅安言看着冷飒，“大嫂，你既然做了傅家的媳妇儿，就不要让娘再操心了。我听说昨天大嫂就顶撞过娘，气得她午饭都没能吃好。冷家是书香世家，冷老太爷想必也教过大嫂何为孝顺。”
这丫头是当面说她没家教啊，冷飒眯眼冷冷的笑意在眼中荡开。
“原来三妹也知道我是傅家的媳妇儿，这是傅家的事儿啊。”冷飒微微垂眸，慢条斯理地道。
傅安言一愣，“你什么意思？”
冷飒微微勾唇，“照三妹的说法，你是池家的人，傅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出了嫁的姑娘跑来教嫂子怎么做事？三妹，傅家和池家谁把你教成这样的？回头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问问池夫人。”
“你！”傅安言听傅夫人说过冷飒伶牙俐齿，但是她跟冷飒相处总共也只有前天晚上喜宴上那一会儿，从一开始冷飒表现的就相当克制平和。以至于傅安言一时没有防备，没想到冷飒竟然能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竟然被冷飒气得脸色发白。
冷飒却不想侍候这位大小姐了，“三妹既然标榜贤妻良母，就好好回去侍候丈夫孝顺公婆吧。我这就不留你了，袁映，送客。”
“…是，少夫人。”袁映从片刻的愣怔中回过神来，立刻应道，“三小姐，请。”
傅安言气得心口起伏不定，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冷飒，“冷明玥，你以为你是谁？别忘了这里是傅家！”
冷飒笑道：“是呀，这里是傅家，不是池家啊。”
“……”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的傅安言咬着牙，一把推开袁映拂袖而去。
正文 112、暴躁督军（一更）
冷飒有点淡淡地忧伤，她的人缘真的是太差了。她明明就是想要跟大家和睦相处的啊。继新婚第一天就气得傅凤城的亲娘砸了杯子之后，第二天又气到了傅凤城的亲妹妹，不知道傅大少会是个什么表情啊。
“静啊。”
“嗯？少夫人？”
冷飒幽幽问道，“我是不是不好相处？”
兰静笑眼弯弯，“怎么会呢，少夫人是最好相处的人了。”兰静觉得自己说得是真心话，既然跟傅大少签了照顾大少夫人的合同她们还是有心理准备的，或许会遇到一个不好侍候的少夫人。
虽然她们不至于跟旧时代的卖身为奴的丫头一样百般隐忍唯命是从，但说到底她们也还是来侍候人不是来当大爷的，正常范围内的一些小为难还是要准备应付的。
但是少夫人性格洒脱凡是能动手都自己动手，也不爱多事儿。虽然才相处第二天，但她们过得其实相当轻松自在。
冷飒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大概是气场不合吧。”
静兰不由一笑，“反正三小姐很快就要走了，少夫人您以后也不用跟她相处啊。”
冷飒瞬间恍然，“对呀，这本来就是傅凤城要操心的问题。”本来就是他妹妹自己找事儿嘛。
静兰捂着嘴偷笑，这位少夫人当真跟她们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觉得这三年的日子应该会过得很有趣。
另一边的书房里，傅督军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跟前的两位客人。
傅凤城身为晚辈只能坐在下首，也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陆观放下茶杯，看着傅督军沉声道，“傅兄，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傅督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两位今天一起过来，想必不是为了来找我喝茶？”
陆观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穆亲王，穆亲王有些无奈地对他耸了耸肩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没办法，他这个亲王就是个花架子摆着给人看的，很多事情不能插嘴也插不上嘴啊。
见指望不上他，陆观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落到了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傅凤城身上，眼神倒是十分温和，“凤城的伤可好些了。”
陆观身为安夏监察部首席长官，与傅督军也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也算是傅凤城的长辈，说话自然也没有寻常人的顾虑。
傅凤城平静地点头，“还好，谢过陆长官关心。”
陆观摇摇头，“你这孩子就是太板正了，私底下叫一声伯父就是了。”还好，就是就是不太好的意思。
陆观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情有些沉重。
穆亲王也关心地道，“听说傅督军在找华圣手，不知道找到没有？”
傅政叹了口气，“先前听说华圣手的消息，等我派人过去却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穆亲王有些担心，“前两年我倒是在京城见过华圣手一面，当时听他说想要出国去看看外国人的医术拜访一些外国的名医。莫不是……”
虽然如今的交通已经比几十年前好多了，但是人们能走的地方也比从前大太多了。若是华圣手真的出国了，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不知道得找到猴年马月了。
傅督军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些以后再说吧，两位今天来想必是有要事，有什么就直说吧。”
穆亲王不说，陆观绝对是大忙人。亲自来参加婚礼就罢了，还特意在雍城多留了两天，总不会只是为了关心晚辈吧？
陆观看看傅督军，思索了一下才道：“这个…原本定在去年三月在纳加首都举办的五国会谈傅兄还记得？”
傅政扬眉，“不是没办成么？”
陆观点头道：“确实没办成，那不是去年二月纳加国内就出了事儿么。不过最近好像平稳了一些，上个月纳加驻京城的使馆向内阁递交了国书，像是打算重新办一次。”
没办成是含蓄的说法，其实就是去年二月初，纳加国王的王弟起兵叛乱了。
纳加在安夏东南海域1400海里左右，虽然面积不到安夏的五分之一，但是在那片区域也算是一个大国了。不过加纳还是个百分之百的君主制国家，国王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利。
于是，围绕国王这个位置的争斗自然跟安夏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一样可怕。如今安夏的皇位吸引力就已经大大降低了，一个人当了皇帝一家子都不能染指军政权力还有处处受约束，有大志向的恨不得自己没生在皇室。
不过这一次，王弟显然没能杠过哥哥，才不过一年多，显然已经不行了。
“什么时候？内阁是打算去参加？”傅政皱眉问道，“只是咱们有这个意思还是其他几个国家都有？”
加纳想要办的这个会议只能算是个区域国家的会议，毕竟现在这时候那些远在数千里甚至上万公里的国家也没法有太过紧密的联系。这还是现在，如果再往上数两百年，连加纳对他们来说也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安夏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地区也有几十个，但是真正有影响力的也只有五个了。
安夏，加纳，西泽、尼罗和北边的大胤。
除了加纳其他三个全部与安夏接壤，而且其中大胤历史上跟安夏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勾勾缠缠不断的。
陆观叹了口气道：“听说其他三国都有计划参加，而且加纳国王计划立王储，也会邀请其他国家去观礼，咱们不去也不合适。”
傅政不以为意，“那就去呗，这不是内阁的事儿么？我是个粗人，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
傅政跟如今国内的大多数督军态度都差不多，反正自己手里有兵有权有地盘，京城里那些人只要不做什么祸国殃民的勾当或者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陆观看了一眼傅凤城没有说话，穆亲王见他实在为难只得开口道，“傅督军可知道加纳那位将要上位的新王储？”
“……”他连加纳国王是哪根葱都不知道。
倒是旁边的傅凤城抬手按了一下眉心，开口道：“阿辛诺.亚格二世的次子，卡洛斯.亚格。”
穆亲王点头，“看来傅少确实认识此人，听说他也曾经就读于塞德斯皇家军事学院，与傅少算是同学？”
傅凤城道：“他比我大一岁，但是比我低几级，所以只算是校友。”
傅凤城回国的时候才十六岁，他九岁出国，在普通学校上了四年学，十三岁考入塞德斯据说是当年入学年纪最小的学生。然后用三年时间学完了普通学生五年的课程。
卡洛斯入学的时候，他都已经快要毕业了。
不过…他确实认识卡洛斯。
“那就是认识了。”穆亲王笑道。
傅督军扬眉，“这个卡洛斯有什么问题？”
陆观叹了口气，“倒是没什么问题，这位卡洛斯王子据说是个天才，去年那位国王王弟纠集了不少兵马差点占据了大半个加纳，国王一度都以为要撑不下去了。是这位二王子临危受命，不过大半年时间就领兵将叛军逼到了边缘地方。纳加多海岛，王弟如今正带人占据了不少小岛，不过只怕也只是垂死挣扎了。这样一位天纵奇才，如今更是武德充沛，功勋彪炳，阿辛诺选在这个时候立王储还不是为了向其他国家炫耀一番？”
“哦，这事儿啊…让张弼去操心吧，跟咱们没啥关系吧？”雍城也有各国的领馆，但是这个层面的大事自然还是要京城那边处理，跟他真心没关系。到时候加纳领馆说不定会给他送一张参加王储册封的邀请函。
见他明显是故意装傻，陆观只得直截了当，“傅兄，加纳出了这么一位天才王储，咱们安夏也不好就去一群老头子啊，你说是不是？”
傅督军十分不爽，“你小子故意寒碜老子呢？这种破事去找龙啸去找宋野随便去找谁！滚滚滚！”明知道他儿子受了伤，故意想挨揍是吧？要不是看姓陆的是个书生，他当真想把他拉出去练练。
“傅兄！”陆观一个管监察的，能被派来自然是因为他跟傅督军的交情真的还不错，倒也不怕他，“傅兄，你看看凤城…人晚辈都比你沉得住气！”
“……”感情受伤的不是你儿子是吧？
看着像是要跳起来打他的傅督军，陆观连忙道：“傅兄，事情是这样的。加纳那边的意思是这会谈固然要开，但是就咱们这些老头子关在屋里扯皮未免没什么意思。所以他们打算趁着册封王储的机会搞一个活动，也让各国的年轻人大家熟悉一下。毕竟…无论这国家还是世界，以后都是这些年轻人的嘛。”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眯眼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大概讨论一下，年轻人多出门长长见识也没什么不对的。人选上大致也有个数了，就是…只怕是需要凤城和龙家的龙钺做个领队的。”
能被选上的，就算不是各地督帅公子也是军中或名校的天之骄子，一个个恨不得眼睛能长到天上去谁也不服谁。还是得找几个同辈的领头羊才能压得住。
眼看着傅督军要跳起来大人了，陆观连忙道：“傅兄！傅兄！冷静！”
“陆观你大爷！你给我赶紧滚蛋！”让他儿子坐着轮椅出去给各国的人看笑话，他打爆这死老头子的脑袋。
旁边的穆亲王默默抹了把汗，传说陆观跟傅政关系不错看来是真的，这要是换个人来说指不定真让傅政一枪给崩了。
正文 113、学霸！（二更）
“傅兄！”陆观也头痛，暗暗后悔自己接下了这么一桩破差事，“傅兄，你听我说。也用不着凤城劳累，事情都有人去做。只是听说那个卡洛斯很难缠，也只有凤城和他打过交道，到时候能够帮着出出主意也是好的。要不，咱们先听听凤城的意见？傅兄，我知道你是为了凤城好，但是…人生总还是要过的吧？”
傅督军沉默了片刻，书房里的三个年长者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傅凤城身上。
傅凤城微微蹙眉，“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明年二月初，不过从京城出发最晚也得提前半个月，所以差不多过了年初一就得先出发去京城了。”陆观看着傅凤城，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凤城，人生在世难免会有意外，但不管怎么样都要往前走往前看，你也该振作起来了。”
“多谢陆长官教诲。”傅凤城淡淡点头，“我知道了，我去。”
陆观一愣没想到傅凤城竟然答复得如此爽快，他原本也是做好了要苦口婆心地劝傅凤城的准备的。
从傅凤城去年年底受伤到现在，已经半年多过去了。除了先前因为婚事闹出的八卦艳闻，外界几乎没有傅凤城的任何消息。倒是有人传说他性情大变，变得暴戾狂躁的小道消息。
身为傅凤城的长辈，前几年傅凤城在京城陆观也是偶有照顾的。对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变成这样陆观深感惋惜，却也不希望他真的就这样堕落下去。
如今看来倒是觉得没那么糟糕，傅凤城看上去除了比从前还要冷淡和深沉了一些，倒是没什么太让人糟心的变化。
“凤城，你真的同意？”
傅凤城点了下头，“出去走走也好，而且不是还早么？”
陆观大喜，“好好好，等商量出了具体的章程我再通知你。不过…如果到时候确定了行程，过了大年初一你们只怕就得启程进京了，到时候京城只怕也还要耽搁几天。”
傅凤城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达成了目的也知道傅政心情不好，陆观和穆亲王不敢多留赶紧起身告辞了。
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要是真的被傅政给赶出去可不好看。
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俩人，沉默了半晌傅政才问道：“你当真要去？”
傅凤城抬头与父亲对视，“自然要去。”
傅政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如果去了你会面对什么？”
如果傅凤城只是个默默无人的普通人那还没什么，但是从前的傅凤城有多风光，如今的傅凤城在众人面前就会有多么的落魄。
庸碌世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嫉妒那些光芒万丈的人。
如果对方一直光芒万丈，他们或许只会羡慕，跟随，膜拜，尊敬。
但有朝一日那人如果跌落尘埃，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上前去践踏羞辱他，仿佛将曾经的强者才在脚下他们就能成为真正的强者一般。
“那又如何？”傅凤城问道。
傅督军盯着傅凤城看了半晌，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好！”
起身走到傅凤城跟前，傅督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有心理准备，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你只要记得，你是我傅政的儿子，出了什么事都有我傅家兜着！”
傅凤城平静地看着他老爹，不过傅督军觉得傅凤城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傻子。
“加纳盛产铜矿正好是南六省最缺的，我只是要去跟卡洛斯谈谈。”
“……”
傅督军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凤城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侍从官从外面走进来看他这表情心中不由一跳，难道大少和督军闹矛盾了？
好一会儿，才听到低沉地笑声在书房里响起。
侍从官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傅督军，却见他已经背着手转身朝书桌后面走去了，一边问道：“华圣手还是没有消息？”
侍从官连忙低声回答，“督军，还没有。”只要一提起这个，督军的心情就不会好。
傅督军叹了口气，“继续找！老四在干什么？”
“应该…没什么事吧？今天四少好像没出门。”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侍从官连忙道：“督军，大少和四少这才刚刚新婚……”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督军一个眼刀给吓得连忙吞掉了半截，傅督军摆摆手道：“行了，先不管这些了，想想劳资就头疼。备车，我要出门。”
“是，督军。”
傅凤城刚回到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笑谈声，清脆欢快地笑声倒是让有些冷肃空荡荡的院子多了几分生气。
冷飒正和兰静袁映一起，摆弄着院子里的花卉。
为了让院子看起来喜庆一些，傅凤城的院子里被临时摆放了不少盆栽。盆栽毕竟比直接种在花圃里方便，大少要是不喜欢还能直接搬走。不过也不知道是摆放的人审美有问题还是根本不走心，摆得倒是不少看起来却毫无美感。
原本是袁映提了一句，正好冷飒也觉得闲着没事不如动一动，就带着两人一起忙碌起来了。
“嗯，这个…放在那儿。”
“少夫人，这一盆放在屋檐底下吧。”
“还是得让人把花圃好好打理了，种植盆里的总没有种在地里的鲜活。”兰静道，“少夫人喜欢什么花儿？”
冷飒将一个小花盆放在石桌上，认真想了想，“玫瑰吧。”
“咦？少夫人竟然喜欢玫瑰吗？”兰静有些惊讶，冷飒不解，“我不能喜欢玫瑰？”
“也不是，我只是以为…冷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应该会喜欢兰花，梅花，菊花什么的吧？”
冷飒笑道：“每一种花都有她的美丽，不过我觉得开花嘛，开得越热闹越好啊。”
袁映笑道：“那不是牡丹，杜鹃，海棠这些更好一些？或者蔷薇也可以吧？”古时候的读书人好像没多少喜欢玫瑰的，只看流传下来赞美花儿的诗篇就知道。
冷飒摆摆手，“也可以啊，不过牡丹太娇贵了，雍城其实不太容易种好。要不咱们种点月季吧？每个月都开花多好看。”
看来少夫人对花儿确实是不太挑剔，兰静点点头，“好吧，回头我跟园丁说，再商量一下怎么弄好看。”
冷飒满意地点点头，“辛苦啦。”
兰静抱着花盆转身，才看到不远处站在的徐少鸣和坐着的傅凤城。
“啊，大少回来了。”
冷飒背对着院门外，听到兰静的话转身看到傅凤城友好地对他挥挥手，“你回来了？”
傅凤城扫了一眼院子里东一盆西一盆的花，“你们在干什么？”
冷飒拍拍手上的灰尘朝他走了过去，“我们在给院子里的花盆挪个位置啊，对了…我让人打理一下花圃，你不介意吧？”
“随便你。”傅凤城说完又迟疑了一下，看向站在一边的兰静和袁映，“别让人在院子里乱走。”
两人连连点头，“大少放心，我们会看着的。”
傅凤城这才点了下头，扫了一眼满院子乱七八糟摆放的花盆，“赶紧弄干净。”
“好的，没问题！”
傅凤城转动了轮椅朝着房间的方向而去，走出去了一小段才发现冷飒又转身跟兰静两人搬花盆去了，立刻皱紧了眉头。
“咳咳，少夫人。”徐少鸣连忙低咳了一声提醒。
冷飒有些不解地看向徐少鸣，徐少鸣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傅凤城。
“……”
“跟上，我有话跟你说。”傅凤城阴沉着脸，扭头示意徐少鸣走了。
冷飒叹了口气，拍拍袁映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袁映小声道：“少夫人快去吧，大少看着像是不高兴了。”
“他什么时候高兴过？”
进了房间徐少鸣立刻识趣地退出去了，冷飒坐在傅凤城对面，“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你都做了什么？”傅凤城问道。
“你看到了啊，搬花盆来着。对了…你三妹来过了。”
“然后？”傅凤城挑眉。
“…被我怼走了。”冷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傅凤城毫不意外，“她说了什么？”
冷飒道：“就是那些老生常谈啊，让我不要念书了，在家好好侍候丈夫孝顺公婆啊。”
傅凤城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你还是算了吧，我怕你孝顺久了把人气死。”
冷飒有些惊讶，“原来你不想气死你娘啊？”
“……”傅凤城眼神幽深地盯着她，“原来你很想在家孝顺公婆，是我误会夫人了。”
“我错了。”冷飒爽快认错，做乖巧状。
傅凤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换了个话题，“你当真打算在学校里混时间？”是不是读书人傅凤城不会看不出来，只看冷飒平时的言行还有她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不像是个一心追求学问的。
特别是，她学得还是……文学！
除了之前某人写的那几篇艳情文笔不错，傅凤城实在没看出来她身上哪里有半点文学青年的气质。
冷飒笑眯眯地道，“当然不是，事实上我打算提前申请毕业啊。”
“你学分修满了？”傅凤城看着她，“你若是敢用傅家的名义走后门……”
“想什么呢？”冷飒不满地道：“你少侮辱我的名誉，知道学霸两个字怎么写吗？本姑娘可是自学半年就考上大学的人。”
傅凤城淡定地道：“学霸？是学习好的意思？比如十三岁考上塞德斯皇家学院，十六岁硕士毕业，二十岁国立军校博士学位。精通三门外语文字，我还有外科医生执业证书。要看吗？”
“…大佬，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你牛我惹不起！
正文 114、出国？(一更）
冷飒当然不是个傻子，事实上她的学习能力算是相当的强了。
但是跟傅凤城这种怪胎比起来，即便是冷爷也只能自叹弗如了。大概…血狐那货能跟傅凤城比一比，不过如果只是比读书的话冷飒觉得也没什么希望，毕竟血狐也没有如此逆天的妖孽学历。
当然也不排除她们把心思用到别的地方去了，毕竟也从来没人觉得她们需要去考个什么天才少年班之类的。
幽幽地望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心情又突然变好了的傅凤城，“你真的不考虑去当个科学家什么的吗？”
无论是当督军家的公子还是当个勾心斗角的政客，都明显糟蹋了这智商啊。
“不必了。”傅凤城微微勾唇，“所以，你打算怎么提前毕业？”
冷飒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我学分修得差不多了好吗？提前申请毕业怎么了？”
她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在冷家着急也没用，冷老太爷总是管这管那她又不能抛弃了爹娘弟弟离家出走。既然都是在家里呆着，那还不如在学校赖着呢。
这个学期还不到一个月就要结束了肯定是来不及了，努力一把的话下学期结束之前申请毕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傅凤城点点头，“好吧，其实你多读几年书也没关系，读多点书对脑子好。”
“傅凤城！”冷飒磨牙，“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揍你！”知道你厉害，炫耀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好吧。
小肚鸡肠的狗男人！
傅凤城笑了笑，“你打算提前到什么时候？下学期还是明年？”
冷飒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这么关系我的学业干什么？”
傅凤城淡定地道，“没什么，如果你打算明年才毕业的话，明年去纳加就不带你了。”
闻言冷飒顿时眼睛一亮，“你要去纳加？！”
纳加？！东南海域的千岛之国啊。据说古时候人们幻想中的世外桃源，仙人居所就是那里，大概类似于前世的蓬莱仙境一样的幻想吧。
“过完年出发。”
“大佬，求带！”冷飒眼巴巴地望着他。
傅凤城冷笑，“学业为重，耽误了夫人学习不太好。”
“不耽误，我自学能力强，从来不挂科！保证在今年年底之前拿到毕业！”
傅凤城道：“过完大年初一就出发，来回至少一个半月。”
冷飒认真地点头，“没问题，我一点都不身娇体贵，不晕船不晕车，长途旅行小意思。”
“是吗？”傅大少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就是随便说说，没有要带你的意思”。
冷飒默默翻了白眼，“不带算了，我自己去。”多大事儿啊，又不是没有去纳加的船，就是麻烦一点嘛。
冷爷现在是有钱人！
“带你去…也不是不行。”
“你有什么条件？”冷飒警惕地看着他。傅凤城垂眸，“夫人不用担心，小事儿。”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之前你给我的图纸，研究所那边想请你去看看。”傅凤城道。
冷飒瞪着他，“我可没有故意给你有问题的东西。”她又不是画了一幅目前完全不可实现的图纸或者随手乱画，只是在那份图纸的基础上略微改进了一点而已，傅凤城可别想找她麻烦。
傅凤城抬手按了按额头，“我没有这个意思，东西没问题，他们只是想要跟你聊聊而已。”
冷飒有些迟疑，她有点怀疑傅凤城是不是给她挖了什么坑。
傅凤城叹了口气，“夫人，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会坑你的。”
冷飒冷笑一声，“误会？不存在的。”
“你真的不想去？南六省专门也就枪械的研究所，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傅凤城淡定地道。
“呃…”这个……好像有点心动啊。
傅凤城看着她，“只是去看看，你是傅家的大少夫人，没人敢强迫你做什么的。”
冷飒打量着他，“只要我去看看，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带我去纳加？”
傅凤城点头，“自然。”
“好吧，我去！”冷飒郑重地点头。
傅凤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来讨论一下傅安言了。”
“……”对啊，他们不是在讨论傅安言吗？什么时候拐到研究所和纳加身上去的？
冷飒有些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里，“嗯，傅安言被我气跑了，怎么了？她不会找你告状吧？”
傅凤城靠着椅背，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我劝你小心点。”
“什么意思？”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傅安言不是肯吃亏的人，你给了她这么大的难堪，她是不会找我告状的，但是她未必不会找回场子。”冷飒偏着头思索着，“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傅凤城道：“不死就行…当然最好还是别太过分，毕竟池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要是闹得太难看，老头子说不定会出面的。”
“知道了。”冷飒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傅凤城，“你跟…傅安言的关系，不太好？”
冷飒突然觉得，如果不是发生了郑缨的事情，傅夫人一脉的说不定是傅钰城跟傅凤城的关系最好，毕竟傅钰城看起来最傻。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冷飒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他俩的人缘都不太好。
不过她比傅凤城还是强点的，至少她跟爹娘和弟弟关系挺好的。
另一边傅安言怒气冲冲地回到傅夫人院子的时候傅夫人正在和女婿说话，跟前还有傅安言才年仅四岁的儿子在旁边逗外祖母开心。
傅夫人对池元畅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毕竟池绍将军也是傅督军麾下几个最受重用的将领之一，池家是结结实实掌握着兵权的。
而池元畅相貌俊朗，性格也温和不像是出身军旅的人粗犷。这些年池家对女儿也很好，池夫人从来不在傅安言面前摆婆婆的架子，女儿在池家过得顺风顺水。
正说着话，就看到傅安言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进来。
傅夫人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傅安言轻哼了一声，走到旁边坐下。
池元畅也看着她，伸手将自己还没喝的茶水递过去，“怎么了？看你一头汗喝点水吧。”
傅安言伸手一推，“拿开！我不喝！”茶杯虽然没有打翻，水却溅出来打湿了池元畅前胸大片衣服。
池元畅微微蹙眉，脸色微沉没有说话。
“你这是做什么？”傅夫人看着女人，轻声斥责道，“好端端地发什么脾气？元畅给你端茶还错了？”
傅安言也回过神来看着丈夫，“我……”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气昏了头了。只是道歉的话，傅安言却有些说不出口。
傅夫人道：“元畅，你先去换身衣服，这丫头被惯坏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池元畅笑了笑，“娘您言重了，安言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我先去换衣服了。”
“去吧。”
看着池元畅起身离开，傅夫人拍拍靠在自己怀里的外孙，淡淡道：“又是谁惹你了？就算是外人惹着你了，也没有将脾气发到自家人身上的。你这样让元畅怎么想？让池将军和池夫人怎么想？”
傅家是比池家有权有势没错，但是傅家也不可能为了女儿去打压女儿婆家。不说傅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要真这么做以后谁还敢为傅家做事？
因此，如果傅安言真的做了什么触怒池家的事情，傅家还真不能怎么样。
“娘……”傅安言懊恼地道，“我知道了，回头我去向他道歉就是了。”
傅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夫妻之间不是比谁更强硬，元畅是个好孩子你们好好过日子娘也能放心了。说说吧，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我们那位大少夫人么？”傅安言沉着脸将在冷飒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夫人听到后面脸色也沉了下来，沉默了良久傅夫人才慢慢道，“这事儿…说起来你也有不对。”
“娘……”
“听我说完。”傅夫人打断了她，“你一个出嫁了的妹妹，去管哥哥嫂子的事情，谁给你的权力？”
“我还不是为了您？”傅安言有些不甘地低声道，“况且，你不觉得大哥对这个大嫂太重视了吗？娘，你确定大哥他……”
“住嘴！”傅夫人冷声打断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被吓到了眼神害怕懵懂的外孙，递了一块糕点给他才抬起头来看着傅安言，“刚跟你说了，你一个出了嫁的妹妹还敢编排哥哥嫂子？那事儿你爹也答应了的，就算闹到你爹跟前，你以为是谁吃亏？”
提起傅督军傅安言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爹一直就偏心大哥，当初要不是他……”
“好了，安言。”傅夫人揉了揉眉心，“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
傅安言沉默地点了点头，脸上却依然还残留着几分不甘。
虽然她现在丈夫敬重疼爱，儿子乖巧可爱，公婆也好相处，仿佛完全不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是傅安言自己却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满意过的。
当初她心中看中的丈夫并不是池元畅，紧紧只是因为她那位大哥一句不合适，就葬送了她的婚姻。她的父亲也完全不理会她的心意，毫不犹豫地将她嫁入了池家，这一点她永远都不会甘心的。
正文 115、回娘家（二更）
转眼就是回门的日子了，一大早两对新人吃过了早饭准备好了就各自启程陪新婚妻子回娘家了。回到冷家，冷家一家老小早早地就等着了。不知为什么冷飒总觉得从冷衍的脸上看到了松了口气的表情。
她有什么地方让冷衍这么不放心吗？冷衍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傅凤城被留在大厅陪冷老太爷等人说话，冷飒就被冷二夫人拉着回到了二房的院子。
冷二夫人拉着女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仿佛是要确定她有没有什么损伤或者有没有饿瘦了一般。
冷峰坐在一边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显然并不担心他姐会遭遇到他娘幻想的那些事情。
他姐那么彪悍，在傅家到底谁欺负谁还不好说呢。
“娘，我真的没事。”面对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将自己检查一遍的冷二夫人，冷飒也很是无奈。
冷二夫人连连点头，“没事就好，傅家那样的人家跟咱们家到底不一样，你刚嫁过去要好好跟傅大少相处，凡是千万别强出头也不要惹事知道么？”
冷二夫人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自己女儿的性格的，绝不是什么任人欺压的小可怜。
但冷二夫人担心的恰恰也是这个，冷家说到底也已经没落了没什么可争的，家里就算勾心斗角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傅家却是真的可能会要命的。
冷飒乖巧地点头，“知道啦，娘，你不用担心。”
冷二夫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能不担心?”
“好吧，现在你看到了我没事的，可以放心了吧。”冷飒道，“过不了多久学校就要放假了，到时候我再回来陪你住几天，好不好？”
冷二夫人想说刚结婚就回娘家住不好，奈何实在是担心女儿，看冷飒说得轻松地模样想必是在傅家真得过得不错，也不再阻拦她点了点头，只是道，“记得跟大少好好商量。”
“您怎么还叫他大少啊？”冷飒无奈，“他叫你岳母，你叫他大少，你觉得合适么？”
“这……”冷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这倒是她们疏忽了，只是对着傅凤城那张冷峻的脸，好像除了傅大少傅少帅什么都叫不出来。
见她实在为难，冷飒也只能拍拍她的手背，“行吧，你高兴怎么叫怎么叫不用为难。”
冷二夫人笑道，“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你们怎么样现在总归也算是一家人，太生分了外人看着也不像话。”
冷峰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听着他娘和她姐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家常，实在是不堪忍受决定悄悄溜出去玩儿。可惜还没站起身来就被冷飒揪着衣领拽了回来，“去哪儿呢？”
“姐。”冷峰无精打采，“我去看看爹和姐夫回来了没有。”
冷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声姐夫叫得倒是顺口。”
冷峰干笑，“他现在…不就是我姐夫么？”最重要的是，傅大少总不能揍自己的小舅子吧？听傅扬城说，傅大少以前修理起人来跟他姐一样凶残。
此时天真的冷峰并不知道，傅大少修理起人来并不区分弟弟和小舅子。就想冷飒也并不觉得修理小叔子就该比修理亲弟弟温柔一点一样。
从此傅冷两家的少年将会享受到双倍的温柔，双倍的爱。
“让你准备的功课，准备了没有？”冷飒问道。
冷峰忍不住低声哀嚎，“姐，你才刚去傅家三天。”三天难道就能有什么飞跃性的变化吗？
冷飒点头道：“嗯，我要是去了三十天，你只怕连课本扔哪儿了都不知道吧？”
“没有，我有学，真的。”
冷飒挑眉怀疑地看着他，“有学？”
冷峰连连点头，“不信你问娘！”
冷二夫人有些茫然，“这个…小峰是每天都看书的，不过我看不太懂他看的是什么，应该有学习吧？”
“……”娘，您真是我亲娘！
冷飒含笑看着面如土色的冷峰，温声细语地道，“你别怕，我不是那么**的人，不会逼着你每天什么都不干的死读书。只是……”冷峰颤颤巍巍地道，“只是什么？”
“只是，如果你考不上学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冷飒笑吟吟地道。
冷峰忍不住在心里哀鸣一声，呜呜…他姐好可怕！
冷飒和傅凤城在冷家吃过了午饭就告辞离开了。
傅凤城面对外人是个毫无说话意愿的人，别说是怼人了连多看你一眼都算是恩赐。
即便是冷老太爷面对如此沉默寡言的孙女婿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虽然对岳父岳母要客气许多，问一句绝对会答一句，甚至还很给冷飒面子的主动和冷二老爷说话。奈何冷二老爷实在是不习惯跟这个女婿相处，气氛着实是尴尬。
因此冷飒也不留着傅凤城吓唬自己爹娘了，吃过了午饭就跟傅凤城一起告辞离开了。
就算结婚了，傅家离冷家也没有几步路，冷飒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浓厚的离别之情，要回来看看不是抬抬腿儿的事么？
坐在车里，冷飒悠闲地有欣赏着车窗外慢慢后退的街边景致，一边问道，“对了，我的车在哪儿啊？”
傅凤城之前送给她的那辆车，说是让人开去傅家了。
前面开车的徐少鸣说，“少夫人的车在傅家后面的停车场，傅家内宅车子进不去，少夫人要用车可以先让人给您开到前门去，对了，许兰静和袁映也都会开车，少夫人可以吩咐她们。”
冷飒饶有兴致，“你们这入职前培训做得很到位啊。”两个丫头一个医学院毕业一个语言专业，还都会开车。这年头车子不是个普及玩意儿，显然是特意去学的。
徐少鸣笑道，“这不是为了让少夫人能方便一些吗？”
冷飒不置可否，“那可真是谢了。”
“不敢，少夫人谢大少就行了，这些都是大少吩咐的。”他可不敢抢大少的功劳。
冷飒侧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闭目养神的傅凤城，又看了看外面，“这不是回冷家的路，咱们要去哪儿？”
傅凤城睁开眼淡淡道：“卫长修请我们吃饭。”
卫长修？
冷飒对婚礼那天跟一群老头子坐在一起风度翩翩的卫长修很有印象，毕竟他那个年纪坐在那里哪怕是相貌平平也足够引人注目了，更何况卫长修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听说你跟卫长修关系不好，看来这传言不可尽信啊。”
傅凤城淡定地道：“本身也没有多少。”
冷飒心中暗道，那可不好说。要真的不好，为什么结婚之后最先请他们的是卫长修呢？总不至于是因为卫长修的身份吧？
“对了，龙少帅还有三皇子那些人……”
“还在雍城。”傅凤城皱了皱眉，显然是并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徐少鸣笑着替他解释，“少夫人，三皇子他们这两天去雍城附近玩儿了，说是两位刚刚结婚他们也不好打扰。等过两天回来再请少夫人和大少一起聚聚。”
冷飒有些好奇，“还有哪些人在？”
徐少鸣道：“三皇子，朝阳公主，龙少宋少他们都在，哦，还有梁小姐也在。”
“我记得梁小姐刚从国外回来？”
徐少鸣笑道，“就是因为刚回来跟大家都不熟，所以才要玩玩嘛。梁小姐马上就要二十岁了，也不算小了。梁督帅昨天就回去了，不过夫人和小姐还留在雍城。”
冷飒了然，两家应该也不是想要让梁小姐跟那几位相亲，只是想要让梁小姐与大家熟悉一下而已，当然如果能跟哪个青年才俊看对眼也很好。
梁家少爷年龄最大的今年也才十五岁，跟龙钺这些人年纪相差太大说不上话。但是这些权贵家族的年轻一辈却不能完全不交往，正好梁小姐刚从国外回来就遇上这个机会，自然要好好结识一番。
冷飒想起那个坐在梁夫人身边那个俏丽开朗的姑娘，倒是对她印象不错。
说话间车子已经被徐少鸣开进了城中的一个单独的园子，这园子比冷家还小，只看外观就能看得出来刚刚修缮过不久，徐少鸣直接将车从侧门开了进去。
下了车，两人被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人引进了前院。
花园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湖中是一座被莲叶和盛开的荷花包围的凉亭，卫长修穿着一身长衫正坐在凉亭里吃西瓜。
这会儿虽然已经是午后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是一走进凉亭却是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顿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凉亭的几个角落都放在冰盆，盆中已经积了不少水了，显然卫长修已经在这里坐了不少时候了。
看到两人过来，卫长修含笑招呼，将跟前放着西瓜的果盘往前面推了推，“刚从井里捞上来的西瓜，两位来尝尝？”
傅凤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冷飒笑道，“卫当家好享受。”
卫长修含笑看了冷飒一眼，“少夫人过奖了，恭喜两位新婚大喜啊。来，少夫人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多谢。”冷飒笑道。
正文 116、有麻烦了（一更）
冷飒坐在凉亭里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卫长修，这段时间因为婚礼整个安夏最出色的青年才俊们几乎是扎堆出现。无论是龙钺宋朗这样的军阀公子，萧轶然这样的皇室子孙还是张静之那样的宦门之后都是极其出色的存在。但是比起他们，卫长修却又要更加传奇一些。
卫长修只是个商人，卫家放在二十年前也只是普通的富商之家。
直到十年前卫家上一任当家也就是卫长修的父亲突然去世，卫家偌大的家业自然遭到了不少人的觊觎。
当时还不满二十的卫长修挺身而出毅然挑起了整个卫家的重担，强势地从一干图谋卫家家业的外人和心怀不轨的族人手中夺回了卫家坐稳了家主之位。之后更是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将卫家发展成了如今这个辐射全国甚至是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的庞然大物。
只这份挽狂澜于既倒的毅力和勇气，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若是没见过卫长修的人只怕会认为这必然是一个强势铁血，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商人。但是卫长修本人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仿佛从古画中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当然了，这所谓的谦谦君子纯粹是描述外貌，如果真有人以为他是君子那只能说这人眼睛没长好活该倒霉了。
卫长修端坐在桌边仿佛丝毫不在意对面冷飒打量的目光，甚至还好心情地对坐在冷飒身边的傅凤城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感受的身边那比角落里的冰还要冷冽的气息，冷飒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开始认真地吃西瓜。
刚刚从井里捞起来的西瓜果然凉冰冰的，甜丝丝的水汁更是让人心情舒爽。
看到她愉悦的神色，卫长修笑道，“这瓜是专门让人从灵州运来的，那边特产的碧玉瓜，比咱们这边的寻常西瓜味道好许多。少夫人喜欢的话，回头带几个回去。”
冷飒微笑道，“那怎么好意思？明明是我们来拜访卫当家的，又吃又拿怎么好？”
卫长修摆手道，“几个瓜而已能值什么钱？傅大少手指间随便漏一点就足够我们这些人吃饱喝足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看向旁边的傅凤城。
是不是被卫长修给卖了？
傅凤城淡然道：“有什么事情直说，不用试探了。”
卫长修微微扬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新婚夫妇。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看来两位的感情当真不错啊。”如果不是绝对的信任，傅凤城只怕也不会带新婚妻子来他这里。如此一来卫长修倒是对这位少夫人越发感兴趣了。
“卫长修。”傅凤城皱眉，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卫长修叹了口气，摊手道：“好吧，说正事。”
冷飒看看两人，问道：“我需要回避吗？”
卫长修笑道：“既然傅大少信任少夫人，那自然是不必了。”
冷飒也不客气，点点头端坐在一边恭听卫长修将要谈论的正事。
卫长修脸色笑谑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坐直了身体看向傅凤城，“我刚刚收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说。”
“你的那批货，被人给提走了。”卫长修道。
傅凤城眉梢紧锁，目光定定地看着卫长修。卫长修耸耸肩，“你瞪我也没办法啊，之前我是说被扣了，这不是来雍城参加你的婚礼么？我本想回去了就去处理，昨天刚收到消息，东西被人提走了。”
“什么人？”傅凤城问道。
卫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是什么人？谁能把被扣押在海关局的东西提走？”
冷飒看看两人，警惕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该不会是…你俩在非法走私吧？”她可是守法公民。
卫长修笑道：“少夫人说笑了，我们卫家可是做合法生意的。”
冷飒去看傅凤城，卫家是做合法生意的，傅凤城可未必。
否则谁敢随便扣堂堂傅家大少爷的货？
傅凤城道：“没什么，只是几台机器？”
“什么机器？？”冷飒好奇。
傅凤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冷飒瞬间了悟，能让傅大少感兴趣的能有什么机器？不过……
“我记得，南六省是有自己的兵工厂的吧？难不成…大少想要自起炉灶？”
卫长修以一种满是钦佩的眼神望着冷飒，这位傅家的大少夫人当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傅凤城显然懒得理会如此明显的没事找事，问道：“拿走东西的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卫长修摸着下巴思索着，“原本也许不知道，但是现在肯定知道了。也不对，我每个月那么多货，他们为什么单单扣那一批?傅凤城，你的麻烦可能要大了，需要我去帮你向傅督军解释吗？”
“解释什么？”傅凤城问道。
卫长修笑得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打算另谋出路，原来不是啊，真是可惜了。不过幸好，你要是真的有什么想法，这事儿…我的解释只怕不管什么用，这会儿我说不定要自己跑路了。”
“你的废话太多了。”傅凤城皱眉道，“把东西给我拿回来，如果看不到东西，今年的货款你也别想要了。”
卫长修啧了一声，“好大的脾气啊，这个要看你们家老四肯不肯给你面子了？郑家那位明知道是我的货还敢私吞，反正我是没法子了。”卫长修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脸上却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显然并不将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
“要你何用？”傅凤城淡淡道。
卫长修耸耸肩，“反正事情就这样了，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劝你早点找傅钰城解决，别回头闹大了不好收场。”
傅凤城沉默不语，卫长修知道他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话，转头和冷飒聊起了闲话。
不得不说，卫长修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跟傅凤城这样半天放不出一个字，一开口就怼人的人相比就更明显了。冷飒表示和卫当家聊得很愉快，两人有志一同地忽略掉了傅大少周身越发森冷的气息。
两人在卫家待了一整个下午，虽然傅凤城和卫长修并没有聊什么机密的事情但冷飒也看得出来这两位的交情绝对不同寻常。
至于外界为什么传言这两人不和，就不得而知了。
在卫家吃过了晚饭两人才回了傅家，刚进门就被等候着的管家通知督军请大少去书房。
既然没有叫自己，冷飒也只好转身回房了。
后院的大树下多了一架秋千，原本随意摆放的花盆都已经被人仔细调整好了位置，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各自适合的位置，整个后院看起来都仿佛变得生机勃**来。
冷飒有些慵懒地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袁映和兰静都坐在旁边的桌边，一个整理着账册，一个干脆就趴在桌边玩儿。
“你们说傅钰城和郑缨早就回来了？”冷飒靠在秋千里，饶有兴致地问道。
兰静从桌上起来，“是啊，刚吃过午饭就回来啦。”
冷飒若有所思，“那倒是有些奇怪了。”
兰静不解，“有什么奇怪的？”回门不就是回家看看吃个午饭就回来吗？反正娘家也不会留着新人过夜的。
袁映停下笔抬起头来，“当然奇怪了，傅四少和四少夫人的感情应该很好，听说跟郑家的关系也很好，按理说应该陪着四少夫人在娘家多待一会儿，怎么会那么早回来？”
兰静耸耸肩，“说不定是四少夫人急着要回来呢，府里都在传说四少夫人贤惠温柔孝顺呢。”
对此，兰静是相当不以为然的。
这才结婚第三天，傅家大多数人只怕连见都还没有见过郑缨呢，居然整个傅家哪哪都在传说四少夫人贤良淑德，就连她们院子里打扫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
这也太假了，更何况这年头贤良淑德有什么用处？
兰静自己是十几岁就从家里逃出来，一个人逃到京城去还考上了医学院的人。虽然看上去圆乎乎的小脸可可爱爱的样子好像毫无心机，但确实是个坚强倔强，认准了自己的目标就绝不松口的人。
她肯为了躲避家人，为了出国留学的学费跑到傅家来当佣人，可见其意志坚定。
这样的兰静，自然是瞧不上什么贤良淑德了。
袁映伸手拍了她一下，“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被人听去了不好。”
兰静对她做了个鬼脸，“我实话实说嘛。少夫人，你要不要表示一下啊？不然好名声都让四少夫人给占了。”
冷飒笑眯眯地道：“你以为玩宅斗呢？好好待等有空了带你们出去玩儿。”
“不玩儿啊？”少夫人嫁到傅家这样的豪门深宅里来了，可不就是玩宅斗的吗？她们还可以给少夫人做个参谋呢，想一想还挺兴奋的。
“别想太多，有空想那个不如帮袁映算账。”
兰静眨巴着眼睛，“我不会算账。”
冷飒震惊地盯着她，“你一个医学生竟然不会算账？你们都不学数学的吗？”
“我们为什么要学数学？”兰静更加不解。
冷飒叹了口气，“我觉得还要有点必要的，至少能把你这样连数学都学不明白的小笨蛋过滤掉，增加患者的安全感。”
兰静不满，“我成绩很好的！少夫人你怎么忍心让我将来做手术的手拨算盘？”
袁映斜了她一眼，“我还是学语言的呢。”
“可是语言是用嘴的啊，你还是可以用手拨算盘。”
“……”
“少夫人。”顺伯从外面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顺伯是傅凤城院子里的管事，算是傅凤城的私人管家。他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在傅家待了一辈子。从前是跟着傅老太爷和傅老夫人的，傅老夫人过世之后才跟着傅凤城，是一个相当低调的老人。
这两日冷飒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是有什么事情只要开口说了他很快就会办得妥妥帖帖。
“出什么事了？”冷飒看着顺伯问道。
顺伯低声道，“督军在书房发脾气，大少爷还在里面……”
冷飒想起下午卫长修说的事情微微皱眉，“动手了？”
顺伯摇摇头，“没听到声音，应该还没有吧？”
冷飒叹了口气，看看眼前满是担心的三个人，“不同担心，没事的，我过去看看。”
“少夫人……”顺伯望着她欲言又止。
冷飒挑眉，“还有什么事？”
“夫人和四少夫人也过去了，少夫人小心一些。”
顺伯人老成精，多少也看出来了冷飒和傅凤城这对夫妻的关系不太一样。他原本是不想麻烦少夫人的，但是夫人和四少夫人都过去了大少夫人不出面也不太合适。
冷飒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没事儿不用担心，督军又不会对我动手。”顶多是打死傅凤城而已，傅督军肯定做不出来打儿媳妇的事情。
“……”
“少夫人，我们陪你去。”兰静道。
冷飒伸手敲敲她的脑袋，“老实待着，准备点宵夜给我回来吃。”
“……”明明她年纪更大一些，为什么少夫人好像总当她是小孩子？
正文 117、责罚（二更）
，
冷飒慢悠悠地往前院走去，一边盘算着到底是多大事儿能让傅督军大发雷霆。别看傅督军看上去像是脾气火爆的人，但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什么时候是做给人看的，还真不好说。
至少一个真正脾气暴躁无法自制的人是无法白手起家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还能稳稳地守住这么多年的。
书房门口比平时多了几个荷弹实枪的守卫。
一看到朝书房走过来的冷飒，几双目光立刻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为了傅大少…的钱，冷爷真是付出良多。
冷飒淡定地走到门口，“我能进去吗？”
一个侍卫看了看冷飒，竟然也没有为难只是说，“少夫人请稍等。”就转身进书房去了。
冷飒微微挑眉，看来事情不严重啊。
片刻后，进去通报的人出来，恭敬地对冷飒点头，“少夫人，请。”
“多谢。”
冷飒走进书房，扑面而来的就是让人感到压抑的凝重气息。
傅督军坐在书桌后面，光线有些暗淡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这个不包括冷飒，这一世依然拥有超强视力的冷飒清楚地看到傅督军的脸色相当得不好看，不过情况也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
冷飒看了看独自一人坐在左边的傅凤城，再看看坐在右边的傅夫人和站在傅夫人身边的傅钰城和郑缨，漫步走到了傅凤城身边。
“爹。”
傅督军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来干嘛了？”
“顺伯说娘和弟妹都来了，我不出面不合适。”我就是来打个酱油，请无视我。
傅督军没好气地道：“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冷飒点头，“是。”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傅督军冷哼了一声，看向傅凤城，“让他自己说。”
“……”傅凤城当然不会自己说。
但是对面却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傅钰城盯着冷飒，眼睛里有着几分幸灾乐祸，“大哥让人悄悄买了两条制造武器的生产线。”
冷飒眨了眨眼睛，“那又怎么了？”
傅钰城明显被噎了一下，一脸“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表情瞪着冷飒。
倒是旁边的郑缨温声细语地解释，“大嫂，无论在安夏还是南六省，私人制造武器……都是犯法的。”这年头毕竟局势还不稳，这些大杀器都是掌握在真正的当权者手里的。私人制造武器？不存在的。搞搞倒腾的生意或者从国外进口一点还可以，自己建厂制造那是想找死。
傅钰城扭头看向傅督军，“爹，不是我故意找大哥麻烦。东西也是意外查到的，郑家一收到消息就立刻上报了，这事儿你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傅督军依然沉默着不说话，对面一直盯着傅凤城的傅夫人终于开口了，“凤城，你想做什么？”
这话…更是诛心！
你想做什么？
你买武器生产线做什么？
你私底下制造武器想要做什么？！
傅夫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却让直接将尖锐的问题摊到了所有人面前，傅凤城必须要给所有人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傅凤城沉默不语，冷飒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被身边的傅凤城拉住了。
傅凤城握着她的手轻轻用力捏了两下，冷飒了然这是示意她不要开口。
冷飒低头看着傅凤城，傅凤城也正抬头看她，四目相对傅凤城眼中一片寂然。
冷飒深吸了一口，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当自己是个毫无感情的木头杵在那里发呆。
见傅凤城不答话，傅夫人秀眉紧锁眼中满是担忧，“督军，你怎么说？凤城虽是我的儿子，但这件事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吧？若是上行下效，以后这南六省谁还听傅家的？”
傅督军深吸了一口气，“老大，回头写一份检讨书给我，解除所有军中的职务，三个月内，不得离开雍城！明白了么？”
傅凤城沉默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结果，傅钰城还想说什么，却被傅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傅夫人望着傅凤城，轻声道：“娘知道你不会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但这件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多。如今事情暴露出来了，就得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你别怪你爹。正好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养着身体，我从西边请了两个名医过两天就到，让他们给你瞧瞧说不定还能恢复呢。”
傅凤城依然微微垂眸沉默不语，傅夫人并不在意。
从前傅凤城就不爱说话，受伤了之后就更加冷漠寡言了。就算是面对她这个娘，很多时候大半天一言不发也是常有的事情。
更何况，这会儿傅凤城的心情必然不会愉快。
傅督军皱着眉头沉声道，“行了，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你们先回去吧，老大两口子留下。”
“爹……”傅钰城还有话想说，傅督军声音一沉，“出去！”
语气明显已经添了几分怒火了，傅钰城立刻闭了嘴和郑缨一起跟在傅夫人身后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了，气氛却越发显得阴沉冷凝起来了。
冷飒看看傅督军又看看傅凤城，有些不懂这父子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哑药。
傅凤城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至于傅督军，如果发现他儿子真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怕也不是下不了手轻轻放过的人。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傅督军才突然一拍桌子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凤城依然不动如山，只是平静地抬起眼皮看了怒发冲冠的傅督军一眼，“意外。”
“意外？！”傅督军气结，“这个意外，只怕过不了两天全安夏的人都知道我傅政的儿子打算破出家门另立门户了！”
“父亲说得太夸张了。”
“那就是想要废了你爹夺权篡位了？”傅督军没好气地道。
“……”呃，这个好像更夸张一点。
傅凤城难得有几分耐心跟他爹解释，“郑家扣了卫长修的货，卫长修没来得及去处理就被人直接捅出来了。”
“郑家为什么要扣卫长修的货？”
傅凤城看着他不答话，傅督军也不用他回答自己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卫家如今俨然是个庞然大物，郑家如果没有利害关系脑子抽掉了才会去招惹卫长修。
傅督军冷笑一声，“他们倒是适应得挺好！”这才刚结婚郑家就能不惜跟卫家杠上了，显然是对傅钰城这个女婿相当看重。
“我看姓郑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傅督军厉声道。他是不介意儿子想找个强大的岳家，男人有野心是好事，但那不代表这个岳家可以来搞他另一个儿子。
傅凤城道：“现在不是说这个地时候。”
傅督军瞪了儿子一眼，看向坐在旁边的冷飒，“丫头，你怎么看？”
冷飒眨了眨眼睛，诚实地道，“没听懂。”傅凤城私底下买了两条武器生产线确实是大事情，但傅督军明显是知情的那就应该不算什么大事了。
既然如此，傅凤城又为什么要私底下买直接走官方渠道不行吗？而傅凤城和傅督军又为什么要默认傅凤城就是私底下自己干的？
傅督军叹了口气，冷飒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两条线不是要送进南方兵工厂的？”傅家私底下还有别的地方需要这两条线。
傅督军挥挥手，“算了，回头我让人把东西送过来，直接交给宋伯昂。你那边……”
傅凤城淡淡道，“我自己想办法。”
傅督军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对儿子的能力显然十分放心。
“对了……”
“什么？”傅督军问道。
“记得把钱补给我，六百万。”
“滚！”
正文 118、偏心（一更）
，
“你在看什么？”回去的路上，傅凤城看着一眼又一眼不停偷瞄自己的女人，微微皱眉问道。
冷飒明亮的眼睛转了转，望着坐在轮椅里的人欲言又止。
“有事直说。”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好奇地问道：“那两套生产线设备的钱真的是你自己垫付的啊？”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就算是在前世她也是个富二代，她们家最多也就是买个小飞机给她玩儿，就算她爹疯了也不可能买个飞机制造厂给她啊。
更何况这还是傅大少自己的钱，看傅督军恼羞成怒的模样，她合理怀疑傅家这座大宅里论钱的话傅大少才是爷。
“有什么问题？”傅凤城问道。
“大概没问题…吧？”冷飒心中暗道。
怎么可能没问题？就算傅大少得到了傅老太爷的部分遗产和傅老太太的全部遗产，也不可能这么惊人啊。
要知道傅家真正发迹是在傅督军这里，傅老太爷那一辈儿傅家只能算有钱，一辈子的私房钱能有个上百万就已经是惊人的数字了。傅老太太就不用说了，娘家是西南豪商不错，但一个女儿出嫁也不可能搬空了整个家底吧？
就算傅老太太经营有方，也不会比傅老太爷多太多的。
看傅凤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模样，似乎并不觉得六百万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这些冷飒也不好问，羡慕嫉妒有钱人，八卦yy一下就差不多了，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不太好了。
“夫人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傅凤城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了房里，徐少鸣对两人点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这两位说话他最好还是不要好奇比较好，好奇多了容易把自己卷进去。
冷飒在沙发上坐下来，却没有问傅凤城的钱而是接着之前在傅督军书房里的话题，“那批设备有什么问题还是那批设备的用处有什么问题？”
不然也不会让傅凤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背了黑锅。
傅凤城定定地盯着冷飒也不开口，冷飒眉心一跳，“呃，如果是什么很麻烦的机密，不能说的话就算了，我这个人的好奇心其实并没有很重。”
傅凤城唇角浅浅地弯了一下，“夫人想知道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冷飒直接从沙发上一个翻身到了沙发后面，警惕地看着傅凤城，“不，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傅凤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夫人还在想…过两年就从傅家跑路？”所以，一些要紧的机密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冷飒双手撑着沙发边缘，有些不高兴地道：“傅督军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到时候来去自由。”
傅凤城垂眸，“老头子说话，自然是算数的。只要，夫人能忍得住。”这位平时端着清冷的面具，暗地里好奇心可一点不轻。
“我当然忍得住啊？干嘛？你觉得我会色迷心窍轻薄你，然后就要对你负责吗？我才不会！”世上帅哥千千万，一棵树再好也不耽误外面还有大片的森林啊。
“……”傅凤城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夫人觉得是，就是吧。”
总觉得这货的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冷飒重新从沙发后面翻了回去，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行吧，我不问那批设备就是了，傅少，为什么明明是傅家的设备，要你提前垫付货款？”
傅凤城看着她，“原本那是我的。”
简简单单几个字，冷飒却已经懂了。
傅凤城买那两条生产线设备确实是他自己私用的，至少也是一个他一手掌控的机构，但是这件事是傅督军批准或者说本身就是这父子俩商量的结果。
但是这显然又不是个能够轻易暴露到人前的项目，却被郑家和傅钰城毫无眼色地扒拉了出来广而告之。如果不想暴露那个地方，那就只能承认傅凤城想要私下制造武器的罪名了。
傅钰城这坑爹坑哥的倒霉蛋啊。
冷飒觉得她已经能够遇见傅四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悲惨命运了。
“夫人真的不想知道那些东西原本会去哪儿吗？”傅凤城问。
冷飒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谢谢，我不想。”
“……”
表面上看这一次交锋似乎是占了先机的傅钰城赢了，但是傅钰城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坐在傅夫人院子也是阴沉着脸色半天不肯说话，郑缨看看傅钰城再看看坐在主位上的傅夫人，也低下了头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没有开口。
好一会儿，傅夫人才放下茶杯轻声道：“好了，钰儿。没什么事你们俩就回去休息吧。”
“娘！”傅钰城的眼睛有点红，只是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被气红的。
“娘，你说爹怎么就那么偏心！”傅钰城暴躁地站起身来，一副怒火中烧即将原地爆炸的模样。
好不容易抓住了傅凤城这么大一个把柄，傅钰城心中对这个机会是寄予厚望的。
私自购买武器生产线，建造兵工厂私造武器，从古至今无论哪朝哪代这都是足以杀头的罪名。如果换了是南六省麾下的哪个将军敢这么干，傅督军只怕能抄了人全家。
倒不是说傅钰城一定要将傅凤城置之死地，而是…这样的罪名，只是剥夺职位，禁足三月？
傅凤城如今伤成这样，军中那些职务他本身就无法负担，这几个月压根就没去过军中一次。
至于禁足…那甚至都算不上禁足，只是不许离开雍城，在雍城范围内傅凤城依然保有完全的自由。
傅钰城敢保证，如果是自己做了这种事，他爹绝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的！
“说什么呢？”傅夫人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你爹也是你随便编排的？”
傅钰城握紧了拳头，“这么大的事，爹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傅夫人叹了口气，“这些年你爹有多看重老大你也知道，如今他伤成这个样子你爹心里只怕也伤心内疚得很，只当他是一时行差踏错呢。更何况…你觉得一个废人，能威胁到你爹么？”
傅钰城愣了愣，“娘，你的意思是……”傅凤城威胁不到爹，在加上对他的愧疚老头子才格外宽容的？
傅夫人冷笑一声，“我嫁给督军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他？如果老大真的对他有威胁，你以为他下不了手？”
傅钰城有些迟疑，他显然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父亲对傅凤城是真心疼爱的，对他们这些儿子就很一般了，这也是他嫉妒傅凤城的一部分原因。
傅凤城虽然长期不在家，却还是占据了父亲大部分的关注和重视，他们这些在身边的儿子根本比不了。
因此听到傅督军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傅钰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果这件事是自己做的，父亲绝不会如此宽容。
傅夫人看着儿子迟疑的神色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好了，这件事督军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你就不要再多想了。至少…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傅钰城看向傅夫人，傅夫人笑道，“你马上就要去军中历练了，老大空出来的位置，你也可以争取一下。你没有资历，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就是了。好好想想看看，老大当年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位置的。”
傅钰城撇了下嘴角，他并不想借鉴或者说模仿傅凤城的道路。但是他也知道娘说得对，只得闷闷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傅夫人看向郑缨，轻声笑道，“阿缨，这次的事情多亏了郑家了。”
郑缨笑容温婉，“娘，您言重了。我跟钰城是夫妻，郑家自然要一心向着他的。”
“好。”傅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听说亲家喜欢前朝的古画，我那儿有一副前朝大家的画作，回头你拿回去给亲家赏玩吧。”
“是，谢谢娘。”
“好了，你们早些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儿我设宴邀请梁夫人和梁小姐，到时候别没精神让人看笑话。”
“是，娘。”郑缨知道傅夫人这是要借着机会邀请南六省的夫人小姐们认识傅家新进门的少夫人，也算是引她们正式进入南六省高层的社交圈子。
立刻点头应了，谢过了傅夫人与傅钰城一起告退了。
傅夫人看着两人离开，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地淡了下来。
对这个结果傅钰城心里不舒服，傅夫人又何曾好受？
倒不是说傅夫人心狠手辣一定要置长子于死地，而是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拿出了无比看重珍藏的杀手锏，却只杀掉了对方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小卒子一样。
浪费了好牌不说，还让人有些完全摸不清楚对方的深浅和作为裁判的人的心思。
她刚才安慰傅钰城是因为知道他性格急躁，但是…督军对这种事情这样轻拿轻放，真的只是因为愧疚吗？
“来人。”傅夫人沉声道。
“夫人。”一个面目平庸的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点的管事走了进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傅夫人微微眯眼，垂眸思索了片刻，“去查查，大少爷…手底下的产业。”
傅凤城买生产线设备，那就得有地方有人手有场地，不然那东西买回来也是摆着好看的废铁。
那可不是随便什么玩意儿，寻常人就算有钱也未必买得起，傅凤城自然不会是买来玩儿的。
那管事对傅夫人的话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神色，恭敬地点头，“是，夫人。”
正文 119、天妒英才？（二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天晚上傅凤城被解除职务的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所以第二天早上冷飒起来看到报纸上写着的诸如傅大少被解除职务，傅大少被督军抛弃的新闻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不过报纸上并没有写傅大少是因为什么被解除职务的，也正是因此看起来倒真像是傅督军终于做了决定要放弃傅大少了。
不然为什么之前那么久傅督军都没有动作，现在傅大少才刚刚结婚三天，傅督军就下了这样的命令？
这显然就是傅督军终于考虑好了嘛。
与这个消息一起的还有傅四少即将暂时休学，入军中历练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雍城的人们再次想入非非起来，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的感叹和惋惜。想起傅大少当年的风采，再想想如今的处境如何不让人唏嘘？
“英年折戟，天妒英才…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大少挂了呢。”冷飒摊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一份报纸笑得不行。
傅凤城坐在一边轻叹了口气，一只手杵着额头不想说话。
站在旁边的袁映和兰静忍不住低头闷笑，兰静有些忍不住小声说，“少夫人，这个…也不只是形容英年早逝吧？人家只是…有些惋惜嘛。”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陨落总是能让人感慨的。
冷飒抬起头，满脸无辜，“可是…这篇新闻稿，语气真的很像是悼文啊。”
兰静和袁映双双扭头，满是同情地看向傅大少。
傅凤城有点头痛，这到底有什么地方那么好笑了？
“笑够了吗？”傅凤城淡淡问道。
冷飒慢慢坐起身来，努力做出正经的表情点头，“笑…笑够了。”
傅凤城点头，“笑够了就好，去收拾收拾吧，母亲今天宴请南六省的女眷还有梁夫人梁小姐，你该过去了。”
冷飒愣了愣，“嗯？我怎么不知道？”
袁映有些无奈，“少夫人，昨晚就跟你说了啊。”
“哦，”冷飒偏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印象，“行吧，不就是设宴请客吗？一会儿就好，你呢？你也去？”
傅凤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邀请的全是女眷，你觉得我去合适吗？”
冷飒站起身来耸耸肩，“当女人真麻烦。”
“……”
傅凤城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袁映和兰静，两个姑娘立刻会意跟着冷飒往里间走去，“少夫人，我们帮你参谋一下衣服啊。”
“行啊。”冷飒自然不会拒绝，回头看到傅凤城转动轮椅要往外走，连忙问，“喂，你去哪儿？”
傅凤城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要出门，你自己待着别惹事，就算惹事…最好也别惹出能让老头子都能动怒的事情。他打人可不分男女。”
冷飒不悦，“想什么呢？我像是会惹出这种事的人么？”
傅凤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夫人谦虚了，我看好你。”
“……”混蛋！
冷飒的衣服其实不算多，在冷家很多衣服都不能穿，买来不能穿还不如不买毕竟衣服是一种很容易过时的东西。
结婚时间又太仓促了，冷飒带来傅家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直接在商场买的，或者在静姝拿的。
冷飒觉得还是等结婚之后在来折腾这些比较好，毕竟远离冷老太爷那个老古板，人生一下子就能变得自由愉快起来呢。
不过兰静和袁映看到她的衣柜就有点头疼了，“少夫人，您衣服这么少啊。”
冷飒有些迟疑，“也…算不上少吧？”确实是不多，但是也不能说少吧。
兰静幽幽地望了一眼冷飒，轻叹了口气。
“……”少女，你这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兰静拉着冷飒走到衣柜旁边，伸手按动了旁边柜子隐蔽角落的什么按钮。只听一声轻响，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大少没跟您说嘛？”
“什么？”
“少夫人快看看啊，这都是我和袁映准备了好久的呢。”兰静献宝一般地拉着冷飒进去，袁映也笑着跟了上来。
门后面是一间跟卧室差不多大的房间，不过房间里挂满了衣服，旁边还有一个柜子，随手抽开柜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珠宝首饰。
灯光将整个房间照得恍如白昼，也给一屋子衣服珠宝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越发让人觉得心动不已。
冷飒看看对面那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和两面墙的衣服，“这些都是你们准备的？”
“是大少让我们准备的呀。”兰静表示她可不敢抢大少的功劳，“我还以为大少告诉少夫人了啊。”
这么大的惊喜，什么样的姑娘能不被砸晕头啊？
这两天少夫人一点表示都没有，平时也不用她们侍候梳洗所以她们压根不知道大少根本没跟少夫人说。
她和袁映还私底下猜测少夫人是不是不喜欢她们布置和选择的衣饰呢。
冷飒翻了个白眼，这个真没告诉。
其实如果多给冷飒两天时间的话，冷飒自己也能发现。
不过这两天事情多，冷飒没空在房间里敲敲打打，也压根不会想到傅凤城竟然在自己的卧室装了个暗门做衣帽间。
这货……上辈子是闷骚死的吧？
兰静看着整个房间，眼神迷离表情更是梦幻，“少夫人，您不知道…大少吩咐我们给您布置衣帽间的样子，好帅啊。”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什么样子就好帅了？”
兰静轻咳了一声，做出乖巧状，“大少，这是各家商场店铺送来的目录请您过目。”然后又学着傅凤城那样冷淡高深莫测的表情，压低了声音一挥手一派大佬风范，“不用看了，都要了。”
“嗯嗯，就是这样。是不是很帅？”兰静眨巴着眼睛望着冷飒。
冷飒摸摸下巴，伸手捏捏她的小脸，“真可爱。”
“少夫人！”兰静忍不住跳脚，明明就很帅。
冷飒看了一下眼前的宽敞明亮的衣帽间，忍不住感慨，“回头得好好谢谢你们家大少。”不管傅凤城这货怎么狗，怎么闷***人就没有不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的！
兰静在心里愉快地比了个剪刀手：这次可以找大少领赏的吧？
傅夫人说是宴请梁夫人和梁小姐，但是整个雍城有身份的夫人以及其他还没来得离开的夫人小姐们也都应邀参加了。不过能够得上傅夫人邀请的人也并不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罢了。
梁夫人身为督军夫人自然是坐在前面离傅夫人最近的位置，梁小姐也乖巧地跟在自己母亲身边。剩下的大多都是南六省的权贵夫人们，如陆观这些人即便是带了女眷过来也早就跟着离开了。
难得的是朝阳公主今天竟然也来了，皇室如今虽然没有了实权但身份还是尊贵的，也坐在了梁夫人对面。
再往下便是诸如姚夫人，宋夫人这些甚至还有郑缨的母亲郑夫人。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些尴尬了，傅夫人并没有请冷二夫人。
原本冷家的身份确实够不上傅家的宴会，但如今冷二夫人和傅夫人是亲家，傅夫人请了郑夫人却不轻冷二夫人，冷飒这个大少夫人的脸面就明显有些不好看了。
郑缨乖巧地坐在傅夫人身边，低眉顺眼一副温婉和顺的模样。傅夫人含笑将她介绍给在座的众人，言谈间满是对郑缨的满意。
在场的人也都是成年人，即便是真有对郑缨有意见的也不会在这从场合表现出来，倒是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相比之下，坐下傅夫人另一边的冷飒就明显有些被冷落了。傅夫人介绍完之后就没怎么提过她，一直带着郑缨跟宾客说话，对大儿媳妇的不满都要满溢了。
冷飒自然感受到了周围时不时投过来的同情目光，她其实是真的不在意。
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些贵妇们就衣服首饰，孩子丈夫等等事情无限尬聊。
正在无聊中，突然感觉到一道不太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冷飒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梁小姐好奇的目光。
偷看别人被抓了个正着，梁小姐呆了一下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冷飒心中也不由莞尔一笑，对梁小姐含笑点了点头。
梁小姐立刻高兴起来了，脸上的笑容越加明媚了。
两人这一番眉来眼去正好落到了朝阳公主眼中，萧南佳看了看梁小姐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冷飒身上，眼底闪过了一抹冷笑。
她说过，傅家的大少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个冷明玥，被傅夫人如此明显的针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也是心大了。
她倒是有些好奇，她到底能笑到什么时候？
正文 120、梁娆（一更）
权贵间的聚会一向都没什么意思，而这些贵妇人们的聚会就更没有意思了。一群有钱有闲无所事事的贵妇们聚在一起聊得话题堪称是千百年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最多也就是这些年大家能聊起来的新鲜事物比从前多一些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新意。
前世冷飒就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一是因为她长时间不在家自然也就不必参加，二是她会躲家里也并不强迫她，于是这样的聚会冷飒一向都是能躲就躲。
如今换了个世界也依然一样的，冷飒依然无法爱上这种堪称无聊透顶的活动。
趁着大家中场休息不少人都起身出去散步，冷飒也悄悄溜出了大厅，躲到了傅夫人院外的花园里偷懒。
冷飒觉得自己真是善解人意，那些人分明很想八卦她，偏偏她坐在那里让人不好开口。毕竟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当面说傅家大少夫人的闲话，即便是知道傅夫人不喜欢这个大儿媳妇这些人的情商也不至于低成那样。
“大少夫人？”回过头就看到梁小姐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含笑对她挥手。
“梁小姐？”冷飒回头有些好奇地看着梁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梁小姐走到冷飒身边，也学着她的模样坐在花圃边的石头上，看那动作姿势显然也是个中熟手。
冷飒打量了她几眼，朝旁边让了让给她让出了一点空地方，闲闲问道：“梁小姐找我有事儿？”
“不用那么客气，我叫梁娆，你叫我阿娆就可以啦。”
冷飒也不客气，“那我就叫你阿娆了，我叫冷飒，你叫我名字或者明玥都可以。”梁娆点头，“我知道，傅家大少夫人，名冷飒，小字明玥。我比你大一年，我可以叫你飒飒吗？”
冷飒有些意外她竟然选了这个一个十分亲密的称呼而不是跟一般不太熟的人一样称呼她“明玥”。
不过这些小事情也不必在意，更何况冷飒觉得梁娆性格开朗直爽，本就很是喜欢自然也不介意她怎么称呼自己了。
“当然可以。”
梁娆俏丽的笑脸上笑容越发明亮，靠在冷飒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那些人都在暗中议论你呢。”
傅夫人和梁夫人私底下说话，她们这些人就都出来走走放松一下。不过郑缨还跟在傅夫人身边，原本梁夫人也打算拉着女儿一起的，被梁娆找借口溜了出来。
冷飒不以为意，“我在这里躲一会儿清净，她们喜欢就让她们说呗。”
梁娆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不在乎她们背地里说你坏话吗？”
冷飒笑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就算她们不在这里说，也会在别的地方说，我在乎得过来么？”
梁娆望着冷飒好一会儿，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你可真厉害，我要是也像你这么想得开什么都不怕就好了。”
冷飒笑道：“你身为梁督的千金，还有什么好怕的？”
梁娆摇摇头，“就是因为这样才麻烦啊，从小到大只要我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就要被人说…稍微长大了一些，那些人又跑上门来说我的好话都快要把我夸上天了。还说什么想娶我做儿媳妇，当我忘记她们以前说的话了么？”
“飒飒你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喜欢读书，之所以跑去国外留学，还不是为了躲开那些人？可惜…我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冷飒看看她满是忧愁的小脸，伸手拍拍她，“其实我觉得梁督军和夫人都是讲道理的人，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跟她们谈谈。”梁娆马上就二十岁了，梁督军和夫人却半点也没有急着为她张罗婚事的意思，可见并没有打算让女儿联姻为梁家谋什么好处。
冷飒也了解过一些梁督军，虽然是一方督军手握兵权，却不是个有大野心的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几乎从不参加京城或者各地督帅之间的勾心斗角，因此梁家与各地督军的关系都还不错。
梁娆有些迟疑，“这……”
“难道梁督帅和夫人不疼你吗？”冷飒笑吟吟地问道。
“当然不是！”梁娆立刻斩钉截铁地反驳，“可是，就是因为爹娘都很疼我，我才不能让他们为难啊。”
梁娆虽然年纪不大却并不是只会撒娇卖痴不懂事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好几年什么人情冷暖她都见过。
梁督军虽然权掌一方，但是嘉州地方不大也不算富庶，梁家跟傅家龙家甚至是宋家这些比起来都略有不如。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傅家儿子的婚事其他人都派了少帅来，而梁督军却是亲自前来的，这自然不会真的仅仅是因为嘉州离雍州更近一些。
“真是个好孩子。”冷飒笑道，“既然这样有什么想法就更应该告诉梁督帅和夫人了啊，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呢？至于为不为难，沟通过了才知道啊，反正阿娆肯定不会让梁督帅和夫人为难的，不是吗？”
梁娆沉默地思索着，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嗯，我会跟我娘说的。”
冷飒也看出来了她的迟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原本就是梁娆的私事，她可以给她提意见却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飒飒……”梁娆很快也将这些小小的烦恼抛到了脑后，扯了扯冷飒的衣角小声道，“飒飒，你结婚那天喜宴上的衣服是在谁家买的？”
冷飒一怔，反应过来不由得轻笑出声。感情这姑娘偷偷摸摸出来找她，其实是想问这个问题啊？
“是一家名叫静姝的店，怎么？阿娆有兴趣？”冷飒问。
梁娆疯狂点头，“太有兴趣啦！静姝是吧？好像很耳熟啊在哪儿听过？回头我跟我娘去看看！她们店里的衣服都跟你那天穿的那样好看吗？”
“我那天穿的是请店里的师父专门做的，不过类似款式的衣服入秋的时候就会开售，回头我让人送一本静姝现在的衣服册子给你？”
梁娆一挥手，“不用！能让你看得上的肯定都很好看，我明天就亲自去店里买！”
梁娆已经决定了如果看着喜欢就买一大箱衣服回嘉州。嘉州虽然也有很多店，梁家还有专门定制衣服的老师傅，但是梁娆还是觉得雍城江城还有京城这些大都市的姑娘们穿得更时髦一些，原本也计划了最后几天要跟梁夫人一起多买些衣服首饰回去。
“可惜…我还是很喜欢飒飒的那件礼服，不知道他们还接不接受定制，可惜我就要回去了，也来不及了啊。”梁娆有些惋惜，“如果嘉州也有这样的店铺就好了。”
冷飒微微挑眉心中微动，面上却笑道，“阿娆还是先去瞧瞧吧，说不定你一件也看不上呢。”
“我才不信，我这两天可也听过静姝的名声呢。”
“你说这傅家大少夫人是怎么回事啊？”两人正愉快地闲聊着，一个有些尖细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对方其实还是压低了声音的，奈何这两人躲在花丛后面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一些，依然挺得清清楚楚。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都忍不住一愣相视一笑。
另一人看看四周，才回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傅夫人不喜欢大少夫人呗。”
“那也不对呀，咱们又不是没给人当过儿媳妇。就算婆婆不喜欢，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殷勤侍候着，我看着大少夫人倒像是不怎么在意呢。”谁都是从儿媳妇一步一步熬过来的，别说是她们了就是如今的傅夫人当年在傅老太太跟前不也是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
一时间倒是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傅夫人不喜欢这个儿媳妇才故意冷淡她，还是因为这个儿媳妇不会侍候婆婆才被冷淡的。
“现在的姑娘啊都傲气着呢，特别是傅家这两位少夫人，都是大学生，哪里耐烦侍候公婆啊？”另一位夫人低声笑道。
“我看那四少夫人挺殷勤的。”
对方轻哼了一声笑道，“做了那样的事儿，还敢不殷勤么？要不是傅夫人肯护着她，咱们这位四少夫人这会儿在哪儿还不好说呢。我可听说这四少夫人在娘家的时候也是娇生惯养，郑夫人连杯水都舍不得女儿端。如今倒是来傅家给人伏低做小侍候人，也不知道郑夫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可不好说，那得看侍候的是谁。”
“嗯…也对，寻常人家的婆婆只怕也不敢让郑小姐这么侍候。说起来，这郑小姐也挺能忍辱负重的。”
“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心思也重啊。咱们年轻时候哪里敢想那么多？”
“这么说起来，这大少夫人也太不…莫不是破罐子破摔了吧？”嫁了个废人丈夫，刚结婚丈夫的职务还都被撸了，大少夫人心中有怨气破罐子破摔也不是不可能。
傅家理亏，纵然大少夫人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多半也忍忍就过去了。但是这一时还好，时间长了傅家只怕也不会忍吧？
“谁知道呢。”
两人从花丛边路过，渐行渐远声音也渐渐消失了，完全没有发现花丛后面还坐着两个人。
梁娆看着冷飒表情有点尴尬，“那个……”
冷飒对她笑了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拉着她起身，“没什么，让人八卦两句又不会要了我的命。”
梁娆叹了口气，“你脾气真好，她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傅少…傅少一定会好起来的。”显然说这话梁娆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但还是想要安慰冷飒。
冷.脾气很好.飒，“嗯，谢谢你。”
谁说她人缘不好？这不就结识了一个小可爱？冷爷心里美滋滋。
正文 121、出事！（二更）
郑缨从傅夫人和梁夫人说话的茶室里退了出来，忍不住松了口气。
那位梁夫人看着性格直爽进退有度，但是偶尔打量着她的目光却让郑缨十分不舒服。
这样的目光，这些日子郑缨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了——那是轻蔑，嘲讽，不屑的目光。
很多人即便是表面上对她和颜悦色甚至曲意奉承，转过脸在她看不见地地方依然对她不屑一顾轻蔑地撇嘴。
就像是很多人，即便是明面上说风凉话笑话冷明玥连未婚夫都守不住，但她们最多也只是幸灾乐祸地嘲讽怜悯几句罢了，她们不会暗地里用看荡（河蟹）妇的眼神看冷明玥。
郑缨神色有些黯然，她知道以后无论她表面上如何的风光得意，这名声和眼神都会跟着她很多年。
但是…她不能后悔，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只能一直走下去。更何况，如果连表面的风光都没有了，像冷明玥那样守着傅凤城毫无指望地过日子，那她更加难以接受。
转身走出了院子里，傅家面积庞大花园自然也不小，当年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花园里自然风光秀美花木繁盛，比起皇家园林也丝毫不逊色。
只是郑缨却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她也不敢走得太远了，以免傅夫人派人找她的时候找不到人。
“少夫人，咱们回去歇一会儿吧？”春娟扶着郑缨小声说。
郑缨摇摇头，指了指前方的凉亭，“我们过去坐一会儿。”
看她这副模样，春娟忍不住抱怨，“大少夫人也太不负责任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您，自己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她们家小姐挺着大肚子应付一大群宾客，还要在夫人身边倒茶递水，身体健康的大少夫人却半路上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郑缨笑容有些苦涩，大少夫人可以随便走是因为她不在乎这些，她不打算跟这些贵妇们结交博取她们的好感，也不怕傅夫人不喜欢自己。
但是她却不行啊。
“行了，别胡说。大少夫人也是你能编排的？”郑缨低声道。
春娟有些不服气，“本来就是啊，这种场合大少夫人也不说帮您担待一些。”
冷明玥凭什么帮她担待呢？
傅夫人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若不是怕外人说嘴这样的宴会只怕都不想让冷飒参加。
这样的态度之下，那些有眼色的贵妇们又有几个会冒着让傅夫人不悦的风险去跟冷明玥结交？冷明玥显然也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她全程旁观根本就不掺和这些。
这样大家也就都不用为难了。
“四少夫人。”两人才刚走进凉亭还没来得及坐下，身后就传来一个有些冷硬的女声。
这声音郑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牢牢地记住了。毕竟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女人的声音会如此理所当然的高傲冷硬强势了，以及那强势之中还夹夹杂着一丝独属于郑缨的轻蔑不屑。
“朝阳公主。”郑缨转过身来，微笑着对走过来的萧南佳点了点头。
萧南佳皱着眉头打量了她两眼，“你知道冷飒去哪里了么？”
郑缨一愣，“公主找大嫂？大嫂之前出去就一直没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萧南佳有些不满地看了郑缨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怎么这么没用”。
郑缨面带微笑看着萧南佳，仿佛丝毫没有发现她对自己的不屑。
“大嫂或许是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吧？公主若是有急事不妨派个人去大嫂院里问问？”
萧南佳轻哼了一声，扫了郑缨一眼转身走了。
“真不知道一个落魄公主，有什么可傲的！”看到郑缨受委屈，春娟忍不住小声嘟哝道。
这年头除了真正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还真没多少人将皇室放在眼里。
别说是公主了，就算是皇子如果不能继承皇位将来运气好能得个亲王位每个月领着固定的费用。但是内阁每年拨给皇室的费用是固定地，如果皇帝生得多了或者花得多了，每个人分到手的钱自然也就少了。
至于公主，除了一个好听的名号和结婚的时候一笔嫁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公主的封号和待遇，结婚之后也会被收回只保留一个公主的称号。
就比如萧南佳，嫁人之后别人依然可以称呼她公主，但就没有朝阳两个字了。
郑缨倒是神色平静，淡淡道：“别说了，让人听见不好，听说皇室有意跟张家联姻。”
“是，少夫人。”
“阿缨！”郑夫人身边跟着一个丫头急匆匆地过来，看到坐在凉亭里地郑缨顿时松了口气。
“娘，怎么了？”
郑夫人表情凝重，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经过，才拉着郑缨低声道，“阿缨，你舅舅出事了！”
“舅舅？”郑缨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郑夫人说的是谁。
郑夫人本姓薛原本是出身南六省一个商人家庭，只是没想到嫁给郑缨的父亲郑涟以后丈夫竟然渐渐平步青云了。郑涟这些年仕途能够顺风顺水自然少不了薛家的相助，郑家起来之后郑涟也没有忘记提携自己的岳家。
薛斌是郑夫人的大哥，能力也不差这些年渐渐也做到了海关署次长的位置，如果没有意外说不定这两年可以坐上海关署总长的位置。
“舅舅出什么事了？”郑缨问道。
郑夫人焦急地道，“刚刚春燕传来的消息，说…你舅舅被人给抓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随便抓人？”郑缨一时间脑子里有些混乱，看了一眼站在郑夫人身边的丫头，“春燕，你从头说！”
春燕满脸茫然和惶恐，“小…小姐，我也不知道啊。就刚才舅太太打电话来…说一大早舅老爷就被突然闯进门的人给抓走了。”
“什么人？”郑缨皱着眉头问道，对这丫头含糊的回答十分不满。
春燕颤颤巍巍地说，“好像…好像说是警…警局的人。”
海关署的办公地点并不在雍城，而是在靠近沿海有出海港口的江城和洛州各设有一个办事处，雍城的总署其实不管什么具体事务。
薛斌就是主管洛州海关的次长，但即便是远在洛州谁不知道他是郑家的大舅子，无缘无故地洛州的警局怎么敢随便抓人？
郑缨立刻就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昨天薛斌才刚刚上告了傅凤城，今天就被抓了？
郑夫人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阿缨，怎么办？我们去求求你婆婆吧？傅夫人一定有办法！”
“娘！”郑缨连忙拉住郑夫人，“娘，你别急！咱们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去找夫人说话啊。”
郑夫人慌乱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大嫂的电话里还说了什么？有没有说是为什么抓人？”
春燕小声说，“那些人…说舅老爷私自扣押通关的货物，收受贿赂，还有…还有走私盈利。”
“怎么会？大哥绝不会做这种事！”郑夫人顿时泪落如雨，拉着郑缨道，“阿缨，你一定要救你舅舅啊，他肯定是被人诬陷的！”
郑缨心中却是一沉，她不知道其他罪名是真是假。但是……之前卫家的那批货，确实并非如舅舅对外说的那样觉得货物不对劲扣押检查，而是…故意为了找卫长修的麻烦才扣了他的货，发现那里面的东西不对劲纯粹是个意外。
郑缨不知道，这种事薛斌到底是不是第一次做。
如果…卫家死咬着这一条不放……
郑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按理说傅凤城私下购买设备被罚了，傅督军却没有对帮他买东西运东西的卫长修做出任何表态，这明显不正常。
难道只是因为卫家家大业大，傅督军不想得罪她？
郑缨摇了摇头，不对。
“阿缨？”郑夫人见郑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不时摇摇头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得有些急了，“你还在想什么呢？你舅舅……”
郑缨皱了皱眉，“娘，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啊。我爹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已经派人去给你爹传话了，这会儿应该也知道了吧？”
郑缨点点头，“知道了，您先别着急，我先去找钰城。”
“不找傅夫人？”即便是郑夫人也知道，傅钰城如今手里也没什么实权，真正能说得上话的还是傅夫人。
郑缨脸色微沉，“夫人现在在跟梁督帅的夫人说话，您让我这个时候进去跟她说这事儿？你放心，一时半会儿舅舅不会出事的，而且有钰城帮忙夫人那边也会好说话一些。”
郑夫人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听你的。快去吧，我还得回去见你爹，看看你爹打算怎么办。”说到这里郑夫人忍不住就红了眼睛，抹着眼泪，“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事儿了呢？你舅舅肯定是被冤枉的！”
郑夫人从小跟兄长关系就好，这会儿早就慌了神了。
郑缨在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额头强忍着头晕脑胀的感觉保持清醒。
“娘，你放心吧。舅舅不会有事的。”郑缨看着郑夫人轻声道。
话虽然这么说，不知怎么的郑缨的心情却越发阴沉起来了。
正文 122、回礼和报复？（一更）
“少夫人。”冷飒坐在花园里悠闲地看着不远处正和傅钰城一起快步走进傅夫人的院子里的郑缨的背影，对她挺着个肚子还能如此脚下生风表示钦佩。
回头看到明显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兰静，冷飒扬眉问道，“四少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兰静看看四周，俯身靠近冷飒身边低声道：“四少夫人的舅舅被抓了。”
“谁？”冷飒有些茫然，兰静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就是那…洛州海关署次长的那个舅舅。”
冷飒恍然大悟，再看向已经失去了两人身影的院门神情就变得有几分意味深长了。
昨天才刚刚告发了傅凤城，今天就被抓了，这可真是巧了啊。
冷飒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衣服，“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兰静眨了眨眼睛，“少夫人，咱们……”
冷飒伸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按住她的头顶轻轻合上她还想要说话的小嘴儿，“别废话，这是别人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
兰静了悟，“那少夫人…就不管了？”
冷飒笑道：“当然不用管了，我们只要…看戏就好了。快回去吧，别耽误少夫人去看戏。”
“哦。”兰静乖巧地点头转身走了，冷飒正要转身往傅夫人院子里去，就看到梁夫人带着梁娆迎面而来。
梁夫人已经四十出头，长相端方有些微的富态，看上去倒是难得的和善，“大少夫人，没打扰你吧？”
梁夫人身份特殊自然也不必那么顾忌傅夫人，别人不怎么敢接近冷飒她却没有这个顾虑。
冷飒笑道，“夫人说笑了，我小名明玥，您叫我名字就好了。”
梁夫人也不客气，“那好，我也不客气了。明玥，我听娆娆说她跟你很聊得来，这丫头爱胡闹让你见笑了。”
“阿娆聪慧伶俐，怎么会是胡闹，夫人好福气。”
梁夫人脸上笑容更甚了几分，原本她虽然不像许多人一样认为傅夫人不喜欢冷飒就是冷飒不好，但是多少也觉得这位少夫人只怕是有些不好接近。
倒是没想到她不仅能跟自己女儿交好，言谈举止也毫无失礼之处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当下笑容也更多了几分真诚，“不如咱们去那边坐坐？”
“夫人请。”冷飒笑道。
傅夫人看着傅钰城和郑缨急匆匆地进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郑缨的身上好一会儿才慢慢移到傅钰城脸上，语气却十分平静，“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今天有贵客吗？”
傅钰城有些不以为然，“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有贵客又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见那些客人了？”
傅夫人叹了口气，“行了，我不想听你这些歪理。说罢，到底有什么事？”
傅夫人说这话，眼睛却是盯着郑缨的。
郑缨心中不由得一跳，握了一下傅钰城拉着自己的手先一步开口，“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拉着钰城跟我一起来的。”
“娘，我……”傅钰城连忙想要为郑缨辩解。
傅夫人却并不想听他的辩解，“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郑缨红着眼睛，“娘，我舅舅今早被洛州警局的人给抓走了。”
“什么？！”傅夫人显然也很是意外，厉声道。
郑缨眼睫轻颤，“家里刚接到我舅妈从洛州打来的电话，我娘也吓坏了…我、我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才找了钰城商量。”
傅夫人定了定神，看着郑缨，“你舅舅…就是那个薛斌？”
“是。”郑缨点头，“娘，我舅舅肯定是被冤枉的，他一向胆子不大怎么敢去做那些事情？而且…您不觉得这时间太巧了吗？”
“你想说什么？”
郑缨小声道：“娘，昨天才刚出了…大哥的事情，今天我舅舅就被抓了。这事儿会不会是大哥那边动的手脚？不是我小人之心，实在是……”
傅夫人微闭着眼睛仿佛是在闭目养神，郑缨也不再说话和傅钰城站在一边等候着。
他们都知道傅夫人自然不是真的在闭目养神，她只是在思考而已。
傅钰城和郑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凝重。
傅钰城的眼底还有几分懊悔和恼怒。
他竟然还是小看了傅凤城，原本以为爹解除了他所有职务和权力，他就没办法再做什么了，却没有想到傅凤城的报复竟然来的这么快。
丢掉一个海关署次长的位置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这事情传了出去，以后的人想要跟着他做事或者与傅凤城为敌，只怕都要再三掂量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夫人才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道：“我知道了。”
两人都是一愣，傅钰城忍不住问，“娘，您……”
傅夫人淡淡道：“现在我有事，郑家和薛家的事情下午再说。”扫了一眼站在傅钰城身边的郑缨，傅夫人有些意味深长地道：“阿缨，人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明白么？”
郑缨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对不起，是我错了。”
傅夫人点了点头，“你还年轻，一时间慌了手脚没什么，以后好好学就是了。”
“是，娘。”郑缨乖巧地应道。
傅钰城皱眉，“娘……”
“行了，先出去我想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下午再说！”傅夫人沉声道。
傅钰城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看出来傅夫人有些动怒了，也不敢再惹傅夫人生气只得有些讪讪地和郑缨一起退了出去。
等到傅钰城两人退出去，傅夫人才对身边的人吩咐，“叫冯三过来。”
“是，夫人。”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穿着傅家佣人衣裳长相平平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对着傅夫人恭敬地道：“夫人。”
傅夫人沉声问道，“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叫冯三的中年男人有些为难，傅夫人脸色微沉，“怎么？”
“夫人恕罪，是我办事不利。”
“查不出来？”傅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当然不相信傅凤城名下什么产业都没有，毕竟当年老太爷和老夫人留给他的遗产中就包括了不少产业。
其中还有一个傅老夫人经营多年收益一直很好的五金制造厂。
傅夫人并不知道傅老夫人有多少遗产，但是她知道傅老夫人那个厂子一年能赚多少钱。
想到傅老夫人的偏心，傅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冯三摇头，“倒也不是，只是……应该不是夫人想要知道的。”
“说说看。”傅夫人道。
“在南六省大少名下有三个工厂，都是老夫人和老太爷留下来的。原本还有五间银楼和一些铺子和地，不过这些银楼几年前被大少卖给卫家了。”
“就这些？”傅夫人怀疑地道。
冯三点头，“我们能查到的，南六省境内大少名下就这么多产业了。都是大少院子里的顺伯在打理，大少平时似乎不怎么管。收益…跟老夫人和老太爷在的时候也差不多，没什么特殊之处。”
也就是说，如果夫人还怀疑大少有什么别的产业要么是隐秘到他们都查不到，要么就只能是在外省了。
傅夫人锁紧了眉头，“你说…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冯三并不知道傅凤城被督军责罚的真相，自然也不明白傅夫人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只得道，“小的不知。”
傅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冯三也不多话，恭敬地对傅夫人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大厅里，傅夫人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场宴会最后自然是宾主尽欢的结束了，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傅夫人就将傅钰城和郑缨叫到了自己跟前，至于冷飒只得到了一个淡淡地扫视示意她可以走了。
冷飒也不在意，耸耸肩慢悠悠地回自己院里去了。
她马上就要会学校上课了，哪里有功夫天天跟人勾心斗角耍心眼儿啊。
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傅凤城坐在她刚刚绑好的秋千下面看书。
傅凤城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冷飒走过去坐在秋千里，一边晃悠着一边打量着傅凤城。
“夫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傅凤城扬眉。
“听说你刚刚干了一件大事儿？”冷飒挑眉道。
傅凤城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我不太明白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冷飒轻哼了一声，“不明白？郑家…啊，不，是薛家。”
傅凤城闻言轻笑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夫人说笑了，这算什么大事儿？”
冷飒双眸紧紧地盯着她，“这么说，薛家的事情真的是你干的？”
傅凤城撑着额头思索了一下，“我只是打了个电话建议洛州那边查查薛斌而已。”他没有让人抓人。
冷飒嗤笑，“你都被夺职了，还能使唤洛州的人去查薛斌？大少能量惊人啊。”
傅凤城微微勾唇，“夫人谬赞了。”
冷飒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货了。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位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你傅钰城气势汹汹地摆了他一道，人家表面上不说什么一转头就能送你一份大礼。
“不过…话说回来，薛斌一个小小的海关署次长，你对付他也没什么意义吧？我还以为你会对郑涟下手呢。”
“夫人想多了，郑涟毕竟是南六省正经的官员，没有做错事我怎么能随意动他？”
“……”难道薛斌不正经？
正文 123、傅督军的辛酸（二更）
，
“督军。”
傅督军正在看文件，侍从官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傅督军抬起头来看向走进来的人，目光落到他手里的东西上，“出什么事了？”
侍从官将手中的文件奉上，“大少让人把薛斌给抓了。”
傅督军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有闲心挑了挑眉，“这么心急啊？”
事实上傅督军对薛斌会出什么意外都不觉得意外，毕竟他那个大儿子可是出了名地睚眦必报。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要是不找补回来傅督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这半年在家养伤把胆子都养没了。
侍从官闻言不由得抽了下嘴角，只听督军这语气他就知道，督军压根就不会生气说不定还有点幸灾乐祸呢。
傅督军仔细看了看侍从官送过来的文件，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轻哼了一声，“资料做得挺足的，看来这个薛斌确实是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想要找傅凤城麻烦，最重要的就是最好自己干干净净的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全身而退。薛斌这种自己都浑身把柄说不清的人，还往他跟前凑简直就是找死。
将手里的资料扔到一边，傅督军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你说老四这是想要干什么啊？”
侍从官有些迟疑，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这种事情上发表意见。
不过傅督军的双眼正盯着他，他不说也不行，斟酌了一下才有些迟疑地道：“或许是…有些忌惮大少吧。”
有那样一个哥哥，谁敢不忌惮呢。
傅督军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道，“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他了解老大么？对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对手随便出手也就算了，还根本不考虑后果。他难道就没有想过，老大这么些年到底有多少底牌，就算他成功了把老大逼急了出手反杀，他现在有个屁啊！”
有那么一刻傅督军简直对自己四儿子的脑子有些绝望了，手里毛都没有一根就想要去硬撼大树。
就算那棵树他不能动，那你也不能指望你随便推一推他就倒了吧？
哪怕他倒了还有可能直接倒下来砸死你呢。
“这个……”
傅督军斜了他一眼，侍从官连忙道，“四少还年轻，难免年少气盛吧。”
傅督军摆摆手，“算了，这事儿老子不管！爱咋咋地！”
侍从官有些担心，“但是夫人那里，还有郑长官只怕都……”郑家肯定要捞薛斌的，夫人那里肯定也不会放弃。
不然这刚刚新婚就折了一个亲戚，四少以后还混什么？
傅督军敲了敲额头，“有空想这些，不如先给我想想从哪儿挪六百万来给那个混账东西！”
六百万对南六省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对傅督军来说可不是。
无论是财政还是军中的钱都不能算是傅督军私人的，自然也不可能私下挪用。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古代有几个皇帝敢为了私事去挪用国库？这么做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史书上都标注了大大的昏君二字。
原本计划好好的反正老大有钱嘛，先垫付了等将来有了结果大家一起分好处再把这六百万还给他。现在他自己要平白吃下两条生产线设备，钱从哪儿来？
儿子比老子有钱，即便是已经身为六省督军依然倍感辛酸。
关键是，这种事瞒下不瞒上，那些在南六省机要部门放满了眼线的家伙不可能不知道。下次见面他还得被人嘲笑！
“呃…督军，不是说好了设备都给宋将军吗？那这钱按规矩该财政出啊。”傅督军自己又没法用那两条设备生产线，总不能吃了吧？
既然大少不要了，直接转给南六省的兵工厂不就完了。
傅督军表情木然，“宋伯昂说，今年没有买设备的预算了。要么让他赊账，不然他不要了。”
“借……”只说了一个字侍从官就闭嘴了。对了，这件事不能走财政过，必须是早就有预算的。
不然对外怎么解释？
“督军，这事儿…只怕瞒不住。”侍从官其实不太看好傅督军想要息事宁人的打算，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大多数人也不会说。但是四少和郑家可是知道的，督军想要给大少摘干净，四少和郑家可不怎么想。
他如果暗地里放点什么消息，这套设备其实是大少私底下买得可就兜不住了。
上层其实不在乎这些，毕竟大家早有渠道差不多都知道了，大不了就是看看傅督军的笑话。但是对普通民众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大少的名声只会变得更坏。
傅督军阴恻恻地道：“所以，还是应该直接干掉姓郑的吧？”
“……”
“启禀督军，郑长官求见！”
“……”说郑涟郑涟就到，郑长官您怎么这么不经念呢？
“让他滚进来！”
郑涟的年纪并不算大也不过才四十出头，以这个年纪能够坐上南六省财政首席长官的位置而且还几乎没有什么军方背景，可见他的能力绝对是出众的。
只可惜，人往往坐得越高就想要的越多。
当年郑缨和傅凤城订婚的时候郑涟还不是现在这个职位，也很难说傅督军提拔他在欣赏他能力之外是不是有为儿子将来铺路的打算。但是至少郑涟自己知道，他不想放弃傅家这门亲家。
如果傅凤城一直好好的，郑涟自然也能做个本本分分的好丈人。
即便是傅凤城受伤了，其实就郑涟自己来说也没有想过要悔婚，他也不敢。
只是他没想到他不敢，但他老婆女儿敢，傅家四少爷也敢。
刚发现郑缨怀孕那几天，郑涟几乎夜夜都做噩梦。
所幸最后事情顺利解决了，他的女儿也顺利嫁入了傅家，嫁得还是傅家的四少爷。如此一来郑涟就算自己不想跟傅凤城作对也已经被迫绑上了傅钰城的战车。
他女婿是傅家四少爷，他女儿给傅家大少带了绿帽子，这队该怎么站郑涟闭着眼睛选也知道啊。
只是郑涟没想到，傅凤城的反击来得这么快。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些年被傅少帅的冷厉支配的恐惧感。急匆匆地赶来找傅督军与其说是为了自己的大舅子不如说是为了探一探傅大少和傅督军的底。
“督军。”郑涟穿着一身黑色的南六省官员制式服装，一头茂密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看上去倒是表人才。
傅督军扫了他一眼，“小郑啊，怎么来了？有事儿？”
郑涟一时哑然，督军这明显是要跟他装蒜啊。
但是，督军可以在他面前装蒜，他在督军面前装哑巴是不行的。
于是郑涟只得推了推眼镜，“是有点事情想要跟督军说。”
傅督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说话，郑涟连忙谢过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儿说罢，咱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傅督军笑道。
郑涟却觉得这明明摆放了冰盆降温的房间比外面大太阳底下还热。
“谢督军。”郑涟干笑了一声，扯出了几件公事跟傅督军说了起来。
傅督军也不在意他爱说他就听着，偶尔还插嘴问上两句，直到最后郑涟起身告辞也没有提过关于薛斌的半个字。
等着郑涟出去了，傅督军脸色一沉，“这家伙是在故意耍我？”东拉西扯半天，说的全都是些废话！
侍从官无语，分明是被督军您吓到了不敢提了好吧？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当初看他能力不错，办事也爽利才把他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这是待得久了，心大了啊。”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郑涟的能力确实不错，如今还有郑缨这层关系傅督军当然不能随便简单粗暴地处理。
不然这两个儿子刚结婚先一步撸了长子的职位跟着又打压小儿子的老丈人，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家怎么了呢？
更何况…这后面说不定还有大鱼呢。
想起如今依然没有什么起色的傅凤城，傅督军眼神阴郁。
郑涟出了门就转身去了傅家后院，他是四少爷的岳父傅家自然也不会有人拦他。
郑缨和郑夫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到他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了？”郑夫人问道。
郑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没说。”
郑夫人一愣，“怎么……”
郑涟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阿缨，四少在吗？”
郑缨点点头，“刚刚夫人留下他说话了，一会儿就回来。爹，咱们先回去吧。”
郑涟点点头，跟着女儿一起往里面走去。
穿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身形纤细窈窕的女子带着一个比她矮一些的圆脸少女往外走去。
那女子穿着浅色衬衫，配的却不是名门淑女们喜欢的过膝裙子而是一条修身长裤，脚下还踩着一双高跟鞋。头发也是松松地编了个大辫子，脸上还带着一个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一时间倒是让人觉得十分陌生。
甚至觉得这样的人压根不应该出现在傅家这样的地方。
“阿缨，那是……”
“大嫂。”郑缨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
冷飒并没有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只是稍稍顿了一下朝三人点了点头就带着兰静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郑家三人半晌没有说话，好半晌郑涟才叹了口气，“这位冷…大少夫人，不像是简单人物啊。四少和夫人只怕是……失策了。”
“……”
正文 124、龙钺的邀请（一更）
冷飒带着兰静出了大门，门外已经有一辆车停在那里等着了，正是先前傅凤城送给她的那辆。虽然冷飒有些嫌弃黑色显得太过沉稳老气，不过如今的车能选的颜色本来也不多，而且依然有些笨拙的外形就算刷上一个风（蟹）骚的颜色估计也只会显得更加土憨憨。
相比之下，黑色还算是对所有车型都比较友善的颜色。
车窗打开，就看到傅凤城正坐在里面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冷飒脚下一顿，“你怎么在这里？”
傅凤城淡淡道，“龙钺约夫人去骑马，自然也请了我。怎么？夫人有什么意见？”
“……”冷飒默默无语地看着他。
龙钺约人骑马，到底是为什么要请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这么办事儿龙钺长这么大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上车吧，时间差不多了。”傅凤城显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困扰，反倒是催促冷飒快点。
冷飒耸耸肩，行吧，你都不在意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龙飒等人如今虽然还没到手握重权的时候，但毕竟也都不是闲人并不能在雍城久留。
等新婚回门过了，去周边游玩的几个人也就立刻回来了。龙少帅竟然真的还没有忘记约冷飒骑马的事情，今天一早就派人送了请柬过来。
有的玩儿，冷飒自然也不会拒绝。反正等这几天结束了她也得会学校去努力念书考学分，想玩什么的也不太容易了。
“少夫人。”袁映从驾驶座里出来对冷飒点点头。
冷飒对她笑了笑，“辛苦你啦，我们走。”说完就往驾驶座那边走去，低头钻进车里。
兰静站在车边，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冷飒有些诧异地看着兰静，先前不是要死要活地要跟着么？这会儿怎么又不上车了？
兰静垂头丧气地躲到了袁映身边。
冷飒顿时了然，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傅凤城，给了她一个“我也没办法”的眼神。
兰静早就怂成了一团包子，哪里还敢跟上来，哪怕傅凤城坐在前面后面的位置都空着。
兰静坚定地觉得傅大少刚才看她的眼神有点森冷，肯定是觉得她玩忽职守，在对她表达不满。
冷飒笑了笑，开口问道：“徐少鸣呢？”
“后面。”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探出头对站在外面的两个人说，“徐少鸣在后面，你们想去的话坐他的车吧。”
兰静大喜，欢快地拉着袁映去找后面的徐少鸣去了。
冷啥启动车子朝城外而去，雍城外面不远的地方有个马场冷飒是知道的，不过她从来没有去过。
“你会骑马？”傅凤城问道。
冷飒一边看着前面的路目不斜视，一边傲然地抬了抬下巴，“冷爷无所不能。”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一眼在他面前自称爷的女人，“也对，夫人会开枪也会开车，区区骑马算什么？”
冷飒笑嘻嘻地道：“大少爷，反正你有不是真的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些，何必总是试探呢？我要是不小心被吓到了，说不定会直接把车开翻到路边去哦。”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知道？”傅凤城问道。
冷飒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啊，随便猜的。”
一边开车冷飒一边将这辆车从性能到颜色再到外形吐槽了个遍。
傅凤城神情自若，“夫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猜啊。”
“我猜你不是想要让我再买个汽车厂给你？”傅凤城道。
冷飒轻笑一声，“如果大少有这个手笔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还是算了吧。”
傅凤城倒像是有些兴趣了，“怎么就算了？”傅凤城觉得这几天下来，他是有点了解他这位新婚夫人对金钱的热爱的。他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把爱钱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冷飒叹了口气，“收了你太多东西我会愧疚的，有了什么好处不分给你我会觉得自己会被天打雷劈。”冷爷就是这么善良。
“所以……”傅凤城淡淡道，“你只是不想跟我分好处。”愧疚什么的，纯属扯淡。
“我就这么一说。”冷飒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傅凤城，“大少，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穷光蛋，就算再过二十年也不一定真有什么好处分给你的。”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没关系，就算夫人分给我一块钱，我也是高兴的。”
冷飒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这个狗男人……
傅凤城平日里的声音显得过于冷漠无情，大多数时候仿佛没有丝毫的情绪一般。但是如果他愿意的话，也是可以很勾人的，比如说现在。
觉得自己被撩了的冷爷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轰鸣着冲向了前方。
开着车跟在后面的徐少鸣三人看着突然狂飙而去的车心情各异。
其中以徐少鸣的心情最为放松。
他就说嘛，大少夫人开车怎么会如此平稳如此正常？不飚一段怎么对得起她那么酷炫的车技呢？
不过想起自己专门训练过经验丰富的车技竟然比不上少夫人这个几乎不怎么摸车的人，徐少鸣的心情就显得格外沮丧。
“徐副官，快点啊。大少夫人和大少走远了。”
徐少鸣默默加速跟了上去。
马场里，穿着骑马装的几个人从马背上下将马儿交给马场的工作人员去遛马自己来往场外走去。
一边走沈斯年忍不住问，“龙少，你干嘛非得约傅凤城的老婆骑马啊？”关键是，你约他老婆就算了，干嘛还连傅凤城一起约啊？
沈斯年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场面的尴尬程度了。
龙钺漫不经心地道：“想约就约了。”
张静之皱眉，“你就没想过，傅少夫人有可能不会骑马？”
萧南佳站在萧轶然身边，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显然是心情不错，“现在会骑马的姑娘可不多了，特别还是在南方。龙少，你该不会是想亲自教傅家大少夫人骑马吧？”
龙钺扭头淡淡地看了萧南佳一眼，却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看向了张静之，“她会骑马。”
“你怎么知道？”萧轶然也忍不住问道，他跟傅凤城关系那么好，他都不知道冷飒会骑马啊。
龙钺扫了众人一眼，理所当然地道：“她要是不会，为什么还要答应？”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是也不一定吧？
宋朗摸着下巴笑道：“我倒是觉得龙少说得没错。”
其他人齐刷刷看向宋朗，宋朗笑道，“枪打的好的人，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这理由更扯淡，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冷飒等人到的时候其他人正在场外的休息区坐着喝东西，萧轶然是最先看到他们过来的，看到走在傅凤城身边的冷飒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大少夫人今天的装扮真的是格外的……漂亮啊。
引得其他人也一起看过去的同时还得到了傅凤城一个冷冽的眼刀。
“话说…傅兄的运气当真不错啊。”宋朗忍不住道。
临时被换了未婚妻，而且换的还是自己弟弟不要的。但就他们少有的和冷飒的两次相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冷家三小姐绝不比郑缨差。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傅四少嫌弃的应该是冷家的家世吧。毕竟冷家如今确实是不能给傅四少任何的帮助了。
张静之含笑点头，“确实。”
大家都是正经人，惊艳之余欣赏一下也就罢了，自然也不会盯着冷飒没完没了地看。真惹上了傅凤城，后果会很麻烦的。
萧轶然嘿黑一笑，扫了一眼众人，“你们最好别惹这位大少夫人，惹急了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沈斯年眼睛一转，“哦？三皇子知道什么内幕？”
萧轶然立刻闭上了嘴，“不可说，不可说。”
众人心中虽然好奇，但是傅凤城和冷飒已经快走到跟前了自然也不好再追问。
“傅兄，大少夫人。”众人纷纷起身打招呼。
傅凤城微微点头神色依然冷峻，倒是冷飒友好地挥手笑道，“抱歉我们来晚了，各位久等了。”
萧轶然笑道，“我们也才刚来了一会儿，少夫人先坐下喝杯茶？”
冷飒耸耸肩道，“比起喝茶，我想先看看马儿。”
“不如我带少夫人去选马？”宋朗饶有兴致地道，“在下对马还是有几分研究的。”宋家在西北，宋朗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自然是对马儿有研究。
“那就多谢宋少帅了。”
萧南佳突然开口，“我也一起去。”
萧轶然看了萧南佳一眼，却见她根本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在心中轻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
萧南佳和宋朗起身，带着冷飒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被留下来的萧轶然见傅凤城的目光一直盯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忍不住调侃，“这是不放心冷小姐呢？”
傅凤城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们就这么无聊？”
沈斯年笑道，“怎么能说是无聊呢？我们可是为了庆贺傅兄新婚，特意在雍城逗留了几天啊。”
傅凤城并不领情，“你是为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沈斯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抽了抽嘴角闭上了嘴。
他讨厌跟傅凤城相处就是因为这一点，这人明明年纪不比他们大多少，但一双眼睛总像是能看透世情一样。有时候被他扫上几眼都觉得浑身不舒服，真不知道这位傅家大少夫人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天妒红颜啊。
其他人的关注点却显然不在这里，张静之含笑看着沈斯年，“斯年兄还有别的要事？”
“……”玛的！这也是个讨厌鬼！
正文 125、皇室八卦（二更）
“明年纳加，你去么？”坐在一边的龙钺突然开口问道。其他人立刻安静下来，齐齐看向了傅凤城。他们自然也都早就各自接到了家里的消息，明年出访纳加的人员中必然有他们一个名额。不过倒是没想到，龙钺竟然会问傅凤城。
萧轶然皱了皱眉，觉得龙钺有点过分了。
从前和傅凤城争锋相对也就算了，现在还处处针对傅凤城，而且还专门往人伤口上戳，
“龙……”萧轶然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凤城打断了，傅凤城淡淡道：“去。”
龙钺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重新坐回了自己原本靠着椅背有些慵懒的坐姿。仿佛他真的就只是为了问傅凤城这一句话而已，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既然得到了答案他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萧轶然有些意外，“傅凤城，你要去纳加？”
张静之笑道，“听说前两天陆长官和穆亲王去拜访过傅督军才回京的，应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吧？我记得凤城兄是塞德斯皇家学院毕业的，纳加那位二皇子也是那里毕业的。”
萧轶然翻了个白眼，“我也是那里毕业的，我还跟卡洛斯多当了几年同学呢。”
他跟从小出国的傅凤城不一样，他是直接去念的大学，虽然入学年纪已经比寻常人小了许多毕竟皇家的精英教育还是有些用处的。但是他十五岁入学，才读完一年级傅凤城就已经毕业了。
最让人觉得郁闷的是，傅凤城十六岁回国硕士学位，他二十岁回国学士学位。
果然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咦，这么说三皇子跟卡洛斯才是真同学啊，两位年纪差不多，还都是皇子应该挺熟吧？”沈斯年有些好奇。
萧轶然没好气地道：“我跟那货可不熟，而且我们那一届…认真扒拉一下能有七八个皇子，一点也不稀罕好吗？”
也就是现在安夏皇室不怎么热衷生孩子了，但是这世上还有很多皇室依然热衷于生孩子的。就比如卡洛斯他爹，除了卡洛斯这个二皇子以外，还有十七八个儿子，据说其中最小的还没过哺乳期。
“……”众人觉得果然不该指望萧轶然能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
张静之看着傅凤城，“凤城兄，卡洛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凤城微微眯眼，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如果他能够顺利继位，可能会是纳加最近五百年内最杰出的君王。”
“这么厉害？”其他人不由得一震，这评价着实是有些太高了。
“如果？”倒是张静之有些特别的看法，“凤城兄不看好他能顺利继位？”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现在的纳加王后是阿辛诺二世的表妹，已经为国王生下了三个王子和两个公主，据我所知阿辛诺非常宠爱这个王后。卡洛斯的母亲就是因为阿辛诺二世非要纳表妹为妃，被气得小产而死的。”
“啧。”萧轶然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你跟卡洛斯也没见过几次，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至于阿辛诺国王前后两位王后的恩恩怨怨身在皇室的萧轶然早就见怪不怪了，哪里会有什么感慨？
龙钺皱眉，“既然如此，阿辛诺为什么要立卡洛斯为王储？”
张静之笑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卡洛斯的母族在纳加也是非常有权势的家族，这些年一直也在谋求让阿辛诺立卡洛斯为王储。不过应该是一直被阿辛诺压着没什么消息。这一次卡洛斯立下的功劳…说是挽救了亡国之危也不为过啊。这样天大的功劳，除了王储之位还有什么能嘉奖？阿辛诺就算再偏宠新王后，也要顾及臣民的想法。况且，新皇后最大的儿子今年也才不过十五岁，想要跟卡洛斯竞争只怕还要几年时间。”
沈斯年看看几个人，“所以，你们到底想不想让卡洛斯继承王位？”
张静之莞尔一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回答他的意愿，被冷落了的沈斯年只得默默望天翻了个白眼。
萧轶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振作一点，这些年在京城我早就习惯了。”
“……”你自己习惯就好，谢谢。
另一边的马厩里，冷飒三人正看着马厩里的马儿认真挑选着。
雍城是南六省首府，这里聚集了数不清的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马场里的马儿自然也都是千挑万选的好马。
不过即便是如此，看在宋朗眼里却还是觉得很一般，远没有他们家里养的马好。
“这一匹看着还不错，性情还温顺，少夫人不如试试？”宋朗指着一匹温顺的白马道。
冷飒伸手摸了摸马儿，果然是匹温顺的好马。
萧南佳站在一边看着，突然开口，“我也觉得这匹马不错，少夫人不如让给我怎么样？”
宋朗看了萧南佳一眼，“公主不是已经有了吗？”
萧南佳毫不在意，“刚才那匹我骑着有些不太顺当，正想要换一匹呢。我喜欢这匹马，宋少不觉得这匹马儿和我今天的衣服很搭吗？”
宋朗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穿着一身白衣的萧南佳，马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衣服好不好根本不重要。更何况…白衣配白马，谁知道该看你还是看马啊？
冷飒笑道，“公主喜欢就让给公主吧，我另外挑一匹。”
看到冷飒不惊不怒的平淡模样，萧南佳反而觉得更憋气了，正想要说话冷飒却已经从她跟前走了过去，直接走到一匹黑色的马跟前，“宋少，你觉得这匹怎么样？”
宋朗眼睛一亮，这匹马体型饱满优美，肌肉强健四肢修长，一看就是一匹好马。不过……“这马、性子好像有点烈。少夫人不如再考虑一下其他？”
冷飒伸手摸了摸马儿，那马儿果然不像方才的白马那么乖顺，虽然不至于暴起踢人却也有些暴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显然是想要避开冷飒的手。
冷飒笑道，“不用，就它了。我一眼看到就觉得它很对我眼缘。”
见她坚持宋朗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道：“那少夫人小心一些，少夫人若是有空去西北，我送少夫人一匹好马。”
冷飒笑道，“宋少都这么说了，那我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西北啊，不然多亏？”
宋朗不由朗笑出声，觉得这位傅家大少夫人很有意思。不太像是江南这水土能养出来的姑娘，倒是更像他们西北的姑娘。
“少夫人如果去了西北一定会很喜欢的。”
宋朗三个人去选马儿，结果却只有宋朗一个人回来了。
看到慢悠悠回来的宋朗，沈斯年不由问道，“朝阳公主和傅少夫人呢？”
宋朗耸耸肩，“傅少夫人说要跟马培养培养感情，朝阳公主选了一匹新的马，大概…也要培养培养感情吧？”说这话的时候宋朗还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萧轶然一眼。
萧轶然心中立刻大呼：要糟！
萧轶然简直后悔死了当初答应带萧南佳来雍城了，他这个异母妹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时看着聪明得很一遇到跟傅凤城有关的事情就昏头。
有本事你当初就要死要活嫁给人家啊？现在人家都结婚了你还不依不饶地闹个鬼啊，简直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最重要的是…萧轶然不着痕迹地瞥了坐在一边的张静之一眼。
张家和皇室有意联姻，但是张静之明显就对萧南佳没什么兴趣。
就这样了萧南佳还在作妖，难不成她以为内阁首相的公子非她不娶了？
“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吧？也休息了这么久该出去跑一跑了。”沈斯年开口说。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纷纷站起身来。
正要朝着宋朗指的方向而去，就看到不远处的跑马场上两人两马正朝着这边跑过来。
萧南佳果然换了一匹白马而冷飒骑着的却是一匹黑马。
沈斯年咦了一声，“我记得那匹马，好像脾气不太好。”原本他也想选那匹马的，不过那马儿脾气却是不太好。关键是，那马儿的名字……居然叫黑玫瑰？！他一个大男人骑着黑玫瑰，像话么？
“你不是说她们去跟马儿培养感情嘛？怎么这么快？”萧轶然斜了宋朗一眼。
宋朗也觉得挺快的，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耸耸肩淡定地道：“就是这么快啊，看来傅少夫人跟这匹马有缘啊。”
“……”众人无语。
张静之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傅凤城，“凤城兄，不会有事吧？”
傅凤城淡淡道：“不会有事。”至少，不会是冷飒有事。
跑马场中，原本还骑着马不快不慢地走着的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萧南佳突然开始加快了速度，白马瞬间超过了黑马朝着前方奔去。
冷飒也不着急，伸手摸摸马儿低头说了两句。
也不知道是她的话刺激了马儿，还是身为一匹宝马的自尊不能容忍别的马跑在自己前面，那黑马也突然开始加速，朝着前面的萧南佳追了上去。
不过一瞬间，冷飒就已经超过了萧南佳冲到前面去了。
萧南佳轻哼一声，一拍马儿再次加速冲向前方，两匹马就这么在跑马场中你追我赶地一路狂奔向前。
正文 126、以牙还牙（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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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长相出众的女子策马在跑马场上狂奔自然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不仅是龙钺等人，就连其他来骑马或玩耍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知不觉的，跑马场外的休息区已经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了。
有人观看朝阳公主争胜的心思显然也被激得更高了一些，看了一眼策马跑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冷飒，一咬牙一鞭拍了下去。白马嘶鸣了一声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路过冷飒身边的时候萧南佳抛下了一句话，“看谁先到终点！”
冷飒微微挑眉，她什么时候答应跟这位朝阳公主比了？
不过……人家都当面挑战了，她要是不应战好像好像显得有点胆小了。低头看了一眼黑马，“听见了？输了就把你炖了！”
黑马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也跟着扯了一嗓子都不用冷飒做什么就飞快地朝前面冲去。那速度竟然比方才又快了不少，几乎都要直接四蹄离地了。
冷飒一个不注意险些被它直接从马背上甩下来，连忙拉紧了缰绳往前倾身坐稳一边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敢阴我！你给我等着！”
这匹叫黑玫瑰的马性格阴险归阴险，能耐还是很不错的，很快就追上了萧南佳。
萧南佳看到赶上来的冷飒，脸色微沉，扬起手中的马鞭就朝冷飒抽了过去。
冷飒冷笑了一声，将身体往右边一探伸手抓住了萧南佳扬起鞭子的手，“你猜我能不能把你扯下来？”
萧南佳脸色顿变，“你敢！”
如果冷飒将她扯下来，以一个女子的臂力是绝不可能拉住她或者将她拉到对面的马上的。
也就是说她绝对会直接从马背上摔下去，从高速奔驰的马背上摔下去会是个什么后果，萧南佳根本不敢想象。
两匹马靠得很近，几乎是并头匀速前行，但是萧南佳始终无法从冷飒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顿时有些急了，“冷明玥，你敢？！”
“你怎么知道不敢？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啊。”冷飒是真的觉得萧南佳很讨厌，比郑缨还讨人厌。
“她…她们在干什么？”萧轶然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虽然离得远，但是眼力好的人还是看得清楚那两个人哪里是并肩前行，分明是一个人被抓住了不得不并肩而行。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一旦有一匹马的速度加快了，其中一个人就很容易被拽下马背，甚至是两个人一起被拽下马背。
宋朗眯着眼睛看了看，“大概是…在聊天吧？”
宋朗对此毫不在意，他们西北的姑娘别说在马背上聊天了，就算是在马背上打几个滚都不成问题。
“……”骑着马用这么快的速度聊天？这两个人关系已经好到要同生共死了么？
龙钺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傅凤城和张静之两个人，“好像是朝阳公主想抽傅少夫人，被人给拽住动不了吧？”
一个是傅凤城的老婆一个很大概率是张静之未来的老婆。
今天这场聚会不亏。
张静之显然并不着急，“凤城兄，你怎么看？”
张静之很有不着急的理由，可能的未来老婆没了就再换一个嘛。
但是傅凤城可不一样，这是他刚娶的夫人。要是就这么出了什么事，傅大少只怕还要背上一个克妻的名声。
傅凤城也很淡定，“摔不死。”
闻言其他人都忍不住去看傅凤城，在心中盘算着傅凤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完全不在乎新婚妻子的性命？还是说傅少夫人不仅枪法了得骑术也相当厉害所以傅大少根本不担心？
“我还是去看看吧，别真出什么事儿！”萧轶然不放心地道。
沈斯年也道：“我也去！”
萧轶然也顾不得多说什么，赶紧叫人将自己的马牵过来。
看着匆忙而去的两人，剩下的四个人倒是十分淡定。
宋朗站起身来靠着前方的栏杆眺望前方的跑马场，“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俩去也来不及了啊，我觉得她们快要跑完了。”
果然，宋朗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冷飒突然放开了萧南佳的手。萧南佳惊怒交加之下，竟然再一次抬手挥向了冷飒。
坐在旁边的凤城脸色顿时一沉，他旁边的张静之将这一幕看在了眼底若有所思。
冷飒嗤笑一声，往后一仰避开了萧南佳挥过来的鞭子。
“不知死活。”
冷爷从来就不是受了气不还手的人，萧南佳接二连三地挑衅已经让她很是冒火了，要是还能忍她就成忍者神龟了。
握住挂在手腕上的鞭子就朝着萧南佳抽了过去，“冷爷教教你鞭子该怎么玩儿？”
“啪！”一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到了萧南佳的身上，萧南佳吃痛地叫了一声，冷飒下一鞭子却朝着她握着缰绳的手抽了过去。如果她放手，就算不被狂奔的马儿摔下去以她的骑术也绝对会相当惊险，但是如果不放手她就要硬吃这一鞭子。
萧南佳虽然因为傅凤城的事情脑子不太正常，但是对危险的决断能力还是有的。当下紧紧抓着缰绳同时用另一只手去挡冷飒挥过来的鞭子。
但是冷飒又怎么会让她挡住，啪地一声鞭子还是抽到了萧南佳的手腕上。
“冷明玥！”萧南佳握着缰绳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险些就放开了。
冷飒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个公主还挺能忍的。
对她和善地一笑，“不是比试吗？我送你一程啊。”说完下一鞭子就拍向了萧南佳座下的白马，这一鞭并不重但是对马儿来说却是加速的讯号，加上旁边不太友好的黑马威胁，马儿嘶鸣一声越过了冷飒朝着终点狂奔而去。
看着萧南佳因为身心不稳身体后仰十分狼狈才稳住身形的模样，冷飒轻笑一声拍拍黑马，“该我们了，超过她们！”
萧南佳被冷飒一番戏弄，不仅被抽了两鞭子痛得不行，被冷飒吓到这种事情更是让高高在上的公主从心底升起一股羞愤。
稳住了身形之后终点线已经近在眼前了，萧南佳深吸了一口气咬牙盯着眼前。
她一定要赢！
只可惜世事并不如人意，就在她即将到达终点不到十米的地方，一道疾风从她跟前掠过。
路过她身边的人还不忘愉快地对她吹了声口哨，“朝阳公主，你又输了哟。”
下一刻，一人一马已经冲过了终点线。
冷飒低头摸摸黑马的脑袋，被马儿不屑地嗤了两声。
黑马在原地烦躁地走动着，似乎是很想将她从马背上甩下来。
马场的工作人员很是经验，“黑玫瑰脾气一向不好，没想到竟然喜欢少夫人？”
“……”你哪只眼睛看见它喜欢我了？它刚才还阴我呢，“你们管一匹公马叫黑玫瑰？”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少夫人，黑玫瑰是一匹母马。”
冷飒摸摸鼻子，“母马性子这么暴躁？”这难道是个傲娇暴躁的小公举？
“这个…马儿跟人一样，各有性情嘛。”
“冷明玥！”
另一边，终于从惊魂未定和惨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的萧南佳翻身下马冲到了冷飒跟前，“冷明玥，你好大的胆子！”
冷飒坐在马背上，俯身一只胳膊撑着马鞍托着下巴俯视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萧南佳，轻轻敲了两下手里的马鞭，明显看到萧南佳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两下。
“公主殿下好大的火气啊，输了不认帐？没关系啊，我们又没有赌注。”
“你…你竟敢打我！别以为你是嫁进了傅家就了不起了！”萧南佳叫道。
冷飒微微眯眼，“哦呀，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你敢做不敢认？”
冷飒微笑，“你有证据吗？”这年头好像也没有摄像头什么的吧？真是个完美的作案黄金年代啊。
萧南佳抬起自己手，将衣袖往上拉去，却有些惊愕地发现自己被冷飒抽了一鞭子的地方干干净净别说是鞭痕就连一点点红印都没有。
但是那疼痛却分外的真实，虽然这会儿已经消去了大半但依然还是能感觉到疼痛的。
抬起头来就看到冷飒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马背上的女人甚至还好心情地对她眨了眨眼睛，取下挂在衣领口的墨镜戴了回去，“啊呀，雍城的下午还是有点热啊。晒得我有点头晕，要回去休息一下了。”
然后就骑着自己的马儿慢悠悠地往外面走去了。
等到萧轶然和沈斯年赶过来，就看到一个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萧南佳。
萧轶然和沈斯年对视了一眼，还是作为兄长的萧轶然上前关心，“南佳，你这是…怎么了？”
萧南佳看到萧轶然，突然鼻子一酸红着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然后像是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都说了让你别惹冷飒你偏不听，你看这才多大一会儿骄傲的朝阳公主都憋屈得哭了。
萧轶然一瞬间在心中对冷飒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文 127、招人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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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休息的地方，坐在原地的几个人看着带着墨镜悠悠闲闲地走过来的冷飒宋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来傅兄说得没错，少夫人确实吃不了亏。”其实他们刚才并没有看清楚后面冷飒对萧南佳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冷飒抽萧南佳两鞭子那一幕都正好因为跑马场的角度问题而被挡住了。
最后三人也只看到了冷飒轻轻往萧南佳的马背上拍了一下。那一下都算不上用力，可算得上是相当克制了。
冷飒抬头看了一下当空的太阳，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晒出个白色大眼眶。这下午的太阳还是有点太大了啊，冷爷的防晒霜呢？
“少夫人果然骑术了得，佩服。”宋朗笑道。
晒不到太阳了冷飒也松了口气，取下墨镜对宋朗笑道，“宋少过奖了，跟宋少比起来只怕还差点。”
宋朗笑道，“一会儿咱们再试试？”
“好呀。”
“爽快！”宋朗对坐在对面的傅凤城挑了挑眉竖起了大拇指称赞。
萧轶然三人也磨磨蹭蹭地回来了，看到萧南佳还红着的眼睛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宋朗饶有兴致地看了几眼，龙钺更是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直接转开了。显然他对刚才在跑马场里发生了什么丝毫不感兴趣，就算冷飒真的做了什么他也不会理会。
倒是张静之还算有风度轻声关心了一句，“公主这是怎么了？”
萧轶然翻了个白眼，“没什么，跑马输了心情不好呗。”
沈斯年皱了皱眉，看向冷飒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三皇子，公主想必是吓到了。”
沈斯年也没有看到冷飒打萧南佳，不过之前冷飒一直拉着萧南佳他们是都看到了的，这个动作如果不是像宋朗那样骑术精湛的人是相当危险的。
萧南佳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被吓到了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很显然，沈斯年也不太相信冷飒会当众用鞭子抽萧南佳，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这位傅家大少夫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萧轶然轻哼了一声，心中暗道沈斯年还是太天真了，萧南佳如果能被这点事儿吓到就好了。
萧南佳一把推开站在自己身边的萧轶然，怒气匆匆地瞪了冷飒一眼，然后看向了傅凤城，“傅凤城，你们傅家想要做什么？冷明玥想谋害本公主！”
冷飒眨了眨眼睛，哟嚯，这公主殿下挺会把问题无限升华的呀。
现在的气氛一凝，萧轶然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傅凤城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萧南佳，目光有些漫不经心地从她身上扫过。
“谋害公主…有什么必要吗？”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就坐在傅凤城身边，看着萧南佳瞬间扭曲的表情突然就乐了。
虽然傅凤城这狗男人有时候嘴欠得让人想抽他，但是看他怼别人的时候就能够体会到无限乐趣了啊。
冷飒将头往右边偏做出要靠着傅凤城肩头的模样，再次看到了萧南佳眼底的火光。
冷飒表情无辜，“朝阳公主，您在说什么呢？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呢，我什么时候谋害公主了？”
胆子小？
傅凤城蓦地想起了安澜大学校庆那天晚上以及次日凌晨某人骑着摩托车追汽车，一枪毙命让孟复升死不瞑目的事情。
不自觉地摩挲着指腹，傅凤城眼神幽深。
“卑鄙！”萧南佳咬牙切齿，“你别以为自己能逃脱！就算你不承认，也有人看到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谁看到了？”有没有人看到难道她不知道吗？
再说了，随手抽了两下而已怎么就是谋害公主了？这年头谋害公主又不值钱。
宋朗笑道，“公主大概是跟少夫人开玩笑的？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啊。张静之，你说呢。”
张静之摇摇头，“公主想必是开玩笑的。”
龙钺嗤笑了一声，根本就不回答这种问题。
萧南佳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几个人，“你们包庇她？！”
张静之好脾气地说，“公主如果不相信，可以问问旁边的其他人。我们这边…确实没看见什么。”
这个跑马场相当的大，确实有一段地方如果角度卡得好他们这边是看不清楚具体动作的。
其实比起冷飒张静之是更相信萧南佳的话的。但是他也知道，萧南佳只怕拿不出证据来，他也没有那个兴趣为了萧南佳的争风吃醋去跟傅凤城杠上。
这个公主…太蠢了。
“你们……”
傅凤城突然开口，“夫人有没有谋害公主我不知道，请公主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要朝我夫人挥鞭子。”
冷飒打萧南佳没人看见，但是萧南佳对冷飒挥鞭子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的。
如果不是冷飒骑术不错有自保能力，说不定当时就被吓得掉落下马了。
冷飒在心中慎重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当众表演一个“嘤嘤嘤”，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她真的不是青狐那种戏精。
而且，冷爷的形象高贵不可侵犯!
不能让人觉得她是一朵弱柳扶风的白莲花。
顶着众人质疑的眼神，萧南佳的心态终于崩了。恨恨地瞪了众人一眼，呜咽了一声将手里的马鞭一扔转身跑了。
“……”
沈斯年轻咳了一声，“我去看看。”转身也跟了上去。
哦？冷飒挑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张静之。
没想到张静之正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张静之还友好地对她点了点头。似乎丝毫没有自己传闻中可能的未婚妻要被人挖墙脚的不悦。
萧轶然很是头痛，歉意地对冷飒道：“南佳不懂事，小嫂子见谅。回头我一定让她亲自登门赔礼。”
冷飒笑道，“赔礼就不用了，三皇子不用放在心上。”让萧南佳以后离他远点就行了。
其他人也不可能因为一个萧南佳的离开就影响心情，自然还是该怎么玩儿怎么玩儿，甚至少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公主还更加自在一些。
冷飒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众人闲聊，一边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想什么？”傅凤城低声问道。
冷飒轻叹了口气，“冷爷的人缘啊，我怎么这么招人恨呢？”
“原来你也知道？”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瞥了他一眼，“这是因为谁？”
就算别的人是她自己得罪的，这个萧南佳可是傅凤城这个蓝颜祸水招来的，不然好端端的人家堂堂公主找她一个家道中落的人麻烦干嘛？
“……”傅凤城无言以对。
一行人一直玩到了傍晚直接在跑马场用过了晚饭才准备回程。
明天张静之和宋朗就要准备启程回去了，龙钺和沈斯年也不能久留，真正比较悠闲的还算是萧轶然兄妹俩。
不过萧南佳这么能惹事，萧轶然也不准备久留了。
当天下午后面的时间萧南佳都没有再找过冷飒麻烦，不过冷飒觉得沈斯年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变了。说不上敌意但是肯定没那么和善了，显然他还是更相信萧南佳一点。
不过沈少帅就算为情所困也不是傻子，也不至于真的为了这点小事就找冷飒的麻烦。
让冷飒好奇的是，沈斯年既然对萧南佳有意，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呢？
他不会不知道萧家和张家想要联姻的事情吧？
“少夫人。”徐少鸣和兰静袁映三人早就将车开到了马场出口处等在那里了。一下午三人自由活动冷飒也没管他们去哪儿了，袁映和兰静或许是新人但是徐少鸣肯定不是，自然不用担心他们走丢了。
冷飒接过了袁映递过来的车钥匙，对两个姑娘笑道，“下午玩得开心吗？”
兰静笑眯了眼睛点头，“开心，少夫人开心吗？”
冷飒微微眯眼回味了一下，“我也挺开心的。”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不开心之上是人类不可避免的劣根性啊。
等傅凤城上了车，冷飒才拉开车门转身对站在一边的其他人挥挥手，“各位，回见。”
宋朗等人都是都是开车来的，虽然雍城不是自己的地盘但是以他们的身份也不愁没有车用。
宋朗笑道，“两位回见。”
“少夫人不介意…带我一程吧？”站在龙钺身边的张静之突然开口道。冷飒有些诧异地看着张静之，“张公子…没开车来？”
张静之很是坦然，“嗯，下午正好搭了龙少的顺风车。”
“……”龙钺竟然会给你搭顺风车？我觉得他更像是想一脚把你踢到车轮下面去。
“傅兄，不介意吧？”张静之笑看着已经坐进车里的傅凤城。
傅凤城眼神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这是夫人的车。”
“少夫人？”
“张少请吧。”今天虽然是龙钺做东，但雍城毕竟是傅家的地盘。总不能连让人搭个顺风车都不给吧？
“有劳少夫人了。”张静之毫不客气地上前拉开后车门，还不忘转身朝其他人告别然后坐了进去。
“……”
冷飒耸耸肩，对众人挥挥手也坐进了车里发动车子往马场外面而去。
看着两辆车一前一后地离开，宋朗饶有兴致地笑道，“枪打得好，马骑得好，还会开车，傅家这少夫人有意思啊。”
萧南佳阴沉着脸轻哼了一声，这会儿她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轻敌小瞧了冷飒。
只是要她就这么认输也是不可能的，自然也听不得别人称赞冷飒。
萧轶然叹了口气，“她不仅会用枪会骑马会开车，还会打人。南佳，你再胡闹别怪我告诉父皇，以后你就别想再离开京城了。”
“你也向着她？！”萧南佳愤怒地道。
萧轶然瞥了她一眼，“技不如人就趁早认输，别让自己难堪，别忘了你是安夏公主。”
“你……”
宋朗笑了一声，“我也走了，三皇子，龙兄，沈兄，告辞。”他没兴趣掺和人家兄妹之间的事情。
萧轶然叹了口气，“宋少再会。”
“再会。”
正文 128、张公子的请求（一更）
，
回城的路上相当安静，冷飒认真地开着车，傅凤城显然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独自一人坐在后面的张静之更加安静，于是一路上车里就安静得让冷飒也很想把张静之踢到车轮底下去。
跟傅凤城单独坐车的时候哪怕是有徐少鸣在她也可以随口扯淡，但是后面坐着一个张家大公子冷飒就不自觉地闭上了嘴了。
张静之应该是冷飒见过的最符合现代人心目中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形象的男人了。相比起来据说是同一款的卫长修多了几分古意和传统的君子之风，以及身为掌权者的压迫力不自觉地就会让人心生警惕。
同样是时常面带微笑，卫长修的笑容会让人感到压力，张静之却只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所以说，萧南佳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竟然看不上张静之一门心思在傅凤城这样的男人身上鬼迷心窍。
车子一路开进了城，速度也降下来了许多。
一直沉默地坐在后面的张静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这才开口，“今天辛苦少夫人了，没想到少夫人车竟然也开得这么好。”
冷飒微微挑眉，笑道：“张公子觉得我车开得好？”
“自然。”张静之点头。就是稍微开得快了一点，张静之发誓他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个女人开车开得这么野的。
马场在雍城郊外的一片空旷地方，过去的路虽然都是大路但是并不算平坦笔直，不少地方甚至有些曲折蜿蜒。这位少夫人转方向盘摆车尾那动作，那车速，他都要以为后面是不是有人追杀他们了。
但是看着坐在前面一言不发仿佛习以为常的傅凤城，张静之本想开口请她开慢一点的话也默默地咽了回去。
冷飒顿时开心起来仿佛找到了知音，“张公子不愧是首相公子从京城来的，还是张公子有见识。听说你们京城流行赛车，不知道张公子参加过没有？有机会去京城的话我还想领略一下呢。”
张静之的笑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自然是欢迎少夫人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傅凤城终于侧首看了冷飒一眼，淡淡开口，“张兄是文雅人。”
“……”我也不是粗人啊。
张静之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傅兄，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傅凤城似乎并不意外，“不敢当，直说便是。”
张静之微微皱眉目光却盯着前方，虽然他无论如何其实都看不到傅凤城的表情。
“张某听说，甄金宇教授在雍城？”张静之问道。
傅凤城连气息都没有变化半分，声音平淡地道：“张兄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我倒是不知道。”
冷飒敏锐地感觉到车里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好一会儿张静之才淡淡道，“之前洪帮那个…孟复升，带人进攻南六省研究院教授住宅区，应当不会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张兄之前不也来过一次南六省，应当知道孟复升要做什么，他误会了罢了。”
张静之轻笑了一声，“傅兄，孟复升如果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图纸，强闯重兵驻守的研究院住宅区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哦，那张兄就当他脑子出问题了吧。”傅凤城很是无所谓地道。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是明白从傅凤城的口中问不出来什么了。
其实原本他也没有想要从傅凤城口中问出什么来，他开口问就是已经有八成的把握了，只是消息来源不能跟傅家对峙而已，现在只是想要试探傅家的态度。
跟外面那些不知所谓的人不一样，张静之很清楚如今傅家真正能做主的人只有两个，傅督军以及……傅凤城。
傅督军那里张静之自己是没什么希望的他爹亲自来还差不多，不为别的就单单只是身份不对等而已，也就只有傅凤城可以试试了。
至于傅钰城，张静之心知他知道的关于傅家的事情只怕还不如自己这个外人多。
“傅兄。”张静之轻叹了口气，“你应该也知道，当初甄教授的事情完全是一个意外。无论是甄教授的研究还是他本人对安夏都非常重要，我父亲对那件事一直都感到非常愧疚。如果甄教授能够回去，我们张家可以保证，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傅凤城依然没有开口，张静之也不着急，“傅兄应该清楚，目前安夏最好的研究所和设备都在京城。甄教授是安夏最杰出的学者，以他的能力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南六省…未必能够满足甄教授的所有需求。”
南六省确实实力强大又是安夏的富庶之地，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十几二十年就能够拥有的。京城从大盛中期到萧氏建立安夏再到如今一直都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几百年积淀下来的财富和底蕴都不是别的地方能够比拟的。
目前整个安夏排名前十的大学，有两所在南六省，一所在龙家掌控的北四省，一所在西南沈家的地盘上，剩下六所全部都在京城。其中还包括位列世界四大军事学院之一的安夏国立军（蟹）校。
就南六省的雍城大学还是傅督军执掌南六省这些年倾斜了大量的资源硬堆出来的，论文化学术底蕴也还远比不上京城的名校。
掌握着大量的人才资源，这也是为什么在各地势力割据的这些年内阁还能一直支撑下去的原因之一。
傅凤城淡然道：“张兄应该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张静之点头，“我只想见甄教授一面，如果甄教授依然不愿意回去，我绝不勉强。”
傅凤城道：“此事我无能为力。”
张静之有些失望又似乎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轻叹了口气，“是我冒昧了。”
冷飒将车开到了张静之暂时下榻的别墅，张静之下了车很有风度地向冷飒和傅凤城道谢道别，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方才傅凤城的拒绝而不悦。
跟张静之告别过后，冷飒调转了车头往傅家的方向开去，才开口问道：“你刚才是承认了那位甄教授就在雍城？”
傅凤城道：“你以为我不承认，张静之就会相信？”
冷飒眨了眨眼睛，这些官场上的人不是都最擅长打马虎眼扯皮嘛？
“张静之的为人，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还是不会开口的。”傅凤城道。
“那位甄教授……”
傅凤城眼眸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甄金宇教授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化学系教授，他同时还涉足生物学，医学领域，是一位非常渊博的学者，你没听说过？”
“你是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五年前京城发生过一个传遍全国的丑闻，内阁某位总长的公子害死了一位教授的女儿，为了掩盖罪名买凶想要杀了教授全家。就是那位…甄教授？”
冷飒思索着脑子里的记忆，原主曾经的生活相对单调，消息来源自然也不多。这些事情也只是隐约有个印象，可见当时闹得挺大的。
“我以为你很喜欢关注这些事情。”
冷飒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没上学呢，整天被关在院子里让我娘押着绣花儿，你觉得我能知道多少？”
“绣花？”傅凤城侧首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你捏得住针么？”
冷飒冷笑一声，“我不仅捏得住针，我还特别擅长扎小人，你想试试么？对了，那个畜生后来怎么样了？”
傅凤城微愣了一下，才淡淡道：“死了，他家里也垮了。”
冷飒这才满意地点头，“那就好。”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淡淡道：“去年年底才解决。”
冷飒惊讶地扭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道，“京城的情况比别的地方更麻烦，各方势力交错权贵云集，内阁毕竟不是各地督军，能做的始终有限。”
冷飒偏着头思索着，“张家想要跟萧家联姻，也是因为这个？”萧家如今确实是不能掌权也不能参政了，但毕竟还是地头蛇，手里应该还是有不少资源的。
傅凤城道：“明年就该内阁改选了，能不能连任对张家来说很重要。”
内阁跟地方不一样，傅家只要不遇上难以抵挡的时代巨变，傅督军自己不作妖，基本上短时间内南六省只会稳稳地在傅家手里的。
首相的位置就不一样了，那是几年一届轮流坐的。如果是傅督军这样的人也还罢了，大不了退了之后继续回来当自己的督军。但是张家却不太一样，张家是靠在京城的那一套班子一路往上选上去的，没有自己的地盘。
冷飒忍不住敲了敲额头，倍感心累。
身为一个孤独的狙击手，她为什么要考虑这些繁琐的问题？
傅凤城看了她一眼，“夫人不必多想，这些事情…暂时用不着你操心。”
“暂时？”冷飒挑眉。
傅凤城却不再答话，冷飒郁闷地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故作高深的狗男人太讨厌了！
回到傅府冷飒停下车之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安夏如今这样四分五裂的局面虽然还算平和却并不稳定，难道就没有人想过结束这样的局面吗？”
傅凤城看着她，“自然想过，而且很多人都想。”
“但是…没有人能做到。”傅凤城淡淡道。
正文 129、私产（二更）
夏天的白天长，回到傅家的时候天还亮着。冷飒先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不用出门便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居家服窝在沙发里给白曦几个一一打了个电话。这两天忙着适应新环境，险些把小伙伴儿们给忘了。
今天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冷飒终于捡起了自己丢掉的良心给人拨电话了。
要说嫁到傅家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傅凤城的房间里和书房里都有电话。冷飒暂时没有染指傅凤城的书房的意思，她自己的书房又还在装修中，于是冷飒就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卧室外间的电话。
毫无意外地等到了白曦和安露西的一顿怒吼以表达对她好几天不打电话报平安的不满，白曦甚至夸张地表示她害怕冷飒在傅家被傅钰城和郑缨给害死了。
对此冷飒表示白曦同学太夸张了，傅钰城和郑缨想要弄死她还差点火候呢。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忘了嘛。”冷飒连忙安抚电话对面的小暴龙。
“忘了？！”白曦更加出离愤怒了。
冷飒叹气，“曦曦同学，你动动脑子好伐？我昨天才刚回门呢，怎么可能今天就被人弄死了。”
白曦理所当然地道：“就是因为你回过门了，所以别人才跟方便下手啊。”回过门了就是傅家的人了。
“好吧。”冷飒耸耸肩，“说得直白一点，就他俩还弄不死我。”
白曦顿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历时数日，白曦终于想起了冷飒那一日救她于危难的英勇事迹和飒爽英姿。
这反射弧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好啦，我很快就会回学校了，咱们学校见。”冷飒笑着安抚道。
“嗯。”白曦乖乖应道，“学校见！”
“少夫人。”见她放下了电话，站在门外的袁映才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
袁映点点头，将手里抱着的一堆账册放到冷飒跟前，“这是顺伯让我给少夫人送过来的，顺伯说这些都是大少的产业，以后该交给少夫人来打理。少夫人马上要会学校了，如果方便的话他想请少夫人在回学校之前交接一下。”
冷飒揉了揉额头，“还有这事儿啊，既然一直都是顺伯管着的，傅凤城也信任他……”
冷飒是不太想管傅凤城的东西，之前那三十万她可以当成是傅凤城的投资和一部分日常费用，但是如果连傅凤城的私产都跟她掺和到一起将来会很麻烦。
袁映也不奇怪她这反应，“顺伯说方便的话想见见少夫人。”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请他过来便是。”虽然顺伯管着了傅凤城院子里的事务甚至他私人的财务，但这两天冷飒还真没见过这位几次。
傅凤城院子里人少，顺伯又要管着一大堆私产，工作量确实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年纪的老人应该承受的了。
袁映转身出去传话，不一会儿顺伯就走了进来。
顺伯是一个已经年近花甲的老人，须发都已经花白背脊却挺得笔直。身形有些消瘦，眼神清晰还透着几分锐利。
“少夫人。”
冷飒含笑点点头，“顺伯，坐下说话。”
顺伯谢过了，有些拘束地坐了下来。
“这几天辛苦您了。”冷飒对顺伯说道，顺伯连连摆手，“少夫人言重了，都是…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承蒙大少爷信任，原本我这老头子也该多为大少做几年事情，只是…年纪越大就越昏聩，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了，只怕还要劳累少夫人。”
冷飒一怔，“顺伯是要……”
顺伯连忙摇头，“我以前侍候老太爷和老夫人，后来跟着大少爷，以后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若是不嫌弃我这老头子，我还是想跟着两位的。只是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我见识短实在是不擅长，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活很是误事，还请少夫人见谅。”
“顺伯言重了，这些年都辛苦你了。”冷飒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不过这事儿我要先跟大少商量一下，你看咱们明天再说可好？”
顺伯点头，“少夫人说得是。”
也不耽搁，顺伯便起身告退了。
冷飒看着他虽然背脊挺直却依然明显苍老的背影，也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跟他祖父一样从古旧走到现在的老人，只是她祖父还抱着自己那一堆老旧地规矩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这位老人家却不得不跟着时代变迁一路向前。
他从小就是家仆，做了一辈子家仆已经年近花甲才又换了一个主子。
但是这个小主子与他跟了一辈子的主子并不一样，他眼里并不当顺伯是下人而是一个员工，给了他自由身允许他随时可以离开，甚至因为信任他交付了他更多的权力和大量的产业。
但是…顺伯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安心，反倒是会为了这样的变化感到不安。
毫无疑问顺伯是很能干的，这几天无论冷飒有什么事情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地妥妥帖帖。但是他也确实很谨小慎微，即便是在冷飒这个才刚过门的少夫人面前也恭恭敬敬。
他对傅凤城忠心耿耿是因为傅凤城是他跟了一辈子的两位老主人托付给他的，但是说到底他跟着傅凤城也不过才两三年而已。所以他会担心有一天自己老了没用了大少爷或者新的少夫人会不会将自己赶走?
他没有妻子儿女，没有家人血亲，如果傅凤城不要他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因为这份担忧不安，他兢兢业业地打理着傅凤城交付给他的产业。在傅凤城结婚之后，立刻识趣的将自己手中的产业交出去，盼着少夫人看在他识趣的份上不要容不下他。
这是一种被烙在身上一辈子即便是努力挣扎也除不尽的烙印和枷锁。
冷飒将手中的账册放到一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傅凤城推着轮椅进来，看着歪在沙发上的冷飒问道。
冷飒坐起身来微微挑眉，“你娘和弟弟没找你麻烦啊？”结婚才三天，傅钰城岳父的大舅子就出事儿了。而且不用想就知道是傅凤城动的手，傅夫人还罢了傅钰城能忍得住才是怪事。
傅凤城淡然道：“夫人希望他们找我麻烦？”
“我没有！怎么会？你别乱说啊。”冷氏否认三连。
“呃，还是说正事吧，刚才顺伯过来跟我说……”不等她说完，傅凤城就道，“我知道，先前顺伯跟我说过。你若是不嫌麻烦接了就是，原本我也要找人替他，交给你也是名正言顺。”
“我很忙的大爷。”
傅凤城瞥了她一眼，“许兰静和袁映拿着我那么高的薪资，不是请回来当摆设的，你如果觉得人不够用还可以再找。我没有功夫打理那些产业，顺伯年事已高本就力不从心，这两年确实辛苦他了。”马上就要年过花甲的顺伯本来就该退休养老了，他却还一直在操劳。
顺伯跟着老太爷和老夫人一直是管家里的事情的，旧时的人外面的生意自然有外庄管事去打理。不过傅凤城常年不在家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打理这些东西就只能先劳烦顺伯了。原本打算这两年腾出手了再来料理，如今既然有了冷飒交给她也无不可。
冷飒杵着下巴，“我明白了。”
这些肯定不是傅凤城的全部产业，只是必须放在明面上的那一部分。毕竟谁都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留给了他不少东西，如果什么都没有只会更惹人怀疑。
所以，傅大少爷暗地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谁也不得而知，难怪能一出手就是几百万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呢。
冷飒随手拿过账册翻了翻，“还真的挺不少。”不过她对当职业经理人不感兴趣。
“每年净收益的一半归你。”
冷飒的手刚好翻到账册最后面去年年终结算那一页，顺伯的帐做得非常干净，冷飒一眼就看到了账册上的数字。
呃…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创业金不好赚呐。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同意了，傅凤城微微点头还不忘提醒，“另外…提醒夫人一下，虽然夫人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感兴趣的人还是很多的。”
“……”你直说你娘想要这些东西我又不会抽你，这世上也没见过几个一心向挑起媳妇和亲娘不合的男人了。
别的男人不在娘和媳妇之间两头受气搞的焦头烂额就该偷笑了，傅大少玩得就是高端！
“大少，少夫人，四少和四少夫人求见！”门外，兰静清的声音传了进来。
冷飒摸着下巴幸灾乐祸地看着傅大少，“哦呀，看来麻烦虽然会迟到但是不会消失啊。”
傅凤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让他们去书房。”然后侧首对冷飒说，“夫人陪我一起去吧。”
冷飒不乐意，“我为什么要去见那个傻叉？”
“……”傅凤城无语，“你不想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冷飒表示我不想。
正文 130、滚出去！（一更）
傅钰城和郑缨坐在傅凤城的书房里，兰静将两人请进去连茶都没有上一杯就退出去了。倒不是兰静不知道待客之道，而是在京城读书的时候被各种皇室秘闻宫斗情节洗过脑的兰静担心郑缨肚子里的孩子，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上更安全一些。
傅钰城握着郑缨的手坐在沙发上，一边打量着整个书房。
傅钰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但是他也确实极少来这个地方依然感到十分陌生。
傅凤城的书房很大是两间房打通的，带着几分古朴意味的书房里整整两面墙都是各种书籍和文件。一张巨大的实木雕花大桌放在书墙前面，桌上还摆着一盏台灯一部电话和各种文具文件书籍。
他们坐着的一组沙发和茶几跟卧室外间的摆设相差无几，显然是用来接待客人说话的地方，不过傅凤城常年不在家自然也没什么客人来。
郑缨却是第一次来这里，打量着书房的目光有几分好奇也有带着几分比较。
不得不说傅凤城的院子里跟傅钰城截然不同，即便是有冷飒兰静三人布置傅凤城这座院子除了大几乎没什么优点了。傅钰城的院子却是傅夫人亲自布置的，处处精细雅致，即便是郑缨这样早就习惯了住别墅的人也丝毫不觉得有不方便和不习惯的地方。
傅钰城的书房也跟傅凤城的完全不一样。
没这么大，虽然也放了不少书但是郑缨看得出来那些书真的只是放着而已。
“大少，少夫人。”门外传来了兰静的声音，“四少爷和四少夫人在里面。”
冷飒推着傅凤城从外面走了进来，傅凤城院子里所有房间的门槛都早就被拆掉了，进出房间自然也完全不费力气。
“大哥。”坐在沙发里的两人连忙站起身来，“…大嫂。”傅钰城看了冷飒一眼，还是有些勉强地叫了一声。
傅凤城平静地点了下头，“坐。”
“谢谢大哥。”
冷飒推着傅凤城走到沙发旁边停下，对望着自己的两人笑了笑，“你们聊，不用管我。”就转身走向了旁边的书墙。
看着傅凤城这一屋子的书，冷飒突然觉得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在书房的墙壁上打一个暗门的事情了。毕竟这么多的书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很难买到的古籍真本，确实是很让人垂涎啊。
哦，不要误会。
冷爷并不是爱书如命真的打算将这两面墙的书都一一拜读。只是纯粹的羡慕有这么多书的傅凤城而已，就像是很多人看见书就想买但是未必真的想读，毕竟…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啊。
我都花了这么多钱和力气买了，为什么还要花力气去读？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什么兴趣和傅钰城夫妻俩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先前教授推荐过的书，就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低头翻看起来了。
傅钰城盯着她这一番举动眉头紧皱，直到冷飒坐下看书仿佛真的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傅凤城。
傅凤城神情淡定如故，似乎也没有觉得冷飒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更没有让冷飒回避的意思。傅钰城和郑缨都心知肚明，傅凤城并不打算单独跟他们聊，也不打算瞒着冷飒这些事情。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困惑的神色，傅凤城和冷飒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见两人不说话，傅凤城微微皱眉，“有事？”
提起正事两人立刻放开了心中的杂念，郑缨垂眸不语，傅钰城沉声道：“大哥，我们…是为了薛斌的事来的。”
傅凤城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傅钰城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大哥，薛斌毕竟是阿缨的舅舅，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如果不是已经试过了所有能用的法子除了去求傅督军，傅钰城是绝不会来找傅凤城的。
在找傅督军帮忙和找傅凤城谈判之间，傅钰城艰难地选择了后者。
“薛斌？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傅凤城并不遮遮掩掩，相当爽快地就承认了薛斌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傅钰城咬牙，“大哥，公报私仇有意思么？薛斌就算得罪了你，他毕竟是阿缨的亲舅舅，都是一家人你弄成这样，让外人怎么看？”
“一家人？”对上傅凤城的眼神，傅钰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他说薛斌跟他们是一家人，但是傅凤城是他的亲哥哥，他也没有放过傅凤城又怎么好意思请傅凤城放过薛斌呢？
但是他却不得不说，“大哥，爹不许别人将那批货的事情传出去，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在他们眼里，薛斌没有得罪过你。”
在外人眼中，傅凤城手伸得那么长去收拾一个远在洛州的海关署次长，如果薛斌没有得罪过傅凤城那就只能是因为傅钰城了。
“所以？”傅凤城问道。
傅钰城忍着气，“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个意外，更何况…爹已经对你从轻发落了，你转过头来就对付薛斌，是对爹的处置有什么不满吗？”
书房里一片恍如凝滞的沉默，就连坐在书桌后面看书的冷飒翻书的手都顿住了抬头看了傅钰城一眼。
书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笑声，傅凤城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你在…威胁我？”
傅钰城刚要回话，就被旁边的郑缨拉住了。
郑缨轻声说，“大哥，钰城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真的只是想请大哥高抬贵手放过我舅舅。这次的事情着实是个意外，我舅舅绝没有想要害大哥的意思他根本不知道那批货是大哥的，只是因为那批货事关重大他、他胆子小，才急急匆匆上报的。”
傅钰城脸色微沉，郑缨在傅凤城面前如此放低姿态让他心情十分不爽。
本来就是傅凤城的错，私自购买制造武器的生产设备这种事情放在哪里不是大罪？现在弄得倒像是他们对不起他似的，凭什么？
傅凤城淡淡道：“他并没有做错。”错的是卫长修，散漫惯了才敢直接过海关还让人给扣了。
郑缨原本准备了一堆的话顿时被堵住了喉咙里，人家如此的通情达理，她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钰城有些不耐烦地靠进了沙发里，瞪着傅凤城沉声道，“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出去。”
“什么？”傅钰城一愣，险些以为自己是耳朵不好听错了，傅凤城竟然什么都不说直接赶他走？这就是没得谈的意思了？
“傅凤城！你别欺人太甚！”傅钰城猛地站起身来，“大不了让所有人来评评理！我倒要看看这件事到底是谁理亏！”
一瞬间傅钰城心中恶念丛生，他是真的很想公布傅凤城被夺职的真正原因，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傅凤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这种冲动在一瞬间甚至盖过了傅督军的警告，哪怕就是被爹重重责罚他也不能让傅凤城好过！
傅凤城并不着急，“如果母亲只教了你这些，那就滚出去。”
“傅凤城！”傅钰城气得涨红了脸，忍不住上前两步朝傅凤城而去。其实这一刻他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就那么做了。
“嗖！”
“啪！”
一道残影掠过，划过了大半个书房之后糊到了傅钰城的脸上。
傅钰城只觉得脸和鼻子一瞬间剧烈地疼痛，有些呆滞地伸手接住了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东西。
是一本书。
一本硬封描金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书，当然这本书虽然不算厚但是总量却不轻。
一滴鼻血滴落在了被傅钰城接在手里的书封面上。
冷飒对上书房里齐刷刷落到自己身上的三双眼睛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啊，抱歉，条件反射。”
她真的不是想救傅凤城，傅凤城那货哪儿需要她来救啊？就算坐在轮椅上，要收拾傅钰城只怕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所以她也不知道她拿在手里正在看的书为什么会飞到傅钰城的脸上去，只能说傅钰城那张脸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冷明玥！”傅钰城紧紧地抓着手里的书，咬牙切齿。
“钰城！”郑缨也回过神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有些艰难地走到傅钰城跟前去查看他的伤。只是她如今怀着身孕，淡淡的血腥味让她很不舒服。
“叫大嫂。”
“叫大嫂！”
两个声音同时在书房里响起，冷飒有些意外地看了傅凤城一眼，傅凤城眼神还是冷飕飕的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冷飒站起身来走到三人跟前，扫了一眼傅钰城狼狈的模样在心里幸灾乐祸的啧了一声，“礼貌呢，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大少，你弟弟礼貌有待加强。”
傅凤城微微点头，“夫人说得是，另外…他也是你弟弟。”
冷飒扭头看了看正接过郑缨的手帕搽鼻血的傅钰城摇摇头，“我弟弟可不好当。”
傅凤城想起冷峰和傅扬城对冷飒的敬畏，点头表示赞同。
傅钰城哪里能想到自己认真地来找傅凤城谈判，竟然受到了对方这样的对待。傅钰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对面两个人显然跟他的感受完全相反。
郑缨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咬牙道：“大哥如果不愿意网开一面就算了，何必还要这样…”
哎呀，好像又要傅凤城背锅了啊。
冷飒笑眯眯地看看傅凤城又看看郑缨和傅钰城并不打算做解释。
傅凤城平静地道：“老四，别让我再说一遍，出去。”
“你别后悔！”傅钰城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冷哼了一声抛下这句话拉起郑缨就往外面走去。
“唉，等等。”冷飒见状连忙开口。
傅钰城回头冷冷地看着她，冷飒指了指还被他拿在手里的书，“书留下啊。”她才看了没几页呢。
“……”
正文 131、劣根性（二更）
冷飒有些心疼地擦拭着书封上的血迹，有些遗憾地发现有些血迹已经掺入了纸页中，不太可能擦干净了，“啧，还是太鲁莽了啊。”
傅凤城看着她，赞道：“夫人好准头。”
“过奖，一般一般。呃…他不会去告状吧？”
傅凤城道：“你觉得他好意思么？”
冷飒认真思索了片刻，有些不放心，“难说啊，毕竟他连来找你谈判却连个筹码都不带这种脑残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傅凤城看起来很像圣母吗？
傅凤城是傅钰城他哥又不是他爹妈，傅钰城居然觉得靠自己嘴炮几句就能让傅凤城改变主意？
冷飒相信这世上绝对存在只靠嘴就能让傅凤城改变主意的人的，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傅钰城。
傅钰城那货，明显连怎么跟人谈判都没数。
傅凤城微微眯眼，漫不经心地道：“确实是太嫩了。”
“是你娘对他保护的太好了吧，傅家的少爷竟然是个傻白甜，真新鲜。”说傻白甜也不对，至少傅钰城还知道钱财以及一个好岳家的重要性，还能为了这个还敢去绿自家的大哥。当真是既敢想又敢干啊。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像傻白甜吧？
以她这段时间对傅凤城的了解，傅凤城没有弄死傅钰城真的是对他最伟大最深厚的血缘兄弟情谊了。
“如果是夫人的话，你打算怎么说服我？”傅凤城问道。
冷飒思索着，“现在…我好像还没有筹码能说服你啊。”也不是真的没有只是她不想拿出来，毕竟又不是真的她舅舅。
傅凤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根究底。
郑缨脚步有些匆促地跟在傅钰城身后气息也有些不稳，看了一眼兀自走在前面的傅钰城，郑缨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
“钰城……”傅钰城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看到郑缨因为想要追上他的脚步而疲惫地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扶住郑缨，歉疚地道：“对不起阿缨，我在想事情一时…你怎么不叫住我？”
郑缨勉强笑了笑摇头，“没什么，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舅舅的事情才让你被大哥这样对待。”
提起傅凤城，傅钰城的脸色有一些阴郁，“说什么傻话，说起来舅舅也是被我连累的。”如果不是他们将傅凤城的事情告到爹跟前，傅凤城自然也不会出手对付薛斌。
“你放心，舅舅一定不会有事的。”海关署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重要的地方，但从来都是油水丰厚的地方。如今傅家四少的名号听起来热闹实际上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傅钰城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位置和人才。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傅钰城轻哼一声，“我再想想办法，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真闹出去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理！”这件事他并不觉得自己理亏，这事如果闹大了，外人也只会说一句傅凤城挟私报复。
至于爹那里…傅钰城有些烦躁，因为傅督军对傅凤城的偏袒。
傅钰城和郑缨如何着急上火暂且不提，冷飒和傅凤城却十分的悠闲自在。
傅凤城这个当事人都浑不在意，冷飒这个旁观者自然也不会太着急了。
晚上快要休息的时候冷飒才想起来衣帽间的事情，走过去打开衣帽间的门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不得不说，看到这么一个房间没有女人会心情不好的。
傅凤城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向她，剑眉微挑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冷飒轻咳了一声，“那个…我还没谢谢你呢。”
“什么？”傅凤城问道。
冷飒指了指身后的衣帽间，傅凤城一怔淡淡道，“没什么，夫人觉得喜欢就好。”
确实很喜欢，不过不邀功的男人也很帅。
冷飒坐在床头捧着下巴打量着傅凤城，“当傅少的夫人真幸福啊。”
“幸福？”傅凤城饶有兴致地道，“夫人对幸福的定义很特别。”
冷飒翻了个白眼，“你想说肤浅吧？不用客气。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你看我刚结婚几天，有车子，有钱，有产业，还有这么华丽的衣帽间。郑缨呢，挺着个大肚子操碎了心，还得在婆婆面前鞍前马后装孝顺媳妇儿。到底谁更幸福不言而喻了吧？”
傅凤城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想了想，竟然觉得好像还有点道理。
不过……“你难道不希望丈夫前途无量，以后你也跟着平步青云？不想有个孩子，以后儿女成双承欢膝下？”
“前途无量？”冷飒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下巴，“像你爹那样吗？”
傅凤城微微点头，“难道不对？”
冷飒对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如果真的是我的丈夫，像你爹那样左拥右抱，姨太太一个一个往家里带，你信不信我阉了他？”
虽然比起傅夫人冷飒明显更喜欢对自己更加和善的傅督军，毕竟她也不是个受虐狂。
但是在男女的问题上，傅督军还是个典型的渣渣。从前的就不说了，傅督军如今这些姨太太可都是在如今的皇室还政之后才迎进门的。不是什么三妻四妾制度下的产物，纯粹就是男人的劣根性罢了。
傅督军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也确实不是什么好男人。
“……”傅凤城半晌无语，眼神幽深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冷飒挑眉，“怎么了？害怕啦？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哒。”我说的是真的丈夫，又不是说你怕什么呢？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冷飒已经往床里面滚去了，“呐，看在衣帽间的份上，床分你一半。不过我强烈建议，还是分房睡比较好。你不觉得多了一个人很不方便吗？”
傅凤城慢吞吞地点头，“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去睡书房。”
“……”
“另外，你搬出去的话这个房间就是属于我的了。”
冷飒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这原本也就是傅凤城的房间嘛，需要特别宣示主权吗？
“私人领地，闲人免入。”
“……”冷飒幽幽地望了一眼衣帽间的方向，就算她能把卧室搬到书房去，那么大一个衣帽间也搬不过去啊。
又是想念别墅的一天，好想跟傅凤城分居啊。
傅凤城准备上床休息，原本睡在里面的冷飒却突然打了两个滚儿直接滚到了床边上来了。
“你做什么？”傅凤城低头看着她，淡淡问道。
冷飒轻哼一声，“床是我的，闲人免碰！”
“……”
第二天一早，傅凤城和冷飒就被通知大家要一起吃早餐。
虽然冷飒不知道一大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有什么意思，但是既然被通知了当然是要去的。
她今天还要去上学了，所以梳洗完毕换好了出门上学的衣服才跟傅凤城一起出门。
她的书包和上学的用品袁映直接给她放到车里去了。
前院的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姨太太们的位置的，但是只要在家里的少爷小姐们一个不落都得到齐。
傅安妮看到冷飒和傅凤城进来立刻眼睛一亮朝她挥了挥手，“明玥姐…呃，大嫂！”傅安妮跑到冷飒跟前，欢喜地叫了声大嫂才看向傅凤城乖巧地喊了声，“大哥。”
“安妮，早啊。”冷飒含笑对傅安妮打招呼。
“大哥，大嫂。”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打招呼，二少夫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双胞胎小娃娃，冷飒见到软萌萌的小娃娃就觉得分外可爱。二少夫人似乎也看出来了冷飒对两个小娃娃的关注，轻声教女儿，“叫大伯母。”
“大伯母。”两个小娃娃虽然才三岁，叫起人来却又乖巧又清脆，听得冷飒心里痒痒的。
伸手摸摸两个小娃娃的小脸，“乖宝宝，叫什么名字呢？”
“伯母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二夫人笑着问女儿。
小娃娃眼睛眨啊眨，“我叫傅予涵，小名叫涵涵。”
另一个小娃娃也道，“我叫傅予汐，小名叫汐汐。”
“真好听。”冷飒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称赞道。
两个小孩子被人夸了，立刻害羞地躲到了母亲的怀里。
二少夫人搂着两个女儿，眼底也满是疼爱看冷飒的眼神也真诚了许多。
她虽然生下了傅家目前仅有的两个孙女，但丈夫是庶子还是个纨绔，生得又是女儿根本得不到傅督军的重视，傅夫人就更不必说了无视就是对你最好的态度了。
两个小姑娘虽然是傅家的孙小姐，但在傅家除了亲爹亲娘也没什么人宠爱，性格也显得有些羞怯内向。
“在说什么呢？”
二少夫人正想跟冷飒说两句话，傅督军和傅夫人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郑缨和傅钰城。
二少夫人连忙拉着女儿站起身来，众人齐声问好，“爹，娘。”
傅夫人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在傅凤城身上停留了片刻，淡淡道，“都坐吧。”
正文 132、不会说话就闭嘴（一更）
上次大家一起吃饭是结婚第一天，当时在场的还有傅督军的四位姨太太。但那是为了给两位新人认人，以后除非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或者傅督军傅夫人特意吩咐，那四位基本上都不会在前院出现了。如此一家子也还是坐了两桌。
傅凤城冷飒还有傅钰城郑缨两对新婚夫妇与傅督军和傅夫人坐了一桌，剩下的人又分别坐了一桌。
饭桌上也是一片静悄悄的，很有些食不言寝不语的意思。
冷飒觉得这顿饭吃的有些无趣还有些压抑，瞥了一眼另一边同样静悄悄的偏厅，觉得其他人的感觉应该也跟她差不多。
等到傅督军放下了碗筷，其他人也才跟着放了下来。
傅督军却并没有急着离席，而是看了一眼坐在傅凤城身边的冷飒，“老大媳妇这是要去上学了？”
冷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点了点头，在一屋子衣着精致华丽的女眷中，她这一身校服还是挺显眼的。幸好她也不孤单，另一边还有傅安妮和傅扬城陪她呢。
“着急么？”傅督军问道。
冷飒知道傅督军怕是有事情要说，看了看时间摇头，“不着急。”
傅家吃早饭的事情很早，毕竟傅督军和傅凤城原本都是时间相当规律且有正事在身的人，每天起床出门的时间都很早。
而大学的上课时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晚的。
傅督军点点头，“行，那就在这儿把事情说了吧。”傅督军显然是懒得换地方，挥挥手示意佣人把桌子收拾干净了，也让在偏厅吃饭的人都过来。
坐在另一边的几个人明显不知道傅督军有什么事要说，都是一脸茫然。傅凤城神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有丝毫意外之色。显然无论傅督军说什么，他都不关心。
傅督军扫了众人一眼，才开口道，“老大和老四都结婚了，如今咱们家里除了几个小的婚姻大事也就都办完了。夫人跟我商量过，老四两口子学校原本都还有课要上，但是如今…就都先暂时休学吧。老四从明天起去军中，先跟着…先跟着姚观。至于老四媳妇，就夫人看着办吧。”
傅督军本身虽然不是不懂文墨的粗人，但是他自己也没有上过大学。
到了他们这样的身份地位也不认为一个大学文凭算什么重要的事情，正相反傅督军非常不满意傅钰城这些年在学校受的教育，他本身就已经打算将傅钰城扔到军中好好打磨了，休学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是，爹。”傅钰城和郑缨齐声应道。
其他人看着傅督军的眼神都有些疑惑，这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老大。”傅督军目光看向傅凤城。
傅凤城神色平静点了下头，傅督军点了点冷飒的位置，“你媳妇都还知道要念书，你也别整天给我在家里待着。既然不去军中了……”傅督军微微眯眼，思索了片刻道：“那就先去……”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盯着傅督军，傅钰城的心更是已经提起来了。生怕傅督军一个偏心又把傅凤城给塞进了哪个实权部门，却不想不等傅督军的话说完就听傅凤城淡淡道，“不去。”
傅督军的话顿时堵在了嗓子眼里，怒瞪着傅凤城道：“老子还没说去哪儿你就不去？！”
傅凤城道：“哪儿都不去。”
“……”傅督军顿时气得直喘气，指着傅凤城道，“混账！你还想一直躲在家里让老子养你不成？！”
傅凤城不以为然，淡淡道：“你什么时候养过我？”
傅督军想吐血。
傅大少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早些年傅督军在外面打天下一年也见不到儿子两面。
傅大少还没满月就被傅老夫人抱到身边抚养，傅老太爷和傅老夫人家底丰厚儿子有本事不差钱，在吃穿用度上从来不会亏钱孙儿。可以说傅凤城小时候物质生活绝对过得比傅督军自己小时候还金贵。
九岁以后被送出国去，虽然傅督军按时让人去探望送生活费打点日常生活，但是傅老太爷和傅老夫人比他更爱送钱。毕竟傅督军有一群姨太太和儿女，傅老太爷和傅老夫人却只看重这一个远在国外的孙儿，老人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送钱。
而那些年傅凤城在国外送回来的东西的价值也远超过傅督军给予他的。
等到傅凤城回国之后，虽然才十六岁傅督军却已经发现自己压根管不了这个儿子了。但是对此他并不生气，儿子越出息他越高兴，只是这混账有时候说话太气人了。
而现在……傅.欠债六百万.督军，可能确实养不起这个儿子。
“大哥，你怎么这么跟爹说话？”傅钰城突然开口，“爹也是为了你好，就算你现在……”
“老四。”傅凤城淡淡道，“你如果学不会好好说话就闭嘴。”
傅钰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傅夫人脸色也是一沉，“凤城，钰儿是你弟弟！你就是这么对你弟弟的？是不是连我这个做娘的你也不放在眼里了？”
傅凤城仿佛没有听到傅夫人的话，盯着傅钰城冷声道，“让你去军中是磨炼性情能力的，不是让你去教人勾心斗角耍嘴皮子的。对我有不满就直接说出来，学女人挑拨离间上眼药，你真是出息了。”
“咳咳。”冷飒轻咳了一声，低声问道，“大少对女人有什么不满？”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夫人误会了，我是说他连上眼药都学艺不精。”
“……”你们特么当旁边的人都是聋子吗？
“你！”傅钰城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当着这么多兄弟姐妹还有自己父母妻子的面被傅凤城这么嘲讽，傅钰城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当然了，他更想要扑过去掐死傅凤城。
“够了！”傅夫人神色冰冷地盯着傅凤城，“钰儿年纪小，你身为兄长理应好好教导，这么羞辱他是你们身为兄嫂应该做的事情吗？”
冷飒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她没有羞辱傅钰城傅夫人对儿子不满为什么要带上她？
傅凤城微微挑眉，“母亲想要我教导他？”
“……”傅夫人沉默了片刻，才冷笑一声，“是我忘了，他资质不足哪里配让你教导。”
冷飒在心中叹了口气，傅夫人还真是防备着傅凤城啊。竟然是丝毫让傅钰城落到傅凤城手里的危险都不敢冒，难不成她真的笃定傅凤城会整死傅钰城？
不会吧？傅凤城真想要弄死傅钰城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啊。
碰！
傅督军一拍桌面，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跳，“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站在一边的傅应城等人连忙低下头心中暗暗叫苦，每次都是这样这大房母子两个斗法，他们全都是炮灰。
别的大户人家是嫡系和庶子偏房斗，到了他们家倒好，嫡系母子俩就先不对付了。
傅夫人轻哼了一声，“督军，横竖凤城也不是我带大的，我是管不了他了。我就想问问，他这样羞辱弟弟是咱们傅家的规矩？”
“……”我特么难道能说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傅督军扫了傅凤城一眼，“老大，老四不是小孩子了，别当着他媳妇的面说这些。”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嘛。
说完傅督军话锋一转，目光落到傅钰城的身上。傅钰城心中一跳，“爹……”
傅督军淡淡道：“以后好好说话，我傅政的儿子没有学那些不入流的阴私手段的。”
傅钰城只觉得眼睛都要红了，他爹还不如不开口呢！这跟傅凤城说得有什么区别？就是说他学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给傅凤城上眼药吗？
傅钰城气得心脏都要炸开了，他不懂到底是为什么？
傅凤城在他爹面前从来都是毫无礼数随意顶撞，他爹经常被气得七窍生烟骂傅凤城混账不孝的时候不在少数。他说话婉转一些礼貌一些，他爹又嫌他不入流？难不成他也要学傅凤城那样说话？
说到底，还是偏心！
傅夫人更是气得铁色铁青，“督军！”
傅督军扭头看着她，傅夫人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盯着傅督军，“钰儿做了什么你就要这样说他？这是做爹的该对儿子说的话么？他要是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你还不如直接打死他！督军这样说，是说我…教子无方么？”
傅督军看着傅夫人这副模样就觉得头痛，但是傅夫人对傅钰城明显的偏袒也让傅督军非常不悦，“夫人的意思是，我不能管教自己的儿子？”
傅夫人不由得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夫人嫌我说他说重了，我骂老大的时候你怎么不开口？”
傅督军不是什么感情细腻的人，但是至少他还是知道他骂傅凤城的时间绝对比骂傅钰城要多得多。可从来没见过傅夫人为大儿子说过一句话，“方才老大如果不打断他，他想说什么？”傅督军冷冷问道。
傅夫人哑然，傅督军扫了傅钰城一眼，“告状，上眼药，往人伤口上戳，夫人就是教他这么当弟弟的？”
傅夫人身体晃了晃，撑着桌面才站稳了。
大厅里一片沉默。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看向傅凤城，“老大，你既然不肯听我安排，你想做什么？”
“前两天跟宋朗谈了一点事情，还没定。”傅凤城淡然道。
“宋野的儿子？”傅督军心中一动，想了想道：“算了，既然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知道了。”
正文 133、不读书去挖煤！（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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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不怪傅钰城觉得傅督军偏心，他们也觉得傅督军偏心啊。
这尼玛傅钰城说错一句话傅督军就发那么大的火，傅凤城毫不客气地拒绝傅督军的安排，一句话就给摆平了。这要是换成他们，就算不被傅督军打死也得直接被喷到自闭。
这搁谁能受得了啊？
对此冷飒倒是很能理解，其实在傅督军眼中傅凤城和其他儿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不是说他更喜欢哪个儿子，而是傅凤城的存在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儿子这个身份，是几乎可以与他平等对话甚至规划傅家未来的人了。当然，另一方面傅凤城的性格应该也确实是所有的儿子中最对傅督军胃口的一个。
子不类父，是每一个英雄豪杰暮年的悲哀。
而傅凤城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何止是类父，分明是青出于蓝。
傅应城暗地里对妻子使了个眼色：你看，没咱们什么事儿啊。
二少夫人瞪了丈夫一眼，看看中间那几个人也跟着低下了头微微撇了下唇角。
确实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老二，老三。”傅督军突然开口道。
正在神游天外的傅应城被吓了一跳，“爹？！”倒是傅平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傅督军看他一惊一乍的模样眉梢就忍不住跳了跳。
傅应城见他像是要发火的模样，连忙赔笑道，“爹，您有什么吩咐？”
傅督军扫了他一眼，“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去商务署上班！还有老三，你去民政署报到！”
“啊？！”傅应城和傅平城都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他们俩的事情。
傅应城更是险些跳起来，“爹…我、我…你让我去商务署？”
商务署是一个比较独特的机构，全称应该是南六省商业资产事务总署。
下属还管着庞大的属于南六省政府的商业集团还包括傅督军一部分私人产业，跟财政局管税收不同，这是真的能自己赚钱生钱的钱袋子。不过这地方一直都是傅督军的心腹中的心腹才能进入的，旁人轻易不敢染指。
商务署总长位置一直空缺，三个次长都是傅督军的心腹，其中一个就是傅督军侍从室的侍卫长兼任。
难道他爹…傅应城心里有些飘。
傅督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底下一个公司还缺一个科员，你过去上班。”
“哦。”傅应城顿时无精打采，他就知道…这种好事轮不上他的。
见丈夫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二少夫人忍不住眉心直跳，暗地里伸手掐了他一把。傅应城痛得嘶了一声，当着他爹和傅夫人的面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僵硬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爹…我、我……”傅平城有些无措，他当初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不是没有出去上过班，但实在是适应不来那样的环境这才回来在家里一待就是好几年。
傅督军看着他等着他后面要说的话，但是显然比起上班拒绝傅督军对傅平城的压力要更大一些。半晌傅平城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傅督军抬手揉了揉眉心：劳资头痛！
傅夫人脸色有些沉，不过傅督军给傅应城和傅平城安排的都是最普通的基层职位，傅夫人对这两个庶子的能耐心里还是有数的，早就是烂泥糊不上墙了，倒也不怎么着急。
“督军一心为你们打算，你们几个以后也要好好工作，莫要让你们的爹失望。”傅夫人轻描淡写地说。
“是，娘。”傅钰城应道。
“是，夫人。”
傅督军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打算走人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老大媳妇，那两个小的学校离你近，你辛苦照看着一些。”
傅督军指的自然是傅扬城和傅安妮，冷飒含笑点头，“爹你放心。”
傅督军很放心地点点头，扫了坐在旁边的傅凤城一眼，“你跟我走。”
傅凤城抬头去看冷飒，冷飒对他笑得和善，心中却很是幸灾乐祸。
这是要拎出去单独再骂一顿啊，虽然在对付傅凤城这件事上冷飒对傅督军没抱什么希望，但是多一个骂他也是很好的嘛。
“夫人想要我送你？”傅凤城轻声问道。
冷飒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不用，谢谢。”
傅凤城状似有些遗憾地看了她一眼，还不忘提醒，“别迟到了。”
“……”
众人从大厅里出来，傅督军和傅凤城果然先一步走了。傅钰城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阴郁，被傅安妮硬拽着不让走的傅扬城看到这一幕，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他脾气一向古怪，就算傅钰城知道他是在嘲弄自己也不能如何。更何况他又没指名道姓，谁知道他在笑谁呢？傅钰城还能跟一个才十五岁的小鬼计较不成？
当下又憋了一肚子气。
“傅安妮，你给我放手！”傅扬城压低了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不行！你跟我一起去学校！”傅安妮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傅扬城又不能强行推开她，挣扎未果索性就放弃挣扎了。去学校又怎么样？他还能再出来。
“你放开，我自己走。”傅扬城没好气地道。
傅安妮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见他不像是说谎这才慢慢放开了他。不想她刚一放手，傅扬城就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傅扬城！”一瞬间傅安妮觉得自己都要气变形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傅扬城并没有冲出去，因为他才跑了两步就被人从后面勾着衣领拉了回来。傅安妮一看顿时笑逐颜开，小步跑了过去，“大嫂！”
“你干什么？！”傅扬城警惕地瞪着冷飒。
冷飒一只手拎着他的衣领，笑眯眯地道：“带你们去上学啊。”
“我自己会去，用不着你带。”傅扬城道。
“不想上学别勉强。”冷飒好脾气地说，“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傅扬城扭着脖子看她，“你……”
“我觉得城外的采砂场和金州的煤矿采煤工这两个职业很有前途，要不我跟你大哥说送你去试试？”冷飒微笑问道。
“……”傅扬城瞪大了双眼瞪着冷飒，最毒妇人心！
“别担心，我不会歧视你的。你不想读书就算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傅安妮站在冷飒身边，原本还担心冷飒真的放任傅扬城不去念书，听了这话立刻又高兴起来了。
傅扬城忍不住瞪了傅安妮一眼：这个小白痴在高兴什么？这女人要送他去挖煤啊。
傅扬城冷笑了一声，“老头子才不会听你的。”
冷飒微笑，“要不咱们试试，我能不能送你去挖煤？”
“……”他不想试。
见他不折腾了，冷飒放开了他的衣领，“去拿书包上学，敢跑？小心你的腿。安妮，以后每周把他上课的出勤率告诉我，低于百分之九十…你就等死吧。”
“好的，大嫂！”傅安妮乖巧地答道。
“……”
一边的众人看着傅扬城垂头丧气地回自己院里拿东西，冷飒牵着傅安妮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外面走去，都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
“五弟竟然肯听大嫂的话？”三少夫人惊讶地道。
傅家这位五少爷谁不知道，桀骜不驯谁的管束都不服。他亲娘又不管他们兄妹俩，先前被傅督军打了一顿，结果还是我行我素没想到竟然能听得进去大少夫人的话。
二少夫人笑道，“你没听见没？不听话送去挖煤打断腿，咱们这大嫂的性情真够特别的。”
特别的敢说。
就算是庶子，也还是傅家的少爷啊。傅夫人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才刚进门的新媳妇…至少郑缨就不敢说这话。
“刚不是爹让大嫂管着五弟和六妹的吗？”傅应城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二少夫人无奈地和三少夫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拉着自己的丈夫往回走去。
好不容易得了一份不错的正经差事，就算是最底层的普通职位也是傅督军亲自安排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毫无前途的闲差。
如今傅督军好不容易想起了两个庶子，这差事无论如何也得认真办好才行。
被抛在最后的傅钰城夫妇俩看着众人散去，郑缨伸手替傅钰城理了理衣服，“咱们也先回去吧。”
傅钰城握着郑缨的手，“以后我就不能天天在家了，家里要辛苦阿缨了。”
郑缨微笑道：“都是我应该做的，辛苦什么？是你辛苦了才对，军中可不是享福的地方。”
“我不怕。”傅钰城道，“阿缨，你放心。我一定会向所有人证明，我绝不比傅凤城差！”
“嗯，我相信你。”
正文 134、爆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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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妮好奇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冷飒开着车往学校的方向而去。傅扬城独自一人坐在后座，沉着脸看着好奇心满溢东看看西摸摸的妹妹。
“明玥姐姐，你好厉害啊，竟然还会开车。”
冷飒一边开车一边笑道，“等你考上了大学之后也可以学。”
傅安妮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喜，“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冷飒道。
傅安妮满是期待地点头，“嗯嗯，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也考上安澜大学。”
“加油。”
被冷落在后面的傅扬城轻哼了一声，傅安妮这才想起坐在后面的哥哥，“扬扬，等考上了大学，我们一起学啊。”
傅扬城很是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一起学？”
看着他这模样，傅安妮觉得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她们虽然是龙凤双胞胎，但是在傅家却并不十分受重视。加上亲妈也不怎么管，傅安妮是女孩子性格温柔还好说，傅扬城的脾气一直就古怪得很。傅安妮一直就担心自己的哥哥在外面闯出什么祸事来，但是她根本管不住傅扬城。
冷飒看了一眼满是担心地傅安妮，“傅扬城，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傅扬城毫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冷飒耸耸肩，“确实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只是在考虑什么时候把你送去挖煤。”
傅扬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怕你？”他当然知道冷飒是开玩笑的，就算他爹再讨厌他也不可能真的将他送去挖煤吧？
冷飒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你有空跟我争锋相对，不如想想安妮以后要靠谁。我看你妈不像是能照顾你们的样子，你这个哥哥若是也不成器…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督军说一句我就会兢兢业业地盯着你吧？”
傅扬城瞪着冷飒不说话，冷飒笑道，“人生是你的又不是我的，过成什么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冷飒已经一脚刹住了车，车子在中学门口停了下来，“到了，下车吧。”
傅安妮有些不安地看看冷飒，冷飒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好好上学。”
“嗯，明玥姐姐再见。”傅安妮点点头，推开车门背着书包走了下去。
冷飒回头看向还坐在车里的傅扬城，挑眉笑道，“还不下车，等我请你呢？”
傅扬城冷哼了一声，推开车门下去重重地撞上了车门。
冷飒透过车窗看了一眼站在路边的两个孩子，轻笑了一声调转车头朝着安澜大学的方向而去。
傅夫人走到傅督军书房外面的时候正好看到傅凤城从里面出来。
“母亲。”傅凤城点了下头，声音平淡地叫了一声。
傅夫人表情同样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徐少鸣看着这对母子也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半个字不敢多说，在傅凤城的指示下推着轮椅离开。
傅夫人转身看着傅凤城两人直到身影消失在影壁后面才转回身去，正好侍从官从里面出来躬身道：“夫人，督军请您进去。”
傅夫人点了点头，举步踏入了书房。
傅督军正站在书房另一边的偏厅里盯着桌上的沙盘思索着什么。见傅夫人走进来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就又重新低下了头，仿佛那沙盘上有什么十分吸引他的东西存在。
傅夫人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傅督军的反应，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督军。”
傅督军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就说吧。”
傅夫人似乎忍耐了许久，怒气终于被傅督军这句显得很不耐烦的话给逼了出来，“我就想问问，督军到底对钰儿有什么不满意的？”
傅督军剑眉紧锁看了傅夫人一眼，从放着沙盘的桌边抽了一支烟点燃，“他是我儿子，我还不能对他不满了？”
傅夫人咬牙道：“督军不觉得你太偏心了吗？”
傅督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转身走出了偏厅回到书房里坐下，吸了一口烟才开口，“偏心？你说说我哪儿偏心了？”
“哪儿偏心？您不如自己数一数，这些年有对钰儿说过几句好话？这段时间…自从凤城受伤之后，你又骂过他斥责过他几回？”傅夫人怒道。
“所以，我这个做老子的还得处处哄着他？就算他做的不好也不能说？他这么脆弱你还让他出来干什么？待在后院里我傅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傅督军不耐烦地道。
傅夫人被这话气得拽着手帕的手都在颤抖了，眼睛也红了一圈，“督军！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那一个儿子！有做爹的这么说儿子的吗？”
提起傅凤城，傅督军憋了许久的火终于也被点燃了，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木几。摆放在上面的盆栽砰地落地，碎瓷片和溅出来的泥土撒在了傅夫人鞋面上。傅夫人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愕地看着傅督军。
傅督军在家里除了经常被傅凤城气着其实很少真的动肝火，他脾气暴躁有时候说话跟吼一样但其实也没真的生气，在傅夫人跟前就更没怎么动过肝火了。
一方面是出于对妻子的尊重，另一方傅督军的确很少对女人发火。
“你跟我说这个？早上当着一家子的面我不行跟你多说，那你现在不如跟我说说，你眼里是不是只有老四一个儿子？老大不是你生的？”傅督军冷声道。
傅夫人脸色微变，“钰儿还……”
“还小！”傅督军接口道，“这句话你说了多少年了？当初把老大送出国，你说老四还小不能出国照顾老大担心孩子无法适应也不能带着阿言和老四一起出国。老大回国之后，你也说老四还小不能去京城读书。现在都结婚要当爹了，还小？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带着队伍走南闯北了，老大在他这个年纪在做什么，不用我告诉你吧？”
傅督军双眸盯着傅夫人，“你对老大到底有什么不满？就因为他是我娘养大的？上次我就警告过你，就算你一碗水端不平也别表现得太过了，你以为你是为了老四好只会害了他。你以为…老大真的是吃素的？”
傅夫人一愣，一时间有些慌张，“我…我没有，我只是……”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你最好别忘了…你当初能坐稳这个傅夫人的位置是因为什么！”傅督军冷声道，“就凭你生了老大，傅家夫人这个位置就永远不会换人。但是，如果你做不了傅家的当家夫人，做不了老大和老四的娘，就在院子里安静待着不要出来。”
傅夫人仿佛受了很大地打击，有些踉跄地跌坐到了旁边的椅子里。
无力地扶着椅子扶手，傅夫人抬起头来望着傅督军脸上满是怨怼和惊痛，“你要把我关起来？！”
傅督军神色冷肃没有回话。
傅夫人抓起桌上的一个摆件砸在了地上，“傅政！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了你辛辛苦苦三十年，为你生儿育女操劳家事，你把那些女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回带我说什么？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傅凤城是我儿子，我怎么对他都是我的事，都是他该受得！”
傅夫人瞪着眼前的丈夫眼泪直流，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傅督军，“当初我还怀着老大，因为你的那些烂事一条命都险些丢了。生他的时候又难产差点又死了一次，那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女人的肚皮上！老太太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老大还没满月就被抱到她身边去，有谁想过我那两年的处境？”
“够了！”傅督军皱眉，沉声道。
“不够！”傅夫人似乎要将这些年忍下来的气全部吐出来，“你那些年天南地北不着家，我在家里替你孝顺老人，替你打点家里，养儿育女。傅凤城被两个老人教得性情冷漠冷酷无情，小小年纪连自己亲弟弟都害，我讨厌他怎么了？你看钰儿不顺眼，难道要把他也养成傅凤城那样的怪物你才满意！”
“住口！”傅督军原本已经软和下来的神色因为这句话又变得冷硬起来，“当年那件事早就跟你说清楚了，老大是为了救老四才开的枪，你为什么非要认定他要害老四？是他救了老四！”
傅夫人冷笑一声，“老爷子和老太太跟你说的？他们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宝贝乖孙，他们什么时候正眼看过钰儿一眼？”
傅督军道：“如果不是你对老大不闻不问，他们怎么会偏着老大？”
老人家是偏疼嫡长孙没错，但也不至于就完全无视别的孙子。早年傅督军时常不在家，根本不知道妻子和父母儿子的关系竟然恶劣到那样的程度。知道父亲过世之前，拿着他的手念叨对长孙的担心。
但是在傅凤城常年不在家的情况下，这种担心并不明显。
这些年傅夫人对傅凤城确实冷淡，但也只是冷淡而已。
直到这次傅凤城受了重伤，又有了郑缨和傅钰城的事情，傅督军才突然发现当年老父亲和母亲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妻子不仅仅对长子漠不关心，而是真的隐约带着几分恨意和敌意。
傅夫人冷笑着望着傅督军，“我算是明白了，我说什么也抵不过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句话，钰儿做什么也比不上你傅家的麒麟儿。但是傅政你别忘了，傅凤城已经废了。你手下的那些人会接受一个废人以后执掌南六省吗？”
“还有，就算你休了我，我也还是傅凤城的亲娘！”
说完，傅夫人转就便走。
傅督军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觉得，他像是会对你言听计从的孝顺儿子吗？你原本确实有机会让他听你的，是你自己放弃了。”
傅夫人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背脊挺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傅督军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陷入了沉思，直到手里的烟烫到了手指他才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将烟头按灭在了桌上。
正文 135、英年早婚（二更）
傅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挥退了身边的人有些怔怔地站在桌边出神。也许是太久没有这样不顾一切地发泄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才终于醒了过来，腿有些发软地跌坐到了凳子上。
一只手臂搭在桌上，垂在桌边的手紧紧攥起却依然还是有些微微地发着抖。
“夫人。”门外管事小声叫道。
傅夫人原本微闭地双眸瞬间睁开，“什么事？”
“四姨太求见。”
傅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她又想要做什么？”
管事道，“四姨太说她想要出门一趟，去买点东西……”
“让她滚！别来烦我！”傅夫人毫不客气地道。
门外安静了片刻，才传来管事的声音，“是，夫人。”
听着管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傅夫人忍不住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了地上。
她靠着桌面微闭着眼睛，紧咬着牙关低声道：“那些贱人…那些贱人！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傅政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傅家只能是钰儿的！”
婚假结束回到学校里，冷飒觉得人们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变了。
虽然现在结婚的学生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这些人看她自然不会是因为她结婚了，而是因为她嫁的人的身份。
如此一来在学校里她的人缘倒是有些两极化起来。
女生大都对她和善热情，当然无论什么地方都免不了有几个看你不顺眼的人，但是男生却都有志一同地对她敬而远之。
对此，宋璇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还不简单，你虽然嫁了傅家大少，但是傅大少现在那样的情况女生就算想嫉妒你也嫉妒不起来，说不定暗地里还会同情你或者幸灾乐祸一下。但不管是哪一种，脑子正常的女生都不会明面上对你表示什么恶意啊。”这个时代能念大学的女生，绝大多数脑子还是都够用的。
“至于男生…当然是为了避嫌嘛，谁不要命了敢招惹傅家的大少夫人？”
冷飒耸耸肩表示，“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有点不爽。”
“别扯这些废话，这几天你过的怎么样？”走在校园里，宋璇关心地问道。
冷飒笑道，“还不错啊，之前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过吗？”
宋璇点点头，“那就好，傅大少虽然看上去不太好相处，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能和平共处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冷飒的性格可不是什么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所以宋璇真心觉得这两位能和平共处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白曦搂着冷飒的手臂，“飒飒，听说龙少帅昨天约你们去骑马啦？”
冷飒点头，“是啊，怎么了？对了，你认识龙少帅，我倒是忘了…昨天应该叫上你们一起的。”
白曦连连摇头，“还是算了，我跟龙少帅可不熟。就是小时候见过一面而已就说跟人家认识多尴尬啊，我就是有点好奇嘛。”
“好奇什么？”
安露西道：“听说…朝阳公主找你麻烦了？”
“你们这消息够灵通的啊？”冷飒有些惊讶。
安露西笑道，“当时马场里还有外人啊，昨天朝阳公主跟你赛马最后被气哭的消息就已经传遍雍城了。”这个传遍当然仅止于雍城的上层人家。
冷飒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随便跑了两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宋璇笑道，“所以你把朝阳公主比哭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宋璇笑得意味深长，“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真没有，她就没看到朝阳公主哭，谁在造她的谣？！
“话说，朝阳公主找你麻烦干嘛？”安露西不解地问道。
冷飒拍了下额头，“谁知道呢，说不定公主的脑子异于常人呢。”不异于常人也不会放着张静之那样温文尔雅地贵公子不要，非要盯着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傅凤城。
“别管什么公主啦，飒飒，你觉得谁最帅？”白曦问道。
冷飒有些不解，“什么谁？”
白曦从包里抽出了一份报纸，“你看！”
冷飒低头一看，这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报刊而是一份娱乐小报。
就是先前长篇累牍报道过傅四少那些事儿的小报。
雍城的娱乐产业不怎么发达，这些娱乐报刊平时除了报到一些奇闻轶事大多数都是转载江城京城这些地方的娱乐新闻。
这次显然是受益于傅家两位少爷的婚事，最新鲜的一手消息占据了整整两个版面。
头版一入眼的就是一张占据了半个版面的照片，也不知道记者是怎么拍到的？
龙钺，张静之，宋朗，萧轶然，沈斯年这些人一个不少。后面还单独补上了几章照片，是傅凤城，傅钰城还有卫长修的，甚至还有龙薄云的照片。
报社用各种诡异而新奇地角度分析了这些人从身高到相貌，从衣着品味到言谈举止，从身世背景到过往功绩，看起来像是一张男色选秀的竞选海报。
白曦道：“我觉得，宋少帅最好看。”
闻言，宋璇和安露西齐齐扭头盯着她眼神奇异。白曦这是什么眼神？
单轮相貌的话，宋朗应该是这些人里面最不起眼的吧？这位是靠气势取胜的。但是论气势龙钺和傅凤城也不差啊，这两位脸还更好看呢。
特别是傅大少，容貌，气势一样不差，简直是人间极品。
白曦扬起下巴，“有什么不对？龙少帅和傅大少就不说了，张静之和卫长修…我最讨厌软绵绵的男人了，还有那个…沈斯年，他换个女装比我还好看吧？哦，还有龙薄云，看着也太好看了一点。还是宋少帅好！气势如虹，相貌堂堂，一看就是能扬鞭跃马纵横披靡的男子汉！”
虽然白曦是个小软萌，但出身北地的她审美显然还是正常的北方审美。
其他人对视一眼，宋璇摸着下巴思索着，“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啊。”英姿勃发阳刚矫健的西北男儿也别有一番男儿气概呢。
“飒飒，你说呢？”
冷飒笑眯眯地道：“我也觉得宋少帅挺好的，”
“是吧是吧。”白曦笑得眉眼弯弯，“我就说嘛…选男人还得宋少帅那样的，绣花枕头有什么用？”
冷飒失笑，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可惜……”
“可惜什么？”
冷飒捏捏白曦的脸颊，“可惜宋少帅他哪儿都好，马术好，箭术好，性格也很好，就是英年早婚。”
这一代的年轻人结婚都挺晚的，比如傅凤城今年都二十六岁了，龙钺和张静之也还没有结婚。傅钰城那样才二十岁就结婚的才是异数，宋野虽然不是二十岁就结婚了，但他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也已经结婚有几年了。
“……”英年早婚是什么鬼？
白曦鼓着腮帮子低头想咬人，“什么啊，我就是说宋少帅长得好，他结不结婚给我有什么关系？”还不兴让人看看好看的男人啊？
“大少夫人。”四人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商绯云站在不远处朝她们挥手。
冷飒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商绯云，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回去吧。”
宋璇谨慎地看了一眼商绯云，“没事吧？”
冷飒笑道，“能有什么事儿？”
宋璇点点头，“好吧，自己小心一点。”
宋璇三人都有家人来接冷飒也不担心，看着她们各自上了车才朝着商绯云站的方向走去，“商会首怎么有空这时候来找我？”
商绯云笑道：“下午去默言学校，回来路过这里想起来大少夫人应该快下课了，就在这里等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见到大少夫人了，可见是有缘？”
冷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商会首日理万机，怎么好劳烦你在这里等我？”
商绯云笑道：“婚礼那日宾客众多，我这身份也没法亲自向少夫人敬一杯酒。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请少夫人喝一杯？”
婚礼当天商绯云自然也是去了的，不过冷飒只留在了招待贵宾的大厅。商绯云和龙薄云纵然在道上也算是叱咤一方的大人物，但在傅家的婚礼上却也只能屈居次一等的席位了。
因此，婚礼当天冷飒并没有看到商绯云。
冷飒打量着商绯云一眼，笑了笑，“商会首有请，荣幸之至。”
“请？”
“请。”
商绯云也是开车来的，于是冷飒就开了自己的车跟在商绯云后面，一前一后地穿过了市区去了商绯云选定的地方。
这是一家开在市中心的酒吧，两人进去的时候还是下午酒吧里没有什么人。
但是商绯云显然是跟老板熟识的，正在为迎接客人做准备的服务生们见到她带着人进来没有丝毫的惊讶。很快连老板都亲自出来打招呼，将两人领到店里一个视野好的幽静角落。
“好地方。”冷飒赞道。
见冷飒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老板的背影，商绯云笑道，“这酒吧老板的父亲曾经是我父亲的心腹，我们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少夫人放心，这里也算是我们飞云会的地方，很安全。”
冷飒点点头，商绯云这样的身份自然不会带自己来有危险的地方。
靠在松软舒适地沙发里好奇地打量着商绯云，冷飒笑道，“商会首今天专门去学校等我，应该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请我喝杯酒吧？”
商绯云笑道，“少夫人这个年纪的姑娘，这么敏锐的可真少见，我确实有些小事想跟少夫人聊聊，多谢少夫人赏脸。”
冷飒不以为然，“商会首在我这个年纪，肯定比我现在更敏锐。”
商绯云摇摇头，“这个少夫人可就高估我了，我…二十岁之前都还是个傻乎乎的小傻子呢，要不是我父亲突然去世了，说不定…我现在早就嫁人了还是个只会打牌听戏看电影的傻子。”
说到这个商绯云美丽的容颜上也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惆怅，显然年轻时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对她影响依然不小。
冷飒自然也知道商绯云当年的事情，如果真如商绯云所说，一个傻乎乎的姑娘能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为父亲报仇照顾弟弟稳定飞云会，那商绯云的潜力就更加惊人。
“看到商会首如今的成就，谁敢说你是傻子？”冷飒笑道。当初那些以为商绯云是傻子的人如今也不知道坟头的草有多高了。
看着服务生将两杯鸡尾酒送到跟前又恭敬地退下，冷飒才问道，“商会首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我看商会首也是个爽快人，我洗耳恭听。”
商绯云望着冷飒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少夫人果然有趣，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正文 136、合作？（二合一）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商绯云，她确实很好奇商绯云有什么事情要亲自找她来说。毕竟除了傅家大少夫人这个身份，如今的冷飒也并没有任何的价值。在商绯云这样的人眼中，傅家大少夫人这样的身份能让她忌惮容让却不会让她重视甚至觉得能有什么正事需要和她商量。
商绯云含笑看着冷飒道：“少夫人不必这样看着我，我是真的诚心邀请少夫人的。如今傅大少有了妻子，按理傅少手下的那些产业应该也会交到少夫人手里吧？”
冷飒微微扬眉，这事儿昨天顺伯才跟她说，今天商绯云就已经知道消息了？
这消息传的有点快啊。
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神色，商绯云连忙解释，“少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飞云会没有刺探过傅大少和少夫人的消息。”
冷飒端起桌上的酒杯，有些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那商会首是什么意思？”
商绯云有些无奈地苦笑，“我真的没有恶意，傅家那样的人家就算是到了现在有很多规矩也还是循着旧例的。所以我猜傅大少手里的产业按规矩应该是会交给少夫人打理的。”
冷飒不置可否，“傅督军的产业可没有全部交给傅夫人打理。”
不仅如此，傅督军早在十多年前就旧成立了南六省商业事务总署。无论是南六省政府的公共产业还是傅督军自己的私产，大部分都是交给专人打理的。
傅夫人手中的是傅家的祖产，虽然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但是跟傅督军庞大的基业比起来也不足为道。
商绯云笑道：“这个么…如今这世道，谁还能真把自己的家底都交到一个人手上？更何况恕我直言，傅夫人虽然也算是厉害，但只怕还不足以掌控傅督军的所有产业。”
现在这些势力庞大的督军们，谁会真的把所有家底都交给一个女人？
傅夫人在后宅甚至是安夏的贵妇中间或许算是一个厉害人物，但是对商绯云这样在江湖上厮杀过来的女人来说却并没有出奇的地方。商绯云能够混到今天，可不是因为她能逞凶斗狠，龙薄云洪天赐这些人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冷飒笑了笑没有说话，对此其实她更能理解一些。
当一些东西壮大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就不再是一个人或者一家人能够完全掌控的了。这时候公私分离就是必然的选择，如今的南六省由傅家掌控着，但并不代表南六省就完全属于傅家，更不代表南六省是傅家的私产。
这其中数不清的利益纠缠，傅督军若是真的全都捏在自己手里那才要出事。
毕竟，你吃肉也得给别人喝汤吧？
“我还是不懂，商会首到底想要说什么？”
商绯云笑道：“我只是想要跟少夫人合作而已。”商绯云也是真的干脆利落，并没有打算跟冷飒兜圈子。
冷飒有些意外，“合作？”
商绯云点点头，“不知道少夫人对南六省的商界有多少了解？”
冷飒想了想，“倒是不太多，南六省拥有江城和洛州两个港口，进出口贸易发达，以出口丝绸茶叶瓷器为主都是南六省自古盛产的，近些年也出口一些工业产品。”
商绯云叹了口气，“没错，不过进出口需要港口，而南六省的最大的港口在江城，其次在洛州，只卫家和龙门就占据了这两个港口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份额，别人想插手也插不进去了。”
冷飒点点头，还不只是港口的问题，现在的远洋贸易时间长路上也不见得安全，更不用说还需要船队。卫家本身就是安夏首富不缺钱，不缺势自然没问题，龙门背后还有龙家唯独飞云会这些年早不如鼎盛时候，商绯云又是个女人，做生意那些人未必把她放在眼里。
冷飒淡然道：“我很佩服商会首的志向，不过这种事情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你也知道就算傅大少手里的一些私产转给我，也不会有多少。别的就更不用说，商会首与其找我还不如直接去找傅凤城。”
商绯云有些无奈，“少夫人也不听听我的计划，连考虑都不考虑就直接拒绝我么？”
冷飒笑道：“这几天洛州出了点事，洛州港的一些势力只怕会重新洗牌，我猜商会首是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商绯云一愣，不由得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少夫人。”
冷飒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商会首，卫长修这个人我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是从他口中夺食只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更何况，跟你有怨的是龙薄云，你却去跟卫长修结怨，这个……”
“少夫人的意思是？”
冷飒微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觉得商会首应该不喜欢龙薄云再多一个朋友才是。”
商绯云低头沉默了良久，抬起头来美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少夫人不知道，飞云会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南六省虽说经济发达，在安夏也算是富饶的地方，但是盘子就只有这么大谁都想要来咬一口。不说卫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这些年新起的工业几乎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南六省的丝绸行业自古以来就被几大家族垄断，茶叶瓷器这些都是传统的老生意，也容不得外人分一杯羹。我们这些混江湖的，也就只能做一些见不得人下九流的门路了。想要出头，实在是不容易啊。”
冷飒望着商绯云，好一会儿才道：“飞云会想要洗白？”
商绯云笑道，“不洗白难道等着将来傅家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来清洗么？”
现在官方是没心思管他们这些人，毕竟整个安夏现在都还各自为政呢。但商绯云看得长远也心知肚明早晚有一天这局面会改变的。一旦有一天安夏一统，也就没有他们这些人的立足之地了。
“商会首为什么找我？”冷飒偏着头好奇地问道。
商绯云笑道，“或许是因为少夫人也是女子？我觉得少夫人跟雍城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们应该能说到一块儿去。”
商绯云没有什么女性朋友，还年少时或许还有几个，但在她执掌飞云会之后也都断了联系。
在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小姐们眼中，少年时的商绯云是跟她们一样的千金小姐哪怕她爹是飞云会的会首。但是一旦她自己成了会首，她就不再是她们的朋友了，而是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
“多谢商会首看得起我。”冷飒笑道，“洛州港的事情我大概帮不了你，我也不建议你现在就去插手这方面的事情。至于别的，我会考虑的。”
商绯云挑眉，“除了不想与卫长修为敌，少夫人还有别的理由吗？”
冷飒道：“商会首有船队吗？远洋贸易的商路，人脉，货物进出甚至是官方通道短时间内能打点好吗？以及，飞云会目前能够承受船队出现意外的风险吗？外贸是赚钱，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安全。没有足够的实力贸然插足这一行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以飞云会的家底，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只怕就要满盘皆输了。”
商绯云有些失望，但她是成年人了年纪比冷飒还要大得多，自然也明白冷飒的担忧都不无道理。
绯云会如果有钱有实力她也用不着来找冷飒了，只是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落空了又心中不甘。
冷飒看着她，“费劲心思去抢一个短时间内注定无法盈利甚至需要不断投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以我之见…商会首的机会并不很大。”
“怎么说？”商绯云微微眯眼。
冷飒含笑不语，卫长修和傅凤城被傅钰城插了一刀，费心把薛斌搞下去总不会是为了替他人做嫁衣的吧？
商绯云叹了口气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了只得作罢，“算了，原本我也只是打算碰碰运气，但是今天听少夫人说了这些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少夫人这样的女子若只是留在傅家后院打点傅大少那点产业，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不知道少夫人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冷飒托着下巴望着商绯云，笑道，“嗯，我还真的有点打算，就是不知道商会首有没有兴趣？”
“洗耳恭听。”
冷飒从包里抽出一叠满是凌乱字迹和图画的纸，“我最近手里宽裕了一点，打算建一家造车厂，不知道商会首有没有兴趣？”
商绯云低头一看，呼吸也不由得一窒。
倒不是因为冷飒的计划太美好让她惊艳到不能呼吸，而是她怀疑自己遭遇了骗子还是一个毫不走心的骗子。
眼前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商绯云觉得这不是什么商业规划而是傅家大少夫人上课的时候无聊随手画的。
冷飒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哪里知道今天会遇上商绯云啊。
“这是初稿，不用在意。总之呢，技术问题商会首绝对不用担心，只要技术解决了，就没有什么是咱们解决不了的不是吗？”
商绯云仔细看了看，勉强从那些乱七八糟中辨认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如果这样说的话，少夫人应该也不需要我帮忙才对。我看您…这前期投资并不太多。傅大少不至于拿不出来这点钱吧？”
冷飒耸耸肩道，“钱当然不是问题，但是这不是一个厂子的问题啊。”
“嗯？”商绯云显然很有兴趣，冷飒道：“造车也算是个比较复杂的产业了，哪怕是自行车也不是一个单独的工厂就能够独立完成的。需要上下游很多环节配合。我知道南六省也有几家厂子，但我个人并不太欣赏去北方采购钢材，加工配件，去西南甚至国外购买发动机，橡胶或者轮胎这样的程序。”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交通不算发达的时代，每个环节弄一个来回要是运输途中再遇到点什么事儿黄花菜都要凉了。
商绯云心中一动，双目紧紧盯着冷飒，“少夫人的意思是？”
冷飒眨了眨眼睛，“要玩就玩把大的，咱们弄个全产业链如何？”然后认真的解释了一下全产业链的运作以及优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钱，需要巨额投资目前收益不明。
商绯云垂眸思索了好一会儿，“少夫人这些…跟傅大少和傅督军说过么？”
冷飒耸耸肩道：“想谁都能想，能不能做到却不一定。我总不能拿一堆空想去说动督军吧？这个…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咱们先从小处做起。”
“……”所以您就拿这些来忽悠我？
“少夫人就不怕我将这些泄露给别人？”商绯云道。
冷飒耸耸肩，“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就算人人都知道也未必有人愿意去做啊，大家都很忙的。”
宏观规划很美好，具体实施起来就很坑爹了。
现在整个安夏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暗地里那些手握兵权的督军们在想什么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只是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京城的内阁勉强也还算占着名声言顺的名头。
于是大家都暗搓搓地憋着看谁先出招或者谁先犯错罢了。经济是要发展，但大头的资金流向什么方向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毕竟你这边耗空了所有资源搞经济，回头被人一锅端了尴不尴尬？
所以目前只能是民间自己做，而不是靠官方搞个什么十年八年的长远规划和大笔投资。
世事无常，十年八年后这块地姓不姓傅都还不好说呢。
商绯云点点头，“少夫人的意思我懂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冷飒朝她举杯，“那么，希望能有机会与商会首合作？”
商绯云举起自己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
“……”明明是我找她合作，为什么现在变成了我考虑她的合作计划？商绯云不动声色地喝着酒，心里却早已经波澜起伏。
“啦啦啦！”
傅凤城回到家中，一进门就看到冷飒直接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整个人趴在茶几上写写画画着什么嘴里还哼着歌如疯似魔。
跟前茶几上已经铺满了写满各种字迹的纸张，还有不少撒在了地上。
推着轮椅过去傅凤城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两张纸看了几眼忍不住皱眉，“你在做什么？”
冷飒咬着笔抬起头来，眼神迷茫，“啊？”
傅凤城将手里的纸放到她跟前，冷飒抓了抓随便挽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哦，这个啊…我正在考虑赚钱的事情啊。”
傅凤城深吸了一口气，“我记得你手里现在至少也有三四十万。”
冷飒也不管自己坐在地上的姿势又不多不优雅，不以为然地道，“我这是为了理想。”
“赚钱。”傅凤城道。他还记得某人说过，赚钱是信仰。
冷飒给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鄙视眼神。
“赚钱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冷飒将笔往茶几上一拍，坚定地道，“你以为我不想在家里混吃等死享福吗？”还不是现在根本没有福可享！
想去西南旅游一趟，就算坐最舒服的火车也得好几天不说，很多地方有车也开不了。出国就更费劲了，坐个船在海上走一两个月能憋死你。至于什么电视电脑，冰箱空调她连毛都没有看见，还享受个鬼啊。
很幸运，她穿越在了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世界，不用被迫艰苦卓绝的奋斗创业。
很不幸，她穿越在了一个无论文化还是科技都新旧交替的时代，这种没有但是过几年可能就会有的感觉就像是痒痒一样让人难受。
与其忍着等他自己过去还不如自己伸手去挠，还能早点舒坦。
当然，也许还要加上实在是太无聊了。
“说说看。”傅凤城似乎对她的目的很有兴趣。
“你不会自己看？”冷飒有些慵懒没好气地道。
傅凤城微微挑眉，扫了一眼满桌子的纸张，“抱歉，我才疏学浅，看不太懂。”
冷爷放飞思想的时候也跟着放飞了手和笔，这些纸上画的东西写的各种东西和数据堪称灵魂写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完全杜绝了间谍细作的生存空间。
冷飒瞄了一眼。
“呃……”这些是她画的吗？是她写的吗？这张原本写的是什么来着？
“让我想想在给你讲。”先理一理思路再说。
“……”
新婚的第五个晚上，傅家大少爷院子里新人房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当然因为大少院子里人太少，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第二天早上，傅家大少夫人难得地双眼下暗青面容憔悴。
看着梳妆镜里自己的脸，冷飒忍不住捂着脸哀嚎了一声。
太久时间没有熬过夜，如今这小身板竟然有些不耐熬了。
不就是昨晚跟傅凤城聊天一不小心聊过了么？一大早竟然就送她一对黑眼圈以及一副像是被人摧残了的可怜样儿。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兰静看着冷飒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忍不住笑问。
冷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傅凤城什么时候起床的？”
兰静想了想，“一个小时前。”
“他气色怎么样？”冷飒问道。
“还不错啊，跟平时没什么差别没注意细看，大少怎么了吗？”
“没。”冷飒面无表情地答道。
大家同样都是熬夜，傅凤城凭什么不长黑眼圈？
不过冷飒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了，昨晚睡得太晚她起床晚了一个小时。因此匆匆洗漱吃饭之后就要准备去上学了，早上有课！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今天冷飒出门前难得仔细地化了个妆。
“大少。”徐少鸣推开书房门走进去，傅凤城正坐在书桌后面伏案写着什么。
见徐少鸣进来，傅凤城抬头看向她，“夫人走了？”
“刚出门。”徐少鸣道。
傅凤城微微蹙眉，“她气色如何？”
“挺好啊。”徐少鸣道，“少夫人什么时候不都是光彩照人？”徐少鸣是真的觉得少夫人看起来很好，嗯，今天好像还化了妆看起来比平时更漂亮。不过这点应该就不用告诉大少了。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徐少鸣也不在意只当大少关心夫人随口一问。
“老二和老三出门了吗？”傅凤城继续低头写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徐副官不愧是万能副官，当即毫不犹豫地答道，“三少早就出门了，二少好像还在家。”
傅凤城并不意外，只是轻哼了一声。
徐少鸣有些不解，看了看傅凤城忍不住道，“大少何必理会二少和三少，他们也不见得就对大少……”连同一个亲娘生的都薄情至此，更何况还不是一个娘生的。
大少受伤了之后，也没见二少和三少有多关心的。大少还特意在督军跟前替他们说话，徐少鸣觉得着实是不划算。
傅凤城淡淡道：“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傅家不养废物。”
“……”夫人的策略就是养废物啊。
如果说这次督军让二少和三少出去做事最恼火的人是谁，毫无疑问就是傅夫人了。
傅夫人是真的不介意养二少和三少一辈子，反正傅家家大业大不至于养不了两个少爷。只要他们别出来搞事，跟她儿子抢傅家就行了。
被这个策略养了二十多年的傅家二少三少如今也确实没有能力和资格跟傅钰城抢什么了。
“大少不是想让他们……”
傅凤城抬头扫了他一眼，“你觉得他们能替我做什么？”
徐少鸣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与其花费力气培养傅应城和傅平城，还不如花点力气和时间培养傅扬城呢。至少傅扬城年纪还小，收拾收拾还能有点潜力。
傅凤城随手将笔往桌上一扔，往后面的椅背上依靠微微闭眼道：“老头子的眼睛只盯着张弼和龙啸，早晚后院起火。”
徐少鸣挑了下眉，其实有些不以为然。
傅家后院这些年被傅夫人料理得明明白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大少想得太多了吧？
傅凤城摆摆手，吩咐道：“传个话给宋朗，下午我请他喝茶给他践行。”
“是。”徐少鸣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宋少喜欢喝酒，您请他喝茶？他真的不会把茶杯扣您脑袋上吗？
“对了，大少。”徐少鸣想起自己的来意，连忙道：“宋将军说有事想要求见，有些事情想要请您指点。”
傅凤城微微蹙眉，“下午一点我有时间，宋琝回来了？”
徐少鸣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宋琝正是前段时间大少让调回来的那个宋家大少爷。连忙点头道，“是，前几天大少的婚礼他也来了。”
就是身份太低，在外面跟南六省那些二代们坐一块儿了，傅大少没看见。
“让宋伯昂带他一起过来。”傅凤城道。
徐少鸣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点头，“是，大少。”
正文 137、宋伯昂的烦恼（一更）
，
宋伯昂带着儿子登上傅家门的时候正好距离下午一点还差一点点时间。
傅家人听说宋将军是来求见大少爷的也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如今傅家眼看着四少要得势了，就算有人上门来拜访大多拜访的也是傅四少，宋将军这样的身份却直言来求见傅大少，如何不让人感到惊讶？
宋伯昂在傅督军麾下受重视的程度虽然比不上和傅督军算是兄弟的姚观，但傅督军能将南六省的军工交给他管，可见对他的信任。
这样的人，在南六省自然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宋伯昂平素不善交际，性子也直脑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东西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前两天傅督军才刚刚撸了傅大少所有的职位，今天就上门来了，这也未免太直了一些。
宋琝跟在父亲身后也有些担心，他是不会钻营但不是傻。
就算之前一直不在雍城也还是知道傅大少双腿残疾必然会造成失势的结果，父亲管着那么敏感的差事，这个时候还专门上门求见傅大少真的没问题吗？
“想什么呢？”跟着傅家的佣人往傅大少院子的方向走去，宋伯昂见儿子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低声问了一句。
宋琝看了看前面引路的人，压低了声音问，“爹，傅大少……”
只说了几个字宋伯昂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看了儿子一眼宋伯昂道，“有正事求见大少，有什么问题？既然督军信任我，我就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但是…落井下石的事情咱们宋家人也不能做。”
“先前大少为了阿璇的性命…这份情咱们也得领。更何况……”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唇边无声地飘出来的，“以后到底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宋琝惊讶地看了宋伯昂一眼，别人都说他父亲耿直没心眼，没想到父亲也不是真的一点事情都不想。
关于这些事，他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看到儿子的眼神，宋伯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强忍朝他头顶拍一巴掌的冲动。
他要真是个什么都不懂不管的二傻子，督军能放心把那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这么多年腥风血雨他能一路平平安安地走过来？
佣人将两人领到院门口就躬身告退了，踏入院子之前宋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爹，傅大少叫我来做什么？”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职员，什么时候也能入傅大少的眼了？
宋伯昂斜了他一眼，“大少肯提点你一言半句，就足够你受用半辈子了。进去了别犯傻，别废话！”
“哦。”宋琝摸了摸脑门还是觉得一头雾水。
见到宋琝第一眼徐少鸣就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宋大少看上去并不像是传说中那样的憨厚鲁钝。看起来倒是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读书人，这样的人不像是在官场上混过两年的，倒是更像大学里的老师不识人间烟火。
只要不是真傻就好，毕竟大少打算要用这人。
“大少。”宋伯昂走进书房站得笔直神色恭敬却并没有行礼。
毕竟就算傅凤城还在军中任职的时候，他的衔也比傅凤城还要高一阶。即便傅凤城是南六省军的少帅，南六省也没有长官向下级行礼的规矩。
“大少。”宋琝连忙也开口道。
傅凤城点点头，“宋将军，宋少，请坐。”
宋伯昂谢过，“大少客气了，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宋琝，您叫他名字就是了，当不起大少这一声。”
宋琝连忙点头，“我爹说得对，大少叫我宋琝就好。”
傅凤城点了下头示意两人都坐下说话。
父子俩各自坐了下来，傅凤城就直入主题，“宋将军今天来，是为了那两条生产线设备？”
宋伯昂点头，“大少敏锐，确实为了此事。”
傅凤城挑眉，似乎有些不解，“几乎等于白送的设备，宋将军收着便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反正宋伯昂拿不出来钱，老头子也不能把东西给吞肚子里去。
宋伯昂苦笑一声，很是无奈，“大少您也知道咱们是什么情况，去年才刚刚加了三条生产线，这厂里不能停工如今咱们…用不了这么多啊。”
武器这个玩意儿是个消耗品没错，但是南六省上一次打仗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倒不是说他们成天盼着打仗，问题就是如今安夏国内军工产能过剩。
国内六七个督帅再加上京城的中央军，谁也不信任谁，于是前几年只要有余力都在可劲儿地努力自己生产武器。
如今不打仗了，生产线却不能停，停久了恢复起来麻烦不说机器还会坏。不仅不能停，还要不停地更新迭代，不能让被人把自己抛到脑后了。
如北边西南西北的还可以卖点给周边的一些国家，但是他们南六省这个位置除非什么地方打一场大战，不然谁闲得慌越过离得近的边界跑来跟他们买武器啊？
就这样，去年还换了三条新的生产线，现在再让他吃下去两条…就算白送他都养不起，快穷得揭不开锅了。
说来也是郁闷，都说武器是暴利，他们南六省就是少数赔钱经营的奇葩。
要不是傅督军每年大量的补贴，指不定都要活不下去了。
“老头子怎么说？”傅凤城问道。
宋伯昂叹了口气，“东西都在洛州港堆着了，还能怎么办？”
傅凤城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宋将军确定不想要？”
宋伯昂摇头，“用不着，我打听过了那两套设备好像跟去年咱们买的那三套差不多。大少，这事儿…说起来也跟你有关系，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谁不知道那是傅大少的货，被傅四少的岳父的大舅子给劫了。宋伯昂不关心傅凤城买两条生产线设备干什么，反正他是不相信傅凤城真打算自己单干造他爹的反的。
既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傅凤城到底想干嘛宋伯昂当然就不关心了。
既然是傅大少的东西，那就自己拿回去呗。大不了他给他倒几个手嘛，想让他自己消化门都没有。
傅凤城显然也明白宋伯昂的意思，低笑了一声，“宋将军先将东西拿回来吧。”
宋伯昂眼睛一亮，“大少的意思是？”
傅凤城道：“军工厂早先那几套设备也该换了，回头把旧的拆了处理掉吧。”
“明白了！”宋伯昂脸上的笑纹都多了几条，果然还是大少爽快。
傅凤城淡淡道：“宋将军应该不会打算把旧的用新货的价格处理给我吧？”
宋伯昂的笑容瞬间僵住，“我…我要请示督军一下。”大少这是要用打折价拿新货啊，这亏肯定不能他吃。还得傅督军拍板谁让事情是他两个儿子惹出来的呢？
也不对…督军不是说大少先垫付了钱吗？他完全可以不打折啊，反正钱已经付了。
不知道督军擅不擅长赖账？
傅凤城对宋伯昂的谨慎并没有任何意见，漫不经心地点了个头，也让宋伯昂不由得松了口气。
谈完了宋伯昂的事情，接下来就轮到宋琝了。
对于傅凤城亲自要求召回宋琝这件事宋伯昂心中还是很高兴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对带兵打仗没什么天赋，但让他在外面的话只怕就是混个十来年也不会有什么长进，如果一不小心卷进了什么纷争之中就更麻烦了。
如果回来也只能找个安静无争的地方坐办公室，显然是没什么前途的。
但是傅大少却主动提起要召他回来显然是要用人，宋伯昂不是没考虑过傅大少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他跟傅凤城也算是认识多年了，对他的脾气性格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傅凤城哪怕真的想要拉拢他，也绝不会容忍身边留着一个没用的废材的。
既然傅大少要人，肯定是真的有用的。宋伯昂也觉得，如果还有人能让他这个儿子长进一些，那应该非傅大少莫属了。说到这个宋伯昂也觉得辛酸，明明他儿子跟傅大少年纪差不多啊。
“宋琝。”傅凤城淡淡开口。
“大少。”宋琝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以宋伯昂儿子的身份如果宋琝遇到的是傅应城傅平城甚至是傅钰城，宋琝都不至于如此恭敬的态度。
但是面对傅凤城的时候似乎不由自主地就会对他恭敬低头了。
傅凤城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袋递给站在旁边的徐少鸣，徐少鸣接过来走到宋琝跟前递了过去。
宋琝接在手中有些疑惑地看着傅凤城，傅凤城道：“听说你之前一直是做民生方面的工作，这里面的事情两个月内料理清楚你就是南六省交通局统计处长。如果做不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宋琝一愣，饶是他这样的出身也没有见过给职位给得这么随便的，就算是走后门好歹也还要走一下的吧？
不过说随便好像也没那么随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文件袋，宋琝伸手想要打开去看。
还没碰到文件袋的封口，就被宋伯昂伸手压住了，“大少放心，他若是做不到不用您开口我就将他赶出雍城。”
傅凤城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我的规矩，宋将军知道的？”
“明白。”这是对宋琝的考验，宋伯昂可以提点他但是宋家却不能给宋琝任何帮助。
傅凤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辛苦两位专程走一趟了。”
宋伯昂会意站起身来，“大少下午想必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少鸣，替我送宋将军。”
“是，宋将军，宋少，请。”
正文 138、偶遇？（二更）
另一边的院子里，郑缨正坐在花厅里摆弄着桌上的花瓶和鲜花。
郑夫人坐在她对面却是眉头紧锁满目忧愁丝毫没有身为傅家的亲家夫人的风光得意。
看看对面的郑缨，郑夫人担心地道，“阿缨，你舅舅的事情四少那边……”
郑缨抬起头来，将一朵花放在旁边桌面上，“我爹怎么说？”
郑夫人叹了口气，“你爹说…情况只怕是不太好。”
“怎么会这样？”郑缨蹙眉，“洛州那边的人，连爹的面子都不肯给吗？他们…竟然这么忌惮大少？”
郑夫人摇头，“不只是傅大少，洛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向洛州施压的就有好几方人，其中还有卫家。”
“卫长修。”郑缨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如今安夏青年才俊辈出，但如果说其中郑缨最不喜欢谁，那应当非卫长修莫属了。
她只是极少的见过卫长修两三次，甚至连话都没有怎么说过。但是几次的感觉都非常不好，被卫长修那双狭长带笑的眸子盯着的时候，总是会给郑缨一种他已经看透了一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被傅凤城盯着还要难受，傅凤城的眼神如刀，锋利凛冽让心虚的人仿佛有切肤之痛。卫长修的目光却像是某种透视，让人觉得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是赤条条的一般。
郑夫人点头，“可不是卫长修，这次你舅舅扣押的就是卫家的货。外人都说他跟傅大少关系不好，但是这次…谁知道这两人暗地里是些什么勾当？”
但是不管怎么说，薛斌扣了卫长修的货就是打了卫家的脸。而傅督军又摆明了不追究这事儿，自然也没有人因为这件事去为难卫家。
“卫家那边不能商量了吗？”郑缨问道。
“刚出事你舅妈就去见过卫家在那边的总管事了，没用。卫长修现在人还在雍城，你爹也去请过，他根本不肯见你爹。”郑夫人道。看看女儿的神色，郑夫人心中有了几分不太好的预感，“阿缨，四少那里是不是……”
郑缨握着郑夫人的手，“娘，你别担心，钰城不会不管舅舅的。他和夫人这两天也在想办法，就算实在是没办法…也会尽力将舅舅保出来的。”
郑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眼睛有些红，“娘知道你也为难，你别着急，你爹那边还会再……”
“小姐。”春娟从外面匆匆进来，走到郑缨跟前低声说，“小姐，刚刚宋伯昂将军带着宋家大少爷登门拜访大少爷了。”
“宋伯昂？”郑缨有些惊讶，春娟点了点头，“正是。”
郑夫人有些奇怪，“宋伯昂拜访傅大少做什么？”而且还带着自己的儿子。
郑缨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宋伯昂是为了什么。
但是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安的，宋伯昂那样的人其实根本用不着对傅家的少爷们过多忌惮。傅督军年纪还不算大，哪怕就是真的年事已高了，以后掌权的傅家年轻一代也得拉拢他。
不知道为什么，郑缨这几日隐隐有些心慌，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娘……”郑缨突然道，“你说，我们当初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郑夫人惊讶地看着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在说什么胡话？你的选择当然是对的，不然难道你还真的想……”嫁给一个废人？
且不管傅大少到底还能不能有孩子，就单只是双腿残疾这一点，郑夫人就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了。在如今这个手里有兵权才是老大的年头，傅大少那样的是注定不会有前途的。
郑缨轻抚着腹部，五个多月的孩子已经能感觉到动静了。
郑缨垂眸看着自己的腹部，轻声道：“但愿吧。”不管是对是错，她都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下午下课之后冷飒看着时间还早，就没有直接回傅家而是去了一趟静姝。
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来店里了，店里的日常事务大都交给店里的经理在打理，平常宋璇和白曦会抽空过来看看。
至于一心想要成为一代名医的安露西是完全指望不上的，宋璇的兴趣其实也不是赚钱。真正出身富商家庭的白曦又是个贪玩的对这些也不上心。
幸好她们找的经理是个靠谱的，不然什么时候铺子开倒闭了她们都不知道。
“冷小姐。”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窈窕清秀的中年女人名叫孙薇。
孙薇是个青年丧夫的寡妇，独自一人带着一个才六岁的孩子。
原本她跟丈夫经营着一家成衣铺子，可惜丈夫早早病死了只留下她和不满一岁的儿子。成衣铺子也被公婆和大伯抢走了，孙薇拒绝了娘家父母要她抛弃孩子改嫁的要求，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孩子靠给人做针线活为生。
也是静姝刚刚开起来的时候店里招绣工，孙薇是最早来应聘的。她绣工好，审美也不错还念过书，并不因为生活艰难而自怨自艾反而十分开朗伶俐不怕累不怕苦愿意学习，这才渐渐从普通绣工到了如今静姝经理的位置。
冷飒含笑对孙薇点点头，“最近怎么样？”
孙薇笑道：“还不错，有冷小姐几次替静姝做宣传，上个月咱们的盈利又多了不少呢。”
冷飒摇头笑道，“静姝现在哪儿还需要我特意宣传？”至少在雍城，静姝在权贵夫人小姐们中间已经足够有知名度了，至于外地暂时还没什么用处，她这个傅家大少夫人的身份影响力也有限。
“嘉州的梁督军夫人和小姐来过吗？”
孙薇连连点头，“今天冷小姐不来，我也正要派人去传个消息给您呢。梁小姐昨天下午和梁夫人一起来的，在咱们店里买了不少衣服。另外，梁小姐还希望咱们能够提供定制以及一年内静姝每季的新款，我都答应下来了。”
冷飒思索了片刻，“到时候将衣服直接送到嘉州去？”
孙薇笑道：“是，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我觉得对象是梁小姐的话应该是值得的。另外…如果有梁小姐相助，我们在嘉州开设分店也会顺利许多。”
“你是这么想的？我们原本计划先在江城开分店，不过既然有这个机会倒是也不妨一试。”冷飒道，那天她跟梁娆聊天的时候也闪过这个念头，没想到孙薇竟然也能想到，可见当初这个经理确实没有选错。
见冷飒不反对，孙薇也松了口气，“冷小姐如果信得过我，到时候我愿意去嘉州负责新店的事宜。”
冷飒一愣，看着孙薇皱眉道：“你想离开雍城？是你婆家人又找你麻烦了？”嘉州也是个好地方，但是比起繁华程度却绝对比不上雍城这样的地方。
孙薇垂眸笑道，“他们看到我被赶出来还过得这么好，反倒是自己的铺子一蹶不振心里自然不舒服。四位小姐对我有恩，我不想因为我的私事影响店里的生意和声誉。”
冷飒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完全不必要去嘉州。如果知道静姝是谁的产业，我想你婆家的人也不敢找你麻烦。当初你拒绝了我们帮你拿回你丈夫的遗产，先在难道还要为了躲避他们离开雍城？”别说是傅家，就是宋家都够那些人喝一壶的。
“就算是不想待在雍城，江城显然是个更好的地方，你觉得呢？”
孙微笑道，“也不只是因为这个，我觉得从无到有将一家店做起来的感觉很不错，比起守着一家铺子安稳过日子，我更喜欢最初的时候那种忙碌和激昂的感觉。嘉州虽然比不上江城，但也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见她并不是一时冲动作出的决定反而思路清晰意志坚定，冷飒也就不再多劝了，“这边的铺子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你还得多待一段时间，不过你可以先做个计划给我看看。”
孙薇知道她这是同意了，“谢谢冷小姐，我会尽快培养出能够接替我的人的。”
“辛苦你了。”
跟孙薇聊了一会儿店里的情况，冷飒才起身准备离开。孙薇陪着她一起走出休息室，刚踏入静姝大堂就看到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店里的店员连忙上前迎接，却在见到来人的时候不由得呆了呆。
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容貌儒雅俊美之极的青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模样的年轻人。
那人对店员点了下头，目光落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冷飒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傅少夫人？”
冷飒也停下了脚步，平静地看向来人微笑，“卫当家，好巧啊。”
卫长修笑道，“确实是巧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少夫人。”
正文 139、不娶之恩（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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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挺巧的。”冷飒饶有兴致地笑看着卫长修，“卫当家这是…来静姝买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少夫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卫长修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这个问题，但是不回答显然是不礼貌的，所以……
“少夫人说笑了，在下方才好像看到少夫人进来，这才过来看看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是吗，我还以为卫当家是想要给家中哪位女眷买东西，正想毛遂自荐给卫当家做个参考呢。”
卫长修微笑道，“暂时就不必了，如果以后有需要一定劳烦少夫人。”
冷飒点点头，“那卫当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卫长修道：“也没什么大事，碰巧遇到了想请少夫人喝杯茶，不知道能否赏光？”
“荣幸之至。”冷飒点头道，没有大事就是有小事嘛。
冷飒对卫长修这个人很有兴趣，不仅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成为安夏首富，也因为他跟傅凤城的关系。
经过这两次的见面，冷飒很确定这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外人一种两人关系不好的错觉，不过这次过后这错觉应该是维持不住了吧？
卫长修带着冷飒去了冷飒很熟悉的洛华楼，冷飒也不觉得惊讶毕竟她是早就知道这是卫家的产业的。
不过等到卫长修带着她走进了一个厢房坐下之后，冷飒的脸色就微微有些变了。她发现这个厢房的隔音竟然相当的豆腐渣，外面大厅里不算大的声音竟然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卫长修看到她的神情反倒是含笑安慰道，“少夫人放心，外面的人听不见我们说话。”
说罢伸手往墙壁边上一处暗板推了一下，原本外面清晰可闻的声音仿佛瞬间远去了。
这厢房的隔音瞬间又恢复了它身为高档茶楼的贵宾厢房应有的水准。
“卫家这是在监听客人？”冷飒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她可能就是被监听的人中的一员。洛华楼的点心很对冷飒的胃口，所以她先前还是挺爱过来喝茶吃点心的。
卫长修笑道，“少夫人言重了，不过是装修这茶楼的时候工匠开了个玩笑罢了。毕竟…谁会在这种地方聊重要的事情呢？没什么监听的价值。”
“……”不重要的事情就可以听吗？
冷飒不太愉快地想起来有一段时间卫长修似乎也正好在雍城。
卫长修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不过还是要跟少夫人道个歉，早前…少夫人跟朋友在洛华楼喝茶的时候，我跟三皇子恰好也在这里，不小心听了一些趣事，还请见谅。”卫长修毫不客气地把萧轶然给卖了。
“不过少夫人放心，在下不是喜欢多嘴的人。绝没有任何消息从卫某口中传入旁人之耳。”如果有什么传出去了，自然也不是他说的了。
冷飒垂眸轻笑，“我不太明白卫当家在说什么，难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卫长修莞尔一笑，“确实没有。”两人相视一笑，有志一同地决定不再聊这个话题。
“卫当家绕过傅大少单独见我，不知有什么话要说？”冷飒放下茶杯，直视着对面的卫长修。
卫长修扬眉笑道，“少夫人怎么知道我是特意绕开傅凤城来跟你见面的？”
冷飒打量着眼前的儒雅男子，笑容纯澈，“我不知道啊，瞎猜的。”
卫长修轻叹了口气，“好吧，我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跟少夫人商量，但是…我不想让傅凤城知道我找少夫人是为了什么事。”
冷飒点头淡定地道：“只要卫当家不说你跟傅凤城才是一对儿我是第三者插足，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受的了。”
“咳咳！”
饶是卫长修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险些因为冷飒神奇的脑回路和大胆的言语呛到。
闷咳了几声，卫长修俊美白皙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了几分红，有些无奈地道，“少夫人多虑了，傅大少那样的人物，卫某实在是消受不起。”
看着卫长修无奈的表情，冷飒心情愉悦地笑了出来。
让你看冷爷的笑话！
“好吧，不开玩笑了。卫当家有话请直说。”冷飒道。
卫长修眼眸微垂，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拨弄着他手腕上的沉香念珠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儿才听到卫长修开口，“这次傅大少被赋闲在家的原因，我想少夫人是知道的？”
冷飒混不在意，“就算没有被免职，他也赋闲在家啊。”
卫长修笑了笑，“我不相信少夫人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
冷飒单手托腮，有些慵懒地道，“我是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但我不明白卫当家来找我的意图。这种事情，我插不上手也没有插手的打算，而且我这样的小人物应该犯不着让卫当家亲自走一趟才是。”
卫长修叹了口气，“少夫人真的以为只是区区一个洛州海关次长，就敢随便扣我卫家的货还能那么快就准确地知道那批货是傅凤城的么？”
冷飒有些兴趣，抬眼看向他，“卫家出了叛徒？”
卫长修道：“不只如此。”
“听起来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冷飒感叹道。
卫长修笑道，“不仅听起来很麻烦，实际上也很麻烦。”
冷飒轻轻敲了下桌面，“所以，这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长修道：“傅大少半年前被半路袭击凶手至今还没有找到，如今又出了这件事，如果不是有傅督军亲自压下，这会儿傅大少说不定已经身败名裂了。但是…少夫人觉得这件事傅督军真的压得住么？”
傅督军的权势再大，也堵不上想说话的人的嘴。
更何况傅督军现在相信傅凤城并不代表他永远都会相信傅凤城，如果有一天傅督军改变了想法，现在所有的担保和信任都会变成将来的罪证。
冷飒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
卫长修抽出一份折叠过的小报递给了冷飒，冷飒打开来就看到了小报的一个小版块上关于傅凤城被免职这件事的评论。
并不占很大的板块，看上去也不起眼，但是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令人心惊。
对方显然是有消息知道一些内情的，并且暗中影射薛斌突然被抓的事情与傅凤城被免职的事有关。
“江城的报纸？”冷飒微微蹙眉，“江城今天的报纸，卫当家好本事。”
江城距离雍城坐火车也需要八九个小时，而且火车也不是随时可以坐的，江城到雍城最早的火车是上午十一点。这会儿才下午五点，卫长修手里却已经拿着江城今天的报纸，显然这份报纸可能还没有出现在江城大街小巷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送到雍城来了。
“少夫人有什么看法？”卫长修问道。
冷飒将报纸重新折叠好放在了桌上，“这件事，卫当家应该跟傅凤城商量才对。”
“傅大少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卫长修笑道，“在下比较想知道少夫人的看法。”
冷飒道：“我只是个学生，没什么能耐发表看法。”
“少夫人和卫某一样，都知道这事儿幕后的人是谁。不是么？”
“所以？”
卫长修笑道，“所以…少夫人不想报仇吗？”
冷飒眨了眨眼睛，“报仇？卫当家误会了，我跟傅四少没有仇。”
卫长修不由愣了愣，没想到冷飒竟然如此轻易地点明了傅钰城的身份。只是……
“没有仇？”
冷飒笑道，“卫当家觉得我跟傅四少有什么仇吗？”
“难道没有？”卫长修道，“少夫人当真丝毫不在意之前的事情？”
卫长修有些好奇，这世上真的有女人能不在乎被退婚被未婚夫背叛那样的耻辱？
冷飒微笑道，“不，我当然会在意，事实上我觉得我应该好好感谢傅四少才是。”
“感谢？”卫长修的神情有些怪异起来，打量着冷飒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评估她的精神是不是正常。
冷飒笑道，“不娶之恩，难道不该好好谢他？”
如果说原本冷飒还觉得就算跟傅钰城结婚也没关系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的话，如今冷飒才知道嫁给傅钰城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坑，信息不通畅简直是害死人。
郑缨那样的人竟然还迫不及待地往坑里跳，她都想要谢她了。
只是嫁个傻子倒是无所谓，但如果嫁给了一个自以为是还野心勃勃看不清楚自己分量的傻子就悲剧了，更不用说这货还有一个控制欲强烈且心机深沉的亲妈。
简直就是地狱级副本难度。
卫长修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最后却低头撑着额头低低地笑出声来。
冷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说了什么惹人发笑的事情吗？
卫长修笑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笑够了才抬起头来，“好吧，看来是我误会少夫人了。不过我觉得就算你对傅四少心存感激，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可以达成意见的。”
“洗耳恭听。”冷飒道。
卫长修笑道，“傅大少有没有跟少夫人说过，傅夫人一直对当年傅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遗产分配很有意见。”
“那又如何？”就算傅夫人再有意见，也不可能推翻两位老人的决定，更不可能让两位老人活过来重新分配。
卫长修道：“我刚刚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傅夫人的娘家大哥不久前刚刚请傅大少名下最赚钱的厂子的经理喝酒来着。”冷飒微微眯眼，卫长修仿佛没看见一般继续道，“还有一个更有趣的消息，少夫人见过傅夫人的侄女冯小姐么？”
冷飒摇摇头，卫长修笑道，“这就有趣了，那位冯小姐一直就住在傅家，身为傅家大少夫人的您竟然没见过也不知道么？”
冷飒叹了口气，“卫当家到底要说什么？”跟卫长修这样的人说话是真心的累。
卫长修笑道，“傅夫人对傅凤城的产业很有兴趣，冯家对傅家大少夫人的位置也很有兴趣。”
冷飒问道，“这跟卫当家有什么关系？”
“卫某对得罪过我的人倒霉很有兴趣。”卫长修笑道，“但是…少夫人也知道我跟傅凤城好歹也还有些合作关系，总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对付他亲娘和亲弟弟吧？”
“不久前你才刚对付过他的亲舅舅和亲表弟。”冷飒毫不客气地提醒道。
卫长修不以为然，“他可以不在乎亲舅舅，难道还能不在乎亲娘吗？”
冷飒道：“卫当家想让我去对付他的亲娘亲弟弟，难道不是挑拨我们夫妻关系？”给了他一个“你还说你对傅凤城没想法”的眼神，卫长修也忍不住一脸黑线。
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卫长修道，“少夫人，如果不给傅四少找一点麻烦，他就得逼我在他和傅凤城之间作个选择。而卫家现在……不想做选择题，您明白么？”
冷飒点头，“可以理解。”
傅家未来掌舵人的争夺才刚刚显出苗头，这个时候下注未免太早了一些，对于卫家这样的人家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卫家的大本营毕竟还是在南六省，卫长修不给傅钰城找麻烦说不定傅钰城就得给他找麻烦了。
而卫长修显然也并不想让傅凤城知道他的迟疑和权衡，能拖延傅钰城又不用正面得罪傅钰城，卫当家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有什么好处？”冷飒问道。
卫长修笑道，“就算少夫人不对他们出手，他们也会对少夫人出手的，不是吗？”
冷飒懒洋洋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他们出手之后再说吧？”
卫长修叹了口气，“只要少夫人能够对傅大少保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冷飒轻笑出声，“我就说，卫当家是个爽快人。”
“砰砰。”门外传来两声轻缓的敲门声，卫长修看向门口淡淡道，“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站在门口的却是两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傅凤城，宋朗。
宋朗穿着一身西北军的制服站在门口，高筒军靴衬得双腿笔直修长身形挺拔矫健，面容英挺如雕琢一般硬朗。即便是卫长修也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不愧是大西北马背上长大的铁血男儿。
宋朗身边是坐在轮椅里的傅凤城。
傅凤城神色淡漠，看向卫长修的眼神更加冷漠，不知道内情的人只怕真要以为他们有什么过结了。
卫长修丝毫没有私下会见别人的新婚妻子被抓包了的尴尬，宋朗有些好奇地看看卫长修和冷飒，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傅凤城脸上的表情也还算正常。
“卫当家，傅少夫人，好巧。”
“……”她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字了，确实是好巧，太巧了。
卫长修没有起身，神色自若地靠着身后的椅背，左手一颗一颗地拨弄着念珠，一边道：“确实挺巧的，两位进来说话吧。”
傅凤城和宋朗进了厢房，宋朗还顺手关上了门。
“宋少和傅大少看着可不像是喜欢喝茶的人，怎么这么巧会来这里？”卫长修笑问。
宋朗在对面坐了下来，“这个么，我跟傅兄商量点事情，正好听人说起卫当家和少夫人在这里，我们就过来了。”
“听人说？”卫长修轻轻咀嚼着着三个字，脸上露出了一丝隐含寒意的笑容。
宋朗也不隐瞒，“是啊，我们原本在前面喝酒，正好听说两位在这里，这不是巧了吗？”
冷飒点头笑道，“确实是挺巧的。”
很快有人重新送上了茶点又退了出去，厢房里的气氛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宋朗一向是不拘小节的，但他也看出来这气氛有些古怪。
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问题还是出在卫长修身上，过往也没听说卫长修和傅家大少夫人认识啊。
这背着傅凤城找人家新进门的媳妇儿喝茶，终归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傅大少跟宋少今天是……”卫长修先一步开口笑道。
宋朗道：“这个么，傅兄说是要给我践行，正好有些事情一起聊聊。怎么？卫当家有兴趣？”
“不敢。”卫长修微笑，“践行？龙少帅和张公子好像没这待遇啊。”
宋朗也不在意，爽朗地笑道，“这说明我的人缘更好？”
“确实。”卫长修微笑道。
“……”尬聊伤身啊。
冷飒轻咳了一声，扭头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傅凤城，“跟宋少帅聊完了？”
傅凤城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点了下头，“夫人跟卫当家聊完了么？”
冷飒笑道，“本来就没什么事儿，碰巧遇上了喝杯茶。”
傅凤城点点头，“既然没事了，那就散了吧。”
冷飒漫不经心地应了，她是无所谓啊。
于是两人起身告辞了，倒是把宋朗留给了卫长修。
宋朗似乎也并不在意，也没有跟着一起出去的意思。
冷飒跟傅凤城一起出门之后便出了洛华楼上了停在外面的车。
“回去。”上了车，傅凤城沉声吩咐道。
前面的徐少鸣点了点头立刻启动车子朝傅府的方向而去。
“我的车在静姝，回头让兰静去帮我开回来。”冷飒提醒道。
“是，少夫人。”
车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冷飒只能侧首去欣赏车窗外面街道上的喧闹景象。
“卫长修找你做什么？”傅凤城突然问道。
冷飒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大方的回答，“商量怎么对付你娘和弟弟。”
“……”傅凤城沉默了半晌，抬眼打量着冷飒，“这种事情…卫长修就这么跟你说？他没让你替他保密么？”
冷飒点头道：“有啊。”
“那夫人为什么对我如此坦诚？”回头就把卫长修给卖了？
冷飒摸摸下巴，偏着头微笑，“因为我觉得他在坑我啊，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其实也真的就是只有一点点道理而已。”
卫长修想给傅夫人和傅钰城找麻烦又不想让傅凤城知道，所以找她合作？这种事情如果她真的做了，能瞒得住傅凤城么？
卫长修分析得好像头头是道，其实仔细一想哪哪都是槽点。
就是不知道在卫当家眼里，到底是她傻还是傅凤城傻？
傅凤城无语。
“所以，卫长修找我到底是想干嘛？你真的不知道卫长修今天找我？以及…你跟卫长修到底是什么关系？”冷飒一口气问出了三个问题。
傅凤城看着她，“他应该确实是想找你合作，我不知道他今天特意去见你，我跟卫长修没有任何商业来往以外的关系。”
冷飒有些意外，“你跟卫长修不是朋友？”
傅凤城道：“如果我钱够多的话，我们会一直是朋友。”
“这么现实？”
“卫长修能在短短十年间成为首富，夫人总不会以为这是因为他特别仗义，特别会跟人交朋友吧？”傅凤城道。冷飒心虚求教，“那是因为什么？”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因为他跟什么人都做生意，而且信誉很好。”
冷飒了然，“所以，宋少帅也是要找他做生意的？”
宋朗明明是跟傅凤城一起来的，傅凤城走了他却极其自然地留了下来，总不会是为了找卫长修叙旧吧？
傅凤城道：“宋家的势力在西北，势力覆盖也一向都是西北内陆。有些东西…他们需要卫家的海路。”
冷飒点头表示理解，“卫家在全国各大港口都有船舶来往，不过对宋家来说还是挺麻烦的吧？”各地督帅都有各自的烦恼啊。
“确实。”
“所以，其实刚刚你是专程带宋朗来见卫长修的？宋朗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去见卫长修？以他的身份卫长修无论如何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吧？”
傅凤城深深地望了冷飒一眼没有说话，冷飒瞬间恍然大悟，“懂了。”
宋家要做的应该不至于是见不得人的生意，但是显然也不希望广而告之。
“你跟宋朗又聊了什么？”冷飒好奇地问道。
“夫人好奇心这么重，已经准备永远留在傅家了吗？”傅凤城意味深长地问道。
冷飒的表情瞬间变得清心寡欲，“当我没问。”
“……”
正文 140、摊上事儿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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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朗具体跟卫长修谈了什么自然没人知道，冷飒也没有兴趣去问。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些督帅少帅们操心的事情距离她太远了，听也只是听个热闹罢了。
傅凤城后来有没有找过卫长修算账冷飒也不知道，只是卫长修在两天后就离开了雍城，临走前还专程派人送了一份礼物给她。
是傅凤城名下的那间厂子的经理和冯家的人勾搭的照片。
对此冷飒十分无语，一张照片又没有实质的证据，卫当家还在指望她给傅夫人找麻烦呢。
至于那份小报上的东西似乎也没有真的如卫长修所说的那样掀起什么惊涛巨浪，薛斌的案子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审理定案了。
薛斌私自扣留货物，收受贿赂甚至自己参与非法走私罪证确凿。不过不知道郑家是怎么活动的，薛斌最后也只是被剥夺了所有职务不得再在南六省政府部门任职，并没有遭到更大的处罚。
冷飒认为，应该是傅凤城私底下跟傅钰城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过显然这个协议让傅钰城十分不满或者说憋屈，所以那几天傅钰城每天回家如果碰到傅凤城或者冷飒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些贵客们渐渐离去也让冷飒稍微松了口气，跟这些人精相处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随着宾客们的离开，雍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仅剩下那场盛大的婚礼以及两对新人的八卦还让雍城的百姓们津津乐道。
冷飒跟卫长修说感谢傅钰城不娶之恩还真不是嘴硬或者说笑，等到傅家的生活恢复正常之后这种感觉只会越发的明显。
同样是做儿媳妇的，冷飒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上上课，看看自己手里的各种产业，跟傅凤城吵吵架偶尔回冷家看看爹娘督促一下弟弟。
郑缨每天挺着大肚子照顾傅钰城，傅钰城出门之后对傅夫人晨昏定省，跟着傅夫人学习怎么打理傅家的事务其实就是打杂实际上什么实权都没有，冷飒觉得傅家简直就是在虐待孕妇。
当然也有不好的一面，雍城的贵妇间都在流传着傅夫人的两个儿媳妇的传闻。
小儿媳妇孝顺懂事听话，大儿媳妇性格古怪，不知道孝顺公婆不守规矩云云。因为这个冷飒还被冷老太爷叫回家去念了一顿，说她败坏冷家姑娘的名声。
不过这些话冷飒一向都是当成耳旁风一样直接放掉了，在自己舒服和别人舒服之间冷爷果断选择前者。
“大少夫人。”冷飒走在花园里，被身后传来的女声叫住了。
冷飒回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穿着一身桃色长裙，身形窈窕腹部却已经鼓起来了的五姨太。
五姨太如今也已经四个多月快要五个月了，不过有郑缨这个怀着傅家嫡长孙的少夫人在，五姨太自然就被抛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傅督军已经有五个儿子了，平时事情也多，即便是老来子也不至于捧在手心上稀罕。
冷飒平时很忙，鲜少跟傅家的几位姨太太打交道。四姨太和五姨太就更是几乎连话都没怎么说过了。
“五姨太，有什么事吗？”冷飒转身问道。
五姨太是从楼子里出来的，察言观色自然是擅长的，也看出来了冷飒并不想跟她接触。
殷红的薄唇微微一勾，“大少夫人是读书人，看不起我们这样的出身也是应该的。”
冷飒蹙眉，“五姨太言重了，只是…我不太喜欢聊天。”
五姨太看了看冷飒今天穿着常服，“大少夫人今天不去学校吗？”
“今天放假，没有课。”冷飒道。
五姨太捂着唇笑了起来，“看我这记性，在后院子里待久了都忘了时间了。”
冷飒眼眸微垂，轻声道：“五姨太，有什么事你还是直说比较好，我不喜欢跟人闲聊。”
五姨太轻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她也心知肚明，就算傅凤城废了冷飒也还是傅家大少夫人，她还真不能对冷飒怎么样。
当下又笑了起来，“没想到大少夫人是个直爽的性子，那好吧，我只是有个消息要告诉大少夫人罢了。”
冷飒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五姨太道：“我听说啊，夫人为大少请了一位名医呢，明天就到。”
“名医？”冷飒有些惊讶，傅督军据说也在找一位名医，但是都两三个月过去了也没有消息，那位医生有可能已经不在国内了。
傅夫人先前也确实说过为傅凤城请了名医，她还以为傅夫人只是说说而已，原来傅夫人还真的去找人了吗？
五姨太勾唇一笑，上前两步靠近了冷飒。
冷飒身体不由往后仰，一股幽幽的异香扑面而来，并不难闻甚至还有几分勾人的味道但是冷飒并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我劝大少夫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妙。”五姨太小声在冷飒耳边道。
冷飒眸光一闪，盯着眼前媚态十足的女子。
不得不说傅督军的审美还是相当不错的，傅家后院包括傅夫人在内无论年纪大小至少年轻时候都称得上是美人儿。
而且傅督军似乎还不怎么挑，并没有固定喜欢的类别只要漂亮就行。
因此傅家这几位有端庄如傅夫人的，也有戏子出身风流婉转有一把好嗓子的二姨太，小家碧玉带着几分书香的三姨太，冷待疏离傲气十足看着不知是鬼还是仙的四姨太，还有就是眼前这位最年轻还带着几分风尘气的五姨太。
虽然鄙视傅督军的种（蟹）马行径，但冷飒对他的眼光表示肯定。
“五姨太这是什么意思？”冷飒淡淡问道。
五姨太轻笑了一声，“总之，少夫人记得我的话就行了。”
说完五姨太主动后退了一步，扶着自己的腰转身朝着等在不远处的丫头走去，“哎呀，还是身体不行了，这才站了一会儿就腰酸腿疼的。”
丫头怕出事儿，连忙迎了上去，“五姨太，咱们回去休息吧。”
“走吧。”
冷飒站在原地，看着五姨太和丫头的身影渐渐远去若有所思。
“少夫人，你怎么站在…啊呀？！”袁映抱着一堆东西从大门外进来，远远地看到冷飒还站在花园里立刻快步追了过来。
没想到一个人快步从背后过来，重重地撞了袁映的肩膀一下。袁映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手里抱着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其中一个正好就掉到了那人跟前，那人脚下半点也没有停顿的意思，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啊？！少夫人的资料！”袁映坐在地上，看到这一幕不由惨叫。
冷飒一听，心里也不由得一跳。
她刚刚跟袁映兰静去市立图书馆借了几本古籍，用作写毕业论文参考资料。这种古籍资料是几乎不外界的，如果不是有她老师作保以及傅家的身份她也未必能借得出来。
袁映这一声惨叫并没有阻止那人，那人脚下顿了一下之后在听到是冷飒的东西后反而一脚直接将地上的东西踢飞了。
“四…四少！”袁映抬起头来才看清楚撞了自己的人是谁。
傅钰城穿着一身南六省军的制服，不过并不是傅凤城之前穿的那种材质上乘，裁剪精良，勋章绶带肩章齐全的礼服。而是最普通的布料最普通的样式，甚至连个肩章都没有，全靠傅钰城那张还算不错的脸撑起来款式。
好些天没见，傅钰城显得憔悴疲惫了许多，此时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厉害，眼底还带着血丝和愤怒。
如果不是这会儿摊上事了，冷飒都忍不住想要吹一声口哨表示庆祝。
这是在外面被人给教做人了吧？
此时冷飒却顾不得幸灾乐祸了，快步冲了过来捡起被傅钰城踢飞了的书查看，美丽的面容顿时也阴沉了起来。
袁映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冷飒这个表情，不由同情地看了傅钰城一眼，“少夫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冷飒仔细将古籍收好，放到袁映手里，“拿好，剩下的也收起来。”这种书本来就不结实，被傅钰城一脚踢飞出去顿时就散架了，还有几页弄破了幸好还能弥补。
其中一本书的封面上印着一个大脚印子！是谁的自不必说。
傅钰城却并没有注意到冷飒的神色，只是冷冷扫了两人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去。
“站住。”冷飒的声音冷森森地从身后传来。
正文 141、教你学做人！（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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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钰城脚下一顿，转身看向冷飒冷笑一声，“怎么？”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自然也没有忍耐冷飒的耐心了。
大嫂？他从来就不认为冷飒有资格当她的大嫂，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而已。
偏偏爹和傅凤城都护着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未婚妻，却毫不犹豫地嫁给了傅凤城甚至为了傅凤城处处跟他作对，傅钰城心里就忍不住愤怒。
“你眼睛瞎了？”冷飒问道，“撞倒了人，弄坏了我的东西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傅钰城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转过身来面对着冷飒，“冷明玥，你以为有傅凤城给你撑腰你就能在傅家横着走了？傅家大少夫人？你配么？”
“你好好道个歉，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了。”冷飒声音温和地听不出丝毫怒气。
傅钰城却更加不屑，觉得她先前果然是在虚张声势。
袁映搂着怀里的书籍，默默地后退了几步把战场留给大少夫人发挥。
最初她和兰静是真的以为大少夫人需要她们保护，虽然她们的身手比不上那些经过了严苛训练的人但在女子中绝对算是不错了。就算是男人撂倒一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相处了这些日子她们也渐渐明白了，大少找她们来真的是为了给大少夫人打下手的。
或者…是为了保护跟大少夫人接触的人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道歉？你……”
“好久没活动了，先拿你爽一爽。”
冷飒慢条斯理地捏了捏双手活动了一下，下一秒就对着傅钰城正在大放厥词的脸一拳怼了上去。
幸好傅钰城这些日子也没有白被教做人，身手倒是早先利落了几分。看到冷飒突然一拳过来连忙往后一仰想要避开这一拳，不想耳边响起冷飒的一声冷笑，冷飒已经一脚踢在了他的膝弯上，傅钰城左腿一弯单膝跪了下去。
傅钰城今天运气不错，因为不用去学校冷飒穿的是衬衫长裤和高跟鞋。
大夏天的大家都衣着单薄，小牛皮的高跟鞋踢人也是相当痛的。
“冷明玥！”傅钰城怒吼一声，也顾不得打不打女人了，扭身一拳就朝冷飒打了过去。
冷飒后退了两步，一个漂亮的侧踢直接将人踢回了地上。
“少夫人好厉害！”袁映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平时少夫人跟她们切磋根本就是陪她和兰静闹着玩儿嘛。
只是这一句称赞听在傅钰城的耳朵里却成了嘲讽。
傅钰城就地一个打滚与冷飒拉开了距离从地上爬起来，“冷明玥，你找死！”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认不清楚自己实力的蠢货。”冷飒叹了口气，“没事儿，大嫂今天好好教教你做人要低调的道理。”
傅钰城再一次攻向冷飒，他从小也是学过一些东西的，但是他这种纯套路的东西不仅在军中要被人修理，在冷飒手里就更加讨不了好了。
冷飒原本想试试他到底有几分实力，陪着玩了几招之后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当下决定速战速决打得傅钰城节节败退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傅钰城一咬牙伸手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冷飒眼眸一沉，一只手抓住了傅钰城左肩，另一只手隔开了傅钰城伸向腰间的手。
轻轻一挑，傅钰城的配枪就从枪套里被拔了出来。冷飒身形一转一脚踢开傅钰城，等到傅钰城再次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眉心。
“……”花园里一片寂静，闻声过来围观的人们也早就被吓得傻在了当场。
傅钰城看着顶在自己额头上的枪，他心中并没有害怕因为他知道冷飒不敢真的一枪打死他。
但是豆大的汗珠却还是从傅钰城的额边滑落了下来。
“少…少夫人？”袁映也有些呆住了，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火爆的局面，
冷飒居高临下地俯视傅凤城，见他还挣扎着想爬起来抬脚就踩上了他的一条腿。
尖细的鞋跟压着傅钰城的小腿，傅钰城抬起头来看到冷飒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就不敢再挣扎了。
如果他强行挣扎着反抗，这个女人很可能会一脚踩断他的小腿。虽然不至于像傅凤城那样再也站不起来，但他才刚进入军中就算只是十天半个月也耽误不起。
见他老实了，冷飒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脸颊，“谁找死？嗯？”
“……”
傅大少听到他媳妇和弟弟打起来了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傅督军书房里议事，侍从官急匆匆地进来走到傅督军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原本还要说什么的傅督军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神情有些怪异地看着傅凤城。
傅凤城虽然不解却并不着急，只是平静地抬头与他爹对视。
好一会儿，傅督军才有些古怪地笑了一声，“你媳妇和老四打起来了。”
傅凤城一边眉毛微挑，并不说话。
傅督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你不担心？”
傅凤城淡定地道，“挨揍的又不会是她。”
闻言傅督军更有兴趣了，“你觉得，老四会输？”
傅凤城给了他一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的眼神，傅督军摸了摸短须，“你对老四这么没信心？”
老四是从小娇生惯养不错，但他们这样的人家傅夫人又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不可能什么都不学。就算是花拳绣腿，好歹还是个男人呢。
老大媳妇枪法是不错，听说骑术也不错，难不成打架也很厉害？
傅督军抛给了儿子一个隐晦而同情的眼神，如果真的是这样你给自己整这么一个媳妇儿到底图什么？
女人这么凶悍，男人还怎么活？
“……”最初不是你让娶的吗？
傅督军站起身来，“走，去瞧瞧！”
傅凤城也不在意，反正他们这会儿讨论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虽然他们去得不算慢，但显然冷飒和傅凤城打架的时间更短。等傅督军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傅钰城狼狈地趴在地上被冷飒用枪顶着额头的一幕。
傅督军忍不住扭头去看傅凤城，脸上有点小小的尴尬和恨铁不成钢。
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次一次的被个女人压着打，真是太丢傅家的人了！
“督军。”围观的人们看到傅督军到来，也不敢再看热闹了。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傅督军走过来问道，顺便查看了一下两人目前的模样。
啧，太狼狈了。欠练！
见傅督军和傅凤城到来，冷飒回过头看了看傅凤城。
傅凤城神色平静对她点了点头，冷飒有些遗憾地站起身来，随手将枪往地上一抛直接砸在了傅钰城身上。
“爹，四弟欺负我！”冷飒一转身又是那个清冷优雅的帝师千金，她显然很明白告状要找身份最高的人的道理。
傅督军看了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傅钰城，神色古怪，“老四…欺负你？”
到底谁欺负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吧？
冷飒坚定地点头，“我们好好的又没招惹他，他撞翻了我的书就算了，还故意踩一脚，不仅踩了还故意踢飞了！这都是我刚从图书馆好不容易借出来的古籍，就这样被他踢坏了。到时候我要怎么跟馆长和教授解释？我只是让他道个歉就算了，他不仅不道歉还辱骂我！这难道不是他欺负我？”
可是…你已经把他打了一顿了啊。
“你想怎么办？”傅督军问道。
冷飒思索了片刻，“好像也不能怎么样，我毕竟是做大嫂的人，还是得宽宏大量才行啊。那就让他好好跟我低头道个歉，修理古籍的花费全部他出，他还要亲自去向馆长和教授解释道歉。”
“很合理。”傅督军点头表示同意，“老四，过来给你大嫂赔礼道歉。”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懂事的，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傅钰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身上被冷飒打过的地方都不觉得疼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佣人，以及跟前的傅督军傅凤城还有傅督军的侍从官。都是他熟悉的人，但是此时他们的眼光却让傅钰城觉得仿佛被刀锋掠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就仿佛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傅钰城脑海中一片混乱，傅督军的话传入他的耳中，赔礼道歉四个字仿佛瞬间触动了傅钰城脑子里某根不能触碰的弦。
“我凭什么道歉？！她配么？！”傅钰城冷笑一声，提起手中的枪就指向了冷飒。
不远处围观的佣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傅督军的脸色也一瞬间沉了下来。
做弟弟的对嫂子举枪，而且还是在自己明显不占理的情况下，傅家没有这样的规矩。
“放肆！”
傅凤城眼眸幽深地盯着傅钰城手里的东西，“放下。”
傅钰城看了傅凤城一眼，冷笑道，“我偏不，有本事你打死我！冷明玥，想要我道歉？你配吗？你算什么……”
傅凤城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右手才刚刚一动就被站在他身边的冷飒按住了肩膀。冷飒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解决。”
傅凤城抬头盯着她眼神深邃，冷飒对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傻叉了？”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慢慢将手放了回去。
冷飒微微松了口气，真要让傅凤城出手，傅钰城拿枪的手只怕都得断了。
到时候傅夫人说不定就真要发疯了，冷飒从来不想面对疯子，更何况…慢慢玩才有意思嘛。
看着两人低头亲密说话的模样傅钰城觉得自己被人忽略了，心中更加愤怒，“冷明玥！”
冷飒站起身来上前了两步，傅督军见状也不由微微变色，“丫头！”
冷飒笑眯眯地看着傅钰城，“哦，动手啊。”
“你……”傅钰城瞪着冷飒，他不相信她一点都不怕！
冷飒笑吟吟地面对着傅钰城，口中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傅凤城等人都被抛在了她身后，因此只有傅钰城和站在傅钰城身后的袁映看清楚了冷飒的口型。
她说……“傻、叉！”
“冷明玥！”傅钰城瞬间被激怒了，愤怒地扣动了扳机。
“啊？！”有人忍不住尖叫着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一幕。
咔的一声轻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并没有血花溅开，也没有巨大的响声。
傅钰城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冷飒上前一步，一脚踢向他的手，傅钰城手里的枪被抛到了空中冷飒伸手接了下来。
“连有没有子弹都不知道就敢开枪，我可真是佩服你。”冷飒竟然在傅钰城完全没发现的情况下取下了他的弹匣，从头到尾傅钰城拿着的就是一把空枪。
当着傅钰城的面，冷飒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弹匣重新装了回去，举起枪含笑点了点对面的傅钰城，“四弟，现在…该怎么办呢？”
正文 142、三十鞭！（一更）
那刹那间，花园里犹如死一般的寂静。站在傅督军身边的侍从官想要上前，却被一道冰冷的视线定在了当场。
侍从官看向那道视线的来处，正好对上了傅凤城淡漠的双眼心中不由得一惊。
“督军？”侍从官低声请示道。
傅督军却并不怎么着急，反倒是抽出一根烟点燃对侍从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侍从官点头，恭敬地后退了一步退到傅督军的身后。
傅钰城双眸充血，却还是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要一想到傅凤城还有他爹都在看着他，还有那么多的佣人都在周围暗地里偷看着这一幕，傅钰城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不会认输！他绝不会是输给冷明玥这个女人的！
“有本事…你打死我！”傅钰城咬牙道，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不知道是太用力还是心中害怕的缘故两个拳头都在颤抖着。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冷飒微笑着看着他。
傅钰城脸色发青，咬牙道：“有本事，你开！”
冷飒微微眯眼，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傅钰城的眼瞳瞬间收缩，那一刻他仿佛真的从眼前的女人眼中看到了凛冽的杀气。
傅钰城这辈子其实并没有感受过什么真正的杀气，即便是上次孟复升的事情当时的情况以及孟复升拿他当挡箭牌和筹码的心理也不足以让他产生真正的杀意。
但是这一刻，傅钰城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杀气。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功夫去想这是真是假或者冷飒这样出身和年纪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恍若实质的杀气。
握成拳的手在颤抖，一瞬间汗如雨下。
“叭！”冷飒笑看着傅钰城，扣动了扳机，口中发出仿佛玩笑的声音。
那一瞬间傅钰城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躲闪一下都没有。
但是很快他又回过神来了，喘着粗气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子，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竟然又是空枪！
傅钰城浑身不由一松，有些狼狈地后退了几步险些就要站不稳了。
随后无边无际的愤怒就将他席卷了，这个女人…一一而再再而三地耍着他玩儿！让他丢尽了脸面！
见傅钰城眼露凶光，冷飒眨了眨眼睛左手掌心里多了一个弹匣，这一次她用比刚才更慢的速度将弹匣装进了枪里，对着傅钰城挑眉，“这次…是真的了。”
那笑容和眼神仿佛是在说，有本事你冲上来啊。
傅钰城浑身颤抖地闭上了眼睛，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的凶光已经渐渐淡去，到底是没有真的朝着冷飒冲过去。
“好了，丫头。”身后傅督军终于开口道。
冷飒一笑，枪在手里转了个圈儿转身走回了傅督军跟前恭敬地将枪双手奉上，“爹，我就是跟四弟开个玩笑，不会真的打他的。”
她又不是疯了，当着傅督军的面打他儿子？再不争气那也还是亲生的呢。
傅督军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啊。”傅督军哪里会不知道冷飒做了什么，只怕今天傅钰城受到的教训比真的挨上一枪还要难受。
冷飒笑容无辜，“还好吧，大概是我们年轻人玩得都有点激烈？”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我老了？”
“怎么会？要是换了督军肯定不会被我骗到，都是太年轻没经验的错啊。”冷飒道。
傅督军笑了一声，随手将枪抛给身后的侍从官，“行了，你是老四的嫂子，他对你不敬教训他是应该的，他也该长长记性了。”
冷飒笑容甜美，“督军深明大义。”
“老四，过来！”傅督军看向站在一边失魂落魄的傅钰城，显然刚才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实际伤害到傅钰城但是对他的心理打击却是相当得大。
冷爷不仅会动手，还深谙杀人诛心的道理。
今天这一遭绝对比直接揍傅钰城一顿更能让他刻骨铭心。
傅钰城走到傅督军跟前，面如土色的模样让人怀疑他下一秒会不会就直接倒下去了。
傅督军看着儿子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修补那些书要多少钱，回头给你大嫂送过去，图书馆和学校那边你也给我亲自过去道歉，别让人以为我们傅家人都是不读书的莽夫！”傅钰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
傅督军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对大嫂不敬，回头自己去领三十鞭！”
现在很多大家族已经废除了近乎私刑的所谓家法，但是很不幸傅家还保留着，只是不常用而已。
更不幸的是，最近十来年傅家的家法都用到傅钰城身上了。
上一次是因为傅钰城和郑缨的事情，就在不久之前。
“等等！”傅夫人的声音有些急促地响起，冷飒毫不意外地看到傅夫人带着郑缨急匆匆地从花园的另一头赶来。
郑缨跟在傅夫人身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冷飒一眼显然是已经知道花园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种场合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只能沉默地跟在傅夫人身边。
冷飒站在傅凤城身边，见他盯着自己悠然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傅凤城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地方，冷飒了然走到傅凤城身边站定。
“我刚才帅不帅？”冷飒小声问道，声音里满是兴致勃勃的意味显然心情不错。
傅凤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好看。”
“是帅！”冷飒斩钉截铁地道。
就算在狐狸窝里，冷爷装x也是无敌的。
“督军。”傅夫人走到傅督军跟前，先是看了看傅钰城确定他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傅督军。
傅督军对傅夫人想要说的话不感兴趣，摆摆手道：“老四媳妇身子重，夫人带着她过来做什么？行了，带老四回去，好好反省吧。”
“督军……”
“夫人如果还不知道老四做了什么，就不用说了。如果知道…就更不用说了。”傅督军扫了傅钰城一眼沉声道。
傅夫人心中一沉，知道傅督军是对傅钰城非常不满了。
“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都要承担后果的觉悟，做错了事要么干脆认了，要么让别人不敢说你错了。”目光落在傅钰城的身上，“老四现在能做到哪个？”
傅夫人暗暗吸了口气，拉了一把明显有些魂不守舍的傅钰城平静地道，“督军说得对，今天的事是钰儿的错。钰儿，还不向你大嫂赔礼道歉！”
傅钰城有些怔怔然回不过神来，这会儿他脑海里还飘着冷飒之前那个满是杀气的眼神。
“钰儿！”
“对不起。”傅钰城终于低下了头慢慢吐出了三个字。
冷飒站在傅凤城身边，笑容得体，“四弟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走路小心一些。”
傅钰城沉默。
傅夫人看了冷飒和傅凤城一眼，眼神幽深，“既然督军已经教训过钰儿了，我先带他回去再好好教训他。回头就送他去领罚，督军放心。”
傅督军也不为难，点了点头，“去吧。”
目送傅夫人带着傅钰城夫妇俩远去，傅督军意味深长地看了冷飒一眼轻笑了一声，“行了，你们俩也回去吧。”
傅凤城点了下头，抬头看向冷飒。
冷飒会意，向傅督军告退之后推着傅凤城的轮椅往后院走去。站在一边看傻了的袁映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抱着东西快步跟了上去。
身后傅督军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的侍从官小声提醒道，“督军。”
傅督军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老大媳妇身手怎么样？”
侍从官沉默了一下，“身手应该跟我不相上下，但是…枪法，我不如。”
傅督军也沉默了。
能成为督军的随身侍从，不仅肩负着秘书助理的职责同样还有护卫之责。
所以傅督军的侍从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不仅拥有高学历和高超的能力，还经受过严苛的训练。
即便是放在最精锐的军中，也是精锐中的精锐，说是十项全能也不为过。这样的人却说冷飒身手跟他不相上下，甚至枪法他还不如？
傅督军觉得，自己确实得重新评估这个大儿媳妇了。
傅家竟然娶了这么个厉害人物回来，也不知道冷家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姑娘来的。
但是…如果这丫头向着傅家，那确实是傅家的福气。
劳资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女儿，还要儿子干什么？想起傅钰城的模样，傅督军忍不住在心中愤愤然。
但是再想起冷家又忍不住幸灾乐祸，“把这么厉害的孙女当成草，却把个平平无奇的孙子当成宝，冷老太爷是老糊涂了吧？怪不得冷家要没落了。
“再去查查这丫头，做得隐秘点别让老大发现了。”傅督军吩咐道。
侍从官一愣，“督军是怀疑……”
傅督军摆手，“没什么怀疑的，自己查一查也好放心，总得提防老大真的不小心色迷心窍吧。”谁还没有个年轻被那什么冲昏头的时候呢？
侍从官嘴角抽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督军。”
正文 143、吃醋？（二更）
推着傅凤城回去的路上冷飒心情很好的哼起了小曲儿。“夫人心情很好？”傅凤城问道。
冷飒点头十分坦诚地道，“确实是挺好的。”所以说读书治学不适合她嘛，斯文久了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儿。修理一下人，顿时就浑身舒坦了。
傅凤城点点头，“夫人心情好就好。”
“这么关心我？”冷飒有些怀疑，傅凤城轻笑了一声，“难道我不该关心夫人吗？”
冷飒抖了抖，忍住想要伸手去搓手臂的冲动，“不用了，大少你还是去关心别人吧。”被你关心上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傅凤城道：“夫人不如说说，老四到底哪儿惹上你了？真的只是因为他踢坏了你的书？”
“哦。”冷飒反应很是冷淡，“看他鼻孔朝天的模样就不顺眼，找个理由打他一顿。”
“嗯？”傅凤城声音微扬，显然是并不相信冷飒这个理由。
冷飒有些不爽，“你舅舅的手伸得太长了，敢跟冷爷抢钱的人都得死！”
傅凤城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不过……
“冯家手伸得太长了，你去找老四的麻烦？”
冷飒理所当然地道，“那种垃圾就算打了也没快（蟹）感啊，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先打傅钰城一顿出出气。话说回来，有件事儿…我好像一直没空问大少。”
傅凤城谨慎地道，“夫人请说。”
冷飒道，“有人跟我说…你舅舅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好像是想要跟我抢傅家大少夫人的位置？”
傅凤城淡然道：“如花似玉？不知道。”
“你表妹你会不知道？”冷飒语气不善。
傅凤城道，“确实不知道，夫人有疑问可以询问徐少鸣。”
说话间已经到了院门口，徐少鸣迎了出来恭敬地道，“大少，少夫人。”
冷飒立刻放开了轮椅交给徐少鸣来推，“我还有事先走了，袁映，跟上。”
“是，少夫人！”袁映捧着东西快步跟上了冷飒。
“夫人稍等。”身后傅凤城开口叫住了冷飒，冷飒回头看向他。傅凤城问道：“夫人刚才…是吃醋了吗？”
冷飒轻笑了一声，走回傅凤城跟前俯身双手撑着他轮椅的扶手。
“大少记不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冷飒问道。
傅凤城挑眉，夫人说过很多话，他不记得是哪句了。
冷飒当然也不介意提醒他，“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不然…我也不介意用点手段做物理清除，谁敢往我头上染色，我能把他染成个小绿人，这辈子都不掉色的那种。”
说完还不忘伸手拍拍傅凤城的肩膀，“所以大少，如果有什么心思我建议你先申请离婚，不然……”对着傅凤城笑了笑，冷飒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傅凤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出声来。
站在他身后的徐少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神诡异地看着似乎笑得很愉快的傅凤城。
大少莫不是疯了吧？少夫人这么凶残你竟然还能高兴得起来？
傅凤城微微偏着头盯着冷飒的背影，轻声低喃道，“真是巧了，我的东西…别人也不能碰，谁都不行。”
“……”身处在两个疯子中间的人应该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不是自作多情地替他们担心。
“去查查，冯家和夫人做了什么惹到少夫人了。”傅凤城淡淡道。
徐少鸣点头，“夫人一向对大少手里的…需不需要出手帮帮少夫人？”
夫人早就想染指大少手里的产业了，偏偏要端着傅家当家夫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肯亲自对大少示好低头。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却被大少随手就给了少夫人，夫人会是个什么心情自然不必多说。
“不用。”傅凤城淡定地道，“让她自己玩吧，需要帮忙她会开口的。”况且，这种小角色都对付不了也不太符合他对她的一贯认识。
远去的冷飒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背后一冷，脚下顿了一下险些和跟在背后的袁映撞上。
“少夫人怎么了？”
“没什么。”冷飒道，“突然感觉有人在暗地里算计我。”
“……”谁敢算计少夫人？那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少夫人，冯家的事情不要大少帮忙吗？”
冷飒不以为然，“小事儿，帮什么忙？去通知…姓李是吧？去通知姓李的，明天我请他吃饭。”
“是，少夫人。”
另一边傅夫人院子里，一进门傅钰城就跌进了椅子里，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模样傅夫人脸色顿时一沉，郑缨连忙拉了拉傅钰城，一边劝傅夫人，“娘，您别生气，钰城他只是……”
郑缨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别说是傅夫人了，傅钰城这副模样郑缨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失望。
她们去得晚了并没有看到当时发生的情形，但是从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中也能分辨出几分。
傅钰城跟冷飒打了一架，而且…还打输了。
郑缨眉头紧锁，轻抚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腹部。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夫人没有去关心傅钰城，而是看向跟着她们一起进来的一个佣人。
这人是花园里的花匠，也是从头看到尾的围观者中的一员。
被夫人亲自召见说话，那花匠有些不知所措。
傅夫人沉声道：“不用顾忌，一五一十说便是。”
花匠咽了口口水慢慢镇定了下来，将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当时他正好就在修剪花木，所以从傅钰城撞到袁映开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花匠说到冷飒用枪指着傅钰城那一段的时候傅钰城终于回过神来，厉声道，“闭嘴！”
“继续说！”傅夫人端坐在主位上，冷冷道。
花匠有些惊恐地看看猛然从椅子里站起身来的傅钰城，又看了看傅夫人有些胆战心惊地继续。
傅钰城闭了闭眼睛，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
听着旁观者重新讲述一遍当时的情形，傅钰城觉得自己就像是重新经历了一番先前的羞辱一般。
还是在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面前。
“够了！闭嘴！”
“坐下！”碰地一声，傅夫人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盯着傅钰城冷声道。
花匠终于磕磕巴巴地将事情讲完了，心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傅夫人语气平淡，“下去领赏吧。”
花匠连忙谢过，根本不敢看脸色难看的傅钰城转身退出去了。
大厅里一片寂静，郑缨垂眸坐在傅钰城身边沉默不语。
傅钰城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扣着椅子扶手，仿佛不这么做他就会忍不住爆发一般。
傅夫人反倒是最平静的一个，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你觉得羞耻？觉得愤怒？”
傅钰城瞪着傅夫人没有说话，傅夫人冷哼了一声，“我也觉得羞耻，觉得愤怒。冷明玥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被她压着打！钰儿，这些年娘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傅钰城不是傅凤城的对手傅夫人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眼中傅凤城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这世上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像傅凤城那样古怪，一个才九岁的孩子就敢对着弟弟开枪，这种人…不是怪物是什么？
但是傅夫人不能接受的是，傅钰城竟然连冷飒都对付不了。
傅钰城羞愧地低下了头，“娘，对不起。我……”
傅夫人道：“我不想听你道歉。钰儿，记着今天的耻辱，打回来！我听说，你这几天在军中跟人相处得不太愉快，训练也不上心？”
傅钰城沉默不语，傅夫人道，“看来确实是我宠坏了你，以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娘。”傅钰城咬牙道，“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将今天的羞辱还回去。”
傅夫人道，“你盯着冷明玥做什么？你要记住，你的目标是——傅凤城。”
傅钰城低头，“是，娘。”
傅夫人抬手揉了揉眉心，放缓了声音轻声道，“好了，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阿缨，叫大夫过来给钰儿看看。”
“是，娘。”
等到傅钰城和郑缨起身出去，傅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冯三。”
“夫人。”
“那个冷明玥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夫人脸色难看地问道。
冯三的脸上也满是疑惑，“夫人恕罪，我们先前仔细查过大少夫人，确实没有查到任何问题啊。”
冷家这位三小姐，难道真的藏得那么深？或者幕后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若是如此，又是怎么瞒过督军和大少的？
“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傅夫人冷声道，“传个话给言儿，让她回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找她。”
冯三恭敬地点头，“是，夫人。夫人，上次小姐的意思是想让姑爷留在雍城……”
就是为了这件事，傅安言夫妻俩一直都留在雍城没走，不过傅夫人还是更希望女婿回到池将军身边对这事儿并不太热衷。
傅夫人皱了下眉头，低头思索了片刻，“钰儿身边确实需要一些人，只是郑家的人也不太合适。”
冯家家底太薄弱了，根本就拿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人才辅佐傅钰城。
但是如果傅钰城身边全都是郑家的人傅夫人也不太放心。这么说来，自己的女婿…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去跟言儿说，她上次说的事情我答应了。”傅夫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冯三点头，“是，夫人。”
正文 144、谈判！（一更）
，
傅钰城和郑缨出了傅夫人的院子，就有家里的管家等在那里了。
管家笑吟吟地看向走出来的两人，上前两步恭敬地道，“四少爷，您请吧。”
傅督军说要抽三十鞭子没人敢说只抽二十九，不仅得抽而且还不能手下留情。
虽然傅家的家事都是傅夫人在打理的，但管家却是从傅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就当了傅家的大管家的，更是清楚傅督军的脾气。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不死也要褪掉一层皮。
“钰城。”郑缨脸色苍白地拉着傅钰城，“我跟你一起去。”
傅钰城摇摇头，安慰道，“你还有孩子呢，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可是……”郑缨有些迟疑。
傅钰城扫了一眼站在跟前的几个人冷笑了一声，“不就是三十鞭子么，打不死我的。”
总管脸上的笑容不改，依然毕恭毕敬的模样。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实话实说傅钰城今天做的事儿抽三十鞭子当真不冤枉。但凡有点体统的人家，也不会允许弟弟公然对长嫂不敬这种事情，更不用说傅四少对嫂子动手也就罢了还……打输了。
如果打赢了，督军说不定不会这么生气。
这么说显得傅督军有些是非不分，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傅凤城早几年闹出来的幺蛾子比傅钰城这点阵仗厉害多了。但是不管是对是错，就算是捅破了天傅督军也从来没因为这个惩罚傅大少。
不是因为傅督军格外偏宠长子，而是傅大少无论惹出什么幺蛾子都能自己完美的收拾善后并且保证绝对不丢傅家的脸。
打了谁家少爷？
没事，有本事你去把他揍一顿，傅家保证绝不护短。
得罪了京城某位大员？
有能耐你先弄死他再来跟我说话，他要是技不如人傅家保证不记仇。但是你弄不过他搞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别怪他傅政不客气了。
用傅督军的话来说，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
所以说，整个安夏那么多权贵公子，就各位督军家的公子少爷加起来也不下二三十个。最显眼的却还是南凤北龙两位，这两位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傅凤城和龙钺年纪相差不多，当年也几乎是同时进入国立军校，这两位直接打遍中央军和京城无敌手，最后只剩下互殴了。
这才是这两位扬名安夏的真正原因，至少一提起他们的名字所有人都是服气的。
北方的龙督帅养儿子的态度显然跟傅督军是一个套路，会惹事没关系，别怂，能扛事儿，能自己解决就行。
再看看傅四少…督军怎么能不生气？
如果以后傅家要靠傅四少撑场面，想想那惨烈的场景管家也忍不住暗暗摇头。
“四少请。”
傅钰城轻哼了一声，挺直了脊背跟着人走了。
郑缨站在院门口望着这一幕，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
“小姐，咱们回去吧。”春娟站在她身边小声提醒道，“这是夫人的院门外，一直站在这里不好。”
郑缨点点头，“走吧。”
春娟扶着郑缨往回走，一边忍不住道：“督军又罚四少了，这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郑缨道：“督军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大少夫人…也太厉害了一些。”春娟有些心有余悸，“小姐，咱们以后还是离大少夫人远一些吧。”
万一大少夫人对小姐动手，她们这些人就算是捏在一块儿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郑缨苦笑一声，“只怕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春娟一愣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忘了？”郑缨道，“冯家的事情…虽然我们没插手，但大嫂这个脾气只怕也不会忍，到时候……”
只要她是傅钰城的妻子，是傅夫人的儿媳妇，又怎么可能跟冷明玥不起冲突？
“那、那怎么办？”春娟有些急了。
郑缨笑了笑，“不用怕，我看大嫂也不像是会随便动手的人。”
春娟的表情有些不信，大少夫人这可不是第一次对四少动手了。
郑缨道，“我觉得…她喜欢对厉害一点的人动手。我们这样的…她应该看不上眼。”冷明玥如果要对她动手早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
冷飒心情愉悦地坐在自己的新书房里。
书房里的陈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的，跟傅凤城那边复古式的优雅肃穆不同，冷飒这边相对来说更接近现代风格的。
只是这种老宅子采光着实是一般，即便窗户全部都用了玻璃也依然比不上复式别墅的采光。
冷飒这边的书并不多，只有一面书墙零零落落地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文件资料。整个书房呈浅色调，实木大书桌后面是一张宽大舒适的皮椅。一边的柜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好看摆件，会客区是一组浅色沙发和茶几组合。茶几上摆放着一瓶鲜花，沙发上堆着几个奇形怪状的抱枕。
书房里还挂着几盏漂亮的吊灯，跟傅凤城那一进去就让人颇感压力的书房比起来，冷飒这边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瞬间神清气爽了。
冷飒弹了弹手中的文件，抬头向站在书桌前的兰静，“所以，姓李的已经答应了傅家，把我的厂子低价卖给冯家然后自己卷款潜逃？”没错，傅凤城交给她打理现在就是她的了。
“谁给他的勇气？”冷飒有些奇怪地问道，“还有冯家，他们脑残了吗？”
兰静叹了口气，“少夫人，姓李的不是把厂子直接卖给冯家，而是将厂子里的生意和人脉都让给了冯家，值钱的机器还有老练的工人也都给准备辞了让他们去冯家的厂子。所以，呃…厂子还是在的。”
不过姓李的来这么一手，工厂里的一些生意没了结干净，等到债主找上门来他们要是不大笔注入资金就得卖了工厂还债，也跟直接把工厂卖了差不多了。
“这货勇气不错啊。”冷飒称赞道。
袁映道：“冯家那边好像为他安排好了退路，他的家人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雍城。而且，这人…本来就不怎么老实。”这两年工厂的生意是一直在上涨的，但是每年的盈利却并没有增加，去年年底结算的时候甚至还降低了一些。”
冷飒道：“去年年底，就是大少刚刚受伤那会儿吧？”
袁映点头表示没错。
“见风使舵得挺快的。”冷飒点点头笑道，“去吧，我明儿请李经理吃饭，如果他高兴的话，把冯先生带来也可以。”
“他如果不想来了呢？”兰静眨眨眼睛问道。
冷飒微笑，“我难得请不熟的人吃饭，他如果拒绝我我会不高兴的。”
“明白了。”兰静爽快地应道。
旁边墙壁上一声轻响，挂着漂亮的墙壁装饰的墙面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门洞。傅凤城从门后面出来，看了一眼正准备出去的袁映和兰静。
两人朝傅凤城微微颔首致意，便转身走了出去。
“心情不好？”傅凤城看看冷飒问道。
冷飒有些不爽，她说了在这边加一个锁的要求被人无视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高兴的？”冷飒靠在椅子里没好气地道。
傅凤城淡定地道：“两只眼睛一起看出来的，几个杂碎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
冷飒偏着头思索着，“说得没错，我最近的脾气好像不太好。”难道是之前在冷家压抑过度了，突然自由了就想要放飞自我？但是她从前也没有这么容易生气啊。
大概是…从前，压根轮不上她生气。
冷飒的脾气肯定算不上好，但是绝大多数事情都有人在她之前解决掉了。她要做的就是远远地一枪毙命而已，连跟敌人近距离接触的事情都少自然也就谈不上生气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傅凤城看着她，“夫人叹什么气？”
冷飒悠悠道，“我觉得…我不是个善于动脑子勾心斗角的人。”
傅凤城点了下头，等着她继续。
“一般情况下，我觉得能动手就尽量别bb。”冷飒道，“但是…你娘和弟弟让我很恼火啊。”揍傅钰城一顿根本不够。
傅凤城表示十分理解，“老四你随便揍，不够的话老二老三老五也可以。至于母亲那里，恐怕还需要你手下留情。”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着傅凤城，傅凤城平静地与她对视，“这样…夫人的心情好一些了吗？”
“……”这可真是亲哥哥。
“夫人现在可以说说看，冯家怎么招惹你了？”傅凤城问道。
冷飒撑着额头，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也没有，就是打算挖空你的那些产业而已。”
傅凤城勾了一下唇角却看不出什么笑意，“原来夫人是为了我生气，我真是十分感动。”
冷飒冷笑了一声，“他们想挖你墙角无所谓，但是他们好像忘了，现在那些…在我手里。”她刚刚接手工厂就倒闭了，冷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确实是该好好教训。”傅凤城点头，“有什么需要夫人尽管开口。”
“用不着。”冷飒道：“有这个空闲，大少不如跟我说说，你答应投资给我的那笔钱，什么时候才能够到位啊。”
“我以为夫人暂时不缺钱。”傅凤城道。
冷飒叹气，“这个不一样啊，有傅大少做后盾我才能放心嘛。”这是实话，要是没有个可靠的后盾，就算廖云庭真的造出了飞机，最后到底便宜谁真不好说。
冷飒再厉害，也不能凭一个人跟那些手握重兵的督帅权贵们硬扛吧。
所以，拉傅凤城下水是非常必要的。
一旦抛弃了成为咸鱼的理想，冷飒顿时就脑洞大开，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做的。
在这之前，拉一个盟友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傅凤城点头，“廖云庭的那些资料我看过了，夫人想要的投资没问题，只要有成果后期追加多少都不是问题。不过……”
“不过？”冷飒挑眉。
傅凤城道，“我要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冷飒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做梦呢。”
傅凤城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轮椅扶手，“夫人一共给廖云庭的资金也不超过三万吧？后期投入绝对不止这个数，廖云庭需要的人才大多数也需要我来提供，百分之六十也是我亏。”
“那我不要你的资金了。”冷飒脑子转得飞快，“给你百分之十的干股，你帮我找几个能用的人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怎么样？我大方吧？”
傅凤城低笑了两声，“夫人，帐不是这么算的。你这个研究没有结果就算了，如果真的有了结果……没有傅家你确定百分之九十的股份你拿得住么？其中百分之三十，是要给老头子的。这样算还是你手里的股权最多，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而且…我们是夫妻，我的当然还是你的。”
冷飒呵呵两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傅凤城叹了口气，“你不是想要造车吗？雍城西北有个占地300亩的厂房我转给你，另外附送东南机械制造厂的整套全新设备，只要你有技术马上就可以开工。你别忘了，廖云庭那里什么时候能出结果谁也不知道，这边至少是马上就可以出成品的。”
冷飒犹豫着，傅凤城道：“东南机械制造厂是安夏最好的厂商之一，他们的订单至少也排到后年去了。你就算现在就下单，没有个两三年也未必能拿到货。”
冷飒斜睨了他一眼，“傅大少就可以马上拿到货？”
傅凤城对她淡淡一笑，“那是卫长修的产业，但是有我一半的股份。夫人也可以试试去找卫长修，不过你不久前才把他给卖了，你猜他会不会理你？就算他肯给你开后门，你猜他会不会狠狠敲你一笔？”
怒！
“夫人不如再考虑一下？”傅凤城轻声道，“整个安夏境内夫人恐怕找不到比我跟可靠的合作了？不是么？”
冷飒瞪着他，慢慢伸出手，“百分之四十九。”
傅凤城摇头，“百分之五十五。”
冷飒微微眯眼，傅凤城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夫人，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你好，这样好了，如果哪天我们离婚了，我会将其中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还给你。”
冷飒思索了良久，才终于慢慢点头，“成交！”
看着傅凤城无奈地表情，冷飒瞬间心情愉悦起来。
她当然并不是真的舍不得那百分之几的股份，毕竟飞机虽然前景无限但是什么时候能出成果真的不好说，而且后期投资也绝对是相当惊人不是她一个人能负担的起来的。
更重要的是，傅凤城说得没错，没有傅家撑腰冷飒一个人还真撑不起来这个行业，所以这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给得并不亏。
但是，不杠一下冷爷心里不舒服啊。
磨蹭一下就能从傅大少手里拿到三百亩的厂房和全套生产设备，这个金主的潜力无限大!
看着她笑弯了眉眼犹如一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的模样，傅凤城微微垂眸掩去了幽深的眼眸，唇边也微微扬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笔账到底谁亏谁赚，谁又能真的说得清楚呢？
正文 145、懂事（二更）
，
冷飒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傅凤城出门办事去了冷飒才慢悠悠地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虽然傅凤城如今身上连个闲职都没有，还双腿不便，却似乎丝毫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忙碌。
冷飒压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不可否认傅大少真的很忙。
冷飒走在花园里突然停下了脚步，兰静跟在她身边问道，“少夫人，怎么了？忘了带什么东西吗？”
冷飒揉揉眉心，“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忘了什么事？”兰静不解，冷飒看看静悄悄的花园却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五姨太说夫人给大少请了大夫来看病，昨天夫人怎么没跟我们讲？”难道五姨太骗她的？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兰静犹豫了一下，“或许…是夫人忘了吧？”昨天那样的情形，傅夫人还能记得这件事就厉害了。
冷飒思索了一下，“不管了，反正傅凤城也不在家下午回来再说吧。”
正要继续往外走，就看到傅钰城和郑缨从另一边也走了过来。
傅钰城还是穿着那一身不怎么具有美感的制服，脸色有些苍白走路的时候身体也有些僵硬。
郑缨走在他身边，脸上满是担忧地说着什么。两人看到冷飒脚下都是一顿，相对而立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傅钰城满眼仇恨地瞪着冷飒，可惜无论他怎么瞪也无法改变眼前狼狈的人是他而对面的女人却容光焕发的事实。
今天冷飒穿了一件浅蓝色复古绣花上衫，同色系月华裙，就连平时不是披着就是随便编成一个大辫子的头发都规规矩矩地挽了起来用一根发簪固定着。
这模样看上去当真就是个温柔美丽的帝师千金，傅家少夫人。
昨天那个抬脚就踢人，拿着枪把傅钰城吓得心态都险些崩掉的女人跟眼前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要不是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饶有兴致的光彩，傅钰城甚至都要怀疑昨天自己遇到的和眼前看到这个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冷明玥了。
“这不是四弟和弟妹吗？”冷飒漫步走了过去。
“大嫂。”郑缨低声唤道。
冷飒点点头，笑眯眯地道，“乖。”
“……”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冷飒好奇地问道，傅钰城昨天才刚挨了一顿鞭子，不是应该在家里躺着吗？这么勤勉的吗？
傅钰城沉着脸不说话，郑缨只能答道，“钰城陪我去医院做检查，顺便…看看伤。”
其实傅家是有家庭医生的，傅钰城那种普通外伤他们就能处理。郑缨孕期检查，一向也是医生直接来家里的，今天要特意去医院检查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冷飒也不在意，点点头，“去吧，是该好好看看。”最好是顺带看看傅钰城的脑子。
“那大嫂…大嫂这是要去哪儿？”郑缨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郑缨多少还是了解一点冷飒的，冷飒结婚之后日常并不喜欢再穿旧式的衣裳。甚至比起裙子她都更喜欢长裤，她觉得麻烦。
因此如果有好看的衣服，不管是新式的还是旧式的，她都会买却未必会穿。
今天突然打扮成这样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俗话说反常必有妖。
冷飒十分大方地回答，“哦，傅凤城手底下不是有个五金厂吗？现在在我手里，我打算今天请厂子的经理吃个饭，聊聊天呢。”
郑缨眼神微变却立刻低下了头去，“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不打扰大嫂了。”
冷飒点点头微笑道，“还是你懂事，咱们回见啊。”说完便带着兰静扬长而去，留下傅钰城和郑缨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个冷明玥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缨有些茫然，按理说…冷明玥不是更应该讨厌她的吗？
“少夫人，您喜欢四少夫人？”郑缨的疑问别人自然也有，一边往外走去兰静忍不住问道。
冷飒微微挑眉，扭头去看她，“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呃……”兰静呆了呆，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傅四少夫妻俩，“可是刚才……”大少夫人说四少夫人乖，还说她懂事来着，跟对傅四少的态度截然不同啊。
“哦。”冷飒点点头，混不在意地道，“我就那么一说，而且…跟傅钰城比起来他老婆确实是很乖很懂事啊。”
“……”好像也没错。
四少夫人是聪明人，虽然抢了大少夫人的未婚夫算是胜利者，但是从来不在大少夫人面前耀武扬威，显得十分低调。
兰静也是有点了解大少夫人的，一般你不在她面前嚣张，她也懒得理你。
向傅钰城那种大傻子，活该被锤一千遍。
“少夫人，你刚刚跟四少夫人说请李经理吃饭……”兰静终于想起来正事了。
冷飒笑道，“没事儿，我看看能不能多钓条鱼上来加餐。”
“我觉得，您这样有可能把鱼儿给直接吓跑了。”兰静道。
冷飒冷笑，“事情没做完，他能往哪儿跑？”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傅家大门口，袁映将车开到了门口等着她们。
这次冷飒没有抢驾驶位，直接拉开后面的门坐了进去。
兰静也连忙从另一边坐进去，袁映一踩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身后的大门口，郑缨和傅钰城从里面出来只看到车子渐渐远去。
“那是大哥送给大嫂那辆车？”郑缨一直知道冷飒有一辆车，是傅凤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傅钰城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有一辆新车是娘送给他的结婚礼物，但是明显比不上冷飒这一辆。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也送你一辆。”傅钰城道，心里却依然十分不舒服。比起身家丰厚的傅凤城，他虽然是傅家四少爷却也是个穷鬼。
郑缨摇摇头笑道，“我又不会开车要来做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咱们也快走吧。”
“好。”
正文 146、冷爷请客（一更）
冷飒还是头一回儿正经请人吃饭，于是便找了个相当正经的地方。雍城最有名的百年老酒楼，专做雍州菜色味道堪称一绝，当然这价格也同样是堪称一绝，基本属于哪怕家里有点小钱都会自动退避三舍的那种。
另外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这酒楼现在的幕后老板也是卫长修。
卫当家能够成为安夏首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仅跟什么人都做生意，他还什么生意都肯做。
不过冷飒这样堪称诚意十足的选择，在某个李姓经理的眼中就更像是有钱没处花的傻子了。
李经理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他一起来的是冯家的大公子冯兆武。
昨天傅家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因此冯家对冷飒的认识也相当有限。听说冷飒请李经理吃饭，冯兆武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来了。
冯兆武之前被卫长修打断了两条腿，不过他的伤算是比较轻的，只有一条腿彻底废了，另一条腿及时治疗倒是救回来了。
真正惨的是冯家的二公子冯兆辉，卫长修是真的一点儿也没有留情，直接将他给去势了不说，还打断了两条腿。彻彻底底地断了的那种，膝盖骨直接敲碎了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根本不可能有救。
至于傅督军的大舅子和大外甥，按卫长修的意思给个教训就是了，算是给傅督军面子。
冯兆武还年轻，突然遭到这样的打击性格变得有些阴沉。他的伤其实还没好全，但是他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因此只杵着一根手杖来。
虽然他极力保持抬头挺胸的姿势，奈何一条腿不便依然只能一瘸一拐，速度慢得李经理不得不也慢下了脚步来配合他。
“这傅家大少夫人倒是会享受！”冯兆武冷哼了一声，阴恻恻地道。
李经理笑道，“年轻小媳妇儿初初掌权，难免有些忘形。说起来，大少爷跟冯少也是表兄弟，怎么也不见来往？”
提起傅凤城冯兆武脸上扭曲的表情更加可怖起来，卫长修打断了他们父子三人的腿，傅凤城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之前还说傅凤城跟卫长修有仇说不上话，但最近他得到的消息，傅凤城和卫长修暗地里分明有勾结！
“我们冯家小门小户可高攀不上傅家大少爷。”冯兆武道。
李经理连忙笑道，“冯少这话说的，虽然大少和舅家关系淡漠，但夫人和四少不是还念着冯家么？”
提起这个冯兆武的脸色稍缓了几分，微微眯眼道：“姑姑和四表弟自然是跟咱们冯家一条心的。”
其实冯兆武对傅夫人和傅钰城也并不是那么满意，在他心中傅夫人身为傅家当家主母如果真要救他们难道还能救不了？之所以救不了不过就是不上心罢了。
他也知道傅夫人现在为什么对冯家关照，不过是因为傅钰城身边无人可用，想要拉拢他们为傅钰城做事罢了。
两相得利各有所求，大家也就顺理成章地做起了关系亲厚的一家人。
“请问是李经理么？”一个穿着古朴绣花袄裙的少女迎了上来，笑容甜美恭敬，得到李经理的回应之后才道，“傅少夫人订了三楼的水月厅，两位请。”
李经理一怔，“傅少夫人来了？”
少女点头，“是，傅少夫人已经来了有一刻钟了。”
“那倒是我们让人久等了，冯少，咱们上去吧。”
冯兆武眯着眼睛笑道，“好啊，我也想见见我这位表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愧是奸商，这酒楼还真不错。”冷飒坐在三楼水月厅靠墙的软榻上喝着茶吃着点心。
整个水月厅布置典雅古朴，琴声铮铮，幽香萦绕。
只是坐在厅中就让人倍觉享受，更不用说还有这极品的茶水和点心了。
“跟着少夫人真幸福！”兰静将一个精美小巧的点心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自从离家出走，为了省钱日常用度总是扣扣搜搜，她已经有好多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点心了。
冷飒瞥了她一眼，“喜欢的话，回头打包两份带回去吧。”
兰静欢呼一声，又迟疑了一下，“呃…是不是应该给大少也带一点？”
如果大少知道少夫人给她们买了点心自己却连点心渣渣都没有，后果不堪设想。
冷飒不以为然，“那就多带几份回去分给大家吧，我也觉得味道挺不错的。”
兰静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少夫人，这不是多几份少几份的问题。
袁映开口道，“少夫人，大少昨天不是刚送了您厂房和机器吗？我们是不是该礼尚往来表示一下……”
冷飒瞪了他一眼，“他坑了我的股份，没亏！还想要表示？”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低头啃起了点心。
她们跟傅大少都签了三年的合约，她们不希望这三年间还要换一个少夫人侍候啊。
但是这两位…实在是让人捉急。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位里面请。”
李经理和冯兆武一前一后走进了水月厅，大厅中央是一张大桌，桌边并没有坐人。
在大厅的另一侧的软榻上，坐着一个穿着浅蓝衣衫的女子。旁边还坐着两个穿着傅家女佣衣服的女子，看到他们进来两人立刻站起身来。
“请问贵客，现在上菜吗？”引他们上来的少女问道。
“上吧。”冷飒悠悠道，“有什么事情都吃了饭再说。”吃不饱哪里有力气找茬儿？
“好的，请贵客稍等我这就通知厨房。”少女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冷飒慢慢坐正了原本慵懒斜靠的姿势，从软榻上下来站起身来，“这位就是李经理？”
李经理和冯兆武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子。
浅蓝色的刺绣衣衫，头发用一支玉簪挽了个小髻。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耳边也缀着一对简约的珍珠耳坠。
行动间，宽袖滑落一双洁白的皓腕上带着一对翡翠玉镯。
至于那张美丽的足以令人心神动摇的容颜自不必多说，妆容浅淡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宛如一朵素净美丽的白莲。
从神态到妆容衣着都在告诉两人，这是一个温婉柔美的大家闺秀。
两人都选择性地忘记了眼前的女子也曾经在校庆典礼上一舞惊人，当然就算没忘他们也不会在意。
长得美的女人总是有些小性子的，堂堂帝师千金被傅家四少抛弃了还要被迫嫁给傅家大少，无论做出点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
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冷飒将冯兆武晦暗的眼神看在眼底，心中轻笑了一声：看来…卫长修给这位冯家大少爷的教训还不够啊。想必冯家二少更能体会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
“少夫人。”李经理回过神来连忙上前笑容殷勤，“在下李洋，是荣晟五金厂的经理，能得大少夫人亲自宴请，实在是三生之幸啊。”
冷飒轻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上次顺伯交接李经理有事没来，李经理贵人事忙我只好亲自设宴相邀了。”
“这……”李经理一时有些讪讪，“这实在是不巧，前些天有一批货出了问题，我……”
冷飒嫣然一笑，“我开个玩笑，李经理这么紧张做什么？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是，是。”李经理一时有些摸不透这位少夫人的路数，只得讪讪地应是。
“表嫂。”被晾在一边的冯兆武有些不甘寂寞，开口道。
冷飒偏过头打量着冯兆武，“这位是……”
冯兆武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我是冯兆武。”
“冯兆武啊。”冷飒点点头，扭头去看袁映，“谁啊？”
袁映恭敬地答道，“少夫人，是夫人娘家的大少爷。”
冯兆武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目光落到冷飒的脸上终于忍下了这口气，强笑道，“表嫂没见过我难怪不认识，姑姑和我爹是同胞兄妹，所以我跟大少算是表兄弟。”
冷飒点点头，表情十分无辜，“原来是表弟呀，婚礼上怎么没见到舅舅舅母和表弟呢？我跟大少都结婚好些天了，母亲也没有为我引见过我还以为母亲娘家没人了呢，真是失礼了。”
“表嫂言重了，我们家里前段时间有点事耽搁了，没能赶上表哥的婚礼。”冯兆武咬牙道。
李经理见气氛有些古怪，连忙道：“少夫人，不如咱们坐下来说话？”
冷飒点点头，“嗯，表弟腿脚不便坐下说话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对了，李经理和表弟关系看起来不错？”
冯兆武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看着温婉可人没想到也是个能装模作样的。分明是她让人传话带冯家人一起来的，这会儿还问什么他们的关系？
冯兆武知道冷飒想必对他们暗地里做的事情心里也有数，这是来找麻烦的。不过他并不担心，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算她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早已经无力回天了。
想到此处，冯兆武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反倒是缓和了许多，对冷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同时冷飒也正含笑望着他，两人似乎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囊中物瓮中鳖，只是不知道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正文 147、算个账！（二更）
酒楼上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穿着刺绣衣裙的年轻姑娘们就端着各式各佳肴鱼贯而入。冷飒摆摆手挥退了想要一一给她们做讲解的姑娘，等到菜上齐了就让人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五个人还有悠悠琴声。
袁映和兰静一左一右坐在冷飒身边，正好与对面的冯兆武和李经理面对面。
对于冷飒让两个丫头一同入座，冯兆武和李经理都有些不悦，不过请客的是冷飒她身份又最高，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饭桌上李经理十分恭敬殷勤地说话敬酒，那态度如果不是知道底细只怕谁也不会觉得他已经做了那种事。
只能说，这位李经理实在是很会演戏。
冯兆武也频频向冷飒敬酒，想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冷飒也不在意，神态闲适地吃吃喝喝，专心品尝起酒楼的美味，就连兰静和袁映也低头认真吃饭，倒是显得两个客人十分聒噪。
冯兆武有些不满，“表嫂怎么只顾着吃东西？”这帝师千金的待客之道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冷飒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说好了请李经理吃饭，两位怎么不吃？难道是今天的饭菜味道不好？那可真是糟糕了。”
李经理连忙道：“少夫人说笑了，这里的酒菜还不好这雍城只怕找不出好的来了。”
“那就多吃一点。”冷飒微笑道，“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李经理一愣，有些怀疑地看向冷飒。
冷飒拿起帕子抹了抹唇边，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这里太贵了，以后我是不会在这里请客了。”
“哈哈，这里虽然贵，对少夫人来说却是九牛一马而已。”李经理连忙干笑着奉承道。
冷飒单手撑着下巴，“怎么会呢？大少才刚刚把厂子给我就要破产了，我哪里还有钱请客吃饭？”
李经理心中一惊，手边的酒杯不小心被他撞倒酒水撒了一桌子。
“少…少夫人……”李经理定了定神，陪笑道，“少夫人说的是哪个厂子？”
冷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经理说呢？”
“这…哈哈，做生意总有盈亏的，说不定只是一时收益不好，有傅家撑腰何至于就要破产了？”
冷飒叹了口气，“但愿吧，我这个人好面子，大少信任我将产业交给我打理，如果刚到我手里就破产了，我会觉得…非常没有面子的！”
李经理一时间有些不敢说话了，他总觉得这位少夫人看着秀气温婉，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但不知道为什就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只是与她对视一眼，就隐隐觉得后脊背发凉。
“好了，李经理！”冯兆武看看冷飒又看看李经理，笑了一声开口道，“看来少夫人都已经知道了。”
李经理心中一惊，连忙去看冷飒。
接到傅少夫人的邀请还特意提起他可以带上冯家的人当时他心里就有些害怕了，不过他自认为他们做得隐秘所以他也只是认为大少夫人是觉得他跟冯家走得太近了才想要敲打他而已。
再加上冯兆武有傅夫人和傅四少做靠山，确实不太需要惧怕傅大少和大少夫人。
因此他还是带着人大大方方得来了，但是这会儿…李经理突然觉得这个大少夫人或许并不如他们以为的那么好糊弄。
冷飒淡淡道，“表弟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冯兆武盯着冷飒笑道，“不就是一个厂子么？傅大少身家丰厚，交给表嫂的想必也不只这一点东西，表嫂何必在乎这点东西？你刚嫁入傅家，总不会想要让婆婆不高兴吧？”
冷飒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你是说，是夫人想要我的厂子？”
冯兆武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夫人想要直接开口就是嘛，弄得这么曲折做什么呢？”冷飒叹了口气有些不解地道。
冯兆武心中冷笑，直接开口你们就会给么？
这么多年他那位姑姑也没能染指到傅大少手里半点财产。若不是这次傅大少重伤姑姑趁机派人跟李经理接触，只怕也找不到这个机会。
“表嫂，很可惜你来晚了。”冯兆武有些得意地道，“你放心，你那个厂子冯家不敢要，还是你和傅大少的。至于其他的…呵呵。”
该转移的他们都转移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就是有些机器还来不及搬走有些遗憾了，但是这几个月姑姑手下的厂子已经发展起来了，这两个月更是大肆抢占了原本属于傅大少那家厂的生意。
那个小破车，过不了多久也得倒闭了，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能低价将那些机器收过去呢。
直接把傅大少的产业卖掉李经理没那个权力也没那个胆子，但是弄垮一家厂子转移资源哺育另一家却还是可以的。
冷飒点点头，轻轻吐了口气，“说得也是。”
冯兆武越发得意了起来，“这么快就能发现问题，表嫂已经足够聪明了，可惜你来晚了。”
为了这家厂，他们可不是刚刚开始做准备的。特别是他那位姑姑，早几个月就开始谋划了。
其实冯兆武也不太明白，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姑姑跟自己的大儿子到底有什么仇？
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他那位表哥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只要冯家有钱赚就好谁管他们有什么仇？
冷飒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兰静和袁映也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表哥说得对。”冷飒靠着椅背笑吟吟地道，“不过…李经理，我跟冯家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咱们是不是得来算笔账？”
李经理脸色有些白，“算…算什么账？”
冷飒看向旁边的袁映，袁映道，“李洋，担任经理四年，期间共计贪墨十五万元，故意破坏工厂的信誉和生意，导致工厂损失三十五万。收受冯家贿赂十八万元，私自出售工厂技术获利五万，还以工厂的名义向多家银行钱庄借款六十万。”
“这个…这个……”李经理冷汗直冒，他没想到冷飒竟然将他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就连他这些年所有获利的金额都几乎相差无几。
可见这位少夫人或者说傅大少已经查了他不少时间了。
冷飒微微前倾笑道，“我不得不很遗憾的通知李经理，早在半个月前我已经将你开除了。所以在这之后…你如果以经理的名义做了什么事情，恐怕得自己承担责任。”
李经理脸色顿变，那六十万的银行借款就是几天前才刚刚办好的。”
“这不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不符合程序！”李经理猛地站起身来，忍不住高声道。
兰静轻笑一声，“这很可能啊，新的经理十天前就已经上任了。李经理，用假的印章申请银行和钱庄的借款都是犯法的。”
“我没有用假的！”李经理道，瞪着冷飒冷笑一声道：“少夫人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这种满是破绽的小伎俩也想用来骗我？我出来混的时候少夫人还在奶娘的怀里呢！”
冷飒微微一笑，“东西就在你包里，你怎么不拿出来看看。”
李经理伸手摸到自己放在背后的公文包，手突然抖了一下停住了。
冷飒笑道，“拿出来看看吧。”
旁边冯兆武微微眯眼，眼神阴狠地盯着对面笑吟吟的冷飒。
李经理有些颤抖地打开了公文包，取出里面的印章打开一看片刻之后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抬起头来瞪着冷飒咬牙道，“这是你们偷偷换掉的！你们故意陷害我！就算是这样…那也只能证明厂子里用假章，我还是经理！如果我被抓起来，我会说这一切都是少夫人指使我的！是你想要骗银行和钱庄的钱！”
“抱歉啊。”冷飒淡定地道：“开除你的通知早就传递给与我们经常合作的银行钱庄和商家了。你借款的那些…好像不是我们合作的商家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到，不过他们自己核查不到位也不能赖我们啊。”
“……”为了尽快拿到钱，他们都是找自己的关系走后门放的款，别说核查到位压根就没有核查过。
若不是如此，李经理怎么会连印章被人换了都不知道？
冷飒同情地看着李经理，“希望那笔钱，你还没有花掉。”
“冯…冯少？！”李经理汗如雨下，战战兢兢地望向冯兆武。他根本连碰都没有碰过那笔钱，钱直接就被冯家给提走了。
冷飒微笑地看着冯兆武，“听说冯家最近在大肆扩建工厂？在城外买了好几百亩地？用的不会就是这笔钱吧？”
冯兆武面无表情，冷飒心情越发愉快起来，“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表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不久前我们刚跟西北宋家谈了一笔生意，以后西北的冶炼厂的钢铁优先供应我们，你恐怕得另外找合作商了。”西北有全国最大的钢铁冶炼厂，南六省的钢铁有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由他们供应，“这个月他们恐怕无法按时给你们供货了。”
“听说冯家刚刚接了一大堆的订单，要重新找供应商的话，你们…来得及吗？”
“……”
正文 148、吃饭！（一更）
大厅里一片寂静，李经理早就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了。冷飒笑吟吟地望着对面的冯兆武，兰静和袁映也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大厅里只能听见冯兆武粗重的喘气声。
冷飒的心情非常不错，提起放在旁边的茶壶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
好一会儿，冯兆武才突然冷笑了一声道：“表嫂，你觉得我是吓大的么？”
冷飒挑眉，“哦？原来你是以为我在吓唬你啊。”
“难道我会相信，你真的有本事让宋家毁约？”冯兆武有些不屑地道，“傅督军是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的，就凭傅凤城现在那副样子，只怕分量不够吧？”宋家会为了一个废掉的傅凤城得罪傅夫人和傅四少吗？
冷飒叹了口气，“怎么能说是毁约呢？我的订单优先级在冯家之上，优先给我供货有什么问题？更何况…宋家又不是不付违约金，说不定表弟现在回去，就已经收到宋家送来的违约金了呢。”
“你厂子都要倒了，还要那么多钢铁做什么？”冯兆武问道。
冷飒笑道：“我乐意，我拿来再化成铁水灌地里不行吗？”
冯兆武盯着冷飒，冷声道，“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姑姑做对了？”
冷飒微微偏头打量着他，“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跟母亲做对了？在商言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各凭本事罢了。总不能说表弟你是母亲的亲侄子我就得让着你吧？那我还是母亲的亲儿媳妇呢，母亲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啊。”
冯兆武冷笑一声，“你少装傻，那些产业是谁的你会不知道？”
冷飒摊手，“有本事你让母亲找督军来主持公道呀。”傅督军确实不会管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但如果有人闹到他跟前去了可就不一定了。
冯兆武当然不会去找傅督军，因为之前卫长修家的事情，傅督军如今看冯家人不顺眼得很，哪里会听他们说什么？
“冷明玥，我劝你做人别太得意了。”冯兆武微微眯眼，眼中露出了几分凶光。
兰静和袁映对视一眼，看向冯兆武的眼神都有些不善起来。
冷飒笑容明媚，“我心情好，干嘛不得意呢？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地笑……”
“……”冯兆武额边的青筋直跳，因为被卫长修打断了腿的事情他的脾气本就不好，这会儿被冷飒这样当场挑衅哪里还能忍得住？
当下忍不住反唇相讥，“表嫂的心可真大，傅凤城已经是个残废了，你以为他能护着你到什么时候？”
冷飒微微眯眼，“你说什么？”
冯兆武笑道，“难道不是？傅家麾下的将领永远都不会承认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物是他们未来的统帅，以后傅家会在谁的手里咱们都心知肚明。我劝你，放聪明一些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否则……”
“否则怎么样？”冷飒垂眸淡淡问道。
冯兆武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早晚有一天，傅凤城那个废物会被赶出傅家，到时候…你这个傅家大少夫人可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若是识相，到时候我还可以向姑姑和四少求个情，你觉得怎么样？”
冯兆武对着冷飒露出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笑容，眼睛里却是势在必得光芒。
他早就听傅钰城说过了，傅凤城是真的废了，压根就不可能跟冷明玥圆房这两人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夫妻。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给了傅凤城当真是糟蹋了。
冯兆武心里有些嫉妒，就因为傅凤城是傅督军的儿子，即便是个废人也能娶到这样一个出身清贵的大美人。
可惜，有什么用呢？
冷飒站起身来漫步朝着冯兆武走了过去，“表弟的这个问题，我倒是还没仔细想过。”
袁映和兰静对视了一眼，兰静手脚利落地抄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盘点心拉着袁映退到了离桌子远一些不会被波及的地方。
“表嫂现在考虑还不晚。”冯兆武笑道。
冷飒笑容温婉，“是么？”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就仿佛一个老宅子里走出来娴静仕女，这会儿笑容嫣然就更显得温柔可亲了。
“当然了，表嫂这样的人儿跟着傅凤城实在是可惜了。”冯兆武眼神一暗，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冷飒，连旁边的李经理都给忘记了。
冷飒走到冯兆武身边站定，轻轻抬起手朝他伸了过去。
冯兆武的眼神一下子被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腕吸引了，带着一只莹润玉镯的皓腕美丽得犹如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表嫂……”
冷飒唇边泛起了一抹浅笑，下一刻她手腕一翻一把抓住了冯兆武的头发就将他整张脸按进了跟前的菜盘子里。
冯兆武哪里想到竟然会遭遇这样的变故，立刻挣扎起来不想冷飒的力气一点儿也不小。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抄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冯兆武的头上倒去。
冯兆武怒吼一声，双手挣扎着用力想要推开冷飒。
冷飒并不想要让自己一身才穿了一次的锦绣衣裳沾染上油渍，不等冯兆武碰到她就把他的头提起来再往盘子里一砸就退开了。
冯兆武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油渍。幸好雍州的菜色口味还算清淡并不重油重辣，不然冯兆武绝不会这么好过。酒水混着油渍和残羹剩菜从头上流了下来，划过冯兆武的额头和眼睛，冯兆武伸手摸了一把满手都是油渍。
“贱人！”冯兆武双眼充血，瞪着冷飒的眼睛里满是仇恨和愤怒。
冷飒微微眯眼，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就朝着冯兆武砸了过去。
冯兆武连忙避开，酒壶正好砸到了他身后李经理的额头，李经理捂着额头哀嚎一声蹲了下去。
冷飒脸上原本温婉的笑容已经尽数消失，美丽的面容上满是寒霜。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冷飒轻声道。
“你……”冯兆武指着冷飒，“我不会放过你的！”
冷飒轻笑一声，抬起双手活动了一下，“原来你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啊？冯…兆武是吧？看来卫长修并没有教会你不要随便招惹你惹不起的人。”
“还是你以为…有夫人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冷飒悠然道，“就算傅凤城废了，就算冷家不如傅家，但是…冯家算个什么东西？”
“你……”
冷飒眼神冷淡，“你又算个什么东西？陵江里的杂鱼都要比你这种人少得多吧？”
“冷、明、玥！”冯兆武咬牙，被卫长修打断了腿可算是冯兆武的一个不能提起的痛处，他最恨人提起这件事，就像是他恨卫长修一样。
也不顾自己还瘸着一条腿，冯兆武举起手边的手杖就朝着冷飒劈头打了下去。
冷飒也不在意，伸出手轻轻松松就接住了这一下。
不仅如此她一只手握着手杖的另一头，转了个弯儿手杖就脱离了冯兆武的手直接压在了他脖子上。
冯兆武刚刚才从菜盘子里爬起来，一瞬间又被手杖给按了回去。
“表弟呀，你知道表嫂最讨厌什么吗？”
“……”
“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比我还嚣张。”冷飒对他笑道，“兰静，过来侍候冯大少爷吃东西。我难得请客，表弟只吃这点东西是不想给我面子吗？”
正在吃点心地兰静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点心走过来，袁映很自觉地过来帮忙。
冷飒心情好了也不嫌弃冯兆武的头发有酒水和油渍了，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笑道，“乖乖吃饭，别惹表嫂生气。”
说完又提着的脑袋往桌上的菜盘子里一撞，拍拍手走到一边去了。
“冯大少，对不住了哈。”兰静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地望着冯兆武。
冯兆武警惕地瞪着两人，不等他反应袁映就已经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了，一只手被反剪倒身后，一边胳膊被压在桌边动弹不得。
兰静嘿嘿一笑，端起一碗汤一只手捏开冯兆业的嘴就往里面灌，“冯大少，你自己乖乖咽了啊，要是不小心噎死了我可不负责。”
冯兆武张嘴想要骂人，一口汤就灌进了嘴里，他不想被呛死只能囫囵着吞了下去。
兰静毫不怜惜弱小，不等他一口咽完，后面的又灌进去了。
看着这一幕，李经理早就吓得浑身颤抖，也不顾额头上肿了一个包站起来就想要往外跑。
“李经理，这是要去哪儿啊？”冷飒的声音幽幽响起，李经理身形僵硬地回过头，看着正坐在一边单手撑着额头笑看着自己的女子颤声道，“少…少夫人，我、我……”
“坐下，吃饭。”冷飒下巴点了点桌子的方向，温声道。
李经理吞了口口水，“这……”
“我说，吃饭。”冷飒道。
“是，是！”李经理立刻转身奔回了桌边，拿起自己的筷子和碗飞快地往嘴里塞东西。
只是这一刻，他却再也平常不出这百年老店菜肴的美味了。
碰碰碰。
就在冯兆武以为自己要被噎死，李经理觉得自己要被撑死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大嫂，你在里面吗？”冷飒微微挑眉，是傅安言？
“进来。”冷飒悠然开口。
正文 149、能屈能伸（二更）
，
傅安言推开门进来，却险些被大厅里的情形吓得倒退了几步。“大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傅安言看着狼狈不堪的冯兆武和李经理皱眉问道。
冷飒道：“是安言啊，我在请表弟和李经理吃饭啊。”
傅安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大嫂就是这么请人吃饭的？你别忘了，他是娘的亲侄子！”
傅安言以为上次冷飒对她出言不逊已经是够胆妄为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她连四弟都说打就打了，又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傅安言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表哥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嫂？还请大嫂网开一面吧。都是一家人，伤了和气不好，娘面子上也不好看。”
冷飒笑道：“他没得罪我，就是嘴太贱了让我不太高兴。我还以为母亲娘家也该是底蕴深厚的名门世家，没想到教出来的儿子却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我这做表嫂的劳神教他个乖，免得下回再得罪人只怕就不只是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你！”傅安言看了一眼旁边还在不停往冯兆武嘴里塞东西的兰静，“你还不住手!”
兰静一手端着盘子，回头看向冷飒。
冷飒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说可以停了？”
“哦。”兰静表示明白了，转过身继续自己的喂饭大业。
“大嫂！”见冯兆武被噎得快要翻白眼了，傅安言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
冷飒笑道，“你放心，兰静是学过医术的，绝不会噎死表弟。”
兰静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二小姐你放心，我肯定会小心的，不会噎死冯少爷的。”
“……”
“你……”傅安言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理会冷飒，回头指使跟在她身边的人，“你们还不快过去把冯少爷救出来！”
跟着傅安言的是三个穿着傅家佣人衣裳的年轻人，虽然冷飒不认识但显然是傅家人而不是池家的人。
三人听了傅安言的命令立刻就想要上前，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冷飒将茶杯往桌边一放，“我看谁敢。”
傅安言咬牙，瞪了三人一眼，命令道，“还不快去！”
三人毕竟是傅夫人派给傅安言的人，当下也不再犹豫朝着大厅中央的大桌走去。
冷飒脸色一沉，“放肆！”
一把抓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茶杯正好砸在了三人跟前的地面上，茶水溅了一地。
“我请表弟吃饭，谁准你们进来的？滚出去。”冷飒眸光淡淡地看着三人道。
三个年轻人不知怎么心头就是一跳，脚步顿时也踏不出去了。
仿佛那落在地上的茶杯是什么可怕的界线，一旦踏过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番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酒楼的注意，“傅少夫人，出什么事了吗？”先前引冯兆武和李经理进来的少女再次出现在门口，看到里面这一幕也不由愣了愣。
冷飒淡淡道，“你们这酒楼的服务有些愧对百年老字号的名头啊，我吃个饭怎么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
少女能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当下只当没看见冯兆武的狼狈模样恭敬地对冷飒欠身，“实在是抱歉，少夫人。是我们招呼不周，我这就请我们经理过来亲自为您服务。”
冷飒看看那少女，笑道，“那倒是不用了，只是我不想有人打扰我用餐。”
少女点头，“明白了。”
走到傅安言跟前，少女不卑不亢地道：“二小姐，水月厅今天是傅少夫人包了，还请您先移驾，我们为二小姐另外准备一个房间如何？”
傅安言又不是来吃饭的，没好气地道，“我不是来吃饭的！你没看见她在做什么吗？”
少女看了一眼，平静地道，“傅少夫人付钱包下了这里，她想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如果出了人命，我们会报警的。”她们是正经酒楼，只做餐饮生意，不会帮着毁尸灭迹的。
“傅二小姐请吧，不然就请恕我们无礼只能让人来请几位离开了。”
傅安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冷飒，“大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咱们好好谈谈你先放了表哥吧。”
冷飒对傅安言笑了笑，然后对那少女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管了。
少女会意立刻退了出去，客人愿意自己解决问题当然是最好了。
她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嘛。
冷飒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兰静和袁映立刻退开将地方让给了冷飒。
“噫…”冷飒嫌弃地看着冯兆武狼狈的模样，犹豫再三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表弟，现在知道该怎么对表嫂说话了吗？”
冯兆武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地看着冷飒，目光里却满是愤恨。
冷飒眯眼，“看来还是没有学会。没关系，表弟资质鲁钝，慢慢教就是了。兰静……”
“对、对、不起!”冯兆武突然开口，“我错了…我不该对表嫂出言、不逊…”
冯兆武强忍下了心中的愤恨和羞恼开口道歉，他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次方才的感觉了。
这家酒楼的菜确实是顶级，消费高得就算是冯兆武也不敢轻易来这里吃。
但是过了今天，就算是倒贴钱冯兆武大概也不想吃这家的东西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价值不菲的美味佳肴也会有如此让人作呕的时候。
冷飒满意地点点头，“这就乖了。”还挺能屈能伸的啊。
傅安言也有些明白，这会儿的冷明玥不是自己能够对付得了的。当下也不再纠缠，“大嫂，既然饭已经吃完了，我和表哥就先走了，娘找表哥有事要吩咐。”
“安言刚才说跟我好好谈谈，这还没谈呢。”
“大嫂想要谈什么？”傅安言问道。
冷飒坦然道，“出门忘了付钱，安言帮大嫂付个账吧？”
“……”傅安言忍了忍，点头道：“应该的，今天就当是我请大嫂了。”
冷飒满意了，“嗯，安言比四弟可爱多了，那就谢谢啦。”
傅安言扯了扯嘴角，“大嫂，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冷飒挥挥手，“走吧。”
傅安言这才对站在一边的三个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人连忙上前扶起冯兆武往外走去。
“冯…冯少……”李经理望着冯兆武颤抖着道，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真的要哭了。
冯兆武看向傅安言，傅安言看向冷飒，“大嫂，这位……”
冷飒似笑非笑地看了李经理一眼，大方地道，“一起带走吧，李经理，咱们回头再聊？”
李经理想起之前冷飒的话，这次是真的要哭了。
他一时间百感交集，饱受惊吓之后急火攻心，微胖的身体晃了晃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傅安言阴沉着脸让人将李经理也一起拖走，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冷飒一眼，“大嫂，娘那里你自己去解释吧。”
冷飒接过袁映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问道，“我需要向夫人解释什么吗？”
袁映思索了一下，“少夫人打了冯少？”
冷飒淡定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打就打了还能找我报销医药费怎么的？”
兰静轻咳了一声，“少夫人，他可以告你的。”
现在不是从前了，勉强也还算是个法治社会…吧？哦，不对。其实以前也可以告的，不过这种事情一般民不告官不究，告了大多数也不究。
冷飒道：“为了点医药费，不至于吧。”就算真告了，就那点小伤医药费都赔不了几块钱。冯兆武身上连半个伤都没有，难道告她给他吃撑了？
“少夫人说得对。”兰静想了想点头表示少夫人言之有理。
傅安言一行人狼狈地出了酒楼，傅安言才看着冯兆武问道，“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
冯兆武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人，冲到一边扶着墙疯狂呕吐起来。
傅安言嫌弃地皱了皱眉，朝旁边挪开了几步看着已经醒过来正扶着肚子哼哼唧唧的李经理，“到底怎么回事？”
“二小姐！二小姐！”李经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二小姐，您要替我做主啊！”
“够了！”看着过往的路人对他们投以诡异的注视，傅安言脸上有些挂不住沉声训斥道，“有话好好说，大街上嚎什么？”
李经理颤抖着道，“大少夫人…大少夫人她不是人！”
“……”不是人还能是鬼不成？
冯兆武终于吐完了，带着一身令人侧目的酸腐味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地道：“我们被冷明玥给算计了！”
傅安言神情顿时肃然起来，“怎么回事？”
冯兆武看了看四周，沉声道，“回去再说。”
傅安言也觉得站在酒楼大门口说这事儿不合适，点了点头，“走吧，娘担心你们出问题让我来看看，没想到……”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冯兆武垂眸，“是我们让姑姑失望了。”
傅安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是他们得到的消息太晚了，冯兆武根本不知道冷明玥到底有多彪悍。
轻敌必然会导致失败的。
正文 150、利益与爱情（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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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花厅里傅夫人脸色铁青地看着狼狈不已的冯兆武，“冷明玥！她好大的胆子！”
傅安言坐在一边，撇了下嘴角，“可不是吗？娘，大嫂未免也太过分了。”
傅夫人沉声吩咐道，“让冷明玥立刻来见我！”
“是，夫人。”门口的佣人应了声，连忙转身去找人去了。
傅夫人的目光落到了冯兆武身上，皱了皱眉有些嫌恶地道，“去换一身衣裳。”
冯兆武先前是想要跟傅夫人告状，连衣服都没有换就一身狼狈的来了。
进门的时候险些把傅家的佣人给吓着，若不是有傅安言带着只怕人家还不敢放他进来。
“是，姑姑。”这会儿状告完了，冯兆武自然起身跟着管事去换衣服去了。
等到他出去，傅夫人才看向坐在一边的女儿，“怎么回事？”
傅安言也皱着眉头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去晚了一点进去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想起在酒楼的时候冷飒对自己的态度，傅安言心中暗恨，“娘，你对她未免太宽容了，这才进门几天就这么嚣张，过些日子指不定就爬到您头上去了。”
傅夫人冷声道：“我有什么法子，你大哥对她言听计从，就连你爹也处处向着她！当初真是不该让她进门……”
傅夫人想起这件事就懊悔不已，当初不该为了图省事不想跟冷家纠缠就将这桩婚事转到傅凤城身上，如今看起来娶了冷明玥反倒是帮了傅凤城。
傅安言垂眸，“大哥向着她也就罢了，怎么连爹也向着她？”
傅夫人冷笑了一声，“你爹就喜欢这种不守规矩的女人，说是有个性，不然你以为当初他怎么纳了四姨太进来的？”提起四姨太林悠，傅夫人眼底满是轻蔑和嘲讽。
傅安言抬眼看了傅夫人一眼，爹娘感情一直不怎么好傅安言是从小就知道的。
爹对娘也不坏，只是冷淡罢了。
她记得她还小的时候她娘还不像现在这样端着正室夫人的架子不在意那些女人。只要他爹在家，经常都会亲自做一些小点心或者补品送过去。但是她爹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动，姨太太还是一个一个地往回带，对她娘还是尊重有余亲密不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娘也不再做那些徒劳的事情了，但是傅安言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完全放下了，只是强迫自己不去在意罢了。
傅安言忍不住轻哼一声，“爹和大哥真是的，这种不知廉耻只会勾引男人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娘，先前我没在雍城，你怎么就答应四弟娶了郑缨了？还有婚约在身呢就跟别的男人勾搭成奸珠胎暗结真是不知廉耻！四弟说是意外，谁知道是不是她看不上大哥受伤了故意使手段？这还不如冷明玥呢。”
傅安言平时对郑缨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弟妹，但是在傅夫人面前却毫不掩饰对郑缨的不屑。
傅夫人脸色微变，好一会儿才沉声道，“钰儿非她不可天天跟我闹，我又能如何？更何况…如今也找不到比郑家更合适结亲的人家了。”
“可是……”
“好了！”傅夫人沉声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阿缨已经嫁入傅家就是你的弟妹，不要让我听到从你口中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传言。”
傅安言没想到傅夫人竟然会向着郑缨，有些不高兴地撇了下嘴，“知道了。”
“夫人。”去找冷飒传话的人匆匆回来了，身后却空无一人。
“夫人，大少夫人还没有回来。”
傅夫人皱眉，“大少爷呢？”
佣人摇摇头，“大少也还没有回来。”
傅夫人冷哼了一声，“等他们回来了，立刻让他们来见我！”
“是，夫人。”
傅夫人心情阴郁的时候，冷飒却正是心情舒畅神采飞扬的时候。
冷飒站在一座面积不小的厂房前，心情愉快地原地转了个圈儿。
傅凤城出手果然大方，占地三百亩的厂房面积只大不小。而且这里环境也不错，背后靠着一座小丘，前方一马平川不远处还有一个湖泊。
“看来夫人很满意？”傅凤城被徐少鸣推着过来，看到冷飒的神情开口道。
冷飒点头，“这厂房好像还挺新的，怎么就闲置了？”
傅凤城淡定地道，“这地方原本是洛州一个富商想要在雍城建的丝绸厂，可惜厂子开起来没多久就经营不善倒闭了，我让人将厂房和土地都买了下来。”
冷飒有些惊讶，“听说南六省的丝绸大多数都掌握在几个大家族手里，难道是被他们排挤了？”
傅凤城神情淡漠，“不，开厂子的就是洛州钱家的旁支。”
“钱家做丝绸生意还能做到破产？这是有多傻？”冷飒有些惊讶，“还是得罪谁了吧？”
钱家正是南六省最著名的四家丝绸商人之一。
钱袁陈黄，这四家就能占据整个安夏丝绸生意的百分之八十，安夏对国外的丝绸生意他们更是能占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连卫家都很难分一杯羹。
所以如今名扬国际的安夏丝绸实际上特指南六省洛州的丝绸。
这四家人靠着世代做丝绸生意，最鼎盛的时候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富可敌国。
傅凤城抬眼看了她一眼，“夫人觉得呢？”
“就算是在雍城…钱家得罪不起的人也不算多吧？”冷飒思索着道。
徐少鸣开口道，“少夫人，钱袁陈黄四家，钱家为首。不过…黄家的大少爷三年前娶了池将军家的小姐，是我们三姑爷的亲妹妹。”
“夫人？”冷飒挑眉道。
徐少鸣笑而不语。
冷飒也不在意，“行吧，为什么倒闭也跟我没关系。这地方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了吧？”
傅凤城点头，“自然。”
“周围的土地？”
傅凤城道，“这边位置比较偏，周围都是不适合种植的下等沙地，目前还闲着。”
冷飒思索着，“如果我要将周围的地都买下来，需要多少钱？”
傅凤城道：“这些地种不了粮食，距离城里也不近，价格并不贵，一亩地应该在三十元左右。”
冷飒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便宜。首先这些地不能种粮食，也没有任何经济作物。唯一的用处也只能用来修房子，但这里远离雍城，住宅区自然修不了，别墅什么的又差点秀美景致。除了建工厂以外干什么都是鸡肋。
三十元对她们来说或者跟冷飒前世比起来自然跟白捡的差不多，但是对普通的安夏百姓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是一些厉害的老技术工人一个月能赚到这个钱，但问题是谁闲着没事跑来这里买地？
徐少鸣有些惊讶，“少夫人想要将附近的地都买下来？”
冷飒点点头，“不可以吗？”
徐少鸣连忙摇头，“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一块地有将近1200亩，少夫人买下来只怕也没什么用反倒是需要支出大笔现金。”一千二百亩就是将近四万元。
冷飒满意地道，“买了！”冷爷有钱！
徐少鸣险些一头栽下去，您以为是买菜么？知道您不缺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忍不住低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的表情却依然淡定如故，丝毫没有自己娶了一个败家媳妇的觉悟。
“去办。”傅凤城淡淡道。
“……是，大少。”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向傅凤城，“你真的不怕我把你的钱花光了？”
傅凤城道：“我相信夫人的能力。”
“……”我自己都没有那么相信自己。
“之前夫人写得计划很有意思，如果能够办成…夫人必将名动安夏。”傅凤城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我随便写写的。”
“我当真了。”傅凤城道。
冷飒甩锅甩得很顺手，“那你自己去干吧。”
她只是想要造个车啊，飞机啊什么的赚点钱罢了，艰苦创业什么的就算了。
傅凤城道：“杂事缠身，恐怕要让夫人久等。况且，我觉得在这方面还是夫人更有天赋一些，夫人难道不想看到自己笔下心中的东西成为现实么？”
“不想。”冷飒有些艰难地道，休想骗她去吃苦受累！
傅凤城轻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夫人不愿意，我自然不能勉强夫人。”
“……”你劝人都这么没诚意的吗？说好的礼贤下士，三顾茅庐呢？
“哼！”冷飒翻了个白眼，扬起下巴朝着厂房走去。
被抛在身后的人半晌无语，好一会儿徐少鸣才忍不住道，“大少，您真的要让少夫人……”
少夫人能力出众他是看出来了，但却没什么野心，有时候野心也是一件事情成功的必要条件。
傅凤城淡淡道；“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能将人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吗？”
徐少鸣迟疑了一下，“爱情？”
傅凤城扫了他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利益。”
“呃…利益的话，随时也可能因为更高的利益而背叛吧？”不是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吗？这就说明靠利益捆绑其实极其不牢固。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那就提供永远没有人能够替代，也无法分割的利益，不牢固只是因为还不够多。”
“……”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大少为什么要考虑这种问题？
捆绑谁？少夫人吗？
正文 151、当中逼供！（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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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路上，冷飒终于想起来交代一下自己今天的丰功伟绩。在前面开车的徐少鸣听得嘴角直抽搐，同时在心中万分佩服自家大少的定力。
等到冷飒说完了，傅凤城才睁开眼睛看向她，“所以，你差点噎死冯兆武？”
冷飒无辜地道，“这不能怪我，他自己太贪吃了，我没有伤到他啊。”
傅凤城点点头，“回去对母亲你也可以这么说。”如果她能够接受的话。
冷飒叹了口气，“恕我直言，冯家…冯兆武真的是你表弟？”
傅凤城道：“应该没错吧。”
“真惨。”冷飒同情地看着他，“我以前以为，这世界上最糟心的亲戚就是我们家老太爷那种了，没想到跟冯家的人比起来老太爷都瞬间和蔼可亲了。”老太爷是顽固不化，偏心冷衍，对三房不好冷飒很讨厌他，但是至少冷老太爷不靠猥琐恶心人吧？
“他怎么惹你了？”傅凤城问道。
冷飒笑得满脸无辜，“他说他要替你照顾我。”
徐少鸣扶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原本平稳向前的车子立刻开出了一个s形曲线。
车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十度，傅凤城神情淡漠眼底却已经凝结成了寒冰。
冷飒恍若不觉，“但是我觉得身为表嫂我应该先照顾照顾他才对，大少觉得呢？”
好一会儿傅凤城才沉声道，“夫人说得对，是该好好照顾照顾了。”
冷飒满意了，“我就说嘛，我肯定能做一个合格的傅家大少夫人。”优秀的豪门少夫人，就从照顾丈夫的兄弟开始吧。
表兄弟也是兄弟。
两人刚进门就被傅夫人身边的人拦住了回院子的路说夫人有请，冷飒和傅凤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跟着傅夫人的人去了。
花厅里，傅夫人神情淡然地坐在主位上喝茶。经过了一下午的沉淀，她的情绪自然不像之前那么激烈了。
傅安言和冯兆武分别坐在左右两侧的首位，傅安言低头盯着跟前的茶杯仿佛能从那茶水里看出一朵花儿来一般。
倒是冯兆武一直盯着门口，眼神晦暗不明。
“大少，大少夫人请进。”
“母亲。”
“母亲。”冷飒和傅凤城进了门先是向傅夫人问安，傅夫人眼神淡淡地看着两人也没有说话。
傅安言开口道：“大嫂，你这么晚回来原来是跟大哥一起啊？”
冷飒笑道，“是啊，正好我们都有空就在外面逛了一圈儿才回来。安言和表弟是一下午都在母亲这里等这我们吗？”
傅安言笑了笑，“大嫂真悠闲。”
“冯兆武。”傅凤城声音平静地开口。
冯兆武一愣，这才收回了落在冷飒身上愤恨的目光看向傅凤城。
这一看冯兆武心中就是一惊，从前冯兆武是有些看不上傅凤城的。他觉得傅凤城长了这么一张脸，太过俊美实在是缺少男子气概。
但是这会儿，脸依然还是那张脸，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比从前多几分，但眉梢那一道伤痕却仿佛一把利刃让那张原本就存在感十足的脸越发充满了侵略性和危险。
冯兆武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你过来。”傅凤城淡淡道。
冯兆武有些迟疑地看向傅夫人，傅夫人皱起了眉头，“凤城，你想做什么？”
傅凤城微微蹙眉，眉宇间多了一道褶痕，冷厉的目光却定定地落在冯兆武身上。
冯兆武仿佛一瞬间身体都失去了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朝傅凤城走了两步。
“你…表、表哥。”冯兆武硬着头皮道。
“少鸣。”站在门口的徐少鸣立刻进来，站在傅凤城身边，“大少。”
“卫长修办事不利索你帮他善后吧，打断他剩下的一条腿。”傅凤城淡然道。
“是。”徐少鸣毫不拖泥带水，话音未落就已经上前一步抓住冯兆武的衣领就将人往地上一摔。脚尖一踢，抬起冯兆武不久前才刚刚治好尚未痊愈的腿一折。
咔嚓一声。
然后是冯兆武的惨叫声，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五秒。
冷飒一向见惯了徐少鸣跟着傅凤城鞍前马后兢兢业业的保姆模样，这一瞬间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这出手干净利落，绝对是专业精英啊。
傅凤城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跟前哭得涕泗横流的冯兆武，平静地道，“如果冯家还是教不会你怎么说话，下一次我就拔掉你的舌头。”
冯兆武只知道惨叫哀嚎，根本听不清楚傅凤城说什么却也还是本能地疯狂点头。
“傅凤城！”傅夫人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来厉声道。
徐少鸣拍了拍手，恭敬地站回了傅凤城身后眼光鼻子鼻观心。
不关我的事，我是奉命行事啊。
傅凤城点点头，看向傅夫人的神情堪称恭敬。
“母亲？”
傅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傅凤城的手指颤抖个不停。
“你…你……”傅夫人仿佛找不到什么词可以用来形容，你了好几次才咬牙道，“你简直是个疯子！他是你表弟！你竟敢、你竟敢……”
傅凤城道，“母亲，他是我表弟并不能让他犯了错就免于付出代价。”
“他犯了什么错！”傅夫人厉声道，“你就只是偏听你媳妇的话，就对自己的亲表弟下这么重的手？！”
“还有你！”傅夫人瞪着冷飒，“你才进门几天，就敢挑唆丈夫做出这种事情，我们傅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你给我滚！”
哦呀，好大的火气啊。
傅凤城这是真的把他娘给惹毛了吗？
“娘，你可别冤枉我啊。我什么时候挑唆大少了？”冷飒觉得自己很无辜，她想要收拾冯兆武用得着去挑唆谁吗？
傅夫人自然不会相信她，冷笑道：“不是你胡说八道，凤城怎么会突然对兆武动手？他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面了，兆武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冷飒漫不经心地抬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人，“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告诉大少表弟跟我说，大少总有一天会被赶出傅家的，如果我识相的话他会好好照顾我的。我觉得表弟太客气了，身为嫂子应该我照顾弟弟们才对嘛。娘，你说对不对？”
傅夫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十分精彩。
大家谁都不是傻子，哪里会听不懂冯兆武这话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冯兆武还大放厥词说傅大少会被赶出傅家，只是这一句傅凤城修理他就都是他自己活该了。傅督军若是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火呢。
“你胡说，表哥怎么会说这种话？“傅安言反驳道。
冷飒俯身蹲在冯兆武身边，“有没有说，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伸手抓着冯兆武刚刚洗过干净清爽的头发把人抓起来，“表弟，跟娘和三妹说说，我刚才有没有撒谎。”
冯兆武被冷飒拽在手里仿佛一条死狗，却迟迟不肯开口。
最初的剧痛缓和了一点之后冯兆武的神智也恢复了一些，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冷飒挑了下眉头，抓着冯兆武头发的手突然放开，冯兆武一个不防直接脸朝地落了回去。
冷飒有些苦恼地拍拍他的脑袋，“表弟是不是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帮你想想。”
一把抓起冯兆武的脑袋，神情自若地再次按回了地上。
“碰！”
站在门口的佣人以及徐少鸣都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这位少夫人是个狠人，招惹不起。
“冷明玥！”傅夫人怒道，“你们还不把她给我拉开！”
傅凤城抬头看了一眼徐少鸣，徐少鸣立刻会意转身看向站在门口想要进来的佣人。有些歉意地对众人点头笑了笑，手却已经扶上了腰间的配枪。
原本还想要进来的人立刻定在了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冷飒根本没去管门口的人，再一次拉起冯兆武的脑袋，温声道：“表弟，想起来了没有？”
冯兆武刚刚被打折了腿，又被冷飒连续几下撞得头晕脑胀恨不得立刻就晕过去。
但是冷飒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并不会真的将人撞得头破血流或者昏死过去，当然如果再多砸几下的话就不好说了。
“说…说了……”冯兆武并不是什么有骨气能忍耐的人，本质上他就是一个普通富裕人家的大少爷而已，只是因为有个做了傅督军夫人的姑姑才显得有些不一样起来。
被这样一番折腾哪里还能撑得住，这会儿哪怕冷飒要他喊亲爹他也不敢拒绝。
“表嫂没说谎。”冯兆武颤抖着道，“是我…是我说的。”
冷飒满意地将他扔回地上站起身来拍拍手笑道，“这不就结了么？好好说话不会非要受点罪。”
“冷明玥！”
冷飒含笑看着傅夫人，“娘，你瞧我没有撒谎啊，表弟都承认了。”
“……”你特么这是当众逼供！
正文 152、太平无事（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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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傅夫人指着笑吟吟地冷飒脸色铁青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傅安言也被冷飒这样的操作吓得一时间不敢开口了。
大厅里许久没有人说话，越发显得冯兆武的哀嚎清晰响亮。
冷飒低头去看坐在旁边的傅凤城，傅凤城也正抬起头来平静地与她对视。
两个当事人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暂且不提，但在旁观者眼里这一幕就是赤（蟹）裸（蟹）裸的“眉目传情”。
傅夫人的脸色又更难看了几分。
“母亲，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告退了。”傅凤城没有再给傅夫人发难的机会沉声道。
傅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地瞪着两人。
傅凤城恭敬地朝傅夫人稍稍欠身之后才抬起头来对冷飒道：“走吧。”
冷飒连忙点头，主动上前推起傅凤城的轮椅往外走去。
她也不想跟傅夫人纠缠这些无聊的问题啊，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回去洗洗睡一觉不好吗？
直到三人消失在大门外，傅夫人似乎才终于回过神来。
“碰！”桌上的茶杯摔落了一地，傅安言也被吓得抖了一下连忙看向傅夫人。
傅夫人脸色阴沉，颤抖着嘴唇连声道：“好！好！”
“娘？”傅安言有些担心地看着傅夫人，傅夫人却很快冷静下来了，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到地上的冯兆武身上，“带他下去看大夫。”
“姑姑！”冯兆武趴在地上，涕泗横流的模样看上去格外狼狈恶心，傅安言看着他这模样也忍不住嫌弃地偏过了头去。
傅夫人垂眸，“先去找大夫看看，把伤养好了再说。”
冯兆武不甘地叫道，“姑姑！您就看着傅凤城这么糟蹋我们冯家？！姑姑，你要为我做主啊。”
傅夫人眼神冷厉，“我说了，先回去！”
被她冷厉的眼神一刺，冯兆武也吓了一跳竟然不敢再顶撞傅夫人了，门口的佣人进来扶着冯兆武起身将他抬了出去。
“娘……”傅安言看着傅夫人欲言又止。
傅夫人抬手揉了揉额边，有些疲惫地道，“我有些累了，阿言你也先回去吧。”
傅安言点点头站起身来，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刚才表哥说的厂子的事情……”
“我会处理。”傅夫人冷声道。
“那我先回去了。”傅安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冯兆武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让冷飒有些意外的是傅夫人竟然没有将这事闹到傅督军跟前去。
原本还等着傅督军将她们召去训斥一顿什么的，没想到一直到夜深人静傅家都一片太平无事的模样，仿佛白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真奇怪，你娘竟然不跟督军告状？”冷飒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偏着头去看坐在一边看书的傅凤城。
傅凤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低头看着冷飒，“这件事闹到老头子跟前对她有什么好处？”
冷飒眨了眨眼睛，“督军不是应该训斥一下我们不尊重长辈什么的吗？”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不尊长辈和冯家那些事情孰轻孰重？母亲可不希望老头子知道她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难道她不说督军就不会知道吗？”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看他想不想知道，这些…显然就是他不想知道的。”
冷飒坐起身来，下巴枕着怀里的抱枕，好奇地道：“老婆和儿子自相残杀，督军竟然不想知道？他就不怕哪天真的后院起火吗？”
傅凤城将手里的书放到床头柜上，“就算我跟母亲真的自相残杀，也影响不了南六省的大局。在老头子看来，只要夫人不插手政事，傅家的事情本来就该由她做主，她只要不触碰老头子的底线，老头子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二十多年的夫妻还有三个子女，不到万不得已老头子没必要想换一个夫人。”
冷飒点点头，“那督军对你又怎么看呢？”
“如果我连个后院妇人都斗不过，输了也是活该。”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了然，“所以以此类推，你跟傅钰城之间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南六省，不主动闹到督军面前去，不弄出人命，他也是不会管的？”
傅凤城点头，“夫人现在明白老头子是什么人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督军是个和蔼可亲的好父亲呢。”
傅凤城冷笑一声，“他有这么多儿子女儿，对谁好才算是好父亲？”
“也对，如果对你好，对傅钰城来说肯定就不是个好爹。对傅钰城好，那你肯定也不会觉得他是好爹。”至于那几个庶子就更不用说了，傅督军大概压根就没想过要当个好父亲。
“你好像并不怎么难过？”冷飒打量着傅凤城。
傅凤城淡淡道：“他如果像岳父一样心疼每一个孩子，根本就做不到今天的位置。”
冷飒叹了口气，“我爹是挺疼我们的，就是……”就是有点太弱了，年近半百了竟然还怕爹。
果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啊。
冷飒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道，“这么说，就算我把冯家还有夫人手里的产业都给吞了督军也不会过问了？”
傅凤城点了下头，“可以这么说。”
“哦呀。”冷飒愉快地眯起了眼睛，“我就喜欢看别人气急败坏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到时候…一定很好看。”
傅凤城看着眼前盘腿坐在床上，将小半张脸都埋进了抱枕里微微眯着眼睛磨蹭着柔软抱枕，仿佛一直慵懒又机敏的猫儿的冷飒。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傅凤城目光幽深地落在她颊边有些凌乱的发丝上。
“你最好小心一些。”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疑惑地抬眼看他，傅凤城道：“若是把人逼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
冷飒点头，“知道了。”狗急跳墙嘛。
傅凤城点头，“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吗？”
冷飒叹了口气无力地歪倒回了床上，“差点忘了，明天还要去学校啊。这两天忙得…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放假的乐趣。”
“那就早些把你的功课都完结了，就不用去学校了。”傅凤城毫不同情她的痛苦，学神是从来不为学习苦恼的，当然也无法对普通人的苦恼感同身受了。
冷飒翻了个白眼轻哼了一声翻滚着滚进了床里侧。
傅凤城见她当真不再说话才重新拿起放在床边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凤城合上了最后一页抬起头来，看到墙上的钟上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伸手揉了揉眉心，再看向床另一边早已经熟睡过去的女子，原本冷漠的眉宇在淡淡地灯光下仿佛也柔和了几分。
静悄悄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极轻的笑声，傅凤城伸手拉起已经被踢到了一边的薄被给她盖上，才回头关上了床头的灯。
啪的一声轻响，房间陷入了一片幽暗。
清晨，冷飒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宽厚结实的胸膛，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经过这些日子她也早就习惯了有一个人分享自己一半的床位以及她面对傅凤城时总是警惕性不足睡得很沉的问题。
但是…趴在别人胸口醒过来就特么很离谱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沉睡中竟然将头枕在了傅凤城的肩窝上，醒过来的时候稍微一动整张脸都贴人家胸口了。
傅凤城晚上睡觉的时候是穿着睡衣的，但是此时领口却大开，那几颗扣子看上去像是被人暴力扯开的。
她…她都已经色迷心窍到这种地步了吗？
冷飒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傅凤城的身边抽离。
见傅凤城还没有醒过来，冷飒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准备替他把扣子扣好消灭罪证。
冷飒有些惊讶的发现傅凤城的心口竟然有一道伤痕。
其实傅凤城的身上远不止这一道伤痕，他的肩膀上，背后都有不少伤，冷飒偶尔瞄到过一两眼。
但是这一道伤痕去格外得触目心机，正好在心口处而且是冷兵器造成的。如果当时伤口深一些的话，说不定这世上现在已经没有傅凤城这个人了。
“你在做什么？”正在她认真研究那道伤痕的时候，沉睡中的傅凤城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她。
冷飒吓得手一抖，原本已经扣好的一颗扣子又被她扯开了。
“……”
“啊…我，我看你扣子没扣好，怕你着凉来着。”冷飒道。
傅凤城点点头，“昨晚半夜下雨了，是挺冷的。以后再多准备一张被子，你把被子踢到床尾去了，就来抢我的被子。”
“啊？”冷飒有些茫然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在床尾缩成了一团的薄被。
傅凤城坐起身来，伸手去扣扣子，一边皱了下眉头，“衣服被你扯坏了。”
“……”傅凤城这睡衣是娇贵的丝绸制品，被暴力拉扯不仅掉了一颗扣子衣领还有些变形了，“我…赔你一件？”
傅凤城点头，“好啊，时间不早了你该起床了。”
“哦。”冷飒有些遗憾地看着那片让人垂涎的风景在眼前消失，后知后觉地思索着：她睡着了的时候这么暴力的吗？
正文 153、食色性也？（二更）
一直到冷飒在学校上课的时候都还在想早上的问题，看着教授走了出去冷飒趴在桌上双目无神。“飒飒？”坐在她旁边的白曦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冷飒扭头看了她一眼，幽幽问道，“曦曦，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白曦捧着下巴，“飒飒当然最好啦，你这么严肃就是想要我夸你吗？”
冷飒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这个人、好色吗？”
白曦楞了一下，打量着冷飒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好像…还挺好色的。”
“啊？”
白曦认真地点头确认，“你看，你对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要更好一些嘛。”
“比如？”冷飒诚恳地求教。
“比如傅大少和傅四少啊。”白曦道，“你跟傅四少订婚三年，你都没理他。但是你才跟傅大少认识不到三个月，结婚不到一个月，就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了，这难道不是因为傅大少长得更好看一些？”
冷飒无语，“这难道不是因为傅钰城太贱了吗？”
白曦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你别不承认啊，以前傅钰城没犯…咳咳，那啥的时候，你也没理他啊。你就把人当个可以随便糊弄的傻子吧？还有龙少帅，张公子，卫长修这些人，跟傅钰城相比你更喜欢谁？”
傅钰城那货是个人渣没错，但是她们家飒飒也不是白莲花啊。
“那还是……”极品和普通货色会选哪个还用说吗？
“所以嘛。”白曦满意地点头道：“没关系啊，古语有云，食色性也。我也喜欢长得好看的啊。”
冷飒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白曦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话说，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看上谁了？这个…你可要小心啊。”现在毕竟是傅家少夫人了，还是不能太放肆了的。
冷飒点点头，“我会的。”难道她真的看上傅大少的脸和美好的肉（蟹）体了？
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冷飒直接把头埋进了桌子里。
白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真有这么严重？”
冷飒无力地摆摆手，“没什么，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我知道是陈静啊，你想她干嘛她刚出去？”
“……”
白曦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显然很是困扰连忙安抚道，“我要出去买吃的，你想不想吃我请你啊。”
冷飒摇摇头，“你去吧，我要思考人生。”
“……”白曦叹了口气，“好吧，我给你带点回来。”她还是去找阿璇和晓晓来，看看飒飒是不是病了吧。
冷飒并没能吃上白曦买回来的零食就被匆匆而来的同学打断了对人生的思考。
“飒飒！”
“怎么了？”冷飒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问道。
冲进来的女生一把抓起冷飒就往外面走，“快走，曦曦在外面被人缠住了。”
冷飒有些惊讶，“被人缠上了？”谁敢在学校里缠人？”没记错的话，安澜大学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
“谁知道呢，搞得阵仗好像还挺大的。说是…说是曦曦的未婚夫还是什么的？”
“什么玩意？”她怎么没听说白曦有什么未婚夫？就算这段时间她有点忙，也不至于忙到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忽略了吧？
“我看白曦也挺懵的，但是那人来头不小，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冷飒点点头，“先去看看再说！”
今天文学院外面特别热闹。
一大群人围在大门口，人群中一个穿着西装革履头上恨不得抹了一整瓶发胶还自以为风度翩翩的青年抱着一大束玫瑰拦在白曦面前。
白曦看着那滔滔不绝的年轻人，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但是周围的人显然不这么认为，不少人纷纷鼓掌摇旗呐喊加油，甚至还跟着起哄要白曦接受青年的求爱。
这年头年轻一代的人们特别是大学生刚刚摆脱了父母和长辈的束缚，自己得恨不能分分钟自由上天。
因此在感情方面有时候也是相当奔放直接的，这也是为什么傅钰城和郑缨做出了那种奇葩事情在饱受诟病的同时竟然也还能有支持者的原因。
除了一部分审时度势的人为了利益，也是真的有一部分人真心诚意地觉得他们是真爱的。
婚约什么的，当然必须为真爱让步啊。
更何况，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自称是白曦的未婚夫，名正言顺还如此浪漫多情哪个女孩子能不心动？
白曦不心动。
白皙很想把手里打包的小吃全部糊到眼前这个人的脸上去。
“曦曦，别冲动啊。”旁边的同学看她表情不对，连忙拉住她小声道：“你真的不认识这人？”
白曦翻了个白眼，“他是哪颗葱啊？”
同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隔壁雍城大学的名人啊，听说是从北方来的家庭挺有背景的，你也是北方人竟然不认识吗？”
白曦干脆利落地回答，“不认识，北方那么大谁知道他是谁？他是雍城大学的，为什么会跑到我们学校来？”
“……”你就只能想到这些吗？
“曦曦。”两人说话间，那年轻人终于抒发完了自己对白曦长篇累牍的赞美和自己满腔深情的表白，捧着玫瑰花又上前了两步试图靠近白曦。
白曦立刻机警地拉着人往后退，一边不客气地问道，“你谁啊？脑子有病趁早回去治。”
年轻人堪称清秀款款深情的脸顿时一僵，缓了一下才重新挂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曦曦，我是金澄宇啊。”
“……不认识。”白曦道。
“京城金家…张静之是我表哥。”
白曦眼睛眨啊眨，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张公子的表哥啊，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你干嘛，谁让你跑到我们学校来的，还有谁是你的未婚妻？想找未婚妻麻烦张大眼睛看清楚好吗？”
叫金澄宇的年轻人显然没想到看起来软软萌萌的白曦竟然也是个小辣椒，强笑了一下，“曦曦，别开玩笑了。我娘已经向白家提亲了，难道你不知道？”
白曦皱着眉头思索着，金澄宇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地笑容，“我知道咱们现在还不熟悉，你不习惯是正常的。不过我听喜欢你的，等相处久了你自然会……”
“我不知道啊。”不等他说完，白曦开口打断了他。
“什么？”
白曦认真地道，“金二公子，请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好吧？我爹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提亲的事情，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了。”
金澄宇道：“曦曦，你听我解释。我家真的向白家提请了，想必是伯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消息，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白曦抬手打断了他，“不用解释，咱们没关系就算我爹同意了也没用，再见…啊不，再也不见！”
说完白曦转身就要走，却被金澄宇一把抓住了胳膊，“曦曦，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干什么！”白曦身边的女同学见他突然上手抓人吓了一跳，“你快放开曦曦！”
旁边围观的同学却并没有感受到白曦的拒绝，反倒是以为白曦害羞纷纷劝说金公子一片深情学妹就不要不好意思了云云。
起哄的许多都是男生，其中也不乏女生跟着酸言酸语，气得白曦涨红了脸。
“放开！”
“曦曦，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的！”金澄宇抓着白曦不放，白曦哪里被人这么拉扯过？当下怒从心头起，举起手里装着小吃的袋子就往金澄宇脸上糊去。
混乱中，一只手抓住了白曦的手。
“是给我买的吗？用来砸人多可惜啊。”
冷飒笑吟吟地声音在白曦耳边响起，白曦这才看到冷飒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边，一只手还握着自己的手腕。
“飒飒！”
冷飒用另一只手取过白曦手里的袋子转手交给跟在她身边的宋璇，这才伸手捏住了抓着白曦不放的金澄宇的手腕。
“你是谁？！别多管闲事！放开我！”
冷飒微笑道，“这位先生，有什么好好说，抓着女孩子不放可不太礼貌。”
金澄宇想说“关你屁事”，但是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只能闷哼一声放开了白曦。
冷飒将白曦推到宋璇和安露西身边，这才放开了金澄宇的手。
“你是……”金澄宇愤怒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里，他当然认识冷飒。
他虽然不是安澜大学的学生，却看过校庆那晚冷飒的照片，他还参加过冷飒和傅凤城的婚礼，虽然在不起眼的位置但是也远远地看到过冷飒一眼。
金澄宇心中顿时一凉，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传闻白家小小姐和傅家大少夫人是好朋友。
正文 154、回冷家（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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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傅少夫人。”金澄宇有些拘谨地道。
冷飒看着他，“你认识我？”
金澄宇道：“先前日子有幸参加过傅大少和少夫人的婚礼。”
冷飒点点头回头去看白曦，白曦对她翻了个白眼，无声地表示自己不认识这傻叉。
冷飒只得回头看着金澄宇，“金先生，你找曦曦有事吗？”
金澄宇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冷飒，才小声说：“我就是来…看看曦曦，我没有恶意的。”
白曦不满地跳出来，“你叫谁曦曦呢？我根本不认识你，用不着你看。”
金澄宇皱着眉头道：“可是……”
“别可是了，以后也不要来看我。”白曦道：“我爹根本不可能答应什么提亲，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冷飒看着金澄宇，“金先生，你看曦曦说了她不认识你，要不你先回去吧？至于婚约这种事，还是弄清楚了再说比较好，你这样随便败坏曦曦的名声不太好吧。”
“我……”
“你什么啊。”宋璇上前一步，睨了金澄宇一眼，“如果白家真的对你所谓的提亲有意，怎么会不告诉曦曦？没告诉她就说明白家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你跑到学校里来胡说八道是想做什么？”
安露西也点头，“没错，该不会是故意找曦曦麻烦吧？”
宋璇冷笑一声，“金公子，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南六省，曦曦是谁罩着的。”
白曦看看身边的三人，得意地扬起了小下巴，“这次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了，再有下次……”扬起白皙的拳头挥了挥，“揍你哦。”
金澄宇见几个姑娘神色不善地盯着他，终于还是只能无奈地败退灰溜溜地离开了。
金家在北方或许还能有点势力，但是在南方却未必能使得上力。
白曦身边的三个朋友金澄宇自然也都有了解过的，且不说冷飒，宋璇和安露西也不是什么普通出身，真惹急了她们也是一桩麻烦。
见金澄宇走了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了，只是方才的事情必定会成为学校的学生们最近几天的八卦，毕竟大家的学生生活也确实有点无聊。
“曦曦，他真的跟你家提亲了啊？”安露西拉着白曦小声问道，“我觉得这货不像好人，你可得小心点。”
白曦有些无奈，“谁知道呢？反正前两天我哥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没有说过，如果婚事真的定了肯定会告诉我的啊。不对……我爹怎么可能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就把婚事订下来？”
他们白家虽然也算是老家族但是也没有封建到这种地步啊。
宋璇若有所思，“他姓金？”
白曦点点头，“是啊，张静之的亲表弟。”
“来头还挺大的。”安露西道。
白曦哼哼了一声，混不在意地道：“也不算什么吧？他虽然是张静之的亲表弟，但他又不是金夫人亲生的，人家金夫人有儿子呢。那才是金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名字叫金涣宗不是什么金澄宇。如果说是金家大少爷向我们家提亲还有可能，他？我才不信呢。”
其他三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金家虽然有些权势但是白家也不差，并不是每一个金家的少爷都能配得上白家小小姐的。
如果金家向白家提亲，除非对象是金家大少爷，否则白家根本就不会考虑。
金澄宇跑来说他向白曦家提亲了，这就像是白家非要把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女嫁给金家未来继承人一样无礼，是要被打出家门的。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应当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到学校里来闹事吧？
白曦撇撇嘴，“谁知道呢，回去我打电话给我哥问问再说吧。”
“这几天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冷飒提醒道。
白曦点头，“嗯嗯，我知道的，飒飒你放心吧。”
下午下课之后冷飒出了学校大门就看到自己的车停在路边，袁映从车里探出个头来对朝她挥了挥手。
冷飒走过去上车，“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吗？出什么事了？”
袁映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冷家派人来了说是请少夫人回去一趟。”
冷飒有些意外，“冷家？不是我爹娘？”
“是冷老太爷。”袁映道。
冷飒想了想，“行吧，先过去一趟，知道是什么事吗？”
袁映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冷家大少爷刚刚从京城回来了。”
“又回来了？”她才刚结婚没多久了，结婚的时候冷衍亲自回来了一趟呆了几天才离开，这还不到半个月吧？
“看来是冷衍或者是京城有什么事了？”冷飒挑眉道。
一踏入冷家幽寂阴沉的宅子冷飒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傅家跟冷家一样都是这种老宅子，但是冷飒却觉得在傅家要自在多了。
即便是傅家有讨人厌的傅钰城和处处等着找她麻烦的傅夫人，但也没有这种陈旧腐朽而压抑的气氛。
生活在这样的气氛中，即便是什么事情都不做也足够让人心生抑郁了。
刚踏入大厅就看到冷老太爷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眯着一双苍老的眼睛盯着她打量，冷老太爷两个眉头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了，却终究是忍不住什么都没说。
冷飒看了一眼大厅里，大房和三房夫妻俩都到齐了，还有一个冷衍和冷明淑，倒是二老爷夫妇俩没看到人影。
冷飒在心中瞬间就对冷老太爷叫她回来可能的原因有了个底了。
“祖父。”
冷老太爷点点头，“回来了？坐下说话吧。”
冷飒走到一边坐下，目光落到了对面的冷三老爷和三夫人身上。
三夫人连忙笑道，“玥儿是想问你爹娘？二哥二嫂上午就出门办事去了，说是铺子里生意上的事情要亲自处理，得晚饭时候才回来呢。”
冷飒点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多谢三婶。祖父，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大厅里沉默了片刻，坐在冷三夫人旁边的冷明淑突然低声抽泣起来。
冷三夫人也跟着红了眼睛，伸手将冷明淑拉到自己身边搂着女儿不说话。
冷飒秀眉微扬，扭头去看冷衍，“大哥？”
冷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专程从京城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淑儿的婚事。”
“婚事有什么问题？”
冷衍道：“萧家要退婚。”
对此冷飒并不怎么惊讶，萧浩然不在意冷明淑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萧家…至少是萧郡王显然也不怎么看重冷家，否则也不会订婚这么几年都毫无表示。
不过冷飒原本以为看在冷家有傅家这门姻亲的份上，萧家应该不会轻易解除婚约的。
现在看来这残废了的傅大少确实是不如傅四少的名头好使啊。
“萧家为什么要退婚？”冷飒好奇地问道。
冷衍叹了口气，“萧家想要萧浩然娶京城财政部长的女儿。”
冷飒点点头，比起早已经没落的冷家，萧家想要萧浩然取一个正当权的权贵千金并不意外。
“萧家说了要退婚？”冷飒问道。
冷衍摇摇头，沉声道：“没有。但是…萧浩然这段时间跟余部长家的千金打得火热，经常一起出入各种场所。而且萧夫人还暗示我，淑儿跟萧浩然可能不太合适，怕耽误了淑儿。”
听到这儿，冷明淑的抽噎声更重了几分。
三夫人心疼地搂着女儿，“淑儿别哭，别怕…你祖父会为你做主的。别怕……”
冷飒垂眸心中暗道，冷老太爷如今只怕也没什么法子为冷明淑做主了。
说到底，如今主动权不在冷家。皇室即便是再落魄也不是如今的冷家能够撼动得了的。
况且，冷飒是真心不觉得萧浩然算什么好归宿，冷家如果是真的为了冷明淑好还不如及时止损。
冷飒低着头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大厅里一时间仿佛只能听到冷明淑的哭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冷老太爷才叹了口气，“玥儿，你怎么看？”
冷飒抬起头来，“祖父真的要我说？”
冷老太爷脸色微沉，没好气地道：“让你说你就说。”
冷飒叹了口气，“好吧，我的意见是趁着萧家没有开口，冷家先退婚。这样既可以保全淑儿的名声，私底下也可以跟萧家谈谈赔偿的事情。萧家想要娶部长家的千金或者别的什么人总是要个自己留个好名声的吧？不会在赔偿问题上过于小气的。”
“不行！”冷老太爷还没说话，旁边三老爷和三夫人已经异口同声地道。
原本还哭泣着的冷明淑也抬起了头来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冷飒。
冷飒笑了笑也不在意，只是扭头看向冷老太爷。
冷老太爷沉默了良久才摇摇头，“不行。”
冷飒皱眉，“有什么不行的？冷家不能有被退婚的姑娘，主动退婚的也不行？老太爷，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退婚不丢人，如果等到萧家开口那才丢人。更何况……就算萧家勉强娶了四妹过门，你觉得这样她就能过什么好日子吗？”
冷衍有些无奈地看着冷飒，“玥儿，叫你回来是想大家一起商量看看有什么应对之策，不是让你来叫淑儿退婚的。”
冷飒摊手，“我没有别的法子。”
三夫人迟疑了一下道：“玥儿，能不能请傅家……”
冷飒轻笑了一声，“三婶，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跟傅夫人的关系怎么样。”
三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却还是道：“但这是你四妹的终身大事啊，你就不能拜托傅夫人帮帮忙吗？”
冷飒心中暗道，她拜托傅夫人帮忙只怕会越帮越忙吧。
“这个我只怕真的帮不了。”冷飒道。
正文 155、见死不救？（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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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冷飒看着三老爷和三夫人瞬间微变的脸色和大夫人勾起的一抹嘲弄的笑不由在心里也笑了笑。“祖父，这个婚约…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沉默了许久，冷飒终于开口问道。
冷老太爷皱眉，“什么特别？婚约就是婚约，你四妹一个姑娘家随随便便被人退婚，这是什么好事？”
冷飒看了冷明淑一眼，皱眉道：“三婶，你要不要让四妹先下去休息一下？”
看冷明淑那红肿的眼睛苍白的脸色，一副随时都要摇摇欲坠地模样冷飒瞬间觉得自己说下面的话倒像是个恶人了。
不等三夫人反应，冷明淑就抓住了三夫人的胳膊，“不…娘，我、我想留下。”
冷老太爷皱着眉头看着冷明淑，三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柔声道，“没事，别怕。”
“老太爷，淑儿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也是她的事，就让她留下来吧。”
冷老太爷并不在乎冷明淑是不是留下来，在他眼中冷明淑无论留下或者离开都无法左右事情的结果。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冷老爷沉声道。
冷飒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我以为萧家的态度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明显，上次我就跟老太爷说过这件事了，当时老太爷和三叔三婶儿都觉得可以忍着维持这桩婚约，但是现在……明显是萧家不想忍了。”
“老太爷还要坚持，有意思吗？萧家不情不愿的婚姻，是将来四妹嫁过去能幸福，还是冷家能从萧家得到什么好处？”
“玥儿。”三老爷轻咳了一声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你这么说未免太…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要是能办就替你四妹想想办法，要是不行咱们也不勉强何必说这些风凉话。”
“办不了。”冷飒坚定地道。
这个她真不是为了堵冷老太爷和三房，而是她真的办不了。
她跟萧家没什么交情，傅夫人也未必就跟萧郡王家有什么交情。就算萧家肯看在傅家的份上让步，傅夫人会替冷家出面么？
再说了，让傅家跟萧家说什么呢？
你退了我儿媳妇妹妹的婚事傅家脸上不好看，要不你别退了？
“玥儿！”
“三妹！”
冷老太爷和冷衍齐声开口，冷飒侧首看着他们微微挑眉示意两人有话直说。
冷老太爷盯着冷飒沉声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冷老太爷，这是铁了心要保住这段婚事了？
到底为什么？真相信冷老太爷是为了冷明淑除非冷飒傻了。
如果说当初傅家的婚事冷老太爷不肯退是因为傅家的权势和在南六省乃至整个安夏的影响的话，萧家出了一个皇室的身份可是什么都没有。
哪怕就是聘礼，萧家只怕都不会比傅家出得多。
而会答应换婚这种荒谬要求的冷老太爷，冷飒也不相信他真的是什么食古不化遵循礼制的人。
摇了摇头，冷飒道：“我没有什么条件，抱歉老太爷，这件事我做不到。”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倒了冷飒跟前。
是冷明淑。
“三姐！求求你帮帮我！”冷明淑红着眼睛扯着冷飒的裙摆道，“我不想被退婚，如果真的被退婚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我宁愿去死！”
“淑儿？！”三夫人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过来想要将冷明淑拉起来。
只是冷明淑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三夫人虽然性格彪悍身形却是典型的南方女子甚至比冷明淑还要娇小一些，一时间竟是拉不动她。
当然，也有可能三夫人并没有真心想要将人拉起来。
“三妹。”冷衍犹豫了一下道：“如果能请傅督军帮忙说句话……”
满屋子的人大概没有人比冷衍更了解冷飒的彪悍了，就像是冷飒在冷家三年多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会玩枪一样。
“三姐，求求你救救我！”冷明淑哀求道。
冷老太爷盯着冷飒，“你当真就这么狠心看着你四妹去死也要见死不救？”
冷飒微微勾唇，低头注视着冷明淑。
冷明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与她对视，看着冷飒平淡无波的眼神突然就有些说不话来了。
冷飒伸手捏住冷明淑小巧的下颚，“你宁愿去死？”
冷明淑含着泪沉默地点了点头，冷飒放开了手，“那你就去死吧。”
冷明淑呆滞地望着冷飒冷漠的容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终于无措地放声大哭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二老爷和二夫人焦急地推开了试图挡在他们面前的人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冷二老爷脚下顿了顿同时拉住了二夫人。
他们以为老太爷又要刁难玥儿才故意把他们支出去的，看这情形好像…跟他们想象的有出入啊。
“爹，娘，你们怎么回来了？”冷飒看着满头大汗显然是急匆匆赶回来的冷二老爷和二夫人心中微暖。
冷二夫人走过去抓住冷飒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冷明淑，“淑儿这是怎么了？”
冷老太爷叹了口气，“老二两口子既然来了就坐下说罢。”
冷二老爷有些不太高兴，他这些日子努力适应外面的环境打理自己手底下并不算多的产业，虽然辛苦却自觉努力工作的自己总算不是只靠父亲养着的废人了。
总有一天他会能够靠自己庇佑妻子儿女，甚至是孝顺父亲。
没想到父亲还是越过他随随便便地刁难他女儿。
不是说祖父不能叫出嫁的孙女回来说话，但连跟他这个做爹的打声招呼都没有还特意把他支出去明显就是防着他，不是想刁难他女儿是为了什么？
“爹，玥儿是出嫁的人了，整天往娘家跑别人会说闲话的。”冷二老爷道。
冷老太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她也没少往家里跑也没见你说什么，我这个做祖父的叫她回来说几句就要有人说闲话了？”
冷二老爷摸摸脑门干笑，“这不就是怕有人说闲话，我跟她娘才说让她这段时间少回来吗？”
冷二夫人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看向地上的冷明淑，“淑儿这是在做什么，哪有你做妹妹的跪姐姐的道理？快起来。”
说着就俯身拉冷明淑，有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起拉着冷明淑也不好再跪在地上了，只得顺势站起身来却依然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冷飒。
冷飒站起身来，“祖父，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冷老太爷沉声道，“你当真这么无情？别忘了你也是冷家的姑娘，这些年…冷家也没亏欠你什么。”
冷飒冷笑一声，“老太爷，要人办事还遮遮掩掩的，我怕哪天被你给卖了。”
萧家的婚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冷老太爷这种清高自诩的人连脸都不要了？
就算傅家肯出面，冷老太爷真的不知道如果傅家出面对冷明淑来说会有什么影响吗？
绝不会让萧家觉得冷明淑有傅家撑腰不敢怠慢，傅家远在南六省隔着千里之邀真有什么事傅家能有什么用？萧家如果狠狠心，冷明淑就算死了傅家都不会知道。
冷飒深深地看了冷三老爷夫妻俩一眼，“三叔，三婶，没什么比四妹的人生重要，三思。”
说完，冷飒拉着冷二夫人就往外面走去。
“玥儿……”冷二夫人有些担心地看着冷飒，冷飒摇摇头，“娘，不用……”
“碰！”身后突然传来众人的惊呼声，冷飒回头就看到冷明淑满头是血慢慢倒了下去。
三夫人尖叫了一声扑过去抱住了冷明淑，“淑儿！淑儿！你怎么样了？快…快叫大夫！”
“这……”冷二夫人也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温顺端庄的冷明淑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压制住了心中的暴躁情绪。
转身回到大厅里走到冷明淑跟前低头查看，“你还想怎么样？！”三夫人怒瞪着她。
冷飒眼神清凌凌地扫了她一眼，“让开。”
三夫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往后让了让却还是搂着冷明淑不放。
冷飒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冷明淑并没有昏过去不过显然这一下撞得也不轻，额头上鲜血直流整个人也奄奄一息的模样。
“三姐……”冷明淑哭泣着想要去拉冷飒的衣袖，冷飒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不语。
冷明淑一贯都是维持着书香门第淑女的范儿，端庄娴静，一举一动都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这副狼狈不堪地模样还是头一次见到。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萧浩然不是良人，跟萧浩然退婚，我帮你争取赔偿，以后无论是送你出国读书还是找个更合适的人家都不是难事。你才十七岁没必要吊死在萧家这棵树上，就算是你从小受老式教育长大，也不是不会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你知道，如今这世道对这些事情并没有那么苛刻。”
真正苛刻的是抱着那些老朽规矩不放的人。
“……”冷明淑艰难地摇头。
冷飒微微低头打量着她，“如果你嫁到萧家，孤身一人远在京城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萧家人不将你当成自家人，婆婆欺压你，丈夫忽视你，你能忍？”
冷明淑咬着苍白的嘴唇，点了点头。
“萧浩然心里有别的女人，你能忍？”
冷明淑眼神动了动，还是点了点头。
冷飒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嫁给萧浩然？”
冷明淑这一次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我绝不会后悔，三姐、帮我…求你。”
“玥儿…算三婶求你了。”三夫人看着女儿这副模样也不由得心酸。
她是贪慕萧家的身份地位，但也不是真的对女儿毫不在意，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如何能不难过？
冷飒低头轻笑了一声，“三婶，你随随便便就求我，怎么没想过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我办不到，你是不是还要怪我见死不救？”
“……”
冷飒不再理会冷明淑和三夫人，站起身来面对冷老太爷，“带她下去看大夫，老太爷，我们谈谈吧。私下。”
冷老太爷沉默地看着冷飒，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玥儿？”冷二老爷有些反应不过来，冷飒安抚地对他笑笑，“爹，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玥儿，要不还是……”冷二夫人拉着冷飒的手，“你才刚嫁进傅家，这事你……”这不是一件小事，女儿才进傅家跟傅夫人的关系也不好，揽了这么大一桩事怎么得了？
冷飒看着冷二老爷，“爹，是不是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
冷二老爷有些不解地看着冷飒，却还是点了点头。
冷飒对两人一笑，“我知道了，爹娘，你们也先出去吧。我想跟祖父单独谈谈。”
冷二老爷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女儿和他爹都在想什么，这么看起来倒依然是他最没用了。
“行，你看着办吧。不管你做什么爹娘都会支持你的。”冷二老爷伸手拍拍女儿的肩膀拉着妻子走了出去。
正文 156、复辟！（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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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在冷老太爷的示意下还是都退了出去，只有冷衍还坐在一边冷老太爷显然也没有让他退下的意思。“大哥？”冷飒挑眉，笑吟吟地看着冷衍意思不言而喻。
冷衍微微皱眉扭头去看冷老太爷，冷老太爷轻哼了一声才道：“衍儿，你也先出去吧。”
冷衍深深地看了冷飒一眼这才点了点头起身退了出去，并且还顺手关上了大厅的门。
等到大厅里只剩下了冷老太爷和冷飒两个人了，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大厅里的光线也还是骤然阴暗了许多。
冷飒走到一边推开了一扇窗户才重新走回之前的座位前坐下。冷老太爷扶着手中的拐杖挺直了背看着她，“你想说什么，说罢。”
“我不想说什么。”冷飒微笑道，“我就想问问老太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冷老太爷一怔，“什么意思？”
冷飒笑道，“您总是拿什么规矩名声说事儿，但我觉得您并没有你表现得那么在乎这些东西。那么…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操纵我们的婚事？连自己亲孙女的人生和幸福都不顾？”
“你在胡说什么！”冷老太爷怒道，“什么叫我操纵婚事？”
冷飒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轻笑道：“老太爷不必不承认，我和傅家的婚事我姑且相信是对冷家有好处，但是…和冷明淑和萧浩然的婚事，真的对冷家有什么好处？如果解除婚约，又真的能对冷家造成什么影响吗？”
“如果我能让萧家不退婚，当然也能让冷明淑不受丝毫伤害的退掉这门婚事。但是……”冷飒望着冷老太爷，“高风亮节的祖父似乎从未想过第二条路。”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冷老太爷微闭着眼睛不去看冷飒，“淑儿的事情，你愿意帮忙就帮忙，不愿意就出去，就当冷家没有养过你这个孙女。”
冷飒并不着急，倚着椅背打量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冷老太爷。
冷老太爷有些不耐烦，睁开眼睛看着她，“你看什么？”
冷飒笑道：“我知道老太爷不需要我帮忙，区区一个冷明淑的婚约，如果你不想退婚自然有办法能够摆平萧家的。不过我猜你应该不想这么做，所以才需要我和傅家帮忙。”
冷老太爷盯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飒淡然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与你无关。”冷老太爷道。
冷飒摇摇头，“你非要冷明淑嫁给萧浩然当然不是为了和萧家有什么情谊了。那你想要做什么？和萧家有关…或者说和皇室有关？”
“……”
冷飒叹了口气，望着冷老太爷许久方才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复辟。”冷飒沉声道，“你想重新扶持皇室掌权，你和合作对象是萧郡王？但是现在…萧家改变主意了。比起冷家…他们找到了更有价值的合作者。”
冷飒看着沉默的冷老太爷，低声笑道，“大哥误会了吧，萧家没打算悔婚。”
“或者说…萧家还是要冷明淑的，只是…他们希望冷家能让步，比如说让出正室的位置。要退婚早几年就退了，没退不就是因为冷家和傅家的关系吗？如今傅凤城就算废了，也还是傅家大少爷。”冷飒看着冷老太爷平静地陈述自己的猜测。
“闭嘴！”
碰的一声，冷老太爷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上，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冷飒。
冷飒长出了一口气，“祖父也不是想要我帮忙让萧家不要退婚，而是需要我能帮冷明淑保住正室的位置以及冷家在萧家眼中的分量。恕我直言，祖父……”
“你还想说什么？”
冷飒微笑，“你的眼光太差了，萧浩然那种货色很难担负得起你的期望。而冷家…显然也没有能够力挽狂澜改天换日的人中俊杰。”
冷老太爷冷声道，“你懂什么？！”
冷飒若有所悟，点点头道：“明白了，你押注的不是萧浩然而是萧郡王。冷明淑只是你和萧家结盟的一个象征，或者说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人质？如果傅家能够表态，这个人质的分量自然也就越重，萧家在不在乎冷明淑你不在意，但是萧家会更加看重冷家。”
冷老太爷已经浑浊地眼眸中满是阴霾，“冷明玥，你确实是冷家这么多姑娘里最聪明的一个。但是你知道你的缺点在什么地方吗？”
冷飒有些惊讶，“请祖父指教。”
冷老太爷冷声道：“你想得太少，却说得太多了，你这些…自以为是的猜测，你觉得有几分是对的？”
冷飒笑道，“自以为是吗？只要有三分是对的，就足够了。”
“你说这么多，是想怎么样？”
冷飒道：“我答应帮你这次，条件是…二房脱离萧家，从此以后二房和祖父的所有事情都再无关系。”
冷老太爷脸色微变，“如果二房跟冷家的事情没有关系，那你还有什么用？”
冷飒撑着下巴笑道，“时间可以是冷明淑嫁入萧郡王府之后，这是我唯一能为冷家做的事情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冷老太爷问道。
冷飒道：“那我就不能保证不会对傅督军或者别的什么人说点什么了，反正方才老太爷也说都是我自以为是的猜测，那老太爷应该也不在乎吧？”
冷老太爷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但冷飒却能从那之中看到凛冽的寒意。
冷飒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老太爷，我劝你不要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你终究还是冷家的人，你以为…傅家真的会相信你吗？”冷老太爷沉声道。
“您把冷家的分量看得太重了。”冷飒莞尔一笑，“我倒是想相信冷家，可惜您也是替别人卖命。你若是告诉我是你自己想要尝尝坐龙椅是个什么滋味，我说不定还会考虑帮你。毕竟，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捞个公主郡主当当，您这样没追求让我也很为难啊。”
冷老太爷看着冷飒突然笑了起来，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老二是个没出息的，这些年我费尽心思培养衍儿，原本还以为要后继无人了。没想到…原来你才是最像我的人。”冷老太爷有些惋惜地道，“你现在这般绝情，以后当真不后悔？”
冷飒问道，“你这些年把三个儿子都养废了，后悔过吗？”
“我那是在保他们的命。”冷老太爷冷声道。
冷飒摇摇头，“我不懂，也没有兴趣懂。”
“那就如你所愿。”冷老太爷沉声道，“只要淑儿顺利嫁入萧家，二房就可以脱离萧家。到时候我会给一个足以服众的理由，绝不会让你们二房的名声受损。从此以后冷家是荣华富贵一步登天还是一败涂地猪狗不如都跟你没关系了。”
冷飒满意地笑道：“一言为定。”
“哼！”冷老太爷轻哼一声，“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反悔？”
冷飒笑道，“你要是反悔，我就杀了冷衍。”
“……”冷老太爷也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出去。”
“老太爷气色看着不太好，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冷飒起身告退走了出去。
门外的院子里，除了大老爷夫妻俩其他人竟然都还没有走。看到冷飒出来立刻都迎了上来，“玥儿。”
“三姐。”
“玥儿，怎么样了？”
冷飒站到冷明淑跟前，神色平淡，“四妹，我最后问你一次，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坚持要加入萧家？”
冷明淑一怔，冷飒提醒道，“你最好按照最坏的结果预设。”
冷明淑咬了咬唇角，坚定地点头，“是，三姐。”
她额头上已经缠上了一圈纱布，脸色苍白如纸，薄唇却因为不停地咬着而多了几分病态的血色，看上去竟有几分决绝和坚定之意。
“我跟三姐不一样，我从小就跟萧少订了婚，从小到大学的都是怎么做萧家的儿媳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绝不会后悔的。”冷明淑抬起头来望着冷飒，神情决然。
“你是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一心一意对萧浩然好，他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等有了孩子萧家总会接纳你的？”冷飒一眼揭破了冷明淑的心思。
冷明淑愣了愣，却没有否认。
冷飒道：“我知道了，但愿你永远都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
转身对冷二老爷和二夫人道，“爹娘，咱们先回去吧。”
冷二老爷夫妇看女儿脸色不太好，连忙点了点头拉着冷飒往二房的院子走去了。
他们背后剩下的几个人却都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三老爷才迟疑着道：“这…玥儿是答应帮忙了？”
三夫人道：“应该…是吧？”
冷衍看看冷明淑皱了皱眉，“我去问问祖父。”
“祖父？”冷衍走到门口也不敢直接推门进去，只得站在门口低声唤道。
片刻后里面才传来了冷老太爷的声音，“衍儿，进来。”
冷衍推开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
冷衍依言关上门，昏暗的花厅里冷衍几乎有些看不清楚冷老太爷的脸。
“祖父，你怎么了？”冷衍有些担心地问道，“三妹那里……”
冷老太爷长叹了口气，“没事，衍儿你过来，祖父有事情吩咐你。”
“是。”冷衍点点头，顺从地走了过去。
正文 157、拿得起放得下？（一更）
“你说什么？脱离冷家？！”回到院子里，听了冷飒的话不仅是冷二老爷就连二夫人也忍不住失声惊呼。冷飒平静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爹身上，冷二老爷的手有些颤抖，摩挲着自己的衣角好半天才犹豫着道：“玥儿，这是不是有些太、太过了？”
冷二老爷虽然对自己的老父亲也有些不满，但是他确实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冷家脱离关系。
是完全脱离关系而不是分家，以后他就不再是冷老太爷的儿子了。
二夫人也满是忐忑，她没有丈夫对父亲和冷家那么深厚的感情，但是她却依然感到十分不安。
脱离关系无论说得多么好听，本质上其实也还是被逐出了家族。
对于他们这样早就习惯了大家族生存状态和家族伦理的人来说，这就像是被孤零零地丢尽了野兽环视的深山老林一样可怕。
冷二老爷有些着急，“是不是你祖父说什么了？我…我去求他……”
冷飒微微皱眉，叹了口气，“爹，这是我帮冷明淑的条件。”
冷二老爷一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冷二夫人拉着冷飒的手，“玥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咱们离开了冷家，将来…你在傅家只怕就更要被人看不起了啊。”
如今至少还有个冷家三小姐的身份，如果他们跟冷家断绝关系，傅家大少夫人就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人的女儿了。
冷飒轻笑了一声，“娘，如今想要在这世道活得好，靠身份没什么用了。至少我…在傅家不靠冷家这个身份活。我也不是非要逼你们做这个决定，我和老太爷的约定只是给你们多一个选择。我只希望…你们为小峰想想，留在冷家对他没有好处。”
冷二老爷有些不安，“玥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好端端的，女儿肯定不会提出跟冷家断绝关系这种提议。至少如今他们跟冷老太爷的关系也还没有差得非要恩断义绝不可。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无论如何都是对女儿的名声伤害更大。
冷飒轻叹了口气，“我答应了老太爷不能告诉你具体是什么事，但是爹…老太爷想要做的事情以后冷家绝不会安稳的。你好好考虑吧。”
冷飒也知道突然要求冷二老爷跟冷家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是生他养他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和人。
冷二老爷这辈子过得是有点憋屈，但这么过日子的人也不少。在冷二老爷看来，除了冷飒的婚事冷家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如果真是冷飒说断绝关系他就毫无异议地接受了，那才是怪事。
二夫人关心地看着冷飒，“玥儿，你答应老太爷管明淑的婚事，不会有什么麻烦吧？傅家那边……”
冷飒淡淡一笑，“娘，你不用担心。我不走傅夫人那条路子，这件事不难处理。”
二夫人这才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这好好的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你也小心一些，要是办不好也别勉强，有什么事情还是多跟傅大少商量商量。”
冷飒笑道，“娘，你放心吧，我知道了。”她娘倒是对傅大少很有信心的样子啊。
冷飒吃了晚饭才回了傅家，跟袁映一块刚进门兰静就迎了上来，“少夫人，您怎么才回来啊。”
冷飒有些不解，“回了一趟冷家，怎么了？有事？”
兰静轻叹了口气，小声道：“大少在等您回来吃饭呢。”
“等我吃饭？”冷飒有些意外，傅大少这是又想搞什么？
他们相处了大半个月，除了偶尔吃个早饭或者假期能凑到一起，大多数时候还是各吃各的，毕竟大家都很忙。
兰静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知道大少要搞什么。
“或许只是今天刚好有时间？只是没想到少夫人竟然回冷家了。”兰静道。
冷飒也有些无奈，“碰巧有点急事。”所以说没有无线通讯是真的很不方便啊。
冷飒走进大厅就看到傅凤城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已经在吃饭了。
傅凤城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不是军人那种疾风迅雨的吃法，也不是读书人那种慢条斯理的作态。而是看起就很有效率很干练却又带着几分优雅的模样，很是赏心悦目。
不过……说好的等她吃饭呢？兰静这丫头该不会只是人家盯着饭菜多看了两眼拿筷子慢了两拍就以为人家在等她吧？
“回来了？”看到冷飒进来，傅凤城放下了碗筷看着她道。
冷飒点点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这么晚了才吃饭？”
“有点事，回来晚了。”说完傅凤城又低下头拿起筷子继续用餐，冷飒看着他端坐在桌边认真吃饭的模样竟无端看出了几分寂寥。
走到桌边坐定，冷飒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吃饭。
傅凤城也十分淡定，“夫人吃过了吗？”
冷飒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心理开口，“在冷家吃了一点，今天的菜色看起来不错看得我都又有点饿了。”
“既然喜欢就再吃点。”傅凤城扭头吩咐门口的兰静，“再拿一副碗筷过来。”
“是，大少。”兰静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去拿餐具了。
冷飒在冷家吃饱了，这会儿倒也没有真的饿了。
盛了一碗汤慢悠悠地喝着，时不时夹上一点觉得不错的小菜吃。
傅凤城依然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的晚餐，两人偶尔交谈两句倒是难得的和平静谧。
吃完了晚饭，两人就在院子里休息。
傅凤城坐在树下，冷飒在院子里不紧不慢地踱步消食。
“夫人今天回冷家，是出什么事了？”傅凤城问道。
冷飒扭头看向他，微微皱眉思索着该怎么跟傅凤城说。
傅凤城也不着急，靠着轮椅打量着眼前的冷飒等着她开口。
好一会儿冷飒才叹了口气，“冷衍从京城回来了，说是萧家要退了跟冷明淑的婚事，祖父想让傅家帮帮忙。”
“萧家…是萧浩然。”傅凤城微微眯眼，想起了那被自己打断了腿的倒霉郡王世子。
冷飒道：“不然还能有谁？”
“夫人答应了。”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冷飒点头，走到秋千前坐了下来，“是啊。”
“夫人不像是这么乐于助人的人。”傅凤城干脆直接地点评道。
冷飒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大少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冷酷无情？”
傅凤城平静地道：“夫人误会了。”
“……”然后呢？误会了什么？都不解释一下的吗？这货到底会不会聊天？
瞪着傅凤城看了半晌，冷飒才叹了口气懒得跟他计较。
将头靠着秋千一边的绳子，冷飒道：“冷衍说，萧浩然最近跟京城财政部首席长官的千金打得火热，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傅凤城对京城的了解显然是远胜于她，“余成宜的次女，今年二十一岁，京城国立大学的学生。余家跟张家一向不太对付，而且…余成宜有意竞选下一届的首相。”
冷飒挑眉，“张静之要娶朝阳公主，而萧浩然却想要娶余家的女儿？皇室这是想要两头下注，还是…自己内部分裂了？”
傅凤城问道：“夫人怎么看？”
冷飒叹气，“我怎么知道？我对京城的事情完全不了解啊。如果是想要两头下注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萧郡王显然还想带上傅家，这就不太像只是想要安安分分做个郡王的人了。”
看着傅凤城平静淡漠的神色，冷飒好奇地道：“你看起来好像并不觉得惊讶？”
傅凤城道：“当年皇室虽然被迫让出了权柄，但是你觉得所有姓萧的人都会心甘情愿么？”
冷飒点点头，“也对。”
那可是掌控天下的权力啊，如果不是难以割舍，如今的安夏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呢。不过这样说的话……
“我倒是有些佩服当年那位选择放权的皇帝。”
傅凤城想了想，道：“安亲王确实是个很有决断的人。”
冷飒听他这口气有些诧异，“你好像对这位安亲王观感不错？当年安夏皇室的皇权不是在他手里彻底瓦解的么？”
在傅凤城这样的人眼中，安夏的上一任皇帝如今的安亲王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傅凤城道：“天下大势如此，安夏皇室几代纷争内耗，到了他那时候早已经无力回天了。如果他坚持不肯放权，如今安夏只怕已经没有皇室的存在了。当时安亲王以一己之力，扛下了几乎所有的责任，不仅安定了局势，还保下了整个皇室。”
按照历史长河的发展规律，推翻了上一任皇朝之后就该进入下一次逐鹿天下的争斗中了。
而因为这些年的兵器发展，这一次的诸雄争霸只会比过往数千年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惨烈。
二十多年前安夏对外的局势也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如果那时候国内打起来，会是个什么结局实在是很难预料。
从这一点来说，傅凤城是有些佩服这位安亲王的。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但如果是天下江山呢，有几个人能放得下？
“你见过安亲王吗？”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点了点头，“见过一次，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冷飒点点头，饶有兴致地想着，皇帝，某种意义上说还能算是亡国之君…至少也是个被废黜的皇帝吧？活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夫人对他很好奇？”傅凤城问道。
冷飒摇摇头，“也不是，我们家老头子不是当过他的老师么？所以才有点兴趣。”
老头子想要助萧家复辟，但是…他效忠的到底是如今的安夏皇帝，萧郡王，还是曾经的安夏皇帝呢？
这个问题，值得思考。
“萧家的婚事，夫人有什么打算？”傅凤城将话题拉了回去，“需要傅家出面吗？”
冷飒笑道：“肯定是要借用一下傅家的名头的，不过…傅夫人或者督军的话还是算了，没那么麻烦。”
傅凤城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冷老太爷应该不会满意吧？”萧家很明显就是想要看看冷家有没有能力让傅家表态站队。
冷飒道：“我会让他满意的，有的事情没必要做得太大张旗鼓，太不体面了。”
傅凤城点点头，“也好，那我就静候夫人的佳音了。”
冷飒朝他翻了个白眼，当她听不出来这货是在调侃她？
正文 158、医生（二更）
“既然冷家的事情不需要我帮忙，那么来说说别的事情吧。”傅凤城道。冷飒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今天话很多。”
傅凤城道：“我也不想话这么多，”
“嗯？”冷飒坐在慢悠悠晃动的秋千里，“出什么事了？”
傅凤城道：“今天冯家人找上门来了。”
“哦。”她去学校了，她没有看到，没看到的事情就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
傅凤城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哦？夫人不会是觉得冯兆武吃了这么大的亏，冯家会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冷飒摊手十分光棍地表示，“但是，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又没有怎么他。”
不就是脑袋不小心撞了两下地板吗，还没冷明淑那一下子伤得重呢，也好意思怪她？碰瓷儿呢。
傅凤城点点头，“夫人说的没错。”怎么了冯兆武的人是他。
冷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立刻起身凑到傅凤城身边好奇地问道，“你娘和你舅舅找你麻烦啦？”
傅凤城抬眼，目光落在她兴致勃勃的笑脸上，“夫人觉得呢？”
冷飒皱眉，“别那么小气，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人类大部分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的。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我这也算是为了夫人才遇到的麻烦，夫人不仅不同情安慰我，还幸灾乐祸，是不是不太地道？”
冷飒也觉得自己不地道，“那傅大少觉得我该怎么安慰你？”
傅凤城对她淡淡一笑，伸手握住冷飒的手腕一拉冷飒身子一倾险些就一头栽进了某人怀里。
不过冷爷上半身虽然不稳，但下盘去稳如磐石，所以最后也只是倒在了傅凤城肩头上并没有造成更多的后果。
“……”好像有点尴尬。
冷飒挑眉，挑衅一般地冲傅凤城笑了笑。
傅凤城却并没有冷飒所认为的尴尬，反倒是十分淡定地伸手扣住了她的纤细的腰肢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去。
冷飒不爽，“你又想打架？”
她不是打不过傅凤城，但是欺负一个双腿不能动的人总是没什么意思。
“别动。”傅凤城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响起。
冷飒只觉耳朵一麻，原本想要抬腿踢人的动作也停住了。
不远处的院门口，徐少鸣正带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冷飒低头看了一眼傅凤城，傅凤城也正抬眼眼神平静无波地与她对视。
冷飒放弃挣扎之后，无可避免地被傅凤城带着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于是带着人进来的徐少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相当暧昧的情形。
小院的秋千架下，傅大少坐在轮椅里，而大少夫人却坐在大少的腿上。两人正在深情对视根本没有功夫理会他们这些从外面进来的人。
这两位还都是难得一见的顶级容貌，一眼看过去当真是美得如诗如画啊。
“……”
徐少鸣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大少，宫医生来了。”
“深情对视”的两人仿佛这才发现有人来了，双双移开了各自的目光。
冷飒靠在傅凤城的肩头好奇地打量跟着徐少鸣一起进来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应该有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干练的服饰，外面还套着一件白大褂，倒是有点像刚从医院出来的女医生了。
这女人的相貌算不上绝美，跟冷飒这样整个雍城都数一数二的绝色比起来自然是要逊色得多。不过也算得上秀丽，眉宇间那种属于职业女性的干练和自信，更不会是那些内宅娇养长大的姑娘或者还在象牙塔中的女大学生能有的。
“大少，又见面了。”女医生仿佛没有看到两人这让外人尴尬的模样，十分淡定从容地向傅凤城打招呼。
傅凤城微微点头，平静地应道，“宫医生。”
咦？认识啊？
冷飒挑眉看着傅凤城，傅凤城仿佛是安抚一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
冷飒无语，强忍着想要拍掉某人那只手的冲动站起身来，走回了秋千边上坐下。
“这位就是大少夫人？”那位女医生继续含笑跟冷飒打招呼。
冷飒抬眼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看上去倒是十分的温婉娴静。
傅凤城推着轮椅朝着冷飒的方向靠近了一下，“夫人这是怎么了？”
冷飒心中忍不住为这温柔到肉麻的语调抽搐了一下，傅凤城却已经先一步替她回答了。
傅凤城看向站在一边的宫医生，“抱歉宫医生，夫人心情不太好。”
“少夫人是…有什么事吗？”宫医生问道。
傅凤城道：“没什么事，年轻小姑娘脾气总是来得比较快的，跟我闹脾气呢。”
“……”大少，你的人设崩掉了你知道吗？
徐少鸣忍住了想要伸手搓搓自己鸡皮疙瘩的冲动。还闹脾气呢，大少夫人要是真的闹脾气一般人只怕是承受不来。
大少和少夫人平时怎么相处的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大少这么给自己加戏就不觉得尴尬吗？要是大少夫人突然拆台怎么办呢？
显然，傅大少认为无论场景怎么尴尬，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宫医生显然是感受到了这份尴尬，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勉强起来了。
“大少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
冷飒双手扶着秋千两边的吊绳，静静地打量着傅凤城。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戏。
但是过一会儿你最好老实交代你跟这个女医生是什么关系，不然打爆你的狗头！
傅凤城看着冷飒的表情，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这样的态度，就让那位宫医生更加觉得无所适从了。
就好像这院子里只有傅大少夫妻俩，傅大少正在哄耍脾气的新婚妻子，他们这些外人都是不识趣妨碍人家夫妻相处的障碍物一般。
宫医生忍不住再次将目光落到了冷飒身上。
这是宫医生第一次见冷飒，却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张脸。
但是不得不说照片跟真人相比还是略有些失真的。
这位名动雍城的傅家大少夫人即便是不施粉黛不着华裳美饰，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副美丽的画了。
宫医生也见过另一位同样号称是雍城数一数二的美人的四少夫人，但或许是怀孕的关系也或许是刚刚结婚的不适应，四少夫人跟眼前的大少夫人相比要憔悴得多。
轻咳了一声，宫医生拉回了自己的思绪转向傅凤城恭敬地道，“大少，我想先看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傅凤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朝着冷飒伸出了手。
冷飒不解，微微偏头看着他。
傅凤城道，“夫人陪我一起去。”
宫医生想说什么，傅凤城却已经先一步开口道：“有夫人在我才能安心。”
“……”你傅大少什么时候还缺乏安全感了呢？
冷飒倒也没有拒绝，点点头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傅凤城。
傅凤城拉着她的手看了徐少鸣一眼，徐少鸣会意连忙上前来推龙椅，一边还不忘招呼宫医生，“宫医生，这边请。”
一边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傅凤城一边淡然道：“宫医生是国内著名的骨科圣手张子虚的学生，我的伤最开始就是张子虚主治的。”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那…那位张圣手呢？”
傅凤城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他的家和工作都在北方，而且…我的伤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宫医生只是来例行检查，这种小事情自然用不着张圣手亲自跑一趟。”
落后他们一步的宫医生自然也听到这句话，立刻开口道：“大少，虽然老师说很难完全治愈，却也不是一丝希望都没有还请你不要放弃。另外…我不只是来做例行检查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大少的私人医生了。”
冷飒挑眉低头去看傅凤城：这就是你说的麻烦？
傅凤城对她微微勾唇：你说呢？
正文 159、襄王无梦（三更）
这是冷飒第一次看到傅凤城的腿伤，主要的伤都在小腿上。据徐少鸣说当时傅凤城双腿一共挨了四枪，其中一枪打在了大腿上但并没有伤到骨头很快就好了，这大概也是外传傅凤城不行了的原因之一。毕竟距离……某个地方挺近的不是？
另外三枪却都打在了小腿上，其中一枪距离膝盖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
那些劫匪的枪法显然很不错，竟然真的伤到了傅凤城的两条腿。
冷飒并不是惧怕伤痕的人，毕竟她本人也没有少见过。更不用说那些年腥风血雨中，即便她身为远离战场的狙击手受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经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傅凤城的外伤其实早就已经好了，伤口处也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伤痕。
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想要诊断出傅凤城腿伤的具体情况其实并不太容易，至少宫医生这样年纪的医生只怕是做不了太多的。
宫医生显然也并不是怀着完全治愈傅凤城的雄心壮志而来的，毕竟这是连她的老师都判了死刑的病例。
她只是来确定傅凤城现在的情况，确保不会恶化，给出一些疗养的建议也就足够了。
宫医生很认真地询问了傅凤城最近的情况，傅凤城也没有隐瞒语气平静地回答了她的询问。
徐少鸣站在一边也时不时补充两句，宫医生都一一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老师说的没错，傅少右腿的伤比左腿要轻得多，如果坚持治疗保持训练应该是可以恢复的。”宫医生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看着傅凤城道，“只是左腿的伤…有一颗子弹卡在了腿骨上，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恐怕很难有人能在保住傅少腿的情况下将子弹安全的取出来。”
傅凤城对这样的说法并不意外，事实上同样的说辞他这半年已经听了不下十次了。
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有劳宫医生了。”
宫医生摇摇头，看向站在一边发呆地冷飒笑道，“大少夫人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伤，是不是吓到了？”
冷飒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还好。”这点小阵仗还真吓不到她。
宫医生道：“大少这伤时不时还是会有痛感，特别是刮风下雨变天的时候更是会疼得厉害，到时候保养也会比较麻烦，恐怕还要辛苦大少夫人了。”
“宫医生言重了，照顾他是我分内的事。”这话冷飒说得有点心虚，虽然傅凤城一直坐着轮椅但是他表现得太平静太淡然，以至于冷飒都觉得除了双腿不能走路不太方便以外，傅凤城没有任何痛苦。
但事实上，作为对外伤有相当的理论知识以及实践经验的人，冷飒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必然会产生的后遗症呢？
只是先前她没想过要关心而已。
宫医生点点头，“我就住在府中，有什么问题少夫人和傅少随时叫我，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冷飒笑容甜美，“好的，徐副官，送宫医生出去。”
徐少鸣上前，“宫医生，请。”
宫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傅凤城，傅凤城正低着头思索着什么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一般。
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宫医生才对徐少鸣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冷飒拖着一把椅子放到傅凤城跟前，被她拖椅子的声音惊动傅凤城才抬头看向她。
冷飒在傅凤城跟前坐了下来，伸手去拉他的裤腿。
“做什么？”傅凤城伸手握住了冷飒的手腕，沉声道。
冷飒挑眉，“不能看？”
傅凤城拉开了她的手，自己俯身将卷起来的裤腿放了下来，淡淡道，“没什么好看的。”
“看一眼能少你一块肉啊？”冷飒没好气地道，拍开了傅凤城的手低头继续将裤腿往上拉，一边问道，“真的会疼啊？”
傅凤城见她如此也不再阻拦只是沉默了片刻，才微微点了下头。
冷飒伸手在他的右腿上捏了几下，虽然受伤已经半年多但傅凤城的腿却并不像是很多受伤的人因为缺乏锻炼而导致消瘦松弛。
如果不知道情况几乎看不出来这条腿曾经受过重伤已经不能行走了，显然这段时间傅凤城并没有自暴自弃地放弃自己。
“有多疼？”
傅凤城道，“一般，不算很疼。”
冷飒手指慢慢划过伤痕的地方，突然手下一用力，手指下的肌肉明显一紧，傅凤城放在扶手边的手也在瞬间握紧了。
傅凤城闷哼了一声，但是立刻就忍住了。
冷飒偏着头思索了一下，“她说得没错，你的右腿问题应该不大。”
“我倒是不知道夫人还懂医术。”傅凤城道。
“医术？”冷飒偏着头继续打量另一条腿，这边伤痕明显就比另一边狰狞很多了。
显然当时是有人试图帮他将子弹取出来的，但是很可惜并没有成功，反倒是让傅凤城多遭了不少罪。
“我不懂医术，不过我会…你懂得？”玩枪的人，对伤口自然也是要懂一些的。
冷飒伸手在他伤口附近摩挲着，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是伤在一般部位，冷飒有自信她做手术能比正经外科医生还快一点，不是要害部位的话单手都能把子弹挑出来。
但是傅凤城这个情况，子弹卡进了骨头里显然位置还不是很好，强行取出来可能会真的让傅凤城的腿完全废掉，甚至迫不得已需要截肢。
那位张国手恐怕也是因为这个才最后放弃了。
“啪！”傅凤城再一次伸手拍开了冷飒的手，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冷肃声音低沉，“你摸够了没有？”
冷飒眨了眨眼睛，“还有感觉？”
“我还没死。”傅凤城道。
“……”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不过好像也没错。
虽然走不了路但是傅凤城的腿部神经也没有完全坏死，有感觉是应该的。
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手，冷飒有些不爽地道，“我就看看，那么小气干嘛？我还不稀罕呢。”
傅凤城微微吸了口气，平静地问道，“夫人看出什么来了？”
冷飒叹了口气，“我又没有透视眼，不过…打你的人手法很不错啊。以你的身手，应该不至于被人近距离毫无反抗的扫射。如果是远距离的话…就更了不得了。”
傅凤城腿上的伤痕明显是手枪子弹造成的，实际现实中大部分普通人的枪法并不能如影视作品中那样例无虚发。
即便打靶的时候你能枪枪十环，实际运用的时候命中率也不会高到哪儿去。不仅仅是移动靶和固定靶的区别，敌人是移动的，你自己也是移动的，而且毫无规律可言。
这个时代的手枪杀伤力，命中率以及射程都很有限。
傅凤城这样的人，就算是冷飒自己正面对决的时候也很难搞定。
当然，冷飒觉得自己是不会选择用手枪对付傅凤城的，一个不小心容易翻船。
远程狙击他难道不爽吗？
傅凤城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冷飒也不在意，“行吧，既然你不想说这个，那么我们来聊点别的？”
“夫人想聊什么？”
冷飒将椅子换了个方向，坐下来把下巴枕着椅背上笑眯眯地望着傅凤城，“这个宫医生，跟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傅凤城淡定地道。
冷飒微笑，“别这样嘛，傅少你实话实说我不会生气哒。”
傅凤城被那个软萌萌的“哒”雷得嘴角抽了抽，沉吟了半晌方才语重心长地说，“夫人，装可爱不适合你。”
“……”冷爷的笑脸瞬间消失，双手交握指节咔咔作响，“说！不然揍你！”
“……”傅凤城默默望着眼前一脸凶神恶煞的漂亮猫儿，“在京城的时候同校过，她比我早入学一年。不过我不上普通学生的课，跟她不熟。”
冷飒有些惊讶，“咦，她是军校的学生？”
傅凤城微微点头，“国立军校下属有医学院，她的老师张子虚就是医学院的院长。”
冷飒点点头，“原来是学姐学弟的关系啊。”
“我是去进修的，不是她学弟。”傅凤城提醒道。他入学之前早就拿到了大学学位，是去进修研究生学位的。
冷飒摆摆手并不在意，“随便啦，多好的校园甜宠设定啊，你们就没有来一段什么？”
傅凤城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沉声道：“我们不熟。”
冷飒很是遗憾，“噫，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
“你看起来很失望？”傅凤城道。
冷飒瞬间回过神来，看着傅凤城明显不悦的表情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
傅凤城冷笑一声，“夫人如果觉得孤单也没关系，回头我找几个人回来陪你。”
“陪我？找谁啊。”
傅凤城道：“夫人不是遗憾我没有多几段桃花缘么？母亲想必乐意帮我多找几个，到时候就会有一群…妹妹，陪着夫人一起热闹了。”妹妹两个字被傅凤城特意加重了语气。
冷飒想象了一下几个花红柳绿的美人儿整天围着自己娇滴滴地叫姐姐的模样，再想想美人儿围着傅凤城献殷勤的模样……
立刻嫌弃地摇头，心中十分不爽。
回过神来一双美目危险地盯着傅凤城，“你想纳小妾？我才刚进门你就想纳小妾？都说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你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臭男人！呜呜…可怜我一腔柔情，终究还是错付了啊。”
说着，冷飒捂着脸嘤嘤着奔出了房间。
“……”身后，傅凤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奔出门的背影半晌无语。
“咳咳。”徐少鸣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再看看傅凤城冷峻僵硬的面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闷笑了两声。
他们家少夫人实在是太…太有趣了！
傅凤城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徐少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大少，您吩咐。”徐少鸣连忙强忍住笑恭敬地道。
傅凤城抬手揉了揉额边的太阳穴，有些疲惫地低头道：“回头找个大夫给少夫人看看……精神科的。”
徐少鸣脸都忍得扭曲了，“大…大少，我不敢。”
给少夫人找精神科的大夫，他还不被少夫人给打死啊。
见傅凤城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徐少鸣连忙道：“大少，其实…少夫人这个吧…大概可能就是吃醋了。”
“吃醋？”傅凤城挑眉，“你看她的样子像是会吃醋吗？”
徐少鸣连忙道：“这个女人么…肯定多少都会拈酸吃醋的。就算少夫人年纪还小，心里还没那个意思，但是这个…大概就像是本能一样的东西。虽然她表面上调侃您跟宫医生是吧，但你要是真的找个女人回来威胁到她的地位，她肯定会不高兴啊。这表示，她潜意识里还是很重视您的。”
虽然少夫人这个年纪都还没有情窦初开也是有些奇怪了，少夫人这早就该是慕少艾的年纪了吧？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滔滔不绝发表意见的徐少鸣一眼，“你结婚了？”
“没有？”徐少鸣笑容慢慢消失。
“有心上人了？”
“没有。”徐少鸣沮丧地低下了头。
“有人追求你？”
“没…有。”徐少鸣面无表情。
“去办事，别让人坏了我的事。”傅凤城道。
“是。”活该少夫人压根不把你放在心上！
门外，风一般冲出去的冷飒放下了捂着脸上的手，美丽的脸蛋干干净净哪里有半分难过和泪痕？
离开房间一段距离之后，冷飒才停了下来伸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僵硬的脸颊，然后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她是有什么毛病竟然跟傅凤城讨论起傅凤城的桃花缘还有纳妾的问题了？傅凤城那货竟然还敢说要找几个女人回来陪她？！陪她？！是陪他自己吧！
那个狗男人跟哪个女人有什么没什么管她屁事啊，多管闲事！
不过…傅凤城要是真的敢弄一堆女人回来……
冷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眯着眼眸在心中哼哼了两声。
敢跟冷爷抢地盘的人都得死，到时候一定要让这狗男人见识一下冷爷的怒火有多么可怕！
正文 160、三年（一更）
幽静的花厅里气氛有些凝重，郑缨扶着腰坐在坚硬的实木雕花椅子里，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自己已经有些酸痛的腰。
傅夫人坐在主位上翻看着手中的账册，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郑缨的目光落到了她对面的人两个人身上，那是傅夫人的亲哥哥傅钰城和傅凤城的亲舅舅亲舅妈。
冯夫人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她还在为自己儿子昨天的遭遇愤愤不平，却不敢顶撞傅夫人只能摆出这样的脸色来。
冯继业脸上却满是担忧和愁苦，看着正在翻动账册的傅夫人欲言又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夫人将手中的账册往地上一扔，沉声道。
冯继业搓着手有些忐忑地看着妹妹，“小妹，这事儿…也不能怪我们啊，实在是那姓冷的太狡猾了。她说让西北宋家断了咱们的货…原本还以为是说说的，谁知道竟然还真的……”
下午他们突然接到西北那边厂主的消息，说是这两个月矿场出了问题机器还坏了，产量低下无法按时供应他们需要的货。
对方的态度和善却也非常强硬，表示愿意按照协议赔偿他们损失。
但是对他们再三要求希望按时供货的请求，对方却完全不接茬。
冯继业有些怀疑，“小妹，冷家那丫头能有那么大的能量？该不会是我那大外甥……”
冯继业不相信冷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影响西北宋家，西北的宋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冷家要是有这个本事，哪里还会没落至此？
傅夫人脸色有些阴沉，她心中也有这个怀疑。
但是这会儿她却不想跟冯继业掰扯这个……“大哥，你觉得东拉西扯有用吗？”
冯继业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傅夫人冷笑一声，“你们才接手这些产业多久？我先前是怎么交代你的？别的我懒得跟你说，从银行和钱庄拿回来的那六十万在哪儿？”
冯继业一脸正直，“不是跟你说了，那些钱都拿去扩大生产买地建厂房了吗？小妹，咱们是一家人，你这么怀疑大哥是不是太过分了？”
傅夫人冷笑一声，“买地建厂房？地契呢？”
“这个……”冯继业眼睛转得飞快，傅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当初就不该将你们留在雍城！”
听了这话，坐在一边的冯夫人就忍不住了。
不顾丈夫地阻拦站起身来，“小妹，你这话说得可真轻松啊。你以为我们想留在雍城？这么多年你在傅家享福，我们沾过你半点光没有？好不容易求你一次，结果你瞧瞧你办的是什么事儿？现在你两个侄子都废了，你高兴了吧？”
“你怪我？”傅夫人脸色一沉，“你们要是安安分分的，谁能对你们怎么样？冯兆辉自己作死要去招惹卫长修难道不是你教子无方？”
冯夫人当下被气得冲昏了头，做亲娘的哪里能容忍别人骂自己的儿子？
冯夫人尖声道：“我教子无方？你倒是教个好的出来啊。至少我儿子没有去偷嫂子！要不是你儿子命好身在傅家，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早就被人乱棍打死浸猪笼沉塘了！”
坐在旁边的郑缨无辜受连累，脸色不由得一白。
“你给我滚出去！”傅夫人碰地一声摔了桌上的茶杯厉声道。
冯夫人冷笑一声，扬起下巴道：“你是傅家当家夫人你了不起，我们得罪不起你！但是你也别忘了，是冯家把你养大的，没有冯家能有你今天……”
“住口！别说了！”冯继业看到傅夫人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连忙将妻子拉了回来，“别说了！”
冯夫人心有不甘，但是被丈夫这一拦到底也找回了几分理智，她也不想真的把傅夫人得罪死了，当下轻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拉住了妻子，冯继业才有些尴尬地对傅夫人赔笑，“小妹，你大嫂只是一时冲动，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傅夫人沉着脸道：“滚出去！”
“这……小妹，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别……”
“我说出去！”傅夫人厉声道。
旁边郑缨连忙开口，“舅舅，舅母，不如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冯继业也不想直面傅夫人的怒火，当下就答应了下来，“好好，我们先回去。阿缨你好好照顾小妹，别气坏了身体。对了…还有宋家那个事儿，小妹你可得好好问问大少，这事儿不能马虎啊。”
说完也不等傅夫人再赶人，冯继业就拽着妻子飞快地出门去了。
傅夫人死死地瞪着两人，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
大厅里一片寂静，郑缨站起身来重新倒了一杯茶端到傅夫人跟前，“娘，您消消气。舅母那人一看就是混不吝的，您跟她置气犯不着。钰城回来如果看到你气坏了自己，可该着急了。”
傅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郑缨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你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别站着了，好好坐下吧。”
郑缨微笑道：“谢谢娘关心，我不碍事的，侍候娘是我的本分。”
“咱们家啊，也就你懂事了。”傅夫人叹气道。
见傅夫人缓过来了，郑缨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傅夫人有些担心地问道，“娘，这事儿真的是大哥做的？”
傅夫人垂眸道，“老大跟宋家的宋朗这些人都有交情，若是他出面倒是不无可能。”
“若真是这样，这事儿只怕不好办。”郑缨担心地道。
确实是不好办，亲娘跟亲舅舅合谋想要夺儿子的产业，却被儿子给反过来卡住了脖子。
这事儿传出去只怕都没有人信，关键是这件事傅夫人还不能闹大了。
如果闹到督军跟前，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傅夫人垂眸思索着，半晌才道：“回头我找人向宋家打听打听情况再说。对了，你舅舅到雍城了吗？”
郑缨点头道：“前两天就到了，舅舅在警局里受了些苦，我娘这两天正给他调养呢。”
傅夫人道：“冯家的人你也看到了，当不得大用。如今我手底下也没什么人，回头让你舅舅先在这边帮忙看着几天吧。”
郑缨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娘。我回去就跟舅舅商量。”
傅夫人有些头痛，“这次的事情委屈你舅舅了，你让他放心，以后钰儿不会亏待他的。”
郑缨笑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看了看傅夫人，郑缨还是忍不住问道，“娘，舅舅…您既然知道舅舅家是这样的，怎么还将厂子交给他们打理呢？”
傅夫人道：“毕竟是钰儿的舅舅，如今老家他们是回不去了，不留在雍城他们还能去哪儿？我原本想着…钰儿也没几个兄弟姐妹，他们遭了这一回罪总该长进一些了，以后也能给钰儿帮帮忙。没想到还是这么不成器！”
郑缨点了点头，低垂的眼眸微闪。
她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但是傅夫人这样说她自然也就这样听了，仿佛当真完全信任傅夫人所说的话一般安慰道：“是他们辜负了娘的信任，娘还要放宽心才好，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傅夫人看看她的腹部，笑道，“我有什么好不宽心的，我还要等着抱孙儿呢。”
“夫人，宫医生来了。”门外管事通报。
傅夫人微微挑眉，“请宫医生进来吧。”
片刻后宫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郑缨才对傅夫人点头道：“夫人，下午好。”
傅夫人抿了口茶，轻声道：“宫医生辛苦了，请坐吧。”
宫医生谢过了走到郑缨对面坐了下来。
等到佣人端了茶上来又退下，傅夫人才开口，“辛苦宫医生这么远从北方过来，不知凤城的伤怎么样了？”
宫医生眉头微锁，显得有几分沉重，“不瞒夫人，大少的右腿还好，左腿的子弹没能取出来，跟几个月前老师看的结果差不多，虽然没有恶化，但是也不太可能好转。”
傅夫人皱眉，就像是每一个为儿子担忧不已的母亲一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宫医生摇头，“那颗子弹的位置太危险了，如果强行取出有可能伤到傅少的腿骨甚至是神经，到时候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多严重？”
宫医生道：“整个小腿完全坏死，截肢，甚至…死亡。”
如今外科手术的风险并不小，不仅仅是医生的技术问题，很多病人都是因为手术后感染或者并发症而死的。
傅大少当初那样的伤，能恢复到现在的模样已经是相当惊喜了。
傅夫人沉默不语，宫医生以为她在担忧难过，出声安慰道：“夫人，当初我老师没有强行取出子弹，就是觉得这世上能人不少，或许国内国外还有医术更加精湛能够完全治好大少的人呢。所以夫人也不必过于失望，如今首要的还是让大少日常做好保养，莫要在找到医生之前自己就先毁了。”
傅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宫医生觉得，凤城的伤还能撑多久？”
宫医生沉默了一下，道：“三年，如果三年内还是不能解决问题，就算以后再有办法傅少的腿只怕也无法恢复了。”
傅夫人拿起帕子摸了摸眼角，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宫医生了。以后也还要劳烦宫医生，我让人为你准备好了院子，不如你先去休息。如果有什么缺少的，尽管跟下人说就是了。”
宫医生点头起身，“那我就先告退了。”
“慢走。”
正文 161、宋少帅的合作（二更）
冷飒带着兰静在花园里晃悠着，兰静跟在她身后满是不解地看着自家少夫人在花园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少夫人，天要黑了。”终于忍不住了，兰静在她身边小声提醒。
冷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还早着呢，怎么就黑了？”
现在可是盛夏好吗？不到晚上八点天怎么会黑？现在才刚过了七点呢。
兰静苦着脸，天是还没有黑，但是我的腿都要断了啊。最重要的是，这在花园里转圈儿实在是太无聊了。
“少夫人，咱们回去吧。”
冷飒看着她，“回去干吗？”
兰静眨了眨眼睛，“回去休息啊，您再逛下去都又要饿了，咱们在院子里坐着休息不好吗？不然少夫人可以跟大少聊聊天啊什么的。”
“不聊！”冷飒拒绝地斩钉截铁。
“……”明白了，少夫人这是不想看到大少。
也不知道吃完晚饭那一会儿工夫，大少是怎么得罪少夫人了。
咦…难道是因为宫医生？
兰静悄咪咪地凑到冷飒跟前，小声问道：“少夫人，您该不会是因为宫医生在生大少的气吧？”
冷飒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兰静连忙笑道，“对呀对呀，少夫人您有什么可生气的？那个宫医生跟你比起来差远了，不值得你生气啊。”
看着她狗腿的模样，冷飒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真的没有生气。”
“嗯嗯，少夫人不会生气的。”兰静一副“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冷飒无语。
她心里是不太爽，但绝对不是因为那位宫医生。
她只是有点莫名其妙，就算傅凤城真的要纳妾，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心里干嘛那么不舒服呢？
不舒服这个事情，比生气还麻烦啊。
别人抢了她的地盘，抢了她的东西她也会生气，但是心里不会不舒服，最多就是把人打一顿再抢回来嘛。
抢完了之后肯定就扬眉吐气心情倍儿爽了。
但是这件事显然不是这样的，傅凤城又不是她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因为面子……嗯，冷爷的面子确实是很重要。
“少夫人，少夫人。”兰静扯了扯冷飒的衣角，冷飒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干嘛？”
“宫医生。”兰静小声提醒道。
冷飒转身就到了宫医生正漫步朝着这边走过来，看那方向应该是刚刚从傅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
看到冷飒和兰静，宫医生脚下顿了一下才上前来，含笑向冷飒打招呼，“大少夫人，这是在散步？”
冷飒点头，“是啊，宫医生这是要去哪儿？”
“我刚到还没收拾东西呢，准备回去收拾收拾。我住的地方就在大少夫人和傅少旁边，少夫人一道儿回去吗？”
冷飒点点头，“行啊，走吧。”
两人并肩朝着后面走去，兰静慢了两步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个人圆圆的小脸上满是忧愁。
“想当初在京城，傅大少是何等风光，说一声风华绝艳也不为过。没想到才不过一年……造化弄人啊。”宫医生忍不住感慨道。
冷飒侧首打量着宫医生，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哦？我也偶尔只在报纸上见过两次，倒是有些想象不出来那是何等风采。”
宫医生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不亲眼所见确实是难以想象。大少夫人见过朝阳公主吧？当年大少在京城的时候，朝阳公主对他一片痴心可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许多人还觉得傅大少不解风情辜负美人呢。我倒是觉得，正是因为这样傅大少跟那些纨绔子弟才不一样。大少夫人，你觉得呢？”
冷飒混不在意地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朝阳公主既然钟情大少怎么就没成呢？难道是因为和大少的婚约？”
宫医生摇头，“朝阳公主爱慕大少的时候，傅大少和郑家还没有订婚呢。至于是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没有缘分吧。就算是我们这些校友，也没有想到最后跟傅大少走到一起的竟然会是大少夫人啊。”
“宫医生跟傅大少很熟？”冷飒挑眉问道。
宫医生轻笑了一声，“少夫人应该听大少说过，我早大少一年入学，又不是一个学院。倒也算不上熟悉，只是有时候学校活动还有演习的时候会遇到。”
“原来如此。”冷飒点头，“辛苦宫医生千里迢迢从北方过来，以后要麻烦宫医生了。”
宫医生道：“我是个医生，都是我该做的有什么麻烦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岔路口。冷飒停了一下脚步，“对了，还没请教宫医生名字？”
宫医生一愣，很快便道：“我叫宫思和，大少夫人呢？”
冷飒对她一笑，“冷飒，告辞。”
“大少夫人慢走。”
宫医生站在原地目送冷飒和兰静离开，院门脸上淡淡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小道，宫医生垂眸低语，“冷飒…冷明玥。立、风…好名字。”
家中多了一个宫医生并没有对傅家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冷飒觉得她遇到这位宫医生的频率有点高，这应该不只是因为宫医生的住所就在她们隔壁的原因。
傅夫人这两天因为厂子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也没空找冷飒麻烦，冷飒没想到冯家竟然是这样出乎意料的猪队友。
李经理从银行和钱庄借的六十万元自己一毛钱没拿到直接给了冯家，冯家竟然根本没有拿那笔钱去扩大产能而是自己吞掉了。
他们的厂子确实是扩大了，工人也扩招了，但是钱却只付了极少的定金。
那六十万到手没几天，就已经少了一大半了。
冯家一家几口子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贪起钱来一点儿也不含糊，但是想要让他们吐出来就不容易了。
如此一来，李经理早就给开除的消息一传进各家银行和钱庄的耳中，李经理立刻就被人打上门了。
李经理自然惹不起这些人，只能去找冯家。
于是这边原料供应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那边银行钱庄要钱的又来了。更不用说还欠着外面大笔尾款以及签了大批合同，这些合同如果到时候无法按时交货那是要赔钱的。
短短两个月，一个厂子从崛起到即将破产，就是这么神速。
“少夫人，西北宋少电话。”冷飒一脸苦逼地趴在书房里作业，兰静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冷飒不喜欢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桌后面写东西，所以她是坐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板上，趴着茶几写的。
听到兰静的话才抬头站起身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电话呢？”
兰静指了指墙边的门洞，表示在大少那边。
冷飒不爽，“宋朗这是怎么回事？”她书房里是没有电话吗？
兰静嘿嘿一笑，道：“这个…宋少说他是一个旧派的人。”
“几个意思？”冷飒问道。
兰静犹豫了一下，“宋少说…私底下跟朋友的妻子联络不太合适。”
冷飒翻了个白眼，“我听他鬼扯。”
虽然是这么说，冷飒还是朝傅凤城的书房走了过去。
傅凤城正坐在书桌后面看着什么文件，他跟前的电话话筒被放在桌面上，电话的那头显然是有人在等着。
傅凤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将目光移向了话筒示意她自己接电话，冷飒对他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把椅子扯过来坐下才拿起了话筒。
“少夫人？”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宋朗带着几分爽朗笑意的声音。
冷飒一直缠着电话线把玩，一边懒洋洋地道：“宋少，几个意思啊？跟我通话还得提前报备？”
宋朗笑道，“这不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么？傅大少我可得罪不起。少夫人，我还想说呢，你这次可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
冷飒挑眉，“那么宋少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同意接受这个麻烦的呢？”说到底不就是互惠互利嘛，要真吃亏了宋朗会理她才怪。
宋朗叹了口气，“我确实没吃亏，不过…你知不知道傅夫人找上了我们家二姨太，这两天一直在我爹身边吹风。”
“宋督军还管这事儿？”冷飒道。
宋朗笑道：“矿业可是西北的支柱，你说他管不管？”
冷飒放松地靠在椅子里，“既然是支柱产业，那就更应该在商言商不是？我跟宋少谈的生意无论是规模，盈利还是未来前景，都远胜于冯家那个小厂子。宋督即便是知道了，也该站在我这边吧？”
冯家或者该说傅夫人那个厂子规模还真挺一般的，否则也不会觊觎傅凤城的。
当然如果她能够顺利吞并掉傅凤城的产业的话，规模立马就能翻上两翻。
宋朗有些无奈，“我说少夫人，对自己的婆婆下这么狠的手，傅少真的没说什么？”
“不是我下狠手，是别人对我下狠手啊。对了，宋少。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
“洗耳恭听。”宋朗道。
“冯家现在正面临银行和钱庄催债，就算你们准时到货，他们也未必付得起钱。”冷飒悠然道。
宋朗有些惊讶，“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那笔钱才刚到手，他们再吐出来影响也不大吧。”
“如果他们吐得出来的话。”冷飒道。
宋朗叹了口气，“要不是你婆婆出面，这事儿我还真不想管。”
冷飒点头表示赞同，就凭冯家那点体量和交易额，这点小事情压根轮不到宋少帅亲自过问。
“那宋少帅的意思是？”冷飒笑问。
宋朗笑道：“听说你准备开一个汽车制造厂？”
“你不是早知道吗？原料还是从你们宋家的西北冶炼厂进货。”冷飒冷飒道。
宋朗笑道：“不，我是想问少夫人需要投资吗？”
冷飒有点意外，“是宋少还是宋督军？”投资人是谁很重要。
宋朗道：“自然是我个人。”
冷飒垂眸思索着，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击，“我最多只会让出百分之五的份额给你。”
宋朗有些不满，“少夫人这也太小气了？至少百分之二十。
冷飒微笑，“谢谢，现在不差钱。”
书桌后，傅凤城抬头看了她一眼。
宋朗道：“百分之五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少夫人，这也是为了让咱们的合作更加顺畅不是吗？我参股，以后西北的钢铁自然是优先供应给你。”
冷飒不由莞尔，“那我还得要橡胶呢，我是不是得跟沈斯年聊聊？”
宋朗笑道：“你跟沈斯年可聊不上，我跟大胤的王储有点交情，他们的发动机技术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之一。安夏最好的发动机在北方工业，那是内阁和龙家分别持股的，恕我直言最好的东西他们恐怕不会跟你共享。南方虽然也有，但是……”
冷飒垂眸思考着，她当然知道宋朗这个但是后面是什么。
南方本身就不如北方，而且本身就豪强林立，即便是她是傅家人在商场上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宋朗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她的答复。
好一会儿，冷飒才开口，“我要先看看性能以及宋少所说的和王储认识对我们的交易到底能有多大的加成。不过，即便是这样，我最多也只能让出百分之十。”
“十八。”
“十一。”
宋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十五。”
“如果我们最后决定跟大胤合作，并且成功签约的话。不然只有百分之八，多出来百分之三算我送给宋少的。”冷飒笑道。
“行！”
“冯家的事情……”
“三个月内，冯家从西北拿不到一分钱的货。”
“多谢。”冷飒满意地点头。
正文 162、背锅（三更）
等到冷飒挂了电话，傅凤城才放下了手中的笔靠着椅背开口，“宋朗问你要找股份？”冷飒点点头，有些头痛地道，“他说投资，你们当少帅的都脸都这么大吗？”
傅凤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他肯给你投资说明他看好你，你以为随便谁的厂子宋朗都会主动送上去投资吗？”
冷飒点头表示同意，“也对，我这儿可还是个空壳子呢，要是赔了他也只能认栽了。”
“我相信夫人的能力，不会赔的。”傅凤城道。
冷飒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傅凤城，“你好像对宋朗很有好感？我以为你们这些少帅都是……”
“都是什么？”
“……”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轻咳了一声，冷飒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我看你跟龙钺的关系不太好，没想到跟宋朗倒是不错的样子。”
傅凤城道：“你跟龙钺合作占不到好处，但是宋朗就不一样。”
冷飒趴在桌上抬眼看着他，“怎么说？”
傅凤城伸手合上了跟前的文件扔到一边，又从旁边翻出来一张鬼画符一样的稿纸铺开。
冷飒认出来那是自己先前画了来忽悠人的东西，难为傅凤城过了这么久还能分得出来那上面画的是什么，她自己这会儿都不一定还能记得起来。
傅凤城指着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道：“如今安夏工业大都集中在南六省和北四省，相比之下龙家跟京城的关系更好一些，也更发达一些。真正让南六省富庶的是轻工业、贸易和粮食。”
冷飒点点头，“但是龙家跟傅家不太对盘？”
傅凤城没有反驳，继续道：“但是…重工业需要的矿产却大都集中在西南西北地区，不仅如此，一路往西各国也都拥有着大量矿产资源，远比走海运要方便得多。宋家和大胤皇室打得交道比较多关系也一直都不错，而大胤的影响力能够辐射周边十几个国家。”
冷飒了然，“明白了，跟宋家打好关系，可以更便利的与大胤人打交道，甚至未来开发西域市场。”
傅凤城赞赏地看了冷飒一眼，“另外，宋督帅是个聪明人，西北的位置好也不好，他本身没有非常大的野心，只要他控制住西北以后安夏格局无论怎么变，当权者都不会得罪他。宋家或许不能掌握整个安夏，却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冷飒叹了口气，“帝制已经走到尽头，以后谁家永远稳坐江山的可能性都不大。既然如此…时移世易，谁知道哪天风水不会转到宋家手里呢？”
一句话，只要能苟得住，胜利总会属于活得久的人。
“夫人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傅凤城轻声道。
“过奖，彼此彼此。”冷飒皮笑肉不笑地道。
“大少，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徐少鸣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才开口禀告。
冷飒微笑道，“看来夫人有些着急了。”
冷爷觉得自己真是太喜欢傅大少，完美的背锅侠谁能不喜欢呢？
无论她干了什么都可以推给傅凤城，绝不会有人怀疑。
毕竟比起冷家三小姐干了什么，还是傅家大少在幕后操纵更加符合人们的心理预期。
傅凤城对徐少鸣点点头，“知道了。”
徐少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大少，夫人好像…很生气。”
傅凤城挑了下眉，“意料之中。”
不生气才怪了，不过看看趴在桌上微微眯着眼睛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的人，傅凤城的眉眼却更加柔和了几分。
“要我陪你去吗？”冷飒问道。
“有劳夫人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好吗？那一刻，冷飒深恨自己嘴欠。
谁知道傅凤城这家伙竟然这么会顺杆儿爬呢。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傅夫人就消瘦憔悴了许多，显然冷飒给她找的麻烦这几天没少折腾她。
按理说傅夫人身为傅家当家夫人也不差那一个厂子的产业，但其实傅夫人也并没有外人以为得那么家底丰厚。
冯家本身就不是什么底蕴深厚的人家，当年傅夫人嫁入傅家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嫁妆。
虽然这些年一直掌握着傅家内宅，但早些年有傅老夫人看着傅夫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这些年虽然也攒了不少私房钱，跟傅老夫人这样本身出身豪商的人是没得比的。
傅老夫人早年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儿媳妇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老夫人一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差钱，在金钱方面自然就看不太上傅夫人小里小气的做派。这些年随着傅督军权势日益高涨傅夫人到底是练出来了，但手里头不丰厚到底心虚。
她要为傅钰城争夺继承权，但自己的家底还不如傅凤城丰厚，傅夫人自然不会安心更不会满意。
如果这个厂子毁在了别人手里，傅夫人也许气闷几天也就过去了。但如果毁在傅凤城和冷飒手里，傅夫人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肝疼，就好像看到已经死了的婆婆都在嘲笑她，小门小户出身连儿媳妇都对付不了。
“母亲。”冷飒推着傅凤城进了花厅，就看到傅夫人冷着脸坐在主位上盯着两人。
傅夫人下首还坐着冯继业和冯兆武冯兆辉两兄弟，冯兆武的腿才刚刚又折了碰巧今天也只能坐在轮椅里，与同样坐着轮椅的傅凤城一比高下立见。
再加上同样瘸了的冯兆辉，冷飒瞬间无语……这特么是残疾人茶话会吗？
冷飒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冯兆辉，这个年轻人显得十分阴郁孤僻，整个人苍白中带着几分病态。
虽然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冷飒却觉得他像是一颗随时都可能会引爆的炸（蟹）弹。
另一边坐着的是傅钰城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总算没有在这里看到郑缨让冷飒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每次看到郑缨挺着大肚子在傅夫人跟前忙前忙后冷飒就觉得简直是在作孽。
普通人家的媳妇儿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只要不是穷得吃不上饭了都还能好好待着休息呢，郑缨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过得是什么悲催日子啊。
“坐吧。”傅夫人对两人淡淡道。
“谢谢娘。”冷飒含笑点头，推着傅凤城走到傅钰城跟前，“四弟，劳驾让让。”
对面坐的好歹是舅舅，哪里有让弟弟坐在哥哥前面的？
傅钰城僵硬着一张脸看了冷飒一眼，竟然真的沉默地起身让开了。
坐在他左手边的中年男人见状也连忙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给他。
傅凤城当然不需要椅子，所以傅钰城让出来的位置冷飒就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坐下之后还不忘朝对面的冯兆武笑了笑。
这笑容甜美可人，如果是平时冯兆武说不定就要心神动摇了，然而此时冯兆武看在眼里却只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傅凤城也没有跟人打招呼寒暄的意思，直接开口问道，“母亲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傅夫人眼眸微沉，看着傅凤城道，“你舅舅来找我说情，先前的事情是冯家做得不对，但他到底是你亲舅舅。你当真打算赶尽杀绝？”
对面冯继业谄媚地对傅凤城点点头陪着笑，显然是冯家已经打算将这件事自己扛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一切到底谁才是幕后之人，但只要不说破那就可以当成不存在。
没想到傅凤城并不接茬，“母亲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傅夫人看着他，沉声道：“你是不明白，还是想敷衍我？荣晟的事，你表弟刚刚出来做事，急着想要做点成绩出来难免有些急功近利。你当表哥的当真要跟他计较？”
冷飒眯眼盯着傅凤城：敢拆我台子，冷爷弄死你哦。
傅凤城伸手按了按眉心，“这件事…母亲跟我说没用，我一向不管这些事。”
傅夫人脸色更冷了，她根本不相信傅凤城的话，只会觉得这是他的推托之词。
傅凤城确实把那些产业交给冷飒打理了，但是在傅夫人心中这些八成都是表面上的。
傅凤城这种疑心重的人真的放心把自己那么多产业交给一个刚结婚的女人？
就算他放心，冷飒有那个能力么？
能力被怀疑的冷爷不爽了，虽然说扮猪吃老虎也是一种策略但是冷爷可不高兴被人当成猪。
就算吃到了老虎，爽感也要大打折扣。
冷爷喜欢在老虎头上蹦迪。
傅大少这个背锅侠，她喜欢才用不喜欢随时可以抛弃自己金光闪闪地出来吸引火力。
“咳咳。”冷飒轻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慢条斯理地开口，“娘，这事儿大少没有骗你，他做不了主。因为…荣晟现在是我的。”
夫妻共同财产什么的傅大少只保留分红的权力。
“表哥可真大方，那么大的厂子说给就给了？”对面的冯兆辉突然开口，声音阴郁而尖细让人觉得有些刺耳。
冯兆辉的话其实是嘲讽，也是不信任。在场的人大概吗没人会相信傅大少真的那么大方将一个厂子随随便便就送给妻子。
这两位好像不是自由恋爱，认识都还不过三个月吧？
傅凤城很是淡定，“一点小钱，算不上大方。”
“……”想想荣晟一年赚的钱，这特么是人话吗？
正文 163、化干戈为玉帛？（一更）
“哈哈，大少真会说笑。”在一片尴尬和怪异的气氛中，终于有人出声想要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你是谁？”傅凤城扫了一眼说话的中年男人问道。
那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大少，我是薛斌。”
冷飒好奇地越过了傅钰城打量那中年男人。
薛斌，郑缨的亲舅舅，之前的洛州海关署次长，招惹了傅大少导致辛苦多年混来的官职付诸流水的倒霉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傅钰城冷飒瞬间表示明白了。
既然做不了官了，这薛斌要么离开南六省的势力范围另谋出路，要么就只能改行了。
现在看来，他是准备来辅佐自己的外甥女婿啊。
冯家人不堪用，这个薛斌好歹还当过海关署次长，倒也勉强算是个人才了。
傅凤城看着他，“你觉得我在说笑？”
薛斌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僵硬了，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也没能挤出一个笑容来，只得讪讪地住了口。
薛斌以前也没有怎么把傅凤城放在眼里，毕竟是天高皇帝远，傅大少再厉害也管不着他一个洛州的海关署次长。
然而这一次他以为傅大少废了，才刚出手给他使了个绊子，报应就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傅钰城见薛斌才开口两句话就败下阵来，脸色也有些沉。
不得不开口道：“大哥，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既然舅舅和表哥都知道错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吗？”
傅凤城低头去看冷飒，像是在问“你怎么说？”。
冷飒眨了眨眼睛，含笑看着傅钰城，“四弟说得对，大家都是一家人当然是可以的。”
傅钰城一愣，没想到冷飒竟然会顺着他的话说。
却不想冷飒下一句就悠悠问道，“那么…玉帛呢？”
“什么？”傅钰城下意识地问道。
冷飒道：“四弟不是说化干戈为玉帛吗？玉帛在哪里？舅舅和表哥打算赔偿我们多少钱？我让人算过了，这次的事情荣晟的损失，再加上我的精神损失费，我也不要多了…三十万吧。舅舅赔偿我们三十万，宋家的货源绝对没有问题。”
大不了分宋朗一点钱嘛，西北那边也不是真的出不了货，不差冯家这一点。
但是，剩下的麻烦她可不管，银行和钱庄还是得继续找冯家解决。
“你疯了？！”傅钰城震惊地瞪着冷飒，三十万，她怎么不去抢？
冷飒责备地看了傅钰城一眼，“四弟，淡定。什么我疯了？我这已经是看在娘和舅舅的份上做亏本生意了好吗？那个姓李的这半年给荣晟造成的损失可不只三十万了。当然…这笔账我会找他算的。”
傅钰城冷笑一声，“你以为宋家真的会为了你卡冯家的货？”
冷飒摊手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不会…舅舅还会找我吗？”
银行钱庄是挺麻烦的，但是再麻烦以傅夫人的身家也不至于撑不住，只要给她时间慢慢总会缓过来的。
这一波冷飒只能算是没输，但是也没赢多少毕竟李经理给他们照成的损失也是真实存在的。
真正的杀手锏还是厂子的货源，这个时代交通讯息都非常不便，一旦上游货源出了问题再想要协调弥补是非常麻烦的。看冯家人的模样也不像是会有什么紧急预案之类的东西。
而一旦冯家不能按时交货，再加上之前盲目扩张，光是违约金都能够赔死他们。
“夫人。”一个管事匆匆进来，看了看花厅里的众人走到傅夫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傅夫人脸色一变，对那管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管事点点头退了出去，花厅里的气氛却越发凝重起来了。
“娘，出什么事了？”傅钰城有些担心地问道。
傅夫人盯着傅凤城，“是你做的？你是铁了心要对你舅舅赶尽杀绝？”
刚刚管事说，宋家亲自打电话来说了事情他们办不了。
宋少帅咬死了不许做冯家的生意，宋督军对儿子的意见非常看重。
不知道宋朗跟宋督军说了什么，原本还不怎么在意的宋督军已经表态一切宋少帅说了算。
冯家从来没有得罪过宋家，那就只能是傅凤城跟宋朗有什么交易了，不然宋朗闲着没事非要为难冯家这点小生意做什么？
冷飒同情地看着傅凤城，自己都认罪了奈何人家亲妈不相信啊。
傅大少实惨。
傅凤城并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平静地道：“母亲一定要这样认为的话，那就这样吧。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就看向冷飒，淡然道：“走吧。”
“大少请留步。”坐在一边的薛斌终于从傅大少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了，连忙开口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大少和少夫人何必着急？”
冷飒微微挑眉，“商量什么？”
薛斌笑道，“少夫人，这事儿…虽然说是冯家有错的地方，但是三十万实在是有些…况且冯家现在的情况少夫人也知道，就算不要这三十万也有些困难，还请大少和大少夫人海涵啊。”
冷飒盯着他沉默不语，直看得薛斌有些不自在了才莞尔笑道：“薛先生是想要教我算账？”薛斌眼里言外的意思不就是她狮子大张口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薛斌陪笑道。
冷飒道：“算账这事儿我正好也会一些，那我就跟你还有舅舅算算。”
说完，冷飒朝着门口扬声喊道，“袁映，进来。”
袁映捧着一本账本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奉送冷飒手里。
冷飒随手翻了翻就抬起头来道：“姓李的贪墨的钱还有出卖荣晟技术的钱我都不跟舅舅算了。咱们只算算从今年年初开始到现在，我们损失的钱。”
冷飒慢条斯理地盘算着，“这期间冯家利用姓李的截走了五个客户，十二单生意。故意搞破坏另外导致付出了三笔大额赔偿。另外随意开除荣晟管理人员四名，老技术工人十三名，最近暗中挑唆大批工人辞职，这些人最后绝大多数都去了冯家。另外，李经理还将荣晟的一批新机器当成老旧废品低价卖给了冯家，这些…我按照银行当月利率加收利息，三十万元冯家不亏。”
说完，冷飒把手里的账册甩到了薛斌面前，“薛先生不如自己算算看？”
薛斌很想说不用了，但是被傅凤城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他不得不低头去把东西捡起来翻看。
越往后翻薛斌心中越是吃惊，这账册上每一笔账都写得清清楚楚，就仿佛记账的人是一路亲眼看着李经理和冯家怎么破坏荣晟的一般。
傅钰城也忍不住探过头去看，只是他对账册这种东西十分不敏感，只看明白了上面记着的一笔一笔的帐，却并不太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乱写的？”
冷飒对他笑了笑没有理会，就仿佛是在听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笑话一般。
“够了。”傅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再次开口，“你就直说，你想怎么样吧？”
傅凤城看向冷飒，冷飒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一，赔偿三十万，我让宋家放行以后大家各凭本事。二，我出五万块算是给舅舅的补偿，冯家的厂并入荣晟，算是我买了。”
冯继业脸色十分精彩，“大少夫人未免太异想天开！五万块就想买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厂子？”
冷飒不以为然，“再过两个月，你那厂子五千块钱都不一定有人买。”
“胡说！我就算买地和厂房机器也不只这个数！”
冷飒笑道，“资不抵债，谁肯买你的厂房和机器呢？哦，对，你可以拆开了卖，确实还能卖点钱。祝舅舅好运。”
“你…你……”冯继业脸色铁青，瞪着冷飒气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花厅里气氛正凝滞的时候，管事又站在门口有些紧张地道。
傅夫人冷声道，“又有什么事？！”
管事暗暗吞了口口水，飞快地禀告，“督军回来了，请大少和少夫人过去一趟。”
傅夫人眼神冷冷地从冷飒身上扫过，落到了傅凤城身上良久才吐出了两个字，“去吧。”
从傅夫人院里出来，冷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门很是不解，“你不是说督军不会过问这件事吗？”
刚刚在傅夫人那里爽了，要是督军插手可就麻烦了。说到底，如今在傅家在南六省还是傅督军说了才算的。
傅凤城道：“不用紧张。”
“谁紧张了？”冷飒没好气地道，傅凤城道：“这种小事除非夫人亲自告到他面前，否则老头子是不会管的。”
“那如果夫人真的去告状呢？”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傅凤城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走吧。”
正文 164、对策（二更）
两人身后的院子里，花厅里气氛比方才冷飒和傅凤城在的时候还要凝重。
冯继业哭丧着脸道：“小妹，你看看这两口子是什么态度？真是一点儿也不把你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他分明知道这厂子是谁的，竟然还说什么要买下来。这年头，哪里有晚辈这么明目张胆抢长辈产业的事情啊。”
傅夫人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傅钰城皱着眉头看看他娘又看看他舅舅和两个表哥，最后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薛斌，“舅舅，你有什么看法？”
薛斌是郑缨的舅舅，也就算是傅钰城的舅舅了。
薛斌仿佛有些受宠若惊，笑着道，“这个事情…确实有些难办。”
傅钰城有些不以为然，“能有多难办？”
薛斌叹了口气，“四少有所不知，这个事情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怎么说？”
“如果能够想办法让宋家放手的话，这事儿自然就不难了。虽然难免有些损失但想要过去也没什么问题。”
说到此处，薛斌看了一眼对面的冯家父子三人。
冯家吞了那六十万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其中有大部分都已经被花出去了，这部分如果傅夫人要不回来那肯定就只能自己认了。
但是剩下的目前来说其实还没什么损失，想要弥补也还来得及。
傅钰城皱眉，“那你为什么又说难？”
薛斌道：“想要说动宋少帅这件事本身就是千难万难。夫人想必已经试过了，但是宋少帅不肯通融那就说明大少那边给了足以让宋少帅甚至是宋督军都动心的利益。如果是这样…宋少帅是不可能为了冯家得罪大少的。毕竟就目前而言，咱们这厂子的规模和利润其实完全引不起宋家的兴趣。”
傅钰城脸色微沉，“难道宋家连傅家的面子都不给了？”
薛斌苦笑道：“四少，大少他…也是姓傅的。哪怕就是督军要追究，宋家完全可以推倒大少身上。”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傅钰城有些烦躁，“那你说该怎么办？”
薛斌迟疑了一下，看向傅夫人道：“夫人，不知…这事能否请督军出面调停？”
傅夫人沉声道：“你觉得呢？督军选这个时候将那两个叫去书房你觉得他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薛斌默然，半晌才轻声道：“如果督军不肯帮忙，只怕就真的麻烦了。”
这次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多么高超的计谋，但就是恰好避开了冯家埋的雷还掐住了他们的命脉，想要不认输都不行。
“薛先生觉得，还有什么法子挽回？”
薛斌听傅夫人这话就知道，她不想向儿子媳妇认输赔钱，更不想以区区五万块的价格把自己的产业给卖了。
思索了片刻，薛斌道：“如果大少夫人提出来的两个条件夫人都不想考虑的话，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先投入资金稳住局势，如果夫人肯出面那些合作的商家或许会愿意宽限一些时日。只要我们尽快找到替代的供应商，这次的事情就能过去。过个一年半载情况好的话也能缓过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傅夫人问道。
“前提是，厂子真的能恢复元气并且蒸蒸日上，否则…投入的钱也会打水漂。大少夫人能提出收购的提议，想必野心也不小。她们如果和宋家达成协议，就有整个安夏最好的供应商做后盾，咱们的生意未必好做。夫人真的要为了这一处产业投入那么多吗？”
傅夫人问道，“如果按照薛先生的意思，还需要投入多少才能撑过这次的事情？”
薛斌盘算了一下，“至少四十万。”
这自然比赔偿冷飒三十万划算多了，毕竟冷飒拿了三十万除了让宋家不再卡供应什么都不管，约等于白拿。
对面冯继业有些担心，“那个…薛先生，那六十万的借款……”
薛斌垂眸，淡淡道：“由夫人担保直接将债务转到冯家这边来，正常借款都是有还款期限的，只要不被挤着要求立刻还债我们只需要按时还利息暂时就不用这么着急了。”
傅夫人思索了良久，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吧，以后这些事情还要辛苦薛先生了。”又侧首看向冯继业，“那你们挪用的钱都拿出来。”
“小妹，这个我们……”
“有多少拿多少！不然我派人上门去替你算账，或者带着你们一家子滚出雍城！”傅夫人神色冷漠，沉声道。
冯继业一向是有些怕他这个妹妹的，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想着这次他们家已经占了不少便宜了只得点头应了。
“还…还剩下二十多万，还有两套房子，回头我让你嫂子卖了应该也能有不少。”冯继业陪着笑道。
“……”傅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气得几乎要吐血。
辛辛苦苦布局大半年，她这个大哥才上手不到两个月就弄得一团糟，什么都没捞着还赔进去大半年的收益！
“以后厂子交给薛先生打理，你们跟着薛先生做事就是了。”傅夫人冷声道。
冯家人虽然不甘，但到底心虚只能应了，只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听说你们俩这几天干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傅督军看着端坐在下首的两个年轻人问道。
冷飒抬起头来，眼神无辜地望着傅督军。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宋野的电话都打到我这边来了，问我傅家是不是起内讧了，你们说说看我该怎么回答？”
见傅凤城要开口，冷飒敢在他前面道：“爹，这都是误会。”
“误会？”傅督军挑眉，靠着身后的椅背盯着冷飒，“说说看，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误会到西北去？”
冷飒无辜地道：“爹，我们这是做生意，俗话说商场如战场，这上了战场谁管是亲兄弟还是别的什么啊？你说是不是？”
傅督军点点头，“这么说，你觉得你们没做错？”
冷飒点头，理所当然地问道，“爹，你老觉得我哪儿做错了吗？”
“……”傅督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说说看，你是怎么说动宋家那小子的。”
冷飒有些犹豫，“一定要说吗？”
傅督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可以不说，但是…我也不知道回头我会跟宋野说什么？”
冷飒郁闷地嘟哝道，“爹，你这样乱拉偏架可就过分了。”
“说说看。”傅督军道。
冷飒看看傅凤城，傅凤城对她微微点了下头。
傅督军看着这一幕，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行吧。”冷飒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其实很简单啊，我……”将她跟宋朗的合作的阉割版说给傅督军听了，当然有些太过具有前瞻性的东西暂时不说也没关系。
傅督军听完脸上的神色也郑重了许多，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老大的？”
“我的。”冷飒光明磊落地承认了。
她可不想躲在傅凤城身后搞事情，她要的是光明正大的身份。
傅督军有些怀疑地看向傅凤城，“你真的没帮她向宋家那小子说情？”
“我没这么大的面子。”傅凤城淡然道，“我只给了她一个厂房，也是她用别的东西换来的。”
傅督军倒是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能让他这个儿子感兴趣的东西可不多，这才结婚几天，又是自己手底下的产业又是厂房，听说还给了不少钱，这也大方过头了。
傅督军当然不会相信，他傅政的儿子会是个娶了媳妇儿就昏头的老婆奴。
傅凤城看了一眼冷飒，问傅督军，“你确定要现在谈？”
有什么不能谈的？反正也是从儿媳妇手里拿来的还用藏着掖着？
正想要说话就看到冷飒正恶狠狠地瞪着傅凤城，傅督军心中顿时明了，看来这是给得不太情愿啊？
是老大从儿媳妇手里抢来的？
傅督军对抢来的东西比对换来的东西更有兴趣。
不过不能戳儿媳妇的痛处。
轻咳了两声，傅督军道：“行了，这事儿我就是问问，既然是正当的商场上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时间不早了回去歇着吧，老大留一下，我还有事情跟你商量。”
冷飒会意，爽快地起身，“爹，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傅督军满脸笑容地朝她挥手。
冷飒对傅凤城挑了挑秀眉，转身往外走去。
傅凤城神色淡然，一脸平静地目送她出去。
等冷飒出了门，傅督军立刻迫不及待地道，“来，老大，跟爹说说你从我儿媳妇手里抢…咳咳，换来了什么好东西？”
“……”
等傅凤城推着轮椅进入冷飒书房的时候，冷飒正趴在茶几上写东西。
见状傅凤城微微蹙眉，冷飒却已经看到他进来先一步开口，“回来了？你爹说什么了？”
傅凤城道：“没事了，老头子不会管商场上的事情。”
冷飒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就算我把你娘弄破产了，他也不会管？”
“只要你别把傅家弄破产。”傅夫人和傅家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存在。
冷飒直接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原来飞机的股份还有这好处啊，这年头愿意为梦想买单的人还是很多的嘛。”
要不然以后缺钱了，就先弄几个跨时代的概念来圈钱？
靠几张纸就能忽悠人掏钱的感觉太爽了，完全不想努力了怎么办？
“你以为老头子那么容易骗吗？”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傅凤城道，“说服不了他的话，后果也很严重。”
在纸上画只鸟就想忽悠老头子掏钱，纯粹是想得太多了。
被人一眼看穿，冷飒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脸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傅凤城道：“听不懂没关系，记住就好。夫人如果有什么惊人的奇思妙想，最好先让我参谋一下。”
“为什么？”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你是我夫人，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毙了你，但是别人可不一定。”
有权势的人对骗子的容忍度并不是很高，就算你可能真的不是骗子，但他们看不懂的话也有可能觉得你把他们当傻子。
“……”我谢你全家哦。
正文 165、天要亡我（三更）
宫医生来例行给傅凤城检查伤势，进门就看到两人一个坐在轮椅里，一个毫无形象地趴在茶几边上不由愣了愣。她显然是没想到这两位私底下相处的模样竟然是如此随意的，毕竟她也算是认识了傅凤城好些年了，傅凤城这个人本身无论做什么都让人随意不起来。
冷飒倒是十分大方地对宫医生挥挥手，“宫医生，下午好啊。”
宫思和点头笑道，“少夫人下午好，我来给大少检查伤势。”
冷飒点点头正要说话，兰静进来说商绯云求见。
冷飒拍拍额头，前段时间忽悠完商绯云之后就将事情抛到脑后了，商绯云毕竟是混黑的说是想要洗白冷飒也没真的抱多大希望。
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些日子，商绯云竟然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找我还是找大少？”冷飒确认道。
兰静笑道，“当然是来找少夫人啦，商会首说她跟少夫人约好的？”
冷飒挑眉，“啊…对，请她进来吧。”抬头看了看傅凤城和宫思和，冷飒微笑道，“我有点事，宫医生……”
宫思和很是贴心，毫不在意地笑道，“不敢打扰少夫人，我们换个地方吧。”
傅凤城淡定地点了点头去了自己的书房。看到墙壁上的门，宫思和有些惊讶，“原来少夫人和大少是用同一间书房？”
冷飒笑道，“还是有些区别的吧？”
“那我不打扰少夫人了。”
“回见。”
看着宫思和转身出去，冷飒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才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大少夫人。”商绯云跟着兰静走进书房的时候冷飒正靠在沙发里无聊地翻着书。抬头看向商绯云笑道，“商会首好些日子不见，风采依旧啊。”
商绯云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即便是已经年过三十却依然美丽不逊于年轻少女，甚至更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坚韧和有别于生活在象牙塔中女子的强势。
不过面对冷飒的时候她却相当的随和。
“少夫人过奖了，少夫人才是光彩照人，想必是和大少相处得很愉快？”
只看冷飒这模样就不像是在傅家受过什么委屈的样子。商绯云还有一些自己独特的消息渠道，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比寻常普通人要多得多。
比如说冯家在冷飒手里吃得亏。
又比如说傅钰城被冷飒打得心态崩溃的事情。
商绯云当真是有些佩服这位冷家三小姐了，别的不说哪怕是她这样的人携飞云会嫁入傅家，只怕也绝不敢这么肆意张扬。
而冷飒显然也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冷飒看着兰静将茶放到商绯云跟前才开口笑道：“商会首贵人事忙，今天不是专程来找我聊天的吧？”
商绯云笑道：“哪里是我事忙，是大少夫人忙才对，我可不敢为了一点小事来浪费大少夫人的时间。”
冷飒笑道：“那商会首有事直说？聊完了咱们可以去吃个晚饭。上次商会首请我吃饭，今天我请回来？”
“少夫人不会想要请我去卫家的老酒楼吃饭吧？”商绯云开玩笑地道，冷飒挑眉，“难道他们家的菜色不好？”
商绯云笑得连连点头，“好自然是好的，不过如今雍城的商人们对那家酒楼可能有点心理阴影，特别是…大少夫人如果要请客的话。”
虽然那天冷飒修理人是在隐秘的小厅里，冯兆武也不会自己把那些丢脸的事情传出去，但是那里发生的时候多少还是传了一些出去的，至于是谁传出去的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冷飒叹了口气，“总是有人想要败坏我的名声，商会首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商绯云点头表示相信大少夫人的话，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才开始进入正题。
商绯云今天特意亲自上门拜访，自然是为了回复上次冷飒忽悠她的提议的。
商绯云回去思索了好些天，觉得傅家大少夫人忽悠人归忽悠人，但是也不完全都是异想天开。
而且南六省毕竟是傅家的地盘，傅家两兄弟飞云会势必要选一方站。她看不上傅钰城，虽然傅大少如今看着像是处于劣势，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商绯云还是决定押傅大少这边。
不过跟什么都想巴拉到自己手里的傅钰城不同，傅大少一贯是不怎么看得上他们这些江湖势力的，所以跟傅少夫人搞好关系就很重要了。
特别是在大少夫人明显也很有想法的情况下，商绯云甚至有一种感觉或许将来她们跟大少夫人的关系要比跟傅大少的关系更重要一些。
于是两个女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就合作行事利益分配未来规划等等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并成功的发现对方都不是省油的灯。
等到兰静进来禀告晚饭时间到了的时候，两人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暂停下来。
冷飒好心情的邀请商绯云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商绯云也没有拒绝。
两人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冷飒才想起来问一句，“宫医生给大少检查完了吗？怎么样了？”
兰静忍不住笑道，“大少夫人，你和商会首都聊了两个小时了，宫医生早就走了。”
商绯云跟在后面，听了他们的话也跟着笑道，“这位宫医生…就是传闻中傅夫人专程为大少从北方请来的私人医生？”
“这个你都知道？”冷飒有些诧异。
商绯云笑道：“何止是我知道，整个雍城都在说傅夫人对大少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呢。”
这话说的有些讽刺，之前傅大少和傅四少未婚妻的事情傅夫人站在哪边谁都能看得出来，如今傅大少才刚刚结婚傅夫人就弄了个美貌女医生放在大少身边，再加上傅夫人为了那点产业明里暗里动的手脚，是什么心思谁还能猜不到？
冷飒轻笑出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确实是…爱子情深。”至于傅夫人爱的是哪个子就不知道了。
吃过了晚饭商绯云就起身告辞了，送走了商绯云冷飒心情十分愉悦地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这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然后就有将近两个月的假期。正好可以把手里的事情都好好处理一下，就是有点可惜事情太多不能出门去玩儿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冷老太爷的视线，不到处浪一浪简直血亏啊。
但是想想还在筹划中的汽车制造厂以及未来源源不断流向自己的小钱钱，冷飒觉得暂时的不自由也是可以忍受的。
一边思索着这些事情，冷飒一边坐在华丽的衣帽间里挑选自己的首饰和衣服。
她跟商绯云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参加雍城商会举办的一个酒会，正好她也收到了邀请函，总不能穿着一身学生校服去吧。
“少夫人，这件怎么样？”兰静取下了一件全新还没有穿过的礼服问道。
冷飒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不用这么隆重，而且这种长裙太不方便了。”
“方便？”兰静眨了眨眼睛，酒会什么的一般不都是穿的漂漂亮亮去交际吗？要怎么方便？
冷飒想了想，“之前我从静姝选的衣服送过来没有？”
兰静眼睛一亮，立刻转身从另一边取过来一件黑色的礼服，“收到了，少夫人看这件怎么样？”
这是一件黑色绣花的鱼尾裙礼服。
裸肩的纯黑色长裙下摆织入了不规则的金银亮混色丝线，在灯光下轻轻一动就能看到仿佛有光流过。
腰间还缀着一条暗金色的羽毛图案，裙摆只有到小腿上方的长度，后背却是用金丝编成的镂空花纹。
只是挂在那里看着就给人一种神秘而妩媚的别样风情。
若是一般十**岁的姑娘也穿不出这衣服的气质倒是会显得不伦不类，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但是冷飒却没有这个困扰。
她身形不算太高却也绝对不矮，纤细修长窈窕有致。异于常人的经历和阅历，更不是同年纪的单纯小姑娘能比的。
而且她肤色非常白皙，这黑色的长裙更能衬得她雪肤花貌，娇艳动人。
冷飒满意地点头，“眼光不错。”
兰静嘻嘻一笑，“不过…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兰静道，“夫人有可能也会去，您穿这个…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只看傅夫人自己以及四少夫人结婚前后的衣着变化就知道傅夫人的偏好了。
虽然她们少夫人用不着特意去讨好傅夫人的偏好，但是太刺激了也不太好吧，
“很糟糕吗？”冷飒不解，她觉得还好啊。该包的都包着，不该露的一点儿也没露。
“我觉得大概、可能…要不少夫人你先试试再说？”
冷飒想了想好像也没别的事情要办，“那就试试看吧。”女人总觉得自己衣柜里少一件衣服，但事实上这一屋子衣服有很多她一次都没穿过。
这套衣服比冷飒以为的更加漂亮，也更加的…妖娆。
衣服穿上身，女子优美的曲线被勾勒得越发窈窕动人。
冷飒对着镜子再三打量，对自己的身材满意极了。
前世她的身材当然也很好，狐狸窝里就没有不好看的人。
但是常年的训练和任务，总是会给人留下一些属于战场的痕迹的。而现在的冷飒还是最青春年少的时候，还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大家闺秀。曾经的硝烟和血腥已经被彻底洗去，只保留了经过淬炼的锋芒。
即便是这锋芒也是内敛而优雅的。
或许她那不甘于平庸的心总有一天还是会选择曾经的路，但是现在的冷飒却更像是一件被珍藏的华美优雅的珍宝。
染血的名剑固然风华绝世，但被细心珍藏的明珠也同样令人心动。
“很好，孙薇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兰静轻咳了一声，回过神来小声提醒道，“少夫人，您再仔细看看。”
冷飒抬头望向墙上的镜子，很快就领会了兰静的意思。
这礼服前面看着其实还好，除了露着肩头和双臂，算得上是相当保守了。完全是以版型优美，衬人身材和做工精美取胜，绝不卖弄风情。
设计师的所有小心思都用到了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从上次校庆她那件舞衣得到的灵感，暗金色的金丝编织出了一朵妖娆的玫瑰花图案，花朵在上一直到花枝正好没入腰间，白曦如玉的肌肤在暗金色的金丝下若隐若现。花枝上还绑着一条打成了蝴蝶结的细丝带，一直垂到了裙摆的长度。
冷飒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微卷的长发，问道：“不好看？”
兰静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好看。”她已经开始后悔给少夫人推荐这件衣服了，她会不会被大少给打死？
冷飒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好看不就得了。”
“好吧。”兰静认命地闭上了嘴。
冷飒点点头，“就这件了，明天直接把衣服给我送到学校来，下课之后我直接去找商会首。”
“是。”兰静点头道。
如果这样的话，只要阻止那些讨厌的记者偷偷拍照，还是有几率让大少发现不了这件衣服的。
兰静在心中迅速地做出了规划。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傅凤城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下一刻人就出现在了衣帽间门口。
兰静身体僵硬如同木偶一般慢悠悠转向门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天要亡我。
“大少。”
“……”
正文 166、吃醋？（一更）
，
傅凤城定定地盯着房间里灯光下正扭头看向自己的黑衣女子。这年头其实很少有女孩子会穿这种纯黑色的裙子，一是黑色并不符合安夏人的喜好，二是年长一些的老年人依然觉得不吉利。
还有就是黑色的裙子似乎很难穿的出彩，如今安夏的权贵少女们更喜欢用各种蕾丝，刺绣，织锦，印花甚至宝石装点的精美服饰。
此刻在傅凤城眼中看到的却是背心那朵硕大的金色玫瑰，还有那玫瑰下若隐若现的雪玉。
微卷的长发披散在她肩头，回眸浅笑的女子美丽的容颜无端就多了几分魅惑和慵懒。
傅凤城皱了皱眉，她转身的瞬间那跳动的黑金色丝带仿佛飘到了他的心上一般，让原本平静的心跳突然有些失序起来。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冷飒转身看向傅凤城，傅凤城是从来不进她的衣帽间的。
身为铮铮男儿的傅大少显然是对女人这些繁琐的衣服饰品不感兴趣，也不能理解冷飒身为一个彪悍得不像女人的女人为什么也会对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如此痴迷。
傅凤城望着她，若无其事地问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冷飒笑道：“挑衣服啊，你知道的我收到了雍城商会的邀请函，明天要去参加酒会。”
傅凤城道：“你打算穿着这身衣服去酒会？”
冷飒点头道：“对啊，好看吗？”
傅凤城扫了一眼挂在一边的一排礼服，随手一指，“不好看，穿那件比较好。”
冷飒嫌弃地看着他，“什么眼光？况且这件也太隆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出席国宴呢。”
傅凤城道：“那就这件。”
冷飒看向另一件，直接翻了个白眼，“大少爷，现在是盛夏，很热的好吗？而且这件裙摆这么长，很不方便啊。”
“你要做什么不方便？”
傅凤城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各种酒会舞会即便是不感兴趣他也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了。大概还是能判断出来哪些场合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的。
冷飒迟疑了一下，“呃…打架？”
“…你是去参加酒会还是去砸场子的？”傅凤城道，“那就这件。”
“……”冷飒也看出来了，傅大少根本没有帮她选衣服的意思，就是随手乱指。
有些不满地瞪着他，“你对我的眼光有什么意见吗？”
“黑色不适合你，我是担心你出丑被人笑话。”傅凤城道。
“……”
兰静见大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少夫人身上，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朝外面挪去。
幸好这衣帽间当真是非常大，傅凤城进来之后门口就空了，不然她就要被堵在门口出不去了。
这种事情，还是大少和少夫人自己解决吧，至于她自己还是保命要紧。
冷飒忍不住吸了口气，“傅凤城，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丑我乐意，我偏要穿这件裙子去参加酒会。”
说完就不爽地外面走去，冷爷表示不想跟某人待在一个空间里，否则她会想揍人。
走到卧室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换衣服，穿着这身衣服在傅家晃荡绝对能引来一大堆视线以及傅夫人的亲切慰问。
正要转身回去把衣服换下来，傅凤城已经从衣帽间里出来了。
见到傅凤城出来，冷飒还不忘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并附送一声冷哼。
傅凤城微微蹙眉，在冷飒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臂。
“干嘛？”冷飒低头看着他。
傅凤城微微眯眼，道：“明天不许穿这件衣服出去。”
“我偏不。”冷飒挑衅地对他笑了笑，你说不许就不许？那冷爷多没面子？
伸手拍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将散落到胸前的长发拨到脑后，“不好看吗？我觉得这条裙子很好看啊，最好看了。就是我这头发有点麻烦，太长了。你说回头我去剪个短发怎么样？”
傅凤城对她的头发长短没有兴趣，“你敢穿这件衣服出去，我就把你那一屋子东西给烧了。”
“……”冷飒死死地瞪着眼前一脸冷傲的臭男人，暗暗磨牙。
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
傅凤城抬起头，慢悠悠地道，“你敢穿出去，我就把你那一屋子的东西都给烧了。”
冷飒微微眯眼盯着傅凤城，眼睛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冷飒突然轻笑了一声，俯身靠近了傅凤城双手撑着轮椅扶手两边将他整个人都限制在了轮椅里。
当然了，即便是她不这样做，一般情况下傅凤城的活动范围也只有这么大。
冷飒慢慢低头，在傅凤城耳边轻声笑道：“傅少，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房间里一片寂静，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冷飒悠悠道，“我记得…上次校庆的时候，你也不太高兴？”
傅凤城靠着椅背抬头仰视她，声音平静却低沉，“那你记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又说过什么话？”
你说过什么关我什么事？冷飒在心中不以为然地想着。那天过得有点太过刺激，不重要的事情就不用记得太清楚了。
还没想完一双修长的手就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稍稍一用力冷飒脚下不稳就被迫跌了下来。
还想来？！
冷飒轻哼一声伸手就朝着傅凤城扶着自己腰间的手劈了过去。
上一次是她一时不慎着了傅凤城的道，这种事可一不可再。
老是用同一个招数在冷爷这里可不好使。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一只手扶着冷飒不让她起身.冷飒为了不让自己靠得他太近只能用一只手撑着傅凤城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两人就着这么别扭的姿势单手拆起招来。
你来我往的拆了好几个来回，还是傅凤城技高一筹扣住了冷飒的手腕。
冷飒也顾不得许多，放开撑着傅凤城肩膀的手朝着他攻去。傅凤城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扣着她腰间的手使力一带，冷飒毫无意外地扑进了他怀里。
“……”近战太弱果然是每一个狙击手致命的伤痛啊。
“放开。”冷飒瞪着他沉声道。
“答应我的条件。”傅凤城淡淡道。
“我说放开。”
“不放。”
冷飒眼睛一转，“不放？你别后悔。”
傅凤城微微扬眉，似乎在说“你还能怎么样？”。
冷飒对他露齿一笑，脚下用力一踩整个人带着傅凤城和轮椅一起往后翻去。
两人都是练家子，即便是傅凤城双腿不便的情况下也不至于受什么重伤。
但是坐在轮椅里的傅凤城却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冲击力下稳住轮椅，只能无奈地任由自己和她一起往地上翻去。
两人带着轮椅一起翻倒在地上，落地地瞬间傅凤城避开了可能撞到轮椅的伤害搂着冷飒往旁边滚去。冷飒也毫不客气，缠斗中翻滚了几圈冷飒发现还是自己占了上方，得意地抬起头来对傅凤城挑了挑眉。
傅凤城状似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冷飒得意地道：“我赢了，还打吗？”
傅凤城抬起一只手轻轻挑起她身后的黑色丝带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说如果…你这衣服明天还能穿吗？”说着还作势扯了扯丝带。
“敢动我的衣服信不信我弄死你？”冷飒道。
傅凤城道：“你敢穿这衣服出去，信不信我弄死你？”
谁弄死谁还真不好说呢。
冷飒眨了眨眼睛，想起先前的对话，偏着头打量着傅凤城。
“咦，傅少，你该不会真的吃醋了吧？你好歹也是从小在国外留学的，怎么比我这个国内土生土长的还像个老古董啊。再说了，咱俩也不是那关系啊。我保证过婚姻续存期间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
傅凤城垂眸淡淡道：“嗯，我当然相信夫人。”
“那不就行了？”冷飒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也是这时候冷飒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这个姿势是何等的尴尬，“呃…你要不要先放开我？”
“不要。”傅凤城道。
这种间歇性的蛇精病真特么烦人！
冷飒微微低头靠近了傅凤城，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傅少，你真的喜欢我啊？你这种态度想喜欢我可不行，想追我的话至少得……”
“没有。”傅凤城淡定地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什么？”
“没有要追你，别想太多。”傅凤城道。
“……”一拳打死这货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冷飒心中的小恶魔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甜美起来，“这样啊，那你这是…想做什么呢？”
傅凤城不答，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冷飒伸出右手，手指轻轻划过傅凤城的心口一路往上划过他的脖子下颚，落在了他俊美逼人的面容上，最后停在了他眼角的那道伤痕上。
冷飒低头，轻轻在那道伤痕上仿佛蜻蜓点水一般轻点了一下。
傅凤城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有些僵硬起来，“冷飒。”仿佛有些紧绷地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明显的警告。
冷飒不理，不就是玩玩嘛，冷爷又不是玩不起。
这么极品的货色摆在面前，不下手多亏啊。
“傅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啊。”冷飒在他耳边轻声笑道。
傅凤城眼眸一黯，稍一挺身搂着冷飒一个翻身立刻就攻守易型了。
傅凤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伸手将散乱的发丝拨到了一边，“冷飒，你自己招惹我的。”
“矫情！”
傅凤城一只手捏住她小巧的下颚，定定地打量了她良久，方才低头重重地吻了上去。
正文 167、睡书房！（二更）
“啊啊啊！傅凤城你这个臭男人，我要杀了你！”躲在花园里的秋千下打瞌睡的兰静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个激灵，脑门险些撞上了身边的石桌。
猛然惊恐地跳起来四下张望，发现并没有看到傅大少的身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另一边的书房里，徐少鸣闻声走出来就要往卧室的方向去。
兰静一看不由大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将他拉住了。
徐少鸣不解，“你干嘛？”
兰静连连摇头，拉着徐少鸣往回走，意图距离卧室越远越好。
“别拉了，大少和少夫人……”
兰静惨白着一张脸，“不想死就别过去。”
徐少鸣有些惊讶，挑眉看着兰静，“出什么事了？”
兰静摇头，“没有，就是…大少和少夫人单独相处，我们过去不太合适。”
徐少鸣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没听见少夫人刚才…万一打起来怎么办？”他又不是不会敲门，能有什么不合适的？
兰静仿佛看傻子似的看了徐少鸣一眼，“大少怎么会打少夫人？”
“……”少夫人打大少这也受不了啊。
不等他们争执出个结果来，那边卧室的门已经开了。
冷飒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冲出来，如一阵风一般从两人身边刮过进了自己的书房，然后碰地一声把门给撞上了。
那声音……徐少鸣觉得整个院子都震了一震。
两人面面相觑。
“大少?”徐少鸣和兰静胆战心惊地站在门口，直到里面传来傅凤城的声音才暗暗松了口气，徐少鸣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里轮椅还倒在地上，傅凤城独自一人坐在地上，俊美的面容上却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跟在傅凤城身边好几年的徐少鸣立刻就能分辨出来，大少的心情好像还不错。
所以，是少夫人单方面生气？
徐少鸣连忙上前去，将傅凤城扶起来。傅凤城目光扫向站在一边的兰静，“少夫人的衣服坏了，你处理一下。”
兰静连忙点头，“是，大少。我立刻就拿去让静姝的师傅修…我立刻就拿去处理掉。”看到傅凤城的眼神，兰静果断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傅凤城微微点头，“少夫人的衣服……”
兰静在心里呜咽了一声，脸上却是一脸严肃就差指天发誓了，“我以后一定为少夫人仔细甄选衣服，绝不会再随便向少夫人推荐不合适的衣服了。”
傅凤城沉吟了片刻，方才淡淡道：“倒也不必，只是要注意场合。”
“……”什么意思？
徐少鸣扶着傅凤城坐好，一抬头就看到某人脖子上一个无比明显的牙印。都有些沁血了能不明显吗？
徐少鸣顿时僵住了，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空气，不敢往旁边描上一分一毫。
饶是如此他也还是不小心看到了大少的唇角好像有点血迹。
“……”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徐少鸣在心中捂脸哀嚎。
冷飒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愤怒地揪着怀里的抱枕的耳朵，仿佛揪的是傅大少本人。
卑鄙无耻的混账狗男人！
竟然趁着她不注意暗地里下黑手弄坏了她的裙子！
那是新的！她还没传出去过！很贵的！
“少…少夫人？”兰静走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冷飒。
冷飒抬头看了一眼她捧在手里的裙子就觉得心口疼，瞬间体会到了傅夫人被她气得想要吐血的痛苦。
傅凤城这货是在替他娘报仇吧？
兰静略有些同情地望着她，“少夫人，裙子…坏掉了。”
坏得很彻底，背后那朵金丝编成的玫瑰花纹直接裂开了。这种礼服看着简单，真要补得一模一样得麻烦死。
这件礼服最大的亮点就在背后，而那块镂空花纹静姝的师傅整整花了五六天才弄好。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送去静姝，请师傅给我补好。如果补不好，就重新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裙子，费用直接记在我账上。”
兰静苦着脸，“少夫人，大少那里……”大少要是再看到这条裙子会不会被她给撕了？
话说大少到底是生了多大的气才把好好一条裙子糟蹋成这样子的？很贵的好吧？
冷飒没好气地道：“别理他，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兰静想了想傅大少那个“倒也不必”，点了点头决定还是按照大少夫人的吩咐来办。
于是，因为恶意弄坏了夫人的新宠小礼服，傅大少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人生经验。
当晚他被关在了卧室门外，被迫要睡书房了。
徐少鸣推着傅大少回书房的时候忍不住低头闷笑，被傅大少冷冷地扫了一眼之后只得努力地憋住了。
憋得肚子疼，憋得涨红了脸。徐副官表示，我真是太难了。
幸好他们院子里人少，不然…明天一早大少就要成为整个傅家甚至是整个雍城人们闲磕牙的对象了。
深夜，冷飒独自一人躺在宽敞的大床上滚来滚去。
“啊…好烦啊！”莫名其妙地失眠。
我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一直滚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才抱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下课之后，冷飒没有回傅家直接去了飞云会。
原本选定的礼服不能穿了，袁映来接她的时候还是另外给她带来了另一套礼服和饰品。
是一件同样中长款的暗金色修身长裙，比起昨天那件黑色的也不遑多让只是没有那件黑色长裙那么多花俏心思，风格上更偏向优雅妩媚，而不是神秘妖娆。
想起傅凤城的混蛋行径冷飒依然有点意难平，“还不错，就这件儿吧。”等着吧，这事儿没完！
袁映道：“这是大少亲自挑的，少夫人果然喜欢。”
“……”她只是勉强认同这审美而已。
飞云会虽然是南六省最有名的三大黑道势力之一，但是飞云会总部其实也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可怕。
这是一个面积不小的独立公馆，分为前后两个部分。
前面一栋楼就是飞云会的总部，商绯云和飞云会的人议事的地方，后面一栋二层小楼才是商绯云住的地方。
如今商家人口凋零，只有商绯云和比她小了十几岁的弟弟商默言，住起来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冷飒和袁映直接开车从后面进去，被商家的管家带着进了商绯云的小楼。
宽敞的大厅里装饰华贵却因为缺少人气而显得有几分冰冷。
商绯云亲自迎了上来，看到冷飒不由笑道，“少夫人不愧是名动雍城的美人儿，看得我都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冷飒有些无奈地看看商绯云，“商会首这是嫌自己还不够美丽吗？”
商绯云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长裙，修长的双腿被裙子包裹着越发显得笔直纤长。
商绯云是那种美得非常浓艳的美人，很适合烈焰红唇的妆容，看上去就显得非常霸气有存在感。
商绯云有些遗憾地轻叹了口气道：“我老了啊，还是年轻好。”
冷飒笑道，“哪里就老了？看着也不比我大几岁。”
商绯云忍不住笑道：“跟少夫人说话真让人开心，正好还有点时间，我跟少夫人说说酒会的事情？”
“有劳。”冷飒点头道。
南六省商业发达，自然是各种商会林立。
光是雍城就有包括南六省总商会，雍城商会等一干林林总总的组织十来个都不止。不过能将邀请函送到傅家还敢请商绯云这样的人出席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杂牌组织。
今晚是雍城商会每半年一次的例行酒会，下一次举行就是在年底过年前几天了。
因此这在雍城商界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聚会。
原本他们是没有准备给冷飒邀请函的，不过前些天冷飒对付冯家的那一番操作还还是让不少人都眼前一亮的。
明眼人都明白这位少夫人不像是个会待在后院相夫教子的模样，既然大家早晚都要打交道，自然是他们主动示好更好一些。
因此，冷飒那张邀请函还是商会的人后面紧急补上的，商绯云的邀请函事实上一个月前就已经收到了。
冷飒认真地听着商绯云说起商会和酒会上的事情，一一记在心中。
对商绯云这样的细心心中也很是感激，有傅凤城和傅家在即便是傅夫人不理会她，她也不至于找不到带路人。但是人和人相处还是要看缘分的，冷飒觉得比起城里那些权贵夫人，她还是跟商绯云这样的人更能相处到一块去的。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要准备出门了，商绯云看了看门口微微皱眉，叫来了佣人问道，“默言还没有回来？”
佣人摇头，“大小姐，少爷早上出门的时候说过今晚不回来吃完饭了。”
商绯云叹了口气，“算了，你们看着时间如果七点他还不回来就派人去找找。”
佣人点头应道，“大小姐你放心吧，少爷心里也有数，不会在外面贪玩的。”
商绯云有些头痛，“等我回来了再跟他说，少夫人，我们走吧。”
冷飒也跟着起身笑道，“好啊，商会首请吧。”
“请。”
正文 168、女富豪（三更）
今晚的酒会选在了雍城最大的酒店举行，冷飒和商绯云到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酒店门口早已经人来人往。周围更是被各路围观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冷飒从车窗往外望去，还能看到不少举着相机的记者。
车子直接停在了酒店门口，两人下了车商会早就安排好的接待人员立刻迎了上来。
打开车门，两辆车里分别走出了两个美丽的女子倒是让接待员不由一愣。
雍城这样的地方就算是一些影视明星，戏曲大腕也是不少见的，但是这样的美女也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商绯云经常跟这些人打交道，某种程度说也算得上是雍城的名人，对方自然立刻就认出来了。
只是看看冷飒却还难免有些回不过神来，商绯云走过来见状不由失笑，“这是傅家大少夫人。”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连连致歉。
冷飒摇摇头将邀请函递了过去，那人双手接过很不好意思地邀请两人往里走，“实在是抱歉，大少夫人。两位请这边走。”
“没什么。”冷飒笑道。
她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还能要求别人都能认出自己不成？
外面虽然也流传过一些她的照片，但一般报纸的印刷技术却有些让人担忧。黑白色不说照片还常有失真的情况，非要没见过的人一眼认出她来是强人所难。
见她不在意，接待员也暗暗松了口气，亲自领着两人往酒店里走去。
一路上冷飒不停地听到照相机响起的声音，显然商会首跟傅家大少夫人走在一块儿也算是一个挺有趣的新闻。
酒会在酒店二楼的一个大厅里举行，门口站着几个人显然是商会的主要成员正在迎接客人。
商绯云在冷飒耳边低声道：“中间那个就是雍城商会的会长袁志文，他是袁氏丝绸公司的副总经理，袁家当家人袁志杰的亲弟弟。”
冷飒微微点头，同样小声问道，“钱袁陈黄四家在雍城都有分公司？”
商绯云笑道：“这是当然，虽然雍城周边不是主要生产丝绸的地方，四大家的大本营也都不在这里，但毕竟是南六省的首府，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个地方呢？”
冷飒点点头，“看来今晚确实会很热闹。”
“我可是听说有不少人是听说大少夫人今晚回来，才决定来参加酒会的。”商绯云低声笑道。
冷飒无语，“我哪来那么大的影响力？”
“傅少夫人，商会首。”两人说话间，袁志文已经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能够成为雍城商会的会长，这位袁会长可不仅仅只是靠着家里的背景。如果只是靠背景的话，另外三大家族，其他行业巨头甚至是如今的安夏首富卫家在雍城也有公司呢。
一看就知道这位袁会长是个相当长袖善舞的人，偏偏他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真诚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袁会长，久仰大名。”
袁会长笑道，“少夫人能大驾光临，才真是蓬荜生辉啊。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两位，里面请。”
冷飒笑道，“袁会长客气了，我这样初出茅庐的晚辈能接到贵会的邀请，才是倍感荣幸。你事情多别客气，自便。”
虽然这么说，袁会长还是亲自请了两人进去，一路客套了几句才又告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他毕竟是商会的会长又是今天酒会的主持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冷飒打转。
况且，就商场上来说，冷飒也确实是个初出茅庐尚且名不见经传的晚辈没毛病。
偌大的大厅里已经非常热闹了，中间巨大的台桌上摆放着各种糕点美食，酒水和水果。四周人们三三两两地或坐或站，聚在一起聊着各自的事情。
冷飒和商绯云的进入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商绯云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酒会和这些人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只是她手下正经生意不少不那么正经的生意也不少，人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除了跟她有生意往来的人，以往一般都很少有人会主动来跟她搭讪。
商绯云也不在意，她不是每次都会来参加这种酒会的，这一次如果不是冷飒要来她也不会来的。
因此看到两个美人儿进来，虽然有不少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真正上前来说话打招呼的却几乎没有。
更多的都是暗地里打量着或者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什么。
商绯云从路过的服务生手里的托盘中拿了一杯酒递给冷飒，冷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不需要，商绯云便自己端着了，“看来少夫人跟我走到一起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啊。”
哪怕冷飒是自己一个人进来没人认识她，就凭她的容貌气度肯定也会有人上前来说话的。
这会儿人们迟疑着，有的是没认出冷飒的身份对跟商绯云走在一起的女人有天然的排斥。
还有一些是认出了冷飒的身份，只是还没有想好到底该不该上前来说话。毕竟今晚傅夫人也会来的，传说傅夫人和这个儿媳妇关系不太好。
冷飒不以为意，笑道：“真正想要跟你交往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却步的。”
商绯云挑眉道：“少夫人难道没听说过，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吗？”
冷飒道：“那有什么办法，我还说好了跟商会首合作，是注定要被分在一群了啊。”
商绯云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找了个安静一些的角落坐下来，冷飒悠闲地靠着椅子观察整个酒会大厅。
虽然是商会的酒会，但大都数人也都还是携伴参加的，她和商绯云两个这样的比较像是异类。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宾客有穿着西装革履的也有穿着长袍的，他们身边大多跟着的都是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女人，显然都是带着自己家里的夫人参加的。
当然也偶尔有几个例外的，冷飒甚至还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一个长相白净的小鲜肉。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不像是母子或亲友，忍不住在心中吹了声口哨，顺便发挥文学院学生的天赋脑补出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所以说，幸好是生在了这个时代，如果重生到了古代哪里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啊。
“少夫人对她有兴趣？”见冷飒一直盯着那边一个正在跟人谈笑风生的女人打量，商绯云低声问道。
不然总不能是对那女人身边的青年男人感兴趣吧？那男人长得还没傅大少三分好看呢。
冷飒点了点头，“那是谁啊？”
商绯云轻笑了一声，“那位…大概是整个安夏最有钱的女人了。”
冷飒微微眯眼，“我好像有点印象，听人说起过。”
商绯云笑道：“都说我商绯云的名声大，但是我觉得整个安夏…大概没有哪个女人的名声比她还要大，少夫人要是没听说过才奇怪了。”
安夏另外还有一个名声很大的女人，那就是安夏唯一一个地方执政官卓琳，虽然只是个次长。不过商绯云觉得在民间卓琳的名声未必有这个女人大，毕竟总是有人对官方的事情不感兴趣的，但不会有人对钱和八卦不感兴趣。
冷飒点点头，她确实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
这女人本姓陈，是南六省陈家旁支家的姑娘。
不过她跟陈家的关系只能算是一般，早些年陈家将她嫁给了北方一个王姓富商做继室联姻。
没想到这个富商好色成性，家里家外勾搭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女人，倒是将自己的娶进门的继室冷落在一旁。那几年陈小姐过得很是艰难，陈家却没有给予她什么帮助。
不过她嫁过去不到五年那富商就死了，只留下了她和一个才三岁的小女儿。王家那些亲戚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双孤儿寡母，纷纷都想要染指王家的产业。
没想到这位陈小姐竟然一改头几年的低调，强势地从那些亲戚手里夺回了丈夫的产业，赶走了丈夫养着的那些女人，然后独自一人支撑起了整个王家的生意，甚至生意还要比她丈夫在的时候更加蒸蒸日上。
如果只是这样，这也就只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在丈夫过世后辛苦操持家业的故事而已。
真正让她名扬安夏的是，在丈夫过世三年后，当时还不满三十的陈小姐遇到了她的初恋。两人当年就是被迫分开的，多年之后再次遇到你未婚，我单身，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陈小姐完全没有理会身边家人朋友的劝说，很快就跟那男人结婚了。
谁曾想，那男人根本就是为了图谋她的财产而来的。那个男人当年跟陈小姐分开之后拿了陈家的钱很快就远在他乡结婚生子了，这次会出现其实也是陈小姐娘家的人想要借机控制陈小姐和王家的产业才找来了那个男人，那男人见钱眼开跟陈家一拍即合，这才被包装了一番之后送到了陈小姐跟前。
直到结婚第三年，那男人意外被陈小姐身边的撞到了暗地里偷偷与妻儿见面事情这才暴露。
那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自己是真心爱着陈小姐，跟妻子早就没有感情了云云。
可惜陈小姐并不像寻常女人一样心软，哪怕是面对曾经的初恋情人也完全不买账直接离婚不说，还以骗婚为由告上了法院，那男人最后被判了净身出户一毛钱都没有得到。
当然陈小姐也跟娘家就此断绝了关系。
三个月后，有人发现那男人断了一条腿，毁了半张脸，带着妻儿在港口乞讨。
从那以后，陈小姐再也不考虑男女情爱之事了，一心一意发展自己的产业。
身边虽然时常有一些年轻俊美的男人，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年前唯一的女儿也出嫁，陈小姐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如今安夏各地报纸几乎每个月都能看到一两段关于她的桃色新闻。
这位陈小姐还有一个相当温柔的名字。
陈婉，婉约的婉。
陈婉的容貌并不算美丽，即便是年轻时候应该也只能算是清秀。
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的她更不像商绯云身材纤细窈窕，她没有穿着女眷们穿的长礼服，而是穿了一套干练的西装套裙整个人显得有几分富态和圆润。
但是她眉宇间那种神采飞扬的自信和决断却相当的吸引人。
比起那些跟在丈夫身边温言细语端方温柔的贵妇人，陈婉哪怕穿着一身最普通的衣服站在人群中也会夺人眼球。
似乎察觉到了冷飒打量的目光，陈婉回过头看向这边。
两人四目相对，陈婉对刚才交谈的人含笑说了两句就带着身边的年轻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傅少夫人，绯云。”陈婉大方地对两人笑道。
冷飒点头，朝她伸出手，“陈女士，幸会。”
“傅少夫人，幸会。”两人握了手，商绯云才笑道，“陈姐，没事的话不如坐下来聊聊？”
陈婉笑道，“我也正有些好奇想跟少夫人聊聊呢，先前傅大少和少夫人的婚礼，我人在莫尼，没能赶得上还请少夫人见谅啊。”
冷飒笑道，“陈女士客气了，少夫人什么的太见笑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陈婉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年长一些不嫌弃的话跟绯云一样叫我一声陈姐就是了，我呢也厚颜叫你一声妹子你看如何？”
“陈姐是爽快人，很高兴认识你。”
陈婉显然心情也很不错，她为人有几分男子的豪爽并不喜欢斤斤计较小心翼翼的人。
回头对站在身边的青年吩咐道，“去拿点酒和点心过来，我要跟冷家妹子和绯云喝一杯。”
那年轻人顺从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被使唤的不悦转身去了。
商绯云跟陈婉显然很熟悉，调侃起人来也没有什么顾忌，“陈姐，又换人了？我记得你上次带的不是这个。”
陈婉笑道，“没换，这是新来的。小丁去江城帮我办点事，过两天就回来。怎么？绯云有兴趣的话，回头我让他去你那儿。”
商绯云连忙婉拒，“不敢，我可消受不起。”
陈婉摇头，“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这样一个人带着默言太辛苦了。还不如有个人在身边，就算是解解闷也是好的啊，你可别跟我说你还惦记着那……”
“陈姐！”
其实商绯云不打断陈婉也已经住口了，她并不是在人前随意暴露别人**的人。
有些无奈地摇头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人。我们这些粗人…要是带坏了冷家妹子，回头傅大少来找我算账可没人吃得消。冷妹子，你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可别怪姐姐不讲究啊。”
冷飒笑眯眯地道：“怎么会？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男人可以女人为什么不可以？陈姐这才是真洒脱，冷飒佩服，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
陈婉愣了愣，片刻后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妹子既然叫我一声姐姐，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跟陈姐开口！”
冷飒嫣然笑道，“那就多谢陈姐了。”
正文 169、真爱？（一更）
陈婉虽然是商场上极其少见的女强人，但是她家大业大影响力自然也是相当大的。有时候一个人如果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没有人在意你是男是女是猫是狗了。
说什么男女有别，男主外女主内的，说到底还是女人不够强大。
就如同古代那样的封建王朝，一旦有哪个女人真的问鼎帝位了，那些整天把男尊女卑挂在嘴上的读书人也还是只能跪一地。
见陈婉与冷飒两人相谈甚欢，很快也有人过来打招呼了。不过大家也都是知道分寸的人，不过多的打扰只是打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还是陈姐有面儿。”商绯云笑道，“刚才我们进来可没有人理会。”
陈婉摇摇头，“那些老狐狸，就是看你们年轻罢了。”
商绯云比冷飒大了十多岁，但是在这个平均年纪超过四十，三十五六都能称一声青年才俊的商场里，无论是冷飒还是商绯云都过分年轻了。
那些老狐狸秉持着吃的盐比人家多的骄傲，怠慢她们一点也没人能说什么。
陈婉看看冷飒笑道，“冷妹子这些日子可也算得上是雍城的名人啊，过个一年半载只怕也没有人敢小看你了。”冷飒虽然嫁入了傅家，但是依然按部就班地读书，基本没参加过什么权贵圈子的聚会。傅夫人不乐意带她她自然也不乐意跟着傅夫人出门，所以雍城的贵妇们跟冷飒近距离接触过的人着实是不多。
不过，大少夫人虽然人不在江湖，江湖中却从来不曾缺少关于她的传说。
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不太好的，诸如性格恶劣，不孝顺婆婆，不安于室等等。总之就是一个烘托郑缨这个傅家完美儿媳妇的工具人存在。
但是真正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人，却知道的更多一些。
譬如说冷飒和冯家的争端，不仅商绯云知道，陈婉也同样知道。
刚进门就敢跟婆婆对着干，还让傅夫人拿她没办法。这傅家大少夫人不是有靠山就是自己确实是有能力，总之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冷飒笑道，“借陈姐吉言，说实话就算刚才陈姐不过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陈婉挑眉，“妹子有什么事？”
冷飒有些慵懒地靠着身后的沙发，“不知道陈姐听说了没有，我准备开一家汽车厂。”
陈婉有些惊讶，“这可不是个小生意。”
现在安夏国内的汽车厂不多但是也有那么几家，毕竟价格摆在那里这并不是什么日常用品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
冷飒点头道：“不知道陈姐看不看得上我们这个新开的小作坊？”
陈婉的脑子也转得飞快，看了一眼商绯云，“绯云也打算跟冷妹子合作？”
商绯云笑道，“陈姐也知道我那点生意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不过确实有一些计划，到时候还要请陈姐指点。”
陈婉看向冷飒，“傅大少肯定不会缺钱，所以我想冷妹子想要的合作应该是别的方面。不过说实话，汽车这方面我没有插手过，你也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买卖点粮食，土地也就差不多了，那些行业我插不进手。妹子想要合作的话，应该有更好的对象才对。”
冷飒眨了眨眼睛，“陈姐这么说可就太过自谦了，你看我一个小丫头刚入商场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还不被人给吃了啊。我知道，陈姐是不会欺负我的。”
陈婉也难得有些无语了，你一个小丫头刚进商场就玩得这么大？更何况，你背后还站着一尊大神，想吃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胃够不够大啊。
冷飒看了一眼朝着她们走来的人，“不如过两天我请陈姐喝茶？”
陈婉定定地看了冷飒片刻，点头笑道，“好啊，新认的妹子请喝茶，我怎么也得来，到时候我也想好好听听能打动绯云的计划。”
说话间，一个穿着西装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三人跟前。
冷飒有些好奇，在这个地方这么年轻的人并不多，不过冷飒并不认识他自然也就没有开口的意思了。
很快对方就表明了来意，“王夫人。”
一般来说她们三个坐在一起，男人最先看向的必然是商绯云和冷飒，不过这个男人显然不一样他甚至都没有去看冷飒两人而是直接面对着陈婉。
不过对方显然并不能讨好陈婉，听到王夫人这个称呼陈婉就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陈婉抬起头来思索了一下，“你是……”
男人脸上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下，站在陈婉身后的年轻人上前了一步恭敬地说，“夫人，这是鑫源公司的经理。”
陈婉这才点了点头，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哦…有什么事吗？”
男子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冷飒和商绯云，“不知道能不能跟您单独谈谈？”
陈婉皱眉，商绯云笑道，“陈姐有事就忙吧，不用理我们俩。”
冷飒也笑道，“是啊，今晚我们俩就是来混吃混喝的，没什么事儿。”
陈婉这才起身，“那好，你们好好玩，我先离开一会儿。”
看着陈婉三人离开的背影，冷飒忍不住叹道，“做女人就得做到陈姐这个份上，才算是圆满啊。”
商绯云瞥了她一眼，“你这话可别跟傅大少说。”这不是咒傅大少早死吗？
冷飒偏着头打量着商绯云，道：“行吧，我目前是不得空了，但是你还是个自由自在的单身狗啊。咱们不能比陈姐还想不开吧？难不成……有什么故事？”
商绯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过几次交道她也看出来，这傅家大少夫人正经场合也算是镇得住场面的，但私底下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就不觉得……”商绯云微微皱眉，思索着道，“这样没什么意思吗？男女之间…还是要有感情才好吧。”
冷飒半晌无语，“没想到…你一个黑道女大佬竟然还有个甜甜的恋爱脑？你情我愿，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还要什么意思？”
“……”商绯云默默望着冷飒半晌，“那…你跟傅大少，也是…这么想的？”
提起傅凤城，冷飒微微眯眼瞬间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撇开毁衣之仇的话，傅大少…的美好肉（蟹）体也真的是让人挑不出丝毫缺点啊。
虽然只是点到为止的几个吻，但是也足够让人心驰神移。如果不是那个狗男人后面令人窒息的骚操作，冷飒觉得她其实不介意跟他继续的。
呃…到底能不能继续？
冷飒有些郁闷地思索起这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来了。
商绯云瞥了一眼正一脸想入非非表情的冷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傅家娶了这么个儿媳妇，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烧了什么好香了。
“想什么呢？”
冷飒眼睛转了转，望着商绯云一脸严肃认真地说，“没什么，我跟傅大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俩是真爱？”商绯云似笑非笑地问道。
“……”真爱什么的太可怕了，冷飒一脸深沉地道，“总之，就是不一样。”
他们这严格算来是合作关系。
“傅夫人来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人们的目光都纷纷朝着门口望去，当然也有思路清奇的人朝着冷飒这边飘过来。
到了傅夫人这个身份地位，已经有权力不必在意任何人和规矩了。
傅夫人今天并没有穿着雍容的礼服，依然是一身刺绣的琵琶襟袄裙。金丝织锦和繁复的绣花，配着她头上的两支碧玉发簪和胸前挂着碧玉串珠，很有一种从古时的老宅门里走出来的贵妇人风范。
冷飒有些好奇，按照傅夫人的年纪又不是活在冷家那样的老旧家族里，到底是怎么养成这样十足复古的审美趣味的。
如果说是投谁所好的话，傅督军明显并不欣赏这样的风格，难道是因为已故的傅老夫人？
只是傅老夫人已经过世了，傅夫人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却已经无法扭转了？
众人纷纷向傅夫人问好，傅夫人神色淡然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傅夫人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傅钰城，另一个却是郑缨的那位倒霉舅舅薛斌。
“奇怪，傅夫人带傅四少来这种场合做什么？”商绯云有些不解地问道。
冷飒不以为然，“这种场合也没什么吧？傅钰城现在已经离开学校了，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应该的。”
商绯云想了想，“也对，不过这还是傅夫人第一次带人出席酒会。跟在傅四少身边那人是谁？”
“薛斌。”冷飒道。
“那个被傅大少盯上的倒霉鬼？他怎么还活着？”商绯云有些惊讶地问道。
冷飒无语，“在你们眼里，傅凤城到底有多可怕？”
商绯云叹了口气，道：“肯定比你眼中的可怕，走吧，咱们也该去跟傅夫人打个招呼了。不然婆婆来了你这个儿媳妇连上前问个好都没有，也太过分了。”
冷飒站起身来，道：“当然要去了，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商绯云笑道，“我还以为你跟傅夫人已经水火不容了呢。”
“再水火不容表面功夫也得做啊。”
“虚伪。”
“彼此彼此。”冷飒一边低声笑道，一边和商绯云并肩朝傅夫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文 170、有病！（二更）
冷飒和商绯云往傅夫人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傅夫人就看到她了，不仅傅夫人看到了傅钰城和薛斌也看到了。
傅钰城皱了皱眉，低声道：“她怎么在这里？”
傅夫人神情淡然地扫了儿子一眼，道：“钰儿，注意场合。“
傅钰城这才连忙收敛了神色，恭敬地点头道：“是，娘，我知道了。”
傅夫人微微点头，看着傅钰城温声道，“你虽然不用学着做生意，但这些人脉还是很重要的，不要给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傅钰城道：“娘，我明白的。”
“母亲，晚上好。”冷飒和商绯云走到傅夫人跟前，冷飒先开口道。
傅夫人打量了冷飒一番，目光在她身上的礼服上转了一圈才淡淡道：“你也来了？凤城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冷飒笑道：“母亲知道的，他一般不参加这种酒会。”
傅夫人当然知道傅凤城不怎么出席这种酒会，但是她没想到冷飒竟然会独自一人出席，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如鱼得水没有丝毫的拘束。
“这位是……”傅夫人打量着商绯云，商绯云笑着开口，“傅夫人好，我是商绯云。”
“原来是商会首，久仰。”傅夫人淡然道，商绯云笑道，“夫人客气了，能见到夫人晚辈三生有幸。”
寒暄了几句，傅夫人就带着傅钰城和薛斌离开了。
在场的人们自然也都看出来了，看来傅夫人确实是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媳妇。
这样的场合虽然不至于当场给她脸色看，却也冷淡得很。若是不知道情况的外人，哪里能猜到这竟然是一对婆媳？
目送傅夫人三人离开，冷飒和商绯云对视一眼双双轻笑出声也往另一边安静出走去，“看来你确实把傅夫人得罪的很严重了。”
冷飒不以为意，端着一杯果汁淡淡笑道，“早晚的事情罢了。”
商绯云饶有兴致地看着傅夫人已经在大厅另一头跟人聊起了天来，傅钰城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边听着，看起来倒是一副母子慈孝的模样。
商绯云有些好奇地问道，“傅夫人竟然会主动去找丰林钱庄的林老板说话，你猜是为了什么？”
冷飒笑道，“冯家从几家银行和钱庄借的钱里面，丰林钱庄就占了大头。”
如今安夏的银行不少，不过依然有很多普通百姓和商人更信任也更习惯原本的钱庄。
这些年钱庄虽然有一些势微的苗头，也依然不容小觑。
傅夫人平时是不怎么看得上这些人的，但是如今冯家欠着人家大笔的债务，而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冯家背后是谁，傅夫人也只能亲自出面了。
“你真的打算卡死冯家？你就不怕你婆婆恨死你？”商绯云好奇地问道。
冷飒笑道，“你以为我不卡她，她就会放过我？”这事儿可不是她先动的手。
如果她晚一些发现问题，刚刚接手的产业突然就被人弄破产了，她到哪儿说理去？
“真惨。”商绯云笑道。
“幸灾乐祸。”冷飒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
“商会首，洪当家在那边，想请你过去喝一杯。”一个酒会服务生模样的年轻人过来，恭敬地道。
同时指了指大厅另一边角落里的方向，洪天赐和两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见她们望过去，都纷纷对商绯云点头致意显然是熟人。
商绯云微微蹙眉，“洪老有什么事？”
服务生摇头，“抱歉商会首，洪当家没说。”他只是一个小服务生，只负责传话罢了。
冷飒笑道，“洪老请你过去想必是有要事，不用管我，我自己到处转转就行了。”
商绯云看了看她，“真的没事？”
冷飒失笑，“能有什么事？雍城商会和袁家的酒会总不至于还有人敢在这里绑架我吧？”
商绯云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就算真有人图谋不轨，就这位的能力到底谁倒霉只怕都还不好说。
“那我先失陪一下。”商绯云对冷飒道。
冷飒笑道，“别客气了，快去吧。”
看着商绯云走到洪天赐等人跟前坐下，洪天赐显然是真的有事找商绯云，坐下之后几个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冷飒一个人悠闲地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一边浅酌着手中的果汁一边打量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各色男女。
不得不说，这个商会的酒会还是有点东西的。
商界的成功人士们聚在一起交换信息，或者认识新朋友，打入新的圈子，甚至确定新的合作意向，比起那些纯粹为了玩闹的舞会有趣多了。
只除了，冷飒这个第一次来完全准备打酱油的人。
有傅夫人在，冷飒当然不会觉得只靠着一个傅家大少夫人的名头就能在酒会上出尽风头成为所有人抢着认识的新贵。
这也不是她这次来这里目的，有时候太过急切地想要打入一个圈子，反而会让人心生排斥甚至将圈子的大门彻底对她关闭。
而现在这个时代和环境，商界对女人依然不算友好。否则也不会在场的绝大多数女性都是以陪衬的身份，如陈婉商绯云这样的凤毛麟角。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正在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冷飒跟前响起。
冷飒抬头就看到傅钰城站在自己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有事？”冷飒微微皱眉，淡定地问道。
傅钰城直接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冷飒扭头看向方才傅夫人的方向。
傅夫人正跟几个太太坐在一起交谈着，这种场合自然没有傅钰城能插嘴的余地。傅夫人也没空处处盯着他，倒是让他跑到冷飒跟前来了。
冷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傅钰城，“有什么事吗？”
傅钰城盯着她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飒笑了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接到邀请函了，就来参加酒会，有什么问题？”
傅钰城轻哼了一声，莫名看她脸上的笑容不爽，“傅凤城怎么不陪你来？该不会是因为双腿残疾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吧？”
冷飒伸手将酒杯放在了跟前的桌上，神情淡然语气轻缓，“傅钰城，几天没动手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傅钰城脸色一变，声音有些古怪地道，“你竟然会护着傅凤城？”
冷飒悠然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根本不会过来。看到我们坐在这里，你猜…周围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傅钰城往周围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不少人正在悄然用状似不经意地目光偷看着他们。
傅钰城轻哼了一声，“他们怎么想的管我什么事？”
冷飒秀眉轻挑，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傅钰城，这反应有些奇怪啊。
傅钰城要是能修炼到完全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的地步，也就不需要连这种场合都要傅夫人保驾护航了。
不过也说不定，毕竟如果他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别人的眼光也做不出来婚前勾搭自己未来嫂子这种奇葩事。
“你看什么？！”被冷飒这么打量着，傅钰城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道。
冷飒淡定地收回了目光，“没什么，随便看看。”
傅钰城轻哼一声，压低了声音笑道，“是你害怕别人说什么吧？毕竟你能参加这样的酒会，完全是因为你傅家大少夫人的身份。如果哪天傅凤城不要你了，你连大门都进不来。难怪…你要处处讨好傅凤城了。”
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傅钰城，原来在他的眼中她跟傅凤城的相处模式叫做讨好吗？
见冷飒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傅钰城心中越发不满起来。看了看四周不停偷瞄他们又要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人，傅钰城站起身来道：“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傅钰城，你有病吧？”冷飒没好气地道。
就他们俩这种关系，傅钰城就算真有话要说也用不着跑到这种场合来说吧？
这么大张旗鼓，冷飒都怀疑这是傅钰城新想出来败坏她名声离间她和傅凤城关系的计谋了。
不过…这就算是计谋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吧？
傅钰城脸色一沉，伸手就想要去拉冷飒。
不过他到底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当下忍不住了只是站在桌边盯着冷飒，“你想让我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你？”
冷飒笑道，“你胆子好像变大了。”
傅钰城冷笑一声，有恃无恐地道，“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再打我一顿？我有事情跟你说，你要是不肯我也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来。”
冷飒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傅四少，断奶了吗主意就这么大？你这么多想法，夫人知道吗？”
“你！”傅钰城咬牙，阴沉着脸也不理会冷飒的嘲讽转身往外面走去。
冷飒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正文 171、关我屁事！（一更）
酒店里并没有什么适合人单独聊天的地方，于是傅钰城直接带着冷飒去了酒店顶层的天台。
天台上有一个只在白天经营的露天咖啡厅，这会儿早已经停止营业了，整个天台上静悄悄的相当适合幽会什么的。
冷飒觉得傅家四少当真是个傻大胆儿，他是真不怕她直接把他从天台上丢下去吗？
“说吧，有什么事？”
冷飒走到最紧近天台外围栏杆的地方坐下，正好可以从这里看到雍城的夜景。
傅钰城沉默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冷飒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傅钰城开口，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她对不重要的人，耐心其实一向都并不好。
“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傅钰城道：“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冷飒无语，有些好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谁有义务按照你的想象来长了？”
傅钰城瞪着她，沉声道：“所有人都被你骗你，你一直都在假装。”
如果到现在傅钰城还反应不过来他也就真的该死了。
这几个月在冷飒手里吃了这么多亏，但是无论哪一个都没有冯家的事情严重。原本他们确实都以为是傅凤城在幕后指使，冷飒其实只是傅凤城扶持的一个傀儡，但是查到的证据很快就啪啪地打了他们的脸。
冷飒早在两年前就跟几个同学一起开设了如今雍城炙手可热的女装品牌静姝，她的合作者中甚至还有宋伯昂的女儿宋璇。
就凭这个冷飒就不可能缺钱。
还有西北宋家，他们得到的消息，宋朗清楚明白地表明了跟他打交道的是冷飒而不是傅凤城。
宋朗身为西北宋家少帅，自然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替冷飒和傅凤城圆谎。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冷飒几次三番出手打人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更何况她还跟商绯云走得很近。
当母亲将这些情报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傅钰城心中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愤怒。
他被冷明玥给骗了，从头到尾她都在骗他。
傅钰城很快就联想到了，冷明玥之所以骗他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其实根本不想嫁给他？
如果只是如此，傅钰城也不至于如此愤怒，反正他也不想娶冷明玥大家好聚好散最好。
真正让他愤怒的是，冷明玥不想嫁给他故意耍着他玩儿最后却嫁给了傅凤城。
冷飒有些慵懒地掩唇打了个呵欠，“那又怎么了？”
看着傅钰城满脸愤怒的表情，冷飒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我不伪装傅四少就不会勾搭郑缨了？你跟郑缨勾搭到一起应该不是因为你真的对她情有独钟吧？”
傅钰城怒道，“我当然是真心喜欢阿缨的！”
傅钰城确实没有说谎，他跟郑缨走到一起或许是有着其他目的，但他也确实是真心爱着郑缨的。
在傅钰城眼中，曾经郑缨就是最完美的女子，是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倾慕的对象。因为她是他大哥的未婚妻，不是他可以染指的对象。
但是傅凤城受了伤残废了，偶然看到郑缨暗暗伤神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疼，这才出面安慰她。
后来两人走到了一起，阿缨也对他动了心，傅钰城简直是欣喜若狂。
决定带着郑缨一起面对所有人的那一刻，傅钰城是真的决定要对抗所有的人的。
冷飒向后微仰靠着椅背，“那不就得了，现在大家都结婚了，各不相干不就很好吗？傅四少，你在愤怒什么？”
傅钰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真的喜欢傅凤城？”
冷飒笑道，“喜欢傅凤城有什么问题吗？他长得那么好看。”虽然说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但是比傅凤城长得好看的男人真的很少见。
男人最难得的是才华能力吗？不是，对冷爷来说是长相。这是天生的，在现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啊。
傅钰城沉默了良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信，你这种女人会真的喜欢傅凤城那样的残废？”
“你信不信关我屁事？”冷飒毫不客气地道。
“你真粗俗。”傅钰城有些嫌弃地看着冷飒，觉得她这副模样美则美矣却格外让人厌恶，还不如原本在冷家平淡无奇的模样至少不那么招人烦。
冷飒冷笑一声，“你要是再废话，我还可以更粗俗一点，你要试试吗？”
傅钰城直接过滤掉了这句话，沉声道：“我也不想跟你废话，直说吧，要怎么样你才会收手，不跟我们作对？”
冷飒微微偏过头做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傅钰城冷哼了一声，“你帮着傅凤城做这些不就是想报复我吗？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肯收手，条件你尽管提。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冷飒挑眉，“哦？如果我提了条件那么我要做什么呢？真的只需要在冯家的事情上收手，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傅钰城白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你必须离开傅凤城。想要去哪儿随便你，我可以保证让你安全离开。”
冷飒嗤笑一声，“你当我傻啊？”
“你什么意思？”傅钰城皱眉，有些不悦地道。
冷飒撑着下巴，抬头眺望了一下远处的夜景，才悠悠道：“我拖家带口的你让我自己跑？我爹娘弟弟怎么办？你替我养？啧…我说四少，傅凤城是挖了你家祖坟…啊，不对，你家和他家一个祖坟。是他上辈子欠你钱没还，跟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让你这么热衷挖他墙角？”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傅钰城怒道，“你的意思是，你坚持要跟我们作对，站在傅凤城那一边了？他一个废人，能给你什么？”
冷飒笑道：“我看他的脸长得好看，只看一眼就心旷神怡，为他做什么我都乐意。”冷飒觉得她被自己给恶心到了，但是傅凤城那货除了一张脸真的是没什么优点了。
有些幽暗的夜色下，远处地霓虹灯光更加衬得傅钰城眼神阴郁，“你不后悔？”
冷飒摊手，“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傅钰城冷哼一声，“冷明玥，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不上道的人。”
冷飒笑道，“别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只能证明你见识浅薄。我还以为你能说出点什么有新意的东西呢，原来就这些废话？浪费我的时间，再见了。”
说完冷飒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傅钰城却开口叫道，“等等！”同时伸手拉住了冷飒的手腕。
一点亮光在不远处突然一闪而逝，伴随着的还有一点极其细微的轻响。
冷飒敏锐地抬头望了过去，就见酒店对面的一座大楼天台上一个人影站起身来飞快地转身跑了。
冷飒虽然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但方才那声音和闪光她却听清楚了，那是照相机拍照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刚才有人在对面楼上拍了她和傅钰城的照片。只需要看看那个地方的位置和两人现在的位置冷飒就基本能判断出那张照片会是个什么样子。
“你是故意的？”冷飒微微眯眼看着傅钰城道。
傅钰城脸上露出一个得意地笑容，“冷明玥，你完了。我原本不想用这招，是你自己不识抬举。”
“……”冷飒盯着傅钰城的笑脸看了良久，才终于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傻？”
“……”傅钰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瞪着冷飒道，“死鸭子嘴硬，你以为傅凤城还会相信你？我告诉你，傅凤城那种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更不用说他现在还是个残废，只怕是宁可错杀也不会错放吧？”
冷飒笑道：“就算我不好过，你觉得…你能好过到哪儿去？”
傅钰城却并不在意，笑了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就算傅凤城想要对我怎么样，你觉得他能如何？杀了我？”
“……”所以你就是仗着他不能杀了你是吧？是不是被虐出毛病来了？
冷飒叹了口气，“你搞错了，我不是在说他。”
“什么意思？”傅钰城瞬间想想起了前些天被冷飒打得趴在地上的感觉，警惕地盯着冷飒道。
冷飒低头看了一眼他摸上了腰间的手，她当然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轻笑了一声，冷飒道：“来这种地方跟我聊天，四少不就应该对遇到任何事情都有心理准备了吗？别怕，你说得对，无论是傅凤城还是我，反正我们也不能真的弄死你。”
傅钰城眼底闪过一丝怒火，猛地站起身来拔出了腰间的枪指向冷飒，“你以为你每一次都能得手？之前只是一时不慎被你偷袭成功而已，你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幸运的。”
“是吗？”冷飒笑吟吟地看了他一样，似乎丝毫没有将那黑洞洞的枪口放在眼里。
冷飒转过身慢悠悠地朝他走了两步，两人离得本来就近冷飒走了两步额头就直接顶在了枪口上。
傅钰城咬牙，“冷明玥，你想死！”
正文 172、新玩法！（二更）
“冷明玥，你想死！”“别光说不练，动手啊。”冷飒笑道。
“你以为我不敢？”傅钰城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冷飒笑道，“信啊，动手啊。这次你的枪里肯定有子弹，不用担心打空了。怎么不动手呢？”
傅钰城握着抢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冷飒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我想起来了，应该也有不少人看到我们一起出来了，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好像不太好交代啊。”
“亲手杀了自己前任未婚妻，现任大嫂什么的，傅四少的名声真的可以拿来当抹布用了哈。”冷飒轻声道，“要不要我教你该怎么处理？”
对上冷飒笑吟吟的眼神，傅钰城突然就觉得心中有些发寒。
他甚至觉得这一刻，冷飒是真心想要教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的。
这怎么可能！？
冷飒伸手捏住了枪管，朝着自己额头的方向压了压，“别手抖啊，不小心走火了可就完了。”
“闭嘴！”傅钰城厉声道。
冷飒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笑道，“我教你啊，这种地方是绝对不能开枪的。不过你可以拿枪逼着我走到天台边上，然后……你明白吗？”
“闭嘴!“傅钰城暴躁地吼道。
冷飒笑得更加愉快起来，“哦，这样好像也不行，别人会怀疑是你把我推下去的，那不然该怎么办呢？你好像需要一个不在场的证据啊，想要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吗？”
“我说闭嘴闭嘴闭嘴!”傅钰城终于忍不住连声怒吼道，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握着手中的枪就想要往回抽。
只是冷飒抓在手里的东西怎么能任由他随便抽走？
冷飒抓着枪管就往自己这边拉，傅钰城连忙想要开枪，冷飒却快他一步纤细的手指卡住了他想要扣动的手指然后关上了保险。
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次性单手完成的，等傅钰城回过神来，手里已经空了。
冷飒后退了几步，黑洞洞的枪口再一次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说你……”冷飒状似无奈地叹息，“怎么就是学不会好好听话呢？我的建议是，如果保不住自己的武器，还不如不要带比较好，你这是资敌啊亲。”
傅钰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比起上一次显然要冷静得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不敢杀我”这个理由支撑着他全部的信心。
但是正常人面对着指向自己的枪口总还是会有几分天然的畏惧的。特别是傅钰城这种才刚刚进入军中不久，对这些武器其实还处于一种半了解半不了解的状态。
“你…你现在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用？那个人已经跑远了。就算我死了，明天的报纸一出来…你猜被人会不会怀疑是你杀了我？”
冷飒笑道，“这还用猜吗？四弟，你别怕啊，大嫂会温柔一点的。”
“……”傅钰城瞪着冷飒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冷飒收回了指着傅钰城的枪晃了晃，笑道，“别怕，我不会用这个对付你的。”
不等傅钰城松了一口气，就见冷飒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的枪拆成了一堆零件，随手往身后一抛，下一刻就一脚踢向了傅钰城的膝盖。
傅钰城痛得当场跪倒在了地上，冷飒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要是今天穿着的是长裤，她可以直接给他一个窝心脚。
“看来你在军中还是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啊，这是可惜了。”冷飒有些惋惜地道。
傅钰城咬牙，单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冷飒笑道：“来都来了，今天大嫂教你一个新玩法，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傅钰城脸色微变，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冷飒却并不在意，她只要堵住了下楼的门傅钰城除非从天台上跳下去，不然还能去哪儿？
“你想干什么？”
四周看了看，从身后露天咖啡厅上方看到了挂着各种装饰品的绳索。
眼睛顿时一亮，冷飒走过去解开了绳子。
傅钰城并不知道冷飒想要干什么，但是绳子能干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经过了之前的交手和惨败，他心中对自己和冷飒的实力差距也还是有底的，当下不想再跟冷飒纠缠警惕而迅速地朝着天台的大门方向退去。
反正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了，他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他意图逃走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冷飒的目光，冷飒冷笑了一声也不顾手里的绳子还没有整理好，将绳子系了一个活套就冲着傅钰城抛了过去。
傅钰城距离天台的大门已经不过几步之遥了，却被从天而降的绳子套牢。
冷飒用力一拉，套在他身上的绳索立刻就收紧，将傅钰城捆得结结实实拉了回来。
冷飒将绳子的一头绑在了柱子上，还用力拉了几下测试柱子和绳索的坚固程度，结果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想干什么？”傅钰城怒瞪着冷飒道，“放开我！”
“你猜。”冷飒笑眯眯地道。
傅钰城道：“我不想猜，你立刻放开我。”
冷飒靠着身后的柱子，一边甩着手里的绳索玩儿一边懒洋洋地道，“有本事你自己解开啊。”
“……”两只手都被一起捆住了的傅钰城确实没本事解开，至少目前他还没这个本事。
“四弟，你这么不听话，让大嫂很为难啊。”冷飒感叹道。
傅钰城冷笑了一声，挣扎不开他也就不挣扎了。
反正冷飒也不敢真的杀了他，过会儿自然会有人上来找他，大不了就是再被揍一顿。
已经有了如此觉悟的傅四少着实可喜可贺。
可惜，冷爷也并不是只会暴力揍人这一件事的。
冷飒扯着绳子将傅钰城拉到了天台边上，含笑问道，“四弟，享受过蹦极的感觉吗？”
“什么？”傅钰城不解，但是看到冷飒正探身往外张望的险恶眼神，傅钰城突然就明白了，“你想…你敢？！冷飒，你敢…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疯女人想要把他推下去？！
冷飒失望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害怕做什么？这个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我已经帮你试过了，绳子质量很不错，柱子也很牢固，就算是两个你也不问题。只要…你没有心脏病高血压什么的，别自己把自己吓死。”
“你敢！”
“哦，我敢啊。”冷飒微笑道。未免真把傅四少摔死了傅夫人直接原地发疯以及傅督军找她麻烦，冷飒还特意多加了两道保险。
十分贴心地问道，“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较有安全感了？乖啊，大嫂疼你。”
“……”
“砰砰！”天台的大门传来了敲门声，可惜冷飒已经先一步把大门从里面反锁了。
“四少，你在不在？”门外有人高声道。
傅钰城心中大喜，立刻就想要开口回应。
“我、唔唔……”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人伸手捏住了下巴，冷飒笑眯眯地摇头，“不可以哦。”
门外的人显然还是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发现了情况不对劲，在砸门未果之后又开始想别的办法。
雍城最大的酒店设备还是相当齐全的，酒店的经理很快就带着工人赶到打开了天台的大门。
只是等他们进入天台的时候却发现上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四少？”
“唔唔……”乱七八糟的绳索一路延伸向天台外面，绳索在抖动着，声音显然也是从那边传来的。
冲进来的人们面面相觑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连忙冲向了天台边上。
众人震惊地看到傅钰城身上系着三条绳索被人堵着嘴挂在了阳台外面。
这一番经历显然把傅钰城吓得不轻，看到出现在上方的人傅钰城激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傅钰城拉了上来，双脚一落地傅钰城脚下一软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四少，您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他们打开门进来的时候，天台上一个人都没有。
而天台的门却是从里面反锁的，显然并没有人从大门口出去。
傅钰城激动地猛烈咳嗽起来，伸手指向天台外面。
众人不解却还是朝着外面甚至是下面查看了，然而并没有什么收获，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四少？”
“这是怎么回事？！”傅夫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傅钰城抬起头来就看到傅夫人冷着脸带着人走了进来。
傅钰城连忙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绳子站起身来，只是他这会儿手脚无力，忙得半天也不得法，只能有些颓废地叫了声，“娘。”
傅夫人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脸一沉，“怎么回事？”
傅钰城咬牙，“是冷明玥！”
“四弟，叫大嫂名字不太礼貌吧？”冷飒笑吟吟地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回头就看到了冷飒靠着天台的大门正含笑看着他们。
暗金色的礼服，简约却美丽的饰品，还有傅家大少夫人美丽的面容在夜色和淡淡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就仿佛一个刚从宴会上走出来的美丽名媛。
冷飒身后还跟着同样美丽夺目的商绯云。
商绯云好奇地往里面探了下头，“傅四少这是怎么了？”
“冷、明、玥！”傅钰城咬牙切齿地道。
冷飒挑眉，“娘，四弟可真没礼貌。”
傅夫人根本不想理会冷飒的话，只是盯着她的双眼沉声道，“是你干的？”
冷飒无辜地笑道，“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才刚上来啊。四弟这是在玩儿什么新花样吗？”
其他先一步进来的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他们进来的时候天台上一个人都没有。
傅四少这副模样肯定不会是自己闲得无聊把自己挂上去的，那就只能是有人看他不顺眼动的手。
但是…傅少夫人一个弱女子这样的衣服妆容，要怎么样才能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后在他们进来之前消失在天台上，还保持妆容头发丝毫不乱？
这么比起来，傅四少自导自演都要更加有说服力一些了。
酒店的经理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夫人，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天台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正文 173、恐惧（一更）
天台上一瞬间变得一片寂静，酒店经理大约也知道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能苦逼地闭嘴了。
几个人飞快上前解开了傅钰城身上的绳索将他扶了起来，傅夫人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并没有受伤，神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扭头看向身边的酒店经理。
经理会意，连忙带着酒店的员工退出了出去。
天台上只剩下了傅钰城母子俩和傅夫人身边跟着的人以及站在门口的冷飒和商绯云。
傅夫人转身走到冷飒跟前，盯着她沉声道：“是你做的？”
冷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母亲，你在说什么呢？刚才那位先生已经说了，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我是刚刚才跟商会首一起从外面进来的。”
商绯云也含笑点头道：“是啊，傅夫人。我可以作证，少夫人是跟我一起上来的。”
傅夫人并没有理会商绯云的话，眼神冰冷地望着冷飒，“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
冷飒笑容温婉，“我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傅夫人冷笑一声，抬手就一个耳光朝着冷飒挥了过去。
众人的惊呼声中，冷飒微微眯眼抬手拦住了傅夫人挥过来的手。
傅夫人冷声道：“你敢拦我？”
冷飒失笑，“夫人，你要打我我还不拦，你当我傻吗？”
傅夫人冷哼一声，“别忘了你的身份。”
冷飒挑眉，“哦呀，傅家也提前告诉我，傅夫人有打儿媳妇的嗜好啊。不然我也会好好考虑一下的，还没谈好就想动手，你给得起赔偿吗？”
“你少跟我尖牙利嘴。”傅夫人冷声道，“你胆子确实比我想象得更大。但是你以为在傅家胡作非为，不用付出代价吗？”
冷飒望着傅夫人笑得越发甜美了，甚至还好心情朝着傅夫人靠近了几分，在她耳边低声道，“就是我干的，你能奈我何？你有证据吗？”
“你！”
冷飒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商绯云身边，“娘，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你如果打我我真的会去报警说你家暴的。”到时候就看看，到底谁脸皮更厚。
反正冷爷表示，她是不怕上新闻的，无论是娱乐版还是社会版。
傅夫人脸色铁青地瞪着冷飒，如果现在能够回到几个月前，哪怕是冷老太爷吊死在傅家大门口她都绝不会想出那么脑残的提议的。
傅夫人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冷家那个老不死的搞不过自己这个孙女，才祸水东引非要把冷飒嫁到傅家来的。
冷飒却不管傅夫人的脸色，脚步轻盈带着几分欢快地走向了傅钰城。
傅钰城看着她靠近不由得抖了抖，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个举动不妥强行忍住了，但是对冷飒的恐惧还是让他一瞬间肌肉紧绷。
冷飒站在傅钰城身边，柔声道：“四弟，你说说看，是不是大嫂我对你做什么什么呀？”
傅钰城沉默不语，傅夫人沉声道，“钰儿！”
“别怕，母亲在这儿呢，受了什么委屈你好好跟母亲说，母亲一定会替你做主的。”冷飒轻声安慰道。
别人看冷飒的笑容甜美可人，仿佛真的是一个大嫂在关心受了惊吓的小叔子。
但是看在傅钰城的眼中，冷飒却更像是在说“反正夫人也弄不死我，我不死下次死的就是你”。
没错，傅钰城知道冷飒和傅凤城不敢杀了他，但是同样的傅夫人就算再怎么责罚也不敢真的弄死冷飒。
今天之前，傅钰城绝不会知道自己竟然会恐高。
被吊在天台外面的时候，傅钰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虽然只是短短不过十来分钟。
更让他崩溃的是，在把他挂在天台外面之后，冷飒竟然当着他的面穿着高跟鞋和礼服直接从墙外面翻进了下一层的房间里。
她甚至还探出头来对他挥手道别。
这样的身手别说傅钰城做不到，他想都没有想到过。
如果只是打架打不过冷飒也就算了，傅钰城未必会有多害怕。但是冷飒这样的身手…哪天悄无声息地摸进他房间里杀了他都有可能。
冷爷表示这个猜测靠谱，她确实有这个能力办到。
“钰儿！”傅夫人见傅钰城不吭声，声音更沉了几分。
“……”
商绯云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瞬间有些可怜起了傅钰城。
夹在老婆和母亲中间的男人日子不好过，夹在大嫂和母亲中间的男人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啊。
特别是这两个女人还都很可怕的时候，傅四少就只能当那个两头受气的倒霉鬼了。
洪天赐那老不死的这次是老眼昏花了吧？
看到傅钰城退缩畏惧的神色，傅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冷飒的心情却越发好了，傅钰城自己要送上来给她提供娱乐道具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昨天傅凤城招惹她的怒火还没有消散呢，收拾不了傅凤城她还能收拾不了他弟弟？
“咦，怎么都在这儿呢？”陈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傅夫人看到陈婉脸色又是一沉，她已经听说了今晚陈婉跟冷飒和商绯云相谈甚欢的事情。
傅夫人没跟陈婉打过交道，她是看不上陈婉这样的女人的。
同样的陈婉也懒得应付傅夫人，陈婉继承的是她亡夫的产业大部分都在北方，还真求不着傅夫人什么事儿。
“王夫人有什么事？”
陈婉笑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傅大少来接少夫人，没找到人有些着急。我刚才正好看到傅夫人带着人上来了，就带傅大少上来看看了。傅夫人不会嫌我多管闲事吧？”
陈婉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众人这才看到她身后徐少鸣推着傅凤城走了进来。
天台上竟然有这么多人，让徐少鸣有些惊讶，忍不住扭头看了冷飒一眼。
傅凤城倒是十分淡定，对傅夫人点点头叫了声母亲，就直接看向了冷飒，“还没消气？”
冷飒对他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很给面子地走到了傅凤城身边，“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傅凤城淡定地道。
“……”谁特么要你接啊。
傅凤城道：“时间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就走吧。母亲，我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傅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等等。”
又看向陈婉和商绯云，“王夫人，商会首，我们家有些事情要处理，麻烦你们回避。”
陈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圈天台上的众人，拉着商绯云就往外走去了，“冷妹子，别忘了你说的，回头请我喝茶。我可等着了。”
冷飒笑道，“陈姐赏脸，怎么会忘？”
陈婉和商绯云离开，天台上就只剩下傅家一群人了。
傅夫人走到傅钰城跟前，“钰儿，你说！是不是她干的！”
傅凤城不解地抬头去看冷飒，冷飒选的方位十分不错，从正门进来的傅凤城一行人并没有看到傅钰城被挂在墙上的那一幕。
冷飒无辜地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傅凤城唇边微微勾了一下，显然也是不信的。
冷飒也不在意，谁管你信不信呢？反正这年头大家人品普遍都不怎么样。
“娘，我们回去。”傅钰城拉着傅夫人沉声道。
傅夫人惊愕地愣了一下，瞪着傅钰城仿佛是不认识他一般。
傅钰城咬牙道，“我们回去再说。”
傅凤城看着傅夫人淡然道，“看来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了，母亲，那我们就先走了。”
傅夫人阴沉着脸不说话，倒是冷飒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好像也不是没有事情发生。”
傅凤城看着她平静地等着她后面的话。
冷飒叹气道，“刚才我跟四弟在这里交流对某些事情的看法的时候，好像有人在对面楼上拍了一张照片。”
“……”
傅夫人冷声道，“你还说不是你做的。”
冷飒笑道，“我跟四弟聊完了，就下去了啊。”没有摄像头的世界万岁！
“我会处理，走吧。”傅凤城对徐少鸣打了个手势，徐少鸣立刻上前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冷飒微笑着对傅夫人和傅钰城母子挥挥手，施施然跟在傅凤城身边一起离开了天台。
“啪！”
静悄悄的天台上，突然响起的耳光凌厉又清脆。
傅钰城被冷不防被打得一个趔趄，捂住了火辣辣的脸颊，一缕血丝从唇边溢了出来。
傅夫人冷冷地盯着傅钰城，“谁让你去招惹那个女人的？是你让人去拍照片？就算拍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想要公之于众不成？这种事情需要你亲自来做？”
傅钰城低着头闷不啃声，他也知道自己今晚是冲动了。
但是在宴会上看到了冷飒和商绯云悠然谈笑风生的一幕，那种怒火和冲动真的难以控制。
但是现在，傅钰城的心中却只剩下了一片冰凉和恐惧。
他耳边仿佛还在回响着冷飒把他挂在天台外面的时候在他耳边的低语，“四弟…有空再来找大嫂玩儿啊，大嫂还有很多新花样没人一起试验呢。你大哥太难搞了，我真是两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可爱的玩具了。”
“四弟，你猜如果没人来救你的话绳子多久会断？”
“你觉得如果突然刮风，你会不会像风铃一下摇摆起来？”
“四弟，你知道从这么高摔下去是什么样子的吗？”
“不会玩枪就别玩，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哦。”
傅钰城心中有些绝望地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战胜冷飒了。
他怨恨嫉妒了傅凤城这么多年，冷飒却只用了一会儿时间就让他记住了什么叫恐惧。
萧轶然说得对，傅凤城对这个弟弟真的是很温柔了。
正文 174、温情（二更）
“夫人现在能说说，你今天干了什么吗？”回到家里，等到徐少鸣退下了傅凤城才开口问话。
冷飒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着，“想知道?求我啊。”
“……”傅凤城无语。
好一会儿，傅凤城才道，“你觉得这种事情查起来很难吗？还是你觉得，夫人会就这么算了？”
冷飒坐起身来，打了个呵欠有些懒洋洋地道，“没什么啊，教你弟弟玩玩游戏嘛。”
“譬如？”
冷飒道：“他想不开想跳楼玩儿，我担心大少你痛失弟弟心痛难忍，就把他绑起来了，免得他一个激动真的跳下去了。”
傅凤城缓缓点头，“明白了。”
冷飒笑道，“我就知道大少很容易就会明白的，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傅凤城看着她，“穿着这身打扮爬七层高的楼，夫人辛苦了。”
冷飒傲然地轻哼了一声，“知道我辛苦就好，我累了要休息了，大少也回去休息吧。”
傅凤城当然也没有动，“这就是我的房间。”
冷飒道：“我还在生气。”毁衣之仇是这么容易了结的吗？
傅凤城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气多了会长皱纹的。”
“……”冷飒沉默了良久，突然抄起怀里的枕头就砸了过去，“傅凤城，你给我去死！”
傅凤城单手接住了朝自己砸过来的枕头，一脸平静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冷飒。
冷飒觉得自己分分钟就想要暴走，一脸绝望地倒进床里抱着被子尖叫，“啊啊啊！傅凤城，我早晚要弄死你！”
“你想穿着这一身睡觉吗？”傅凤城淡定地问道。
冷飒动了动手臂，才想起来自己回来还没有换衣服。
穿着礼服睡觉这种事情冷飒是做不出来的，太不舒服了。
从床上跳起来，冷飒轻哼一声斜睨了傅凤城一眼转身去浴室洗漱了。
身后的卧室里，傅凤城望着她还气呼呼的背影，不由轻声叹了口气，俊美的脸上极其少见地显出了几分困惑和苦恼之色。
等到冷飒换了一身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傅凤城已经坐到床上去了。
“……”冷爷瞬间气到变形。
“傅凤城，我要跟你分房住！”冷飒咬牙切齿地道。
傅凤城淡然道：“这是我的房间。”
冷飒冷哼一声，“大不了我住书房！”
“你的衣服首饰……”
“我搬走！”再也不要忍受这种狗男人了！
“……”傅凤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在气什么？就为了一件衣服值得你气这么久？”
“这是一件衣服的问题吗？”冷飒怒瞪着他，傅大少却只是貌似十分真诚地请教，“不然呢？”
他也就是弄坏了一件衣服而已，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再买一百件给她。
所以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冷飒道：“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你可以发表意见和建议，但是听不听是我的事。你更不可以用卑鄙手段弄坏我的东西以求达到目的。明白？”
傅凤城沉默，冷飒冷笑道，“既然你可以干涉我的事情，是不是代表我也可以干涉你的事情？”
傅凤城点头，“自然。”公平原则他还是能理解的，只是傅大少一般情况下并不认为所有人都有值得自己公平对待的资格。
当然冷飒显然是个例外。
“很好。”冷飒满意地点头道：“我觉得雍城太危险了，跟你娘勾心斗角太累了。明天我们就离开雍城找个国外的小岛散心养老一条龙，你跟我一起去。不许再联系国内任何人！”
傅凤城道：“这不是一件事。”一件衣服和傅家或者说以后的人生…这是一回事儿吗？
冷飒抛给他一个恶劣的笑容，“我觉得这是一件事。你弄坏了我的东西，我却请你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休闲养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再说了，连这种小事都不答应，还想管我的大事？”
“大事？”傅凤城疑惑。
冷飒道：“穿衣吃饭难道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比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重要多了吧？不然你有本事明天出去裸（蟹）奔啊。”
“无理取闹。”傅凤城抬手揉了揉眉心，难得觉得跟一个人说话这么辛苦。
“我乐意。”冷飒道。
傅凤城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以后我不管你穿什么了，可以吗？”傅凤城突然有些理解萧轶然曾经说过的话——男人跟女人吵架是永远都吵不赢的。
萧轶然虽然日常废话多，但偶尔也有不那么废的话。
咦？
冷飒抬眼打量着坐在床上神色肃穆的傅凤城，心情瞬间变好。
她其实并不在乎傅凤城同不同意，傅凤城同意还是反对都对她穿什么影响不大。
但是傅凤城认输这件事，就很有意义了。
“真的？”冷飒怀疑地打量着他。
傅凤城沉着脸点头，平时冷飒穿衣服还是很正常的，偶尔几次宴会之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傅大少有点是办法解决这种事情，但是硬碰硬显然是不明智的。
“现在可以睡了吗？”傅凤城问道。
冷飒心情好了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愉快地准备上床睡觉。傅凤城伸手拦在了她的脖子后面，冷飒立刻就躺不下去了。
“头发还没干，擦干了再睡。”傅凤城皱眉道。
冷飒的头发很长，偏偏还没有耐心擦干，仗着现在是夏天以及自己身体好，才半干就跑出来了。
“一会儿就干了。”冷飒道。
“去拿毛巾。”傅凤城皱眉。
冷飒翻了个白眼，默默在心中腹诽他一个大男人比她一个女人还龟毛。穿衣服要管，头发也要管！
从浴室里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冷飒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我还是觉得短头发比较好。”
就傅凤城这种，随便擦两下一会儿就干了。夏天尚且如此，冬天就更加好处多多了。
傅大少虽然经历和性格都远胜于常人，然而并没有在这个时代提前进化出超越时代的审美能力。
对着冷飒伸出手，冷飒疑惑地看着他，“干嘛？”
“给我。”
冷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毛巾才明白过来，还晃了晃自己的毛巾以示询问。傅凤城不答，直接将手伸了过来拿过了冷飒手里的毛巾并拉着她坐了下来。
发现傅凤城竟然真的在帮自己擦头发，冷飒瞬间有点受宠若惊之感。
倒不是傅凤城做的这件事情本身有多么感天动地，实在是这狗男人过于不做人，难得干一件人事可不得让人感动吗？
修长的手指在发间流动，头发被毛巾包裹着不轻不重地搓揉着让冷飒舒服地昏昏欲睡起来。
这一整天，上课，参加晚会，还穿着礼服高跟鞋干体力活儿，再加上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没睡好，冷飒今天确实是有些累了。
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呵欠，冷飒也不再挣扎干脆闭着眼睛任由他在自己头上拨弄，整个人陷入了半睡半醒的境地。
傅凤城擦拭着长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并不太熟练，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手指触碰到发丝的触感让他冷峻的面容不由自主地缓和了许多。
傅凤城这一生短短二十多年，所触碰到的总是一些冷硬的东西。
比如说笔墨，比如说刀，比如说枪械。
最有温度的大概就是跟人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拳头怼上对方的身体的时候的温度以及敌人的鲜血溅在自己皮肤上的温度了。
但那时候无论是对方还是他都是冷硬而暴戾的，只求以最快的速度打倒对方，谁也不会觉得这个过程会有丝毫的温暖与柔软。
“对了…照片的事情……”半睡半醒间，冷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含含糊糊地道。
“我会让少鸣拿回来，不用担心。”傅凤城道。
冷飒困顿地抬了下眼皮，“没担心…你那个弟弟、太蠢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他从来就不是重点。”傅凤城一边仔细擦拭着头发，一边道。
“唔…也对，你都没理他。就是…这小子忒烦了，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教育过他了，以后他肯定会…乖乖当个好弟弟的。”
傅凤城微微挑眉，“他要是不听话呢？”
冷飒轻哼一声，“冷爷还有一百种法子教导他，这世上不存在冷爷教不乖的小崽子。”
“他比你还大，就不用费心在他身上了。”傅凤城淡定地道，“还有……”
“嗯？”
“冷爷是谁？谁教你这些的？”傅凤城突然问道。
“…ZZZ……”
低头看着已经滑到自己怀里睡得十分香甜的冷飒，傅凤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等到冷飒的长发干透了，傅凤城才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
看了看躺在身边的沉静睡颜，傅凤城想了想又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才伸手关上了床头的灯。
不知过了多久，幽暗的房间里趴在傅凤城怀中的冷飒翻了个身，慢慢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睛。
身边是这些日子已经有点习惯了的微暖温度让她觉得十分舒服，在夜色中眨了眨眼睛然后满意地继续睡了。
帮她擦个头发就想要追根究底探她的老底？
想太多了哦。
正文 175、后悔？（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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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院子里傅凤城和冷飒两个人早早的休息了，气氛温馨睡得也十分香甜。
另一边的傅钰城却没有这么轻松自在了。
傅夫人院子里，傅钰城跪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傅夫人坐在一边眼神冷漠地盯着傅钰城。
这母子俩毫无自觉，倒是让坐在一边的郑缨坐立难安，觉得自己这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夫人沉默了良久，才终于看向坐在旁边的郑缨，“阿缨，你先回去休息。”
郑缨有些迟疑，“娘，钰城……”
傅钰城抬头看向郑缨，“阿缨，不用管我，你先回去休息吧。”
郑缨虽然有心在婆婆面前做个关心丈夫的好妻子，但是她实在是有些累了。
挺着六个月大的大肚子，郑缨最近的身体本来就算不上好，这么担惊受怕地陪着这母子两个熬了大半晚上，郑缨确实是有些撑不住了。
沉默了一下，郑缨才点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娘…钰城他不是故意的，您别生他的气。”
傅夫人懒得说话，只是对郑缨摆了摆手。
郑缨看了傅钰城一眼轻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出去了。
出了门，春娟连忙上前扶住了郑缨，“小姐，你没事吧？你脸色有些难看。”
郑缨摇摇头，扶着春娟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一路沉默，郑缨望着幽暗的花园和远处屋檐上挂着的灯笼，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家里那永远明亮宽敞的别墅。
虽然面积比傅家小得多位置比傅家偏一些，也没有这样宛如园林般雅致幽美的花园，但即便是深夜也都是处处明亮宛如白昼。
“小姐？”见郑缨突然停下脚步，春娟有些不解地道。
许久郑缨才幽幽问道，“春娟，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春娟有些茫然，“小姐你在说什么？您什么做错了？”
郑缨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罢了，就算错了又能如何呢？”有的事情，一旦选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今晚的事情虽然傅夫人和傅钰城都没有说，郑缨却还是知道的。
毕竟，跟着傅夫人一起去参加酒会的薛斌是她的亲舅舅。
对于傅钰城今晚的行为，不说傅夫人生气，郑缨也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傅钰城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冷飒？
如果能占到什么便宜也就罢了，在几次交锋都明显吃了大亏的情况下，傅钰城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就算他想要挑拨傅凤城和冷飒的关系，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马吗？
就算真的能坏了傅凤城和冷飒的关系，毁了冷飒的名声，但是他自己呢？
之前好不容易才渐渐平息的事情又要被人拿出来玩笑传播一番。婚前抛弃订婚多年的未婚妻勾搭自己未来的大嫂，婚后又和现任大嫂牵扯不清这是什么好事？
郑缨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她会选择傅钰城最大的原因不是傅钰城比傅凤城跟贴心对她更好，而是因为傅凤城已经废了而傅钰城是傅家除了傅凤城之外唯一的嫡子。
所以当初傅钰城在她面前献殷勤的时候，她几乎没有怎么挣扎顺水推舟了。
她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她至少心里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她想要更多的权力更显赫的身份和傅家的荣光，她可以背信弃义不择手段。但她哪怕嫉妒冷飒也不会跑到她面前去嚣张，更不会跑到傅凤城面前去耀武扬威。
郑缨自己心里清楚，不管在如何洗白，面对傅凤城和冷飒他们就是天生道德处于低处的那一方。
而傅钰城，明显连这一点都不明白。
谁又能想到，被傅夫人寄予厚望的儿子会是这样的呢？
这大概就是她太过势利，太急于找个新的靠山下注的报应吧。
也是傅夫人这些年把傅钰城保护的太好了，在外人眼里傅四少始终都是聪明孝顺，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形象。
比起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儿傅钰城的履历足够优秀，但如果跟傅凤城比的话就实在是不够看了。
但是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因为傅四少年纪还小也没有机会表现的缘故。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傅四少也没有任何劣迹，再差能差到哪儿去？
郑缨觉得，或许…傅钰城原本可以不差的，却被他的亲娘给养坏了。
把儿子养成这副模样，不知道傅夫人后悔了没有。
傅夫人确实后悔了。
真正让傅夫人生气的并不是傅钰城今晚做的蠢事，而是他面对冷飒的时候明显的退缩和畏惧。
傅夫人无法忍受，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竟然会怕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
虽然傅钰城和冷飒订婚好几年了，但论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
如果傅钰城连个女人都怕，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到，那他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
“你知不知道今晚做错了什么？”傅夫人沉声道。
傅钰城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知道，我不该轻举妄动去找冷…大嫂的麻烦。”
傅夫人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是轻举妄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冷明玥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在军中磨炼，让你爹的那些老部下接受你，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娘替你打理好。你知不知道，今晚的事情如果泄露出去，对你会有什么影响？你以为只有冷明玥会倒霉？”
那些老军痞子平时看着是不拘小节，但是却最重信义。
傅钰城之前和郑缨的事情还能勉强说一声男未婚女未嫁是意外，但如果和冷明玥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就麻烦大了。
没有哪个将领会接受一个接二连三撬自己亲哥哥墙角的未来统帅。
“娘，我知道错了。”傅钰城低声道。
傅夫人打量着他，沉声道：“还有，你在害怕冷明玥？”
傅钰城心中一惊，连忙矢口否认，“没有！”
见傅夫人眼神冷肃地盯着他，傅钰城勉强笑了笑，道：“娘，我怎么会怕她呢？没有的事情。只是今晚的事情…让我有些、没面子而已。”
“你还知道没面子！”傅夫人没好气地道，“我不管你是害怕她还是觉得没面子，你给我记住了，你是傅政的嫡子，是南六省未来的少帅，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害怕！你现在害怕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那就给我好好磨练！”
“我知道了娘。”傅钰城低声道，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冷飒望着自己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眼神。
傅夫人道：“我会替你找几个老师好好教你，你爹说得对，这些年我是把你给宠坏了才让你变得这么软弱。冷飒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以后看到她给我绕着走。”
傅钰城也并不想再跟冷飒沾染上任何关系了，被挂在外墙上一次之后他的脑子倒是清楚了一些，终于完全认识到了自己跟冷飒之间的差距。
“是，娘。”
傅夫人点点头，揉了揉眉心道，“去吧，早点休息，明早就回军中去，最近不要回来了。”
傅钰城想说郑缨还怀着孕他不放心，但是看傅夫人明显不想再聊的表情只得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娘，你也早点休息。”
傅夫人点点头，不再理会傅钰城。
等到傅钰城出去，冯三才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夫人。”
傅夫人看着他问道，“今晚的事情，找到证据没有？”
冯三有些遗憾地摇头，“大少夫人选的位置刚好是在酒店背面，后面是百货大楼但是那个时候大楼早就已经关门了没有人目击到。四少找的那个记者是个娱乐小报的人，应该跟洪帮有点关系。不过我们去晚了一步，人已经被徐少鸣带走了。而且，四少说他只拍了一张照片之后就跑了，应该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傅夫人冷声道，“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查到。”
冯三沉默地低下了头。
傅夫人冷笑了一声，问道：“督军在哪儿？”
冯三道：“督军今晚去了四姨太那里。”
见傅夫人的脸色难看起来，冯三连忙补充道，“是五少爷在学校好像出了点事，学校的老师的电话找到了督军那里，督军应该是去跟四姨太说这事儿的。”
傅夫人不肯多管这些姨太太的儿子们的事情，傅安妮和傅扬城在学校读书，因此学校有什么事情一般会直接联系督军的侍从室。
四姨太林悠早些年刚进门的时候也受过一段时间的宠，只是她性格太过古怪，渐渐的督军也就不怎么去找她了。
傅夫人面带嘲讽道：“他去哪儿我哪里能管得了，罢了，你去吧。”
冯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恭敬地退了出去。
空荡荡地大厅里，傅夫人独自一人坐着怔怔出神，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钰儿确实是被惯坏了，以后不能这样了。我的…钰儿，怎么会比不过傅凤城那个疯子？！绝不可能。”
正文 176、八卦一下（二更）
清晨，冷飒和傅凤城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徐少鸣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昨晚睡了一个好觉，冷飒的心情十分不错。看到徐少鸣进来，还好心情地对他摇摇手算是打招呼。
傅凤城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来打开看了看，转手递给了冷飒，“看看吧。”
冷飒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果然是昨晚她跟傅钰城的照片。
不得不说，拍照的人选的角度相当不错，夜色中本来就有些昏暗，看起来就像是冷飒站在傅钰城跟前，而傅钰城正低头靠近她伸手想要将她圈入怀中。
场面显得十分唯美而温情脉脉。
“拍得不错。”冷飒赞道，“那个拍照的人呢？”
徐少鸣恭敬地道，“已经带回来了，少夫人要见他吗？”
冷飒摇头，“我见他干嘛？傅钰城事先不知道我会去那个酒会，不可能提前做好准备，所以，他是从哪儿找来那个倒霉鬼的？”
徐少鸣道：“那个记者所在的报社背后是洪帮，四少是通过洪天赐找到那个记者的。”
冷飒微微眯眼，“洪天赐？”
她想起来之前见过洪天赐两次的情形，看起来倒是一个气势不凡却并不凶悍的老头子，都有些不太像是黑道头子。
不过这个老头子被商绯云称之为老不死的，可见也不是个好惹地角色。
“这该不会是洪天赐给傅钰城出的主意吧？”冷飒突然问道。
徐少鸣一愣，不由低头去看傅凤城，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但是，洪天赐出这种馊主意是想要干什么？
傅凤城淡然道：“有可能，要查吗？”
冷飒道：“还是算了，就算真是洪天赐恐怕他说得也很有技巧，傅钰城那蠢货还以为是自己想出来的呢。抓不到把柄的。啧，话说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把傅钰城生得那么蠢的？该不会是你抢了他的营养导致他大脑发育不健全吧？”所以傅钰城才处处想找傅凤城的麻烦。
“我们不是双胞胎。”傅凤城淡淡道。
徐少鸣低着头掩饰自己嘴角的抽搐，大少夫人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傅凤城直接将话题拉回正题，“有没有证据不重要，只要知道是洪天赐挑唆的就可以了。”
冷飒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大少搞洪天赐根本不需要理由。”
傅凤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夫人，文学院的教授应该教过你用词要文雅。”
冷飒疑惑地挑眉，“搞?”在冷飒的眼里，这是一个中性词，不存在文雅还是粗俗的问题。
搞事，搞破坏，搞洪天赐，哪里有问题？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果断再次改变话题，抬头看向徐少鸣，“今天有什么事？”
徐少鸣摇头表示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冷飒有些幽怨，“我今天要上课。”
傅凤城点点头，毫无同情怜悯之心，“夫人辛苦了。”
冷飒默默翻了个白眼，昨晚的那一丝温情荡然无存，记住的只有这货昨晚趁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套她的话。
之前帮她擦头发什么的果然都是套路！
傅凤城低头继续吃早餐，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明显又不高兴了的冷飒一眼。
女人都这么反复无常吗？
吃过早饭，冷飒一如往常慢悠悠地准备去学校。刚走出大门就看到傅安妮和傅扬城垂头丧气地站在大门外，傅安妮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傅扬城。
冷飒挑眉，“早啊，小安妮。”
“大嫂。”
冷飒看看两人，“上车吧，我送你们。”
傅安妮苦着脸摇了摇头，傅扬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就重新垂了下去，看起来像是一朵快要蔫掉的喇叭花。
冷飒有些意外，“怎么了？不去上学？”不上学都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干嘛？
傅安妮道：“韩副官要送我们去学校。”
“嗯？”冷飒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安妮所说的韩副官正是傅督军身边经常跟着的侍从官。
此人名叫韩冉，国外名校出身，身手矫健近乎全能。虽然今年才二十九岁，却深得傅督军重用。据说当年督军有意将傅家三小姐傅安言下嫁，可以傅安言和傅夫人都看不上当时还是个小小侍从的韩冉。
如今不过才几年过去，据传韩冉是督军侍从室铁板钉钉的下一任侍卫长。
冷飒跟他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却也能看得出来这个人确实是傅督军的心腹。
“他送你们去学校？”冷飒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看向傅扬城，“又在学校里惹事了？”
傅夫人不管傅安妮和傅扬城的事，四姨太是姨太太身份拿不出手，傅督军也不可能亲自去学校，可不就是只能傅督军身边的人去了么？
傅安妮苦着一张小脸小声道，“明玥姐姐，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怪扬扬。”
傅扬城轻哼了一声，扬起下巴一脸孤傲的表情。
冷飒有些好奇，“怎么回事？说说看呗。”
傅扬城瞪了她一眼，“不要你管。”
冷飒轻啧了一声，“你好像每次都要跟我说一遍这句话啊。”
傅扬城冷笑，“你既然知道就少多管闲事，很烦的知不知道？”
冷飒道：“我不管闲事啊，我就是想听个八卦高兴一下，毕竟大早上就要起床上学精神不好啊。”
傅扬城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表明了自己不想理会她的态度。
傅安妮拉着冷飒走到另一边，小声道：“明玥姐姐，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扬扬的错，是学校里那些男生欺负人，扬扬才跟他们打起来的。”
冷飒有些奇怪，“我说，傅扬城是怎么混成这样的？他好歹也是督军家的少爷，在学校里竟然还能被人给欺负了？”
傅安妮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不说话，冷飒觉得自己这话大概伤害到了小姑娘可怜的自尊心。
有些歉意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没事，要是有人欺负你的话，我帮你报仇啊。”
傅安妮抽了抽鼻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摇头道：“没有人欺负我。”
好歹也是督军的女儿，只要不自己找事也没人显得发慌去欺负傅安妮。
但是傅扬城显然就属于很擅长自己找事的类型。
别人也未必不知道傅家这两个小姐少爷在傅家不受重视，这雍城有权有势的人家不少，只要不做的太过分了小孩子打打闹闹就算是傅家也不好管得太多。
更不用说一些本身就不在南六省管辖范围内的人了，傅扬城自己找打还真不是没人敢动手。
这次的事情从表面看明显就属于傅扬城自己找打的类型。
一个在学校很有人气的小姑娘在追求傅扬城，整天殷勤地跑前跑后送吃送喝。
傅扬城不领情就算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姑娘送的东西扔在地上狠狠用力踩过，甚至还把饮料直接泼到了人家小姑娘脸上。
小姑娘当场就泪奔了，学校里喜欢那小姑娘的男生自然看不下去了，堵着傅扬城要讨一个说法。
傅扬城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将人揍了一顿，当然他自己也被揍得不轻。
过后小姑娘觉得没脸见人，险些想不开从学校的人工湖跳下去。
被拦下了之后小姑娘才说，最开始傅扬城对她不是这个态度，等到她以为傅扬城也喜欢她了却突然变脸，傅扬城是故意让这小姑娘丢了那么大脸的。
这不是渣男么？
冷飒扭头，眼神奇异地打量着依然一脸孤傲的傅家五少爷。
傅安妮连忙拉拉冷飒，“明玥姐姐，这真的不是扬扬的错。”
冷飒挑眉，“还有内情？”
傅安妮连连点头，正想要说却被傅扬城打断了，“傅安妮！”
明显带着警告的语气让傅安妮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冷飒。
冷飒转过身正要说话，就看到韩冉开着车过来停在了大门口。
“大少夫人，五少爷，六小姐。”韩冉下了车，恭敬地向冷飒点头致意。
冷飒笑道，“韩副官这是送小孩上学？”
韩冉笑道，“奉督军之命，去学校处理一点小事。少夫人这是也要去学校？”
冷飒道：“我不着急，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大学上课一般都没有那么早，冷飒这么早去学校纯粹是因为今天没什么事情就多花点功夫准备自己提前毕业的事情。
不过既然有事，耽搁一会儿也是可以接受的。
韩冉看了一眼旁边停着的另一辆车。
冷飒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不方便？”
“怎么会？”韩冉道，“少夫人请。”
冷飒笑道，“那就多谢韩副官了。”说完拉着傅安妮就钻进了车里，还不忘探出头来对一脸桀骜不驯的傅扬城道：“还不上车，你们要迟到了知不知道？”
傅扬城对她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跟你一起。”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韩冉伸手抓住了衣领。
“放开！”
韩冉并不将他的愤怒看在眼里，恭敬地笑道，“五少，督军命令我一定要将你送到学校。”
“我自己会去！”
韩冉摇头道：“五少还是坐车去吧，大少夫人说得对，您真的会迟到。您还记得督军说的话么？如果这个学期剩下的时间您再迟到早退……”
傅扬城脸色微变，咬着腮帮子恨恨地坐进了车里。
正文 177、恶毒（一更）
冷飒坐上了韩冉开的车，就直接一路坐到了傅安妮和傅扬城学校去了。
虽然离安澜大学并不远，但冷飒还是第一次真正走进这所学校，多少还是有些好奇这个时代的中学生的日常的。
毕竟下半年冷峰差不多也要到这个学校来上学了，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带着傅安妮和傅扬城进了学校，韩冉便对傅安妮说让她先去上课。
傅安妮虽然有些担心傅扬城，但她确实已经快要迟到了，傅扬城又狠狠地瞪着她恶声恶气地要她赶紧滚去上课，傅安妮只得可怜兮兮地看向冷飒。
冷飒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又轻轻推了推她笑道：“去吧，傅扬城这里有我呢。”
傅安妮这才放心了，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冷飒看着她的背影，回头扫了一眼冷着脸的傅扬城，没好气地道：“看着一个小姑娘这么为你操心，你就没点不好意思？”
傅扬城再次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韩冉有些无奈地对冷飒笑了笑，上前几步再一次将傅扬城拉了回来示意他换一个方向走。
论身手傅扬城那点本事就算再来三五个也不是韩冉的对手，不过他还算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打不过韩冉也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冷着一张脸朝韩冉所指的方向走去，那是教学楼旁边的一栋三层小楼，应该是学校的行政楼或者老师办公室什么的。
韩冉十分的熟门熟路，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冷飒跟在旁边问道：“韩副官，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韩冉笑道：“少夫人请放心，督军说过了，咱们傅家的人不能仗势欺人，但是也不能随便受气。既然不是五少爷的错，自然也不会让五少爷受委屈的。”
冷飒点点头这才放心了下来。
来学校的路上，傅安妮不顾傅扬城的冷眼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傅扬城确实是故意捉弄那小姑娘给人难堪没错，但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地仗势欺人。
那小姑娘是南六省一个富商家的女儿，虽然比不上卫家或者钱黄等四大家豪奢却也不容小觑，又仗着家里跟南六省官方部门有些联系，在学校里十分的骄纵。
傅扬城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学生，虽然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但是打架逃课这些事情却没有少做。
但是他长得好，出身好，打架又帅气，在学校的女生中还是很有人气的。不过傅扬城一向对除了傅安妮以外的女孩子不假辞色，学校里的女孩子们自然也无可奈何。
这个小姑娘就是喜欢傅扬城的女孩子中的一个。
前些天傅扬城在学校里撞了一个女同学，当时撞得有点狠那同学膝盖和手肘都破皮流血了。
傅扬城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只能带着那女孩去校医室包扎，又送她回教室去。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一件事情却刺了不少人的眼，其中最嫉妒愤怒的就是那个叫胡晶晶的小姑娘。
如果只是女孩子之间的小嫉妒，说说坏话哪怕是排挤那女同学也就罢了。
但是那小姑娘年纪轻轻却已经称得上一句心狠手辣。
她找了人在那女同学回家的路上拦住了人家还把那同学的衣服扯破了。虽然那女同学因为有路人经过及时逃走并没有酿成什么巨大的伤害，却被吓得不轻好几天不敢来学校上课。
更过分的是，那小姑娘还让人在学校到处散播谣言，说那女同学自己不检点放学之后到处乱跑遇到坏人被人给强了。
如此一来，学校里谣言纷纷不说，那女同学重新回学校的第一天就被谣言刺激得险些晕过去，从此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这还是傅扬城意外听到那小姑娘跟她身边的女生一起说起这件事，得意洋洋地嘲讽那女同学才知道的。
别说这些学生才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是这些小姑娘恶毒起来有时候真的没有大人什么事儿。
那小姑娘也不是真的想要自杀，只是觉得太丢脸罢了。原本还有不少人嘲笑她倒贴傅扬城，但是她这一跳风向立刻就反转所有人都开始指责傅扬城故意戏弄伤害同学。
那人工湖本身就很浅说是湖不如说是个水池，水最深的时候都不会超过一米二，当时湖上和湖边都有不少人。
更不用说，那小姑娘本身还是以游泳特长进学校的。跳下去方位不对撞到石头脑震荡的可能都比淹死要打得多。
学校三楼的校长办公室里，此时坐了不少人。
一个长相乖巧漂亮的小姑娘红着眼睛垂着眼眸站在一边，看上去就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让坐在一边的几个老师都忍不住有些心软了。
才十几岁的孩子就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也太过分了一点，就算是傅家的小少爷也不行啊。
也就难怪学校会专程找上傅督军了，毕竟如果真的出了人命他们学校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一个穿着时髦富态的中年女人有些烦躁地道。“校长，这人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耍我们吧？”
校长看看那女人，劝道：“傅家毕竟事情多，有什么事耽搁了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傅督军的为人咱们还是知道的，他既然说了会处理，就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那女人轻哼了一声，“我可听说这傅家五少爷在傅家根本就不受重视，傅督军又不是亲自来处理，能有多忙啊？”
傅家有五个少爷，除了傅大少和傅四少，早已经成年的傅二少傅三少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
在外人眼中，傅五少的未来也不会比他两个哥哥好到哪儿去。
对于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来说都属于没必要得罪，但是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的人物。
这女人当然也不是想要找傅家的麻烦，但这次是傅家理亏要一些好处还是可以的。
“抱歉，我们来晚了。”一个低沉地男声在门口响起，众人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傅扬城被人推着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制服的英挺男子和一个穿着隔壁安澜大学校服的年轻女孩。
校长连忙站起身来，“不晚不晚，韩副官…傅少夫人？”校长一眼就认出了冷飒。
毕竟是看过报纸的，更何况这样的容貌再加上安澜大学的校服，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冷飒笑了笑，“打扰校长了，我就是跟来凑个热闹的，这事儿归这位处理。”
“少夫人客气了，请坐下喝杯茶。韩副官也请，不必客气。咱们…也算是熟人了。”
这话刚说完校长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么说不就是在暗示傅家五少爷经常在学校惹是生非需要请家长吗？
校长有些尴尬地将两人迎到会客的沙发落座，坐在一边的中年女人却有些按耐不住了，“校长，这两位是……”
韩冉平静地对那女人点了点头，“南六省督军侍从室副官韩冉。五少爷的事情督军授权我处理，这位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那女人愣了愣，继而想起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当下仰着下巴道：“原来是韩副官，别的也没什么，我们家只是寻常的生意人家是惹不起傅家这样位高权重的。但是傅家五少爷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韩冉挑眉道。
那女人理直气壮地道：“难道不是？傅家莫不是想要偏袒五少爷？还是说…这南六省是姓傅的，傅家就真的一手遮天，傅家的公子少爷们就可以为所欲为随便糟践别人家的姑娘了？”
傅扬城站在一边，懒洋洋地扫了那女人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那女人听到了，声音更加尖锐起来，“韩副官你也看到了？五少爷做出这种事对我们受害者家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这样的人……我不管！傅家必须给我女儿一个交代！不然、不然就算告到京城去，我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那小姑娘听着她妈的嚎叫，也跟着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好不凄惨可怜。
可惜冷飒却在她捂住脸之前看到了那双红彤彤地眼睛里一闪而过笑意。
这俨然是个戏精。
冷飒接过了一位老师送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淡淡问道：“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那女人的哭嚎声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冷飒。
韩冉道：“这位是我们傅家的大少夫人，五少爷的大嫂。她的意见自然也是作为参考的重要依据。”
那女人眼睛转了转，小声道：“五少爷做出这种事情，总要好好对我女儿道个歉吧？”
冷飒撑着下巴点了点头，“还有呢？”
那女人迟疑了一下道：“还要…还要赔偿。”
冷飒继续点头，“听起来很合理，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赔偿吧。”
女人一时间倒是有些为难了，赔偿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冷家人自己提出来吗？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她开口要赔偿了？
只是回过神来却已经晚了，会客室的校长和老师们看向那女人的神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妈妈。”那小姑娘伸手拉了拉女人的衣摆，那女人这才回过神来，道：“我们家虽然比不上傅家有权有势，倒也从来不差钱。至于赔偿什么的，也只是傅五少伤害了我们家孩子道歉的证据，也显得正式一些。至于具体的…咱们不计较这些，就是个意思罢了。”
冷飒看向韩冉，“韩副官，你怎么看？”
韩冉抬头看向站在沙发边上的傅扬城，“五少，你有什么话要说？”
傅扬城嗤笑了一声，“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道歉，以后如果再让我在学校里看到她，我可不会像之前那么客气了，我见一次揍一次！”
那小姑娘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睛也更红了，“扬城……”
“别叫我！”傅扬城冷声道：“真恶心。”
小姑娘呜咽一声扑进那中年女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正文 178、检讨书（二更）
那女人连忙搂着女儿一边心疼的安慰，一边怒道，“校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学校如果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告诉所有人你们学校包庇傅家的少爷，仗势欺人，为虎作伥！”
校长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扭头去看看韩冉和冷飒，希望这两位能好好解决这件事。
真的闹大了傅家不会怎么样，但是他们学校的名声说不定就真的给毁了。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中年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伸手将傅扬城拉到自己身边来坐。
傅扬城开始还不肯，可惜被冷飒拉着手腕的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僵硬着一张小脸坐到了沙发上。
韩冉神色淡然，“这位女士想要指控傅家不如等出去了再说？现在还是来解决事情吧。毕竟大家时间都不多。”说着还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
那女人恨恨地瞪着韩冉，满脸不忿地道，“好，我倒要听听，你们想怎么解决！”
韩冉道：“之前这位女士所说的赔偿都很合理，但是…前提是，这件事真的是我们家少爷的错。”
“你什么意思？！”那女人叫道，“你们还想倒打一耙不成？”
韩冉摇摇头，从随身带着的一个文件袋中抽出了几张纸和照片递了过去，“校长，各位老师请过目。”
校长接过来低头翻看了他递过去的东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原本还愤愤不平气焰嚣张的女人见状，不由得有些不安起来。
低头去看自己的女儿，那小姑娘显然并不知道傅扬城找她麻烦是因为什么，因此很是理直气壮眼神也毫不心虚。
她这样的态度显然也安抚了那中年女人心中的不安，很快就重新理直气壮起来。
心中更多的担忧也只是傅家会不会真的仗势欺人而已。
不过现如今早就不是从前那种随便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时代了，大不了他们就离开雍城甚至南六省，倒也不至于真的怕傅家怕到连为女儿讨个公道都不敢的地步。
校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其他老师传看，老师们看过之后原本还对那小姑娘很是同情的表情都有些复杂难辨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模样。
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女老师叹了口气，“晶晶妈妈，这件事…就算傅扬城同学有错，但是你们家胡晶晶也有些太过分了。”
中年女人脸色微变，“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老师将那份资料递了过去道：“你自己看吧。”
那小姑娘有些茫然，不知道老师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当下也探出头来去看那些资料。
最上面就是两张照片，看到照片上的人，小姑娘神色顿时就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中年女人也看到了那照片，开始还有些茫然再看底下的资料，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了。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韩冉神色淡定，沉声道：“这位…胡夫人是吧？这件事我们五少做的确实有些不妥，少年人正义感过剩才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应该直接报警才对，不如这样…我们这边先报警，然后你们再报警告五少戏弄胡小姐的事？大家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
“这些…这些是假的！”那中年女人眼神慌张，色厉内荏地叫道。
韩冉也不在意，“是真的假的，不该由我们来证明。傅家虽然确实如胡夫人所说的有权有势，但也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仗势欺人干涉司法公正。夫人如果不放心，尽可以广而告之，请南六省甚至整个安夏的民众和媒体来监督其公正性。或者…您应该先问问令嫒的意思？”
韩冉淡淡说道，目光落到了低着头不敢啃声的胡晶晶身上。
胡晶晶被他冷漠的目光看得忍不住抖了抖，缩到了她母亲身后隐藏起自己。
韩冉道：“校长，事情就是这样。五少对一个小姑娘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确实是他不对，学校要怎么责罚他傅家绝不过问。”
校长和几个老师也都回过神来了，看向傅扬城的目光倒是软和了几分。
这个时代的教育工作者都还是有几分教化学生的理想和情怀的，傅扬城做事的手段固然不妥，但是说到底也是为了打抱不平，这个年纪的学生谁还没有一点想要行侠仗义的中二之气？
更何况那个女同学明显就是因为傅扬城才受了无妄之灾，也就难怪傅扬城会忍不住了。
和几个老师对视了几眼无声地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校长才轻咳了一声道：“韩副官，这事儿…傅扬城同学做的确实有些不妥，但也算是情有可原。只要学校和家里以后好好引导就是了，但毕竟这个有些手段…他还是不妥的，对吧？所以，学校这边只要傅同学些一份检讨书即可。当然，这件事学校也会澄清清楚的，希望傅同学以后不要再用这种不可取的手断了。至于胡晶晶同学家里，这个恐怕要你们自己商量。”
韩冉对校长老师客气，却不代表他会对胡晶晶和她的家人客气。
听完校长的话，他回过头看了胡晶晶母女俩一眼，眼神冷淡地道：“傅家并没有跟胡家协商的意思。胡夫人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去告五少，警局和法院如果判定我们需要赔偿，无论多少傅家都不会拒绝。”
说完，韩冉站起身来对冷飒微微躬身示意他们可以走了，然后才对胡晶晶母女道，“另外，胡家恐怕还要解决胡晶晶同学对那位无辜的女同学的伤害的事情。我们已经把证据送到了那位同学家里，也提交了一份给警局。两位，好运。”
闻言，胡晶晶母女俩顿时变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从行政楼下来，韩冉对傅扬城道：“五少，现在请您好好回教室里上课，我送大少夫人去学校。”
傅扬城冷着一张脸，并没有对韩冉帮自己解决了问题的感谢。
韩冉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刚才校长说的检讨书，请五少一定要认真写。另外，督军那边也需要五少交一篇两万字的对这件事的总结和经验教训，这周末就要。”
傅扬城的脸更加僵硬了，冷飒站在一边看得有趣伸手撸了一把他满头刺毛笑道，“那个女同学怎么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那些谣言，就算澄清了只怕她以后也不敢来学校上学了吧？”
韩冉点头道：“确实，那同学家里已经帮她办了退学。不过大少夫人不用担心，他们家准备搬到江城去，我们可以为她提供江城女子中学的入学推荐信。”
冷飒点点头，“那就好，不过就算人走了，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
“这是自然。”
傅扬城冷着脸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没好气地转身道：“没事的话，我走了。”
冷飒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少年，对于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感想吗？”
傅扬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冷飒笑眯眯地道：“没想到你这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可以当蓝颜祸水了啊？有前途!”
傅扬城伸手拍开她的手，“傅凤城都不管你吗？整天闲得无聊多管闲事？”
冷飒挑眉道：“少年，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傅大少该管着我的？”
傅扬城还想要说什么，冷飒已经捏着他两边脸颊掐了两下，“乖乖读书哦，不然我诅咒你将来娶个处处都管着你的母夜叉。”
傅扬城再次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幼稚，无聊！”他离结婚的年纪还远得很，所以并不在乎冷飒的威胁。
冷飒心情愉悦地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去上课吧。别逃学哦。”
傅扬城直接转身快步离开，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般的迅捷。
“少夫人，我们也走吧。”韩冉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冷飒，他虽然跟冷飒打过几次交道但也都是极其简单的公式化交流，这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倒是觉得这位大少夫人比想象中更加有趣。
难怪大少会对少夫人如此与众不同，也难怪夫人会这么讨厌这位少夫人了，天生就气场不和啊。
可惜他身为督军身边的心腹，是不好跟大少和四少或者是他们的夫人过多接触。
“少夫人似乎很喜欢五少？”
冷飒笑道：“还行吧，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嘛，总是有些别扭的。”
韩冉道：“五少已经过了十五岁了，可不算是小孩子呢。”要是早个几十上百年，这个年纪都能结婚了。
冷飒笑道：“小不小的跟年纪关系不大，像你们大少那样的妖怪，再小也没人敢当他是小孩子。像傅扬城这样整天拽的二五八万实则屁事儿不懂的，没人教导再过几年也还是个小孩子。”
韩冉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少夫人说得对。”
正文 179、憨憨（一更）
韩冉开车将冷飒送到学校门口就离开了，身为督军倚重的副官他每天的事情并不少。
冷飒下了车，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冷衍正站在大门外的一棵树下显然是专门在等着她。
冷飒脚下顿了顿，有些无语地思考着，冷衍这也太没有耐心了，这才几天啊就专门追到学校来催她了？
“三妹。”看到冷飒走过来，冷衍立刻迎了上来。
冷飒有些无奈，“大哥，我要上课。”
冷衍道：“我知道，就几句话不耽误你时间。不过之前你答应的事情，祖父让我来问问……”
冷飒打断了他的话，“用不着这么着急吧？萧家现在不是还没有提退婚吗？我保证让萧家不退婚，但是祖父也不必逼着我马上就得干吗？我不用考虑考虑该怎么做吗？”虽然她这几天确实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冷衍蹙眉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只需要傅家出面……”
“大哥。”冷飒淡淡道，“这是我的事情，我没有答应祖父将傅家拉进来。”
冷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深深地看了冷飒一眼，“三妹，你才嫁到傅家多久就这么向着傅家了？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
冷飒嗤笑一声，“大哥，你别忘了当初我答应嫁给傅凤城的条件。你觉得将冷家和傅家绑在一起合适吗？更何况，祖父可是答应我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们二房就跟冷家没关系了。你现在让傅家出面，等将来二房跟冷家断绝关系了，你想整死冷明淑啊？”
萧家可能确实有退婚的意思，毕竟如今冷家能给予的好处已经相当有限了。
但是未尝没有想要试探一下傅家的态度的意思，如果这头傅家替冷明淑出头当冷家的靠山，回头又跟冷家划清关系，冷明淑以后在萧家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冷衍沉默不语，冷飒了然。
冷老太爷和冷衍只怕压根就没有想过冷明淑的处境，至于冷三老爷和三夫人或许想了，但是他们却未必想到这上面去。
“对了大哥，你不是在京城工作吗？”冷飒有些好奇地道，“这样总是请假回来没问题吗？你应该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吧？”
冷衍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冷飒心中倒是更加好奇起来了。难不成冷衍在京城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之前倒是忘了让人查一查。
冷衍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道：“总之，这件事你还是抓紧一些吧，如果让萧家先开口…总归是不好。”
冷飒点头，“行，我马上就办行了吧？我上课要迟到了，回头再聊？”
冷衍虽然有心想要跟冷飒多说几句，但冷飒明显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只得点了点头，冷飒立刻对他挥挥手风一般地跑进了学校大门口。
跑进教室里，幸好还没有迟到冷飒也暗暗松了口气。
走到白曦身边坐下，就看到白曦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发呆。冷飒有些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低声问道：“怎么了？”
白曦抬起头，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飒飒，我爹真的要把我给卖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才慢慢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爹真的把你许给了那个金家？”
白曦有些蔫蔫地点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冷飒，“怎么办？我要不要抢先跑路？飒飒，如果我要逃婚的话，你借我点钱好不好？”
冷飒无语，“你要逃到哪儿去？”
白曦想了想道：“国外吧？国内太容易被抓住了。”
冷飒叹了口气，“你先冷静，好端端的你爹怎么会把你许配给金家？你之前不是说，你爹根本不可能接受金澄宇的身份吗？”
白曦点头道：“对啊，所以…我爹打算给我订婚的对象是金涣宗。他今年都二十五岁了！比我大那么多！我爹竟然想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
“……”二十五岁的话，也不至于是个老头子吧？
“你没问你爹是为什么？”
白曦道：“问了啊，我爹说我傻，嫁一个知根知底的他们比较放心。金家跟我们家相识，身份门第也差不多。金涣宗的人品也有保证……”
冷飒叹气，“节哀。”知根知底，门当户对什么的，大多数长辈都是这么想的，也是最无可辩驳的理由。因为长辈们压根不相信你的眼光，他们真的是为你好。
白曦嗷呜一声，重新趴回了桌上。
冷飒看了一眼夹着书走进了教授，低头在白曦耳边道，“上课了，先别想了。反正也不会马上就订婚，你怕什么？”
白曦幽幽地望着她，“马上就要放假了。”放假她得回家，到时候就会订婚。
“马上就要考试了。”冷飒提醒道。
白曦的表情更加纠结了，连忙坐直了身体翻开书准备用功。
下午放学的时候冷飒又在校门口看到了傅凤城的车，已经能够很是淡定地坐上去了。
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也认得傅大少的车，看着冷飒坐上车绝尘而去也不由议论纷纷。
这冷飒嫁给傅大少好像也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糟糕啊，看起来倒像是跟傅大少相处得很不错的样子。
“今天有什么事吗？”冷飒坐在傅凤城身边问道，她不认为傅大少会闲着没事专程来接她放学。
傅凤城看了她一眼，“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带你去研究所看看吗？”
闻言冷飒的眼睛顿时一亮，之前傅凤城说带她去研究所和兵工厂看看，但是这段时间也没见他提起来，冷飒都要以为他忘记了。
“真的带我去研究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能有什么问题？”
冷飒心中暗道，这个可不好说。
毕竟那地方估计连傅钰城和傅夫人都没有去过，傅凤城随便带她过去，无论有没有督军的同意只怕都会有人心里不舒服。
“别想太多。”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傅凤城这是在安慰她？
南六省的兵工厂和研究所都在城里，城里虽然人多嘴杂但也同样有各种便利。有重兵保护，安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傅凤城的车从卫兵驻守森严的大门口进去，冷飒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布防。
确实称得上是重兵防守，车子驶过去的一瞬间冷飒就能感觉到至少有几十把枪同时瞄准了他们。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园区，远远地就能看到一排排厂房排列的整整齐齐，园中各处还分布着一些小楼。整个园区都安安静静的，时不时就有一排持枪荷弹的卫兵整齐地走过。
徐少鸣将车停在了一个厂房外面，里面隐隐传来了机器轰鸣的声音。
宋伯昂早已经等在门口，见到三人下来立刻就迎了上来，“大少，大少…夫人？”宋伯昂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没想到冷飒会出现在这里。
傅凤城坐在轮椅里，朝宋伯昂点了点头，“宋将军，怎么样了？”
宋伯昂道：“还算顺利，只是还有些问题。”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冷飒，“大少，少夫人……”
宋伯昂虽然跟傅凤城关系不错，因为长子的事情也很承傅凤城的情，但是公私却还是要分明的。
大少将少夫人带到这里来，明显就是不合规矩。
徐少鸣道，“宋将军，大少夫人来这里是督军亲自批示同意的。”说罢上前一步将一张傅督军签发的许可令递给了宋伯昂。
宋伯昂接过来仔细看了，脸上的表却情更加疑惑了。
显然是不太明白督军为什么会同意让儿媳妇来这么重要的地方，要知道连傅夫人都没有来过这里。
“大少，少夫人，抱歉。”宋伯昂收起了许可令道，不管督军是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许可令是真的他就没有权利阻拦。
冷飒有些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对于宋伯昂的谨慎表示钦佩，但私以为没有必要。
冷飒可不觉得这个研究所或者兵工厂里能有什么值得她偷窃的东西。对宋伯昂笑了笑，“宋将军，打扰了。”
“不敢，大少，少夫人里面请。”宋伯昂笑道。
傅凤城淡淡道：“宋将军，夫人就是你想要见的人。”
“……”宋伯昂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定定地瞪着冷飒。
冷飒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宋将军？”
“大…大少，您开玩笑的吧？”可怜堂堂一个中将，险些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傅凤城蹙眉，“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也是，傅大少什么时候都不爱开玩笑。
只是……
宋伯昂望着冷飒，“那张…那张枪械图纸是少夫人修改的？”
冷飒挑眉，“有什么问题？”
“少夫人不是文学院的么？”宋伯昂道。
不，不是文学院还是别的学院的问题，而是才刚刚年方十八的傅家大少夫人竟然会修改那样精密复杂的图纸，傅家到底娶了一个什么人回家啊？
难怪傅督军宁愿让人笑话将四儿媳妇变成大儿媳妇都要坚持让大少夫人进门，这哪里是放弃大少了？
这分明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督军英明！
“我去让他们出来迎接少夫人！”得赶紧进去跟那些家伙说一声，免得到时候那些家伙口无遮拦冒犯了大少夫人。
看着宋伯昂匆匆而去的背影，冷飒忍不住扭头问傅凤城，“督军知道他麾下的将军是个憨憨吗？这么容易相信人？”
傅凤城考虑了一下，“应该知道吧，毕竟他们早年也在一个战壕里待了好几年。”
“……”大少，大少夫人，你们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吐槽人家真的好吗？
正文 180、夫人真无情（二更）
主人跑了，最后只能是傅凤城和徐少鸣带着冷飒参观了一番兵工厂的车间生产线。
这两位都是这里的熟人了，倒也没有人阻拦。
冷飒转了一小圈儿，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想。
毕竟她见过的用过的比这个时代的先进了不知多少倍，这些确实很难对她造成什么震撼的影响了。
傅凤城看在眼里，神色平静地带着冷飒从厂房另一边的尽头穿出去。外面隔着一道高墙，高墙后面就是两栋独立的小楼。
不仅墙外站着卫兵，小楼前楼上甚至是房顶上都有人。
不远处还各自立着两个瞭望塔，上面同样有人驻守，由此可见这地方的重要性。
傅凤城道：“南六省几个重要的研究所都在这里面，只是分成了几个区散布在园中各处，就算不在园区的也在这附近。这里面是武器研究所。”
冷飒挑眉，“都放在一起，就不怕被人给一锅端了？”
傅凤城道，“如果被人打到这里来，傅家也就差不多了。”
冷飒也不置可否，打量了四周道：“这里离雍城大学很近吧？”
傅凤城点头，“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雍城大学有几位教授也在这里工作，当然…这里面没有。”
冷飒点头表示理解，雍城大学又没有开设武器制造或者武器开发专业，自然不会有教授在这里工作了。更何况，这一类的研究人员身份本身也相对保密，就算有也不太可能去学校上课。
三人穿过院墙走到一栋小楼跟前，门口的守卫朝着傅凤城抬手敬礼。
不等傅凤城反应大门里面已经呼啦啦涌出来好几个人，“在哪儿？在哪儿？！画那张图的人在哪儿？！”
“……”
“别挤！我先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就你重要，我的难道不重要吗？我都想了好多天了，头都要秃了！”
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几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从里面冲出来，还在台阶上就吵起来了。
还有人一边往下跑一边张望，只是却完美地忽略掉了冷飒的身影。
在三人跟前站定，有些茫然地道，“大少，人呢？”
傅凤城道：“进去再说。”
“可是……”可是人呢？
大少压根就没带那个改图纸的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大少自己上？
冷飒无语，抬头去看跟在后面出来的宋伯昂。这位将军不是说先去报信去了吗？
宋伯昂也很是无奈，插不上嘴的他只能头痛地扶额。
这些人平时就疯疯癫癫的，情绪一上来了压根听不进去人话。他好几次试图说明大少夫人的身份，都被这几个人粗暴的争执给打断了。
等进了小楼，坐在堆满了各种草稿和废纸的会议室里，冷飒终于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待遇。
除了傅凤城好和徐少鸣，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不肯移开，在徐少鸣说明了她的身份之后。
傅凤城微微皱眉，“你们不是想见她吗？人来了，有什么问题就现在问。”
“呃……”一个一头乱毛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抓了抓头发，迟疑地看向冷飒，“这图纸…真的是少夫人改的？”
冷飒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多了！
反应过来，一大堆问题立刻就朝着冷飒砸了过来。
“少夫人，这个地方你是怎么考虑的？这么设计有什么优势？”
“这个地方工艺有点太过复杂，目前想要量产有点问题，少夫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少夫人，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合适，你看这样改行不行？”
“少夫人，你觉得这个量产之后性能怎么样？能不能达到德兰国的赤鹰的水平？”
“少夫人……”
宋伯昂看着被围在中间狂轰乱炸的冷飒顿觉头痛，他虽然管着整个兵工厂附带研究所的安保工作，但是说实话他对研究不感兴趣，他只对使用成品有兴趣。
每次跟这些人相处就觉得自己是在鸡同鸭讲。可怜大少夫人小小年纪就被这么一群疯子围攻……
“大少，不如咱们先出去说说别的事情？这里…一时半刻好像不能完。”
傅凤城看了一眼已经在低头看图纸顺便听取众人问题的冷飒，点头道：“也好。少鸣，你留下。”
徐少鸣点头，“是，大少。”
大少这是担心这些家伙欺负大少夫人，还是担心大少夫人一个不高兴弄死这些宝贵的研究人员？
嗯，这是个问题。
等到冷飒应付完了一群研究人员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能够看到最后一抹夕阳从天边消失。
傅凤城正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平静地注视着远处只剩下淡淡余晖的天边。
听到脚步声，傅凤城扭头看向她，“结束了？”
冷飒有些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头，“完了，这些人真能吵，我感觉头都被吵大了一圈儿。”
冷飒其实没怎么跟研究人员相处过，毕竟她曾经也是只用成品的那一类人。会到她手里的东西必然都是设计制造好，而且经过了无数次测试的好东西。
她只能给出图纸，提一些自己的意见。但是想要她给出什么有建设性或者创造性的意见和解决方案，那是想太多了。
基本上就是，她能画出最先进的枪械图纸。
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造出实物，如果制造过程中遇到了过于复杂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傅凤城道，“这些人就这样，辛苦夫人了。”
冷飒笑道，“也还好，看到这些人这么…狂热的研究，还是挺有意思的。”
总是有些人狂热而虔诚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会让那些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过日子的人感到自惭形秽。
冷飒看着傅凤城笑道：“我听他们说，这个研究所是在大少回国之后才建立起来的？”
傅凤城点了点头，冷飒靠着阳台的栏杆打量着傅凤城，“我有些好奇，大少…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从小被送到国外身边没有长辈管束引导，却没有随波逐流的学坏反而考入了军校。
甚至带着大笔资金回国，又进入国立军校进修甚至进入中央军磨炼。还有提议建立南六省独立的研究机构，傅凤城的每一步路都显得像是早就已经精心安排好了的。
也或许傅凤城对自己未来的路确实是早就有了清晰的计划，只是去年的意外重伤显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也或许还包括娶了她这样一个老婆也不再他的计划之中。
“你想知道？”
冷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又想跟我说，除非我决定留下来就告诉我？”
傅凤城微微挑眉，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不，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冷飒盯着他，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
傅凤城对她勾勾手指，冷飒眨了眨眼睛觉得某人这个动作莫名的勾人。
迟疑了一下抵挡不住心中强烈地好奇心，慢慢走了过去微微低头靠近了傅凤城。
傅凤城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我想统一安夏。”
冷飒愣了愣，没想到傅凤城真的会告诉她，她都准备好傅凤城如果耍她她就直接一拳怼死他了。
更没想到的是，傅凤城会将这么重大的事情用如此云淡风轻的语气告诉她。
就像是在说，他明早想喝粥一样的平淡。
冷飒瞬间倒是有些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了。
傅凤城微笑道：“自然是真的，怎么？夫人觉得我在骗你？”
“呃…也没有。”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个听起来相当正常的理想，就傅凤城原本的身份和实力来说。
冷飒有些好奇，看看四周没人才小声问道：“你该不会也抱着什么复辟做皇帝的梦吧？”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现在距离帝制取消也还没多少年，做这种梦的人肯定不是没有的。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夫人觉得我这么无聊吗？”
冷飒道：“这怎么会是无聊呢？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啊。不然，大少是为了什么？”
傅凤城道：“总之，我已经告诉夫人了。夫人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要为我保密啊。”
“我要是不呢？”习惯性抬杠，冷飒也不知道这个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她不是要变成个杠精了吧？
“夫妻本一体，我倒霉了你也逃不了啊。”
冷飒面无表情，“哦，那我选择大义灭亲。”
傅凤城叹息，“夫人真无情。”
“……”
正文 181、选择？（一更）
告别了对冷飒恋恋不舍的研究员们从兵工厂出来，在前面开车的徐少鸣忍不住频频从后视镜观察坐在后面的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大少和少夫人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了，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奇怪。
毕竟，这两位平时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正常人。
冷飒靠着背后的椅背闭目养神，她还在思考傅凤城之前对她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耍她。
如果是真的，傅凤城又为什么会想要告诉她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真这么相信她不会出卖他么？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傅凤城还没有受伤之前这样的理想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要不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但是如今看似平静的安夏暗地里什么时候不是暗潮汹涌？只要有能力的人谁又不想趁机赌上一把？无论是博一个家族百年长盛还是自身流芳百世，这都称不上是什么秘密了。
唯一意外的是傅凤城如今已经这样了竟然还没有改变志向，也算得上是初心不改了。
“夫人在想什么这么困扰？”傅凤城打量着冷飒，倒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冷飒淡定地答道，“想冷家和萧家的婚事。”
傅凤城也没拆穿她，只是道：“需要帮忙吗？”
冷飒摇头，“用不着，你说…我拿萧浩然的秘密要挟他，你觉得行不行？”
傅凤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秘密，略一思索，“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的话，冷家四小姐以后的日子只怕就不会好过了，夫人不会这样做的。”
冷飒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我？你觉得我不这样做，冷明淑将来的日子就能好过？如果萧家不能达到他们希望的目的，冷明淑无论怎么嫁过去都好不了。谁也救不了自己想找死的人。”
傅凤城扬眉，“看来夫人已经有主意了。”
冷飒点头笑道，“没错，我打算跟三皇子聊聊。”
“萧轶然可未必会帮你。”傅凤城道。
萧轶然看着整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却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打算找三皇子帮忙吗？我跟他又不熟。”
跟萧轶然关系好的是傅凤城，可不是她冷飒。就算萧轶然看在傅凤城的面子上也给她几分面子，她也不会以为萧轶然什么事情都肯无条件帮她做。
傅凤城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夫人打算拿什么跟萧轶然交换？”
冷飒微笑道，“确实是交换，利益交换…大家都有好处拿嘛。”
“洗耳恭听。”傅凤城道。
冷飒微笑，“抱歉，我没打算说。”
“……”
回到家，冷飒就愉快地进了书房抱着电话找萧轶然聊天去了。
另一边被噎得有些无语的傅凤城却再一次受到了傅夫人的召唤。
听到傅夫人身边的管事来传话说夫人请大少过去，傅凤城的神色有些阴沉，就连周围的气息都仿佛凝重了许多。
来传话的管事顶着这样的压力战战兢兢地将话传到了，才匆匆告退出去。大少连见夫人都不愿意，这母子俩的关系当真是让人唏嘘啊。
“大少，夫人应该是不知道少夫人去了兵工厂的事情。”徐少鸣道。
许可令是督军直接签写的，他们直接去学校接了少夫人就直奔兵工厂，除非傅夫人在兵工厂里也能安插人手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傅凤城淡淡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种事情又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
徐少鸣一愣，大少不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冯家的事情怎么解决的？”傅凤城手指轻敲着轮椅的扶手问道。
徐少鸣道，“夫人将冯家的人给换了，现在厂子的善后事情是由薛斌负责的。就是先前被大少换掉的那个洛州海关次长。夫人似乎是打算认下那笔被冯家吞了的款项，那六十万的借贷这几天就会转到夫人名下的厂子里。“
傅凤城微微扬眉，“夫人自己认了？没有发作冯家人？”
徐少鸣摇摇头，表情也有些疑惑。
傅夫人这些年几乎都没怎么跟冯家人走动过，原本以为关系应该很一般。但是这次冯家人一下子就吞掉了几十万元，夫人竟然就这么认了？这可不太像那位夫人的作风和性格。
“六十万冯家只吐出来了三十多万，还有这两个月借着扩张业务的名义，也贪了不少钱。”徐少鸣补充道。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片刻，淡淡道：“冯家那个…冯少辉，把他介绍给洪天赐手下的赌场。”
徐少鸣脸色微变，有些诧异地看向傅凤城。
把人推进赌场可以说是相当缺德的事情了，而且大少一向厌恶赌博无度的人，这样做…大少是有多讨厌冯家人？
“大少，这样…冯兆辉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少？”就算得罪也应该是冯兆武吧？
冯兆辉那货落到卫长修手里已经够惨了，双腿残疾不说如今连男人都做不了了，虽然说是罪有应得吧也还是很惨。
现在还被大少惦记上，徐少鸣觉得他还是自己找个地方自挂东南枝比较痛快。
傅凤城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夫人对冯家人的容忍底线在哪里。”
“……”所以您就诱导冯兆辉去赌博？这要是换个人您就是人渣啊，您就不觉得自己有点丧心病狂吗？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如果他自己有定力，谁能勉强他？”
“……”您看冯兆辉像是有定力的样子吗？
“走吧。”傅凤城淡淡道。
徐少鸣一愣，“啊？去哪儿？”
傅凤城道：“去见夫人。”
“哦，是。”徐少鸣连忙上前，推着傅凤城的轮椅朝外面走去。
路过冷飒的书房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冷飒的笑声和说话声。抱着电话机懒洋洋地歪在椅子里的大少夫人正跟电话对面的人谈笑风生，显然是跟三皇子聊得很愉快，徐少鸣觉得大少身上的气息更加冷肃了几分。
傅夫人找傅凤城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话题要说，毕竟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母子情谊要叙的。
不过今晚傅钰城和郑缨都不在，换了宫思和与一个傅凤城看着有些眼熟的少女在陪着傅夫人说话。
宫思和坐在一边，那少女却站在傅夫人身后殷勤的替她捏着肩膀。
如果不是穿着刺绣的绸缎衣裳，徐少鸣都要以为是傅夫人身边的丫头了。
再仔细一看徐少鸣不由得乐了，这不是先前在花园里拦过大少路的冯家小姐，大少的表妹么？
“母亲。”
“大少。”宫思和看到傅凤城进来，立刻起身不卑不亢地打招呼。
“表哥。”那站在傅夫人身后的冯表妹倒是有些含羞带怯的意思。
在场的人自然也都看出来了，宫思和忍不住微微蹙眉。
她这样书读得多，又有自己事业的人是不怎么看得上这种想考攀附男人过好日子的女人的。
哪怕她自己对傅凤城也有那么一点不可说的心思，她也还是看不上冯表妹这样的做派。
傅凤城好歹还对宫思和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对冯表妹就直接无视了。
这已经是冯表妹第二次被傅凤城这样毫不客气地不给面子了，当下就脸颊通红委屈地低下了头。
傅夫人侧首淡淡地见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傅凤城道：“母亲找我来，有什么事？”
傅夫人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什么时候我这个做娘的连要见自己的儿子也必须要有理由了？”
傅凤城也不反驳，点了点头果然不再说话。
“……”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了，宫思和看着情况不对就想走，“夫人和大少有话要说，我这个外人就不多留了。”早就听说傅夫人和傅大少不和，她可不想掺和到这母子两个的斗法中来，到时候只会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傅夫人微微点头，道：“凤城的身体还要辛苦宫医生。”
宫思和笑道，“我是个大夫，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情何谈辛苦。”
宫思和走得毫不留恋，大厅里很快就只剩下四个人了，徐少鸣有些羡慕地看着宫思和离去的背影，他也想出去啊。
“徐副官，你先出去。”傅夫人突然开口道。
徐少鸣连忙去看傅凤城，“大少？”没有傅大少的命令，他自然是不能动的。
傅凤城对他淡淡地点了下头，徐少鸣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躬身退出去了。
大厅里再次少了个人，顿时显得更加安静也更加凝重了。就连站在傅夫人身边的冯表妹也显得有些不安了起来，她虽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是这对母子之间的气氛显然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承受的。
心中顿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借机跟宫思和一起出去。
傅夫人盯着傅凤城良久，才淡淡问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傅凤城摇头，“不知，请母亲指教。”
傅夫人冷笑一声，“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
傅凤城沉默不语，傅夫人见了眼底的怨恨恼怒更盛了几分。
傅夫人沉声道：“我就问你一件事，荣晟的事情你到底管不管？”
傅凤城道：“母亲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荣晟如今在明玥手里，我管不着也不会管。”
“好。”傅夫人道，“所以，昨晚的事情你也不会管？”
“昨晚的事情？”傅凤城眼眸微沉，冷声道，“母亲指的是，老四故意带着明玥去天台说话，然后让人偷怕的事情？”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傅夫人厉声道，“你以为钰儿不说我就不知道？昨晚的事情难道不是冷明玥干的？她好大的胆子！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倒真是天生一对，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狼子野心！如果昨晚钰儿出了什么事，冷明玥她也别想活！”
傅凤城抬眼看着傅夫人，“母亲，你太激动了，老四并没有出事。”
傅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冷明玥那种心肠恶毒的女人没资格做傅家的儿媳妇，我不管你是真心喜欢她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从今天开始，让雯雯去你院里照顾你。”
大厅里一片寂静，站在傅夫人身后的冯表妹俏脸顿时变得绯红，看向傅凤城的眼神都要滴出水来了。
傅凤城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大厅里好一会儿都只有一片尴尬的沉默。
傅夫人道：“怎么？你有意见？”
“我已经有妻子了。”傅凤城淡淡道。
傅夫人冷笑一声道：“那就离婚！你们的婚事原本就是权宜之计，当初督军跟冷家也说了过个两三年就让你们分了。现在只是提前一些而已。傅凤城，不管你怎么想的，我是你娘。从冷明玥嫁入傅家之后，她没有尽过一天做儿媳妇的义务，还处处跟我对着干。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你亲娘？”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傅凤城问道。
傅夫人道：“带雯雯回去，或者跟冷明玥离婚，你只能选其中一条。”
傅凤城微微摇头，唇边露出了一个有些冷漠的笑容。
傅凤城在外面是很少笑的，以至于傅夫人总觉得每次看到傅凤城笑都有些心里发凉。
傅凤城淡然道：“不，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傅夫人冷笑一声，但是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僵住了。
傅凤城手里多了一把枪，枪口直指着冯雯雯。
冯雯雯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强行压抑住了想要尖叫的冲动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她听到傅凤城低语，“她死了，我让徐少鸣把尸体带出去。”
傅凤城眼神淡漠地盯着傅夫人的眼睛，“我还有第四个选择，老四死了，母亲应该就没空管我的私事了。或者是…第五个选择，母亲觉得你手底下那点东西，能在我手里撑几天？“
“你…你……”傅夫人脸色苍白地盯着傅凤城，这是傅凤城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这样毫不隐藏的恶意和杀气。
以往的傅凤城面对她的刁难，或是冷漠或是强硬甚至隐含愤怒，却不会有这样可怕的杀气。
傅夫人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明白过，眼前这个长子在外面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傅凤城悠悠道，“是什么让母亲认为…你有干涉我私事的权力？”
傅夫人咬着牙，极力掩饰着声音里的颤抖，“我…是你娘！你想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傅凤城垂眸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傅夫人有些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有些警惕地盯着她道。
傅凤城道：“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母亲早点休息。”
傅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傅凤城一个冷漠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傅凤城调转了轮椅的方向，朝着门口而去。
身后是死一般的宁静。
正文 182、内人？（二更）
从大厅里出来，徐少鸣也不敢多问推着傅凤城就往外面走去。
倒是傅凤城自己先开口了，“夫人太闲了。”
徐少鸣一愣，“大少的意思是？”
傅凤城道，“既然太闲了，就多找点事情给她做。老二和老三这几天怎么样了？”
傅凤城一向是不管这些兄弟的，上次傅督军安排了傅家几个少爷的差事后，傅凤城就直接把人抛到脑后去了。
算一算，都快要有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徐少鸣连忙道：“三少爷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倒是很勤奋。二少爷…二少爷对经商倒是有些天赋，就是有点贪玩。”
“贪玩？”傅凤城挑眉。
徐少鸣道：“结识了几个新朋友，经常出去玩。听说这周二少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二少夫人正闹呢。”
傅凤城道：“去查查。”
“是。”
说话间徐少鸣已经推着傅凤城出了院门，刚抬头就看到院门外冷飒正坐在不远处的太湖石上，身边还放着一盏灯笼。
灯笼淡淡的光晕笼罩着她，幽暗的夜色下那在白天总是显得有些吓人的少女竟然多了几分柔美婉约。
“少夫人。“徐少鸣推着傅凤城过去。
傅凤城道：“不是在跟萧轶然商量事情？怎么坐在这里？”夏天蚊子多，这花园里更是尤其得多。
冷飒懒洋洋地站起身来道，“这不是担心你被人欺负么？”
傅凤城微微挑眉，好一会儿才道：“多谢夫人关心，其实夫人可以直接进去救我，不必在这里等着喂蚊子。”
冷飒翻了个白眼，“还是算了吧，你跟你娘无论谁弄死谁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就不跟着掺和了。”
“夫人怎么会是外人？分明是内人啊。”傅凤城道。
冷飒忍不住提起灯笼低头打量他，“你今天该不会是被人给顶替了吧？”骚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她就不该一时脑抽跑来接这货。
傅凤城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三人转身朝着回去的路走去。
“荣晟和冯家的事情看来夫人处理得很不错，母亲那里要赔一大笔钱呢。”
冷飒叹了口气很是惆怅，“别提了，我自己一分钱的便宜都没占到，如果不能从那个姓李的手里掏一点补偿回来，我们简直是亏大了。”
傅夫人宁愿自己认赔外加放弃宋家这个供应链也不肯送点钱给她花，实在是太过抠门了一些。
“夫人打算怎么处理他？”傅凤城问道，吃里扒外的人傅凤城容不下，冷飒自然也容不下。
冷飒道：“报警，上法院起诉他啊。”
徐少鸣有些惊愕地扭头看向冷飒，冷飒很是理直气壮，“我们是合法经营的商人，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先报警，然后去打官司让法院帮我们讨回损失啊。”
徐少鸣道，“少夫人这个方法…我还以为少夫人会……”
“想什么呢？”冷飒道，“我可是合法做生意的。顺便连冯家和夫人那个厂子也一起告了吧。说不定还能要回点赔偿，你觉得呢？”
傅凤城不以为意，“夫人高兴就好。”
冷飒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嗯？”傅凤城不解地挑眉。
冷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当夫人问你你觉得怎么样的时候，其实未必真的希望你发表意见。所以标准答案就是：夫人高兴就好。好好记着，将来再讨媳妇儿的时候也用得着。”
“……”
傅凤城无语。
“姑姑……”花厅里，冯雯雯有些畏惧地看了看傅夫人，小心翼翼地叫道。
傅夫人没有回应，只是神色阴郁地盯着眼前的地面，仿佛要将那地面瞪出一个窟窿来一般。
冯雯雯有些想哭，她在冯家不受重视爹娘只看重两个哥哥，原本以为攀上了姑姑能过好日子。
虽然傅大少受了伤，外传还不能人道，但是冯雯雯却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能嫁进傅家，哪怕是做个姨太太也比被家里随便嫁个人好。
冯家本身就不是什么底蕴深厚的人家，这些年也败落的厉害。再加上卫长修的打压，如果离开了傅夫人的庇护他们只怕连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但是冯雯雯没有想到的是，傅家大少不仅冷酷无情不好接近，还这么可怕。
还有那个大少夫人，听起来也是个厉害人物。她就算真的被傅大少带回去了…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她听从姑姑的话想要跟着傅大少是为了过好日子，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惨。
傅夫人回过神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冯雯雯顿时就不敢说话了，那一瞬间她觉得傅夫人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个无用的垃圾。
傅夫人声音平静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冯雯雯也不敢反驳，点点头快步出去了。
看着冯雯雯逃一样的背影，傅夫人冷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这个侄女跟她爹她哥哥一样，都是没用的废物！
她早就知道冯家人从来都帮不上任何忙，只会给她添麻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她…却还要养着这一家子废物，甚至因为他们而惹得督军不高兴……
盯着前方不远处暖色的灯光，傅夫人的眼底却闪烁着冰冷的寒意。
刚才傅凤城的态度让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傅凤城会突然变得如此尖锐凌厉？真的只是因为她让他跟冷明玥离婚？
为了一个才认识不过三个月的女人？
哼！傅家的男人！
正文 183、大少的委托（一更）
早上冷飒出门的时候徐少鸣从后面匆匆追了上来，“少夫人！”冷飒从车里探出个脑袋，有些诧异地看着徐少鸣，“什么事儿徐副官追得这么急？”
徐少鸣将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了冷飒，“大少今天临时有事要出门一趟，请少夫人帮忙走一趟。”
冷飒好奇地挑了挑眉头，“有事拜托我？”打开折叠的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冷飒顿时觉得更加兴趣了，“真的让我去办？”
徐少鸣松了口气，少夫人感兴趣就好。要是少夫人不想帮忙…虽然也不是什么急事，但是大少吩咐的事情完不成总归是不太好的。
出身军旅的徐少鸣还是习惯了上级传达了命令就必须快速高效地办好。
连忙点头道，“是，大少说随便少夫人怎么处置，人不死就行。”
冷飒点头，“知道了，放心吧一点小事儿哪有那么严重。”
“真的…不能死人。”徐少鸣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冷飒只觉得满头黑线，“想什么呢？话说徐副官，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这么可怕吗？就是一点小事情怎么就牵扯到死人了？她是杀人狂魔吗？
徐少鸣干笑，“少夫人是好人。”
“……”拒收任何形式上的好人卡。
冷飒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车窗，“走！”
“……”徐少鸣茫然，他哪里说错了什么？
徐少鸣看着冷飒的车离开，正要转身回去就看到宫思和从里面走了出来，“徐副官，早啊。”
徐少鸣看了一眼穿着一身连衣裙披散着长发的宫思和有些意外，“宫医生这是有约会？”
宫思和平时总是一副医生的装扮，就算是穿便装大多也都是衬衫长裤或即膝的裙子，长发挽起来虽然显得专业却也显得跟成熟了一些。
这会儿穿着一身印花连衣裙，画着淡妆长发披肩，看上去倒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徐少鸣这才意识到，宫思和除了是个女医生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年轻姑娘。
宫思和笑道，“徐副官说笑了，要出去买些东西顺便跟雍城的同行交流一下罢了。徐副官这是……”
徐少鸣道，“哦，大少刚刚有点事情忘了跟少夫人说，我替大少传话呢。既然宫医生有事，那我就不耽误你了。回头见。”
宫思和点头笑道，“回见。”
徐少鸣一边往里走，一边思索着，他记得这位宫医生好像一直都对大少挺有意思的？
不过这些日子好像也没见她有什么逾越的举动，是想开了放弃了还是另有打算呢？
放弃了的话应该也不会专程跑到雍城来吧？大少如今的伤势其实谁来效果都是差不多的，未必非要大国手的弟子。
只是…这种什么都不做的反而更麻烦啊。
啧…大少腿都残了还有美女前赴后继，他一把年纪了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世道不公啊。
如果冷飒在这里的话，大概会告诉徐少鸣原因。
大概是因为脸。
临近期末了冷飒也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这一天学校上课关心白曦订婚的事情，冷飒还回了一趟冷家跟冷老太爷说了冷明淑的事情顺便关心一下冷峰的学习。
免得他以为姐姐不在家就可以随意地放飞自我，她可是听傅安妮说起过，这段时间冷峰竟然跟傅扬城走得挺近。
敲打了一番冷峰同学之后，出了冷家冷飒才想起来她答应了傅凤城去看看家里不听话的弟弟。
“少夫人，回傅家吗？”袁映坐在驾驶位上问道。
冷飒摇头道，“不，去仙宫舞厅。”
“啊？”袁映愣了愣，忍不住扭头惊诧地看向冷飒。
冷飒笑道，“发什么呆？时间不早了快走吧，咱们早去早回。”
袁映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启动车子。
“小心开车。”冷飒瞥了一眼明显有些恍神的袁映，对自己的乘车安全产生了深深地担忧。
因为留在冷家陪冷二夫人吃了晚饭，两人开车到仙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
此时仙宫舞厅外面的整条街都已经热闹起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着，还有激烈的音乐声从里面传来。
大门口早就有穿着打扮各异的男男女女来往进出着好不热闹。
袁映将车停好，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冷飒，“少夫人，咱们真的要进去？”
冷飒笑道，“怎么了？没来过这种地方。”
袁映干笑，她还真的是没有来过，不过看少夫人的模样不像是第一次来。
冷飒笑道，“不用担心，这里是商会首的地盘，熟人。”
袁映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少夫人，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进去你就知道了。”说完冷飒就推门下车了。
商绯云是早知道冷飒会过来的，就如同她早前承诺的一样亲自等在了仙宫里。冷飒和袁映才刚刚踏上仙宫舞厅最高一层的台阶，商绯云就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
“少夫人，欢迎光临。”商绯云穿着一条黑色的修身连衣裙，妆容艳丽，在霓虹灯下更是显得绝艳夺目。
冷飒笑道，“打扰了。”
“怎么会？少夫人肯来咱们这小地方，是我们的荣幸。”
冷飒自然不会穿着安澜大学的校服来这种地方，不然就算她是傅家的大少夫人说不定学校也要毫不客气地把她赶出去。
今晚冷飒只穿了一件浅杏色连衣裙，领口和袖口点缀着绣工精美的花纹。一头浓密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披在，看上去就宛如一个端庄温婉的名媛。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某种恶趣味。
门口人来人往自然不好多留，商绯云引着冷飒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中午打电话让我帮你留意，仙宫的人说，傅家二少这几天确实经常来这里。今天旁玩傍晚就来了，在三楼的包厢里。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朋友，都是雍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出了名的会玩儿的。”
冷飒淡淡一笑，“他交朋友倒是挺快，当真是不怕死啊。辛苦你了。”
商绯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少夫人还当真打算当个好妻子啊？就连傅大少的弟弟都要管？”
冷飒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受人之托，顺便喜欢看着别人不高兴罢了。”
商绯云有些不解地挑了下眉头倒也没有多问，“好吧，别人高不高兴无所谓，大少夫人在我这儿玩得高兴就行了。”
商绯云带着两个穿过群魔乱舞的大厅直接上了三楼，站在一个房间门口问道，“就在这里，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冷飒摆摆手，“不用了，回头请你喝酒。对了…你这里没什么忌讳吧？”
商绯云大方地笑道，“不出人命就行。”
冷飒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商绯云就笑着离开了。
这年头的人怎么都这么暴戾呢？她真的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冷飒吩咐袁映留在外面，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闹哄哄一片，弥漫着浓烈的烟酒的味道。冷飒微微皱眉，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微微眯眼看向房间里正闹得欢腾的一群人。
房间里傅应城和几个年轻男子正坐在一起玩牌喝酒，还有一个正仰躺在沙发上抽烟，旁边还各自坐着几个漂亮姑娘。
傅扬城手里也夹着一支烟，不过他这会儿正忙着打牌大约是觉得碍事随手塞给了身边穿着清亮浓妆艳抹的姑娘。
那姑娘也不嫌弃，自己接在手里笑嘻嘻地抽了一口。
“来来来，再来！”傅应城兴致高昂地叫道，跟冷飒在府里看到地那个虽然有些油滑却还算规矩地傅家二少判若两人。
一个人开门进来，肯定不会没人发现。其中一个姑娘看到推门进来的冷飒愣了愣，似乎有些迟钝反应了一下才问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冷飒这打扮一看就不像是来仙宫玩儿的，更不像是仙宫的员工。
其他人这才发现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大约是喝了不少酒有些眼花，一个青年男子扔下了手中的牌眯着眼睛打量着冷飒，只能隐约看清楚是一个穿着素雅连衣裙，容貌精致美丽的姑娘。
“咦？仙宫里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那男子眼睛一亮，“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冷飒站在门口光线有些暗淡看得并不太清楚，却也都跟着起哄。
“来都来了，坐下来大家一起玩儿啊。”
“就是，二少，你看这姑娘好不好看？”其中一人拉了一下傅应城，笑道，“没想到仙宫竟然有这样的美人儿，经理可太不够意思了，尽弄些庸脂俗粉招待咱们。”
傅应城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对美人儿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毕竟他媳妇儿虽然算不上绝美，但家里长得好看的确实不少，看久了难免有些审美疲劳。
不过朋友既然开口，他自然也要给面子的，当下也抬头看了过来。
冷飒这时候也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走出了阴影美丽的面容顿时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傅应城睁大了眼睛，刚刚喝进嘴里的酒噗地一声就喷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二少，这是怎么了？”其他人见状，连忙上前来关心。
傅应城慌忙地挥开伸向自己的手，抬起头来对着冷飒有些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大嫂……”
“……”房间里一片静谧，只能听到玻璃杯落地的声音。
正文 184、带我玩（二更）
“大大大…大嫂？！”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茫然地望着傅应城和眼前的冷飒。他们当然知道傅应城的大嫂是谁，但问题是傅应城的大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少夫人？”几个纨绔青年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是想要站起身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得有些僵硬而尴尬地坐着。
冷飒走到沙发前，立刻就有人很有眼色地起身让出了一张空沙发。
冷飒走到沙发边坐下，才看向众人笑道，“挺热闹的啊，带我玩一会儿行不行？”
傅应城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道：“大嫂，您…您怎么在这里？”
冷飒悠悠道：“听说这里很热闹，来见识一下。”
傅应城干笑，他还记得上一次因为冷飒来舞厅的事情夫人就跟大哥闹过一回，那次好像也是这仙宫舞厅。
但是傅应城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跟自己的大嫂来个不期而遇。
见众人不说话，冷飒笑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想带我玩儿？”
一个青年陪着笑道：“这个…少夫人，咱们玩得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里敢跟大少夫人玩儿。”
冷飒轻笑了一声，“不就是打牌吗？我也好久没玩了，来吧，咱们玩几圈就收场。”说完还对旁边一个姑娘道，“麻烦，给我一杯酒。”
那姑娘有些拘束地看了看其他人，她们在这种地方工作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这种权贵家的少夫人跑到舞厅里来跟一群纨绔子弟玩牌也是第一次见了。
见冷飒扬眉询问，那姑娘连忙起身，“好的，少夫人。”
说完果真从旁边拿了个干净杯子还特意拿清水涮了涮才拿起酒瓶倒了半杯酒递给冷飒。
冷飒接过来微笑道，“谢谢。”
见对面的人都还站着，冷飒淡定地道，“怎么了？是我不配跟各位一起玩儿？老二？”
傅应城的嘴角抽搐着，眼神复杂表情扭曲地望着冷飒。
大嫂，您知道您端着这张美丽的脸蛋还是这副大家闺秀的装扮叫我老二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感受吗？
“没…大嫂，我……”
冷飒摆摆手，“那就别废话，来吧。”
说话间，冷飒仿佛嫌麻烦还从一个姑娘那里借了个发圈儿，将自己的头发给扎了起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陪着冷飒玩几圈了。
同时还不忘各自使了几个眼色，这位他们得罪不起，让她赢几把过过瘾算了。
然而，冷飒并不需要他们让。
除了偶尔手气实在不好拿的牌太差了，冷飒几乎是大获全胜。
几个人从最开始的准备不着痕迹让牌，到后面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应对，一直打到最后即便是全力以赴也依然被冷飒打得一塌糊涂。
看着冷飒跟前的钱堆成了一小堆，原本还抱着玩笑敷衍心思的众人忍不住苦着脸，心中更是一片苦涩。
“我赢了。”冷飒丢下手中的牌心情愉悦地笑道。
“大少夫人厉害。”一个纨绔青年艰难地笑道，“少夫人，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他们已经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谁来告诉他们傅家的少夫人打牌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啊。
冷飒看了看手边的小钱堆，点点头道：“说得对，时间确实不早了，咱们改天再玩儿？”
“……”不，他们并不想再约了。
他们玩牌只是打发时间，是来寻欢作乐的好吗？但是这尊神坐在这里，他们谁还敢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想赶快散了把这尊大神送走才是真的。
傅应城也有些郁闷，今晚没玩成不说还输光了所有的零花钱。
傅应城忍不住在心里思索着，这个月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毕竟钱是掌握在自己媳妇儿手里的，想要从她手里抠钱可不容易。
“大嫂，我送你回去吧。”傅应城道。
冷飒微笑道：“不用，我开车来的。一起回去吗？”
傅应城轻咳了一声，看了看身边的人，“不用了，我们还有点事。既然大嫂不用我送，那我…送大嫂到门口？”
冷飒微微眯眼打量着众人，“你们该不会是想要撇下我另外开一局吧？”
“没有没有。”众人连忙摇头，傅应城道，“大嫂，我们是还有点正事要谈，生意上的事。”
冷飒微笑道，“但是，你大哥让我来把你带回家，那你看…是让你的小伙伴们等等呢，还是让你大哥等等呢？”
傅应城顿时色变，“大…大嫂，您是来找我的？”他这才反应过来，冷飒压根不是自己来玩碰巧听说他在这里才上来的，而是专程来找他的。
但是大嫂为什么要来找他？或者说，大哥为什么会让大嫂来找他？
傅应城有点想哭，大哥找我您直接说不就完了吗？这都玩了快两个小时了。
仿佛看清楚了他的哀怨，冷飒笑道，“这不是看到你们玩牌，一时手痒么？你看我还赢了这么多钱，回头正好请你大哥吃饭啊。”
傅应城心中抑郁，“那…大嫂，咱们快走吧。”
他可不敢让大哥久等。对于傅凤城这个大哥，虽然交集不多，虽然傅凤城如今受了重伤已经废了，傅应城还是天然地对他充满了畏惧。
特别是，如今傅督军看起来依然很看重傅凤城，几次交手就连夫人和老四都没在他手里占到任何便宜。
冷飒含笑看了看一脸苦逼的傅应城，也不为难他站起身来，“那就走吧，帮我把这些拿上。”
“是，大嫂。”
冷飒带着傅应城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留下身后房间里的几个纨绔和姑娘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
另一个人道：“还能怎么办？回去吧。”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办不办的？
跟商绯云打了个招呼，冷飒就带着袁映和明显有些忐忑不安的傅应城朝外面走去。
正好遇到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看到傅应城一个大男人傻乎乎地捧着一堆钱跟在冷飒身后觉得有趣，就过来拦路。
旁边也没有人阻拦他，纷纷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商绯云站得远些，同样也是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抬手阻止了想要过去的舞厅经理。
“咦，这是……”那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话还没说完视线就被站在一边的冷飒给吸引了，瞬间把刚才想说的话抛在了脑后，“小美人儿，跟哥哥喝杯酒怎么样啊？”
“……”傅应城僵硬着脸，正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阻拦，就见冷飒冷着脸一脚直接将人踢飞了出去。
那醉鬼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痛吟不止，冷飒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直接从他身上跨过了去朝着门外走去。
袁映看了一眼地上的醉鬼，又看了一眼傅应城，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匆匆追了上去。
傅应城连忙绕开那醉鬼跟了上去。
那醉鬼挣扎着爬起来还想要追上去，站在不远处看好戏的商绯云才朝着他的方向抬了下下巴，“让他清醒一下，没看出来啊大少夫人还是个暴脾气。”
“是。”
回傅家的路上，傅应城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偷偷打量冷飒。
冷飒前些天暴打傅钰城的事情傅应城虽然没亲眼所见却也是听说过的，心里还忍不住暗暗叫好暗爽了好久。
倒是没想到今天就亲眼看到这位大嫂动手了。
傅应城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有点痛，要是她也像刚才那样踹他一脚……傅应城表示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纨绔少爷，当真是承受不来。
“看什么？”冷飒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包烟，正漫不经心地低头将烟外面的卷纸拆开查看里面的烟丝。
傅应城看着有些眼熟，“大嫂，这个烟……”
冷飒道：“哦，就是你刚才在那里面抽的那包。”
“……”所以您是什么时候又是从谁那里拿来的？
傅应城干笑了两声，“大嫂…不喜欢别人抽烟？”
冷飒道：“确实不太喜欢，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不过……”冷飒拈起一点烟丝用手指捻了捻，又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我不喜欢随便什么烟都敢抽的人。”
“什么意思？”傅应城有些茫然地道。
冷飒笑道，“因为这些人八成都是蠢死的，我讨厌蠢货。”
傅应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冷飒这是在说自己，他当然也不是真的蠢到不可救药，瞬间反映了过来，“这烟……有什么问题？”
冷飒道：“这里面，好像掺了罂粟。”
“什么？”
冷飒道：“阿芙蓉、鸦片、大烟…耳熟吗?”
傅应城脸色微变，“大嫂，你…你是说…你是说这烟里面有…怎么可能？”
冷飒随手将拆坏了的烟扔进了路边的水沟里，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把你带回来，别的事情去问傅凤城。不过话说回来，生在傅家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你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了。好好活着吧。”
傅应城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原本还对冷飒有几分不满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如果…如果大嫂没有提醒他，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正文 185、跟着大嫂混！（一更）
“大少，少夫人和二少回来了。”书房里，徐少鸣端着一份简单的饭菜放到了傅凤城跟前。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不过他们也才刚刚回来，甚至傅凤城都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傅凤城点点头，将跟前装着饭菜的托盘推开，吩咐道，“怎么这么晚？让厨房再准备两份饭菜过来。”
“是。”徐少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大少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大少，兰静说…少夫人跟二少在仙宫玩牌来着。”袁映担心玩得太晚了家里着急，就借用仙宫的电话通知了兰静。
只是没想到，他们也回来的很晚。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淡然道：“她倒是兴趣广泛，多才多艺。”
“……”跟一心工作的大少比起来，少夫人确实是兴趣广泛。
“大哥。”跟着冷飒走进书房，傅应城有些忐忑地上前。
奈何傅凤城根本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直接看向了已经走到一边坐下的冷飒，“辛苦夫人了，吃过晚饭了吗？”
冷飒点点头，“回了一趟冷家，在那边吃的。”
傅凤城看了看表，“那也过去几个小时了，我让人去准备宵夜了，夫人一会儿再吃点吧。”
冷飒想了想，将体重什么的抛到了一边愉快地接受了傅凤城的建议。
反正冷爷运动量充足，发胖什么的从来就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跟冷飒说完话，傅凤城才看向傅应城，“坐。”
“谢谢大哥。”傅应城走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他还处在刚刚的打击中没有恢复过来。又遇到傅凤城这样天生自带强压的人即便是坐在一边也显得坐立难安，半点也不像是傅家的少爷，倒像个战战兢兢的小可怜。
冷飒看在眼里忍不住低笑了一声，随手将手里的烟盒抛了过去正好落在傅凤城跟前的桌上。
傅凤城拿起来看了一眼，更快就明白了过来。
扫了傅应城一眼才抽出一支烟拆开看了看，剑眉微皱，“老二。”
“大哥，我错了！”傅应城连忙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大声忏悔。
“……”
傅凤城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你抽过多少？”
傅应城连忙道：“今晚是第一次，我只抽了一支大嫂就来了。真的！”
他跟那些人认识也没几天，平时他也不怎么抽烟。要不是今天气氛正好，他也不会抽，其实总共也只抽了几口而已。
想起这个，傅应城忍不住又感激地看了冷飒一眼。
如果不是大嫂来得快……
傅凤城叹了口气，靠着身后的椅背有些慵懒地道：“你跟那些人才认识几天？听说你连续几天都没有回家，你想干什么？”
傅应城有些尴尬，“大哥，我……”
其实就是突然有了差事，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很不坏的差事。一时间有些过度膨胀，有点飘了。
毕竟傅应城这个傅家二少爷这些年当得实在是有点水，这辈子除了早年身边侍候的人捧着他，外人还真没有多少人当他是一回事儿。
至于那些侍候的人为什么捧着他，他小时候不明白现在却还是想明白了的。
如今那些纨绔公子们突然借着生意和公事来跟他结交，傅应城兴奋得意之余确实是忘记了防人之心，险些就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傅应城其实还有点伤心，他跟那些人无冤无仇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害他？
不对，无冤无仇……
傅应城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傅凤城，傅凤城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站在一边的徐少鸣道：“去查查这烟的来路。”
徐少鸣点头称是，走过去从傅凤城跟前的桌上拿过烟盒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大哥，我……”傅应城的脸色有些难看地望着傅凤城。
他隐约有些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其实这些年类似的这种手段他也很熟悉了，只是从前都没有这么过分而已。
但即便是如此，也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凉。
傅凤城道：“你回去吧。”
“可是我……”
傅凤城道：“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上班了。”
“啊？”傅应城顿时如丧考妣，父亲好不容易给他一个好差事，他这才上班没几天就又没了的话以后可怎么办？
虽然傅应城其实也并不介意混吃等死，但是经过了这些天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想起从前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的日子未免有些索然无味。
更何况，他现在知道了，即便是他这样无用，这傅家终究还是有人容不下他。
傅凤城看向冷飒，“让他跟着你一段时间？”
冷飒微微挑眉，“不好吧？”毕竟也是傅家二少，跟着她打杂肯定不如在傅督军安排的地方上班风光。
“无妨。”傅凤城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教训。”
说完又扭头去看傅应城，那冷漠的目光让傅应城忍不住抖了抖，脑子都还没有来得及转过来身体就已经很识相地点头了。
回过神来，傅应城恨不得将一秒前点头的自己按进地底下去。
“是，大哥。”再怎么后悔，他也没有勇气再拒绝这位大哥，傅应城只能无精打采地道。
“回去吧。”傅凤城淡淡道。
“是。”傅应城也不敢久留，跳起来飞快地往外面奔去了，他还得回去跟他娘聊聊这件事呢。
徐少鸣亲自将傅应城送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了冷飒和傅凤城两个人。
冷飒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想让傅应城跟着我？”
傅凤城淡淡道：“他有点天赋也不算笨，虽然有些小心思，胆子却不大。就是以前没有人管束，好好修理一下还是可以用的。加上他的身份，能帮上你忙。”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兄弟？”傅凤城对这些兄弟姐妹可算是相当冷淡。自己找死的傅四少就不说了，身为亲妹妹的傅安言也完全不亲近。至于其他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更不用说了。
傅凤城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们？”
冷飒眨了眨眼睛，倒是很快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傅凤城不喜欢这些兄弟姐妹，但是他也不讨厌他们，更不至于跟他们有什么仇怨。
毕竟这个时代的家庭关系跟冷飒前世并不太一样。冷飒前世原配的孩子和外面的孩子无论从道德还是利益上来说都是天然对立的。
但是现在不太一样，傅家几个姨太太不能说完全没有想要攀附上傅家的想法，但是这里面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傅督军，已故的傅老夫人甚至是傅夫人自己，这些女人的想法和决定反倒是其次了。
就比如，傅家大小姐已故的生母是傅老夫人给的，那时候傅夫人还没进门呢。傅家其他几个姨太太都是别人送的，要说真正是傅督军自己主动看上了非得进门的其实只有四姨太林悠。
所以原配子女们面对这些异母兄弟的厌恶更多是因为利益而不是道德。
哪怕因为姨太太夺了自己母亲的宠爱而延误，说到底也还是为了利益而不是对第三者的痛恨和不屑。因为在人们的观念中，虽然一夫一妻已经明文写进了法律，习惯和民间的传统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全抹除的。
而傅凤城跟这些异母的弟妹没有利益冲突，至少他自己不认为有冲突。
哪怕他跟傅夫人母子和睦，那些姨太太也无法挑战傅夫人的地位，那些异母的弟弟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依然没有利益冲突。
又或者哪天傅夫人决定不想忍受傅督军的花心滥情了，傅凤城站在母亲这边应该也是帮助傅夫人跟傅督军离婚顺便帮她拿到足够的财产让傅督军离一个贵得痛彻心扉的婚。甚至支持她另觅新欢，而不是帮她去打压这些根本不能自己做主的姨太太和庶子。
当然，前提是这些姨太太都安分守己不要刷什么心思手段。
“好吧。”冷飒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那么…傅应城跟着我做事的话，你觉得督军和你娘会怎么想？”
“我会跟老头子说。至于母亲那里…没关系，她不会说什么的。”傅凤城淡定地道。
冷飒点点头，“你觉得没问题就好。”
兰静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笑道：“大少，少夫人，先吃点东西吧。”
冷飒点点头，“好香啊，晚上吃这么多没问题吗？”
兰静道：“大少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吃完饭呢。”
冷飒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傅凤城。
傅凤城已经将跟前桌上摆放着的各种文件收到了一边，道：“今天出城去办事，回来的有些晚了。”
冷飒点点头也没有问他是什么事，“那就快吃吧。”
两人也懒得换地方，就直接在傅凤城的书桌上吃了起来。
冷飒是吃过晚饭的，所以只拿了一小碗甜甜的小圆子。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一边看着对面傅凤城低头吃饭。
傅凤城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但是速度却不慢，再配上那张脸倒是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
被人盯着打量着傅凤城自然不会没感觉，抬起头来看向她疑惑地挑了下眉头。
冷飒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小圆子了。
正文 186、放假！（二更）
第二天一早，冷飒就再次在院门口看到了一脸颓废还带着一对黑眼圈的傅应城。“大嫂。”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在这儿干嘛呢？”
看傅应城这模样就像是在外面等了不少时候了，昨晚大概是没能睡好，整个人看上去蔫哒哒的。
“我在等大嫂啊。”傅应城陪笑道。
冷飒无语，“你进去等啊，一大早站在大门口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家二少人变成门神了呢。
傅应城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小声道：“我不敢。”
“……”冷飒觉得这孩子算是废了，傅家这样养孩子简直就是作孽。说起来也是个堂堂的权贵人家少爷，胆子还没有老鼠大。
面对傅大少的时候毫无压力的冷爷俨然是忘了傅大少对人的压迫力，傅应城虽然胆子确实不大，但在外面也还是比老鼠要大得多的。
“你真要跟着我？你跟督军说了吗？”冷飒问道。
傅应城点头，“说了。”
冷飒有些好奇，“那督军怎么说？”
傅应城苦着脸，小声道，“我爹说……滚！”
冷飒愣了愣，忍不住闷笑了一声，“行，既然督军不反对，那就走吧。”
傅应城连忙点头，跟着冷飒走了。
其实昨天回去之后他并没有真的接受傅凤城的建议，毕竟从一个商务署正经的差事变成跟着自己的大嫂混，这个落差还是有点大的。不过最后他亲娘二姨太劝服了他。
反正他爹是没什么功夫和心思管他们这些姨太太生得儿子的，只要不胡作非为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他爹想必是不介意养他们一辈子。
等将来自己要走了再分点家产让他们能活得下去，对他爹来说只怕也就算是尽到父亲的义务和责任了。
相比起来，傅凤城这个大哥虽然冷漠倒是比他爹还要负责一些。
比如说会让大嫂去把他从舞厅里拎出来，会派人去把叛逆离家出走的傅扬城给抓回来。
用他娘的话说，他在商务署待着也未必学的到什么东西，说不定又要认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还不如跟着大嫂，他这位大嫂一出手就能让夫人焦头烂额，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就算…傅凤城是想要利用他们，至少也比就这么在傅夫人的手底下苟且偷生要强得多。
傅应城想想昨天的事情，也觉得心头背脊发凉，当下就同意了他娘的话。
“大嫂，您这是要去学校？”傅应城跟在冷飒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边在心里有些苦逼地想着，自己难道还要陪着大嫂去上学？
冷飒淡定地道：“还早，先去荣晟一趟，顺便安排你以后的工作。另外，我去上课之后，你要去完成你的第一个任务。”
傅应城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什么任务？”
冷飒道，“把你昨天那几个小伙伴找出来，收拾他们一顿。”
“这个…不会打草惊蛇吗？”傅应城担心地道。
冷飒含笑看了他一眼，“是什么让你以为蛇会留在原地等你去抓的？”
“……”
徐少鸣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书房，傅凤城正坐在书桌后面写东西。
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了徐少鸣一眼。徐少鸣立刻双手恭敬地将文件放到了他跟前，“大少，昨晚的事情……”
傅凤城道：“没查出来。”
徐少鸣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那几个纨绔也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他们根本没有见过。按照他们的说话，他们只是看二少不太顺眼想要教训教训他，正好就有人给他们出了这个主意，并不是受人指使的。
“大少，夫人身边的人还有冯家郑家的人都跟这些人没有过联系。这次…会不会真的就是个意外？”徐少鸣问道。
“你觉得呢?”傅凤城淡淡问道。
“我继续查！”徐少鸣立刻改口。
傅凤城问道：“他们看老二不顺眼？”几个纨绔子弟敢看傅家二少不顺眼还敢报复，胆子也不小了，“老二做了什么？”
徐少鸣道：“倒也没做什么，就是二少卡了其中一个人家里的生意。并不是什么大事…两家同时竞争一个合作，二少当时多了一句嘴所以商务署的人选了另一家。不过两家条件差不多，选谁也没差，商务署的人大概是想给二少个面子。”没想到给二少竖了一个仇敌。
“老二收人礼了？”傅凤城问道。
徐少鸣的表情有些古怪，摇了摇头，“没有。”
“多管闲事？”
徐少鸣道；“好像说是，二少觉得另一家派去接洽的人长得顺眼一点。”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连文件都懒得打开直接扔回了徐少鸣跟前，“拿去给他，让他自己看看。”
徐少鸣点头称是。
另一边傅钰城的院子里，郑缨独自一人吃过了早饭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休息。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才刚起床没一会儿，她却还是要抓紧时间休息。
因为过一会儿她还要去给傅夫人请安，这两天傅钰城都没有回来，院子里就郑缨一个人和几个侍候的佣人。
傅夫人心情不好，整个傅家后院的气氛自然也不会多好，郑缨觉得气氛实在是有些压抑，每一次去见傅夫人回来都觉得分外疲惫。
春娟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小声道：“小姐，不如我去禀告夫人，就说您身体不舒服吧。”
郑缨摇摇头，“算了，今天不去难道还能明天也不去？”
春娟道：“休息一天也是好的啊？夫人也正是，您都这个月份了怎么还看着您每天晨昏定省啊。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她的亲孙儿啊。”
春娟有时候觉得，其实像大少夫人那样也挺好的。这才进门没多久，好像整个傅家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大少夫人不去请安是正常的，但是四少夫人不去瞬间就能传遍整个傅家。
郑缨也有些累，却也无可奈何。
“要不…小姐咱们回家住几天吧？”春娟小声道，其实比起傅家春娟还是更喜欢住别墅的郑家。
说起来傅家这院子广阔恢弘，园林精致华美，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但是谁住谁知道，主人们是很方便没错，毕竟万事都有人侍候着不用自己动手，但是对于她们这些下人来说绝没有住在别墅里舒服。
郑缨一怔，春娟连忙道：“小姐，夫人这两天心情只怕都不会好，咱们还是避着一些吧。”
“怎么？”
“听说，二少向督军辞了商务署的差事。”
郑缨不解，“那不是好事吗？”傅夫人一向不喜欢让二少和三少出现在那些重要的部门，哪怕他们本身能力平平根本不大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但是他们的存在本身显然就让傅夫人很不舒服了。
春娟叹了口气，道：“可是，二少爷跟着大少夫人去了啊。一大早就跟着大少夫人出门了，夫人还不知道消息呢，等知道了说不定……“
“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春娟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已经有人来传话了。
郑缨叹了口气，“看来夫人已经知道了。”
不管傅夫人再如何生气，傅应城跟着冷飒混是过了傅督军的眼的，即便是傅夫人不高兴也无可奈何。
冷飒每天将傅应城指使得团团转，并且表示多了一个人使唤日子果然好过了许多。
傅应城虽然书念的不怎么样，不过为人圆滑擅长交际，虽然有些花花心思但是在见识过两次冷飒是怎么收拾吃里扒外的李经理之后顿时就老实了很多。
只是因为傅应城跟了冷飒，傅家后院的气氛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二少夫人时不时拉着三少夫人来找冷飒聊天，就连二姨太都往他们院子里送过一次东西。
不用想，傅夫人的脸色肯定是更难看了。
不过无论是冷飒还是傅凤城都不在意，傅凤城早就已经明白了他跟傅夫人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从小到大，他的这位母亲就毫无理由地针对厌恶他，等到他长大了，就更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
太小的时候傅凤城不明白，现在的傅凤城不在乎。
除了对立，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很快就到了学期结尾，从考场里走出来的冷飒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今天考完了最后一堂科目，就代表着她们这个学期结束了。雍城本地的同学可以收拾收拾直接回家了，外地来求学的同学可以选择留在学校或者自行回家，只要在九月份准时回学校报到就行了。
冷飒四人抱着书并肩往校门外走去，安露西心情愉快脚步轻松，“我爸爸答应假期让我去医院学习！”
白曦无精打采，万分幽怨，“我不想回家。”
金澄宇那种货色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发掉，但是金家嫡长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还没放假呢她爹就催着让她回家相亲。还说什么只是先见见面，如果她实在是不愿意绝不勉强。
但是白曦怀疑他只是想把自己骗回去而已。
冷飒笑道：“不想回家就留下吧，不过…你确定你大哥不会千里迢迢来抓你吗？”
白曦叹了口气，“我妈说，我要是敢跑她就不活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话当不得真，但是白曦跟家人关系一向很好，当然不能真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不活了”。
“阿璇，你假期干嘛？”白曦眨巴着眼睛问道，“晓晓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飒飒肯定也很忙，你陪我回家好不好？我们北方可好玩儿了。”
宋璇道：“我确实要去北方，不过我是去云州。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去白家看你的。”
“你去云州干嘛？”其他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宋璇。
宋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扫了一眼四周才低声道：“我在云州找个一份短期兼职工作，你们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如果我妈来问你们，你们也不许告诉她。”
“啊…阿璇你要！”白曦指着宋璇，看看四周侧目的同学才连忙压低了声音，“你要离家出走？”
宋璇叹气，“我有什么办法？我妈已经帮我安排了七八个相亲就等着我放假了。”
大家相互看看，同时叹了口气。
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啊。
“阿璇打算什么时候走？”冷飒问道。
宋璇小声道：“今晚。”
“一路顺风？”
“谢谢。”
“阿璇一路顺风！”
“阿璇加油！”
正文 187、离家出走（一更）
虽然宋璇说自己有办法不用帮忙，晚上冷飒还是跟安露西和白曦一起去送了宋璇一程。宋璇除了自己证件和这些年存的私房钱什么都没有带，毕竟收拾行礼什么的还是挺容易引起家里人注意的。
只是晚上一个人悄悄溜出来就很容易了，反正衣服日用品什么的她们也不缺，宋璇早就自己在外面准备好了。
冷飒开着车在距离宋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接到了宋璇。
宋璇刚上车就被塞了一个包袱在怀里，“阿璇，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吃的，你在路上记得吃啊。这是你放在静姝的行李，我们先去帮你拿过来了。”
宋璇看看三人，心中不由得一暖。
“谢谢。”
安露西摇摇头，“谢什么？我们也做不了别的？出门在外，自己要小心啊。”
白曦连连点头，她虽然也远在南方求学，但是白家在雍城为她买了房子，有专人照顾，即便是暑期北上回家也是有人随行的。
跟宋璇这样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出远门是不一样的。
冷飒回头看着宋璇，“阿璇，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比起安露西和白曦宋璇是足够聪明也足够独立冷静的，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即便是没有战乱也并不太平。宋璇一个女孩子出门，冷飒也不得不担心。
宋璇笑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到了云州就有人接我，放心吧。”
白曦叹了口气，“阿璇你干嘛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跟我一起去白家多好。”
宋璇笑道：“我如果连独自一个人上路都不敢，以后还能干什么？还不如听我妈的早些嫁人算了。”
冷飒问道：“你家里……”好好的一个大姑娘突然失踪了，也是够惊悚的。特别是不久前才刚刚发生过宋璇被绑架的事情，宋家肯定会更加紧张的。
宋璇笑道，“我给爸妈留了信有交代了，不用担心。”要不是她妈怎么也不肯听她说话，宋璇也不会出此下策。
不是当事人真的无法理解那种你费尽心力想要说服对方，然而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只当你是小孩子胡闹不懂事的无力感。她又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然只怕全家都更要当她是小姑娘耍脾气了。
“好吧。”冷飒点点头，伸手将一个东西递了过来，“给你，防身。会用吧？”
坐在后面的三人下了一跳，因为冷飒递过来的是一把枪。
“飒飒？！”
“哇！飒飒，是傅大少给你的吗？”
宋璇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爽快地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宋璇出身将门，自然是会用枪的，而且她的枪法还不算差。
冷飒笑道：“不用谢，记得早点回来就行了。”
“嗯。”
雍城是没有直达云州的车的，所以宋璇要坐车先去别的地方，然后再转车去云州。
这趟车是从洛州路过雍城的，到雍城正好就是晚上。雍城这样的大都市，即便是晚上火车站也还是有不少人的。
未免让宋家太快找到自己，宋璇很是认真地乔装了一番。穿着一身偏中性的长衣长裤，长发也挽起来塞进了帽子里，还带上了一副平光眼镜，完全看不出来宋家大小姐的模样。加上足够傲人的身高，十足像是一个假小子。
冷飒无论是人还是车都太惹人注意了，所以只将她们送到了车站外面，白曦和安露西送了宋璇进去，直到她上车两人才出来。
两人回到车上，冷飒回头就看到白曦眼睛还红通通的显然是刚刚才哭过。
冷飒有些好笑，“怎么了？阿璇就走两个月，你不也要回家吗？”
白曦道：“这怎么一样？阿璇这是离家出走啊，一个人在外面多不方便。”
“我记得前些天某人还说要离家出走呢。”冷飒道。
“飒飒……”白曦郁闷地瞪着她，安露西也有些担心，“飒飒，阿璇真的不会有事吧？”
冷飒道：“放心吧，她比你们俩有谱，不会有事的。而且…阿璇既然已经认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她总是要自己走的。”
安露西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说不定我将来也要自己走出去呢。”
她是学医的，大学毕业后也是计划要出国进修的。倒不是国外比国内就一定强多好，只是多走走看看，多学习一些总是好的。
白曦已经缓过来了，搂着安露西道：“晓晓别怕，我跟你一起去呀，我照顾你！飒飒，我们一起去？”
安露西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我还是不指望你了，咱俩谁照顾谁还不好说呢。”
冷飒含笑听着两人说说笑笑，发动了车子，“坐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送完了宋璇回到家，为了避免惊动傅家的守卫，冷飒不得不将车停在了傅家外面不远处。一边盘算着回去提醒兰静和袁映明天早点出去帮她遛个车再开回来，一边展现了一下自己好些年没用过的摸哨功夫。
傅家的防御守卫自然不会少，冷飒当然也不至于真的闲得无聊去挑衅那些守卫，只是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他们摸回自己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先去袁映的房间跟她说了一声车的事，然后才慢悠悠地回房。
刚刚推开门踏进去，房间里的灯就亮了。
冷飒站在门口很是无语地望着外厅里此时正盯着她看的男人。
要睡就好好睡，不睡觉就开着灯。一个人坐在外面却不开灯，是想要吓死个鬼吗？
傅凤城微微眯眼打量着冷飒，“夫人去做什么了？一副心虚的样子？”
冷飒随手关上门，对他翻了个白眼，“谁心虚了，被你吓一跳好吗？吓死了我谁负责？”
傅凤城笑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夫人胆子这么小？”
冷飒懒得跟他闲扯，直接越过他往里面走去。
等到她洗漱完换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傅凤城已经坐到床上去了。
看着冷飒一边往外走一边擦头发，傅凤城突然开口道：“如果宋将军找上门来，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冷飒吓了一跳，“你让人跟踪我？”
傅凤城道：“我需要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傅凤城不可能事先知道宋璇想要离家出走，不是跟踪她是怎么知道的？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从旁边的书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朝她递了过去。
冷飒有些疑惑地上前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张申请职位的信，写信人的落款和笔迹正是宋璇。
而且，这封信是一个多月前写的。
“怎么回事？”冷飒盯着傅凤城问道。
宋璇的申请信怎么会出现在傅凤城的手里？还是说宋璇想要去工作的那个地方……
“阿璇要去的地方，跟你有关系？”
傅凤城摇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他的幕后老板认识我，不仅认识我也认识宋伯昂。”
冷飒挑眉，“如果对方既认识大少又认识宋将军，为什么会将信送给你而不是送给宋将军？”毕竟宋伯昂还是宋璇的亲爹。
傅凤城道：“可能是他觉得宋璇是个可造之材吧。如果信送到宋将军手里，宋璇可未必走得了。”
“哦。”冷飒表示明白了，不再多说什么坐在一边慢悠悠地打理自己的头发。
傅凤城有些好奇，“夫人不想再问点什么吗？”
冷飒道：“这是阿璇自己的事情，只要没有危险就可以了。至于宋将军那里……大少明明比我还先知道这件事情，大少都没有通知宋将军，我有什么必要一定得告诉他呢？”
说到这里，冷飒笑道，“如果被宋将军发现了，我就说是大少让人我送阿璇的。”
傅凤城有些无奈，“你觉得宋将军会相信吗？”
冷飒耸耸肩，“无所谓啊。”
一夜无梦，第二天冷飒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准备过个闲散的假日。
最近这段时间又要准备期末和提前结业的事，又要操心荣晟和马上就要开工的汽车制造厂，冷飒觉得自己每天忙得乾坤颠倒日夜不分。
现在终于放假了，学业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冷飒觉得自己也可以先偷一下懒。
宋家找上门来的时间比预料中还要晚一些，宋璇临走之前还塞了两个枕头到被窝里，头天晚上也告诉过家里的佣人和宋夫人她明早要睡懒觉不要吵醒她。
于是早上**点的时候女佣在门口看了一眼以为她还在睡就没有去打扰。等到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该吃午饭了，发现宋璇还没有起来宋夫人才让人进去叫醒她。
这才发现床上压根就没有人，被子底下盖着的是两个枕头和一封信。
看了信宋夫人险些气死了，但是也同样担心女儿一个人在外面的安全，连忙让人去找宋伯昂。
只是宋家找遍了整个雍城也没有找到宋璇的踪迹，这才只能上门来找冷飒。
其实中午宋家也派人来问过，但只问了傅家的下人知道大少夫人今天没出门，这两天也没有客人上门就急匆匆地走了。
“少夫人，宋伯昂将军求见。”
冷飒慵懒地趴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旁边放着一本看了一小半的。
抬起头看着兰静问道，“只有宋将军？宋夫人没跟着一起来吧？”
兰静摇头，“没有，只有宋将军。”
冷飒坐起身来，“请宋将军进来吧。”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宋璇这会儿走到哪里了，冷飒并没有打算真的一直瞒着宋伯昂，这种事情宋伯昂如果一定要查其实是瞒不住的。
甚至现在火车线路就那么几条，宋伯昂只要一个电话完全可以让沿途的车站直接上车搜查宋璇，如果宋璇为了躲避搜查而改变路线到时候反而麻烦。
虽然宋夫人对宋璇的人生规划很难让她们接受，但是宋家对宋璇的担忧绝不会是假的。
只要一日不知道宋璇的下落和安危他们就不可能安心。
所以，冷飒只能试试希望宋将军也能相信宋璇了。
这才是冷飒关心到底是宋将军还是宋夫人来的原因，她有信心能够说服宋伯昂却没有信心说服宋夫人。
正文 188、劝说（二更）
宋伯昂跟着兰静走进书房的时候冷飒已经换掉了松散慵懒的居家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边上喝茶了。
“大少夫人，打扰了。”宋伯昂道。
冷飒点点头，笑道：“宋将军太客气了，请坐吧。”
宋伯昂仔细看了冷飒片刻，道：“大少夫人知道阿璇去哪儿了？”
冷飒含笑对宋伯昂比了个请坐的手势，宋伯昂只得在冷飒对面坐了下来，“如果少夫人知道阿璇的下落，还请告知。无论是我和她母亲还是她哥哥，我们都很担心她。”
“儿行千里母担忧。”冷飒点点头，伸手给宋伯昂倒了一杯茶道，“不瞒宋将军，我确实知道阿璇去了哪里。”
“那……”
冷飒摇摇头，道：“阿璇应该给宋将军留下了信，解释了她离开的原因和意图。”
宋伯昂叹了口气道：“那丫头说是想要出去看看，假期结束就会回来。还说她不想这么早结婚嫁人，如果她娘还继续给她相亲的话，她就不回来了直接留在外面工作以后再回来孝顺我们。”
冷飒道：“以前阿璇没有提过她不想相亲结婚吗？”
“提过。”宋伯昂道，“只是她妈太着急了，总是担心阿璇年纪不小了，想早些给她找个好人家先定下来，这也没有逼她必须马上就结婚啊。”
宋伯昂自己也觉得有的时候挺受不了他老婆的，但是就因为这个宋璇就离家出走也太过分了。
冷飒道：“宋将军仔细看过阿璇的信吗？阿璇一向都是有成算的人，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走，我想信里面应该也解释地很清楚了。宋将军相信阿璇吗？”
宋伯昂望着冷飒道：“少夫人这是想劝我？”
冷飒笑道：“我确实想劝一劝送将军，阿璇是个有志向的姑娘，说起来…有些自惭形秽，我这个样的跟阿璇那样早早就目标明确的姑娘比起来也只能算是混沌度日了。阿璇她有能力有勇气也有决心，将军为何不让她试试呢？如果她成功了，相信将军也会为她感到骄傲不是吗？”
宋伯昂叹了口气道：“少夫人，老实说我不在乎阿璇是儿子还是女儿，阿璇也确实比她的两个哥哥更聪慧一些。只是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一个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就算是想要工作，跟我说一声，难道在雍城还找不到一个合适她的工作？”
冷飒微笑，“宋将军能帮她劝服宋夫人吗？我们都知道宋夫人是为了阿璇好，阿璇自己也知道。但是…这不是她想要地。如果她此时妥协，付出的可能就是她的人生和理想。”
宋伯昂想起自己家里那位也是半晌无语了，冷飒道：“我可以告诉将军阿璇在哪儿，但是我希望您能给阿璇一个机会，不要去打扰她的假期。”
宋伯昂皱眉道：“如果她……”
“如果她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了，自己回来了。不正好就遂了宋夫人的意了吗？”
宋伯昂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好，我保证这个假期绝不会让人去打扰阿璇。但是，还请少夫人将她的下落告诉我，我总要让人看着她才能放心一些的。”
冷飒点头笑道，“自然，宋夫人那边……“
宋伯昂道：“我会处理好的。”
冷飒这才放下心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了过去。
宋伯昂低头看了一眼，神情稍稍放松了几分，“云州？我知道了，谢谢少夫人。”
“宋将军客气了，是我们晚辈任性让您操心了。”冷飒笑道。
刚送走了宋伯昂，傅应城就过来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试炼冷飒对傅应城还是很满意的。
傅应城确实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对于一些繁琐的日常事务却能处理得很是游刃有余。
让他去处理荣晟跟傅夫人的厂子后续善后的事情，只要告诉他要达到什么目标，他就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大嫂。”进了书房，傅应城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四周，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不在啊。”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傅应城面对傅凤城的时候总是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凤城怎么他了呢。
冷飒懒洋洋地道：“你大哥跟督军出去了，怎么了？有事还是想念他了？”
傅应城不由干笑了两声，“大嫂真会开玩笑。”他想傅凤城？不，他觉得最好这辈子都不用再面对面见这位大哥了。
冷飒无语。
“行吧，今天我放假第一天你就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傅应城连忙道：“荣晟和…夫人后续的事情处理干净了。那六十万债务已经全部转走了，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李经理吞了的钱还有被他给偷卖了的机器大多数也都找回来了。还有一部分…已经被他给花了，就算卖了他只怕他也赔不起，大概只能是咱们自己认了。幸好这部分不多，损失并不算大。”
冷飒点点头，“还有呢？”
傅应城皱眉道：“马经理说最麻烦的就是之前被冯家挖走的几个合作商，还有走掉的一批工人，我们下半年的生意只怕不会太好。”
被撬走的几个合作商都是大客户，他们虽然能找一些新的客户，但是那种长期合作的大客户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冷飒淡定地道：“生意不用担心，夫人那边…就算是有那个薛斌，一时半刻也恢复不过来。至于工人的问题，现在南六省不缺工人。”
傅应城连忙应道，“大嫂说得对，我们前些日子就已经重新在报纸上刊登了招工的消息。这些天也来了不少人，就是都是新手还需要些日子熟练。”
冷飒微微挑眉，“你想说什么？”
傅应城道：“这个…有几个老技术工人想要回来。他们都是荣晟的老员工，马经理让我来问问大嫂，要不要网开一面？”
冷飒冷笑了一声，“我之前看了一下往年荣晟的报表，我们给这些有技术的工人的工资高于南六省甚至整个安夏的平均水平百分之三十。荣晟并没有亏待他们，他们却跟姓李的暗地里合伙搞我？你回去告诉经理，这种人再厉害也不要，就算收了将来也是个定时炸（蟹）弹。”
“是。”
冷飒点点头，“那些没有走的技术员这个月发双倍的薪酬，年底每个人再发两个月的奖金。普通工人这个月涨百分之五十，年底每人发一个月的奖金。其他管理人员…你让马经理看着办。”
傅应城连连应是，“大嫂你放心，这个消息我一会儿回去就转告马经理，到时候…来报名的人一定会更多，大家也会更加努力为大嫂工作的。”
冷飒道：“荣晟这边你跟着经理好好学，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再来问我。你现在是在学习，不要干涉经理的决定。明白？”
“明白！”傅应城点头道。
冷飒微笑，“很好，九月底我的汽车制造厂就要正式开工了。如果到时候马经理说你学得不错，你就可以去那里上班。”
傅应城眼睛一亮，“大嫂，你说真的？”
他是隐约知道大嫂似乎准备在外面办个什么新厂的，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忙这个事情。
只是大嫂把他丢到荣晟跟着新经理学习去了，所以他知道的也不多。
没想到竟然是个汽车制造厂？！
傅应城看冷飒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钦佩。
没想到大嫂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啊。
要知道，汽车制造厂整个安夏也没有几家。
等到厂子里造出了车子，他是不是可以走内部价买一辆过过瘾？
傅应城觊觎冷飒那辆车不少时间了，可惜听说是傅凤城送的，别说开他连坐都有些战战兢兢。
冷飒道：“自然，但是……”
“我明白！好好学习！我一定努力让大嫂满意。”
冷飒点头笑容愉悦，“乖。”
“……”他不是小孩子了。
正文 189、出门（一更）
，
傅应城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脸上满是神采飞扬的得意。
二少夫人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绣花，两个小娃娃在一边的地上玩儿正开心。
听到他的声音二少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大白天的，你嚎什么呢？”
“哎哟，涵儿汐儿也在这儿呢，乖女儿快来让爹抱抱。”傅应城并不在意妻子的嫌弃，好心情地对两个女儿招手。
两个小孩子看到父亲也高兴地站起来跑到傅应城身边，扬起笑脸脆生生地叫，“爹爹。”
“乖宝贝儿。”傅应城心情好，干脆蹲下来抱了抱两个女儿，揉揉她们的头顶才让她们自己去玩儿。
二少夫人没好气地道，“你这大白天的在家里晃悠什么呢？生怕夫人看咱们高兴了是吧？你没看三弟三弟妹，每天一个出门，一个闭门不出，生怕惹了夫人的眼。”
傅应城笑嘻嘻地道，“夫人又不高兴呢？”
二夫人手底下不停，嘴上也没耽误，“什么叫又不高兴？这段时间就没见高兴过。你没见连咱们四少夫人都跑回娘家去好几天了。”
傅夫人的脾气说不上坏，至少她不打人不会对人破口大骂。
但是她就是能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她不高兴。
从前还好一些，原本以为娶了两个儿媳妇傅夫人就没功夫关心他们这些人了，没想到等娶了儿媳妇傅夫人的心情更坏了。
傅应城也无奈，“等着吧，等四弟妹生了说不定就好了。”
二少夫人道：“那也得生得是儿子才行啊。我听说夫人那边，就是照着孙儿的东西准备的，看来是笃定了四弟妹肚子里的是男胎，这玩意……”万一生了个姑娘，那可就有得瞧了。
虽然说高明的大夫据说能看出是男是女，但是万一呢。
傅应城浑不在意，“不至于吧，四弟还年轻呢。”他比傅钰城大了好几岁，也只有两个女儿不也没着急吗？
二少夫人冷哼一声，“人家有傅家要继承呢，你有吗？”
傅应城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二少夫人觉得傅应城跟着冷飒一段时间，别的不说脾气倒是好了很多。要是往常她这么说，就算不跟她吵架也要沉着脸转身就走了。
对此傅应城表示，看到大嫂以及她的小伙伴们那么彪悍，他觉得自己不太敢对媳妇儿太坏了。
万一哪天他媳妇儿也变了，那该多可怕？
想到这个，傅应城突然觉得自己活该给大嫂打工，看看他俩的小伙伴就知道了。
大嫂的——女黑道大佬，女富豪，女大学生。
他的——纨绔、纨绔、还是纨绔！
真惨。
“你还没说，你高兴什么呢？”二少夫人推了推他道。
傅应城看看四周没人，才压低了声音对妻子道，“你可别说出去啊，大嫂刚刚跟我说，只要我好好学，回头她就让我去她的汽车厂工作。”
“汽车厂？！”二少夫人也忍不住失声道，“大嫂有汽车厂?”
“现在还没有，不过快了。”傅应城道，“大嫂最近就在弄这个。”
二少夫人忍不住低声喃喃道，“天哪，咱们这大嫂还真是……”
想起来心中忍不住又是羡慕又是辛酸，同样都是当人儿媳妇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针线，二少夫人突然就觉得没趣了。
“夫人知道吗？”二少夫人问道。
傅应城瞪了她一眼，“你可别在外面乱说。”
大嫂既然没特意叮嘱应该是不在意的，但是傅应城觉得还是要低调一点，他可不想一堆人跑出来抢他的饭碗。
二少夫人连连点头，“这是自然，我又不傻。”
冷飒心情愉快地在家里窝了两天，觉得自己骨头都有些酥软了才决定出门走走。荣晟现在丢给了新来的马经理和傅应城，静姝有人看着，汽车厂还在准备中冷飒倒是可以忙里偷闲先悠闲几天。
看着她心情愉快地在衣帽间里挑衣服，傅凤城也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将轮椅推到门口看着她。
“好看吗？”冷飒问道。
傅凤城打量着她点了点头，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要出门？”
冷飒道：“对啊，我都两天没出门了。”
“有事吗？”
“玩儿算不算事？”冷飒问道，“我打算约商会首和陈姐一起喝个下午茶，逛逛街什么的。怎么？你有兴趣？”
傅凤城当然不会对逛街喝下午茶有兴趣，淡定地道：“我要去牧山营本来想问问你去不去，既然你要喝下午茶……”
“等等！”冷飒连忙道，傅凤城挑眉看她。
冷飒笑道，“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上周才刚跟陈姐喝过下午茶，陈姐和商会首都是大忙人不像我这种闲散人员。不如还是改天再找她们吧？”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所以？”
冷飒暗暗磨牙，“带我一个呗？”
“换衣服。”傅凤城淡然道，轮椅方向一转消失在了门口。
冷飒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裙子叹了口气，“今天不能穿你出门了。”
十分钟后，冷飒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对着坐在外间的傅凤城挑眉一笑，“怎么样？”
冷飒穿着一件类似军中作训服模样的衣服，不是这个时代任何一支军队的制服而是冷飒前世狐狸窝的训练服。
不过只有样式像，无论是迷彩还是特种布料，这个时代目前都还是没有的。所以冷飒将这套衣服做成了铁灰色，用的是目前安夏已知的最耐磨损的布料，同时还不忘兼顾狐狸窝固有的对美感的挑剔。
微卷的长发依然编成了一个辫子松松地垂在胸前，头上还戴着一个帽子脸上戴这个墨镜，当真是十分的英姿飒爽。
傅凤城的目光在她的衣服上扫过，他对女人的服饰不关心，自然也不知道冷飒的衣帽间里还有这么一套衣服。
傅凤城是内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衣服的用途。
傅凤城道：“我不是带你去打架的。”
“不行？”难道是带我去视察的？那你干嘛还让我换衣服？
傅凤城没有回答，“走吧。”
“……”这狗男人真难搞。
徐少鸣看到跟傅凤城一起出来的冷飒脸上的神情有些愕然。
“大少？”大少这是准备带少夫人一起去？
傅凤城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老头子同意的，没关系。”
徐少鸣点点头不再多话，督军连研究所和兵工厂都让大少夫人进去了，牧山营还真不是什么事儿。
倒是冷飒笑吟吟地看向徐少鸣，“怎么啦？我不方便去？”
徐少鸣连忙陪笑道：“没有，大少夫人。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点远，说不定今天回不来了。”
“嗯？”话说她跟傅凤城结婚这么久，傅凤城还没有过夜不归宿的记录。基本上无论多晚都还是会回家的。
徐少鸣道：“我们要去的牧山营在兴城，大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今天应该是回不来的。”
冷飒点头表示了解，兴城是距离雍一百五十多公里的县城，按照现在的路况和车速只路上至少就得四五个小时。
驻扎在那里的是傅督军麾下心腹姚观将军的第二军团第九旅，那里不仅仅是一个县城，还是北方通往雍城的要道之一。驻守在这里的队伍也都是为了拱卫雍城的存在，自然是不容小觑。
“知道了。”冷飒道。
徐少鸣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出发了。
车子出了雍城城北就一路往北方而去了。
这个时代的道路实在是令人堪忧，即便他们走的已经是大路了，在古代这得叫官道，但是冷飒一路上还是被颠簸得没脾气。
靠近雍城的已经算是好的了，距离雍城越远，路况就越差。
路况差了，行进的速度自然也就更慢了。他们早上八点过出发，眼看着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他们距离兴城都还有几十公里。
“怎么了？”冷飒正靠着傅凤城的肩膀昏昏欲睡，徐少鸣突然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徐少鸣有些尴尬地回头对两人道，“好像…车子坏了。”
“……”
“我马上修好。”徐少鸣连忙道。
冷飒点点头，就看到徐少鸣拿出工具箱下去修车了。
冷飒趴着前面的椅背打量着正在认真干活的徐副官，“没想到徐副官还挺全能的。”当得了秘书，保姆，保镖不说，竟然还能修车。
傅凤城淡定地看着她，“他也是正规军校毕业的。”
冷飒道：“就算是军校，现在的课程应该也不包括修车吧？”
车子现在真的不普及，所以自然也没必要让所有学生掌握这种技术了。
傅凤城点了下头，“如果徐少鸣不在我身边做事，其实也算是个富家少爷。”
冷飒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疑问，“他图什么啊？”
堂堂一个富家少爷，不在家里好好吃喝玩乐，跑到傅凤城身边做牛做马就差把自己整成全职保姆了。
说不是真爱都没人信啊。
修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起色。徐少鸣只能有些郁闷地回来报告，“大少，少夫人。好像…修不好了。”
冷飒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那要怎么办？”
这车上也不像是有车载电话的样子啊，难道他们要在这里等着搭顺风车，这几率可低得有够让人担心的。
徐少鸣道：“要不…两位在这里等等，我去兴城叫人来接你们？”
冷飒将脑袋探出去抬头望了望天，今天火红的太阳正热辣辣的烤着。
“徐副官，等你找到人回来，我们都被烤焦了。而且……你不怕中暑吗？”
“呃，那……”
“我……”傅凤城刚要说话，就听冷飒道，“我去看看吧。”冷爷机械全能不是单指枪啊。
其他两人看向冷飒，徐少鸣震惊道：“少夫人，您还会修车？”
冷飒故作高深地道，“这种事情不是看看就会了吗？”
“……”您打算永远都用这一招糊弄我吗？
正文 190、牧山营（二更）
现在的车子构造比后世要简单得多，大概是车子出状况的几率有点高，车上竟然准备了相当多的东西。
基本上只要是可以替换的零件都有准备，冷飒对着车子敲敲打打了一刻钟不到就弄完了。
伸手将前车盖扣下，冷飒拍拍手对徐少鸣道，“试试看吧。”
徐少鸣有些怀疑，“真的没问题？”
冷飒一边接过傅凤城隔窗递过来的手帕擦手，一边诧异道：“试过了才知道有没有问题啊。”
手上沾上了油，只有手帕根本擦不干净，冷飒有些嫌弃地打量着自己的手。
“哦。”徐少鸣连忙点头，试着重新启动了车子。车子平稳地开出去了十几米才停了下来，徐少鸣兴奋地道，“好了！少夫人真厉害！”
冷飒追上前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般一般。”
“多亏少夫人了，不然咱们今天可就麻烦了。”徐少鸣重新开着车子上路一边道。
冷飒轻哼一声，靠回了靠背休息。
沾着油渍让她觉得一双手无处安放十分不爽，话说她从前没有洁癖来着，难道真的是这几年娇生惯养把自己给惯坏了？
傅凤城将水递到她跟前，“渴吗？”
“嗯嗯。”冷飒连连点头，七月初这天气依然热得人心里发毛，坐在这铁皮的车里就跟被放在蒸笼里一样难受。
加上刚才修车也费了不少力气，冷飒觉得自己这会儿满头大汗形象估计相当不怎么样。
刚要伸手去接水杯，看到自己黑乎乎的手立刻僵住了。
傅凤城直接将水杯送到她嘴边，“没多少水了，去了牧山营再洗手吧。”
机油这种东西，只是靠水想要洗干净也不容易。
冷飒点点头，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才摇摇头表示不要了。傅凤城将水杯收回扣好了盖子，问前面的徐少鸣，“还要多久到？”
徐少鸣道，“前面的路会好很多，一个小时应该就能到。”现在就是这样，靠近城镇的路有人管就好走，稍微远一些的谁都不乐意管自然就不行了。
傅凤城点了点头，抽出另一张手帕给冷飒擦脸。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愣住了。
傅凤城淡淡道：“脸上有油。”
冷飒瞄了一下自己的手，再看看傅凤城手里的手帕上淡淡的印记，应该是她不小心用手摸脸造成的，“谢谢。”
“夫人客气了。”傅凤城道。
车子开到位于兴城外十几里的牧山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冷飒这才明白为什么徐少鸣那么肯定地说他们今天回不去。
就这个路程，哪怕什么都不做一个来回也要一整天，能让傅凤城亲自驱车几个小时跑过来自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军营建在牧山下面的一块平地上，所以外面的人都称之为牧山营，至于南六省军内部自然还有自己正式的叫法。
车直接开进了营地，很快就有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迎了上来。冷飒扫了一眼还有一两个有点眼熟的，这些人肩膀上都肩章级别自然都不低。
“大少！”领头的一个佩戴着少将肩章的中年男人很是热情，“辛苦大少这么远专程来一趟。”
傅凤城微微点头，“卢将军客气了。”
那位少将看了一眼冷飒，有些迟疑，“大少，这位……”
傅凤城很是淡定，“这是我夫人。”
冷飒含笑对众人点了点头，那位卢少将倒是客气地回了礼，不过其他人的表情就难免有些奇怪了。
冷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军营重地，傅凤城随随便便带着自己的老婆过来，本身就有些不合规矩。
不过大约是碍于傅大少曾经的名声和威望，一时间倒是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倒是旁边徐少鸣轻咳了一声，从手中文件夹中抽出一张文件，“卢将军，是督军允许少夫人来参观牧山营的。”
冷飒也有些好奇，她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忍不住探头去看，发现那果然是一份许可令，跟之前在研究所那一张看起来也差不多。
卢少将也不明白督军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什么是服从命令。
当下压下了心中的不解，准备等回头再去问问姚将军和督军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自然是眼下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当下卢少将便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欢迎大少夫人来咱们牧山营，不如我让人带大少夫人先到处转转？”
冷飒明白他们这是有事情要找傅凤城谈而这个不方便她旁听，这么多人等在这里总不会只是为了迎接傅大少的大驾。
正要点头，就听傅凤城道：“少鸣，带夫人去十一营看看。”
徐少鸣点头，“是，大少。”
傅凤城对冷飒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自便，就带着一众将领走了。还是卢少将十分贴心，专门留下了一个文职参谋给他们做向导。
那位年轻的参谋带着两人在营中走动，冷飒一边打量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徐副官，这个十一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徐少鸣还没开口，倒是旁边那人爽朗地笑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当初大少从京城回来后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咱们九旅十一营。当年十一营在咱们这儿从来都是垫底的，别说是一到五营这些精锐，有时候就连排名靠后的新兵营都打不过。大少回来不过半年时间，十一营的战力就翻了几番，不仅战功赫赫，如今已经算是咱们九旅的王牌了。”
冷飒有些怪异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那年轻人到底没有将心理的疑惑问出口。
那位卢少将看着自己的军中插着这么一个傅凤城亲手培养起来的队伍，还是九旅的王牌，他心里不别扭不担心吗？这个时代的这些地方军阀的将领们觉悟都这么高？
如果卢少将是傅大少的人那自然不必说了，但是看卢少将方才的表现应该也不至于啊。
倒是徐少鸣经过这些日子很有些了解冷飒了，靠近了她身边低声为她解惑，“大少只在九旅待了七八个月，十一营的兵虽然大多是大少带出来的，不过关系不算深。不久之后大少就转到第一军下属一旅去了。大少受伤之前，是一旅的少将旅长。”
那才是傅大少真正的大本营，而第一军是归属傅督军亲自掌握的，只要他不介意别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了。
冷飒点点头，她也听过一个消息。据说傅凤城受伤之前傅督军是有意将第一旅抽调出来组建独立旅的。
“既然如此，这个地方还有什么特别的吗？”难道傅凤城是打算让她去看看他曾经工作奋斗过的地方？
徐少鸣摸了摸鼻子，低声道：“这个，四少也在那里。”
冷飒无语，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他得罪谁了？”
徐少鸣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应该也没有得罪谁是巧合吧？是督军觉得四少离家里太近了不好，才让他调到这里来的。”
牧山营离雍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虽然傅钰城结婚之后也有了一辆车，但是军中的规矩可不允许他每天来回雍城。
旁边的年轻人闻言，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听说四少在第一军的时候跟他所在的团的副团长有些过节，那位副团长跟咱们主管新兵的俞副旅是把兄弟。所以……”
所以傅钰城就愉快地被分配到了对他最看不顺眼的十一营。毕竟，这里面大多数的人军官当初都是跟着傅凤城起来的。就算傅凤城离开多年，心里多少对他还是有几分钦佩和崇拜的。
“这可不是太巧了吗？”冷飒毫无感情地表示同情。
那年轻人笑道，“少夫人说得对，确实是太巧了。”
军中特别是中低层大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比起那些已经需要权衡利弊的高层他们就显得要简单直接得多了。
傅钰城之前做的那档子事儿，无论是放在哪儿都是让人笑话轻视的，这样的人在军中自然也不会受待见。
而以冷飒对傅钰城的了解，这位少爷不用靠第一印象惹人讨厌，他自己本身就很容易找打了。
“十一营今天在外面训练，我们可能得开车过去，不知道少夫人觉得如何？”
冷飒点头道：“没问题啊，那就走吧。”
想到会看到傅四少一身狼狈鼻青脸肿地在泥水里打滚的情景，冷飒就觉得心旷神怡，一路上旅途劳顿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了。
看着她眼神闪闪发亮的模样，徐少鸣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惊叹：女人的报复心理当真是不容小觑啊，所以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啊。
正文 191、训练（一更）
三人上了军中的车，由那位年轻人开车一路就出了营地朝着外面奔去了。
这年轻人叫茅春生，今年才刚刚二十二岁刚从南六省士官学校毕业，目前在九旅做参谋。
卢将军让他来当向导显然就是看中了他性格开朗能说会道，虽然才刚认识没一会儿，他跟徐少鸣聊起来就已经毫无拘束了。
即便是面对冷飒，也没怎么表现出拘束的样子。
三人开着车一路到了距离牧山营十几里外的一处山沟外面才停了下来，茅春生对两人笑道：“后面的路开不进去了，得下车步行。少夫人……”
冷飒已经从车上下来了，“没事，走着吧。”
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逛逛的冷爷精神百倍，看着眼前的大青山眼睛闪闪发亮。
“对了，徐副官，你们家大少那边……”傅凤城完事儿了出来不会找不到他们吧？
徐少鸣笑道：“少夫人尽管放心，大少今天应该都挺忙的。”就是因为事情比较多，怕少夫人一个人乱跑，才特意让他跟着的啊。
冷飒点点头，“那行吧，咱们进去看看…第九旅的王牌到底是什么样的。”
“……”其实您是想看看傅四少倒霉是什么样的吧？
今天一大早十一营就来这里训练了，今天的训练科目很简单，就是对抗。
五六百号人分成两组在山沟附近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对抗，算是一个微型的军事演习。
冷飒三人进入的时候对抗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了，大多数人都已经阵亡，正在山沟里面的一小片河谷上接受加练的惩罚。
但是对抗依然在继续，因为双方都还有人幸存。这次对抗训练一直要持续到晚上八点才能算正式结束。或者一方的人全部阵亡也可以提前结束。
冷飒三人并没有直接进入河谷，而是趴在山坡上一个隐蔽处用茅参谋的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河谷。
看到正冷着脸趴在湿漉漉的地上做俯卧撑的傅钰城，冷飒真诚且愉快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少夫人？”徐少鸣不解，冷飒将望远镜递给他，“你们家四少，真可怜啊。”
傅钰城一个才刚入军中不久的菜鸟哪儿比得上那些老鸟？一看就是阵亡的最早，受罚最重的那一批。
不少人都已经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边休息了，他还在继续努力挣扎着呢。
徐少鸣仔细看了看，忍不住点头，“确实挺可怜的。”好好一个少爷，混成这样能不可怜么？
冷飒有些好奇，“你们家大少当年是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青葱岁月啊？”
徐少鸣摇头，“大少夫人，大少怎么会经历这种事情？”
“人不可能生而知之啊，你家大少再厉害也有青春少年时期吧？”就是冷爷再酷炫狂霸拽，当年也被教官绑在靶子上领受过人体实弹描边和空包弹加身的滋味。
徐少鸣坚定地摇头，“大少唯一一次受罚的经历据说是因为他在学校的演戏中把敌方指挥官和我方指挥官给一锅端了。”
“这个…真放战场上得是叛国了吧？”冷飒问道。演习到到把我方指挥官给端了可还行？
徐少鸣道：“不，敌方指挥官先三十秒阵亡，演习导演部判定我方胜利。”
“那他到底为什么还要杀自己的指挥官？”冷飒不解。
徐少鸣道：“大少当时的说法是，为了防止估计错误，他在两线同时设伏，指挥官运气不好。”
“实际情况呢？”冷飒问道。
徐少鸣道：“大概……确实是指挥官运气不好吧？”
“没劲。”冷飒扫兴地道。
徐少鸣耸耸肩表示自己没说谎。
听着不远处山林中传来枪声，冷飒突然眼睛亮了起来，“茅参谋，我们也去玩玩行不行？”
茅春生有些担心，“这个不太好吧？毕竟是十一营的训练，我们突然介入的话……”其实到不是这个原因，他是担心这位少夫人出了什么意外，不好向大少交代。
冷飒道：“我们可以先跟他们的指挥聊聊啊，你放心，他们不同意的话，我绝不乱动。”
茅春生看看冷飒，发现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扭头去看徐少鸣。
徐少鸣道：“不用担心，少夫人的安全我们自己负责。”
茅参谋大概绝不会想到，他眼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少夫人，也是拿过枪，也杀过人的主儿。
茅春生想了想，道：“我去跟他们的指挥商量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
“有劳。”冷飒笑眯眯地道。
看着茅参谋离开，徐少鸣有些好奇地问道，“少夫人，您对这个有兴趣啊？”
冷飒点头道：“是挺有兴趣的。”
“您觉得这个好玩？”别人是在训练，您只是觉得好玩得很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冷飒道：“没有啊，就是看到这场景忍不住有点手痒啊。”
好吧。
徐少鸣问道，“少夫人打算加入哪一边？”
冷飒道：“哪一边都不要，遇到谁打谁。”
“……”
茅春生很快就回来了，十一营的指挥官果然并不介意给自己的训练多增加一些意外。不过人家也说了，他们不提供任何武器装备。
很快河谷里燃起了信号弹。
冷飒虽然看不懂信号弹的具体意义，却还是知道对方是在通知还在继续对抗的人，“他们提前通报消息？”
冷飒看不懂但是徐少鸣看得懂，“没有泄露具体信息，只是提醒训练内容有变，让他们自行决定怎么应对。”每一个指挥官都有一颗想要折腾下属的心。
“挺有意思啊。”冷飒站起身来有些兴致勃勃，“徐副官，茅参谋，一起去吗？”
徐少鸣道：“我跟少夫人一起。”
茅春生表示婉拒，“我是文职，就不拖累少夫人了，还请两位小心。”
他其实也不怎么担心冷飒的安危，徐少鸣是什么出身他多少也是知道的，有他在一起傅家大少夫人至少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去下面河谷跟十一营的指挥官再好好沟通一下，总觉得…结果会有点出人意料。
冷飒笑眯眯地对他挥挥手，“那茅参谋，咱们回头见。”
“少夫人慢走。”
徐少鸣跟着冷飒穿梭在山林中，徐副官看着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是能跟着傅凤城的人果然不是普通角色。
两人在山林里行走了许久，他也依然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连呼吸都没有怎么乱。
“少夫人，你打算怎么办？”徐少鸣有些好奇，他们现在可是赤手空拳呢。
冷飒道：“这山里至少应该还有七十五个以上的人，咱们先去捡点装备吧。”
“捡装备？”
“还记得刚才的枪声在什么位置吗？”冷飒问道。
徐少鸣自然记得，冷飒笑道，“记得就好，先去搞武器，回头再想办法把那些人都给端了。”
您可真有雄心壮志。
他们的运气显然并不太坏，不久之后两人就发现了有人走过的痕迹。
徐少鸣低头看了看地上和周围的痕迹，低声道，“至少有三个人，往那边去了。”
冷飒点点头，“那边应该有水源，他们可能去找水了，咱们也过去瞧瞧吧。”
徐少鸣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冷飒，点了点头跟着冷飒一起朝着前方而去。
一处山间小溪旁边，两个士兵正坐在地上吃东西休息，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人站着持枪戒备着。
一个人啃了一口干粮，忍不住道：“刚才的信号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训练内容有变？”
“谁知道呢？跟你说清楚了那还是咱们营副吗？”另一个士兵没好气地道。
站着的人也忍不住插嘴，“那咱们怎么办？不知道有什么变化咱们还怎么执行任务？”
最先开口的青年道。“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也没说原本的训练取消，那就继续呗。如果真的有什么变化，总会自己出现的吧？”
“也对。”其他两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那除了继续执行任务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山涧突然响起了几声鸟叫，坐在地上休息的两个人立刻就站起身来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三人对视了一眼，这种地方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有鸟叫？明显就是不太对劲，附近有人！
其中一人对另外两人打了个手势，两人点了点头三人背对着对方呈三角形向声音的来处慢慢移动。
一个人影从前方一闪而过，三人一梭子子弹立刻就扫了过去。那人身手十分敏捷，顺着山坡就直接滑了下去。
“追！”
“那人看着不像是咱们的人……”
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猜测着这该不会就是所谓有变的内容吧？这就让他们遇到了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不用多想三人就立刻决定了，“追！”
三人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突然就听到身后有风声袭来。
还没来得及回身脚下就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三人集体朝着地上倒去。
一个人影从旁边扑了出来，飞快地抓住了其中一人手里的枪，一个肘击直接将人打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另一边同样也有一个人扑出来袭向了另一个人。
唯一被落单的人反应也快，当即就地一滚抄起手里的枪就要射击。
只是有人动作比他更快，一把枪已经顶住了他的脑门。更让他震惊和无法接受的是，压着他一个同伴的是一个青年男人。
但是打到了他另一个同伴还用枪指着他的却是一个姑娘。
正文 192、倒霉！（二更）
冷飒笑眯眯地看着对面呆住了的人，“哥们，动作挺快的啊。真是太久不运动了，差点翻车。”
那人死死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嗓子有些干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不是猜到了吗？我们就是那个内容有变啊。不过现在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可以去下面的河谷休息了。感谢我吗？”冷飒笑眯眯地问道。
我谢你妈！
那人无论心中如何狂躁，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们不是咱们牧山营的人，你们是谁，还挺厉害的。”
冷飒却并不被他的恭维所打动，伸手捏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将他的手给拉了出来。
徐少鸣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人也是个狠角色，手里竟然捏着一个手榴弹。
当然这是训练用的，炸不死人。
冷飒有些遗憾，“我还以为能抓一个俘虏呢，你这么坚贞不屈不能留你了。”她单手直接拨开了引线，然后把东西塞进了那人一领口将人推了出去。
“砰！”这种东西是不会真的爆炸的，最多也只是冒出一股白烟算是标记，冷飒只好自己模拟一下爆炸的声音。
笑容可掬地对从烟雾中出来的人道：“你死了哦。”
“……”
一下子干掉了三个人，让冷飒和徐少鸣瞬间从手无寸铁的贫民升级为物资充足的土豪。
将三人身上所有的武器干粮补给全部没收之后，冷飒带着徐少鸣愉快地走进了山林深处。只留下了三个身心刚刚受到了巨大打击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这两个是什么人啊？”
“谁知道？根本没见过！”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下山去领罚啊。”一个年轻人没好气地道，“不过，咱们最先倒霉，其他人肯定也不会好过。”知道别人会倒霉，很大程度上确实可以缓解自己的抑郁心情。
“走吧，真是倒霉怎么遇到这么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浑然忘记了不久之前他们还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
冷飒和徐少鸣当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们，徐少鸣还沉浸在刚刚那场短暂而迅速的战斗中。
他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现在正走在他前面的人。
似乎每一次，这位少夫人都会带给他新的震撼。
冷飒转身看向徐少鸣，“现在我们有装备了，你是打算跟我一块儿还是自己走？”
徐少鸣问道：“少夫人的意思呢？”他本来就是陪少夫人来玩儿的，怎么走自然是少夫人决定。看少夫人如此彪悍的模样，即便是在这山林之中应该也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
冷飒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咱们分两边走，然后在那边汇合，看看谁的成绩更好？”
徐少鸣想了想，“这个…不确定因素也要占很大的比例吧？”如果分头走，有可能一条路上的人多一条路上的人少。就算能全杀，也必然会有人占便宜的。
冷飒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啊，你怎么知道会不会因为路上的敌人太多反倒是自己先被干掉呢？”
徐少鸣点头，“有道理，那么…我走那边。”
冷飒选择了跟他相悖的方向，“我走这边，回见。”
“少夫人千万小心。”
冷飒笑吟吟地点点头，愉快地转身毫不留恋地走掉了。
今天十一营的训练进入后半场之后就跟撞鬼了一般，一波一波的士兵被人莫名其妙地干掉。
到最后原本对抗的两边人马只能暂时先达成共识，先抓住混进他们训练中的鬼再继续对抗决出胜负。
于是就变成了两队人马对付两个人的局面。可惜他们醒悟的有点晚，再加上先前自己两边内部消耗严重，最后也只是打了一场十一人对两人的战役而已。
傍晚七点过，太阳已经落山但是天色却还是一片明亮的。坐在河谷里休息的人们大多数已经完成了加练惩罚，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讨论着今天的对抗训练。
还有几个刚下来的正脸色惨败地努力加油中。
傅钰城独自一人坐在河边脸色有些难看，他才刚刚来十一营跟这里的人都不熟。
进了十一营他才知道，这里是傅凤城曾经待过的地方。刚一进去就不停地听到有人提起傅凤城当年的丰功伟绩。
什么刚入营就一人撂倒了正副营长和一大群比他高比他壮的老兵。
什么只用了半年就让十一营战斗力飙升从此成为九旅的王牌。
什么演习和实战中毙敌多少多少，听得傅钰城觉得自己都快要吐了。
今天的训练傅钰城很快就被淘汰了，当他下来的时候看到负责记录成绩的那位副营眼中的失望和遗憾时，傅钰城险些就当场暴走了。
无论走到哪儿，他都逃不过被拿来跟傅凤城比的命运吗？
“兄弟，你们是怎么回事？这次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不远处几个刚收完发的人坐在一起聊天。
“就是啊，往常你俩不都得待到最后嘛？”
“别提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混蛋！”一个年轻人咬牙切齿地啃着干粮，“咱们副营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变态的人啊？”
问话的那人是先一步下来的，并不知道还有这情况。
顿时好奇起来，“是个什么人？”
“你们没看见？不是下来的挺早么？”
那人摇头，“没有啊，哦…不对，有个看着挺眼熟的年轻参谋来过。诺，就是那个，站在咱们副营身边的那个。”
几个士兵齐齐望了过去，一个人沉默了半晌忍不住拍了他一把，“那是咱们十九团的茅参谋！”
“哦，难怪看着有点眼熟呢。”
“……”
“干掉你们的不是咱们自己人？”
年轻人摇头，“肯定不是啊，是个年轻男人，看着挺斯文的下手倒是挺黑，肯定是练过的。”
“不对，是个女的。”另一个人皱眉道，“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下手特别狠，我兄弟被她给倒挂在树上了。诺，现在还在受罚呢。”
众人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河滩上跑得气喘吁吁的倒霉鬼十分同情，不过……
“女人？不可能吧？该不会是你眼花了吧？”
年轻士兵翻了个白眼，“连男女都能认错，我不是眼花是脑子出问题了。”
“真是个姑娘？”有人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可不是么？”那人没好气地道，“看看那边那几个没精打采的，都是被那姑娘干掉的。”被个娘们给干掉了难道他脸上有光？
站在一边拿着本子记录的十一营副营看着不远处又陆陆续续走下来的几个人，以及山上还在持续传来的枪声忍不住皱眉问站在身边的茅春生，“看起来差不多了，你们到底从哪儿弄来的人？这么扎手？”
可不是扎手？从他目前的记录来看，那两个人至少已经干掉了超过四十个人。其中女人干掉了二十几个，男的干掉了十几个。
茅春生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他也不知道那两位战斗力如此惊人啊。心中竟有些觉得对不住眼前的这位同袍了，副营忍不住怒瞪他，“说啊，见不得人？！”
茅春生轻咳了一声，小声道，“那个…今天大少不是来咱们牧山营了么？”
副营眼睛一亮，“大少好了？！”
茅春生无语，“想什么呢，大少带着少夫人来了。”
副营愣了半晌，才忍不住指了指上头，“你是说……”
茅春生点头，副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另一个……”
“徐副官。”
副营点了点头，只是眼神还有些飘忽，慢吞吞地道，“这个，死在徐副官的手里…不冤。”
就是死在少夫人手里那些人…得死不瞑目吧？
再看看手里的册子，这战绩比徐少鸣还要辉煌，该不会是徐少鸣故意让人头吧？
士兵们有些敏锐地发现，他们原本气势汹汹指着他们问候祖宗十八代的副营突然也无精打采起来。
就连看到阵亡下来的士兵竟然都没有怒吼着让他们滚去受罚，反倒是伸出手一脸慈祥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让早就习惯了副营高压政策的士兵们吓得胆战心惊。
副营莫不是被他们气疯了吧？
当然了，受罚还是要受罚的。
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欠练！得往死里罚！
正文 193、惨败！（一更）
，
傅钰城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河边听着背后的那些士兵闲聊，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十一营人人都知道他是傅家的四少爷，傅钰城自己也是习惯了少爷做派刚到军中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因此除了极少数想要拍马屁的人普通士兵和军官也都懒得搭理他。别人这会儿都是三三两两聚成一堆吹牛胡侃，唯独他一个人待着也没人过来打招呼。
万一人家少爷就喜欢自己待着呢？贸然过去说话打扰了人家岂不是自讨没趣？
听着那些人唾沫横飞地控诉着突然出现在演习中的两个人，傅钰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能打的女人他只见过一个，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么冷飒比他们所以为的还要更能打。
今天傅凤城会来牧山营这件事傅钰城也是知道的，心中忍不住更沉了。
一种莫名的羞愧从心中升起，傅钰城忍不住低下了头仿佛想要将脸埋进地里一般。
不远处十一营的副营长周焱看了一眼傅钰城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茅春生看到他的神色也跟着望了过去，“那是…傅四少？”
周焱点了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茅春生跟周焱关系不算多熟但也不陌生，当下问道：“怎么？傅四少这边有麻烦？”
周焱摇摇头道：“倒也不是。就是吧…你说咱们督军那是二十出头就白手起家，打下这么大的地盘可谓是武德充沛。大少更不用说，年少有为天纵奇才提起来谁不心服口服？可是这四少……”
也不是说傅钰城多么纨绔，事实上傅钰城挺努力的，这些周焱都看在眼里。
但是跟他一样努力的人很多，跟他一样出色的人更多。
也就是说傅四少无论怎么努力，最后的成绩大概也就是在十一营混个名列前茅而已。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足够了，但是对傅家来说只怕是不够。特别是如今傅大少重伤，傅督军俨然是想要培养傅四少，但傅四少的实力只怕无法让傅督军满意。
如果傅家只是寻常权贵之家，傅四少这样加上有家里的背景不难出人头地。但是如果将来整个傅家和南六省都要交给他，傅四少撑得起来吗？
从这一点来说，周焱也有点同情傅钰城。
有一个太过厉害的父亲和哥哥，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茅春生笑道：“周兄想得太多了，傅四少这才刚二十出头呢。”
周焱失笑，摇摇头道：“你说得对，傅四少来咱们十一营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调走了，这也不是咱该操心的事儿。”
两人说话间，谷口响起了两声示警的哨声，周焱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行人从谷口走了进来。
周焱远远地看了一眼顿时面露欣喜，“是大少和旅座。”
茅春生闻言也望了过去，不由吓了一跳。
可不是么？卢将军正带着一群人陪着傅大少朝着这边过来呢。
“集合！”周焱一声令下，原本还懒懒散散席地而坐的大兵们立刻都站起身来整理军容站好了队列。
谷口距离河谷中间还有一段距离，等到一行人走到跟前整个十一营已经早就整整齐齐地等候在那里了。
“旅座！大少！”周焱收起了手中的记录本快步跑到众人跟前抬手行礼。
卢将军示意他礼毕，笑道：“大少听说十一营今天在这儿训练就想过来瞧瞧，怎么？这是还没结束？”
周焱道：“快了，还有半个小时。”
卢将军一听就乐了，“看来今天这场训练打得还挺激烈啊。”
闻言周焱觑了傅凤城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傅凤城看了一眼周焱，对他伸出了手。
周焱瞬间明白过来，双手将手中的训练记录奉上。
傅凤城翻看了几页，目光落到了最后几页上。
卢将军见状也凑过来看，一看之下就更加乐了，“这是什么？被一神秘女子击毙?嗯…这个被一来历不明男子格杀，踩中陷阱，触发跳雷阵亡……”
“哪来的神秘女子？”卢将军一时忘了今天牧山营来过一个女子，就算记得也不会第一反应是她干的。
傅凤城将记录还给了周焱，问道：“夫人还在山上？山上还有多少人？”
周焱尴尬地道：“还有九…不，七人。”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又有两个人蔫哒哒地从山上下来了。
从这两人的神态周焱就能判断出他们死在谁手里了。毕竟如果死在徐少鸣手里，就算徐少鸣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沮丧。
能活到这个时候的，不是特别能苟就是特别能打。
“将军，大少…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提前结束训练？”只差半个小时了，周焱觉得最好现在结束好歹还能给十一营留个底裤。
万一运气不好最后半个小时剩下的人全给灭口了，真的要丢人丢到整个九旅了。
卢将军听说山上的人是冷飒很是震惊，不过转念一想傅家大少夫人有这本事也就难怪督军肯让她进出军营了。
倒也不在意这些，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
卢将军乐呵呵地问道，“大少，你觉得呢？”
十一营是九旅的没错，但是傅大少带出来的啊。
自己亲自带出来的人被自己老婆给灭了，嘿嘿！
傅凤城淡定地道：“再等等吧。”
“是，大少。”
那两个从山下走下来的原本正打算迎接来自副营的狂风暴雨，不想走进了才发现跟前站着一大群大人物顿时吓了一跳。
周焱也没心情训他们了，挥挥手示意他们入列。
两人当下松了口气，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归队了。
“……”全体被折磨的同袍对他们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最后三十分钟山上的战况越发激烈起来，毕竟冷飒和徐少鸣想要全歼敌人，而被打得冒火的十一营士兵们也誓要弄死这两个混蛋为弟兄们雪耻。
最后干脆就放弃了先前在丛林中不停穿梭隐蔽的思路，直接硬碰硬了。
他们人多总还能有几分希望的。
冷飒和徐少鸣也汇合到了一起，两人也放弃了抢人头开始合作。
毕竟一整个下午下来，两人其实也挺累的。
直到八点整训练结束的信号升空，冷飒和徐少鸣两人存活，另一边只剩下一个人还活着了。
冷飒看了看自己没了子弹的空枪，十分惋惜地看了那士兵一眼，“运气真好。”再晚半分钟她能一刀子飞死他。
那满脸灰尘的唯一一个幸存独苗并没有感到荣幸，怒气冲冲地瞪着冷飒和徐少鸣，“有本事你弄死我！”
冷飒翻了个白眼，“要是真在战场上，我就真能弄死你。”但现在不是战场，规则还是要守的，所以晚了半分钟就是晚了半分钟啊。
旁边其他几个已经阵亡的人过来扶起地上的年轻人，一个年级大一些的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打了一个下午，他们还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呢。
关键是……这女人是谁！
不知道山下的兄弟还活着没，被个女人给干掉了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拔掉几层皮呢。
想到这件事，众人心中无比苦逼。
等到三人下山，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起来了。
山下的河谷边上升起了好几堆巨大的篝火，十一营众人正围着篝火烤肉。
烤肉的香气远远地飘进了几个人的鼻息间，辛苦了一整天的众人肚子都忍不住咕噜噜叫起来了。
原本十一营是计划训练结束之后就整队回去的，不过傅凤城和卢将军一干中高层都跑过来了，今天收工又比预计的晚了许多回去了营里只怕也没饭吃了还得重新做。
于是周焱就报告了卢将军干脆就地扎营先吃了饭再回去。
卢将军也觉得傅大少和少夫人专程过来没给接个风挺不好意思的，听周焱这么一说当下让人开车去谷外不远的镇上买了几头牛羊和一些吃的回来，算是给傅大少和少夫人接风洗尘。
冷飒等人下山来的时候，买东西的人才刚回来。
火堆前刚刚烤上一只全羊，剩下的还在谷口料理呢，回来的倒正是时候。
九旅的几个将领下午都是见过冷飒的，不过毕竟是大少夫人他们也没好意思多看，只觉得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这会儿再看，上午还整齐干净的衣裳早已经沾满了灰尘，原本的帽子和眼镜也不知道哪儿去了。编成辫子的长发还有几分凌乱。就连那张美丽的面容上都沾上了不少灰尘，可见这位一下午在山上当真没有闲着。
但就是这样显得有几分狼狈的模样，配上那双璀璨明亮的眼眸，还有她手里提着的长枪，竟生生让人觉出了十分的英姿飒爽光彩夺目，倒是比下午的时候更加让人觉得惊艳。
就是……过于凶悍了一些。
这样的绝色佳人也只有大少才能消受得起。
众人对视了一眼，各自以眼神交换着心中所想。
冷飒看到傅凤城也有些意外，走到他跟前站定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傅凤城轻声道。“夫人辛苦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旁边卢将军也笑道。“大少说得是，有劳少夫人替咱们收拾这些小子，辛苦少夫人了。”
冷飒看看卢将军莞尔一笑，“是我一时手痒，让卢将军见笑了。”
“哪里哪里。”卢将军笑道，“少夫人实力超群，是咱们让少夫人见笑了才是啊。少夫人辛苦了，先歇歇。今晚就委屈少夫人和咱们一起在这荒僻之地吃个晚饭了。”
“卢将军客气了。”冷飒笑道。
正文 194、胜者为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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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将军很贴心地带着人去另一边将地方留给两人说话，徐少鸣也被愤怒的周焱拉走理论去了。
冷飒有些好奇地看着傅凤城，“徐少鸣不是说你很忙吗？怎么还有空跑到这里来？”
傅凤城淡淡道：“刚过来没一会儿，事情今天也忙不完，不着急。”
冷飒点点头，心满意足地道，“今天真不错，可惜身体还是不太行。要不是雍城有事要忙，我真想留在这里。”
傅凤城道：“回头你可以去一旅看看。”
冷飒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真的可以？”
“自然。”傅凤城对冷飒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冷飒疑惑地看了看他还是朝他靠近了一些，还贴心地半蹲了下来。
傅凤城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抹了抹。
“脸上有灰。”傅凤城道。
若是平时冷飒肯定要跳起来去洗脸了，不过这会儿她心情很好半点都不在意。
在山林里摸爬滚打了一下午，哪里能不染上点灰尘污渍呢？
“你以前参加演习，丛林毙敌最高记录是多少？”冷飒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道：“演习129，实战54…大概。”
冷飒有点淡淡地郁闷，“我二十七。”差得有点多啊，不过今天她入场太晚了也是没法子。前世她的最高记录是82，实战26。
这倒不是冷飒真的就比傅凤城差这么多，而是前世狐狸窝虽然是行动组但毕竟不是特种兵更不是野战军，无论是参与大规模演习还是大军团实战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特别是实战方面，天下太平哪来的大规模战事？
唯一的这一次破纪录都还是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协助维和捞着的。
正常的任务大都是定点清除，远程狙击什么的，真正高烈度就得请求军方支援了。
毕竟，她们一个组只有五个人擅长的本身也是小规模战斗。还要扣掉不怎么能打的白狐和偶尔能打偶尔不能打的蓝狐，总不能指望她们几个人硬杠上百人吧？
“很厉害。”傅凤城道。
这话傅大少是真心实意的。冷飒和徐少鸣半路进场，留到后面的都是精锐，就这样还能有这样的战绩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冷飒也觉得很满意，微微偏着头笑道，“第一次手感不足，以后我会更厉害的。”不远处的火光映着她的脸颊，一双含笑的眼眸看在傅凤城眼中星光璀璨。
“……”旁边假装路过的周焱听到这话，脚下差点崴了一下。
其实……也大可不必，大少夫人已经很厉害了。
冷飒拍拍手起身到河边去洗脸，如今正是盛夏河谷里的水枯了一大半露出了宽阔的河滩。
傅凤城坐在轮椅上看着她蹲在河边认真洗脸的模样，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冷飒掬了一捧微凉的河水，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定定地盯着自己。
其实盯着她看的目光不少，都是带着几分好奇探究和震惊的目光，当然也有那么一些愤怒不甘的。
但是这一道目光格外的不一样，冷飒微微挑眉扭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人群中的傅钰城。
即便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傅钰城在一堆士兵里面也很容易被一眼认出了的。
不是因为他格外出众，而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显然傅钰城在十一营融入得并不太好。
傅钰城没想到冷飒会察觉自己的目光，冷不防与她一个对视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不再看她。
冷飒也不在意，轻笑了一声扭回头继续洗脸。
等到冷飒洗完脸走回傅凤城身边，茅春生已经小跑过来请两人过去吃东西了。
整个河谷里燃着好几个巨大的火堆，高层将领们占据了一个，剩下的就都是十一营的士兵们的了。
卢将军看着两人过来笑道，“大少，少夫人，快来瞧瞧咱们九旅厨子的手艺如何？”
在外面也不用太过讲究，火堆旁边的一张行军桌上摆放了各种吃食，算不上精致都是大块管饱的类型。
火堆边上的烤全羊正滋滋地冒着油，香味扑鼻。
冷飒确实有些饿了，中午他们就是吃的干粮，下午虽然抢了一些干粮不过冷飒兴奋上头没什么功夫吃，这会儿看到吃的自然也不会客气。
几个将领见她毫不拘束地大口吃肉，也都纷纷开动。
还有人趁着冷飒转身没看见的时候对傅凤城竖起了大拇指：少夫人大气！
等所有的人都吃上了香喷喷的肉，气氛也渐渐起来了。
听着旁边的士兵们高声笑闹着，这边的将领们也更加放松了几分。
茅春生坐在周焱有些迟疑地扭头看另一边，周焱见状不解地问道，“看什么呢？”
茅春生压低了一声道：“老周，是不是得叫四少过来？”
毕竟是傅家的少爷，跟一群大兵坐在一起好像不太好。
茅春生毕竟是文职，难免想得多一些。周焱就没这个顾虑了，摆摆手道：“用不着，要不大少早就开口了。”
茅春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大少和四少这种尴尬的关系，哪里好开口？况且，说不定大少忘了呢？
周焱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想得多，你这会儿叫他过来让那些战士怎么想？回头更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了。”到底是当他是同僚呢还是少爷呢？
茅春生看看那边正在跟卢将军说话的傅凤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少夫人的枪法不错啊？”卢将军和傅凤城说话也不冷落冷飒，笑着对冷飒道，“刚才看了周焱的记录，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当真没想到，少夫人出门名门倒是巾帼不让须眉，我敬夫人一杯！”
军中除节假日不得饮酒，虽说高级将领规矩没那么严，但这会儿当着十一营所有人的面还是要以身作则的。
所以他们喝得其实是从镇上买来解暑除腻的酸梅汤。
冷飒也含笑举起杯子，“是我敬卢将军，请。”
卢将军朗声大笑，爽快地一饮而尽，“姚将军说大少夫人大气，果真名不虚传。可惜大少和少夫人大婚之日卢某有公务在身，不然还要跟大少和少夫人喝一杯。”
冷飒含笑看了傅凤城一眼道：“以后一定有机会，我们一定请卢将军多喝几杯。”
“大少好福气。”卢将军对傅凤城竖起大拇指赞道。
傅凤城面容温和，看了冷飒一点微微点头，“卢将军说得是。”
见状卢将军也有些意外，这位大少是个什么脾气他也是领教过的，看来跟少夫人的关系确实是相当不错否则也不会如此。
其他将领见冷飒和卢将军聊得愉快当下也没了顾忌，也跟着开口搭话。
毕竟大少是出了名的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跟他坐一块儿要没什么正事那就只剩下尴尬和寂寞了。
这会儿多了个少夫人，少夫人还是个高手，还能说话，还有话题能聊，实在是再好没有了。
最好是以后大少出席所有这种场合都带着大少夫人，他们也就不用担心跟大少说不上话该怎么办了。
这边众人正聊着，周焱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旅座，大少，少夫人。”
卢将军笑看着周焱，“小周，这是怎么了？”
周焱道：“这不是营里不少兄弟听说了大少夫人的厉害，都遗憾得很没能领教一下么？兄弟们打算玩个把戏助兴，不知道大少夫人有没有兴趣？”
卢将军挑眉，“我可不信只是这样，说实话。”
周焱叹了口气，“我们营座说…要是十一营的精锐枪法连个姑娘都比不过，回去就弄死我们。”
旁边一个将领忍不住笑道，“我听说小江不是病着嘛？怎么还操心这些事儿？”
“……”周焱无语，虽然他们还没回去，但是十一营下午训练被一个女人大杀四方的消息却已经跟长了翅膀一样飘回了整个牧山营。可以想见明天早上整个十一营将会成为九旅的笑话。
而他们那还病在床上的营座惊闻噩耗，当真是病中垂死惊坐起…要不是实在出不了门只怕都要杀过来了。
冷飒坐在一边忍不住抬手蹭了蹭鼻尖有点不好意思。
她一时手痒害了整个十一营这个实在是有点……
傅凤城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在安抚，“战场之上，胜者为王，不必多想。”
十一营输了就是输了，就算是他们运气不好，但战场上运气不好的可就是死了。
冷飒虽然还是有点心虚，毕竟她确实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但是面上却半点也不觉气弱，“明白，友谊第二，比赛第一。”
“如何？大少夫人要不要玩玩？”卢将军探着头笑看向冷飒问道。
冷飒跟傅凤城说话却也没有漏掉那边周焱的话，抬头看向傅凤城，傅凤城微微点头示意她随意。
“没问题啊，十一营的兄弟有这个雅兴，自当奉陪。”
周焱见她答应当下更加高兴起来，也有些跃跃欲试之意。
下午他是听说了这位少夫人枪法惊人，但是他自己本身也是神枪手，遇到高手哪里能不兴奋？
如果能扳回一城自然是最好了。
看着周焱转身去准备，冷飒偏过头看傅凤城小声问道，“要不要手下留情？”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太嚣张了会不会不太好。
傅凤城瞥了她一眼，“周焱是九旅数一数二的神枪手。”
“明白了！”冷飒点头道。
两个字，削他！
正文 195、赢了！（一更）
虽然傅凤城离开十一营已经好几年了，不过十一营上下却都对他尊崇依旧。
无论是曾经在他手里打磨成才的，还是这两年才刚加入的都对傅大少这个重塑了十一营的神人都倍感崇拜。
今天下午十一营又败在了大少媳妇儿手里，虽然说输给一个女人脸上不太好看，但大家都是性情豪爽的大老爷们，倒也不至于唧唧歪哇地给自己找借口。
大不了就是打回来，如果实在打不赢那也就只能认了。
于是，在从周副营口中得知营座病中闻讯震怒，要他们洗干净脖子回去等死的噩耗，以及还有机会扳回一城跟大少夫人比比枪法的好消息之后，十一营的神枪手们都纷纷踊跃报名。
无论是曾经被冷飒干掉的，还是早早下场压根没领教过冷飒的本事的。
多一个人赢回一点面子，营座的心情就会好一点嘛。
“傅…那个，傅钰城，你去不？”坐在旁边的人用手肘碰了碰正低头吃东西的傅钰城问道。
傅钰城抬起头来，看着提问的人摇了摇头。傅钰城平时就跟这些人说不上话，今晚就更加沉默了。
坐在一起的几个人倒也不为难他，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大少夫人真的这么厉害？”
“不厉害的话能一个人干掉咱们二十多个？”
“四少，你见识过大少夫人的枪法么？”
傅钰城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见识过。
“唉，可惜咱们枪法不行，不然也要上去较量一下。听说营座被咱们气吐血了，回头回去了还不把咱们给操练到吐血啊？”年轻的士兵苦着脸道。
傅钰城迟疑了一下，“营…营座这么严厉？”傅钰城只在来十一营的第一天见过营长，感觉是一个脾气挺好的中年人。
“嗨，咱们营座当年可是跟着大少练出来的。大少都走了好几年了，咱们十一营为什么还是九旅的王牌？”
“为什么？”
“因为…咱们营座不是人。”年轻人咬牙道：“当初大少怎么练他的，他就怎么练咱们。所以咱们十一营出来的人整个九旅甚至二军都抢着要。”
“……”
人多办事也快，很快就在河滩上搭起了一个临时靶场。
周围都点满了火把，整个河谷里被照得恍如白昼。
十一营包括周焱在内一共选出来了二十位枪法出众的人，冷飒一眼看过去不由得有些乐了。其中有好几个看起来还都挺眼熟的，俨然就是下午她的手下败将。
“少夫人，请？”周焱笑道。
冷飒站起身来，伸手接过了旁边徐少鸣递过来的枪，看着周焱挑眉道：“怎么比？”
周焱一指前方的靶场，笑道：“少夫人，第一局就比谁的速度更快，打得更准。”
前面的临时靶场上并不是寻常训练的靶子。而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上百个各种瓶子。有汽水瓶子，罐头瓶子甚至还有他们刚刚喝过的酸梅汤瓶子，玻璃的，瓷的，铁的，铝的各种材质，大小形状也各不相同。
夜色里虽然有火光但是瓶子都被一根细绳吊在半空中，今晚还有小风，风一吹瓶子就在空着慢慢晃悠着就仿佛一个个摇曳的风铃。
这可比普通的固定靶要有趣多了。
冷飒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淡定地道，“开始吧。”
“五个人一组，大少夫人先请？”周焱笑道。
冷飒笑道，“还是大家先请吧，我殿后。”
周焱道，“这不好，来者是客。”
冷飒笑眯眯地道：“我是怕十一营的兄弟们一会儿没勇气开枪。”
“……”虽然你客客气气地叫我们兄弟，虽然你是大少的媳妇儿，但还是嚣张地让人想揍你。
周焱看了一眼旁边眼睛已经快要喷火了的属下们，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多谢大少夫人礼让了。”
冷飒笑道：“客气客气。”
“听到没？大少夫人怕打击到你们才特意让你们先来的？还不谢谢大少夫人？”周焱扫了旁边的人一眼，完全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谢大少夫人！”十九个士兵齐声吼道，听起来不像是道谢，更像是宣战。
很快就开始了，五个十一营的神枪手先一步出列，举枪瞄准，听到旁边充当裁判的茅春生一声令下就砰砰开枪了。
一分钟内打下最多的人赢，如果出现几个人一样多，谁有效射击多谁赢。
大家用的都是南六省兵工厂自产的一款N-6手枪，有效射程能达到100米，是目前南六省统一装备的制式武器。
冷飒饶有兴致地站在一边看着，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十一营的神枪手实力果然不弱。在这样的夜晚，距离五十米以上成绩都不算差。
旁边观战的士兵们纷纷喝彩，河谷里的气氛越发热闹起来。
九旅的参谋笑呵呵地问道：“少夫人，你看十一营的人如何？”
冷飒笑道：“很好。”
看成绩确实都相当好了。
第二军本身就是南六省除了第一军以外最精锐的，十一营是九旅的王牌，这里面选出来的自然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卢将军闻言也笑了起来，“大少，你觉得今晚谁会得第一？”
傅凤城并不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冷飒。
冷飒眨了眨眼睛，表示多谢傅大少厚爱。
卢将军扬眉道，“看来大少对少夫人信心十足啊，小周，看到没？小心啊，这要是再输可就不只是丢脸丢到咱们九旅了。”过不了三天就能名扬全军了，这军中小道消息的速度可是相当惊人的。
周焱立正答道，“是，旅座！”
每组一分钟，即便是加上计分的时间也很快。
说话间前面几组都结束了，轮到最后一组也就是包括冷飒和周焱的一组了。
冷飒含笑看向周焱，“周副营，请？”
“少夫人请。”
五人走到固定的位置站定，茅春生看五人都准备好了，方才开口，“开始!”
“碰碰碰！”一瞬间枪声再次响彻了河谷。
众人只看到冷飒站在那里，抬手就射仿佛丝毫不需要瞄准和迟疑，前方不远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瓶子瞬间碎了一地。
N-6是二十发子弹的，众人只见冷飒以极快地速度打空了一个弹匣之后面不改色地换上另一个继续。
无论是换弹匣的速度还是开枪的速度都相当惊人，若不是前方不停有瓶子被打爆，众人只怕都要以为她就是睁着眼睛乱射了。
“好快！”一人忍不住低声道。他们甚至有一种枪本身限制了她的速度的感觉，否则说不定还会更快。
时间到，枪声骤停。
所有人都忍不住齐齐扭头看向冷飒，冷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周焱。
她真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很快就有人统计出了分数，这一组最高的两个人分别是冷飒和周焱。
冷飒五十二个，周焱四十六个。
但是，冷飒真的只开了五十二枪，而周焱开了五十枪。
冷飒对手里的家伙不怎么满意，这玩意儿据说射速能达到一百，但实际上冷飒觉得这个指的还是状态最理想且不论成绩的时候，稍微有点问题就非常影响效果了。
倒不是冷飒对射速不满意，毕竟这种防卫用的也不必最求冲锋枪射速。
而是据说有效射程是一百多，但实际上五十米外子弹就开始飘了。
当然对一般人来说，手枪这个距离也够了，所以大多数南六省的将士们对它都还算满意。
周焱看看冷飒，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这个……距离差得好像有点远啊。
即便周焱的成绩已经是二十个人中最好的了，但无论是数量还是有效率都还是低于冷飒的。
周焱虽然震惊，倒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震惊之余还是爽快地认了，“我输了，少夫人厉害。”
冷飒微笑道：“承让。”
“继续？”周焱眼底有些兴奋的神色，虽然输给了冷飒但是这种遇到高手的兴奋感却远比输了的挫败感更加让周焱在意。
冷飒也不在意，“随便。”
周焱当下对旁边的人道：“换靶子！换枪！”
很快有人开始摆弄起来，这次不是射五十米外的瓶子，而是挂在远处山坡上的树上的旗子。
这一次参加的人就更少了，加上冷飒和周焱一共也才六个人。
山坡上一共挂着十面旗子，大家同时自由射击。
很快六个人都换上了步枪，冷飒举枪瞄准这一次却没有急着开枪。
夜视又没有瞄准镜的情况下，打一个四百米外的目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撑着旗子的旗杆可比刚才的瓶子还小呢。要求是把旗子打下来，所以你打在旗子本身上是没有什么用的。
这会儿还敢站出来的就真的是天赋和实力都出类拔萃的人了。
毕竟视力一般的人别说是射击，能不能看得清楚目标都不好说。
其他人也跟冷飒一样，都没有着急出手。
他们身后的所有人也忍不住屏息关注着六个人，再没有人像方才一样喧闹生怕影响了六人发挥。
“砰！”与冷飒隔了两个人的一个青年抢先开枪。
然而有些遗憾地是这一枪并没有命中，众人忍不住惋惜，那青年也有些沮丧但还是很快振作起来重新瞄准。
冷飒微微眯眼，眼底掠过一道寒光。
“砰！”
旗帜在夜色中缓缓落下。
河谷中再一次响起一片欢呼，十一营的将士们这会儿显然也顾不得敌我了。
“砰！”这一次是周焱。
枪声一枪接一枪地在河谷中响起，时而还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往日里沉静的河谷今夜喧闹不休。
正文 196、再赢！（二更）
“好！”
后方观战的一众高层将领也忍不住纷纷出声赞道。
卢将军眯着眼睛盯着前方不远处身形挺立的冷飒，“大少，少夫人这可是比咱们南六省的精锐还厉害啊。”
傅凤城的神色在火光下难得的温和，抬眼看向前方的冷飒道：“卢将军也觉得夫人很厉害？”
卢将军竖起大拇指，“别的不说，这手稳的。这些年除了大少我就没见过几个能和大少夫人一样稳得住的。”
这一局远比上一局用的时间更久也更激烈，冷飒是六个人中开枪次数最少的。到现在为止一共也只开了三枪，但是……她也打下了三面棋子。
也就是说，这是真正的枪无虚发，百发百中。
卢将军有些惋惜，“这怎么能是个姑娘？这要是个小子，有这本事…要是从军还不被抢疯了啊。”
这样的本事可不是光靠勤奋苦练就能有的，勤苦固然是免不了但是天赋却更重要。
傅大少和大少夫人显然就是最有天赋的人。
傅凤城却半点不理解卢将军的惋惜，唇边微微勾起了一抹淡笑。
即便是在夜色中，眼前的女子却依然耀眼的让人无法侧目。
九旅参谋长忍不住道，“大少，少夫人这么厉害，正好有时间不如请她给咱们的兄弟指点指点枪法如何？”
卢将军闻言顿时大喜，“对啊，大少，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傅凤城淡淡道。
参谋长连忙给卢将军使眼色，卢将军也着急地道，“怎么会不怎么样呢？反正明天大少你也还有事，也陪不了少夫人。请她给咱们指点指点，咱九旅好歹也是大少曾经待过的地方，要是咱们打出了威风大少脸上也有光不是？”
傅凤城道：“话虽如此，但……”
“大少想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卢将军大方地道，全然没看到旁边参谋长阻拦不及懊恼捂脸的表情。
傅凤城扫了参谋长一眼，“我没什么条件，这得跟夫人商量，她答应才行。”
“大少不反对？”卢将军眼睛一亮，他一点儿也不想跟傅大少谈条件。感觉谈一次跟死过一回似的，少夫人看着就像是个好说话的。
傅凤城道：“这是夫人的自由，只要她愿意我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如果夫人不愿意，卢将军不可勉强。”
“这是自然。”卢将军满脸笑容地答应道，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要许下什么条件还是送点什么礼物好说动少夫人了。
随着最后一面旗子落下，今晚的比试也彻底结束了。
最后冷飒打下了四面旗子，周焱打下了两面，另有一个年轻人也打下了两面。还有两人各一，剩下还有一个运气不太好落了个空，郁闷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实力未必不如人，但是这个有时候不仅得枪法好，还得手稳，更得心稳。
周焱长叹了口气，真心诚意地道：“我们输了，少夫人厉害。”眼底还有些意犹未尽之色，要不是这会儿已经太晚了，说不定他还真能拉着冷飒再比两场。
之后的时间冷飒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某种黑白色的国宝，无论做什么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围观的那种。
所幸闹了半晚上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明天都还有事，于是很快就结束准备回去了。
十一营训练的地方距离牧山营不远，开车没一会儿功夫就回去了。
车子直接开到了牧山营后面的旅部中高层将领们住宿的营房。
这里距离雍城不远，因此大多数将领家属都住在雍城，就算有离得近的也住在不远处的兴城。
这里就只是给大家平时住宿休息的地方，条件算是相当简陋。
冷飒跟着傅凤城一起进了九旅安排的房间，就已经有些睡眼朦胧了。
今天一大早起床跟着傅凤城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来到这里，连歇都没有歇一下就跑去掺和十一营的训练，然后一直闹到这会儿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冷飒不累才怪。
虽然一直有锻炼，但是这两年毕竟条件有限，冷飒的身体素质并不算特别好。
傅凤城见冷飒一进屋就趴在桌边不动了，就让她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先去洗漱。
等他出来冷飒还依然趴在桌面上直打呵欠，原本漂亮璀璨的眼睛这会儿半睁半闭眼底水光朦胧，打个呵欠眼泪都从眼角流出来了。
“困了就早点收拾好了休息吧。”傅凤城道。
“哦。”冷飒点点头，“好累…不想动。”
“刚刚在外面没看见你觉得累。”傅凤城道。
见她这副模样，原本还想跟她说说卢将军想邀请她指点枪法的事情也先压了下去。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那么着急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冷飒朝他挥挥手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之前那是下午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感觉不到累，这会儿劲头过了所有的疲惫就都像是排山倒海一样地涌过来了。
摇摇晃晃地去了浴室，冷飒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随便敷衍地擦了几下头发，也不管头发还滴着水就冲出来目标明确地直接趴床上去了。
反正这大夏天的，也不至于湿头发就感冒了。
“累成这样？以后悠着点。”
“吵！”
“……”
看着床上的人瞬间秒睡，傅凤城沉默了半晌伸手拨了一下她湿漉漉的发丝，只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坐到床上，拿过还被她拽在手里的毛巾将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傅凤城一边漫不经心地替她擦着头发一边思索着明天的公事。
小小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显得有些昏暗，也显得格外静谧温馨。
太浪了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来全身酸痛，冷飒刚坐起身来就忍不住痛叫了一声，感觉自己好像被车轮给压过了一样。
“果然是老了啊。”傅凤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冷飒起身出了门一边锤着自己像是快要半身不遂的老腰一边感慨道。
站在门口的士兵闻言险些一个趔趄栽倒。
据说…少夫人也才刚刚十八吧？
这叫老了那他们算什么？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少夫人好！”两个士兵恭敬地向冷飒敬礼。
冷飒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手力求优雅从容地跟两人打招呼，“早上好，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回少夫人，大少有事去见旅座了，吩咐我们转告少夫人今天可以到处转转。如果觉得没意思，也可以去县城看看，我们可以给少夫人做向导。”
另一个士兵送上一个食盒，“这是少夫人的早餐。”
冷飒接过来对两人笑笑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两人再次对冷飒敬了个礼才转身告辞了。
昨天刚刚打得十一营很不好看，冷飒怀疑自己今天要是再去会不会被打。
不过毕竟是军营重地她虽然有傅督军的许可第一次过来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地到处乱跑，因此冷飒正考虑着要不干脆就在房间里休息算了。
不过她不想出去不代表别人不想找她。
才刚吃过了早饭就有人找上门来，“周副营？”
来人是周焱。
周焱看起来满面笑容半点也没有十一营的将士们心中随时能问候他们十八辈祖宗，训得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
这种人，一般称之为笑面虎或者…精神分裂。
周焱笑道，“少夫人早。”
“你这是？”冷飒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周焱笑道，“这个么？难得少夫人莅临咱们九旅，昨天咱们还进行了一场愉快的友谊赛。”
“是挺愉快的。”冷飒表示赞同。
“……”周焱轻咳一声，“大少曾经也在咱们十一营待过不少时间，可惜我们营座最近卧病在床，只能由我来邀请少夫人去咱们十一营走走看看了。不知道少夫人能否赏光？”
冷飒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们不会准备了麻袋什么的，打算套了我暴打一顿吧？”
周焱无语，“少夫人说笑了。”他们敢打少夫人，大少回头不弄死他们？
冷飒当然也是开玩笑的，“承蒙十一营相邀，那我就打扰了。”
见她答应了周焱也很是高兴，“少夫人请！”
当他不知道旅座正盘算着要请少夫人给指点九旅兄弟的枪法？
少夫人肯定待不了多久就要跟大少走，昨天虽然他们丢了大脸，但是也占了先机。
这不就能先下手为强了吗？
别的人这会儿恐怕还在想着看他们的笑话，压根想不到这一点！
营座英明！
正文 197、渣爹实锤！
冷飒跟着周焱走到十一营的训练场时士兵们刚刚吃过了早饭休息完毕准备开启新一天的正式训练了。
冷飒有些好奇，“你们九旅训练的标准都不一样啊？”
周焱笑道：“不错，我们十一营在整个九旅训练强度算是最大的。除了军中通行的训练标准，还有营部自己增加的项目。”
实力都是打出来了，想要成为王牌自然免不了严格的高强度训练。
冷飒点点头，“原来如此，今天的训练科目是什么？”
周焱道：“早上出操算是热身，大家刚刚吃过了早饭休息了一会儿，上午的训练科目是射击和格斗。”
冷飒微微挑眉看了周焱一眼，周焱也很大方坦然地笑道，“少夫人的枪法咱们十一营可都是佩服得很，还请少夫人不吝指点一二？”
冷飒倒也不在意，笑道：“我这是自己进套了不成？”
周焱配笑道：“哪里哪里，少夫人说笑了。”
两人走到训练上，十一营的士兵果然已经分散成个连排，在长官的带领下努力训练了。
冷飒看着正在格斗对抗的人，虽然心中有些痒奈何昨天一整天下来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只得作罢。
周焱显然也没有考虑她的格斗能力，直接将人往另一边正在打靶的地方引了过去。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果然都是昨晚跟冷飒比试过的人，枪法在十一营都是佼佼者。
这些人虽然昨天败在了冷飒手中却对她并没有什么敌意，甚至听周炎说请了冷飒来指点他们还很是高兴。
当然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眼前站着的不是和他们一样在军中打滚的汉子，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
更何况这个大美人还是他们大少的夫人。
不过等到真正练起来了，听着冷飒指点大家用枪的要领大家很快就将这点不好意思抛到了脑后，十分踊跃地向冷飒请教起自己遇到的各种问题。
冷飒不仅枪法好，对各种武器的认识也相当渊博。
虽然这个世界的武器她大多数只在书籍上见过很少看见实物，但东西都是相通的。
基本上一把枪拿到手里，上手开几枪她就能摸清楚这枪的性能和优缺点。
这些士兵的问题自然也完全难不住她，侃侃而谈跟这些同样年纪都不大的人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
不远处傅钰城和同队的战友完成了上午的训练，都有些疲惫地坐在训练场边休息。
一个士兵有些羡慕地道：“还是一排的人命好，周副营请了大少夫人专门指点他们枪法啊。”
另一个人也道：“平时营座和副营也偏着他们啊。”
“别扯了，咱们要是有那个本事也能去啊，这不是不行么？”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稳重一些的老兵道，“大少夫人这样的高手可不容易请，用来指点咱们这些人不是浪费了？你们瞧见刚才副营请大少夫人来的时候那模样了？要不是大少以前当过咱们营座，只怕周副营也没那个面子去请大少夫人。况且…一排的兄弟不也经常来指点咱们么？”
几个人想了想，觉得也没话说。
一排确实是最受营座看重的，但是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也是他们冲在最前面的。
而且一排的人并不固定，每三个月一次，整个十一营觉得有本事的人都可以申请加入，当然申请了能不能有本事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几个人看了看沉默地坐在一边的傅钰城，到底没有开口问傅钰城关于冷飒的事情。
傅四少当初抛弃未婚妻娶了郑家大小姐的事情他们这些人虽然整天关在营地里也还是都听说过的。
如今前未婚妻成了自己的嫂子，还这么厉害，可想而知傅四少有多尴尬。
他们虽然都是些没什么文化的粗人，但是无冤无仇地随便戳人短处也是不好的，大家好歹还在一个屋子里睡还要朝夕相处呢。
不过…大少夫人如此彪悍，傅四少就算真的娶了只怕也降不住吧？
傅钰城低着头沉默地坐在一边也不参与这些人的讨论，毕竟对于冷飒他实在没什么立场说话，也实在不想去招惹她了。
但是周围那些若隐若现的探究目光，无论是带着恶意看热闹的还是单纯只是好奇的都让傅钰城觉得万分不自在，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
等到了中午，冷飒干脆就留在十一营吃午饭了。
营地里的饭菜自然不会有什么精美菜肴，即便是主官们特意开的小灶也只是比普通士兵略好一些，远远比不上傅家甚至是冷家日常的饭菜精致。
冷飒也不在意这些，很自然地和周焱坐在一起吃饭。
十一营其余几个主官也纷纷过来打了招呼，对于这位平易近人的傅家大少夫人显然很是好奇。
吃饭的时候冷飒再次察觉到傅钰城打量的目光，抬头望过去傅钰城却又立刻低下了头。
眨了眨眼睛冷飒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毛病？
周焱见冷飒往那边望去，也跟着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傅钰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大少夫人，这个…四少……”
冷飒回头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四弟有什么事？”
周焱轻咳了一声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吧…四少的性格好像不太能融入到士兵中间去，过来也有些日子了，就是跟大家相处得都有些……别扭。”
思量再三，周焱也只能找到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其实也不是要求人非得平易近人跟普通士兵打成一片，毕竟是傅家的少爷有些傲气是可以理解的。
傅大少当年刚过来的时候可比傅四少现在要不好接近得多，其实倒也不是高傲，傅大少就是天生地不爱搭理人。
当时还有几个年轻气盛的连排长被他激怒了跑去找麻烦，但是傅大少有本事啊。一言不合直接就是干，一场混战把一群大打得心服口服，之后傅大少即便是话再少也依然能够在十一营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很明显，傅四少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而且傅大少的话少是拒绝废话，正事绝不耽误，每一句话都能戳中要点，真有人请教什么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傅四少倒像是单纯地有些孤僻，阴郁，这不是一个军人应该具备的气质，也就难怪跟营中的兄弟格格不入了。
话说原先不是听说傅家四少是个品学兼优的翩翩公子吗？
“他的成绩怎么样？冷飒问道。
周焱想了想道：“底子一般，不过到底是练过跟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还是不一样的。如果好好打磨两年，应该还是可以的。现在嘛…格斗一般，枪法还行。”
冷飒道：“领兵呢？”
周焱沉默了一下，摇头道：“目前来说…不行。”
傅四少这个性格，在基层想要领兵根本就不可能，没有人会服他。
基层跟那些高层待在指挥部里发布命令不一样，都是要跟所有的普通战士一样冲锋陷阵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
这不仅需要有指挥才能，还得有凝聚力，能让自己的手下心服口服。
周焱看看冷飒道：“少夫人，恕我多管闲事，傅四少这个…他压根就不该来咱们十一营这种地方。”
就算是单纯为了磨炼也不该来十一营，傅四少想要在十一营成为一个合格的兵需要不少时间。而傅家四少这种身份背景，花上好几年时间来当个最普通的底层士兵毫无意义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还不如直接扔到军校里去呢，好歹还能学点用得上的东西。
冷飒笑道，“给周副营添麻烦了，这事儿我会转告大少和督军的。”
周焱笑道：“少夫人客气了，我就是随便一说，少夫人随便听听就行了。”
冷飒在十一营一直待到下午三点过，徐少鸣才过来找她说是大少事情办完了准备回去了。
冷飒这才告别了十一营众人，心情愉快地和傅凤城徐少鸣踏上了回城的路。
虽然说待在牧山营很是愉快，但是无奈雍城的事情也很多，并不能让他们随便在这里久留。
回城的路上，冷飒悠闲地趴在窗口欣赏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曲儿。
傅凤城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道：“下午卢将军想找你，结果你跑到十一营去了让他很是不甘心。”
冷飒也想起了下午临别的时候卢将军那一脸遗憾还再三邀请她有空再去牧山营玩儿的模样，不由乐了，“卢将军找我干什么？”
徐少鸣笑道：“卢将军说想要请少夫人指点警卫营枪法呢。”
冷飒道：“周焱也找我教枪法，看来我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徐少鸣道：“说不定少夫人很快就要名动整个南六省军了。”
“你教了？”傅凤城道。
“没什么不能教的啊，我就是随便说说，能练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他们自己。”冷飒淡定地道。
傅凤城点了下头道：“你说得对。”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枪法这项技能就更是看重天赋，悟性和个人努力。
有的人天生就是神枪手，有的人死活都打不好。
冷飒想起周焱说的傅钰城的事情，便将周焱的话转述了一番。
傅凤城神色淡然，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看？”
冷飒道：“看督军培养傅钰城是为了什么吧，如果当真是想要…老实说我也觉得没什么意义。傅钰城天赋一般，短时间内也不太能成为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当然，傅家四少即便是成为单兵巅峰，这个事情本身也没什么意义。傅凤城和龙钺出名肯定不是因为他们单纯的能打。
“如果是单纯想要磨炼他的身手，弄个魔鬼营把人扔进去三个月就能抵在十一营练三年。如果傅钰城在十一营待三年出来，你觉得跟现在能有多大差别吗？”
前面开车的徐少鸣反驳道，“少夫人，四少不可能在十一营待三年还只是个普通兵啊。”傅家四少进去除了磨炼最重要的还是混资历，三年出来调个地方给个副营什么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冷飒翻了个白眼，“大少当年也是这么混的？”
徐少鸣摇头，“那倒不是，大少当年从京城回来直接空降十一营任代理营长，两个月转正。八个月后离开九旅调任第一军一旅下属副团。”神一样的升级速度。
冷飒道：“那有人说大少走后门吗？”
“当然也是有的。”徐少鸣笑道，“但是大少有实力，而且也有学历啊。”
国外军校毕业，国立军校硕士学位，再加上大少在京城的履历和傅家的背影空降一个副营并不算太出格。傅四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只能从普通小兵慢慢熬。
冷飒道：“你觉得三年后，傅钰城就能够服众了吗？而且…我怕督军恐怕没办法等他三年。”
傅凤城站不起来了，但是傅家不能没有年青一代的代表。
哪怕是像嘉州梁家那样，梁家公子年纪还小但至少大家都知道梁家是后继有人的。傅家自傅凤城往后没一个成才的，谁不在心里嘀咕一句傅督军后继无人？
而且有很多场合，就是需要年轻人出面的。特别是像南六省这样的体量，很多事情想要回避都回避不了。
徐少鸣道：“少夫人，这不是督军等不等得了的问题。”
冷飒当然明白，这就是个无法改变的现实问题。
傅钰城的条件就在这里了，想要拔苗助长也得担心会不会直接把他连根给拔掉了。
傅凤城淡淡道：“不用担心，这些老头子心里有数。”
冷飒微微挑眉，“怎么说？”
傅凤城道：“老头子把老四扔到十一营就没打算让他学什么。”
冷飒眼睛一转，“督军就是故意想打击他？”十一营到处都是傅凤城的辉煌过往，即便是十一营的人不针对傅钰城，他在那里天天听着傅凤城的过往战绩日子也不会好过。
傅凤城淡淡道：“老四能力不行，眼睛倒是能长到头顶上去了，自以为是。之前在雍城，他一个新人仗着傅家四少的身份就敢打副团。关键是…他还打不过，只是母亲护短别人也不能怎么样他。”
“……”这就很尴尬了。
冷飒了解傅凤城是不太介意傅钰城打谁的，但是傅凤城很介意你先挑事却还打输了。
傅凤城道：“只要他能从十一营熬出来，该学的东西自然会有人教他。”
“要是熬不出来呢？”冷飒问道，她看着傅钰城那一脸阴郁地倒霉样子，看起来像是要么就这么一蹶不振，要么就要变态了。
傅凤城漫不经心地道：“熬不出来就废了，老二和老三也不成样子，那就只能看看老五行不行了。”
“……”她突然觉得傅家的几个少爷其实都挺可怜的。
从前不教育，需要用人了才来使劲儿拉，傅督军以为他儿子都是属弹簧的吗？
“呃…我怎么听着有点惨，身为兄长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负点责任吗？”冷飒问道。
傅凤城诧异地看着她，“他们是我弟弟，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负责？”
也对，连你都是自己把自己培养成才的。爹都不负责更何况是大哥？
傅督军，渣爹实锤！
正文 198、回城遇刺（一更）
“砰！”冷飒正靠着傅凤城的肩膀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突然一声巨响在耳边炸起。冷飒豁然睁开眼睛时已经被傅凤城搂着压低了脑袋靠进了他怀中。
前面开车的徐少鸣猛打方向盘车子朝着路边冲去，“大少！少夫人！小心！”
“怎么回事？”冷飒抬眼问道。
“有人在路上埋了炸弹。”傅凤城冷声道。
“大少，前面布了地雷。”徐少鸣飞快地倒车，一边沉声道。
敌人显然没有给他调转车头的机会，砰砰几声枪声打在了车身上，其中还有一枪打在了轮胎上。
在地上摩擦的车轮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然后朝着一边斜去，徐少鸣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抄起身边的枪就朝着路边连开了几枪。
冷飒坐起身来，神色沉稳地对傅凤城伸出了手，“枪。”
傅凤城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小心。”
反手从身后的椅背后面拖出一个箱子递给她，同时手里也多了一把手枪，隔着窗户毫不犹豫地朝外面射击。
冷飒打开箱子，里面果然装了不少东西。
轻笑一声，冷飒飞快地组装好了里面的枪，然后拿起两颗手雷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同时直接从窗口翻身下车瞬间消失了在了路边。
徐少鸣也打开了车门下车，不过他并没有远离而是借着车门为阻挡朝着路边射击。傅凤城这车外表十分坚固是防弹的，他枪法不错一时半刻山坡两旁的人倒也奈何不得他们。
“大少！”徐少鸣一边射击一边道：“对方人不少，大少夫人……”
傅凤城道，“左边七个，右边九个。你盯紧左边，不用担心她。”
“是。”
冷飒趁着手雷爆炸引开了注意力身形矫捷地冲上了路边的山坡。
现在正是盛夏，道路两旁的山坡上草木繁盛正是最好的掩护。
冷飒循着枪声悄无声息地朝着对方的位置移动，很快就发现了几个正趴在山坡上朝下面射击的人。
他们正专心对付下面的徐少鸣和傅凤城，并没有发现危险已经渐渐靠近。
冷飒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抬起右手就是砰砰砰三枪。
打完之后她也不看结果，毫不犹豫地就矮身滑向了另一边，她刚刚离开的位置下一刻就瞬间被火力覆盖。
可惜对方虽然一阵乱射却也只打了个寂寞，原地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有人上来了，小心！”
“晚了。”一声轻笑在几个人身后响起，下一刻轰地一声爆炸声响起几个人就被炸飞了出去。
其中一个人正好滚落到冷飒跟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冷飒俯身对他笑了笑。一道血光从他脖子上绽开，那人立刻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冷飒叹了口气，伸手从他手里取过还没来得及打开引信的手雷，“这年头，这是世道险恶啊。”
话音未落，另一只手拉开了引信朝着对面山坡上抛了过去。
冷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了这边的人，山坡下的傅凤城和徐少鸣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对面的人显然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当下也有些急了，开始朝下面投掷手雷。
坐在车里的傅凤城却似乎并不着急，依然稳如泰山地朝着山坡上射击。
这是冷飒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傅凤城的枪法，显然傅大少虽然受伤半年多了枪法却没有丝毫退步。即便是居于下方地势不利，出手也同样又稳又准。
冷飒解决这边的一会儿功夫，他和徐少鸣也已经解决掉了另一边好几个人。
基本上只要往山坡下丢手雷或者开枪的人，都会被傅凤城盯上不是一枪毙命就是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傅凤城的位置到底还是不行，如果对方打定了主意趴在山上不动的话，傅凤城也打不着他们。
冷飒反手取下身后的步枪举枪瞄准了对面山上。
“砰！”
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片刻后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其他人顿时不敢动了，冷飒端着枪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露头。
双方正僵持着就见山坡下的路上，徐少鸣将几个手雷全部投向了前方的路上。
一阵爆炸声响过之后，徐少鸣重新上车启动了车子朝前方而去。
见傅凤城要走，剩下的人很快就按耐不住了枪声再次响起。
同时，冷飒也含笑扣动了扳机。
“砰！砰！”
十五分钟后，冷飒从山坡上下来重新上了车，“你们没事吧？”
傅凤城看了看她才开口道：“没事。”
冷飒微微皱眉，目光落到傅凤城染血的手臂上。
傅凤城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道：“擦伤。”
虽然车子是防弹的，但是车窗口不防弹。
况且傅凤城要射击也不可能躲在车里完全不露头。到底还是不太方便，一点擦伤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徐副官？”
徐少鸣道，“多谢少夫人关心，我没事。”
比起依然衣冠楚楚的傅凤城徐少鸣就要狼狈一些了，原本挺直干净的衣服沾染了不少灰尘不说，肩膀上还挨了一枪，“没伤到要害，不要紧。”
冷飒轻啧了一声，“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跑到雍城外面来行刺傅家大少？”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土匪山贼，明显都训练有素最有可能的就是军中的人了。
也算他们运气好，对方显然没有什么重火力武器，要不然来一发炮弹直接就能把傅凤城轰成渣渣。
徐少鸣也忍不住皱眉，“尸体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看不出来是哪路人，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来刺杀大少。”
从前傅凤城树大招风被人刺杀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是现在傅凤城双腿残疾在外人眼中俨然已经是半个废人了，还有人想要杀他就有些奇怪了。
刺杀傅家大少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旦事情败露了后果谁都承受不起，说不定就要天下大乱了。
所以，要么是真的仇深似海不共戴天要么是真的觉得不惜一切代价也非要他死不可，不然也没有那么多人敢跑来雍城刺杀傅大少。
冷飒看看徐少鸣的肩膀，皱眉问道：“你的伤不用处理吗？”
徐少鸣有些无奈，“车上没有药箱，回雍城再处理不碍事。”
冷飒叹了口气，“车胎坏了，有备用的吗？赶紧走吧，一会儿要是再来一拨人就麻烦了。”
徐少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后面，他受伤了，大少双腿不便，这些粗活只好让大少夫人来做了。
冷飒二话不说直接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备用轮胎换上。
看着她干脆利落地模样，徐少鸣也忍不住暗暗咋舌，连自己的肩膀上的伤都抛到一边了。
“少夫人，您……”
冷飒看着他没有说话，徐少鸣非常识相地自己回答道：“我知道，您是天才。”
冷飒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坐旁边去，不然就坐后面去，我要开车。”
“哦。”这次连敷衍他都免了。
冷飒坐到驾驶位上，才回头问傅凤城，“那些尸体摆在那里没问题吗？”
傅凤城道：“不用理会，回头会有人过来收拾善后。”
这年头也不安稳，路上看到个把死人普通人也不敢多管。刚才冷飒换车胎的时候徐少鸣又去检查了一次，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冷飒点点头，“行吧，看来你比我预计的还招人恨啊。”
“连累夫人了。”傅凤城淡定地道。
冷飒挑眉笑道，“只是连累？”
傅凤城抬眼看她，“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冷飒道：“你知道是救命之恩就好，那么傅大少打算如何报答我？”
傅凤城慢悠悠地道：“以身相许？”
冷飒回头打量了他几眼，笑眯眯地道：“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给你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夫人。”傅凤城道。
“……”徐少鸣坐在副驾驶位上眼观鼻子鼻观心，一瞬间感觉自己无比弱小又无助。
才刚刚被人半路截杀，这两位还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是心大。
傅大少坐着满是弹痕的车回来徐副官还受了伤，还没到雍城就吓坏了沿途关卡值守的人。
傅凤城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朝他们遇刺地地方而去，还有人以更快的速度将事情禀告了傅督军。
回到傅家，徐少鸣被送去治疗，傅凤城去见傅督军，冷飒则是直接回院子里休息了。
兰静和袁映也早就得到了消息，看到冷飒回来都激动地迎了上来，“大少夫人，你和大少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冷飒有些意外，“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兰静着急地道：“有人将电话打到了督军和夫人那里，整个傅家都知道了，就连三位少夫人都派人来问过。大少夫人，你没受伤吧？”
冷飒摆摆手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倒是徐少鸣受伤了，你们俩谁去看看他吧，顺便给他送点吃的过去，最好是补血的。”
徐副官也是倒霉，明明是刺杀傅凤城的，结果就他一个人受了伤。
袁映点头，“是，少夫人。我们一会儿就去。”
冷飒道：“去回三位弟妹说我没事，不用过来了。我要休息一下，晚一点再叫我。”
“是，少夫人。”
正文 199、隐瞒（二更）
傅督军脸色阴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停下来看看坐在一边神色淡漠的傅凤城忍不住又来回走动，显然是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了。
韩冉站在一边看看傅督军再看看傅凤城，垂眸伫立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等到傅督军终于转够了，方才冷哼了一声道：“你先出去。”
“是，督军。”韩冉应道，快步走了出去还转身将门给带上了然后亲自守在门口。
书房里傅督军看着傅凤城问道：“是不是之前那些人？”
傅凤城垂眸淡淡道：“不知道。”
傅督军有些暴躁，“不知道？！这些混账东西，竟然敢在我南六省动手，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傅凤城道：“那些刺客身上没有任何能看出来身份的线索。”
傅督军冷笑道：“十几个大活人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那些武器总是真的吧？我就不信还查不到一点线索了！再说了，敢在南六省动手的人，也不外乎就那么几个。”
傅凤城道：“父亲认为是谁？”
傅督军表情一滞，敢对傅凤城动手的人并不多。但是傅督军知道的那几个人也不太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如果他们被幕后之人误导，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督军走到书桌后面坐下，定定地盯着傅凤城道：“老大，你实话实说，去年刺杀你的人还有这次…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傅凤城抬头看着他，“父亲是在怀疑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包庇想杀我的凶手？”
傅督军语塞，这确实是说不通。但是傅督军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从去年重伤之后这个儿子就变得越发让他看不透了，如果说是因为双腿的缘故也不是说不通，但傅督军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傅督军叹了口气，“算了，你想要自己查就自己查吧。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一些人，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当初了…对了，去现场的人打电话回来说死了十六个人，徐少鸣那小子现在这么出息了？”
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徐少鸣。”
“不是徐少鸣？”傅督军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了，“是…儿媳妇？”
傅凤城平静地点了下头，傅督军眉头皱地更紧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看到傅凤城的表情也只能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行了，你自己的媳妇儿你自己看着吧。”
傅督军觉得傅凤城简直是在玩火，如果换了他是绝不会把这样一个人随便放在自己身边的。
就算真的是冷家的三小姐，有这样一身来历不明的本领也足够让人警惕了。
傅督军有些郁闷，他就想太太平平地娶两个儿媳妇，怎么就一个比一个麻烦呢？
书房门外，傅夫人皱着眉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韩冉。
“夫人，抱歉。督军和大少在里面说话，请您稍等一会儿。”韩冉对着傅夫人不卑不亢地道。
傅夫人皱着眉头问道：“凤城没有受伤吧？”
韩冉道：“夫人请放心，大少只受了一点擦伤并不碍事。”
傅夫人点点头，道：“那就好。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督军正事。”
韩冉有些意外，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欠身，“夫人慢走。”
片刻后，傅凤城从书房里出来，韩冉目送他离开才转身进了书房。
“督军。”
傅督军脸色阴沉，冷声道：“给我仔细查，那些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有底下那些废物！这么大一群人带着武器摸到雍城外面来了他们还无知无觉！还有…是谁泄露了老大的行踪，都给我查清楚！”
“是，督军。”韩冉正色答道，他知道督军这次是真的震怒了。
去年大少重伤是在外地，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也就罢了。
这次竟然就发生在雍城外面不过几十里的地方，要是再查不出来傅家就没脸在南六省混了。
傅督军有些疲惫地靠着身后的椅背道：“你说…老大到底瞒着我什么？他是我儿子，无论是谁对他下手，难道我还会偏袒敌人不成？”
韩冉沉默，他也不知道大少到底为什么要隐瞒督军。
督军虽然平时看着像是只关心正事对家里人都不怎么关心，但是韩冉却知道自从傅老太爷和傅老夫人去世之后，大少就是傅督军最重视的人，无论是因为什么。
这一点，即便是傅夫人或者其他任何一位少爷小姐都无法比拟的。
韩冉看了看傅督军，有什么话想说却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有些话，他们这些人是不能说的。
如果大少真的隐瞒了关于当初那些刺客的信息，那就只能说明…大少认为督军不会给他想要的结果，也或者有可能是督军给不了他想要的结果。
无论是哪一个，真相必然都是所有人不想看到的。
不知怎么的，韩冉突然想起了方才书房门外傅夫人优雅端庄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傅凤城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冷飒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这两天冷飒的运动量相当不小，再加上下午那一场刺杀其实早已经精疲力尽了。
冷飒说的没错，她有足够傲人的技巧，但她的身体素质还差得远。
“大少……”兰静进来就看到傅大少正神色复杂地望着床上的大少夫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凤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兰静心中忍不住一跳。
那一瞬间她仿佛在大少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杀气，一股阴冷的感觉瞬间蹿上了背脊，兰静强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站在了原地没动。
“出去。”傅凤城淡淡道。
兰静看了沉睡的冷飒一眼，连忙点头，“是。”
兰静匆匆退了出去，心中忍不住暗暗思索着，大少…应该不会对大少夫人做什么吧？
“唔……”冷飒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你回来了？”声音中还带着十分的困顿和几分慵懒的沙哑。
“嗯。”傅凤城微微点头。
冷飒道：“我再睡一会儿，不用叫我吃晚饭了……”
“没事，睡吧。”
冷飒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慢慢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傅凤城靠在床边低头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伸手将她轻轻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冷飒有些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找到了让自己睡得舒服的姿势不再动弹了。
傅凤城低头看着她沉静的睡颜。
睡着了的冷飒面容沉静而美丽，那张美丽的容颜仿佛这世间最美丽优雅的艺术品。
但是…傅凤城记起她开枪的瞬间眼底的锋芒，那是真正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战士才会有的锐利眼神。
那样的她，更加让人惊艳。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暗芒，抬起一只手轻轻描摹她美丽的面容，手指轻轻摩挲她美丽的唇形，“我不在乎你是谁，但是…你既然来到我身边，就是我的了。”傅凤城在冷飒耳边低语道。
“别吵！”脸上作怪的手和耳边的低语吐息让冷飒难以安眠，睡梦中她低声嘟哝道。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道：“好，睡吧。”
他低头，噙住了那双在灯光下嫣红的菱唇。
兰静战战兢兢地看着傅凤城从房间里出来，等到对方进了书房才连忙遛进卧室去看大少夫人的情况。
见冷飒还静静地躺在床上沉睡着，身上还好好地搭着一张薄被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大少和大少夫人感情那么好，她为什么会觉得大少会对大少夫人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另一边书房里，已经包扎好伤的徐少鸣正站在傅凤城跟前，“大少。”
傅凤城扫了一眼他的肩膀，“没事吧？”
徐少鸣有些不好意思，“一时大意，不要紧。”
傅凤城点点头道：“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换夏维安过来。”
“是。”徐少鸣点头，“大少，督军肯定会让人查今天的事情，咱们是不是……”
傅凤城淡然道：“他要查就让他查，我们查不到结果他也不会比我们查到更多。”
徐少鸣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道，“但是，督军有可能会查到是我们……”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我们做了什么？”
徐少鸣立刻摇头，“不，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大少，属下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趁机抓几个俘虏，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的线索。”
傅凤城道：“上次卫长修找到了什么，你还记得吧？”
“自然，大少的意思是对方还会故技重施？”
上次卫长修查到了龙家身上，如果傅家和龙家打起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
“大少真的相信跟龙家无关？”徐少鸣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只是大少坚定地认为这件事跟龙家无关他也就只能选择相信了。
傅凤城道：“你觉得…龙督帅对我出手有什么好处？就算真的是龙家，会这么轻易让卫长修查到？”
“有人要浑水摸鱼。”徐少鸣道。
“这世上，有动机有能力的只有那几个人。”傅凤城道。
徐少鸣叹了口气，“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敢对傅大少动手的无一不是一方巨擘，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是傅督军也不能如何。更何况…他们目前其实也无法确定幕后的人到底是哪一边的。
傅凤城并不着急，“用不着证据，他早晚会自己钻出来的。”
“是。”只要对方现身，大少自然有办法收拾，确实不需要什么证据。
正文 200、督军有请
时隔半年傅大少再次遇刺自然不是一件小事，整个南六省上下气氛都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雍城街上巡逻的人成倍增加不说，不少隐藏在雍城暗处的一些人和势力也被清洗。连续好几天雍城的百姓几乎每天都看见南六省的大兵押着人开车从街上呼啸而过。
雍城以外的地方同样也不平静，无论是山贼土匪黑帮绿林或者是什么民间组织几乎都被清理了一遍，更有说法傅督军因此震怒，就连南六省军中都没有幸免。
这些自然跟冷飒没什么关系，傅凤城这几天忙得几乎看不见人影，冷飒的日子却没有怎么变化。
不用去学校了，她反倒是悠闲的许多。
“大少夫人，四少夫人说下午有个茶会，去参加的都是雍城年轻的少夫人们。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也会去，四少夫人问你去不去？”兰静端着一盘水果进来，看到正慵懒地靠着沙发摆弄一把枪的冷飒笑问道。
冷飒微微抬眼，“茶会？”
兰静点头道：“是呀，听说好像是雍州州长的大儿媳妇主办的。”
冷飒有些意兴阑珊，“四少夫人的肚子快要七个月了吧？还折腾？”
兰静笑道：“之前四少夫人不是回娘家住了几天么？听说夫人不太高兴呢，昨儿才回来。”参加各种茶会活动，也算是给傅四少拉拢人脉的一种方式。有没有用暂且不提，至少态度摆出来了。
冷飒摆摆手道：“你去跟四少夫人说，我就不去了。”
雍州州长说起来应该算是雍城最高长官，但实际上在雍城这位的存在感着实不怎么样。
毕竟南六省是姓傅的，傅家在雍城，雍城自然也是姓傅。
有傅督军在此，州长什么的自然只能靠边站了。
如果是州长夫人亲自邀请，冷飒说不定还得给个面子。但是州长的大儿媳妇，冷飒确实没有考虑这种事情的必要。
“大少夫人真的不去？”兰静道。
冷飒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问题？”
兰静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大少夫人几乎从来不参加聚会，私底下不少人都在议论您呢。”
冷飒有些好笑，“议论我什么？”
“就是说少夫人不会交际，做不了贤内助，不好相处什么的啊。”兰静道。
“你消息还挺灵通。”冷飒不以为意，坐起身来将枪放到茶几上道：“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还忙着呢。有空陪这些太太小姐们喝茶，我干点什么不好？”
见她真的不在意，兰静这才笑了起来道：“那我去回了四少夫人。”
冷飒点点头，“去吧。”
兰静转身出去，在门外正好撞上了快步过来的傅应城，“二少。”
傅应城点点头，“大嫂在吗？”
门里冷飒已经听到了声音，开口道，“进来吧。”
傅应城这才对兰静点了下头转身进了书房。
刚走近沙发傅应城脚下就是一顿，目光落到放在茶几上那把枪身上，“大…大嫂？”
冷飒微微挑眉，这才注意到傅应城的目光有些无奈，“没事，坐吧。”一边将枪拿过来收进了旁边的抽屉里。
傅应城这才松了口气，将一份文件放到冷飒跟前，“大嫂，这是马经理让我带给你过目的。冯家那边跟咱们的账目已经完全结清了，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招了一些工人，厂子基本恢复了正常运转。马经理说，我们损失不算大，请大嫂尽管放心。”
冷飒接过账册看了几眼，放到一边道：“很好，看来马经理办事的效率很不错。”
傅应城笑道，“是，我这几天跟着马经理也学了不少东西。”
“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冷飒还算了解傅应城，傅应城不知道是不是怕傅凤城的缘故，轻易不会到这院子里来。既然过来了，肯定不会只是为了送一份文件。
傅应城点头道：“是有些事情。”
“说。”
犹豫了一下，傅应城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大少，若浔说…夫人那边好像对大嫂有些不满，还请大嫂小心一些。”若浔是二少夫人的闺名。
冷飒挑眉，“夫人对我不满？”傅夫人什么时候对她满意过了？这种事情已经不算是新闻了吧？
傅应城有些着急，道：“那个、是这样的…咱们家里那些丫头佣人闲的了时候不是喜欢说闲话吗？若浔不小心听到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在嘀咕。说是夫人嫌大嫂不贤惠，先前琢磨着将冯家的表妹塞给大哥，结果被大哥给拒绝了。”
冷飒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是夫人改变了注意，准备撮合大少和宫医生。”
冷飒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替我谢谢二弟妹。”
见她一脸平静的模样，傅应城有些不解，“大嫂，你不在意？”大嫂看起来不像是那么贤良淑德毫不在乎自己丈夫纳妾的女人啊。
冷飒笑道：“不在意啊，我相信你大哥。”
傅夫人千里迢迢把宫医生请过来是为了什么，冷飒自然早就知道了。不过傅凤城显然没那个意思，宫医生也安分守己没做什么，冷飒自然也懒得去管了。
只是这傅夫人总是想要在她背后找事，就让她有些不高兴了。虽然说这些手段伤不了她，但是膈应人啊。
傅夫人自己恨傅督军姨太太一个接一个的纳，插手自己儿子的事情倒是半点不手软。
这就是传说中的多年媳妇熬成婆？
我吃过得苦你必须也得吃，我享过得福你别想多享？
傅应城仔细地看了冷飒几眼，依然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不由在心中暗暗佩服她心性沉稳。
大嫂这也太稳得住了，要是换了他媳妇儿，只怕早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背地里骂娘了。
“少夫人。”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严肃的青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冷飒探身往外看了一眼，笑道：“夏副官，进来吧。”
年轻人走了进来，恭敬地道：“督军和大少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冷飒站起身来笑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坐在一边的傅应城连忙也跟着起身，“大嫂，那您忙我先走了。”
冷飒叫住了他，从旁边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两个盒子递给她道：“这是我请商会首的人从江城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你帮我带回去给涵涵和汐汐吧。”
傅应城连忙接过来谢过了冷飒，拿着盒子走了出去。
送走了傅应城冷飒换了一身衣服才出门跟着青年一起出门。
这人是名叫夏维安，是接替因伤暂时休假的徐少鸣的副官。
据说同样是军校出身，同样的出类拔萃，不过冷飒觉得跟徐少鸣比起来他有点太严肃了，还是徐少鸣相处起来更轻松一些。
夏维安带着冷飒一路往府外走去，冷飒有些好奇，“督军和大少在哪儿？”
夏维安看了她一眼，道：“去了少夫人就知道了。”
冷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也不多问。
夏维安开车载着冷飒一路出了城，直接往驻扎在城外的军营的方向去了。
冷飒虽然没有去过却也知道，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傅督军麾下第一军第一旅的营地。
这一支队伍是傅督军起家的老底，也是傅督军最心腹精锐的一支。
当初傅督军能将第一旅交给傅凤城可见对傅凤城的信任和看重，而傅凤城又能接得住，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降服这些追随傅督军多年的人，足可见傅大少的实力。
冷飒确实很好奇这支从傅督军手里到傅凤城手里的南六省精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傅督军叫她来这里做什么？
车子很快就驶入了营地，大门外的守卫上前检查了之后很快便敬礼放行了，对于夏维安车里坐着一个姑娘也没有露出丝毫诧异好奇的表情。
进入营地之后一路往里面开去，冷飒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旅的营地规模比牧山营大不少。
“碰碰碰！”
车在营地后面背靠着悬崖的一小块空地边缘停了下来，还没停稳就听到几声枪响。
冷飒抬头隔着车窗望过去，就看到山崖下几个人正被绑在木桩上，其中三个额头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洞，另外几个虽然还活着却也是满脸惶恐之色。
傅督军和傅凤城带着几个人站在一边，远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少夫人，请。”
冷飒点头推门下车，慢悠悠地道：“督军请我看处决犯人？不会是故意想要吓唬我吧？”
夏维安道：“少夫人说笑了。”
“无趣。”冷飒真的觉得夏维安很无趣，一路上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谈。
就算冷飒开口他的回答也基本只有，少夫人说的是，属下不知，不敢，没有，等等……冷飒都忍不住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了。
正文 201、训练？（二更）
“父亲。”看到冷飒走过来，原本正在说话的几个人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她。
冷飒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竟然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基本上都很眼熟其中还包括姚观。
傅督军笑着对冷飒招招手道：“丫头，过来过来。”
冷飒眨了眨眼睛，还是依言走了过去，“父亲，特意让夏副官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傅督军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前两天的事情我没来得及问你，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就想着让你过来跟咱们说说。”
冷飒有些无语，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傅凤城。
傅大少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里，有必要非要让她跑一趟吗？
傅督军显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扫了傅凤城一眼道：“指望他给咱们好好说，我还不如指望我晚上做梦亲自看看现场。”
傅大少面无表情地抬眼与父亲对视，丝毫不在意傅督军的吐槽。
姚观笑道，“听督军说先前大少遇刺，多亏了大少夫人才平安脱险。卢广明也打电话再三跟我说少夫人枪法了得想请少夫人指点指点，可惜少夫人不能在牧山营久留。我们这才人也很是好奇，这才劳烦大少夫人走这一趟，还请少夫人莫怪。”
“姚将军言重了。”冷飒道。
傅督军道：“来，丫头，跟咱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冷飒扫了一眼不远处被绑着的几个人和尸体，“在这儿说？”
傅督军这才想起来他们站着的是什么地方，姚观也笑了起来，“督军，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大少夫人大约是不怕这些，但是看着说话也不自在不是？”
傅督军一挥手，“走吧。”
冷飒走在傅凤城身边，“那些是什么人？”
傅督军冷笑了一声道：“吃里扒外的人。”
“……”怀疑傅督军在杀鸡儆猴怎么办？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前面旅部小楼走去，冷飒漫步走在傅凤城身边，夏维安在后面沉默地推着轮椅。
“督军到底叫我来干嘛？”冷飒小声问道，“真的只是为了讲故事？”
她才不信傅督军会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就算傅凤城不肯开口难道徐少鸣还敢敷衍傅督军不成？
傅凤城道：“老头子想让你帮他训练人。”
“训练人？”冷飒有些不解，“督军想要培养神枪手？”
傅凤城抬眼看她，“夫人觉得…你前两天的表现，只是神枪手那么简单吗？”
冷飒眨了眨眼睛，诚恳地道：“我真的就是枪法还不错，你也看到了我体能相当一般。”现在要是让她跟军中精英打，她肯定打不过几个。
傅凤城道：“你杀了十个人，前后不到十五分钟。”
冷飒忍不住环抱着自己搓了搓胳膊，“你能不能不要说得我像是杀人狂魔一样？我是正当防卫好吗？”她是因为谁？要不是傅大少不能动，徐少鸣一个人撑不住，她至于动手吗？
傅凤城点头，“嗯，所以？”
所以…个屁啊！
“行吧，我杀了十个人，然后呢？”冷飒问道，“督军发现了我的优点，决定推广全军把整个南六省军都培养成能以一杀十的铁血战士？醒醒啊亲，这不现实。”
傅凤城道：“所以…督军只是想要让你定向训练一些人，他们要参加年底京城的演习。”
冷飒有些疑惑，“年底演习？是各路兵马都要参加？那很麻烦吧？”
傅凤城道：“每三年一次全国各地精锐和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指挥官的大型对抗演习，年底在京城举行，原本今年还是应该由我带队的。”
现在傅凤城双腿不便，自然不可能带队了。
傅钰城根本无法独当一面，南六省自然也有不少优秀的年轻人，但是别家都是少帅领队，傅家总不好例外吧？
冷飒忍不住道：“你可别告诉我，督军想要让我训练的人也包括傅钰城。”
“夫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冷飒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问道：“大少，你觉得…短时间内让傅钰城独当一面和段时间内一统安夏哪个容易点？”
“请夫人赐教。”
“我觉得是后者。”冷飒认真地道，“毕竟还有可能说不定哪天各位督帅早上起来突然脑抽觉得和平万岁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维安终于忍不住也看了冷飒一眼，大约是觉得这位大少夫人太敢说了一点。
傅凤城道：“不是短时间，还有五个月。不过…训练要一个月后才会开始，所以是四个月。”
“我不干。”冷飒干脆利落地断然拒绝。
傅凤城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应该对这个很有兴趣。”
冷飒轻哼一声，“没什么兴趣，累死累活替他人做嫁衣有什么意思？赚钱不香吗？我的汽车厂下个月就要开工了。到年底的时候我只用坐在家里数钱就行了。”
“夫人可以再考虑考虑。”傅凤城道，“老头子现在为这事着急上火，很好说话。”
冷飒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傅凤城。
很好说话是什么意思？
傅凤城平静地与她对视，就是字面意思。
“……”傅大少在暗示她可以趁机跟傅督军谈点条件？
一行人回到旅部会议室坐定，冷飒就开始复盘那天遇刺的时候的情形。
在座的各位将军似乎真的对冷飒的实力很感兴趣，期间提了不少问题冷飒也都一一作了解答。
见她面对这么多将领的提问和质疑都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倒是让傅督军对这个儿媳妇越发地刮目相看了。
开完了会其他人都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傅督军，傅凤城冷飒和姚观四人。
姚观笑看着冷飒道：“大少夫人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督军，这个儿媳妇娶得不亏啊。”脸上的神情隐隐还有几分羡慕的意思。
傅督军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我的眼光自然错不了。”
“……”冷家的婚事是傅老夫人定下的，和大少的婚事是傅夫人硬塞给大少的，所以这跟您有什么关系？
傅督军看看冷飒，道：“丫头，这个…事情老大跟你说过了吧？”
冷飒看看正盯着她的两个长辈，点头道：“说了，不过…督军，有些事情我还是不太明白。”
“说！”
冷飒道：“我枪法是还行，但是南六省军中枪法好的人应该也不少吧？您觉得…让我来合适吗？或者说，有必要吗？”
傅督军没有说话，倒是姚观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少夫人，南六省枪法好的人确实不少，不过比你好的应该不多，枪法跟你一样好还跟你一样能打的应该也不多。”
冷飒微微偏头似在说，那又如何？只要有不就行了吗？
姚观道：“每三年一次的演习，不仅关系到年轻人们出头的机会也是对他们的试炼，更关系到南六省的名声。基本上每次参加的不是军中精英青年才俊，就是家世显赫的将门虎子，更有不少兼而有之。这些人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眼高于顶不肯服人。前两届有大少压着，自然没人能说什么，但是今年…三十岁以下的指挥官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四少或者是从军中另外挑选出来的任何一个人，只怕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望压制这些人。”
就是傅大少当年，也不是一开始那些人就乖乖听话的。
精英自然有精英的脾气。
冷飒笑道：“那就更不成了，傅四少都压不住他们，您指望我这个大少夫人能压得了他们？”
姚观也有点尴尬，“这个…不是还有大少从旁协助吗？况且…只要大少夫人能打的他们心服口服，问题应该不大。”连个女人都打不赢，那些精英只怕也没脸闹了。
冷飒看向傅督军，“父亲也这么认为？”
傅督军摸摸脑门，有些苦恼地道：“京城那个什么演习…其实参不参加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我倒是不怕丢脸，不过…今年又不太一样。”
傅督军这样的人其实只相信真正的战场上打出来的战果，什么演习，什么名声都是浮云。
冷飒有些好奇，旁边傅凤城开口道：“刚刚从京城传来消息，内阁和中央军部决定今年演习排名前三十的人将会代表安夏参加明年初纳加举办的多国联合比赛。”
“三十人比什么？”估计纳加也不敢搞什么大规模演习，要是每个国家都派个几千上万人去参加，他们哪里能放心得了？
傅凤城道：“单兵比赛和小组比赛。夺得前十纳加王室会授予荣誉勋章，回国之后也会给予重奖。”
冷飒有点明白了，国内三年一次的演习输赢也就那么回事，说不定各家为了隐藏实力每年的演习都跟玩儿似的。
但是出国去纳加比赛却又不一样，这是为国争光的事情。
如果在纳加的比赛中夺得奖项，那当真就是一战成名天下知了。如今天下尚且太平大多数年轻人也只能慢慢熬资历，对于这些还年轻的精英们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当然，哪一家的精英能得到出国比赛的机会和夺得胜利，也大大地关系到地方军和督帅们的面子。
到时候恐怕不只是京城的中央内阁会重赏，各地督帅们也不会小气的。
傅督军笑容和蔼地看着冷飒，“怎么样丫头？只要你肯指点指点那些小子，爹绝不会亏待你的。”
冷飒心中微动，瞄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傅凤城。
傅凤城神态淡然自若。
傅督军有点不高兴，“你看他干什么？这混账东西嘴里就没有好话！别理他！只要你同意，一切问题爹给你解决！”
冷飒眯眼思索了片刻，才微微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如果倾囊相授的话，爹打算付我什么当学费呢？”
正文 202、穷！（一更）
“学费？那是什么东西？！”傅督军睁大了眼睛瞪着冷飒道。
若是寻常姑娘家恐怕要被傅督军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但是这一招对冷飒显然是无效的。
眨了眨眼睛，冷飒无辜地道：“父亲要我教您的兵本事，结果竟然打算让我做白工吗？”
“呃…这个……”傅督军摸了摸脑门有些不自在地扭头去看坐在对面的姚观。
姚观低下头用杯子掩盖住了唇边的笑意，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傅督军使过来的眼色。
见姚观指望不上，傅督军只得自己解决了。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儿媳妇，傅督军道：“这个…儿媳啊，这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你看咱们……”不是他不要脸欺负晚辈，实在是傅督军手头也很紧啊。
南六省这么大的摊子，钱是不少但是需要花钱的地方更多。傅督军自己的私产还要养一大家子，算起来可能手里还没傅凤城宽裕也是可怜。
所以，能省则省。
冷飒道：“可是，我还要上学，我厂子里也还有很多事情，再要给父亲您帮忙这时间也忙不过来啊。您再让我做白工，这个……”冷爷可是忙得很啊。
傅督军瞪她，“你是我儿媳妇，就该听爹的话。帮帮忙就算是孝顺爹了难道不是应该的？”
“可是当儿媳妇不包括帮您训练人啊，我又没军饷，又没军衔的，名不正言不顺，不合适。”冷飒微笑道，“爹要是嫌我不孝顺，以后我每天亲自晨昏定省，端茶倒水，逢年过节给您和娘做衣裳鞋子，您放心，这些我娘都教过我哒。就算您要我彩衣娱亲也没问题呀。”
“……”谁稀罕？能晨昏定省端茶递水做衣裳鞋子彩衣娱亲的人多了。
“咳咳。”在一边作壁上观的姚观也有些忍不住笑，连忙轻咳了两声压下了笑意，“督军，其实…少夫人说的没错。就算您去外面聘一个高手也还得给人雇佣费不是？少夫人虽然是您的儿媳妇，但也不是咱们南六省军的人，让人做白工传出去了外人会笑话您欺负晚辈的。”
傅督军恨恨地瞪了姚观一眼，不帮忙就算了添什么乱？
这两个是一般的晚辈吗？看起来像是花点钱就能打发的吗？更何况劳资没钱！
“嗯，老姚说得也没错，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傅督军一边一脸严肃地说，一边用眼神警告冷飒不要狮子大开口。
看着傅督军这模样，冷飒有些哭笑不得。
堂堂南六省督帅，不至于这么抠门吧？傅凤城竟然还说老头子好说话，这是不让人说话吧？
冷飒扭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微微扬眉对她点了下头。那意思是说，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他都会答应的。
冷飒有些怀疑，思索了一下还是试探着提出了第一个条件，“呃…爹你也知道我最近准备开个汽车厂，但是下半年如果都耽搁在军中了，恐怕没什么时间处理厂子里的事情。”
傅督军看着她，“所以？”
冷飒微笑，“所以，您照顾照顾我生意呗？”
“……”
半个小时后，冷飒拿到了包括傅督军和姚观等各位将领在内的300辆车的订单。
当然这些订单大多数都是重型卡车，小型车只有少数几辆，但是冷飒一点儿也不在意。还没开工就能预售，也算是个开门大吉。只要后期性能质量保证，就不愁没有生意了。
除了这个，冷飒还从傅督军手里敲来了汽车厂附近的大片土地和一套雍城里的独立别墅。
至于傅督军表示愿意给的三万块钱现金，被冷飒强忍心痛高风亮节地拒绝了。
最后傅督军只能抚着胸口，恨恨地瞪了坐在一边的傅凤城一眼才走了出去，心里认定了是儿子教坏了儿媳妇。
冷飒心情愉悦地翻着手里刚刚签下来还热腾腾的订单，“你说得对，督军真是好说话。”
傅凤城喝着茶，淡定地道，“只要你不问他要钱，就算再多要点东西他也会给的。”
“嗯？”冷飒好奇地看着他，“傅督军这么穷吗？”
“目前，是的。”傅凤城道，“去年年底南六省刚刚准备换装，今年的气候也不太好，南六省财政收入并不宽裕。”所以老头子没一毛都得用在刀口上，不然军中管后勤装备财务的能集体在他门口上吊。
冷飒道：“其实，真的外聘一个厉害的专家也花不了多少钱吧？”肯定不会比她从傅督军哪里敲来的多。
傅凤城道：“国内有本事的人就那些，未必能请得到，就算能也未必敢请。国外这方面顶级专家，即便是已经退役的一年至少也得一百万，而且老头子不怎么相信外国人。”
冷飒为一百万心痛了一下。
“所以，其实今天督军就是专门召集那些将军们考验我的水平的？只是听听他们就相信了？”
傅凤城道：“有卢将军和我作保，他们不会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想要具体了解一下你当时的想法，确定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而已。”
冷飒叹了口气，撑着下巴问道，“我是不是出名了？”
傅凤城定定地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是的，恭喜。”
冷爷仔细品味了一下出名的感觉，发现好像没什么差别，遂无趣地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没事了，我就回去了。”
所谓的训练要下个月底才开始，算算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多月。
毕竟确定人选，在各个军中选拔人员也是需要时间的。
傅凤城转动轮椅跟着她一起往外走，“一起回去吧。”
“你没事了？”
“已经处理完了。”
回去的路上，夏维安在前面开车，冷飒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傅钰城真的也会参加？”
傅凤城道：“南六省不能一个傅家人都不参加，老头子肯定会把他塞进来。你看不顺眼尽管修理就是了，你是教官你说了算。”
冷飒叹了口气，“你知道实力相差太远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傅钰城的实力在普通的精锐营都够呛，更何况是这种全军选拔过后的精锐中的精锐？
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等到那些骄傲的精英们发现他们中间混进了一颗老鼠屎，立刻就会自发自动地排斥傅钰城。
大家都是凭本事进来的，你凭什么靠拼爹？
不修理你才怪。
傅凤城道：“这些人里会有不少家世背景都不错的。”说到底南六省也是由无数人组成的，人多了自然牵扯到利益分配。
“都是纨绔？”冷飒立刻沉下了脸觉得自己被坑了，她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专门去教导那些纨绔子弟。
傅凤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自然不是，纨绔虽然不少，但也没有夫人以为的那么多。”
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都知道家族要传承下去必须靠后代。这个后代可不只是单纯靠血脉传宗接代就行了，还得有本事。
这一代安夏掌权的人无论出身好坏大都是自己奋斗出来的，自然明白实力的重要性，因此对家中的晚辈培养大都还是相当上心的。
一事无成的纨绔不少，真正有本事的同样也不少。
“哦，那他更惨。”冷飒问道：“要不要帮他预备一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冷飒想起来安夏目前还没有心理医生这个概念，思索了一下道，“就是…做一些心理干预疏导什么的，开导一下之类的，我觉得傅钰城的压力有点大，说不定哪天绷不住就…轰地一声炸了。”
“压力？”
这个时代的教育理念其实跟古代没什么差别，都是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心理有问题？那是打得少了吃得多了，多揍两顿就好了。
傅凤城虽然不至于有这样古板的思想，但是他自己就是个从小放养野蛮生长的，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心理问题。
自然也完全无法理解，傅钰城能有什么压力？
其实冷飒很想告诉他，她觉得比起傅钰城，傅大少或许更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冷飒摆摆手道：“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就是觉得傅钰城好像比从前沉默寡言了很多。”
就算傅凤城同意，她也找不到心理医生啊。反正冷飒自己是没本事做什么心理干预的，她只擅长揍人。
傅凤城想了想，问道，“你确定不是被你打怕了吗？”
“……”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不过…冷飒有些迟疑，或许大概确实有可能啊。
前面夏维安一边听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边专心开着车。
实际上心里却早就已经翻腾了，难怪徐少鸣说这位少夫人不简单呢。
不仅能让督军和姚将军另眼相看，就这说出来的话…也是闻所未闻。
偏偏这位少夫人说话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大少竟然还肯接话。
无论大少夫人说什么大少都会接上，这一会儿功夫两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话题了，如果让那些跟傅大少说话经常冷场到无措的人看到了只是怕要痛哭流涕。
正文 203、再见龙薄云（二更）
回到傅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刚刚签了一个大订单冷飒心情愉悦地推着傅凤城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畅想未来，“督军给我的别墅位置好像不错，我是不是可以时不时过去小住一段时间？”
傅凤城淡淡道：“那别墅建好之后从来没有住过人，你要去的话最好让人重新装修一下。”
冷飒有点失望，“啊，不能马上就住啊。”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了，“那也不错，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装修。”
傅凤城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找人装修就是了。”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府里，我们也可以先搬去我那个别墅住几天。”
冷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才不是想跟傅凤城搬出去住呢，她是想自己搬出去住好吗？
单身狗的快乐，再也体会不到了吧？
“大哥，大嫂。”
走进后院，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个人。
郑缨，二少夫人，三少夫人还有宫思和，四个女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显然是正准备出门。
只是好几天没见冷飒觉得郑缨的肚子好像更大了一些，扶着春娟的手慢悠悠地走着看得冷飒都恨不得赶紧让她找个地方坐着。
“你们这是要出去？”冷飒问道，目光落到了宫思和身上。
宫医生今天穿着一件有些正式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看上去倒是更添了几分美丽端庄。
不由想起了上午傅应城说的话，冷飒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宫思和友好地对她点了点头。
“大嫂，你跟大哥这是刚从外面回来？”郑缨笑道。
冷飒点头，“是啊，你…别累着了，多休息吧。”
冷飒对郑缨算不上有多厌恶，仇恨就更不至于了，毕竟她对傅钰城也没意思。
她只是单纯地讨厌第三者插足这个行为以及被绿了让冷爷没面子这件事而已。
至于其他的，在她看来郑缨已经自己跳进了火坑自作自受了，只要郑缨不搞什么骚操作冷飒当然也懒得费心思去对她做什么。
郑缨笑了笑，“多谢大嫂关心，那我们不打扰大哥大嫂了。”
“去吧。”
二少夫人笑道，“大嫂，你送的东西两个孩子都很喜欢，还嚷着要过来谢谢大伯母呢。回头我带两个孩子过去打扰，您可别嫌弃啊。”
冷飒笑道，“怎么会，两个小姑娘都很乖。”对于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娃，冷飒确实是很喜欢的。两三岁的小娃娃什么都不懂，正是最天真可爱的时候。
看着一行人离去，傅凤城微微皱眉，“夫人跟她们关系都不错。”
冷飒笑道：“还行吧，大家都不容易。”
傅凤城道：“我以为你应该会很讨厌郑缨。”
冷飒想了想，“也还好吧，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其实也不是真的完全不能理解郑缨，毕竟傅凤城双腿残疾据说还不能生育了。一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如果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也就算了，郑缨和傅凤城压根就不熟凭什么为你赌上一辈子？
如果郑缨只是单纯的退婚的话，冷飒其实对她一点恶感都不会有。背信弃义确实是不仗义，但是为了所谓的仗义赔上一个姑娘的一生难道不是另一种沽名钓誉？
只是郑缨不该嫌弃傅凤城却又舍不得傅家的权势转而跟傅钰城勾搭在一起，这对傅凤城的伤害不仅仅只是被退婚而已，跟伤害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冷明玥。
因此无论郑缨将来遭遇什么冷飒也不会同情。
人都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但也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和义务。
“夫人宽宏大量。”傅凤城道。
冷飒微笑道，“宽宏大量倒是不至于，我就是觉得吧…除非是郑缨强了傅钰城，不然不管怎么说第一个改被物理消灭的都轮不到郑缨。男人才是祸害的根源，斩草除根才是最行之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是吗？”
“……”傅大少觉得，或许不该聊这个话题。
因为下个月要准备去军中，冷飒的事情立刻就多了起来。
许多原本打算慢慢处理的事情也都很快排上了行程。
早上冷飒先带着兰静去了一趟静姝，跟静姝的经理孙薇讨论了一下嘉州开分店的事情。又转去了荣晟听马经理汇报了一下近期的规划和问题，商量这些事情又花了一个多小时。
等从荣晟出来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冷飒也懒得回家，直接带着兰静在外面随便吃了个午饭。
“大少夫人每天都好忙啊。”兰静坐在桌边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看冷飒忍不住道。
兰静自己家里也算得上是富户，自然也见过不少权贵人家的少奶奶。别的不说，傅家还有一院子呢。
大家每天要不就是喝茶聊天买东西，要么就是管一管家里的琐事，看看账本，照顾孩子，像冷飒这样忙得脚不沾地的还真没见过。
冷飒道：“生命在于运动，总是呆在家里多无聊了。”
“少夫人不累吗？”兰静问道。
冷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曾经我为人我的理想是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不过仔细想想我其实从来没当过闲过，大概还是比较习惯忙吧？”狐狸窝的女人就没有不折腾的，就算没事也得折腾点事情出来才能高兴。
什么梦想当条咸鱼，大概也就真的是梦而已。
单说她自己，当个一事无成的富二代不好吗？
结果人家稍微勾搭一下，她就跑去狐狸窝跟着人出生入死去了。
虽然梦里时常羡慕自己那些曾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但醒过来之后还是始终把她的小宝贝儿抱得牢牢的。
“你呢？好好待在家里也是吃穿不愁吧？为什么还要跑出来，现在还沦落的来傅家当佣人？”冷飒挑眉看着兰静道。
兰静眼睛亮晶晶地道：“我想当医生啊，就是像华国手那样的大国医！”
“好棒，加油。”
兰静问道：“那大少夫人你的理想是不是当个大商人？就是…跟卫当家那样的？安夏女首富？”
冷飒托腮思索着，“好像很不错，不过…钱够用就行了吧，也不是非得当首富。”
“那要多少钱才算够用？”在兰静看来少夫人已经很有钱了，她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很多，很多。”她现在手里是有点钱，不过烧钱的速度比赚钱更快。为了汽车厂，之前傅凤城给她的钱其实都没剩下多少了。
“唉，我要是有大少夫人那么多钱，早就可以出国了。”兰静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淡淡地忧伤。
还要继续努力啊。
“大少夫人。”一个穿着长衫的陌生男子走了过来，站在冷飒跟前恭敬地道。
冷飒微微挑眉，“你哪位？”她没见过这个人。
那人道：“我们爷想请大少夫人喝杯茶。”
冷飒道：“你们爷…又是哪位？”
那人将一张帖子放在冷飒跟前，冷飒打量着那帖子上的花纹，“好像，有点眼熟啊。”
那人道：“我们爷说他跟少夫人见过，他姓龙。”
冷飒拿着帖子轻轻敲了敲桌面，微笑道，“龙？龙钺？”
“……”
看着对方一脸面瘫的模样，冷飒无趣地撇了下嘴角，“龙薄云来雍城了？他要见我傅大少知道吗？”
“小的不知，小的只负责传话。”
冷飒也不在意，“行吧，龙薄云在哪儿？”
那人道：“爷在隔壁翠满庭摆了酒，请少夫人赏光。”
冷飒爽快地站起身来，“行，走吧。”
“少夫人！”兰静有些担心地跟着起身，龙薄云是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况且面前这个来传话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冷飒安抚地对她笑笑，“不用担心，龙门门主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的。对吧？”
“少夫人请。”
冷飒被人引着走进了布置素雅幽静的厢房，果然看到龙薄云正坐在席间等着她。
好些日子不见，已经年过而立的龙门门主依然貌美如花，即便是女子看了也忍不住要羡慕。
兰静被留在了门外，冷飒走进厢房门口的人立刻将门给带上了。
冷飒头也不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坐在厢房里的龙薄云笑道，“龙门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龙薄云依然和上次见面一样的穿着打扮，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同样的衣服装了一柜子，日常只会有这一种装扮。
但是也不得不说这样的装扮实在是太适合他了，俊美到几乎称得上俊俏的容颜却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到柔弱女气，反倒是有一种让人难以俯视的强硬和锋利。
让人知道他确实是雄霸一方的龙门门主，而不是某个戏班子里的当家台柱子。
但是那双微微轻挑就带出几分妖娆魅色的眼睛，长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脸上实在是堪称罪恶。
“少夫人，别来无恙。”龙薄云笑道。
冷飒道：“我很好，不过…我看龙门主好像不太好。”
龙薄云一怔，挑眉道：“哦？少夫人从哪儿看出来我不好的？”
冷飒笑道：“如果龙门主没有什么不好，又怎么会亲自跑到雍城来，还单独私底下来见我？”
龙薄云打量着冷飒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冷飒走到他跟前坐了下来，方才轻笑了一声，“难得少夫人赏光，我敬少夫人一杯？”
冷飒道：“喝酒就免了，我酒品不好喝醉了会打人。龙门主还是说事儿吧。”
“……”
正文 204、龙家和龙门！（一更）
，
厢房里一片宁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龙薄云笑道，“我听龙钺说少夫人很有趣原本还有些不解，今天才知道，少夫人果然很有趣。”
冷飒微微蹙眉，提醒道，“龙门主，要不要我提醒你，你的时间可能没有你想象得多。当然，如果你只是想要跟我闲聊的话也是可以的，毕竟…美人儿总该有点特权的。”
龙薄云也不生气，扬眉笑道，“多谢少夫人称赞，那不知道少夫人觉得傅大少和我，谁更美？”
冷飒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叹气道：“还是傅大少吧。”
“为什么？”龙薄云饶有兴致地问道，“我以为，论相貌我应该不输傅大少才对。”
冷飒叹了口气道：“再过二十年，傅大少还是一样的帅，再过二十年，龙门主还能跟现在一样美吗？龙门主的眼睛最好看，可惜…美丽的东西保质期总是不长的。”
“……”龙薄云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一贯觉得自己在耍嘴皮子上从来不输给任何人的，但是这会儿面对冷飒却着实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傅凤城这个媳妇儿，当真是不简单啊。
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笑，龙薄云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冷飒跟前，语气终于也跟着正直起来了。
“开个玩笑，大少夫人请勿见怪。龙某确实是有事相求。”龙薄云正色道。
冷飒微微挑眉并不觉得意外，龙薄云堂堂龙门门主总不会是闲着没事特意从江城跑到雍城来找她闲磕牙的吧？
就算他真的很闲，随随便便跑过来就不怕被洪帮和飞云会给宰了直接填进河塘里吗？
“龙门主请说。”冷飒道。
龙薄云叹了口气道：“傅大少抓了我手下一个人，在下想请少夫人帮个忙……”
“等等。”冷飒打断了他的话，有些诧异地道：“傅大少抓了你一个人，你直接找他不就完了么？难不成龙门主还指望我吹枕头风不成？”
龙薄云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我倒是想见傅大少，奈何他不肯见我啊。”
“为什么？”冷飒有些不解，龙薄云虽然不是什么高官显贵或手握重兵的将领，但是以龙门的势力，他如果想要求见的话一般情况下傅凤城也不至于不给他面子。
更何况，上次在白夜庄园冷飒可是还记得，龙薄云跟傅凤城应该关系还不错。
“你的人…是为什么被抓的？”冷飒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
“前几天傅大少遇刺的事情，据说当时少夫人也在场？”
冷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眼神有些淡淡地望着龙薄云。
龙薄云道：“少夫人别这么看着我，这事儿真的跟龙门无关。我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刺杀傅大少对我有什么好处？”
冷飒微微偏头思索了一下，“跟龙家有关系？”
“被抓的那个人是龙家的旁支，跟我，跟北方龙家都有关系。”
冷飒摇摇头道：“抱歉，这事儿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这件事是傅凤城在查他心里自然有数，冷飒并不打算对此指手画脚，“我可以帮龙门主向傅大少转告此事，但是别的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龙薄云蹙眉道：“我希望能尽管见到傅大少。”
冷飒挑眉看着她，龙薄云道：“我得到的消息，傅大少打算处决了那人。大少夫人，我敢以性命和整个龙门担保，这件事跟龙家和龙门都没有关系。”
冷飒道：“希望如此，既然龙门主这么着急，这饭就先不吃了。我现在回去帮你传话？”
“不用了。”冷飒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傅凤城冰冷的声音。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夏维安推着傅凤城走了进来。冷飒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龙薄云一眼：这就是你打得好算盘？
龙薄云但笑不语，给了冷飒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
傅凤城眼神阴冷地盯着龙薄云冷声道：“龙薄云，我看你是活腻了。”
龙薄云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问题，反倒是挑眉笑道：“傅大少太难见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回头一定亲自上门向少夫人赔礼。”
冷飒道：“难怪龙门主不着急还有功夫跟我耍嘴皮子，原来我今天就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啊。”
傅凤城朝着冷飒伸出手，“走吧，回去了。”
冷飒对龙薄云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傅凤城身边。
傅凤城果然连多看龙薄云一眼都没有，对夏维安打了个手势，夏维安立刻沉默地转动轮椅朝外面走去了。
“傅大少。”龙薄云开口叫道，傅凤城却并不打算理会他，三人继续往外面走去。
龙薄云终于有些急了，“傅凤城！”
傅凤城剑眉微挑，抬手示意夏维安停下。
夏维安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傅凤城回身看着龙薄云淡然道：“龙薄云，你是为谁而来的？”
龙薄云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龙家，还是龙门？”
龙薄云道：“在傅少眼中，龙家和龙门有差别吗？”
虽然这些年龙门和龙家联系并不紧密，但是龙薄云也很清楚在傅家眼中只怕始终都是将龙门跟龙家联系在一起的。
即便是龙薄云说他跟龙家没关系，傅凤城也不会相信。
龙薄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傅少，我既然已经亲自来了想必应该足够有诚意了。那孩子真的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没关系？”傅凤城道：“龙督帅的堂侄，四年前才从北方来的南六省。那些杀手用的武器，都是经他的手提供的。龙薄云，你是想让我相信这只是巧合吗？”
“如果我说这真的只是巧合，你相信吗？”
“如果你是我，你相信吗？”傅凤城问道。
龙薄云神色微沉，原本带着几分妖娆的凤眼瞬间就染上了几分杀气，“傅少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
“你想怎么谈？”傅凤城声音如冬夜寒水。
“……”
半个小时候，龙薄云脸色阴沉地带着人走出了翠满庭然后直奔城外匆匆离开了雍城。
片刻后，冷飒和傅凤城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上车离去。
龙薄云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雍城自然会引得各方关注，特别是商绯云和洪天赐更不敢松懈。
“没什么事儿啊，龙门主说请我吃饭呢。可惜饭还没开动，傅大少就来了，浪费了一桌的美味佳肴。”冷飒靠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懒洋洋地对电话那头的人道。
“大概确实是挺闲的吧，我就上次在白夜庄园见过他一次，你不是跟他挺熟悉的吗？”
“行吧，回头有空再聊。”
挂了电话，冷飒起身走进另一边傅凤城的书房。
傅凤城正将一份文件交给夏维安，“去办吧。”
夏维安恭敬地点头应了，跟冷飒打了声招呼才转身出门去。
冷飒看着傅凤城道：“商绯云打电话来打探龙薄云找我什么事儿呢，看来她还挺关心龙薄云的。”
傅凤城淡淡道：“不仅商绯云关心，洪天赐也很关心。”只不过洪天赐没有冷飒这条关系罢了。
冷飒在他对面坐下来道：“话说，你抓的那个龙家的小子，真的跟这事儿有关？”
傅凤城道：“夫人觉得呢？”
冷飒思索了一下，“应该关系不大吧？”要真的有关系，那小子只怕也等不到龙薄云来说情，甚至有可能龙薄云自己都走不了。
傅凤城道：“夫人猜的没错，关系不大，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冷飒微微皱眉，“你是打算……”
“既然想把龙家牵扯进来，那就如他所愿牵扯进来好了。”傅凤城道：“我也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果然……
冷飒在心中叹了口气，皱眉道：“这么轻易将龙家牵扯进来，对方会相信吗？”
傅凤城道：“夫人以为，龙薄云为什么那么着急？”
冷飒脑海中灵光一闪，“被抓的那小子身份有问题？”
傅凤城道：“那小子对外说是龙督军的远房堂侄，实际上…是龙督军在外面生的儿子。”
冷飒有些嫌弃，这些督帅还能不能好了？
傅督军一大堆儿子管生不管教，西北钟家再努力一点儿子都能组成一个排了。原本以为龙督军稍微正常一些，没想到竟然还有把私生子当远房侄子养的骚操作。
傅凤城对此倒是很淡定，“前几年那小子私底下不太老实，龙家平辈的人里面除了龙钺和龙薄云他谁也不怕。不过龙钺下手黑，龙督帅怕他留在北方小命不保，这才将他送到龙薄云这里打算让他受点教训。早几年被龙薄云狠狠地修理过几次这两年还算老实，这一次……”
冷飒道：“这次他是单纯被人利用了，还是自己也想要搞事才被人利用的？”
傅凤城道：“夫人好奇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
冷飒有些意外，“可以去吗？”
傅凤城道：“傅家没有夫人不能去的地方，既然没事那就去看看吧。”
“行呀，走吧！”冷飒略有几分兴奋地道，她还没见识过傅家的大牢长什么样子呢。
正文 205、牢房（二更）
无论什么时代的牢房都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如今毕竟不是古时候了，自然不会在傅家宅子里设置牢房。
所以傅凤城还是带着冷飒出了门，直奔雍城关押一些特殊犯人的地方。
这是一处位于南六省兵工厂不远处的一个隐秘院落。这附近平时都有重兵驻守，周围又都是一些重要机构，外人即便是路过也只当这里是什么重要的研究机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里会是个秘密监狱。
牢房里十分干净，但也免不了阴暗和淡淡的血腥味，一进去冷飒就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傅凤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夫人觉得不舒服的话，就不进去了。”
冷飒摇摇头表示没事，血腥味和牢房里阴暗湿冷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难闻，但也不至于就让她觉得受不了了。
“这里关的都不是普通人啊。”冷飒跟在傅凤城身边，目光掠过通道旁边的牢笼。
这里的人待遇显然都不错，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单人间，完全没有普通牢房一群人关在一个房间的困扰。
跟在他们身边的是这个监狱的负责人，恭敬地对冷飒笑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里关着的不是罪孽深重穷凶极恶之辈，就是被抓捕的间谍奸细，普通人可进不了这个地方。”
冷飒点头，“难怪呢。”
“哟，傅大少还带着个小美人参观监狱呢？听说你不行了，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你消受得了吗？不如……”一个头发胡须纠结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的男子突然开口笑道，一双如饿狼一般的眼睛盯在冷飒身上满是不怀好意。
“……”负责人暗暗捏了一把汗，忍不住偷瞄了傅凤城一眼。
“砰！”
“嗷！傅凤城你个卑鄙无耻的小王八羔子！有本事你弄死劳资！”那人才笑到一半，原本懒洋洋地搭在地上的大腿上就多了一条血洞，瞬间血流如注。
傅凤城神色淡漠地低头打量着自己手里的枪，片刻后才抬头看着那中年男人，“董胡子，我当初留你一命不是让你跟我贫嘴的。”
那人竟然也是一条汉子，虽然痛得浑身抽搐竟然还咬着牙骂了一句，“劳资不稀罕！我去你娘的！”
傅凤城并不理会他的怒骂，抬头看向旁边的负责人。
负责人似乎明白他要问什么，恭敬地答道，“大少，他还是不肯招出那批黄金的下落。”
傅凤城道：“再过三天就满三年了，如果再不招就不用留着了，浪费粮食。”
“是，那……”
“扔到城外去喂狗。”傅凤城冷声道。
冷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牢房里的人，因为傅大少这一下原本还盯着他们打量的眼睛立刻规矩了许多。
毕竟就算是被关在牢房里的囚犯，也不是人人都喜欢找死的。
冷飒笑眯眯地指了指牢房里的董胡子，“我说，再不让人止血的话说不定用不了三天他就可以去喂狗了。”
傅凤城道：“早三天晚三天也无所谓。”
冷飒笑道，“但是黄金也无所谓吗？”看来这个董胡子之所以能够活着就是因为他藏匿了一批黄金。
傅凤城微微挑眉，“夫人还精通刑讯？”
冷飒摇头有些遗憾，“没有，不过可以提供一点思路给你们。”她是远离战场高贵冷艳的狙击手，追求的是一枪毙命，这种辛苦零碎的脏活儿不归她管。
傅凤城也不失望，“回头夫人指点指点他们。”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去，留下路边牢房里的犯人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骂娘。
难怪傅凤城敢带个娇滴滴的小娘们跑到这种地方来呢，感情也不是个善茬。
董胡子旁边牢房里一个消瘦的男人嘿嘿笑道，“老董，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进都进来了，你就别叫了还能少受点罪呢。”
“滚！”好像你特么不是栽在姓傅的手里一样。
另一边阴暗地角落里哆哆嗦嗦爬出来一个一身污秽头发白花的老头儿，老头子浑浊的眼睛望了一眼傅凤城一行人离去地方向，畏惧地打了个哆嗦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是有眼无珠。不想死的别去招惹那丫头。”
“老瞎子，几个意思？”这老瞎子出了名的胆小如鼠，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被关进他们这里来。
老头子低声道：“那丫头看着光鲜，手里沾的血只怕不比你们少。”
“……”周围听见这话的人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却忍不住沉默了。
能被关到这个地方的人，除了那些间谍哪个不是手里沾了不下十条人命的？那个小娘们看着水灵灵的，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个狠角色。
监狱负责人打开一扇门将两人请进去，里面是一个单独的牢房或者说审讯室。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房间底部的牢笼里关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那人看着相貌还算英俊，只是被关了几天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身上还有不少血迹，显然进了这个地方的人，哪怕是龙督帅的私生子也别想安安稳稳地出去。
那年轻人听到声音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跳了起来，却在看到傅凤城的刹那僵住了然后拼命地后退想要把自己往阴暗处藏。
冷飒有些意外，“你对他做了什么？”
傅凤城道：“我什么都没做。”
监狱负责人很有眼色地对跟在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两个人进去将人提了出来按到了一边的椅子里。
那年轻人有些慌乱地想要站起身来，“傅大少，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
只是那椅子是特制的用来审讯犯人的，扶手上方的一根横栏将人牢牢固定在椅子里根本站不起来。
冷飒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翻看。
那是面前这年轻人的基本资料，查得相当周全。年龄生辰，父母身份，几乎大半个生平都在上面了。冷飒当成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龙少这弟弟还挺有趣的。
傅凤城问道：“跟你接触要那批武器的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啊。”年轻人有些茫然地道，见傅凤城皱眉连忙补充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不认识他们！”
傅凤城淡淡道：“你给他们提供了20支步枪，16支手枪，50枚手雷，2000发子弹。如果不是需要经过龙薄云你自己弄不到，他们还定了两挺机枪和三千发子弹。你跟我说你不认识他们？”
我…去！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了傅凤城一眼，那些人是真的下了血本啊。
那天要不是徐少鸣反应快没冲进地雷阵里，要不是她动作快，要不是傅凤城的车防弹效果真的不错，要不是机枪没弄到手，傅凤城真的有可能被人打成筛子。
年轻人哭丧着脸，“我没骗您，是…是别人介绍的，我就是想赚点外快所以才瞒着龙…瞒着龙爷的。”
“介绍的人是谁？”
“是我…我在江城认识的兄弟。他……”
傅凤城道：“他死了，死无对证。”
“我……”
傅凤城盯着那年轻人，“龙钧，跟我说谎会付出什么代价你知道吗？”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点头道：“我…我知道，我不敢骗您，真的！”
傅凤城冷笑了一声，侧首去看坐在桌边的冷飒。
冷飒已经将手里的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递给了他，傅凤城扫了一眼，“死了的那些杀手中，有一个是北方新叶会小头目，而你…当年在北方的时候，跟新叶会的大少爷交往密切。你跟说我，你不认识他？”
叫龙钧的年轻人脸色顿变，原本唯唯诺诺的神色也变得紧张戒备起来，“我，我……”
傅凤城对身后的人点了下头，“教教龙少爷，该怎么说话。”
“是，大少。”
看到站在一边的两个人朝自己走来，龙钧立刻挣扎起来，“等等！不…傅大少，我是龙家的人，你敢动我龙家不会放过你的！”
傅凤城微微扬眉，“如果我弄死你，你觉得龙钺会恨我还是谢我？”
听到龙钺的名字，龙钧的脸色更难看了。
傅凤城却已经没打算再跟他说话，而是侧身对冷飒道，“夫人，我们出去等一会儿吧，这里不好看。”
冷飒挑眉，朝龙钧看了一眼，“这就完了？”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让龙少爷冷静一下。”
冷飒站起身来点头笑道，“行吧，咱们走。”她对牢房好奇但是对刑讯并不好奇。毕竟冷爷什么样的刑罚没见过？她又不是喜欢看别人受刑的变态。
“交给你了。”傅凤城对负责人道。
负责人恭敬地点头应道，“大少尽管放心，龙少爷很快就会想明白的。”
这位龙家少爷虽然是姓龙，但是看着跟龙家那位少帅和龙门那位爷可一点儿也不像。
显然，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家，后代子弟都免不了良莠不齐。
对付这样的人他们自然有的是手段，之所以没用不过是因为对方身份特殊怕不好交代罢了。
既然大少都发话了，自然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正文 206、六四分成！（一更）
，
负责这监狱的人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不到半个小时负责人就揣着一份热乎乎的口供出来了。恭敬地双手送到傅凤城跟前，“大少，招了。”
傅凤城接了过来，冷飒也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
负责人站在一边汇报，“那位龙少爷说人确实是新叶会的，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些人是想要刺杀大少的。那些人说是新叶会跟洪帮有仇，他们家大少爷想要洪天赐的命这才派人过来的。只是路途遥远，武器什么的不太方便运送过来，这才想请龙少爷帮忙的。正好龙门跟洪帮的关系也不好，那位龙少爷想着既能帮朋友还能在龙门主面前露个脸，所以才帮了他们的。不仅如此，那些人一路上也是走龙门的路子来的雍城。”
冷飒靠着傅凤城的肩头看那份口供，一边问道：“可信么？”
负责人恭敬地道：“少夫人尽管放心，九成可信，我们也会继续确认口供的真实性的。只是……”看了看傅凤城，有些迟疑。
傅凤城问道：“还有什么事？”
负责人道：“这事看起来确实跟龙家没什么关系，那位毕竟是龙督帅的儿子，咱们这么做是不是……”
傅凤城淡然道：“不用理会，龙家那边有问题自然会来找我。”
“是。”见他如此淡定，负责人心中也是大定。
从牢房里出来，冷飒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路出来的时候她总觉得沿途那些犯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怎么了？”傅凤城问道。
冷飒摇摇头，“没什么，回去吗？”
傅凤城想了想道：“下午没什么事，夫人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也可以去看看。”
冷飒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傅凤城的意思是他可以陪她去吗？
傅凤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不再多说什么，冷飒却总觉得傅大少的表情有些莫名的僵硬。
冷飒忍住笑意，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
“你刚刚遇刺，到处乱跑好像也不合适。”冷飒摸摸下巴思索着道，“不如咱们去看看廖云庭吧？”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方才慢慢点头，“可以。”
“……”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她说错了什么吗？
飞云会内小楼前的花园里，商绯云正和洪天赐相对而坐说着话。
商绯云跟前放着一杯香味浓郁的咖啡，洪天赐跟前放着的却是一杯清茶。
商绯云有些慵懒地看着洪天赐，“洪老难得亲自大驾光临来我们飞云会，不会只是想要让晚辈请你喝杯茶吧？”
洪天赐放下茶杯，看着商绯云道：“商会首，这次傅大少遇刺的事情，你们飞云会损失也不小吧？”
傅督军震怒之下，南六省所有的组织和个人都是被怀疑的对象。但是被揪出来的却不仅是跟这件事有关的人，更多的是像他们这样与这件事无关但是暗地里确实有些不太能上台面的人和事。
或者说，傅家就是借着傅大少遇刺的事情，想要清洗一遍南六省黑道，给他们这些人一个下马威。
商绯云叹气道：“可不是么？我可比不得洪老跟傅四少交情好，有什么事情还能有个转圜的余地。只可怜我们飞云会……”
洪天赐轻哼了一声，“商会首说笑了，听说商会首跟傅家大少夫人的关系也不差啊。”
商绯云道：“洪老也说了，是傅家大少夫人，刚进门的新媳妇，能有什么指望？”
洪天赐的表情有些冷，“商会首莫不是要糊弄我这个老头子？傅家这位新进门的媳妇儿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不，就连龙薄云来了雍城，第一个去见的也是她。”
商绯云有些无奈，“洪老，有什么话您还是直说吧，您这样绕弯子可没什么意思。”
洪天赐道：“龙门卷入了傅大少遇刺的事情，我不信你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商绯云挑眉道。
洪天赐道，“连龙薄云都亲自来了雍城可见事情确实不少，我还有一个消息，傅家抓了北方龙家一个公子哥儿，听说跟龙督帅的关系匪浅。”
“所以？”商绯云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子。
洪天赐压低了几分声音，苍老的声音里却仿佛带着几分蛊惑，“龙薄云惹上傅凤城只怕是很难善了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商会首，你觉得呢？”
商绯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想要我帮你一起对付龙薄云？”
洪天赐笑道：“怎么就是帮我？我记得商会首跟龙薄云应该也是有仇的吧？当年商老哥的死…龙门可也没少插手。事成之后，所得利益你我五五分成，如此？”
商绯云垂眸道：“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
洪天赐轻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考虑的？难不成…商会首还对龙薄云旧情难忘？也是…龙薄云那张脸倒是难得的俊俏，年轻姑娘们哪里有不喜欢的？”
“够了！”商绯云脸色一沉，冷声道：“我敬洪老，也还请洪老自重。”
洪天赐闻言失笑，摇了摇头道：“是老头子不对，不该提起这些旧事。那么…商会首觉得老头子的提议如何？”
商绯云沉默不语，洪天赐道，“这次你我两家损失都不轻，傅家咱们谁都招惹不起也只能认了，但是总要给兄弟们一些安抚的东西。这南六省有我们两家就足够了，三家实在是有些太挤了，姓龙的本来就是外来户，商会首你觉得呢？”
商绯云抬眼看向洪天赐沉声道，“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要六四开，我六，你四。”
这次轮到洪天赐沉默了。
商绯云看着洪天赐嫣然一笑，“洪老说得确实没错，这南六省有我们三家实在是太挤了，但是我也不急于这一时。说不定就这么耗着，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不然咱们过个两三年再来看看，局势到底如何？”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就差没说她还年轻耗得起，再过几年洪天赐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了。
洪天赐脸色也是变了几变，好一会儿方才沉声道，“商会首说的没错，那就依商会首之言。”
商绯云红唇勾起，“一言为定。”
和傅凤城在城外廖云庭刚建好不久的研究基地玩了一个下午，两人一直到天色微沉才从城外回来。
廖云庭到底是没有白坑之前的那几个投资人，成果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加上冷飒提供的一部分资料，还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廖云庭那边就已经差不多弄出来一个基础雏形了。
当然真正想要能飞上天，还需要不少时间。
不过看到廖云庭的进度冷飒还是相当满意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愉悦。
两人刚进门，就被早就等在门口的傅家管事给拦住了，“大少，大少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冷飒挑眉，“有什么事吗？”
管事叹了口气道，“可不是有事，三位少夫人今天下午不是去参加茶会吗？出了点事……”
冷飒蹙眉，“出了什么事自然有夫人处理，跟我说做什么？”
管事道：“这个…茶会上的人毕竟都是平辈，夫人出面不太合适。”
“……”所以就得她这个傅家大少夫人出面？
旁边傅凤城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有什么事情去找徐少鸣，他会处置。少夫人很忙，没空理会这些事情。”说罢抬头看向冷飒，“走吧。”
冷飒确实不想管这些事情，点点头就要推着傅凤城离开。
管事连忙拦住两人，见傅凤城脸色骤然一沉显然是要发作的模样，连忙有些诚惶诚恐地道：“大少息怒！大少您千万听小的把话说完啊。这事儿是夫人吩咐的，小的也……”他真的只是一个传话的人啊。
而且虽然说是收拾烂摊子，但也是代表傅家出面，对大少夫人并无坏处。如果能处理得好反倒是能够助少夫人打入雍城的权贵夫人们的圈子里，夫人一直不愿意带大少夫人结识这些人这也算是个机会，管事实在不明白大少为什么会不高兴。
冷飒道：“出去一天我和大少都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不着急吧？”
管事自然不敢说他着急，连连应了几声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身后往后院走去了。
傅凤城道：“你不喜欢管这些事情可以不用理会，我让徐少鸣去处理。”
傅凤城并不觉得身为的大少夫人就一定得处理这些琐事，冷飒有能力也更有兴趣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至于那些权贵中推崇的女眷之间的所谓关系网，人情往来，傅凤城确实并不在意。
只要身份实力足够，就算夫人完全不参加任何活动，那些人也只能恭恭敬敬地上门求她。
反之哪怕在尽心尽力地出席这些活动，别人也未必会将她放在心上。
冷飒笑道：“我知道啊，就是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嘛。要是没什么意思当然就只好麻烦徐副官了。不过话说回来…徐副官好歹也是堂堂精英，你就是这么用的吗？”
傅凤城道：“如果夫人有能处理这些的人，自然就用不着他了。”
“……”哦，好像是个问题。
兰静和袁映都是短期工，各有各的打算而且年轻姑娘也不适合处理这些事情。她身边确实缺一个能长期帮她处理这些事情的……不对，她说不定待的时间比袁映和兰静还短呢，考虑这些干嘛？
“在想什么？”
“没，我在想毕业季刚刚过，好像确实应该多招募一点人才。”
“是么？”
“是的呀。”毫不心虚。
正文 207、不过尔尔（二更）
回到院子里坐定，才听管事将下午的事情一一道来。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毕竟郑缨几个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茶会上一群无聊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将话题扯到了宫思和身上，有人私底下议论宫思和是傅夫人为傅四少准备的姨太太。
不知怎么的这话让郑缨的那位堂妹郑纤给听到了，为了给郑缨出头就跑去找宫思和的麻烦。
宫思和毕业于军校医学院，师从著名国手，还能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到雍城来工作自然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人。当下就给怼了回去，没想到这郑纤竟然是个一心为堂姐出头的暴脾气，当下就和宫思和厮打起来了。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当然不能让自家人搅和了人家的茶会，连忙上前去拉架。
这郑纤战斗力相当彪悍，茶会顿时被闹得大乱。
不仅把宫思和的脸抓了一条血痕，打翻出去的茶水还烫伤了主人家一个才六七岁的小姑娘，就连郑缨都被吓得险些晕了过去这会儿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
冷飒半晌无语，思索着，“这是…郑家的事情吧？”不是她推卸责任，但一切事情都是郑纤挑起的，郑纤跟傅家可没什么关系。
管事道：“少夫人，人家根本没有请郑小姐，是四少夫人带她去的。而且，她口口声声是为了四少夫人所有人都听见了，还有宫医生也是咱们家专门请来的大夫，这个事情……”
搅和了人家的茶会不说还烫伤了人家孩子，肯定是要上门赔礼道歉的。
但是傅夫人却不适合亲自出面，否则就不是道歉而是施压了。
算一算整个傅家，也只有大少夫人的身份合适。
“四弟妹和姜州长家的孩子没事吧？”冷飒问道。
管事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在一边低头看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们说话的傅凤城才低声道，“大夫说胎位不太好，不能再受惊吓了，不然只怕是要早产。”
这么折腾能不出问题么？
“至于那小姑娘伤得倒是不严重，只是左臂和肩膀烫到了，这个天气茶水不算烫应该不会留疤。主要还是吓着了。”
冷飒点点头，“行，我明天一早过去看看。郑家那个…郑纤是吧？怎么处理的？”
管事有些尴尬地道：“这个，郑小姐也哭得厉害，夫人让送回郑家去了，郑家应当会自己处理的。”
冷飒道：“别扯那些没用的，明天让郑纤亲自上门去给人家道歉。这点破事儿用不着我说吧？”
管事连忙道：“这是自然，郑夫人明天想必定会带着郑小姐去赔礼道歉的。”
“行，你去吧。”冷飒挥挥手直接赶人了。
管事看了看冷飒见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恭敬地告退了。
等到走出去，傅凤城才放下了书自己转动轮椅滑到了冷飒跟前，“你没必要去管这些事情。”
冷飒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家孩子吓到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傅凤城沉声道：“这跟你没关系。”
冷飒道：“我估计你娘是不会低声下气去跟人家赔礼道歉的，难不成让郑缨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去？”
傅凤城打量着他，“我倒是不知道夫人这么热心。”
冷飒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我一直都是个热心善良的好人。”
“不许去。”傅凤城道。
“偏要去。”冷飒瞪着他道。
傅凤城伸手将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你对姜家很有兴趣？说实话，不然就不许去。”
冷飒危险地眯眼看着他抬起自己下巴的手，看起来很想咬一口试试自己的牙口够不够锋利。
傅凤城淡定地放开了手，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的发丝，“告诉我，姜家有什么让夫人这么感兴趣？不然我让人去查？”
冷飒翻了个白眼，一点屁事儿用什么美男计？
推开傅凤城靠近自己的俊脸，冷飒道：“真的没什么啊，就是陈姐告诉我姜家的二公子是个人才，我有点好奇。”
“哪方面的人才？”傅凤城问道，“我怎么不知道？”雍城到底有什么人才，他多少还是有个数的。
冷飒靠近他嘻嘻一笑，低声道，“美男子哦，陈姐说，是个不逊于傅大少的美男子。”
“……她骗你的，我见过姜家老二。”傅凤城道，“不过尔尔。”
冷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傅凤城的俊脸，“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啊，好啦，陈姐说姜家这个二少爷有点深藏不露，跟他比起来姜家大少爷就是个废物。我有点好奇，想要见一见罢了。”
傅凤城定定地盯着看打量了好一会儿，总算没有再出言反对。
只是盯着她的目光深邃幽暗得让淡定如冷爷也稍微有些不自在起来，轻哼了一声扭开了头不再与他对视。
郑缨动了胎气躺床上了，冷飒作为大嫂于情于理都得去看看。
吃过了晚饭傅凤城回书房继续忙他的工作，冷飒才带着袁映慢悠悠地以饭后散步遛弯的速度往郑缨的院子走去。
刚被人引进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冷飒瞥了一眼在前面领路的人。
那丫头有些尴尬地小声道：“少夫人，是郑家的郑纤小姐。”
冷飒皱眉，“不是送回郑家了吗？”
“是送回去了，刚刚又跑过来了，说是偷跑出来的。一直在哭呢，四少夫人这会儿晚饭都还没有吃上。”
“……”冷飒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郑缨看着挺聪明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跟郑纤这个脑残纠缠不休了。
房间里，郑缨苍白着脸色依靠在床头看着跟前哭哭啼啼的郑纤，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
郑纤那呜呜咽咽犹如幽魂的哭泣声，对于此时本来就浑身难受的郑缨来说就像是一根刺进了脑子里的针，扎得她疼痛不堪却毫无办法。
“够了！”郑缨烦躁地道，“别哭了！”
郑纤的哭声停滞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郑缨满脸委屈，“缨姐，你也怪我？！所有人都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啊，那个姓宫的本来就是个狐狸精！她一个大夫，为傅家做事的人凭什么跟着你去参加茶会？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傅家的少夫人呢。”
郑缨揉了揉额边的太阳穴，“那你也不能在别人家里打人。”
“我只是推了她几下，那只是意外啊。”郑纤有些气弱地道，“况且，她也还手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怪我？就算我有错，难道她就没有了。缨姐，你别不放在心上，我都打听过了，那个宫思和出身不差，老师也是桃李满天下。这样的人千里迢迢跑到傅家来当个家庭医生，图什么？”
郑缨沉默，宫思和或许确实有所图，但是图的却不是傅钰城。
只是这话她却不能告诉郑纤。
“行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郑缨道。
郑纤连连摇头，“不行！我回去了我爹就要打我，大伯母还要我明天去姜家给人赔礼道歉，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郑缨皱眉问道。姜家那么小的孩子被烫伤了，去道个歉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郑纤咬牙道：“总之，我不去！我又没做错，那孩子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不就是烫红了一点，哭了几声吗？用的着那么矫情？”
“孩子总归是吓着了，你道个歉又怎么了？”郑缨道。就算是她还不是要拉下脸皮给人道歉，郑纤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
“缨姐！”郑纤听她这么说，嘴一瘪作势又要哭。
“四弟妹，我方便进来吗？”外面传来冷飒笑吟吟地声音。
郑缨愣了愣，这才连忙起身道：“大嫂，请进来吧。”
冷飒走进房间对正扶着春娟想要起身的郑缨摆摆手，“别动了，你好好躺着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郑缨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多谢大嫂关心，给大嫂添麻烦了。”
郑缨心理清楚，出了这样的事情傅家总要有个人出面。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的身份不够，只能是冷飒出面了。
冷飒一向不管这些事情，如今却要她出面替傅家道歉，心里自然不会高兴。
其实郑缨这是误会冷飒了，冷飒心里还真没什么不高兴。
赔个礼道个歉又不会死人，替傅家致歉又不是她理亏心虚。说到底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姜家只要不傻也不会为难她。
如果真的事情严重到得给人三跪九叩低头哈腰的请求原谅，冷飒才不会去自讨没趣呢。
“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冷飒不以为然地道，目光落在了郑纤的身上，“郑小姐怎么在这里？”
郑纤现在其实有点怕冷飒，这些日子冷飒的丰功伟绩郑纤身为郑家人自然也听说过不少的。
“我…我来看看缨姐。”
冷飒点点头，“那就好好看，别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哭丧呢。”
“……”
正文 208、姜家二少（一更）
郑纤有些呆滞地望着站在一边的冷飒，冷飒的彪悍她不仅听过而且还亲眼见过，但即便是如此她也没想到她会在自己完全没有得罪她的情况下就突然出口伤人。
“大…大少夫人，你……”郑纤睁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望着冷飒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副十足委屈的模样。
然而冷飒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低头对坐在床上的郑缨道：“既然没事，四弟妹就早点休息吧，我就是过来看看这就要回去了。”
郑缨也知道冷飒不可能跟她有什么话好聊的，也不多留只是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春娟送冷飒出去。
“是，小姐。”春娟连忙起身上前，走到冷飒跟前恭敬地道：“大少夫人，请。”
冷飒点点头看了郑纤一眼，“郑小姐，早点回去吧。对了，明天我会去姜家一趟，我想郑小姐应该会比我早去吧？”
郑纤张嘴想要说什么，郑缨却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道：“大嫂放心，她一定会去的。”
冷飒满意地道：“那就好，四弟妹好好休息。”说完就转身跟着春娟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郑纤有些愤怒的声音，“缨姐，我不……”
“闭嘴！”然后是郑缨不耐烦的声音。
冷飒跟着春娟一路往外走，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人果然都是对比出来的，比起郑纤来郑缨果然就顺眼多了。
也不知道这个郑纤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看不懂人眼色，不过被这么个人缠上郑缨也是够倒霉的。
傅家大少夫人亲自上门拜访，姜家主人即便是一州之长也不敢怠慢。
姜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一个女儿亲自在大厅接待，言语间也是恭敬有礼似乎丝毫没有将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少夫人太客气了，不过是一点小事，哪里就值得大少夫人亲自上门一趟了？”姜夫人面带笑容，对冷飒道。
冷飒道：“毕竟是我们傅家带来的人，给姜家添麻烦了。可惜四弟妹身体不适，不能亲自上门致歉，还请姜夫人和大少夫人见谅。”
姜家也知道昨天郑缨受了惊吓，离开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倒不是故意躲着她们，心里倒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姜家大儿媳妇道：“大少夫人言重了，四少夫人在我们姜家受了惊吓，才是我们的罪过，”
冷飒看看众人不由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多谢姜夫人和少夫人海涵了。只是，不知道孙小姐的伤势……”
“没事，没事。”姜家大儿媳妇连忙笑道，“这个天气茶水哪里就能烫到人了，小孩子不经吓，哭一会儿就没事了。大少夫人还有四少夫人千万别放在心上。”
冷飒又说了几句安慰抱歉的话，送上了傅家准备的赔礼才起身告辞。
姜夫人亲自起身将人送到门外冷飒坚持请她留步，她还是让两个儿媳妇将人送出大门口务必送大少夫人上车才行。
冷飒一直跟姜夫人和姜家大儿媳妇寒暄，姜家那位小儿媳妇倒是沉默寡言几乎就是跟在大嫂身边的阴影人一般。
直到出了门，冷飒才看了那位小儿媳妇一眼，果真是个毫无存在的样子。微微垂着头一副恭谨温良的模样，从头到尾冷飒几乎都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
“我听说姜二公子擅长乐器？”冷飒突然问道。
跟在身边的两个人脚下都是微微一顿，那小儿媳妇头埋得更低了，倒是大儿媳妇皱了皱眉有些不以为意，“让大少夫人见笑了，二弟从小喜好便有些特别，平时就爱调弄个小曲，唱几段戏什么的，倒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乐器。”
她只当冷飒是给姜家面子所以才问的含蓄一些，毕竟姜家二少爷到底会什么雍城的人随便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
“为了这事儿爹娘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可惜他总也听不进去。”全然没看到旁边的弟媳越发黯淡的神色。
冷飒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确实是有些特别。”
虽然算是新时代了，但如今唱戏也依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职业。
权贵之家的公子少爷们闹着玩唱上几段不算什么，但若是将之当成一个事业来做的话，就难免让人看不起了。
偏偏这位姜二公子就是个特例，他虽然没有正式在哪个固定的戏班子里演出，却也交结了许多戏班子的人，经常去给人家帮忙或者干脆就直接登台。时间久了在梨园行里也有了一些名声，雍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姜二公子是个极其厉害的票友。
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这姜二公子曾经还有一个颇为响亮的名字……玉楼仙。据说他十六岁的时候在江城登台，一段《玉楼仙》名扬南六省之后再无人能及。
可惜不久之后就被亲自赶到江城的姜州长抓了回来险些给打断了腿，之后娶妻生子再也没有离开过雍城。
人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当年惊鸿一现的玉楼仙，就是如今雍城里成天混迹梨园的纨绔公子。
姜家大儿媳妇有些不安，道：“少夫人问起二弟是……”
冷飒笑道，“没什么，前几日跟人喝茶正好有人提起姜二公子就随口一问，两位勿怪。”
两人自然不敢说怪罪，连忙说无妨，殷勤地将冷飒送出了门去。
上了车袁映发动车子离开，袁映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傅家两个儿媳妇道：“少夫人不是说想见见姜二少吗？怎么问了两句就作罢了？”
冷飒笑道：“姜二公子不在家啊，袁映，你觉得这姜家两位少夫人怎么样？”
袁映想了想，“大少夫人倒是落落大方想必是个厉害的，二少夫人显得有些内向不爱说话没什么印象。不过…大少夫人好像有点顾忌姜二少，是不是姜家两兄弟不合啊？”
“不合…大概吧。”冷飒道，“不过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袁映摇摇头，才几句话的时间她可看不出来还有什么不简单的，“没想到，姜家这样的人家竟然也……”傅家那样也就罢了，家大业大能争夺的东西自然就多了。没想到姜家这样人口简单的人家事情竟然也这么多。
冷飒笑道，“就算是寻常人家还有兄弟阋墙的呢。”
袁映想了想，“也对，那咱们这就回去吗？”
冷飒摇头道：“不，咱们去寿福园。”
寿福园是雍城最有名的戏园子，常驻这里的戏班子也是南六省最有名的。
不过冷飒不爱看戏，也不大耐烦听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腔，自然也没有来过。
两人走进戏园的时候戏台上正在演出，戏台下坐满了观众都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精彩处还纷纷喝彩。
不过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来，即便现在是学校放假期间，这戏园子里年轻人也不多。
近些年酒吧舞厅还还有电影话剧纷纷出现，这些传统的老东西年轻人就很少会关注了。
即便是在冷飒看来，现在电影院的那些电影都可说得上相当粗糙，但对年轻人们来说宁愿去电影院看黑白默片，也不愿意来戏院里听戏。
这会儿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戏台上，所以两个年轻姑娘进来倒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两位姑娘可是来晚了？里面请，角落里还有座儿。”戏园子的伙计还是迎上来，恭敬地道。
冷飒摆摆手道：“多谢，不用了，我来找个人。”
“找人？”伙计有些呆愣，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时候来戏院里找什么人，“是两位的家里人？”
冷飒道：“姜二少，在这儿吧？”
“这个……”伙计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冷飒的目光立刻变得有些奇怪了，犹豫着不肯开口。
冷飒低声笑道，“我不是姜家的人，不用担心。我找姜二少真的有要事，不然你跟去跟他说一声？”
“两位请稍等。”那伙计当真转身往身后的小楼里走去。那小楼上都是贵宾坐的厢房，自然比坐在楼下的园子里看戏更舒服一些。据说姜二少常年在这里包了个厢房。
不一会儿那伙计又匆匆走了回来，对冷飒恭敬地道：“二少请两位进去。”
冷飒说了一声多谢，带着袁映往里面走去。
袁映有些不爽，低声道，“这姜二少爷架子还挺大的。”
冷飒笑了笑并没有回话。
二楼正对着对面戏台的厢房里，一个看起来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长衫正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听戏。一边听着一边还用修长的手指在椅子边上敲击着节奏，一副悠闲享受的模样。
青年人长得并不十分俊美，比起傅大少那种气势凌人的俊美容颜他只能算得上眉眼清隽。
冷飒进来最先看到的也不是他的脸，而是他垂在扶手边上的那双手。
那双手十指修长，纤瘦合度，并不是女子那种白皙纤细柔弱无骨，也不像大多数男人那样宽大粗糙。
不说傅大少这种常年拿枪的人，就算是卫长修萧轶然这样的贵公子的手跟他比起来都显得有些糙了。
“你是谁？”冷飒走进房间的瞬间，姜二少已经睁开眼睛眼神平静地望着冷飒。
正文 209、受宠若惊（二更）
“你是谁？”
冷飒笑道，“姜二少不知道我是谁，还愿意见我？”
姜二少坐起身来，目光在冷飒身上转了一圈才伸手拿起旁边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微微眯眼沉吟了片刻才道：“傅家大少夫人，请坐。”
冷飒并不意外他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含笑谢过在姜二少旁边的空位子坐了下来。
姜二少看着冷飒，“大少夫人是大忙人，怎么会有闲工夫专程来找姜某一个纨绔？”
冷飒微笑道，“姜二少不妨猜猜？”
姜二少摇头，“猜不出来，大少夫人进来之后一眼都没有往台上看过，应当不是因为看戏来的，是有人跟少夫人说起过我？”
冷飒道：“不错，有人跟我说…前几年在江城见过姜二少一次，二少一曲惊人，数年难忘呢。”
姜二少眼神微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过奖了，年少轻狂让大少夫人见笑了。大少夫人来见我，总不会是真的想要听我唱戏吧？我年纪大了，这两年嗓子耗的厉害，唱不了了只怕要让少夫人失望。”
冷飒诚实地道：“说实话，我听不懂戏。二少若是唱给我听，当真就是对牛弹琴太浪费了。”
姜二少慢慢靠回了椅子里，似乎对冷飒后面要说的话都没有兴趣了。
有些懒洋洋地道，“既然如此，大少夫人还有什么事？”
冷飒道：“也没什么大事，我想…请姜二少帮个忙。”
姜二少不以为然，“有傅大少在，我只怕没什么能帮得上大少夫人的。”
冷飒笑道：“二少过谦了，这雍城暗地里的消息，只怕就算是飞云会和洪帮也未必有二少更灵通吧？”
姜二少眼角一抽，看向冷飒的目光瞬间闪过了一抹杀意。
冷飒却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依然悠然自在地坐在对面，笑吟吟地望着姜二少。
厢房里沉默了良久，姜二少才终于再次开口，“大少夫人到底想做什么？你若是要消息，傅大少的消息来源不会比我少。”
冷飒道：“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有的消息即便是傅家也未必就足够灵通吧？”
姜二少道：“少夫人如果要问我刺杀傅大少的幕后之人是谁，我不知道。”
“我不问这个。”冷飒道。
姜二少一愣有些诧异，微微挑眉，“你不问这个？”
他眉目清隽，看着有几分秀气。但是这一挑眉，凤眼斜飞，眉宇间那几分凌厉中就突然多了几分魅色，竟隐隐与龙薄云有几分神似。
这会儿冷飒倒是相信，眼前这位确实有成为一代名伶的条件和实力。姜二少的面容可塑性非常高，在戏台上很容易就能变成个绝世美人。反倒是向傅凤城龙薄云这样本身就太过出色太有特色的，再怎么修饰也还是他们自己。
冷飒道：“那些人要杀的是傅大少又不是我。”
“……”姜二少望着冷飒，眼眸中终于多了几分复杂。
饶是他见多识广，大概也没见过把这种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女人。
“难得遇见大少夫人这么有趣的人……”姜二少很快回过神来，挑眉笑道，“少夫人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若是知道，知无不言。”
冷飒道：“帮我查个人。”
姜二少看向她没有说话，冷飒将一张折叠的纸条递了过去，“二少应当知道，我既然找你自然不是为了问那些表面上的东西。”姜二少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就随手扔进了旁边燃着沉香的香炉里。皱眉道：“你怀疑他什么？”
冷飒笑道，“没有，好奇，想查查看。”
姜二少思索了片刻，“价钱。”
“只要有真货，价格随你开。”冷飒道。
姜二少道：“少夫人能准确无误地找上我，就凭这一点我也不该拒绝你。这件事我接了，最晚半个月一定给你消息。至于价钱，到时候再谈。”
“二少果然爽快。”
姜二少道：“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大少夫人到底是怎么找上我的？是有人跟您透露了我的身份？还是傅家在查我？应当不至于吧？姜某只是做点小本生意，应该还入不得傅督军和傅大少的法眼。”
冷飒摇头道：“不，有人跟我提起姜二少，我觉得有点好奇才多查了一下，没想到姜二少比我以为的更有趣。”
“又是好奇……”姜二少道：“大少夫人，好奇心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冷飒站起身来笑道：“多谢提醒，那姜二少又是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权贵公子不做整日混迹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姜二少沉默不语，冷飒也不追根究底，笑了笑道：“告辞。”
“不送。对了，姜某单名一个毓，少夫人以后叫名字就行了。”
冷飒点点头，“冷飒，冷明玥。”
冷飒对听戏没有兴趣，办完了事情自然也不会久留直接离开了。
刚出了戏园子就看到外面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车窗降下里面露出了傅大少俊美的面容。
冷飒有些意外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傅凤城不是说这两天都很忙吗？
傅凤城淡淡道：“路过，看到你的车在这里就等了一下，上车。”
冷飒回头示意袁映自己开车回去，就拉开车门上了车。
前面开车的依然是夏维安，冷飒好心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夏维安倒也没有维持一贯的高冷，回头恭敬地说了声，“少夫人好。”
“去哪儿？”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去冷家。”
冷飒微微挑眉，“干嘛？”
傅凤城可不是个对岳家多殷勤的好女婿，冷二老爷夫妇见到这个气势太冷太盛的女婿也不自在，干脆就大家都安稳一点少见面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婿，倒也不用强求太多。
傅凤城道：“冷家派人传话，萧家来人商量跟冷家四小姐的婚事了，让你回去看看。”
“嗯？萧轶然办事速度挺快啊。”冷飒有些意外，萧轶然只说交给他办就行了，冷飒也没有多关心萧轶然到底是怎么办的。倒是没想到萧轶然不仅办得好，而且还办得很快。
傅凤城道：“这点小事他都办不好还能干什么？”
冷飒道：“话不是这么说，皇室如今对那些宗亲的掌控力应当也大不如前了吧？”
无论什么时候想要让人臣服都必须有足够的权势，如今皇室势微，不仅是普通权贵即便是皇室宗亲内部谁会没点心思呢？
否则萧郡王家在折腾什么？
“萧浩然会这么爽快答应来提亲，我总是觉得有点奇怪。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傅大少刚刚遇刺，雍城可不太平。就算萧家真的愿意履行婚事一般来说也会错开这个时间才对。
傅凤城并不在意，“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冷飒点头，“也对。”
傅凤城看看冷飒，不动声色地问道，“见到姜二少了，感觉如何？”
冷飒微笑道，“一代名伶，自然是风华绝代啊。”
车里的空气似乎瞬间变得有些冷了起来，傅凤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你的眼睛有问题，需要约个大夫看看吗？”
冷飒摇摇头玩味的笑道，“大少，你不懂。美人在骨不在皮，有时候并不单单只是脸好看就行的。”
傅凤城道：“这么说，夫人很懂？”
冷飒眨了眨眼睛，“还行吧，大少有兴趣的话回头咱们可以交流一下。”
前面开车的夏维安手微微抖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起自己那一直看不太顺眼的同事来了。如果少夫人经常坐大少的车的话，要怎么样才能保证不把车开到路边的水沟里去？
傅凤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了，你眼光有问题。”
“……”你眼光才有问题！
冷飒没好气地对傅凤城翻了个白眼，跟这人聊天真没劲。
傅凤城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冷飒道：“姜毓这人不简单，夫人跟他打交代还是小心一些得好。”
“你去查他了？”冷飒好奇地问道，“查到了什么？”
傅凤城道：“没什么，跟你知道差不多。”一个州长家的少爷不好好读书，从政或者从军哪怕是经商，反倒是混迹在戏班子里本身就很值得玩味。
当年姜州长为了这事儿可是真的险些打断了他的腿。
况且这个姜毓也不是单纯的混在戏班子里，别的事情他可一点也没有少做。
若说没有什么目的，傅凤城也是不会相信的。
冷飒笑道，“我觉得他…应该没什么恶意。”
傅凤城道：“没说他有恶意，但还是要小心一些。”姜毓只要没疯，或者不想要他一家人的命了，就不会对傅家的大少夫人有什么恶意。
“你在担心我？”冷飒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傅凤城眼眸微沉，“我不能担心你？”
冷飒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有，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道：“知道受宠就好。”
“……”
正文 210、提亲（一更）
冷家今天很热闹，刚一进门就能感觉到整个冷家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对此冷飒毫无触动，虽说结婚确实是一件喜事，但萧家只是来提亲就弄得如此欢喜到感恩戴德的模样，冷老太爷这个前任帝师未免也太掉份了一点。
一路被人引进大厅，大厅里果然已经坐满了人。
冷飒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冷老太爷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的萧轶然正笑嘻嘻地对两人挥手打招呼。
冷飒眨了眨眼睛低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表情平静淡定，也看不出来他是提前就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祖父。”
冷老太爷今天心情不错，看着冷飒的神情也显得和蔼了许多。
三老爷和三夫人看着冷飒眼里也充满了感激，坐在一边的冷明淑脸颊微红，眼眸明亮中同样充满了欣喜娇羞之色。
“回来了，坐吧。”冷老太爷对冷飒和傅凤城点点头道，显然是对冷飒能够这么快解决这件事很满意。
冷飒也不客气，走到冷二老爷和冷二夫人身边坐下，“爹，娘。”
“岳父，岳母。”傅凤城平静地开口叫了一声。
大厅里瞬间一片宁静，其实倒也不是第一次听傅大少这么称呼冷二老爷夫妇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傅大少这么正常的打招呼，总是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萧轶然原本正一只手肘撑着椅子扶手偏着头看戏，听到这一声手肘一滑直接撞到了扶手上。
“……”
冷二夫人暗地里拽了一把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冷二老爷笑道，“凤城也来了？这大中午的辛苦你们了，快过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傅凤城微微欠身，“多谢岳母。”
冷家的丫头很快送了茶水上来，众人也都迅速将刚才一瞬间的失态抛到了脑后当成没发生过。
只有坐在对面的萧轶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还趁着别人不注意向两人的方向挤眉弄眼。
“……”冷飒无语，正常的打个招呼而已，这些人是不是太夸张了。
冷老太爷轻咳了一声，对冷飒道：“你们回来的晚了一些，淑儿的婚事咱们已经商量了一些了。”
冷飒有些奇怪，“啊？三皇子？萧浩然没来？”
萧轶然笑道：“这不是有人说，如果再在雍城看到萧浩然，就弄死他吗？”
冷飒淡定地摸了摸鼻子，当没听过这句话，“所以，婚事怎么商定全由三皇子做主？”
萧轶然这也太热心了，堂堂一个皇子跑来帮堂弟提亲，他是兼职做媒公的吗？
萧轶然笑道：“自然不是，我就是来当个摆设，和两位才是正主。”顺着萧轶然的目光冷飒才注意到萧轶然旁边的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萧轶然笑道：“这位是皇室内事厅副总管萧明，这位是我堂叔家的二公子萧闵然，萧浩然的弟弟。他们两位代表郡王府和萧浩然来向冷四小姐提亲。”
冷飒点点头，“原来如此。”
萧轶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冷飒，“少夫人没有别的什么要问的？”
冷飒不解，“我还有什么要问的？四妹的婚事归祖父三叔三婶管，跟他们商量就可以了啊。”她就是回来大哥酱油的，她要是能做主这桩婚事根本就不会成。
萧轶然嘿嘿一笑，“大少夫人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那位副总管萧明和二公子萧闵然都淡淡地向冷飒和傅凤城问了个好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傅凤城早年虽然名震京城，但是现在却已经是个废人了，这半年多就没有再离开过雍城，这两个人自然不会觉得还有什么必要巴结奉承他。
傅凤城也不在意，如果不是陪冷飒回来，他压根就不会关心这些琐事。
冷老太爷很快也将话题拉了回来，道：“萧家打算将婚期定在十月初，到时候浩然恐怕也来不了雍城。就由你大哥和三叔三婶送明淑去京城成婚。”
冷飒点点头，不甚在意，“我到时候已经开学了，可惜参加不了四妹的婚礼了。”嘴上说着可惜，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可惜的意思。
冷老太爷自然还是希望傅家能有人出面给冷明淑撑个场子的，只是这话却不好当着萧家人的面说。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与萧家人商量起婚事的细节。
冷飒就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听着觉得十分无趣，她自己的婚礼细节她都没搞清楚更何况是别人的婚礼。
傅凤城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觉得无聊了，伸手握住了她漫不经心在扶手上乱敲的手。
冷飒抬眼看向他，无声地质问：干嘛？
傅凤城低声道：“无聊了？要出去吗？”
冷飒瞥了一眼正在专心和萧家人讨价还价的冷老太爷，以及正笑嘻嘻地打量着他们一脸看戏模样的萧轶然，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不用，快完了。”
他们来得晚，确实快要结束了。
虽然婚事需要讨论的事情还很多，但是冷老太爷年事已高根本坐不久，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自然是私底下再慢慢商量，萧家人也不可能今天就走。
不一会儿功夫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冷家大老爷三老爷客气地请萧家几位去休息，冷二老爷和冷二夫人则因为要招待女儿女婿反倒是闲了下来。
出了大厅才走出没几步路萧轶然就追了上来。
“傅大少，小嫂子，等等我啊。”
众人停下了脚步，冷二老爷和冷二夫人表情怪异地看着追上来的萧轶然。这位三皇子也是个奇人，对人的称呼都如此地别具一格。
冷飒道：“三皇子你好像很闲啊。”
仔细算一算，这才几个月，萧轶然已经往雍城跑了几趟了？
这年头虽然有火车了，但是速度不快从京城到雍城路上也还是要三四天的啊。
萧轶然也不在意，耸耸肩笑道，“是很闲啊，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干什么？”
冷飒想了想，三皇子殿下说得还真没错。
皇室子弟不能从政不能从军，萧轶然这样的皇室嫡系皇子规矩就更严了。就连亲自经商或者工作都不被允许，萧轶然还真没什么事儿干。
“小嫂子找我办事倒是不见外，这会儿看到我就这副不耐烦的样子，这也太过河拆桥了吧？”萧轶然望着冷飒，一脸委屈地道。
冷飒翻了个白眼，找他办事他是没拿好处吗？
三个年轻人混不在意，倒是旁边的冷二老爷夫妇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傅大少又看了看冷飒和萧轶然。
女儿当着傅大少的面跟三皇子这么熟稔的样子，傅大少不会生气吗？
傅凤城微微皱眉，问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萧轶然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傅凤城，你这人实在是太无趣了。行吧，我确实有点小事。换个地方说？”
“走吧。”
一行人回了二房的院子，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冷二老爷和冷二夫人让人送上了茶点就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三个人，萧轶然方才卸去了脸上漫不经心地笑容看向傅凤城道：“听说你前几天遇刺的事情跟龙家的人有关系？”
傅凤城微微挑眉没有说话，萧轶然道：“这两天明面上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是京城私底下已经传遍了。”
“传什么？”冷飒问道。
萧轶然道：“还能有什么？说是龙家派人刺杀傅凤城的，就连去年的事情也扯到了龙家身上，说是去年那次没能要了你的命，这回是为了斩草除根。”
冷飒蹙眉道：“传得这么快？”
萧轶然笑道：“比想象中更快，我听到这个说法之前，就已经传得风风雨雨了。傅凤城，看来真的是有人看傅家和龙家不顺眼啊。”
傅凤城淡然道：“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萧轶然道：“我来，只是奉父皇之命跟傅督军交个底，这件事，跟我们萧家无关。我父皇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只希望局势安稳，并不想看到什么突然发生的大变故。”
冷飒坐在傅凤城身边有些好奇地道：“这么说，皇室是相信这件事跟龙家无关？”
萧轶然道：“这个么…如果说去年那次的事情还有可能是龙家做的，这次就绝不可能。无论是龙督帅还是龙钺，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况且…就算做，这做得也太不仔细了。不像是那两位的行事风格，挑拨离间的意图太过明显了。”
“三皇子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萧轶然苦笑，“小嫂子，这个你可就问错人了。”
“为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无论我说是谁都很像挑拨离间吗？”萧轶然问道。
冷飒想了想，表示赞同。
以萧轶然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就这件事发表意见，“所以，你只是来替皇帝陛下传个话表个态？”
萧轶然叹了口气，耸耸肩道：“我们这些人，现在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
正文 211、生气？（二更）
冷飒和傅凤城回傅家的时候，萧轶然也理所当然地跟去了，美其名曰来到雍城自然要去拜访一下傅督军。到了傅家之后萧轶然果然也真的去见傅督军了，傅凤城却没有跟着他去而是跟冷飒一起回自己院子里了，显然是对萧轶然和傅督军要说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于萧浩然和冷明淑的婚事，冷飒实在是不看好。
萧家这种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要娶儿媳妇的，不久前还盘算着要退婚，这才多久时间就已经派人来提亲了，婚期还安排在这么近的时间。
不过冷家是不可能听她的意见，就连冷明淑都不会听她的。在冷明淑看来，冷飒阻止她嫁给萧浩然不是为她好，倒更像是嫉妒她嫁了个好人家了。
冷飒坐在秋千上，轻声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心情不好？”傅凤城推着轮椅过来看着她问道。
冷飒从秋千上下来坐倒旁边的石凳上，“在想冷明淑和萧浩然的婚事。”
傅凤城道：“没什么可想的，萧家想退婚就证明冷家对于他们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即便是有皇帝和萧轶然施压，这桩婚事也没什么意义。”
冷飒道：“所以，老太爷到底为什么非要将冷明淑嫁给萧浩然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他哪里来的自信以冷家现在的实力还能从萧家分到什么好处？”
傅凤城摇摇头，“你若是不想这场婚事办成，也很简单。”
冷飒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要阻止这场婚事办法很多，并不是只有萧家才能决定。
冷飒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既然老太爷坚持那就他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也想知道…老太爷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为什么心情不好？”傅凤城看着她问道，冷飒笑道，“只是觉得…冷明淑、一个女孩子被当成棋子有点悲哀罢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傅凤城毫不在意地道。
“冷家把她教育成那样，其实她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冷飒轻声叹息道。
人的思想是很顽固的，特别是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思想。
即便是有一千条路摆在面前，被冷家的教育束缚住的冷明淑或许也只会选择那一条路。这世上有的人会生出反抗的情绪，却也有更多的人选择沉溺。
除了足够刻骨铭心的痛苦，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唤醒他们的。在此之前，任何的劝说建议在她们眼中都是异端邪说。
傅凤城道：“所以，夫人一点儿也不像冷家教育出来的人。”
冷飒莞尔一笑，“这么说来，傅大少跟傅家的其他人也不太像啊。”
大家都是被放养的，傅家盛产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偏偏傅大少茁壮成长，确实跟傅家其他人不太像。
但是转念再一想，傅督军出身普通商户人家，从小就念过几年私塾，没上过大学没留过学更没念过什么军校。全凭年轻时候一腔热血和雄心发展出如今的南六省，俨然也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奇才，这么看来又跟傅大少很相似了。
傅凤城道：“这么说…我和夫人也算是天生一对？”
“……”冷飒盯着傅凤城半晌没有说话，傅凤城有些不解，“夫人在看什么？”
看你人设要崩了啊。
冷飒俯身凑近了傅凤城，有些好奇地盯着他俊美的面容仔细打量着，“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有点奇怪啊。”
“哪里奇怪？”傅凤城淡定地问道。
冷飒道：“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一点也不符合你傅大少的风格好吗？”再多说几句，她会以为这货在撩她。
“……”不想说话了。
傅凤城向后退开，转动轮椅转身走了。
冷飒被抛在原地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很是不解，“又不高兴了？”这货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心情怎么忽上忽下的？
“少夫人，大少生气了？”兰静捧着一盘水果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冷飒挑眉，“你怎么知道？”
兰静往自己脸上比了一下，“大少刚刚进书房的时候我瞧见了，那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了。”
虽然传说傅大少因为受伤脾气变得阴沉暴戾，但传说毕竟是传说。至少兰静和袁映来傅家这些日子没感觉出来傅大少的脾气有多坏，最多只是生人勿进而已。
但是…这不代表傅大少不高兴的时候兰静会不害怕。
“没事，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冷飒淡定地道。
“你确定？”兰静问道。
冷飒迟疑了一下，“应该…吧？”今天没听说有什么事情让傅大少不爽啊，难道是因为萧轶然？
冷飒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书房，夏维安和徐少鸣正站在书桌跟前被傅大少的低气压和口中吐出的寒冰冻得宛如两只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看到冷飒进来，徐少鸣疯狂地朝她使眼色，大少夫人救命啊。
其实傅大少发火的时候相当优雅，他既不像傅督军那样拍桌子骂娘，也不像傅夫人那样摔东西，更不会动手打人。
但是只要你站在那里被他冷飕飕的眼神盯着，再听着他冷冰冰仿佛毫无感情的声音，就会让绝大多数人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冷飒站在原地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当做没看见徐少鸣的求救直接退出去。毕竟她也不保证傅凤城会不会把枪口调转向她，要是傅凤城朝她发火她到底要不要动手呢？
正在说话的傅凤城看到冷飒也停顿了一下，就在冷飒准备溜走的时候才听到傅凤城道：“就这些了，去办事吧。”
徐少鸣和夏维安同时松了口气，只是夏维安表现得更隐晦一些。
徐少鸣则是一脸如蒙大赦的模样，飞快地扯过桌上的文件，拽着夏维安就往外跑。
“……”
书房里一片宁静。
冷飒看看空荡荡的书房，再看看身后自己的书房，迟疑着向后退了一步。
“有事就过来说。”傅凤城低头翻看着跟前的文件，淡淡道。
冷飒干笑了一声，“没事，就是问问你吃不吃水果？”不吃我就走了。
“拿过来。”
好吧。
冷飒在心中叹了口气，端着水果盘走了过去。
一边在心中暗暗腹诽，听兰静鼓动跑来看傅凤城到底为什么生气简直蠢透了。
将水果放到桌上，朝着傅凤城推了过去，“喏，吃吧。洗过的。”
傅凤城看了一眼桌上散发着香甜气息水灵灵的水果没有说话，冷飒觉得这种气氛简直是让人窒息。
干脆俯身趴在桌边，撑着下巴打量着傅凤城，“你在生气？”
“没有。”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偏着头仔细看了一会儿，真诚地建议，“你要不要照照镜子再说？”虽然傅大少日常高贵冷艳，但是冷漠和阴沉还是有点区别的吧？
傅凤城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她。
冷飒笑吟吟地与他对视，丝毫没有退让畏惧的意思。
“夫人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傅凤城靠着身后的椅背挑眉问道。
冷飒道：“所以，果然是生气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傅凤城道。
冷飒站起身来对他一笑，“你当我傻吗？”这会儿过去，要是这货偷袭她怎么办？
傅凤城深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道：“你过来，我不动手。”
冷飒怀疑地打量了他几眼，还是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走了过去。
她倒不是真的怕他动手，主要是就算打起来了也打不痛快没意思。
别人说不定还要怪她欺负人。
走到傅凤城跟前，冷飒还十分迁就地蹲下了身，道，“说吧大少爷，今天谁惹你生气了？”
傅凤城道，“你。”
“我？！”冷飒睁大了眼睛，不满地道：“我哪里有惹你生气？”
她今天什么都没做好吗？
“你少血口喷人，我今天什么都没做。”
傅凤城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朝着前方倒了过来。冷飒反应极快连忙扶住了他，“喂？！你怎么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没、事！”傅凤城的脸靠在冷飒肩头，一只手撑着轮椅扶手，咬牙道。
虽然他说没事，但是冷飒却能感觉到手底下肌肉的紧绷和僵硬，还有片刻间就沾湿了她肩头衣服的汗水。
“哪里痛？是不是腿？”冷飒将刚才的问题抛到一边，沉声问道。
傅凤城靠着他，闭着眼睛忍耐着适应了一下那突如其来的剧痛，才沉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只是声音却带着几分明显的虚弱，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外面道，“兰静，叫大夫过来！”
下一刻，傅凤城再也坐不住直接从轮椅上倒了下来。冷飒连忙起身一手按住了轮椅靠背，一手将他拉回了椅子里。
再低头看时，傅凤城已经昏迷了过去。
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依然紧皱着眉头，衣服下的肌肉依然紧绷着甚至微微抽搐，显然即便是昏迷中那剧烈的痛楚也依然还在折磨着他。
冷飒看着他满头大汗的面容，心中不由得蒙上了一沉阴影。
正文 212、旧伤复发（一更）
宫思和很快到了，只是面对傅凤城突如其来地剧痛宫思和也无能为力，只能先给他打一支镇痛药剂再送医院做系统的检查。
只是当宫思和拿着注射器靠近傅凤城的时候，却被他突然睁开眼睛伸手挥开了。
宫思和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少，这只是普通的镇痛药。”
傅凤城靠在冷飒身边，微闭着眼睛冷声道：“不用。”
冷飒微微皱眉看了看明显还疼得厉害的傅凤城，对宫思和伸手道，“宫医生，麻烦给我吧。”
宫思和蹙眉道，“少夫人，这是……”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会用。”冷飒道。
宫思和犹豫了一下，才将手里的注射器递给了冷飒。
冷飒拿起注射器打量了一下，还没说话就被傅凤城抬手按住了手臂，傅凤城对她摇了摇头。
冷飒问道，“你受得了吗？”她是不知道傅凤城现在到底有多痛，但是以傅凤城的意志不是痛到了极点他绝不会表现得如此虚弱的。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事，可以。”
“好。”冷飒点点头，将注射器放倒了一边。
宫思和见状连忙道，“少夫人，大少现在的情况……”
冷飒道：“大少现在情况未明，一针止痛药也没有什么用处。他既然还能忍受，就先去医院检查了再说。”
“可是这样未免太痛苦了。”宫思和看了看傅凤城忍不住道。
冷飒道：“宫医生，这种注射液含有大剂量吗啡，傅凤城既然觉得他能忍，能不用还是不用得好。”
“少夫人，车在外面了，医院那边也已经在做准备了。”夏维安匆匆从外面进来急促地道。
冷飒点点头，“走吧。”
傅家在雍城的中心区域，距离雍城最好的医院不过十分钟车程。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那边果然早已经安排了医生护士严阵以待。
傅凤城很快就被送了进去，冷飒看了一眼夏维安，夏维安会意地点点头也跟了进去。
“少夫人。”
冷飒看了一眼匆匆而来的袁映，问道：“督军和夫人那里通知了吗？”
袁映点点头道：“督军那里已经通知了，夫人出门了不在家也派人去通知过了。几位少爷那里还没有通知，但是少夫人和几位姨太太已经知道消息了，二少夫人说要来医院探望大少，被管家拦下来了。”
冷飒点点头，道：“很好。”
二十分钟后，傅督军带着人匆匆而来。
人还没走近就听到傅督军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冷飒站起身来，道：“还不知道，突然就剧烈疼痛，宫医生认为应该是腿上的旧伤复发，具体情况需要医生检查过了才知道。”
傅督军显然是从外面赶回来的，满头大汗不说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看着紧闭的治疗室大门，傅督军焦躁地来回走动着。
冷飒靠着墙站在，眼眸宁静而深沉。
虽然宫思和说傅凤城的伤有时候会痛，但是傅凤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过真正痛楚的模样。
直到方才冷飒才第一次知道傅凤城这样的人竟然会直接痛晕过去，会痛得满头大汗肌肉紧绷甚至抽搐。
冷飒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自己左肩的位置，仿佛也隐隐感觉到几分痛楚。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受重伤的位置，新手第一次上阵经验不足还偏偏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老道厉害的对手。虽然最后也顺利完成了任务，对方却也送给了她的肩膀上一道贯穿伤作为临终礼物。
幸好没打中要害，不然就算她不死左臂也要废了。
有了那一次的教训之后，冷飒的技术再次突飞猛进，从此再也没有在狙击战中受过伤。
虽然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任务和复杂环境也还是难免受伤，但是却没有哪一个留给的记忆比那一次更重。那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左肩要废了，除了痛楚还有那种深沉的绝望。
偶尔夜深人静，她都隐隐有一种左肩还在疼的错觉。
“少夫人，你怎么了？”袁映见她神色不对，低声问道。
冷飒淡淡摇头，“没事。”
治疗室的门被打开，宫思和跟几个大夫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那里的傅督军众人都吓了一跳，“督军……”
傅督军一挥手，不耐烦地道：“别说那些废话，到底怎么样了？”
领头的大夫正是这所医院的院长，院长也是见过傅督军几次的知道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废话沉声道，“大少的情况不太好，督军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傅督军皱眉道，“怎么就不好了？这段时间不都好好的？”
院长摇了摇头道：“督军应当知道，大少的左腿还有一颗子弹没有取出来。原本我们认为至少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现在…大少的伤情突然有恶化的趋势，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院长道，“如果不能阻止伤情恶化，我们只能建议…截肢。”
傅督军愣住了，嘴角抽搐了几下好半晌声音才有些干涩地道：“不行，你们必须把他给我治好！我立刻派人请张若虚过来！”
院长看了看傅督军，想说就算张国手来了也未必能有什么帮助，但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点头道，“是，督军，我们会尽力。不过…如果伤势恶化加剧，我们希望督军也能有个心理准备尽快做决定。否则不仅是大少的腿，还会有性命之忧。”
傅督军疲惫地闭了下已经，沉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这些，院长便带着几个大夫快步离开了，他们还要开会研究傅大少的伤到底要怎么医治。
宫思和有些歉疚地上前，道：“督军，我竟然没能发现大少的伤势恶化，实在抱歉。”
傅督军抬手阻止了她，“现在先别说这些了。”
“是，我已经打电话给老师了，他说他会尽快启程南下的。”宫思和道。
傅督军点点头，看了看四周皱起了眉头，“夫人呢？”
袁映道：“督军，夫人今天有事出门，已经派人去通知她了。”
“老大媳妇。”傅督军看着冷飒迟疑了一下才叫道。
“爹。”
“老大这里就辛苦你了。”傅督军叹了口气道，这会儿他实在没有心情说什么安慰的话了。
冷飒点头道：“爹不用担心，这里我会照顾好，他不会有事的。”
“好，你办事我放心。”傅督军道。
几个护士推着傅凤城从里面出来准备将人送入病房，夏维安跟在旁边一眼也没有离开过傅凤城的身上。
见到冷飒才对她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刚才治疗室里一切正常。
冷飒道：“我送他去病房，夏维安调整医院守卫，袁映你回去让兰静收拾一些东西送到医院来。你留在家里看着，有什么事情让二弟去处理，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袁映和夏维安双双点头应了。
冷飒想了想道：“大少那边的事情，你和徐少鸣应该知道怎么办？”
夏维安恭敬地道，“大少说，他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切由大少夫人全权处理。”
冷飒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才道，“让徐少鸣先看着办，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和大少吧，他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是，大少夫人。”
袁映和夏维安转身离去，傅督军看看沉稳镇定地跟他说了一声就和护士一起送傅凤城去病房的冷飒点点头。
丈夫突然变成这样冷飒的反应在外人看来未免显得有些冷漠，但是傅督军觉得总比慌了手脚只会哭天抢地要强一些。
如果是三十年前的傅督军面对冷飒这样的态度只怕会生气，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凉薄无情，但如今年纪大了反倒是看开了。
年轻的时候总是眼高于顶狂傲不羁，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能拥有世间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女人独立嫌不够贤淑，女人沉稳觉得不够温柔小意心机太深，女人与自己意见相悖觉得对方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但是最后救你的帮你的也只会是那些独立沉稳有自己的思想的女人，而那些温柔小意将你当成天当成地的女人，即便是将眼泪哭成一条河也没有任何用处。
最重要的是，你终有一日会发现，那些曾经温柔婉约的总有一天还是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模样，而你曾经觉得各种不满的却依然还是原本的模样。
可惜，男人永远都避免不了这样的劣根性。
母亲的眼光很好，儿子娶了一个足够出色的女人，但是这样的女人想要留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希望他不会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
傅督军抬头望了一边前方转过墙角的人，在心中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子…你可千万给我撑住啊。
“督军。”宫思和见傅督军站在原地明显出神的模样，有些迟疑地开口。
傅督军平静地移开了视线，道：“宫医生，辛苦你了。”
宫思和摇头，“督军言重了，是我失职。少夫人一个人照顾大少难免不便，我去帮少夫人。”
傅督军道，“不必了，医院有护士，一会儿家里也会来人，怎么能让宫医生做照顾人的事情？宫医生还是回去休息吧。”
宫思和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傅督军的眼神的瞬间咽了回去，微微垂眸道，“好的，等大少好些了我再来探望。”
正文 213、后遗症（二更）
用了药傅凤城的疼痛渐渐缓和了一些慢慢地睡了过去，冷飒看着傅凤城被用纱布包起来还渗着血的左腿忍不住皱眉。
拿起放在旁边的药瓶和药方仔细看着，其实都是一些镇痛消炎抑制感染的药物。
冷飒知道，如果他腿上的那颗子弹不取出来，这些药很有可能并没有太大的用处。除非傅凤城的身体彻底适应那颗子弹的存在，否则只要子弹还在，伤处就可能会不断地重复感染恶化，说不定哪一次傅凤城就没命了。
其实傅凤城能和这颗子弹相安无事这几个月，已经相当让人惊讶了。
“少夫人。”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兰静拿着一大堆东西进来她身后还跟着萧轶然。
傅凤城住的是医院独立的病房，在医院顶楼整层楼上现在也只有他一个病人。
兰静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好，萧轶然则直接走到了病床前，看着昏睡的傅凤城皱眉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重？”
冷飒摇了摇头，“不知道，医生说是旧伤突然恶化了。”
萧轶然看了看她，“我已经请父皇立刻请京城的几位名医和御医南下了。”
冷飒微微扯了一下唇角道：“多谢三皇子。”
萧轶然摆摆手，要是平时他肯定要调侃几句，但是看着傅凤城这个模样调侃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只得轻叹了口道：“别担心，傅凤城这家伙命大，死不了的。”
“嗯，我想也是。”
傅凤城昏睡着，萧轶然也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兰静看看冷飒小声道，“少夫人，您休息一会儿吧，我看着大少。”
冷飒摇摇头，“还早呢，睡不着，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也是休息。”
兰静点点头，脚步轻缓地退了出去。
傅凤城醒来的时候静悄悄的房间里有些昏暗，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台灯。
侧过头就看到冷飒坐在床边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淡黄的灯光下她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梦里有什么在困扰着她。
傅凤城微微皱眉，腿伤的地方依然很痛，但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并不像是下午那样剧烈难忍。这样的痛楚，早在几个月前傅凤城就已经习惯了。
只是想起下午在冷飒跟前狼狈的模样，让他心中有几分淡淡地恼怒。
不等傅凤城做什么，冷飒已经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傅凤城道：“没事，辛苦夫人了。”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晚上十点过了，“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
傅大少的病房是个非常宽敞的套间，而且为了方便就近照顾病人房间里还放了一张可以容人躺下休息的沙发。
哪怕没有，病床也是足以容纳两个人还绰绰有余的双人床。
冷飒摇摇头道：“看了一会儿东西不小心睡着了。”从地上捡起睡着的时候从手里滑落的卷宗放到桌上，冷飒站起身来道：“外面热着粥，我让人拿过来，今晚我会在这里，明天早上夏维安和袁映会过来。”
倒不是没有其他人能照顾傅大少，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徐少鸣和夏维安都认为不能让无法信任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接近傅凤城。
毕竟傅大少前几天才刚刚遇刺，很难说如今的情况那些人会不会趁机下手。
傅凤城倒是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么紧张，明天我就可以出院。”
冷飒回头看着他，“傅凤城，你现在是病人，什么时候出院医生说了算。”
傅凤城低笑了医生，“住在医院里就能有什么用处吗？”
侧首看了一眼放在桌边零零散散各种药，傅凤城伸手拉起了一瓶道，“跟我之前用的药，没有什么区别，或者等实在撑不下去了，直接将腿给截了，就再也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但是冷飒却从他眼底看了深沉的冰冷和愤怒。
这愤怒不是对她的，也不是对任何人的，冷飒也不知道是对着谁的。
待在外间的兰静很快就送上来一份热腾腾的粥。
冷飒端着粥走回床边，这一会儿功夫傅凤城已经平静下来了，仿佛方才那一丝愤怒是冷飒自己眼花看错了一般。
“需要我喂你吗？”冷飒扶着傅凤城坐起身来，将枕头竖起来垫在他身后问道。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劳烦夫人了。”
“……”他是病人。
冷飒端起粥拿起勺子，难得耐心地喂傅大少吃饭。
傅凤城显然也没想到冷飒竟然没有跟他抬杠而是真的喂他喝粥，愣了一下才低头去吃喂到了嘴边的热粥。
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吃着吃着心情竟然又变差了。
冷飒淡定地当做没看见，傅大少这么喜怒形于色，真的没问题吗？
喝完了粥，冷飒将碗收拾好拿出去给兰静顺便叮嘱她早点休息，端了一杯水回到房间里。将水杯放到桌边，轻声道，“休息一会儿吃药就吃药吧。”
傅凤城一言不发地将端起水杯就把药给吞了下去，他之前吃了不少时间这个药，连用药的量都一清二楚。
冷飒知道他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到底又是哪儿戳到他了，但是目前这个情况无论如何心情也不太可能好得起来吧？
只是冷飒也确实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她甚至有些不确定如果自己开口的话是安慰傅凤城还是让他更生气，最后只好决定还是闭嘴。
于是病房里的气氛也显得越发低沉起来，即便是灯光照得病房明亮如白昼也不能让人感到有丝毫的温暖。
冷飒思考着，要不要找个性格活泼一点的人来照顾傅凤城？但是安全是一个方面，另外…她很怀疑到底有几个人在傅凤城面前能活泼起来。
“如果我死了，夫人打算怎么办？”傅凤城突然开口问道。
冷飒一怔，抬头看向傅凤城。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好一会儿，冷飒才有些不解地道。
傅凤城微微勾起唇角，“这不是很现实的问题么？我确实随时有可能会死，就算是选择…截肢，也还是有很大的几率会死的。夫人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吗？”
冷飒坐在床边看着他，“那你考虑过截肢吗？”
“没有。”傅凤城沉声道，冷飒却从中听出了十分的坚定和决然。
冷飒道：“如果只要截肢就百分百能活下来呢？”
傅凤城冷笑一声，道：“不。”
冷飒轻叹了口气，俯身打量着傅凤城道，“傅凤城，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你无法接受自己不完美，哪怕会为此丢掉性命？”
傅凤城沉默不语，冷飒道，“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那些筹谋，你的雄心壮志，你都不要了吗？”
傅凤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冷飒微微皱眉担心自己压到了他的左腿只能一只手撑着床面，“你做什么？”
傅凤城声音低沉，“你当真不明白么？如果我真的少了一条腿，没有人会想要让我重新站起来。”
“为什么？”冷飒问道。
“因为…人们可以接受傅凤城有残疾，却不会接受傅凤城有残缺。”傅凤城靠近她耳边低声道。
冷飒摇头，“你这个理论，我确实无法理解。你没必要这么快放弃，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是…我希望如果真的需要做选择的时候，你能好好想一想。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死了你能得到什么？残存的尊严么？”
傅凤城突然伸手捏住她修长的脖子，这次冷飒却没有反击，因为她没有感觉到杀意和危险。
果然傅凤城并没有用力，有些微凉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傅凤城慢慢靠近，微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颈边。
冷飒有些不自在地想要起身，傅凤城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别动。”
“你要做什么？”冷飒微微蹙眉道。
傅凤城闷哼了一声靠在她肩头，冷飒明显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不受控制的用力握紧。
“又痛了？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别动！”傅凤城沉声道，靠着冷飒的肩头良久不语。
冷飒维持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觉得自己都快要僵硬了，才听到傅凤城微微松了口气，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松懈了下来。
傅凤城抬起头来与她对视，深邃的眼眸中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
“几个月前我就是每天在这样麻木的痛和突如其来的剧痛中来回反复的，但是对我来说…最糟糕的不是这样的痛苦，而是，如果一点痛都感觉不到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明白，但是……”
“你不明白。”傅凤城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失去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傅凤城。”冷飒盯着他正色道：“如果事情还可以改变就努力改变，如果改变不了就坦然接受。你并不是那种心理软弱无法接受现实的人，我也知道即便真的没有了一条腿，你依然可以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所以，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最初肯定是有大夫提出过截肢的，因为即便是找到了华国手也并不能保证就能成功治愈而这个伤却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只要一次傅凤城就有可能没命。
但无论是傅督军还是傅凤城都不会接受这个建议。
上一次傅凤城赌赢了，这一次呢？
傅凤城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眼神有些漫不经心地从她的脸上滑落到颈边。
他刚才还靠在那里，意图汲取她的温暖撑过那令人想要疯狂地痛苦。
傅凤城的手重新捏住了她的脖子，一瞬间杀意毕现。
冷飒眼神一凝，刚要抬手反击傅凤城却已经放松了力道。
他靠近了冷飒耳边，低声道，“冷明玥，如果我真的要死了。在我死之前，记得逃走。”
说完这些，傅凤城就放开了手靠回床头闭目养神了。
冷飒望着他平静地面容，心中却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或许一直没有人发现，比起腿伤傅凤城还有另一种后遗症。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只是傅凤城太聪明，也太会掩饰了，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不对劲。
正文 214、痛苦？（一更）
病房里一片宁静，离得太近的两个人仿佛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好一会儿，冷飒才平静地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傅凤城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慢慢重新躺了下去。
冷飒关掉了病房里的灯，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台灯。房间里重新变得昏暗朦胧起来，冷飒转身去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躺下休息。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的冷飒突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
侧首看向旁边的床上，傅凤城依然在沉睡着但是情况明显有些不对。
冷飒走上前去，昏睡中的傅凤城面色通红，眉头紧皱，仿佛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冷飒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就让她皱起了眉头转身去门外叫人。
因为傅家大少住院，医院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严阵以待，不过片刻兰静就带着医生匆匆走了进来。
医生检查了一番，微微松了口气低声对冷飒道，“少夫人不用担心，没事。”
冷飒蹙眉，“他在发烧，不是伤口发炎了？”
医生摇头道：“目前控制的还算不错，大少这情况…应该不是身体的问题。督军交给我们的病例里也有提到过，刚刚受伤那几个月，大少也反复出现过这种情况。我们认为应该是心理方面的原因。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吃药用处也不大，只能采用物理降温试试看了。这种情况，只要不烧到一定程度，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冷飒在心中默背了一遍PTSD的症状和病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么晚辛苦大夫了。”
医生连忙道：“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送走大夫兰静按照大夫的嘱咐端来了酒精和水，冷飒拧了帕子为傅凤城降温，这一忙又是两个小时。
等傅凤城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了。
傅凤城虽然一直昏睡着，却始终不安稳。
冷飒看着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兰静站在一边小声道，“少夫人，大少这……”以傅大少的警觉如果是睡着了这会儿早该醒来，但若说是昏迷了这样昏迷中还如此躁动的情况也实属罕见。
冷飒摇摇头道：“没事了，你半晚上没睡去休息一会儿吧。”
兰静道：“少夫人您也一晚上没有休息啊。”
冷飒道：“等袁映和夏维安来了我再回去休息吧。”说到此处冷飒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凤城，不由有几分淡淡地怜悯。
傅大少出身显赫，身份尊贵。然而重病昏迷不醒的时候能守在身边的却只有几个心腹属下和她这个才过门没多久的挂名妻子。
徐少鸣和夏维安暗示在大少昏迷期间除了傅督军不能让任何外人单独接近傅大少，其中也包括傅夫人。
这自然不会是徐少鸣和夏维安自作主张的决定，不仅是傅夫人怀疑傅凤城会对傅钰城不利，傅凤城同样也信不过自己的母亲。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冷飒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怎么不怕我对你不利呢？”
傅凤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一片明亮了，幽冷的双眸充满了疲惫和冷漠，眼底隐隐还布满了暗红。
仿佛他昨晚不是昏睡了一晚上，而是熬夜一晚上都没有合眼一般。
左腿的伤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依然持续地疼痛着，昨天医院的大夫再次划开了外表已经愈合的患处。
傅凤城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对于这样的疼痛早已经麻木了。
旁边轻缓的呼吸声让他微怔了一下，偏过头就看到冷飒坐在床边的椅子里，偏着头靠着椅子沉睡着。
这样的睡姿显然十分不舒服，睡梦中她的秀眉依然微微皱着少了平时的恬静安宁。
傅凤城并没有叫醒冷飒，也没有起身而是一动不动地继续躺着目光定定地盯着床边的女子。
徐少鸣推门进来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只是看到傅凤城醒来徐少鸣第一眼却不是喜悦而是心惊。
因为傅凤城看着冷飒的眼神太过奇怪了，奇怪到让徐少鸣这样上过战场出生入死的人都忍不住感到心惊。
那绝不是一个丈夫看妻子的眼神，但也不像是看着敌人的眼神。
那眼神太过复杂，让徐少鸣一时间分辨不清楚那到底代表着什么，只是本能地心中一跳。
“大少……”
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冷飒，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傅凤城也是微微一怔，“你醒了？”
看傅凤城的模样明显不像是刚刚才醒过来的。傅凤城点点头平静地道，“昨晚辛苦夫人了。”神色平静如常，仿佛昨晚捏着冷飒的脖子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冷飒摇摇头没有说什么，扭头看向门口的徐少鸣，“白天是你来吗？”
徐少鸣点头道：“是，夏维安有些事情要办，正好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就过来医院守着吧。”
冷飒看了一眼他的肩膀，“伤势怎么样了？”
“好多了，多谢少夫人关心了。少夫人辛苦了，不如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冷飒还没接话，傅凤城就沉声道，“我要出院。”
两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傅凤城。
徐少鸣有些迟疑，“大少，您的伤……”
傅凤城漠然道：“没什么事，跟之前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谁也不知道具体会是个什么情况，留在医院如果有什么问题也能来得及治疗。
但是徐少鸣知道，傅凤城素来独断专行，至少他是劝不了的。只得抬头去看冷飒，冷飒对他摇了摇头，昨晚她已经劝过了，傅凤城显然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徐少鸣有些失望，只得道，“大少，是不是问过督军再做决定？”
傅凤城沉声道：“去办出院手续。”
“……”
见徐少鸣一脸为难，冷飒道：“先问过医生再说。”
徐少鸣连忙点头，“是，大少，我先去问问医生。”说完也不等傅凤城的意见，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冷飒看了看傅凤城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里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床前坐了半晚上，她这会儿隐隐有些腰酸背痛的感觉。
傅凤城眼眸深邃地望着她却半晌没有说话，冷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傅凤城道，“没什么，以后不用这么辛苦，让徐少鸣和夏维安留下就行了。”
冷飒打了个呵欠，“大少突然住院，你以为徐少鸣和夏维安会没事做吗？”
正是因为傅凤城突然入院，夏维安和徐少鸣的事情反而会成倍增加。
冷飒虽然是傅少夫人，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傅凤城真正核心的秘密不是她能了解的，她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难道夫人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傅凤城似笑非笑地问道。
冷飒淡淡道：“有，还不少。只是大少住院我这个做大少夫人的不闻不问，你觉得合适吗？”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连傅夫人都可以不闻不问，何况是傅少夫人？”
冷飒想了想，“昨天下午，夫人来过医院了，你当时昏迷不醒。”冷飒也是从那时候看出傅凤城身边的人对傅夫人真正的态度的。
傅凤城不以为意，“昨晚我说的话，夫人还记得吗？”
冷飒沉默了一下，看着他道：“傅凤城，你要做什么？”
傅凤城道：“没什么，夫人记得我的话就好。”
“你昨晚…是不是梦到受伤的时候了？”冷飒终于沉声问道。
傅凤城眼眸一凝，神色瞬间变得冰冷阴鸷起来，方才的淡定如常瞬间土崩瓦解。
冷飒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是第一次受伤，这甚至不是你受过最严重的伤。按理说，不会对你产生这样深刻的影响。”
从结果看这伤确实很严重，但是事实上傅凤城曾经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是真的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的那种。
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尸横遍野都影响不了傅凤城的心智，偏偏这次的伤却对傅凤城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心理影响，绝不可能单单是因为腿。
昨晚的话只是冷飒的一个试探而已，傅凤城确实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心理非常强大的人，绝不是一个偏执的完美主义者。
因为腿伤可能无法痊愈而绝望到生出死志，这不是正常情况下傅凤城会有的反应。
因为可能会失去一条腿而放弃求生，这是弱者的行为。
傅凤城这样的人，即便是只剩下一条腿了也会将所有伤害过他，蔑视过他的人踩在脚下，用失败者的尸体筑起他通往高出的阶梯。
冷飒站起身来，走到傅凤城跟前坐下，“傅凤城，你受伤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对不对？”
“住口！”傅凤城冷声道，眼底翻腾着暴戾的火光。
冷飒压低了声音，低声道，“跟傅夫人有关。”
“我说住口！”傅凤城厉声道，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冷飒的脖子。
冷飒并没有动手，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你其实早就看明白了，又为什么心里还放不下呢？”
明明早就已经不奢望母亲的感情了，为什么还会因为她而痛苦至此？
傅凤城唇边溢出了一丝冷冽地笑意，“我没给你权利随便揣测我的想法。”
冷飒抬手握住了他捏着自己脖子的手，“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的性命。”并不需要很用力，傅凤城捏着她脖子的手就松开了。
冷飒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但是有一句话我希望你明白，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至少，最先错的那个人不是你。”
冷飒难得有些无奈，她不擅长和人沟通更不会安慰开解人。
前后两世都生活在父母疼爱的家庭中的她其实也很难理解傅凤城和傅夫人之间复杂的感情。
若是按照现代人快意恩仇的思想，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你不义，自然是快刀斩乱麻将那些所谓的亲情抛到九霄云外。
但是真的那么简单吗？母子俩互不往来是一回事，如果做母亲的痛恨到要杀死儿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是从小被祖父祖母养着，尚且年幼的傅凤城又真的没有渴望过母爱吗？没有羡慕过弟弟妹妹被母亲全心全意的疼爱着吗？
事情变成如今这样，也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怪谁。
但是至少在这件事上…傅凤城是无辜的。
正文 215、恶心（二更）
在徐少鸣跟医院的医生和傅督军都联系过之后，傅凤城还是顺利出院回家了。医院对傅凤城的伤确实无能为力，只能开出一大堆需要内服外用的药物，甚至专门派了两名医生到傅家随时守着以便应对可能会有的变故。
除此之外他们也不能做得更多了，傅凤城的伤如今要么是像之前那样慢慢愈合或许就这样了或许等待着下次再复发，要么就恶化得更加厉害他们也只能听天由命看到底是这伤厉害还是傅大少的命更硬。
听了院长的解释，傅督军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同意了让傅凤城出院回家休养。
回到家里安顿好，冷飒替傅凤城婉拒了其他上门探视的人，却不能阻挡傅夫人来探望儿子。
冷飒看着依然优雅端庄的傅夫人漫步走进房间里，目光微闪慢慢低下了头。
傅凤城并没有回应她之前的猜测，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到底有几分对几分错，或许更加复杂。
但是…看着眼前这位端庄优雅的傅家夫人…冷飒生平第一次从心底觉得一个人的优雅从容是如此的让人厌恶且恶心。
傅夫人觉得傅凤城是个怪物，冷飒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才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傅夫人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冷飒脚下一顿皱了皱眉，直接越过她走到床边看着坐在床上的傅凤城。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显得格外的宁静。
傅夫人看着傅凤城还包着纱布的左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口中却慢条斯理地道，“先前不是好了么？怎么又这样了？”
自然没有人回答她，傅夫人回头去看冷飒，“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冷飒垂眸，淡淡道：“母亲，我不是医生。”
傅夫人冷笑了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没本事照顾就让别人来，凤城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做傅家的大少夫人？”
说完傅夫人又看向傅凤城，居高临下地道：“我早跟你说过，娶妻子不能只看脸。若是早些让个贴心的人来照顾你，说不定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傅凤城神色淡漠，靠着床头沉默不语。
傅夫人问道，“大夫怎么说？”
冷飒照本宣科地将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傅夫人愣了愣才轻叹了口气道：“早先你怎么都不肯好好治，如今这样翻来覆去地受折磨又是何苦？”
冷飒皱了皱眉头，片刻后才缓慢理解了傅夫人说的好好治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冷飒依然认为有些决定不得不做。但是冷飒的意思是真的伤势恶化走投无路的时候而不是让傅凤城主动选择放弃，一个做母亲的用这样风淡云轻的口吻劝儿子…这两个人当真是母子吗？
就算没有母子情深，至少也还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吧？傅夫人平时也吃斋念佛，对傅凤城这个儿子未免太过残忍。
就像是…故意的。
不只是因为利益和傅钰城，更像是她本身就对傅凤城怀着深深地恶意。
她在以他的痛苦作为自己愉悦的养料。
“母亲，凤城昨晚一夜没有睡着，该休息了。”冷飒突然开口道。
傅凤城抬眼看了冷飒一眼，傅夫人眼眸微沉，回头打量着冷飒道，“你在教训我？赶我走？”
冷飒淡淡一笑，声音却有些冷，“母亲言重了，这不是怕凤城休息不好伤势再恶化了让母亲担心吗？若是因此坏了母亲的名声，就更是我们晚辈不对了。是吧？”
傅夫人冷笑一声道：“他若是伤势再恶化，不就是你这个做媳妇的照顾的不好？你做不好儿媳妇就算了，连个照顾丈夫的妻子都做不好，还敢长辈面前胡言乱语？我看也指望不上你什么了，回头我让雯雯和宫医生过来照顾凤城，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冷飒微笑道，“我若是不让呢？”
傅夫人脸色阴沉，“冷明玥，傅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冷飒道：“傅家是轮不到我做主，但是傅凤城可以。母亲，他现在还是我的丈夫，除非他跟我离婚，否则…要不要找别人照顾他，我说了算。”
“你放肆！”
冷飒走到床边坐下，笑吟吟地看着傅凤城，“大少，你要跟我离婚吗？”
傅凤城抬头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不离。”
冷飒微笑着看向傅夫人，“母亲，您瞧，他现在是我的。”
傅夫人死死盯着冷飒好一会，突然才冷笑了一声道：“很好，你最好记清楚了，凤城如果有什么意外，你这个大少夫人就一起给他陪葬吧。”说完便再也没有多看傅凤城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傅夫人消失在门外，冷飒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了。
傅凤城看着她，淡淡道：“你不必做这些。”
“什么？”冷飒有些不解地问道。
傅凤城道：“她说得出就真的做得到，如果我死了你…未必跑得了。”
冷飒是很厉害，但是除非她能不要自己的父母弟弟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傅凤城看得很明白，冷飒跟他不一样，她若是能抛下冷二老爷夫妇和冷峰，早就可以离开了。
以她的本事，这世间哪里去不得？
冷飒道：“所以，劳烦大少好好活着啊。”
傅凤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飒漫不经心地道，“别担心，如果你真的死了，别来找我报杀母之仇就行了。”悄无声息弄死一个老女人不被人发现，她自问还是做得到的。
傅凤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冷飒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恶心。”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道：“是很恶心。”
“大少，少夫人。”徐少鸣突然出现在门口，有些不安地望向里面，显然刚刚傅夫人的含怒离去让他有些担心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进来。”傅凤城开口道。
徐少鸣松了口气，这才走了进来，看了看旁边的冷飒，“少夫人。”
冷飒很识趣地对他点了点头道，“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让人叫我。”傅凤城显然是有事情要跟徐少鸣说。
目送冷飒离去，徐少鸣才转身走到傅凤城跟前低声道，“大少，您感觉如何？”
傅凤城神色漠然，“没事，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徐少鸣道：“刚刚收到消息，和大少预料的所差无几。商绯云这两天和洪天赐走得很近，像是打算联手对付龙薄云。龙家那边…龙督帅似乎打算派龙少南下解决此事，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傅凤城问道：“洪天赐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
徐少鸣想了想，“没有，洪天赐近期没有跟什么特殊的人接触，我让人去查他身边的几个心腹了。另外…夫人昨天傍晚出门见了郑家和冯家的人。”
“出门？”
徐少鸣点头，“中间有二十分钟，我们无法确定夫人有没有见别的什么人以及说了什么。”
傅凤城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无所谓，把消息传出去。”
“什么消息？”徐少鸣愣了一下，一时间有点茫然。
傅凤城冷笑道，“我要死了，死之前…我得找人算算账。”
“可是我们……”徐少鸣迟疑道，傅凤城道：“之前名单上已经确认的人，全部抓了。至于龙家…龙钺如果来了，让他自己去跟老头子谈，我不见客。”
徐少鸣在心中叹了口气，沉声应道，“是，大少。那…洪天赐和商绯云那里……”
“他们愿意跟龙薄云闹就让他们去吧，必要时候可以添一把火。”傅凤城漫不经心地道。
徐少鸣点头，“属下明白了。”
正文 216、疯狂？（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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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三皇子来了。”冷飒坐在院子里发呆，袁映过来禀告道。
冷飒有些漫不经心，“三皇子？来看傅凤城吗？直接跟傅凤城说就行了。”
袁映摇头道，“三皇子是来见您的。”
冷飒皱眉，“见我？有事？”她跟萧轶然真的不算熟。
袁映道：“好像是为了大少的事情。”
冷飒站起身来道：“请三皇子去书房吧。”
萧轶然走进书房就看到冷飒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见他进来淡笑道：“三皇子，请坐。”
萧轶然微微挑眉，走到冷飒对面坐了下来。
冷飒倒了一杯茶给他，问道：“三皇子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要说？”
萧轶然问道：“傅凤城怎么今天就出院了？”
冷飒道：“大少不想住在医院，这种小事三皇子直接去问他就可以了，何必还亲自来见我一趟？”
萧轶然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现在去见他，他会好好跟我说话吗？”
冷飒想了想，摇头道：“三皇子多虑了。”傅凤城现在心情是不太好，但是也不至于见人就发火。
萧轶然道：“父皇已经派了两位御医还从京城请了几位这方面的名医南下，过两天应该就能到了，其中也包括张若虚先生。”
“有劳陛下了。”冷飒道。
萧轶然有些无奈地苦笑道：“若是傅凤城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南北格局将会发生不小的改变。未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如果可以皇室还是希望能够维持现状的。”
冷飒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萧轶然看了看她问道，“冷家没有派人来探望？”
冷飒道：“昨天傍晚我爹娘去过医院，祖父也派人来询问过了。”
萧轶然若有所思，“这么说…冷老太爷没跟你说别的什么。”
冷飒挑眉，“还有什么？”
萧轶然道：“萧明说，冷家想请傅家的人出席婚礼。”
冷飒觉得有些好笑，冷明淑的婚礼在京城举行，连冷家自己都只有冷衍和冷三老爷夫妇去，竟然还希望傅家专程派人去参加？
她搞定这桩婚事是跟萧轶然做了交易，可没有走傅家的路子，这件事萧家人没有告诉冷老太爷？
对上她疑惑地目光，萧轶然笑道，“这个么…你知道的我跟傅凤城的关系不错。所以……”
“所以，萧郡王以为你是代表傅家对他们施压的。”冷飒瞬间领悟。
萧轶然摊手道，“这样不好吗？京城里那些人也不会注意到大少夫人，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咱们的合作，你好我好大家好。”
冷飒点头表示赞同，“三皇子说得对，你确实是看在傅凤城的面子上才帮我和冷家的。”
“……”萧轶然摸摸鼻子有点心虚，他跟傅凤城关系是不错，但是无缘无故让他去帮他得罪自己的堂叔，萧轶然也是不干的。
冷飒耸耸肩道：“现在傅凤城病了，祖父想必会改变主意。”如果傅凤城就这么死了或者病得太重，冷飒这个大少夫人在傅家自然就更没有存在感了。同样的，冷家和傅家的关系自然也就更加不值得一提了。
萧轶然啧了一声，“冷老太爷不愧是几朝元老，深谙见风使舵之道啊。”
冷飒看着他，“好歹也是你们萧家的帝师，你这样嘲讽他老人家好吗？”
萧轶然唇边露出个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小嫂子，虽然冷老太爷是你祖父我也得说一句，他老人家可没把我父皇放在心上呢。你没见人家这些年都是跟我堂叔来往么？”
冷飒有些不解，“为什么？”
冷老太爷是先皇的帝师，就算先皇退位了当今陛下还是先皇的亲弟弟，萧郡王只是个堂弟而已。无论是身份还是权势地位，也都是皇室正统更加名正言顺一些吧。
萧轶然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他没想到伯父会把皇位禅让给我父皇吧。当年伯父决定退位这件事，冷老太爷是不赞成的。”
先皇退位之后，冷老太爷就带着家人举家南迁回到了雍城。
冷飒抬手揉了揉眉心，“老人家真是能折腾。”
萧轶然道：“总之，你小心一下吧。我也不知道冷老太爷和萧家到底要折腾什么，别被他们一块儿拉下水就麻烦了。”
冷飒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三皇子提醒。”
萧轶然很快就起身告辞了，冷飒一边思索着萧轶然的话，一边靠着沙发慢慢地睡了过去。
昨晚一整夜几乎都没怎么睡好，她也着实是有些累了。
傅大少旧伤复发住院的消息在整个雍城传得沸沸扬扬，但是第二天一早傅凤城又火速出院了，倒是让人们有些弄不明白傅大少这伤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
因为之前傅大少遇刺，整个雍城本身就处在警戒状态，每天都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被抓因此人们发现傅家还在继续抓人也没有人在意。
看热闹的普通人不在意不代表局内人也不在意，因为普通人分不清楚抓人的到底是南六省官方，傅督军还是傅大少，而这些身在局内的人却是能分清楚的。
有的人混不在意安稳度日，有的人却隐约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整个雍城内外仿佛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焦躁的气氛，就像是一个安静的火药桶，只需要一个火星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不过两天，到傅督军跟前告状的人就已经不下七八位了。这些还都是能见到傅督军能告得了状的，至于那些根本没资格见傅督军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傅督军将傅凤城叫到书房谈了一番话，但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该抓的人还是抓半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如果不是傅凤城的伤还没好说不定真的要狠狠地抽他一顿了。
就算那些人真的有问题，也没有这么粗暴直接就乱来的，弄得这个南六省人心惶惶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冷飒不知道傅凤城要做什么，但是她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大嫂，你怎么了？”傅应城坐在冷飒对面看着她盯着跟前的账册许久没有反应，忍不住问道。
冷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将跟前的账册合起来递了回去道，“没什么问题，这是你亲自做的？”
傅应城有些不好意思，“马经理指点了我不少。”
“做得不错。”冷飒淡笑道，“拿回去给马经理吧，这段时间雍城事情多，荣晟的事让他看着办就行了。”
“是。”傅应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又重新坐了下来。
冷飒看着他有些不解，“还有什么事？”
傅应城皱眉道，“大嫂，你说…大哥他不会有事吧？”
冷飒道：“能有什么事？”
傅应城叹了口气道：“外面都在传说大哥的伤只怕是好不了了，这几天…徐少鸣和夏维安抓了不少人，我在外面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南六省很多军政要员对大哥都有意见，觉得大哥……”傅凤城抓的这些人中，不乏有这些大人物身边的亲信或亲朋。
冷飒接口道，“觉得他疯了？”
傅应城有些尴尬，还是点了点头。
冷飒其实也不知道傅凤城现在算什么情况，他神智绝对是清醒理智到可怕的。突然抓那么多人也绝不会只是为了发泄或者报复，但是这样极端的冷静却又明显急促同样也让人感到不安。也就难怪一向避傅凤城如蛇蝎的傅应城也忍不住想要从她这些打探消息了。
“不用多想，好好去做你的事情吧。”冷飒道，想了想又道，“对了，这几天就别让两个小孩子到处跑了。”
傅应城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若浔看好她们的，不会让她们出院子。”
“……”其实也不必如此，她只是想说这段时间外面比较乱小心一点而已。
“少夫人，不好了！”门外兰静急匆匆地进来道。
原本要走地傅应城立刻停下了脚步，冷飒问道，“怎么了？”
兰静道：“徐副官…徐副官把冯三给杀了！”
“冯三是谁？”冷飒有些不解。
傅应城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大嫂，冯三是夫人身边的一个随从，据说原本是冯家的人，跟着夫人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不过他不管事，平时只听夫人吩咐，难怪大嫂不认识。”
冷飒看向一脸焦急的兰静，“他做了什么？”
兰静有些茫然地摇头，“徐副官带人去抓冯三，他想要逃走还出手袭击徐副官，被徐副官当场击毙了。不仅如此…听说尸体直接拖出去喂狗了。”
冷飒道：“夫人要责罚徐少鸣？”
兰静道：“夫人让人把徐副官扣押起来了，这会儿正朝着咱们这边来呢。”
徐少鸣突然杀了傅夫人的亲信心腹，傅夫人要来找傅凤城的麻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少夫人。”冷飒还没来得及说话，夏维安就快步走了进来，“少夫人，大少又开始发烧了。”
“怎么回事？”
夏维安沉默地摇摇头，脸色有些凝重。
冷飒站起身来道，“我过去看看。”
正文 217、发难！（二更）
冷飒走进房间，傅凤城躺在床上果然已经烧得脸色通红。
两个医生刚刚给他检查完，结论依然是心理性的并不是伤口恶化感染所致。
只是这次烧得比之前在医院更加严重了，不得已医生只好让他多吃一剂退烧的药。
“还请少夫人小心看着些，最好是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如果还是不行，就再吃药。”医生神色凝重地道。
冷飒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总是这样也不是法子，就没有办法……”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少这情况只怕是心病，少夫人应当明白，心病还要心药医。大少的心结如果一直解不开，身体养成了惯性以后就算是腿伤好了，稍微有些外伤说不定都会引发高烧。所以…如果可以，还请少夫人和家里人多劝劝傅大少。”
他们这些医生即便是对心理方面并不精通多半也能猜出来傅大少有心病，但是谁又敢去问呢？
就算问了傅大少会说吗？谁又能想到曾经名扬天下的安夏双璧之一，私底下竟然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
“我知道了，谢谢大夫。”冷飒点头道。
冷飒和大夫说话的间歇傅凤城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突然发烧还有伤处的疼痛让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若是不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分分钟都在将要爆发的边缘，也就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说什么了。
等冷飒送走了医生回头看到傅凤城已经醒来，走上前来问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傅凤城淡淡道，”徐少鸣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冷飒道：“徐少鸣被夫人扣了，这会儿……”她话还没说完傅夫人就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根本不给想要挡在门口的兰静和夏维安通报的机会。
“傅凤城，你是不是连我也要一起杀了？！”傅夫人冲进来看也不看床上的傅凤城一眼，就怒气冲冲地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比起前两天的优雅端庄，傅夫人此时显得如此气急败坏。
显然徐少鸣杀了冯三的事情确实是触怒了傅夫人，却也更让人感觉到她的无情。
身边一个佣人死了她就如此动怒，自己的儿子病成这样倒是没有半点触动。
傅凤城皱了皱眉，撑着床要坐起身来。冷飒俯身将他扶了起来，随手将枕头竖起来垫在他背后。
“母亲说笑了。”傅凤城淡淡道。
傅夫人冷笑一声，“说笑！你倒是养了几条好狗！随便冲到我院子里来抓人杀人，不是你指使的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碰巧她今天出门了一趟，刚进门就听说徐少鸣带着人去了她院子里将冯三当场给毙了，然后拖着尸体出来的。
她回去的时候，院子里地板上还留着一长串拖出来的血痕。
傅夫人大半辈子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里的怒气瞬间爆表。
傅凤城靠着身后的枕头微微闭了下眼睛，睁开之后眼底只有几分漫不经心之色，“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母亲为了他跟我发火？徐少鸣呢？”
傅夫人冷笑一声道：“杀了我的人，你以为他能活的？”
傅凤城脸上的神色一凝，淡然道：“母亲，容我提醒你。徐少鸣是南六省正式的军官，目前领中校衔，不是可以任你打杀的人。”
傅夫人却没有被他吓到，冷笑道：“哦？这样他就可以随便杀人？有军令吗？有罪证吗？既然你觉得我不能处置他，那就交给督军军法处置吧。”说着傅夫人就快步走到傅凤城床前，冷飒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母亲，有什么事好好说。”
“滚开！”傅夫人冷声道，“我管不了军中的事情，管不了徐少鸣，管不了儿媳妇，总不会有人说我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吧？”
身后傅凤城拉了拉冷飒，低声道，“母亲有话跟我说，不用担心。”
冷飒心中暗道，你母亲恐怕没有话要跟你说。
只是傅凤城既然开口了，她自然不能继续挡在人家母子之间。
轻叹了口气，在傅夫人轻蔑的眼神中退开了两步。
还不等冷飒转身，啪！一个耳光飞快又响亮地甩在了傅凤城的脸上。
冷飒回头看过去，眨了眨眼睛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只是怔怔地看着傅凤城被打偏过去的一张脸，和傅夫人还没来得及放下去的手。
“……”
跟着进来的夏维安脸色顿变就要上前，傅夫人回头一眼扫了过去，“放肆！给我退下！”跟着傅夫人进来的人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夏维安。
论身手夏维安未必打不过这些人，但是说到底傅夫人做母亲的教训儿子，只是甩了一个耳光他们做下属的还真没有立场动手。
夏维安垂眸，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傅夫人虽然厌恶极了傅凤城这个儿子，但是真正跟他动手的机会却极其少见。
傅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她没有这个机会也没有这个胆子，等两个老人过世了傅凤城早已经长成了她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她也不能随便动手。
这会儿一下子得手，她的手也有些颤抖，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就打到了傅凤城。
傅凤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傅夫人，傅夫人这一耳光并没有留力，傅凤城本就因为发烧微红的一边脸瞬间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指痕，唇边也溢出了一抹血迹。
傅凤城慢慢抬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抬头望着眼前的傅夫人竟然微微勾唇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这笑容显然触怒了傅夫人，“你当初刚生下来我就该弄死你!”傅夫人咬牙切齿地道，完全没有看到傅凤城眼底翻涌的情绪，甚至再一次抬起手来想要再次朝着傅凤城挥去。
“够了！”
冷飒看着傅夫人宛若疯魔的模样，上前一步抓住了傅夫人刚刚抬起来的手。
“冷明玥，你给我滚开！”傅夫人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他是我儿子，就算我打死他，他也只能认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去年怎么没死个干净，还要留着他继续祸害人！”
冷飒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傅夫人，傅夫人一个踉跄被身后的人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你……”
“我什么？”冷飒直接在床边坐下，“母亲，我劝你也适可而止吧。口口声声要他死，你别忘了…没有她你哪来今天的地位？”
别的不说，傅凤城和傅钰城相差六岁，中间还隔着傅应城和傅安城两个。
冷飒不知道当年傅家怎么娶傅夫人进门的，但如果没有傅凤城这个深得傅老太爷夫妇以及傅督军看重的嫡长子，傅夫人这些年能一直这么地位稳固？
如今傅家后院是挺平静的，但那些姨太太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安分守己的吧？
说到底两个老人眼里只有傅凤城这个孙儿，长大后的傅凤城太强悍了，那些姨太太心里清楚只要有傅凤城在自己的儿子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染指傅家，除了顺从大房还能如何？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傅夫人脸色铁青地指着冷飒道。
冷飒回头看了一眼傅凤城，他脸色依然平静仿佛刚才挨了一巴掌被母亲咒骂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冷飒淡淡道：“夫人不是到处说我不孝，不配做傅家的儿媳妇吗？这么跟你说话不是理所当然的？你心心念念要傅凤城死，你真的以为…他要是死了，傅钰城那个废物能撑得起傅家？”
“你说什么？！”
冷飒微笑道：“我说，傅钰城…是个废物。准确的说，你…养大的儿子，是个废物。”
“来人，把她给我押起来！”傅夫人眼神阴鸷地盯着冷飒，“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新时代了，我就拿你没法子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这傅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傅夫人身边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走上前来，只是看着冷飒的眼神有些戒备。毕竟这位少夫人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冷飒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她怎么会把这么几个人放在眼里？正要起身却被身后的傅凤城拉住手腕用力往后一拉，冷飒直接跌进了傅凤城的怀里。
傅凤城一只手揽着冷飒，另一只手抽出压在床头的枪朝着跟前就是几发点射。
碰碰的声音不绝于耳，同时响起的还有傅夫人和丫头的尖叫声。
夏维安站在一边垂眸盯着地面，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刚走上前的四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腿上各有一个血洞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冷飒想要坐起来，傅凤城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冷飒微微一怔，却没有再挣扎安静地靠在傅凤城怀里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傅督军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众人回头就看到傅督军脸色阴沉地看着屋里的众人。
在他身后还站着宫思和，傅应城和几个显得有些风程仆仆显然是刚从外地赶来的陌生人。
正文 218、栽赃陷害？（一更）
，
傅督军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自己的夫人带着这么大一群人来儿子的院子里，傅凤城还直接开枪打了夫人的人？
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几个人怪异的眼神，傅督军恨不得把屋子里的人都拉出去突突了。
冷哼了一声，傅督军跨进房间里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想要做什么？”第一句话就是问傅夫人的。
傅夫人刚刚被吓了一跳正惊魂未定，脸色十分难看，冷笑了一声道：“督军问我干什么？怎么不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
傅督军扭头去看傅凤城，却看到他脸上的掌印。
“你打的？”傅督军问道。
傅夫人微微抬起下巴，冷声道：“我打不得？”
“……”傅凤城是她的儿子，就算是皇帝首相来了，也不能说她打不得儿子。但是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傅凤城并不是尚未长大的小孩子而是已经已经成年很多年的大人了。
傅督军脸上的不悦表现的十分清楚，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道：“他在养病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等他好了再说？”
傅夫人冷笑道，“等他好了，我身边的人只怕都死光了。说不定我这个当娘的都要被他给杀了。难怪督军这么看重他，不愧是督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地东西？”傅督军有些莫名其妙，说得好像他做了什么一样。不对…重点是老大也没做什么啊。
傅督军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夏维安，“你说，怎么回事？”
夏维安抬头，语气平静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很会归纳重点，而且不偏不倚，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始末说得清清楚楚。
傅凤城这几天抓了不少人傅督军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抓到自己亲娘院子里去，而且还当场就把人给杀了。
这事确实是傅凤城不占理，要是放在几十年前哪个儿子敢这么做，不管对错因由就得先挨一顿板子治他一个不孝之罪。
但是现在毕竟不是从前，傅督军对傅凤城也确实有足够的信任。
所以他问道，“那个人有什么问题？”
夏维安道：“回督军，我们查到这人和龙门的龙钧有联系，就是之前抓的那个…给刺杀大少的人提供武器的龙家人。”
“不可能!”傅夫人断然道。
夏维安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继续道，“原本只是想要将他带回来问话的，没想到他意图逃走还开枪袭击徐副官。徐副官有伤在身，一时不慎才把人给打死了。”所以，他们真不是故意的。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傅夫人厉声道，冯三是她的人，有没有跟龙家接触过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人分明就是故意栽赃陷害！
夏维安说完了自己该说的，就垂首伫立在旁边不再多话。
“够了！”傅督军脸色顿变，目光阴沉地盯着傅夫人道：“他说的是真的？”
傅夫人自然不可能承认，“这绝不可能！冯三连雍城都没有出过，怎么会跟龙家的人有来往？”
傅夫人私底下虽然瞒着傅督军做了不少事情，但她也不傻自然知道有些底线是不能触动的。自己身边的人跟龙家的人私底下来往，这就是一件触动傅督军底线的事情。
如果这其中还牵扯到傅凤城受伤的事情，傅督军就更不会讲道理了。
果然……
“既然这样，你先回去。是真是假我会让人查清楚，若是没有就罢了，若是让我查到什么…你知道后果！”傅督军冷声道。
傅夫人脸色微变，冯三跟龙家人私底下来往纯属胡说八道她可以毫无心虚地任由傅督军查，但是…如果真的查了又怎么可能只查这一件事？
“督军这是不相信我？”傅夫人脸色惨淡道，“我难道疯了去包庇害我儿子的人？冯三跟在我身边二十多年，如今无凭无据地就被人给杀了，死后还要受那样的侮辱。督军…你也是这么对底下办事的人吗？”
傅督军没有理会傅夫人的话，扫了一眼地上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冷飒坐起身来道：“父亲，是我的错。”
“你开的枪？”傅督军挑眉，枪现在可还在老大手里呢。
冷飒道：“是我跟母亲起了冲突，大少是为了维护我。”
“这又是为什么？”傅督军有点头痛。
冷飒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傅夫人淡淡道，“就算大少有错，母亲已经教训过他了。他还在发烧，如果母亲还没有消气的话还请等他好些了再说。”
傅督军懂了，看了傅夫人一眼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刚刚因为傅夫人那几句话稍微降下去一点的怒火再次飙升，强压下怒火道：“回你的院子里去，最近不要来这边了。”
“督军这是要软禁我？”傅夫人咬牙道。
傅督军看着她，“你如果高兴也可以这么认为，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吵，出去！”
傅夫人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拉了拉到底是忍住了。傅夫人冷哼了一声，昂着头转身走了出去。
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人拖上跟在傅夫人身后也都出去了，房间里瞬间变得空旷安静起来。
傅督军看了一眼冷飒有些疲惫地道，“老大媳妇，你也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冷飒看了一眼傅凤城，傅凤城微微点头，冷飒这才对傅督军道，“是，父亲。他还在发烧，父亲……”
“我知道，你放心。”傅督军叹了口气，“幸好有你在身边照顾他，去吧。”
“是。”
傅督军有话要跟大少说，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冷飒低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夏维安，“徐少鸣在哪儿？”
夏维安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其他人，靠近冷飒身边低声道，“停车场后面有一排空置的屋子，一向是夫人处置犯了事的下人的地方，少鸣被他们带到那里去了。”
“知道了。”冷飒点点头道。
夏维安恭敬地道：“有劳夫人了。”
冷飒出了院门，就看到刚刚走出去还没有离开的傅夫人。
傅夫人冷眼盯着冷飒，“你现在得意了？”
冷飒垂眸，淡淡道：“母亲，您跟我说这样的话有失体面。”
傅夫人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身为傅家的当家夫人被逼得跟儿媳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是有失体面。
见傅夫人不说话，冷飒也不在意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傅夫人咬牙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冷飒，正要转身突然心中一跳，“不对，她去哪儿？”
督军在院子里，傅夫人离开的时候也看到了跟傅督军一起出现的那几个人自然也能猜到那几个人的身份。这个时候冷飒不在院子里待着，跑出去做什么？
身边扶着傅夫人的丫头摇了摇头道：“回夫人，不知道。”
傅夫人垂眸沉吟了片刻，“徐少鸣在哪儿？”
“奉夫人的命令，关到后面去了。夫人放心，有人守着跑不了的。”
傅夫人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确定冯三死之前没有跟他说什么？算了…立刻把他处理掉。”
站在傅夫人身边的人有些迟疑，“夫人，徐少鸣毕竟是……”
徐少鸣不是傅家的佣人，也不是无权无势的寻常百姓。徐少鸣本身也是出身富庶人家，正规军校毕业，刚刚毕业就跟着傅大少了。说得直白一些，傅四少如今的衔都还没有人家高呢。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这会儿他们刚抓了徐少鸣，如果徐少鸣死了谁会不知道是他们做的？
傅夫人冷笑一声，“去办，一个小小的徐少鸣我还担得起，做得干净一点。”
“是，夫人。”身边的男人无奈也只能应是，匆匆转身离去了。
傅府后方的停车场外是一片小树林，这些都在傅府的范围内，外围还有围墙日常也有人驻守巡逻，寻常人自然不会钻进来。
傅家的人没事也不会来这里，因此穿过傅家的后院和园林以及靠后面佣人住的地方一路都十分安静。
冷飒也没有遮掩的意思，直接抄最近的路就朝着后面走去了。
不过她也不太知道那个小屋子在哪里，扯了一个停车场外面守卫的人问清楚了才一头钻进了树林里。
树林深处有一排不起眼的小屋子，看外表冷飒也不知道原本是拿来做什么的，反正看着不像是日常住人的就是了。
但是这会儿，小屋外面却守着几个人。
看到冷飒过来都不由得戒备起来，“少夫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冷飒对他们笑了笑，指了指他们身后关闭着的房门。
门口的守卫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挡在了冷飒的视线，“这里不是少夫人该来的地方，少夫人请回吧。”
“该不该来是你们能决定的么？”冷飒似笑非笑地道。
那人显然是有些紧张，微微后退了一步道：“少夫人，这是夫人的命令，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冷飒想了想还是点头道：“我不进去也可以，你把人放出来我马上就走。”
“里面没有少夫人要找的人。”
冷飒微微眯眼，道：“这是逼我强闯了啊。”
“少夫人，咱们皮糙肉厚没什么，要是伤到你可就不好了，还请少夫人不要为难我们。”傅夫人能让这些人在这里看着徐少鸣，就证明这些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并不是傅家普通的做粗活的下人。
冷飒笑道，“行啊，你们打赢了我我转身就走。”
几个人对视一眼，知道想要靠嘴皮子劝走冷飒是不可能的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如果伤了傅家的少夫人，就算有夫人在他们只怕也讨不了好，但是如果就这么让人将里面的人带走了，夫人那里他们也不好交代。
就在他们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冷飒替他们做了决定。
冷飒上前一步飞起一脚踢向了对面的男人，“要动手就快，不动手就让开。男子汉大丈夫，犹犹豫豫的做什么？”
几个人也顾不得多想了，一起朝着冷飒围了过去。
几分钟后，冷飒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直接越过他们推开了里面紧闭的房门。
正文 219、孝道！（二更）
屋里徐少鸣被人绑在房间中央的一根柱子上，正努力的想要挣脱绳子。
外面的声音他自然也听见了，看到冷飒进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少夫人！”
冷飒走过去抽过旁边桌上一把刀砍断了绑着徐少鸣的绳子，皱眉道：“你怎么被这几个废物给绑了？”说好的精英呢？别的不说徐少鸣这脱困逃生的技能就没点满。
徐少鸣有些无奈，“夫人要绑我，难道我还能反抗不成？反正大少会来救我，有什么关系。”
冷飒没好气地道：“你大少病了，这会儿正被督军缠着呢。”
“还有少夫人啊。”徐少鸣活动了一下手腕笑道。
冷飒翻了个白眼，视线在小屋里转了一圈有些嫌弃地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屋子不大，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地上墙上还有不少暗褐色的老旧痕迹，不用检查冷飒都知道那是血迹。
徐少鸣道：“夫人处置下人的地方，现在很少用得上了。现在是不让私下处置下人了，但是…总有些事情，少夫人你懂得？”
冷飒自然是懂的，对徐少鸣挥挥手道：“走吧。”
两人出了门就看到刚刚被冷飒撂倒在外面的几个人已经站起身来了，旁边还多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方才冷飒在傅夫人身边见过，也是傅夫人身边办事的人。不过冷飒结婚之后跟傅夫人来往不多，也没有注意过这些人的身份。
“少夫人。”见到冷飒那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还是恭敬地道，“少夫人，请您让开。”
冷飒微微偏着头打量着他，“我要是不让呢？”
那人道：“我们奉命办事还请少夫人不要为难我们，徐副官无故杀害夫人身边的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冷飒笑道，“私自行刑违犯法律，你既然叫我一声少夫人，我怎么好看着你们知法犯法呢，你说是不是？”
“……”
“少夫人……”
冷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别废话了，让开吧。”
“恕难从命。”那人沉声道。
徐少鸣轻哼了一声，从后面走出来站到冷飒跟前，“刚才给夫人一点面子，你们还真当自己能把我怎么样啊？”当着少夫人的面，他精英的人设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那人阴恻恻地扫了徐少鸣一眼，“徐副官，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徐少鸣笑了笑，侧首对冷飒道，“还请少夫人等等，这是我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冷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的胳膊不想要了？我答应了某人得把你全须全尾带回去。”徐少鸣肩膀上的可是枪伤，而且还不是普通擦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徐少鸣觉得自己有点小小的感动，虽然大少日常不当人，但真到了紧要关头果然还是很靠得住的。
还没等他感动完，冷飒已经伸手把他扯到身后去了。面对着跟前的几个人，冷飒抽出了一把枪对领头的那人似笑非笑地道：“让开。”
“您敢在这里开枪？”那人并没有让开，似乎笃定了冷飒不敢开枪。
“碰！”冷飒毫不犹豫地朝着他脚边开了一枪，“我开了。”
“你！”
冷飒笑着提醒道，“督军今天可在府里呢，你说他能不能听到枪声，会不会派人来？就算徐少鸣杀了谁，自有督军处置什么时候轮到夫人私底下动手了？各位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你说，我要是把你们全都打死了再跟督军和大少说你们想要杀人灭口，督军会不会相信？”
那人僵硬着神色咬牙道：“少夫人不要血口喷人，我们灭什么口？”
“这就要问你们了啊，或者是该问夫人？”冷飒道。
“你……”
“别废话，闪开。”冷飒冷冷道，“或者你想试试，我下一枪会打在哪儿？”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不敢真的对冷飒如何，对身后的人挥挥手一行人让开了一条路。
徐少鸣跟在冷飒身边，忍不住小声道：“少夫人威武。”
冷飒扯了扯嘴角，确实是少夫人威武，她要不是少夫人今天想带走徐少鸣肯定免不了一场混战。
当然了，她要不是少夫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徐少鸣并没有跟着冷飒回去，直接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办从停车场开了一辆车绝尘而去。
被抛下的冷飒翻了个白眼转身自己回去了。
回到院子里，傅督军带来的那些人还在给傅凤城会诊，傅督军坐在书房里明显有些焦急不安，韩冉恭敬挺直地站在一边沉默得犹如一根柱子。
“去哪儿了？”傅督军看着走进来的冷飒，目光落在她一路拎着回来的枪上。
冷飒面不改色地将枪收了起来，“去看看徐少鸣。”
不是她故意拎着枪吓唬人，而是回来的路上有不少目光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为了避免在路上浪费更多的时间，这才提着开道用的。
傅督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徐少鸣…他是怎么回事？”
徐少鸣自己肯定是不敢随便杀夫人身边的亲信的，那必然是有人指使。傅督军也知道肯定是傅凤城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傅凤城为什么要这样做。
冷飒耸耸肩，“不知道呀，刚才大少只是跟我说让我去看看徐少鸣，免得他误事儿。他走了，我就回来了。”
傅督军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挺向着他。”知道从冷飒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了，傅督军也不勉强。
冷飒心中十分无奈，她不是护着傅凤城，而是真的不知道啊。
傅督军为什么就认定了她会知道傅凤城所有的密谋呢？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坐吧。”
冷飒点点头在傅督军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傅督军皱着眉头明显带着几分焦虑的模样，冷飒有些迟疑。
傅督军没好气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冷飒轻咳了一声，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督军，您觉得…大少和夫人之间的矛盾，可以调和吗？”
傅督军沉默不语，冷飒心中了然。看来傅督军心里也清楚，傅夫人和傅凤城之间的矛盾早已经无法调和了。
但是同样的，傅督军也不明白——对于傅凤城这个儿子傅夫人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大的仇视。
如果是因为傅凤城小时候的事情，当时分明已经查得很清楚也跟傅夫人解释过了啊。如果是因为两位老人的遗产，傅督军就更不明白了。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有不满，傅夫人这个当媳妇的哪来那么多的不满甚至发展成仇恨自己的儿子了？
沉默了良久，傅督军没好气地道：“那你说能怎么办？就说今天的事情，真的拿出去对外人说，你以为老大能占住理？”
做娘的教训儿子，就算是皇帝也管不着。至于说傅夫人偏心老四这种事情，别人也只能当成闲谈说说而已。当父母的偏心的多了去了，但是在世人眼中父母可以偏心，儿女却不能不孝。
傅督军看着冷飒道，“老大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大不了就是分家出去各过各的，将来他娘老了给点养老的钱，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也只是被人说几句闲话。但是…一个想要坐上高位，想要让整个南六省整个安夏百姓心服口服的人，就绝不能在这方面有污点，你明白么？”
男人生在世间，可以风流浪荡眠花宿柳，可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是绝不可以不孝。
没有人会耐心听你解释前因后果，只要一声不孝子就算是最普通的老百姓都会看不起你。
谁有耐心去追究你为什么不孝？人们只会觉得，连生养你的父母都不孝顺，你还是人吗？谁会相信你还有什么忠孝节义理智信？
除非傅夫人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傅督军也不可能轻易对傅夫人做什么。
傅夫人并不是只有傅凤城一个儿子，还有傅钰城和傅安言一儿一女，如果傅夫人出了什么事影响到的是三个儿女。
如果傅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身为儿子的傅凤城难道就光彩？
国人重名，重信，重孝道。
冷飒思索了许久，才低声问道，“夏维安方才说的话…督军不信？”
傅督军脸色顿变，定定地盯着冷飒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相信…一个亲生母亲会与人谋害自己的儿子？老大如果没出事，将来是铁板钉钉的傅家继承人，但是…老四可未必。”
这是傅督军第一次认真告诉别人，同样是嫡子傅钰城未必能取代他的兄长成为傅家继承人。
冷飒淡淡一笑，“或许督军的态度让人误会了，而且…督军现在还有更多的选择吗？如果最后证明真的与夫人有关，督军打算怎么办？”
碰！
傅督军手里的茶杯被硬生生捏碎，甚至有碎片划伤了傅督军的手，血水和茶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到地面上。
“督军。”韩冉连忙上前。
傅督军挥挥手示意他不碍事，抬头看向冷飒沉声道，“没有人能伤了我傅政的儿子不付出代价！谁也不会例外。”
正文 220、身份（一更）
看着傅督军阴鸷凶狠的模样，冷飒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从前夹在爹娘和妻子之间，如今夹在儿子和妻子之间，傅督军想必也十分头痛。
不过冷飒毕竟跟傅凤城相处更多一些，自然是站在傅凤城这边的，因此也更加好奇傅督军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娶傅夫人？毕竟傅督军看起来可不像是对傅夫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傅凤城？
傅督军年轻时候就这么重视儿子的话，也不会除了自学成才的傅凤城就养了一堆的庸才了。
只是作为晚辈，打探长辈的风流韵事显然是不太合适的。冷飒也只能默默闭嘴了，书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幸好很快就有人来缓解了冷飒的尴尬，另一边房间里为傅凤城会诊的人出来了。
被顺伯请进书房里的除了宫思和一共有四个人，年纪最大的看起来已经白发苍苍，年纪最轻的看上去也至少有四十出头了。这些都是从京城请来的名医和皇室御医，其中那位站在宫思和身边五十多岁头发花白，面容清癯还带着一副圆框眼镜的老者便是京城有名的名医张若虚。
张若虚跟傅督军早就已经不陌生了，因此也不拘束进来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督军。”
傅督军连忙站起身来，“各位先生远道而来还来得及休息，实在是抱歉的。大家请坐下说话吧，韩冉，上茶。”
韩冉点了点头，“是，督军。”
几人纷纷表示督军不必客气，一番客套之后才各自落座。
张若虚的目光落在跟在傅督军身边的冷飒身上，道：“这位就是大少夫人？”
傅督军笑道，“不错，正是老大媳妇，是冷老的孙女。”
张若虚点点头道：“大少好福气，督军好眼光。”
若是平时傅督军还能跟他你来我往恭维一番，此时却着实有些等不及了。傅督军沉声道，“张先生，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吧，老大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书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个大夫各自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张若虚看了看几个同行，开口道，“恕我直言，督军…大少的情况不太乐观。”
傅督军有些急了，“怎么就不乐观了？先前伤已经愈合了，只要不动那颗子弹……情况至少也该稳定一段时间容我们慢慢想办法啊。我听说有的人，身体里带着弹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几十年，不也没事么？”
张若虚叹了口气道：“确实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大少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大少的伤位置太巧了，只要稍有动作一不小心总是会造成再次复发的。大少的体质也是一方面的，总之…先前我也跟督军说过，并不是不强行取子弹就会没事。”
傅督军沉默了许久，才有些疲惫地问道，“那张先生觉得…下面要怎么治？”
张若虚半晌不语，傅督军道：“张先生尽管说罢，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张若虚叹了口气道：“督军，我等无能…我还是几个月前的意思，想要完全不伤害大少的腿将子弹取出来我做不到。现在强行取出来，最坏的结果是截肢，但是大概率…有各位同仁在，腿应该能保住。希望督军能早做决定。”
只是这样一来会对傅大少的腿部神经和骨骼造成永久性伤害，至少以目前全世界的医疗水平几乎是不可能有奇迹发生的。
但是再犹豫下去，傅大少只能断腿保命了。到时候情况危急才仓促做手术，反倒是比现在更危险。
“各位…还有什么想法？”张若虚看向其他三位医生。
众人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位老先生道：“若是华大夫在…以他堪称神手的能力或许还有几分希望。老朽家传术后护理之法以及骨伤复疗或能助大少恢复几分。”这位老先生是宫中御医，到现在也依然在为皇室服务。
另一位摇头道：“那是华圣手巅峰的时候，如今华圣手年纪已经不小了，手未必有当年稳。”
傅督军心中忍不住升起几分绝望，其他人也知道这事情难办倒也不急着催促，张若虚只是道，“还有时间，督军和大少不妨再想想。”
傅督军点点头，让韩冉送几位名医去客院休息。宫思和身为张若虚的学生，自然也跟着先去安顿自己的老师了。
“你怎么看？”空荡荡地书房里，傅督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冷飒问道。
冷飒低头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他自己做决定的。”她们可以劝他，却不能代替他做决定。
傅督军神色有些凝重，“如果他坚持不肯呢？”
“督军。”冷飒叹了口气道：“大少不是不敢面对自己人生的人，这种事情…如果让别人代替他做了决定，他才真的会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有的人生来软弱，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依赖别人，因为这样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可以将责任转嫁给替他做决定的人，也或者就是单纯的自己下不了决心。但傅凤城不是这样的人，他有能力也有那个决断为自己的人生做任何选择。
偏偏傅督军看起来同样也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如果傅凤城坚持不配合，他很有可能会直接越过傅凤城做出决策。
傅督军皱眉道：“你也听到张若虚怎么说的了？难道还能看着他找死？”
冷飒道：“不是还没到最后么？或许还有什么办法呢？”他要是真的想找死了，您才是真的要担心了。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也罢，我是管不了他了。你多劝劝他，我看他倒是能听得进去你的话。”
冷飒心中暗道，您也太高看我了一点。
送走了傅督军，冷飒转身进了卧室。
兰静有些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口，见冷飒过来才松了口气。
冷飒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去忙了，兰静连忙小跑着走了。她虽然一个人在外面好几年也挺独立的，但是这么大的场面她是真的没有经历过几次啊，还是得先找个地方缓缓。
冷飒走进房间，傅凤城果然还醒着正坐在床头看着手中的东西。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向她，冷飒道：“徐少鸣没事，说是还有事开着车走了。”
傅凤城点了点头，“老头子跟你说什么了？”
冷飒走到床边坐下，“你猜不到吗？”
“让你劝我？”傅凤城自然猜得到，“劝我什么？再次做手术？还是向母亲赔礼道歉？”
听着他嘲弄地语气，冷飒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傅凤城，你跟督军说过你娘的事吗？”
傅凤城一愣，沉默了下来。
冷飒道：“你跟夫人是母子，面对她你天生就处于下方，除非你愿意用阴私的手段解决问题，否则怎么做都是你没理。但是…你怎么知道傅督军没有办法解决？”
这不是能力问题，是身份问题。
就如同傅夫人面对傅凤城拥有天然的优势，傅督军面对傅夫人也同样拥有天然的优势。冷飒当然不是提倡用丈夫的身份起压迫妻子，但有的时候面对一些极品，你确实没有其他办法解决。
就譬如冷飒面对冷老太爷，她真的能把他怎么样吗？
其实也不能，就算气得冷老太爷七窍生烟也仅此而已。她哪怕气急了想要套个麻袋打他一顿，都绝对不能光明正大的去。
傅凤城冷声道，“你觉得他能怎么解决？”
冷飒道：“我不知道，但至少比你好解决。”
“如果他不肯呢？”傅凤城不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他不肯？因为傅钰城和傅安言？”冷飒道。
其实还有傅凤城，只要傅夫人还是傅督军的正室夫人，那傅凤城三个就都还是傅督军名正言顺的顺位继承人。如果傅夫人真的犯了什么事被人处置了，那他们三个的身份都不会变得很尴尬。
哪怕最轻的结果，傅督军跟傅夫人离婚了，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因为傅凤城导致傅督军休了相伴快三十年的妻子，这叫什么事儿？
要真是傅督军自己喜新厌旧看上哪个美人儿要停妻另娶那还好说，要说是因为傅大少而导致相伴近三十年的夫妻离异，这可就真够得上大半辈子的传奇了。
傅凤城抬手轻轻拨了一下她肩上的发丝，笑道，“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很快就会结束了，你不用担心。”
冷飒心中一沉，反倒是觉得更加不安了。
仔细看了看傅凤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已经下去了很多但依然比正常体温略高，“傅凤城，你是不是还在疼？”
怎么可能不痛？别的不说那重新拉开的伤口就不是这短短几天能好的。
这个时代的止痛药效果没那么好，而且傅凤城不想形成依赖也不想让药物影响自己，不是痛到一定程度也不会吃药。
傅凤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点了点头。
冷飒也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傅凤城伸手将她拉入怀中，道：“让我抱一会儿。”
冷飒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抱一抱难道能止痛吗？
傅凤城靠着她的肩头，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总是做梦睡不着，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冷。”
现在还是盛夏，自然不会真的冷。
冷飒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他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道：“没事的，梦里的都是假的。”
“是真的。”傅凤城道。
冷飒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这一次傅凤城沉默了更久，直到他就着这靠着冷飒的姿势睡着了冷飒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冷飒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才看清楚他眼底浓重的阴影。
冷飒知道自己睡觉不太老实，未免碰到傅凤城腿上的伤这两天她都是睡在外间的沙发上的。却没有注意到，傅凤城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噩梦这两天晚上可能根本就没睡着。
“别走。”冷飒刚要起身就被人拉住了。
冷飒拍拍他的手低声道，“我不走，睡吧。”俯身捡起从床边掉落到地上的文件拍了拍灰尘冷飒重新坐在床头，一只手被傅凤城抓着另一只手单手翻看着文件。
正文 221、大少的噩梦（二更）
另一边傅督军的书房里气氛却显得无比凝重，韩冉站在一边心中也忍不住暗暗叫苦。傅督军不是个温和可亲的性子，但是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觉得有多难过。
毕竟对于大多数有本事的人来说，一个雷厉风行的上司绝对比一个一句话转三个弯儿，一分钟变三次脸的上司要好相处多了。
韩冉虽然在傅督军身边还没有几年，却也大致摸清楚了傅督军的脾气。
只要别自作聪明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把分内的事情都办好了，不管再生气傅督军是不会拿身边的人撒气的。
这一点其实傅大少跟傅督军很相似，外人都说傅大少不好相处，但是韩冉是知道的，徐少鸣夏维安这些人为什么对傅大少忠心耿耿，不就是因为傅大少对身边的人好么？
反倒是傅夫人那样吃斋念佛看着优雅端庄时不时还要打赏奖励身边的人的，傅夫人院子里的丫头佣人可没少当出气筒。
但是这会儿，傅督军身上冒出来的阵阵寒意，即便是知道傅督军不会拿自己撒气韩冉也觉得有点承受不住。
“去查查夫人的事情。”许久傅督军才冷声道。
韩冉一愣，“督军的意思是……”
这个意思可太过宽泛了，查什么，查到什么程度？怎么查？都是有讲究的。
堂堂督军夫人，也不是给人随便乱查的。不是谁都有胆子像傅大少那样直接去夫人院子里抓人杀人。
这些年傅夫人管着傅家没出过什么幺蛾子，又生了三个儿女，傅督军一贯是对傅夫人很是尊重的。不至于整天疑神疑鬼背地里查自己老婆，他要真这么小的心眼儿，要被查的就不只是他老婆了。
傅督军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仔细查！重点查这几年她跟老大的事情。”
韩冉恭敬地点头，“明白了，督军。”
“去!”傅督军道。
韩冉点点头，敬了个礼转身出门去了。
走出门外，回想起方才离开的时候傅督军冷漠的神色，韩冉忍不住暗暗在心中吸了口气。
傅家后院安静了这么多年，这是要起风了啊。
雍城的秘密监狱中，百无聊赖的犯人们兴致勃勃地看着徐少鸣拖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
真的是拖着，那人躺在地上领口被徐少鸣拽着就这么一路拖着往前走，一路上都留下了被拖拽出来的血迹。
“哟哟，徐副官，这是哪路倒霉鬼犯在傅大少手里了啊。”有个犯人趴在牢房栏杆上，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们这些人被关在这里，出是出不去，死好像一时也死不了，时间长了倒是跟时不时来这里的人混了个脸熟。
徐少鸣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又低头去看被他拖着的人，冷笑了一声道，“这是不长眼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傅凤城那小子腿都瘸了，火气还这么大？”有人小声嘟哝道。
徐少鸣扫了那说话的人一眼，倒是没有计较拖着人往里走去了，身后牢房里的人纷纷下注赌那倒霉鬼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徐少鸣将手里的人扔进了一间空荡荡的审讯室，那人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神色惶恐，“这是什么地方？”
徐少鸣走到房间里的书桌后面坐下，打开了一个本子翻了翻，之后才拿起放在旁边的笔写了几个字，“冯三，本名叫什么？”
那倒霉鬼正是已经“死了”的冯三。
冯三也以为自己死了，毕竟他是真的被徐少鸣给崩了一枪。
但是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被人关进了一个黑乎乎狭窄幽暗的地方，胸口的伤并不算严重至少死不了人。
这会儿冯三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是被徐少鸣给绑架了？
见他不配合，徐少鸣放下笔对他笑了笑，“我劝你老实交代，反正现在对外人来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再死一次也没有人会管的。”
“你……”
徐少鸣道：“没错，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你，但是现在…我还坐在这里。你觉得夫人会为了你对我怎么样吗？”
“不可能!”冯三忍不住跳起来道，站在一边的两个年轻人立刻上前将他的双臂扣倒身后将人压跪倒在地上，“夫人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死定了！”
徐少鸣把玩着手里的笔，“做什么白日梦呢？你一个给夫人跑腿的狗腿子，还指望夫人为了你跟大少起冲突？你要是没死可能夫人还会救你，你都死了，还指望夫人做什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是你仅剩的还能活着的价值。不然，我只好当你是真的死了再换一个有价值的人来。”
“你想吓唬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冯三冷笑道。
徐少鸣点点头，对两个年轻人打了个手势，“让夫人身边的人看看你们的手段。”
两个年轻人笑道，“徐副官尽管放心，咱们这儿来的硬骨头多了，这个还排不上号。”
这狱中不是没有他们对付不了的硬骨头，但那些是什么人？眼前这个又怎么能比得上？
徐少鸣站起身来，“辛苦兄弟两个了，我先出去转转。”
临走时徐少鸣还似笑非笑地看了冯三一眼，“我要是你，就放聪明点。”
冯三被他看得浑身冰凉，还想要一句顶回去徐少鸣却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幽暗的雨夜，倾盆大雨打在身上让人浑身上下冰凉刺骨，如坠冰窟。
傅凤城不知道自己在雨里躺了多久，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那种冰冷的刺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去，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在他的记忆中，初冬的北方很少会有这么大的雨。但是此时上天就仿佛是故意在与他作对一般，瓢泼大雨毫无留情地砸在他身上。
不远处一个穿着雨衣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雨声大作对方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他的耳中，“啧，都说北龙南凤天之骄子，连亲娘都容不下你，傅大少，你算什么天之骄子？”
“砰！砰！砰！”
“傅凤城！傅凤城！”
冷飒有些焦急地看着靠在她身边的人，傅凤城浑身冰冷脸色苍白，甚至整个人都在簌簌发抖。
一双剑眉紧紧地皱着，额头上去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之中。
但是傅凤城这样的人，又到底要多么可怕的梦魇才能让他变成这样？
“傅凤城!”
冷飒搂住她，一遍一遍叫着。
但是傅凤城却仿佛已经彻底沦陷在梦魇中，根本听不到冷飒的声音。
原本惨白的面容渐渐冰冷起来，冷飒却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原本的颤抖似乎也慢慢停止了，即便是闭着眼睛沉睡的面容却不是平时的平静而是杀气四溢。
梦中的傅凤城眼底一片血红，同样的雨夜中，同样的荒野，地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凌乱随意地铺散到雨幕的尽头。
方才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大雨将鲜血冲走他身上却总有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仿佛永远都流不尽一般。
傅凤城已经忘记了不久前他的腿中了枪，所以他才在雨中躺了那么久。
此时他已经站起身来，手里拎着一把长刀刀锋染血。他提着刀一步一步朝着那人走过去，双腿依然在不停的流血却似乎对他行走没有任何影响。
地上的人睁大了眼睛瞪着傅凤城，笑容狰狞。
“连亲娘都容不下你，你怎么还不死？”
“你怎么还不死……”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女人尖锐的声音划破时空和雨幕传入他的耳中，傅凤城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举起手中的长刀毫不犹豫地一刀刺了下去。
“傅凤城！傅凤城！”
冷飒看着神情越来越恐怖狰狞的傅凤城，不再犹豫伸出手在他身上几个痛处捏了下去。
原本紧闭着眼睛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冷飒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一双充满了暴戾和阴狠的暗红眼眸。
“傅凤城！你给我清醒一点！”
傅凤城刚抬到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定定地盯着冷飒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沙哑地道，“是你？”
“醒了？”冷飒看着她道。
傅凤城闭上了眼睛，他从冷飒眼中看到了自己可怖的表情。
“醒了就好。”冷飒松了口气道，“没事吧？”
傅凤城慢慢放下来的手紧紧搂住了冷飒，“没事。”
冰冷的仿佛浸在冰水里的身体渐渐开始回暖。
正文 222、别走！（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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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见傅凤城已经平静下来了，起身准备下床给他倒杯水。才刚刚移动了一下就被傅凤城紧紧抱住了，傅凤城神色疲惫地靠着她，“别走。”
冷飒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挣脱他的手。而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道：“我去给你倒杯水，腿还疼不疼？要不要吃点药再好好睡一觉？”
傅凤城道：“不用，没事了。”
冷飒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傅凤城若是像平时一样高冷霸道还时常说一些让人想照着那张俊脸怼他的屁话，冷飒能比他还不当人。
但是此时的傅凤城看起来却无比虚弱疲惫，身上的煞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在此时的冷飒眼中却莫名觉得眼前的傅凤城仿佛一只弱小可怜的小动物。
这些自然是冷飒脑补出来的，傅大少哪怕血流殆尽的时候，都还是一头猛兽。
“我做了一个梦。”傅凤城将自己的头枕在冷飒的腿上，闭着眼睛慢慢开口道。
冷飒伸手抹了抹他的额头，沾了一手的汗，“梦到了什么？”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梦到…我把所有人都杀了。”
“……”冷飒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所有人？”
“是啊。”傅凤城道，“梦里的…所有人，漫山遍野都是尸体……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还有呢？”冷飒轻声问道，这显然确实只是一个梦。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好大的雨…好冷啊……”
冷飒伸手遮住他的双眼，随手扯过扔到一边的薄被给他盖上，道：“不冷了，睡吧。”
傅凤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却没有将她的手拉开，声音淡淡的仿佛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冷明玥，你不怕我吗？”
冷飒偏着头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怕什么？”
傅凤城笑道：“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杀掉所有的人。”
冷飒道，“想想不犯法，只要你没真的做，我为什么要怕？再说了…你现在打得过我吗？”
傅凤城低低地笑了起来，冷飒低头看着他。
她不善于猜测人心，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那低低的笑声里却没有半分的欢愉。
冷飒轻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傅凤城，不要让不在意的人伤害你。你如果真的输给那些人，是想在黄泉之下听他们嘲笑你的声音吗？”
“你知道什么？”傅凤城喃喃道。
冷飒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会将所有人的敌人踩在脚下不会为他们多花费半分心思。”除了自己的亲人，这世上最可怕的伤害从来都不是来自敌人的。
“忘掉刚才的梦，睡吧。”冷飒轻声道。
“别走。”傅凤城道。
“嗯，我不走。”冷飒轻声道。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渐渐地呼吸变得平缓起来。
看着枕着自己腿上沉睡的人，冷飒指尖轻轻滑过他眉梢那道疤痕，抬起手轻轻摩挲着有些潮湿的指尖已经完全失去了睡意。
侧身从身后取过先前扔到一边的文件，冷飒就着灯光继续翻阅起来。
清晨，傅凤城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依然还亮着。但是看外面的光线就知道，外面也早已经天亮了。
傅凤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早上八点了。这个时间对很多人来说还算早，但是对傅凤城来说却已经很晚了。
傅凤城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中还在沉睡的冷飒，她沉静的睡颜秀眉微皱着仿佛在梦中也有着什么难解的困扰。
身后的空位上放着一叠厚厚的有些凌乱的文件，显然是还没有看完就睡着了。
傅凤城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浓密微卷的睫毛下是一片淡淡的青影。
目光慢慢滑落到垂在一边的手腕上，原本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几道指痕无比清晰，显然是被人用力捏住手腕所致。
冷飒虽然看着相貌精致美丽皮肤白皙如玉，但并不是那种特别娇弱碰一下都会留下印记的体质，会留下这么重的痕迹可见抓住她手的人确实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傅凤城垂眸，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却丝毫没有用力，睡梦中的冷飒也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傅凤城微微一怔，想起了昨晚身边那一团淡淡的暖意。
自从伤势再次恶化，他就重新陷入了源源不断的噩梦中，时时刻刻都感觉到浑身上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以傅凤城的理智和心性坚韧并非分不出来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但是他却总是难以醒来甚至会忍不住深陷其中。
更甚者，他渴望像梦中一样的杀戮。
只有昨晚，那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夜空中传来，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后半夜他难得睡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好觉，怀中的温暖让他远离了噩梦得到了久违的安眠。
傅凤城低头打量着她，眼神幽深，“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走呢？”
“大少，大少夫人。”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虽然傅凤城立刻就想要制止却还是晚了，冷飒在他怀中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傅凤城冷飒楞了一下很快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坐起身来有些担心地道，“你什么时候醒的？还是很疼？”
“刚醒，没事了。”傅凤城淡淡道。
“大少，少夫人。”门外徐少鸣迟疑了一下再次敲了敲门。
冷飒起身去了洗漱间，傅凤城坐起身来淡淡道，“进来吧。”
徐少鸣这才推门进来，看到傅凤城脸色竟然不太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大少。”
傅凤城微微点头，“怎么样了？”
徐少鸣点点头，双手将手里的文件呈上。
傅凤城将文件放在腿上轻轻敲了敲并没有急着看，而是抬头看着徐少鸣，“人呢？”
“还在牢里，还有一口气。”徐少鸣道，大少吩咐了人不能死，他们怎么着也得留一口气。
傅凤城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把他给放了。”
徐少鸣一愣，“大少？这……”抓了又放，这…
徐少鸣突然看了一眼傅凤城膝上的那一份文件瞬间了然，“大少的意思是将人送回来？”傅夫人会相信冯三什么都没说吗？当然不会，毕竟冯三确实没撑住甚至都没能撑多久。可见平时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傅夫人自己想必心里也是有数的。
傅凤城摇头，“不，扔在大街上就行了，通知夫人一声。”
“属下明白。”徐少鸣点头道，“那接下来了……”
傅凤城翻开文件第一页扫了一眼，“抓冯继业。”
“……”我怀疑您是直接点了文件上出现的第一个人名。
“是。”
冷飒洗漱完，换了身衣服从衣帽间走出来徐少鸣正要告退离开。
“少夫人。”
冷飒点点头，“徐副官这一大早可真是劳累。”前几天才受过伤，昨天被人给绑了，今天一大早还兢兢业业来汇报工作。
徐少鸣笑道，“少夫人言重了，分内之事，属下告退。”
“去吧。”傅凤城淡淡道。
看着徐少鸣出去，傅凤城对冷飒招招手等她在床边坐下才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冷飒看了一眼，“冯三的口供。”
傅凤城有些意外，“徐少鸣跟你说了？”
冷飒笑道，“一定要他说我才知道？如果冯三真的死了，干嘛要那么快把尸体带走？替夫人处理善后吗？”
那么突兀地带人闯进去，杀了人直接拉走连尸体都不给留，做的也太明显了一些。
傅夫人未必不会怀疑，只是她没有办法而已。
说到底，傅夫人这样的人难对付也好对付。
难对付是因为她是傅家当家夫人，傅凤城的亲娘，只要她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至少傅凤城明面上真的不能拿她怎么样。
说好对付，是因为她除了傅家后院这点权力，其实拥有的东西并不多。硬碰硬，她绝不是傅凤城的对手。只要傅凤城不迫于孝道对她妥协，她真的没法拿傅凤城怎么样。
傅凤城道，“夫人果然聪明过人，看吗？”
冷飒道：“你看完了？”这份口供不薄，傅凤城应当不会这么快就看完才是。
傅凤城神色淡漠，“我用不着看，夫人看完告诉我即可。”
冷飒看了看他，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文件。昨晚她已经看了不少东西了，今天再多看一些也受不了什么刺激。
但是傅凤城…昨天突然发烧，恐怕和昨晚她看的那份东西也脱不干系。
二十多页的内容，冷飒却没有花费太多的事情。
合上了文件，冷飒声音微冷淡淡道：“这些口供，恐怕还不太够。”
冯三招供的确实有不少傅夫人对付傅凤城或者给傅凤城使绊子的事情，但是想要就此让傅夫人无法翻身只怕还差点意思。
至少冷飒原本怀疑傅夫人跟傅凤城去年受伤有关，这上面就半点都没有吐露。
要么是冯三真的不知道，要么是审讯的人手段不行。
傅凤城合上了文件，放到一边跟床上之前那一堆扔在了一起，淡淡道：“够了。”
冷飒挑眉，“你确定？”
傅凤城道：“就算不够，我也能变得够了。这几天…夫人就好好看戏吧。”
冷飒深深地望了傅凤城一眼，道：“我拭目以待。”
正文 223、软禁（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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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一大早就脸色阴沉地坐在大厅里，眼底隐隐跳动着焦躁和担忧。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即便是在傅老太爷和傅老夫人还在的那些年，她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想起昨天的事情，傅夫人依然还气得浑身发抖。
督军竟然真的在半点证据都没有情况下就软禁了她！
虽然傅督军只是说让她不要去傅凤城的院子那边了，但是底下的人却还很能领回傅督军的意思的。
今天一早傅夫人就试过了，除了不能去傅凤城的院子里，在府中她还是自由的。
但是…她不能出大门！
傅家的当家夫人连大门都出不了，这跟软禁有什么区别？！
傅夫人忍不住想起了冯三，冯三昨天被徐少鸣带走了。但是…他真的死了吗？
“夫人。”一个穿着下人服饰的男人走进来，走到傅夫人身边低声道：“夫人，徐少鸣一早去见大少了。”
傅夫人眼神一厉，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人。
那男人低头道，“夫人恕罪，徐少鸣直接去见了大少和大少夫人，当时旁边没有外人。”大少院子里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就连大少夫人身边的两个丫头都不是走府里的路子招来的，他们根本就插不进手。
傅夫人咬牙道，“派人给我盯着徐少鸣！”
男子连忙点头称是。
“夫人，四少夫人来了。”傅夫人院里的管事站在门口恭敬地禀告道。
傅夫人垂眸思索了一下道：“让她进来吧。”
郑缨扶着春娟的手，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腹部走了进来。
昨天府里发生的事情郑缨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并没有过来掺和。她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医生说情况并不太好不小心一点可能会早产。
这些日子下来郑缨也明白傅夫人的脾气，并不想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昨天能当成不知道不过来，今天再不来看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娘。”
傅夫人阴沉着脸看着郑缨和她的肚子，郑缨的笑容也不由得有些僵硬，不太明白傅夫人想要做什么。
好一会儿，傅夫人才对她招招手神色也变得和蔼起来，“快要生了吧？”
郑缨微微低头有些羞涩地道，“还有一个多月。”
傅夫人点点头，“好，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咱们傅家的嫡长孙。好好养着，我和督军都会高兴的。”
郑缨微笑道，“是，阿缨知道，多谢娘教导。”
傅夫人不再说话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郑缨小心地打量了一番她的表情，小声道：“我看娘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傅夫人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哪里睡得着？”
郑缨道，“娘是在担心大哥的事情？”
傅夫人打量着郑缨，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是仔细想想其实根本不知道郑缨到底在问什么，或许郑缨自己也不知道。
傅夫人微眯着眼睛道：“是啊，确实是有些担心。”
“督军！督军！”门外传来了下人有些惊恐地声音，显然是傅督军来了。
郑缨心中一沉，暗叹自己恐怕来得不是时候。
傅夫人眉心也是一跳，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迎出去，傅督军高大魁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比起傅凤城的挺拔清瘦，傅督军虽然同样出身军旅这些年却显得富态了很多。
此时他突然出现在大门口，气势逼人更像是一下子将大门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一般。不仅外面的人不敢进来，里面的人也倍觉压力。
“督军……”
傅督军扫了一眼正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的郑缨，顿了一下显然是在压制火气，沉声道，“老四媳妇，你先回去。”
郑缨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傅夫人，傅夫人抬起下巴淡淡道：“阿缨是我儿媳妇，督军有什么话就直说，用不着避着她。”
傅夫人都这么说了，郑缨自然也不敢说要走了，虽然她真的很想赶紧离开。
傅督军冷笑了一声道：“这是你说的，行！”
“韩冉！”
被傅督军堵在门外的韩冉这才跨步进来，走到傅督军身侧恭敬地双手奉上了一份文件。
傅督军拿在手里看也不看直接甩向了傅夫人。
傅夫人被砸得后退了一步才接住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文件，“这是什么？”
傅督军脸色阴沉，“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是我这些年对你太放任了，才让你得意忘形生出了这么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对我儿子？你是不是忘了…没有他，你这个傅家当家夫人的位置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的！”
傅夫人抓着文件的手抖了抖，却还是强作镇定，“我不知道督军在说什么，我这些年为了傅家兢兢业业，原来在督军眼中还抵不过生了一个孩子么？就算我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也是他娘，督军为了这点事情来发作我，是不是太可笑了！”
傅督军今天却显然不吃这一套，冷声道：“你竟然还知道你是他娘？傅家的当家夫人多得是人能做，多得是人想做！孩子多得是人能生，你最好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当年坐上这个位置到底是因为什么。”
傅夫人的手用力抓着手里的东西，似乎在极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深吸了一口气，傅夫人也露出了一个冷笑，嘲讽道，“是啊，多得是人能做想做，可惜…督军希望的那个人却不屑一顾。若不是因为这个…别说是一个傅凤城，就算我再生十个八个又有什么用？我确实是应该好好谢她的。”
“冯、君、媛！”傅督军盯着傅夫人冷声道。
傅夫人道：“督军终于记起我的名字了？”
这二十多年来，傅督军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开头几年夫人这个称呼确实让她感到满足，但时间久了她却忍不住怀疑，傅政到底记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
傅督军能纵横安夏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会被轻易激怒的人。
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眼神淡漠地看着傅夫人道：“你觉得委屈，可以把这个位置空出来。好好看看这上面的东西，最近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吧。夫人既然觉得辛苦，这些琐事自然有人来处理。”
傅夫人死死地瞪着傅督军，“傅政，你别欺人太甚！”
傅督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欺人太甚？他傅政欺人的时候她只怕还没有见识过。
“好好看看上面的东西，我等着夫人解释，如果解释不清楚…你就不用出来了。”傅督军道，“你放心，傅夫人的位置还是你的。只要老大在一天，你永远都是傅家的夫人，我傅政明媒正娶的夫人。”
说完傅督军便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了，韩冉看了一眼大厅里已经有些呆滞的郑缨和脸色阴沉的傅夫人，也转身跟了出去。
谁能想到，真正能保证傅夫人地位稳固的到头来还是大少。督军显然还没有放弃大少的意思，也不知道夫人折腾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傅督军带着人离开，大厅里顿时变得静悄悄一片。
郑缨心中忐忑不安地站在一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傅夫人也还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份被傅督军抛过来的文件，死死地盯着已经空荡荡的门口。
方才傅督军话里透露的意思让郑缨有些胆战心惊。
“娘，你……”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傅夫人，郑缨还是迟疑着低声道。
傅夫人抬头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先回去。”
“可是娘…您……”
傅夫人道：“死不了！”
郑缨也不想多留，当下也不敢说什么，连忙低声向傅夫人告退，脚步明显有些急促地走了出去。
大厅里，傅夫人终于慢慢地坐了下来。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只是难看之中，隐约还有几分淡淡的放松。
这份文件上记录的大多都是这些年来她跟傅凤城之间的事情，从这上面看她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
但是，那又怎么样？
谁规定她就一定得当一个慈爱温柔的好母亲的？
冷落，斥责，针对，刁难，甚至谋划傅凤城手里的产业，破坏他的婚事？
也就仅此而已。
傅政要是还能有什么更厉害的证据，哪里会对她这么客气？
只是这些…傅政又能对她怎么样？休了她？让他的宝贝儿子有一个不名誉没有身份的亲娘？变成一个比那几个庶子都还不如的东西？把那两个老东西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跟她离婚？就算离了婚…傅凤城也还是她的儿子。
傅夫人随手将手里的文件扔在了桌上，咬牙道，“傅政，咱们走着瞧！”
此时的傅夫人并不知道，对她最大的恶意来源并不是她的丈夫。
而是，她的儿子——傅凤城本人。
正文 224、梦与现实（一更）
“少夫人，您找我有事？”徐少鸣走进冷飒的书房，看着正托腮坐在书桌后面一脸沉思模样的少夫人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安起来。
冷飒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是有点事情要请教你。”
徐少鸣干笑了一声，“少夫人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冷飒点点头，随手翻了翻跟前桌上的文件，指了指书桌前面的椅子道：“坐。”
徐少鸣站的笔直，“属下不敢，少夫人有话您问。”
冷飒有些无奈，“坐下说，不用这么紧张，如果不能说的我也不勉强你。”
“……”他觉得更担心了怎么办？
虽然心里吐槽着，徐少鸣还是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上坐姿极其标准。
冷飒也不在意，平静地问道，“去年…傅凤城受伤的那次，是你跟他一起去的？”
徐少鸣一怔，显然没想到冷飒会问这件事。
冷飒道：“能说的说，不能说就算了。”
徐少鸣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能说，大少说少夫人想知道什么都不必隐瞒。”
冷飒显然没想到傅凤城还有过这种命令，愣了一下才点了下头，“那你说吧。”
徐少鸣思索了一下道：“去年那次确实是我跟大少一起去的，当时…因为押送的是一批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大少亲自带队，遇到袭击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过。”
冷飒道，“我记得报告上写当时是在荒郊野外，既然是非常重要的物资，为什么会晚上赶路？”现在这世道可不安稳，真正贵重的货物不仅真的山贼土匪惦记，假的山贼土匪也一样惦记。
徐少鸣叹了口气道：“那些东西不方便走火车，只能自己带人开车运回来。北方地广人稀，有时候走一整天也不见得能遇到人烟。当时…是在龙家的地盘，如果停留太久很难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或者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原本是打算赶到北四省边界再休息的，当时我们距离最近的县城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了。”
冷飒想了想，问道，“那天晚上，在下雨？”
徐少鸣道：“晚上九点过的时候开始下雨，但是不大，完全不影响行程。”冬季本来就很少有什么大雨，徐少鸣记得那天晚上的雨确实很小。有些不解地看向冷飒，“少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冷飒微微皱眉，“那些…拦截你们的人，有没有跟傅凤城说什么？”
徐少鸣摇头，“这怎么可能？当时是一片混战，那些人暗地里埋伏在路边开冷枪，才让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那些匪徒，应该没有机会跟大少说话。”
冷飒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这不对，你们是开车押运东西不是走路，如果是车被炸了傅凤城受伤还有可能，他双腿为什么会被枪打中？”徐少鸣愣了愣，“这个…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吧？我当时在最后一辆车大少中枪的情形我确实没看到。”
“傅凤城自己没说过？”冷飒问道。
徐少鸣摇头，“没有，但我能确定那些匪徒肯定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大少。遇到劫匪后不到五分钟我就赶过去，当时大少已经…况且，少夫人您也是懂枪的人，如果是近距离射击，大少的伤……”只怕就不只是这样了。
冷飒道：“所以，原本是坐在车里的傅凤城在遇到劫匪的五分钟内，被人打断了双腿。”
徐少鸣沉默不语。
被冷飒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但是战场上本就变幻无常，五分钟已经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哪怕再厉害的人也可能被一颗流弹带走。
况且如果有什么不对大少受伤之后为什么都没有说？
冷飒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道：“遭遇突然袭击，在对方没有使用大量炸弹和重炮，车子本身没有爆炸危险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下车而不是以车为障碍反击或者下令让司机加速冲过去？”
在龙家的地盘，真的有人能带着重炮袭击傅凤城吗？除非那真的就是龙家的人。寻常匪徒如果目的是那批货物，就更不可能使用重炮攻击了。
“司机死了吧？”徐少鸣记得，跟大少同车的司机是被一枪爆头杀死在驾驶位上的。
冷飒问道，“司机是谁杀的？”
徐少鸣豁然抬头望着冷飒，“少夫人的意思是？”
“你知道傅凤城经常做噩梦吗？”
徐少鸣点了下头，身为傅凤城真正的心腹，徐少鸣知道的事情显然比外人要多得多，“也不算经常，只是受伤之后那段时间，伤势渐渐愈合之后就没有了。这次伤势突然恶化……”
冷飒道：“他梦里的情形，显然跟现实有一定的出入。我想知道，到底单纯只是因为噩梦强化了当时的情形，还是他把别的什么时候的记忆与去年遇到袭击的事情重合了？”
徐少鸣叹了口气，“少夫人见谅，我是五年前才开始跟着大少的，在此之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这五年内，虽然也会有一些危险的时候，但据我所知应当没有什么特别能影响大少的事情。”
“五年前跟着傅凤城的人呢？”
“五年前大少常驻京城，几乎不回雍城。而且当时他在学校，身边应该也没什么长期跟着的人。”徐少鸣思索着道，“或许…三皇子知道一些，三皇子跟大少认识很多年了，在京城的时候更是尤为熟稔。不过，大少夫人，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处吗？”
冷飒摇了摇头沉默了良久，突然问道：“傅凤城想要做什么？”
徐少鸣脸上的表情一僵，第一次避开了冷飒的眼神，“抱歉少夫人，这个…我不能说。”
冷飒道：“你不知道傅凤城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还是决定遵照他的命令？”
徐少鸣脸上的表情略带迟疑，似乎在判断冷飒是不是真的知道傅凤城要做什么。
最后也还是含糊着道，“大少是我的上司，服从命令是我的职责。”
“即便是…他会连同他自己一起毁灭？”冷飒问道。
徐少鸣沉默了良久，方才道：“大少夫人，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也是大少的选择，属下无法置喙。”
冷飒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徐少鸣站起身来，看了看冷飒迟疑了一下，“少夫人，如果大少问起……”
冷飒道：“不用瞒着他。”
“是。”徐少鸣朝冷飒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冷飒看着摊在跟前的文件，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傅夫人到底对傅凤城做了什么？她真的不是心理医生啊。
想起昨晚紧紧地缠着自己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的人，和那张睡梦中依然紧锁眉头脸色苍白的容颜。冷飒怎么也说不出来“大不了不管不顾带着家人跑路”的话来。
圣母是病，得治！
冷飒坐在书房里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走到两个书房之间的暗门前推开了门。
另一边的书房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冷飒微微挑眉，走出书房就看到傅凤城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旁边，跟前还站着一个看着有些熟悉的人。
冷飒刚迟疑了一下，傅凤城却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扭头看向了书房门口。
随着他的动作，站在他跟前的人也跟着转身看了过来。
冷飒这才看清楚，那人是傅夫人院子里的管事，也是傅家的二管家。
虽然傅家内宅的事情是傅夫人说了算的，但傅家的管家却不是傅夫人的亲信而是傅老夫人留下来的人。
傅夫人身边的亲信也只能屈居二管家之位，跟着大管家办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傅夫人自己院子里的事情。
“大少夫人。”看到冷飒二管家连忙恭敬地行礼。
冷飒饶有兴致地朝傅凤城挑了挑眉，傅夫人院子里的人对她这么恭敬也算是个稀罕事儿了。
傅凤城神色平缓，对冷飒伸出手道，“来这边。”
冷飒也不拒绝，走到傅凤城身边，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二管家，“冯管家这个时候过来，是来探望大少的？”
二管家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傅凤城拉着冷飒的手让她在跟前的秋千上坐了下来，“为了照顾我夫人昨晚都没有睡好，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
冷飒道：“我感觉还好，时间也不不早了。徐少鸣刚才来过，你看到他了吗？”
傅凤城点头，“他去办事了。”
冷飒有些惊讶，“他还带着伤呢。”
“人少，事多。”傅凤城淡定地回道。
站在旁边的二管家显得十分尴尬，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大…大少……”
冷飒对二管家笑了笑，“冯管家这是有什么事？”
二管家小心翼翼地道，“那个…督军、督军不让夫人出门。”
冷飒笑道，“母亲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在院子里好好休息一下调理身体也是一件好事啊。督军是关心母亲呢，有什么问题吗？”
二管家险些被冷飒的话噎到，这样的“关心”夫人恐怕是不想要。
但是二管家这个时候却不敢随意得罪冷飒，陪笑道，“这个…督军的意思夫人自然不敢不遵从。只是这小小的院子几步路就走完了，夫人难免觉得烦闷。”
傅凤城道：“让人把冯家那个…送去陪她，不够的话就让郑缨和傅安言去。”
“这恐怕…”二管家连忙道，“四少夫人身子重，三小姐也要照顾小少爷，至于冯小姐，毕竟是冯家人，还是孝顺舅老爷要紧。”
傅凤城淡然道：“不用担心，她很快就无家可归了，只会感激夫人收留她。”
“……”二管家一脸茫然，大少这是什么意思？
正文 225、你帅，忍你！（二更）
“夫人想要让我去陪她？”送走了二管家，冷飒慢悠悠地晃动着秋千，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傅夫人是疯了吧？她就不怕她以下犯上揍她吗？还是说，她笃定了她不敢动手？
傅凤城神色淡漠，“试探而已。”
冷飒有些无语，“这有什么好试探的？话说督军办事的效率挺高啊。”只要傅夫人不出来蹦跶恶心人，别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傅凤城抬头看着冷飒不说话，冷飒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傅凤城摇摇头，“冯兆武之前得罪过你，想不想看他倒霉？”
“得罪我？”冷飒想了想，“你是说上次的事儿啊，算不上得罪啊，我已经收拾过了。我说傅大少，你自己想要收拾冯家，别赖在我身上。”
傅凤城的心情似乎渐渐好了起来，“那夫人到底想不想看？”
“想啊，我们的快乐不就是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的吗？”冷飒大方地表现出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优良品质。
“我们？”傅凤城低喃道。
“你不想啊？”冷飒有些诧异，傅凤城低笑了一声，“是啊，我们。”
推着轮椅上前了两步，冷飒坐的秋千跟轮椅差不多高，靠得近了冷飒看起来还是比傅凤城矮了一大截只能抬起头来仰望他。
“徐少鸣说，你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傅凤城低声问道。
冷飒眼神有些飘忽，“这个…也不算知道吧，我就是瞎猜的，我运气一向不好，八成猜不准。”
傅凤城笑道，“怎么会？夫人一向聪明过人，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夫人？”
“……”好像有点可怕，要不我还是跑路吧。
傅凤城仿佛明白冷飒在打什么主意，伸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低声道：“是你自己要留下的就不能后悔，你敢跑，我就杀了你。”
“……”这特么还不能给人时间考虑两天啊，还有三不五时就要杀了我，真当冷爷是泥捏的啊。
冷飒双手扶着秋千两边的绳索，竭力保持平衡不被他带到怀里去。
她倒不是怕坐傅凤城腿上不好意思，她是担心压到傅凤城的伤。
从前只是在心里调侃傅凤城有病的时候，她怼起人来毫不留情，但是等真的发现傅凤城可能有病的时候，冷飒反倒是下不了手了。
迟疑了一下，冷飒抬起一只手拍拍傅凤城的背心，有些无奈地道，“大少爷，您知道点好赖行吗？我没得罪过你吧？天天杀杀杀，信不信我哪天先弄死你？”
傅凤城并不在意，“如果死在你手里也不错。”
我、特、么、的、不、想、死！
她年纪轻轻的活第二次容易嘛？她可不觉得自己还有运气再活一次。
“你想怎样？”冷飒问道。
傅凤城抬头盯着她，“留在我身边。”
冷飒道，“我没打算走啊。”她看起来像是不守信用的人吗？
傅凤城并不在乎她这话是真是假，只是道，“只要我没死，你走到哪儿去都没用。”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是狐狸窝的女人一贯自恋，她也实在很难自作多情觉得傅凤城是看上她了。
就算银狐冷爷前世既渣且直还中二，肯定也不会跟自己看上眼的小帅哥这么说话吧。
蓝狐那小蠢货看到好看的小哥哥还知道说两句讨好的话，给个乖巧的甜甜笑容骗人呢。
看你长得帅，忍你！
冷飒伸出两只手，捧着傅凤城俊美的面容端详着。
即便这几天又病又伤，傅大少肉眼可见的又消瘦了一些，但是却依然有着惊人的俊美。
甚至因为突然的消瘦，仿佛显得五官越发的挺立且凌厉了。完全不同于安夏习惯的古典美男子温润如玉优雅端方的审美，傅大少的面容天生带着攻击和侵略性，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只让人觉得不敢逼视的凌厉锋利。
冷飒却丝毫感觉不到傅大少的气势逼人，卫长修萧轶然那种优雅贵气温文君雅固然也是相当赏心悦目的，但是在冷飒这样的人看来却难免还差了一点意思。
通俗的来说，不够味儿。
傅大少这样的就刚刚好了，指尖掠过他眉梢的伤痕，冷飒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要是上辈子遇到这样的极品，她说不定早就直接上了。
“喜欢？”傅凤城微微挑眉，“好看么？”
“好看啊。”冷飒喃喃道。
“我也觉得夫人好看。”傅凤城扶着冷飒腰间的手一用力，冷飒双手悬空无处借力直接就被他带了下来。
“喂，你的伤！”冷飒一惊，连忙道。
“没事。”傅凤城混不在意。
怎么可能没事？
冷飒正要挣扎着站起身来，眼前突然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一片微凉的柔软覆上了她的唇。
“傅…唔……”冷飒睁大了眼睛望着傅凤城修长浓密的睫毛下微闭的眼眸以及眉梢那明显的伤痕。
“别动。”傅凤城低声道，“飒飒，别动……”
“……”听白曦几个叫她飒飒冷飒觉得很自然也很习惯，但是此时听到这两个字用傅凤城那低沉的嗓音念出来，冷飒却莫名觉得一股麻麻的感觉窜过脊背。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耳朵都要怀孕了的感觉？
“啊？！”一声惊呼突然传入两人的耳中，兰静哭丧着脸看着正扭头朝自己这边望过来的两个人，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去。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兰静小声道，“宫…宫小姐，要不然咱们先撤吧。”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如此可怕的局面？她刚刚为什么要那么不淡定地发出声音，她为什么不当场就拽着宫医生出去？
兰静原本是奉命去几位医生住的客院取大少要用的药，张先生担心他们弄不清楚还特意让宫医生跟着她一起过来。哪里想到两人刚踏入院门就看到院子里的秋千架下，大少夫人正靠在大少怀里，两人正亲得难舍难分。
结婚之后院子被她们认真布置过，就连秋千架两边的绳索都缠着花藤，画面十分唯美就是略微刺激了一点。
看到目瞪口呆的兰静和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宫思和，冷飒淡定地站起身来重新坐回了秋千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冷飒都没有，傅凤城就更不可能有了。
只是回头淡淡地扫了兰静一眼，兰静觉得自己从大少那双冷淡的眼眸中看到了“你死了”三个字。
满脸沮丧忐忑地走了过去，“大少，少夫人。”
宫思和倒是显得自然许多，含笑对两人点了点头笑道，“打扰大少和大少夫人了，老师让我给大少送药过来。”
冷飒笑道，“辛苦宫医生专门走这一趟，其实把药和需要注意的事项写给兰静就可以了。”
兰静连连点头，她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药物的计量和用法还是能弄清楚的。
宫思和笑了笑道：“反正住得也不远，我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也说得清楚一些。”
冷飒也不在意，“那就辛苦宫医生了，宫医生里面请吧。”
宫思和含笑点了点头，不等她开口傅凤城已经抬头对冷飒道“我要出去一趟。”
冷飒皱眉，“你要去哪儿？要我一起吗？”徐少鸣和夏维安今天都不在。
傅凤城摇头，“去见老头子，不出门。”
冷飒这才放心，“那好，宫医生还在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傅凤城点点头，又对宫思和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兰静过去推着傅凤城往外走去。
看着傅凤城和兰静离开的背影，宫思和皱眉道，“大少就带着一个姑娘，不会有什么事吗？”
冷飒笑道，“宫医生不用担心，门口有人呢。傅凤城不喜欢院子里人太多了，但也不至于真的没人用。况且就在府中，能出什么事？”
宫思和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是我多虑了。”
“宫医生请……”冷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吵闹声。听着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此时大约是情绪有点激动听着有些刺耳。
宫思和也是一愣，有些迟疑地道，“好像是……”
冷飒微微眯眼，笑容冷淡地道，“是傅安言。”
傅家三小姐，终于找上门来了么？动作倒是也不算慢了。
冷飒笑道，“恐怕要耽误宫医生一会儿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宫思和道，“少夫人言重了，咱们走吧，三小姐看着情绪有些激动别出什么事儿。”
正文 226、都是渣渣（一更）
傅安言怒气冲冲地站在院门口，如果不是门口站着两个守卫拦着她说不定已经冲进了院子里了。
虽然被人拦着不能进去，傅安言气势却也一点不弱地瞪着刚到门口的傅凤城。
傅凤城微微皱眉，神色淡漠，“什么事？”
傅安言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大哥，你这院子可真难进啊。”
想起上次来这里受到的羞辱，傅安言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这次更过分干脆连门都不让她进了，她到底还是不是傅家的三小姐了？！
傅凤城并不理会她的嘲弄，“有事说事。”
傅安言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娘被软禁了，大哥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傅凤城抬眼盯着眼前的傅安言，“没事就回去。”
“傅凤城！”傅安言终于忍不住炸了，“你别忘了那也是你娘！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爹关起来？故意挑拨爹和娘的关系，你就是这么当儿子的？”
“你尽可以再大声一点传得人尽皆知。”傅凤城淡然道。
傅安言咬牙道，“你去跟爹说，让他把娘放出来，他一向只听你的话。”
“三妹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了。”冷飒漫步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傅安言道，“督军一向都是开明宽容，善纳建言的，只要说的有道理督军都会听，怎么到了三妹口中就成了督军偏听偏信只听大少一个人的话了？”
言外之意是，傅督军之所以不肯听你们的话，是因为你们说的都是废话。
傅安言厌烦地扫了冷飒一眼，“我跟大哥说话，关你什么事？”
冷飒笑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大哥跟你说话啊。”
“你凭什么？”傅安言咬牙道。
冷飒道，“就凭我是他媳妇儿，你没听说过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吗？更何况一个妹妹算什么？”
“你！”傅安言气得脸色发白，显然是没想到冷飒能这么不要脸得说出这种话来。
冷飒却不再理会她，转身低下头带着几分小骄纵地对傅凤城道，“我不想看到她，你让她走。”
傅凤城抬眼深深地望着冷飒，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好。”
抬手对拦在傅安言跟前的两个人打了个手势，两个守卫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挡在傅安言跟前，“三小姐，请。”
傅安言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冷飒回头对她一笑，又回头在傅凤城眉心亲了一下，“大少你真好。”
傅凤城意味深长地看着冷飒，“对夫人好，应该的。”
看着眼前虎视眈眈想要赶自己走的两个人，再看看正跟冷飒深情对视对自己熟视无睹的傅凤城，傅安言终于忍不住眼睛一红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冷飒转身看着傅安言气得姿态全无的背影，略带得意地轻哼了一声，“又是一个战五渣，除了傅大少果然都是垃圾。”
“多谢夫人夸奖。”傅凤城淡淡道。
“……”这个战斗力过于彪悍，其实可以分一点给两个弟弟妹妹的。
隔着好几年难道也能提前抢走营养吗？
傅凤城还有事也没有多做耽搁就走了，冷飒这才慢悠悠地邀请宫思和进去说话。
宫思和坐在宽敞明亮风格与傅大少截然迥异的书房里，一边喝着兰静端来的茶水一边打量着坐在一边的冷飒。
宫思和来傅家也有一些日子了，傅家大少夫人的彪悍事迹自然也没少听傅家的下人传。
但是她跟冷飒接触的机会却并不多，因为冷飒很忙而且显然很不爱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傅家的下人里其实隐隐有传说她来傅家是为了傅大少甚至她和傅大少之间的一些暧昧传言。但除了上次恰巧遇上说了几句话，这位傅家大少夫人竟然都完全没有来找过她，甚至连试探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对傅大少太有信心，还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宫思和出身京城，家世不差又是这个时代少见的高知女性，眼界自然是不低的。
即便是朝阳公主那样身份尊贵的美人儿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冷飒的看法却总是会不停地被刷新。
冷飒毫无疑问是美丽的，同为雍城有名的美人的郑缨如今因为怀孕侍候婆婆以及操心丈夫等等事情弄得疲惫不堪，难以维持原本的美色。相较之下，眼前的这位婚前被无数人同情的大少夫人才更像是个被娇宠的新婚女子。
风格出众简约美丽的衣裳，即便是不施粉黛也依然白皙细腻看不出丝毫瑕疵的肌肤，慵懒自在的姿态，还有…那嫣红的菱唇。
看着她，宫思和突然就觉得自己显得苍老而疲惫，即便她也是精心装扮过后才出门的。
见宫思和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冷飒微微偏着头疑惑地看向她，“宫医生，有什么话要说吗？”
宫思和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抱歉，老师让我过来跟大少妇人交代一下大少这段时间要用的药。”
冷飒点点头，“辛苦宫医生了。”又对兰静招招手道，“你也过来听听吧。”
兰静立刻捧着小本本过来，认真地望着宫思和准备记录。她只是医学院的普通学生，并不像宫思和这样有机会得到安夏数一数二的名医的单独指导。
“……”
宫思和说兰静努力的记，冷飒就坐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偶尔还会问上两句。
原本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宫思和很快就说清楚了。冷飒又亲自陪着她送她出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宫思和停下了脚步看着冷飒道：“少夫人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冷飒不解，“宫医生原本觉得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宫思和摇摇头，“似乎每次见到少夫人，我都觉得少夫人还是跟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冷飒有些好笑，“很难有人只靠几面之缘就能够完全了解一个人吧？”
“或许吧。”宫思和轻叹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傅大少的腿好不了了，大少夫人准备怎么办呢？”
冷飒道：“我们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人觉得他的腿能好啊。”
宫思和摇摇头道：“不，少夫人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少的伤势…能够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的几率很小，要么彻底治好，要么…只会更糟。”
“那宫医生的意思是？”冷飒并不着急，笑吟吟地问道。
宫思和道，“看得出来，大少和少夫人的感情不错。不过…少夫人还年轻，或许还不明白，长期照顾一个…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冷飒点了点头，“多谢宫医生提醒，我有心理准备的。而且，傅家这样的人家，哪里有多少事情是需要我亲力亲为的？我觉得还好。”
宫思和笑道，“少夫人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告辞。”
“不送。”冷飒微笑道。
看着宫思和离去，兰静忍不住皱眉道：“少夫人，这宫医生是什么意思？”
冷飒笑道，“没什么，宫医生是在提醒我，大少的伤可能好不了了，让我提前做准备。”
“宫医生怎么能这样……”兰静不由得想起了府中的一些传言，忍不住有些怀疑，“少夫人，她该不会是…你可千万别上当！”
冷飒转身拍拍她的脑袋笑道，“想什么呢，你还真以为宫医生这样的人会甘愿来给人做小啊。”还是个很大几率腿伤好不了的男人。
宫思和或许真的对傅凤城有点意思，但是傅凤城在京城那么多年宫医生都没有明显的行动，难道如今傅凤城前途叵测了才想起来要追求爱情？
“那她是什么意思？”兰静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
冷飒抬头望天，笑道，“谁知道呢。”宫思和这个人确实挺有趣的，到现在冷飒都还没看明白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是单纯为了医者仁心也不像，说是对傅凤城有什么心思也不见得。
“不着急，再看看吧。”
正文 227、京城来电？（二更）
傅安言的愤怒并不能阻止傅凤城的作为，不仅傅安言无法阻止傅钰城也无法阻止。
当天下午傅钰城终于从外面赶回来了，然而却依然无济于事。
只是去见了一趟傅夫人之后就被傅督军召去训了一顿，勒令他明天一早必须回去。要不是念着郑缨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傅督军当场就能把傅钰城给扔回去了。
而傅夫人同时也收到了冯家的人被傅凤城扣押的消息。
“姑姑，求求你救救我爹吧！”冯雯雯跪倒在傅夫人面前哭得泪流满面。
冯家虽然不能给她什么，但是冯雯雯却也知道如果失去了冯家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姑姑，求你帮我爹跟表哥求求情吧？他年纪大了，前段时间才刚受过了罪，吃不了那些苦了啊。”
傅夫人坐在大厅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冯雯雯，保养的很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感情。
“他抓了冯继业？”傅夫人冷声道。
站在一边的二管家小心翼翼地道，“不仅是舅老爷，还有…两位冯少爷也都被带走了。”
傅夫人问道：“人抓到哪儿去了？”
二管家道，“就在雍城监狱，只是……”
傅夫人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道：“只是什么？吞吞吐吐做什么？”
二管家叹了口气，道：“监狱那边说，是大少让人关进去的，没有大少或者督军的手令，谁也不许见。”
显然徐少鸣并没有给予冯家父子和冯三一样的待遇，只是被关进了人人都可以见到的普通监狱。
傅夫人咬牙道：“你亲自去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立刻将人放出来。”说是谁也不许见，但是这种普通监狱的可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就看谁更有办法而已。
“如果他们不肯……”
傅夫人冷笑道，“那就让他们拿出抓人的证据来！就算我现在出不了门，我也还是傅家的夫人！”
“是，夫人。”二管家躬身领命，转身出去办事了。
二管家刚出门，一个穿着长衫普通佣人模样的人年轻人就匆匆进来，与二管家擦身而过。
刚走出门的二管家还隐约听到那年轻人有些急促地道，“夫人，冯三还活着！”
二管家脚下一顿，皱了皱眉心里一时间有些茫然。
大少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跟自己的亲娘你死我活？
“你说什么？！”傅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吓得跪在她脚边地冯雯雯险些摔倒在地上。
那年轻人低声道：“冯三还活着，刚刚有人看到他出现在街上，正往城外去了。”
“就他一个人？”傅夫人沉声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道：“就他一个人，看着脸色有些白，但是…身上没什么外伤，我们已经派人跟上去了。夫人，你说他会不会……”
傅夫人闭了一下眼睛又豁然睁开，冷声道，“还有什么会不会的！”落到傅凤城手里，还能这么快完整无缺的出来。出来之后不回来见她还往城外跑，除了是出卖了她们还能有什么？
那年轻人也有些慌了，“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如果冯三……”
傅夫人垂眸道，“慌什么，就算他说了什么，又能如何？你先下去。”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那冯三……”
傅夫人道，“背主的东西，处理掉吧。”
“是，夫人。”
冯雯雯坐在地上，看着傅夫人冷漠无情的面容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第一次觉得，她这个养尊处优的姑母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傅夫人垂眸，淡淡地看着她道：“你也下去，待在院子里不要带出乱跑。”
“可是，姑姑我……”冯雯雯有些迟疑地道。
“出去！”
“是，姑姑。”冯雯雯将原本想要祈求傅夫人的话咽了回去，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傅夫人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沉默了良久，才起身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进了书房让丫头下人都退了出去，傅夫人坐在书桌后面阴沉着脸沉默着。
叮铃铃……
书桌上极少会用到的电话突然响了，傅夫人回过神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伸手拿起电话放到耳边。
电话里有人说了什么，傅夫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才渐渐地多了几分属于正常人的表情，“傅政在查我，我被他软禁了！”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得有些古怪的男声道，“你怕什么？你给傅家生了三个孩子，当年为了傅政险些连命都搭上了，还替傅政他爹娘送终守孝，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傅政能拿你怎么样？”
“可是……”傅政就算不拿她怎么样，如果一直就这么软禁着她，她又能怎么办？
那边的人冷笑了一声，道：“谁让你做事不仔细的？我早就告诉过你，要么下手快准狠斩草除根，要么就按兵不动。你这样只顾着折腾人，早晚要出事。”
傅夫人咬牙道：“你总说按兵不动！难道我要看着傅凤城将来继承傅家？傅家是钰儿的！”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我近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别做多余的事情，否则…咱们谁都跑不了。”
傅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那边很快挂了电话，傅夫人低头望着手中只有嘟嘟忙音的电话好一会儿，才终于砰地一声将电话摔回了桌上。
“大少，少夫人。”
吃过了晚饭冷飒被傅凤城拉着坐在院子里乘凉，夏维安快步走了过来。
“说。”傅凤城淡淡道。
夏维安看了一眼冷飒低声道，“夫人接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电话。”
傅凤城并不觉得意外，“哪儿来的？”
夏维安道：“我们查过了，电话是从京城打来的。不过应该是公用电话或者秘密电话，差不出来打电话的人。”
傅夫人的书房平常根本不让任何人随便进入，他们也根本无法知道电话的内容。
他们早就查过傅夫人平时几乎从不用电话，那玩意儿放在傅夫人的桌边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摆设。
傅凤城也不觉得失望，只是微微蹙眉道：“京城来的？”
夏维安点头，虽然有了一个区域，但是这目标也太大了一点。
京城那么多人，三教九流各方势力混杂，谁知道那个跟夫人有联系的到底是谁？
更甚者，这通电话本身会不会只是一个引开他们注意的陷阱都不好说。
傅凤城道：“让人查夫人在京城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夏维安道：“大少，夫人嫁入傅家之后，没有离开过雍城。”
傅凤城道，“那就查嫁入傅家之前。”
“是。”夏维安点头称是，傅凤城问道，“冯三那里怎么样了？”
“徐少鸣派人跟着他。”
傅凤城道，“试试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没说的，如果没有…就不用管他了。”
夏维安点头，这个不用管他自然不是说放他自由不再追究。他们都心知肚明一旦他们真的撒手不管，冯三百分之百会被人灭口。
“大少，冯家人如何处置？就那么关着吗？”夏维安问道，毕竟是大少的亲舅舅，没有个合适的理由那么管着很容易落人口实。
傅凤城淡淡道：“先关着不用理会，只要别随便让人见他就行了。对了…把冯继业扔到重刑犯关押的地方去。”
“是。”夏维安汇报完毕，转身告退。看来大少确实是非常讨厌自己的亲舅舅。
冷飒打量着傅凤城，傅凤城微笑道，“夫人看什么？”
冷飒道：“你想浑水摸鱼？”
傅凤城道，“不，我是浑水杀鱼。”能杀几个杀几个。
冷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傅凤城有些意外地看着冷飒，“夫人不想说点什么吗？”
冷飒问道，“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傅凤城仔细想了想，低笑了一声道：“夫人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明天龙钺会来傅家，夫人陪我去见他。”
龙飒有些意外，“是为了龙钧？傅少帅亲自来？”龙少帅好像也挺忙的。
傅凤城道，“龙钧毕竟是龙督帅的儿子，就算龙钺不待见他也不能不管不顾。况且也不单单是为了龙钧。龙薄云这两天麻烦也不小。”
冷飒了然，“商绯云真的跟洪天赐合作对付龙门。”
傅凤城笑道，“所以我跟夫人说过，商绯云也不是省油的灯，能执掌飞云会在黑道上混迹这么多年，商绯云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
冷飒心中暗道，她从来不觉得商绯云无害。
不过她还偷偷脑补过商绯云和龙薄云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事儿呢，看这剧情就算真有那也是相爱相杀了啊。
“龙钺来给龙薄云帮忙？龙门的大本营毕竟是在南六省，他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冷飒想了想问道。
傅凤城并不在意，淡然道，“龙薄云和龙家的关系是扯不清楚的，既然如此龙家自然也犯不着处处避讳。商绯云和洪天赐想要按死龙门瓜分好处，只怕还差点。”
冷飒笑道，“看来你也不赞同。”傅凤城若是愿意插手的话，未必不能影响结果。
傅凤城道：“维持现在的局势就很好，洪天赐…想要的太多了。”
想起那位老先生，冷飒也忍不住笑道，“洪老先生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壮心不已，挺能折腾的。”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不予置评，只是看着冷飒，“明天陪我去见龙钺？”
“好啊。”冷飒大方地应道。对龙少帅冷飒还是挺有好感的，见见人又不吃亏。
正文 228、交易（一更）
傅家花园里的凉亭中，龙钺坐在凉亭边，一双修长的长腿慵懒地落在地上，靠着栏杆打量着跟前的两个人。
“说起来，这已经是我这半年第三次来雍城了吧？”龙钺道。
龙钺平时也不闲着，往年可不会这么频繁地往雍城跑。就算是跟傅凤城见面，也大都是在京城为了公事。
傅凤城淡然道：“我没请你来。”
龙钺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你请我我也不来，少夫人别来无恙？”
冷飒微微挑眉，“我很好，龙少安好。”
龙钺点头笑道，“我自然也很好，不好的不是傅大少么？”
对他的嘲讽傅凤城不屑一顾，冷声道：“若是很好，你还来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替自己父亲的私生子解决麻烦。
单论这一点龙钺还不如傅凤城，至少傅夫人把傅督军的风流债收拾得明明白白，这么些年也没听说过傅督军有什么私生子，家里的几个庶子也早就失去了和傅凤城竞争的能力。
冷飒也有些好奇，以龙督帅的身份地位就算真的将龙钧母子接回龙家光明正大地认了也没人能说什么，弄个私生子是图什么？
提起这个龙钺脸色也是一沉，轻哼了一声道：“人还没死吧？”
“死不了。”傅凤城道。
龙钺点头，“那就行，我就负责把他活着带回去。”至于有没有被傅凤城折磨，或者缺胳膊少腿什么的，不在他的责任之内。
傅凤城道：“要人可以，我要的东西呢？”
龙钺有些不爽地从胸前的暗袋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笺打开看了看，轻弹了一下那张纸道：“你倒是半点不吃亏。”
傅凤城接过来扫了一眼就递给了坐在他身边的冷飒。冷飒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是北四省新叶会几个重要人物的资料。
龙钺道：“新叶会那位大少爷我给你带来了，这事儿没跟我们家老爷子说，傅凤城，你可别坑我。”
傅凤城淡定地道：“新叶会一向跟龙钧走得近，就算我废了他对你只有好处，你又什么好不高兴的？”
龙钺轻哼了一声，“跳梁小丑，爷用不着放在心上。”
傅凤城垂眸，淡淡道：“有时候…恰恰是跳梁小丑才最为致命。”
龙钺挑了挑剑眉，“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傅凤城没栽在龙家宋家手里，也没有栽在那些京城里跟他关系势如水火的人手里，偏偏莫名其妙栽在了一个荒郊野外连幕后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确实算得上是经验之谈了。
傅凤城眼神冷冽地扫了他一眼，龙钺也不在意站起身来道：“这事儿既然跟龙家扯上了关系，龙家多少也该负点责任，你之前的要求我同意了。”
“大少，少夫人，龙少。”韩冉从不远处快步走过来，走到凉亭外恭敬地朝里面敬了个礼。
“有事？”傅凤城问道。
韩冉道：“督军有请龙少书房一叙。”
龙钺点点头，似开玩笑地看向对面两个人，“傅督军不会弄死我吧？”
“……”
傅督军召见龙钺身为晚辈自然不能怠慢，跟傅凤城和冷飒挥挥手算是道别就跟着韩冉往外面走去了。走了两步似乎想起来什么，龙钺问道，“对了，萧轶然还在雍城吧？”
冷飒笑道，“确实还在，龙少找他有事？”
“闲着无聊，请他喝酒。大少夫人有兴趣一起来？”也不等冷飒回答，龙钺已经大步走出了凉亭。
龙钺跟着韩冉穿过花园一路往前面傅督军的书房而去，却正好碰到了不远处正走过来的傅钰城和郑缨夫妻俩。
虽然龙少帅并不怎么将这个傅家四少看在眼里，但是遇到了总也不好掉头就走，龙钺还是神态自若地走了过去。
傅钰城和郑缨自然也看到了龙钺，傅钰城并不喜欢龙钺，因为龙钺总是很容易让他想到傅凤城——没有受伤之前的傅凤城。
而且傅钰城也看得出来，龙钺根本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说起来这些少帅们每一个看起来都比傅凤城要温和可亲得多，但是只怕内里的傲慢也丝毫不比傅凤城少。
“龙少。”傅钰城朝龙钺点了下头，淡淡道。
龙钺挑眉笑道，“傅四少，不是听说四少最近不在雍城么？这是…回来探亲？”
傅钰城勉强笑了笑，“有点事，正准备回去。”
“原来如此。”龙钺看了一眼郑缨道：“看来我是赶不上四少和四少夫人的大喜了，提前祝两位喜得贵子？”
“多谢龙少。”郑缨微微垂眸没有去看龙钺，面对龙钺打量的目光郑缨总是莫名有几分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龙钺也没有和两人寒暄的意思，直截了当地笑道，“我还有事要去见傅督军，两位回见？”
“请便。”
看着龙钺跟着韩冉一起离开的背影，傅钰城回头看了一眼龙钺刚才过来的方向，“龙钺是去见大哥了。”
“是吧。”郑缨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傅钰城心中虽然不爽，却也不好跟郑缨说什么。拉着郑缨过的手歉疚地道，“阿缨，抱歉我不能在家里久留。娘那里还要辛苦你多照应一些。”
郑缨点点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就是了。只是…”
郑缨迟疑了一下，看着傅钰城道：“难道就任由娘这样被督军软禁着？”如果没有傅夫人撑腰，郑缨真的很怀疑傅钰城到底能有多大的作为。
郑缨心中有些无奈地苦笑，她不喜欢傅夫人，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一个不好相处的婆婆。
但是她又无比清楚且无奈地认识到，在傅家真的只有傅夫人才是她们夫妻俩的靠山了，在傅督军眼中傅钰城远没有她原本以为的重要。
什么傅凤城残疾了，傅家就非傅钰城莫属，都是他们自己想得太多了。
傅督军只是目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才给了傅钰城表现的机会罢了，但是傅钰城的表现并不能让他满意。而如果傅钰城的表现继续让他不满意下去，傅督军想必也不会介意直接将人踢开。
傅钰城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这是爹下的命令，我们又能如何？三姐去找了大哥，结果被……”
郑缨眼底闪过一丝烦躁，“难道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傅钰城沉默了良久，伸手拍拍郑缨的手背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郑缨心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你。”其实心中并没有什么信心。
傅钰城也感受到了郑缨的低落，望着郑缨道：“阿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郑缨一愣，抬起头来微笑着道：“怎么会呢，别想太多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有办法的。再过一个多月，孩子就该生了。以后我和孩子还要你保护我们呢。”
傅钰城将郑缨搂入怀中，沉声道，“阿缨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嗯。”
龙钺跟傅督军谈了什么外人并不知道，从傅督军院子里出来龙钺并没有在傅家久留就告辞了。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雍城而是住进了龙家在雍城购买的别墅，当天中午徐少鸣就将龙钧提到了龙钺面前直接扔到在了地上，“龙少，人交给你了。”
龙钺扫了一眼地上的青年，虽然身上的伤不少，不过确实四肢健全没有缺胳膊少腿。
点了点头，龙钺道：“替我谢过傅凤城，他的事情我很快就会办妥的。”
徐少鸣点头，“一定转告，告辞。”
徐少鸣离开之后，龙钺才看向还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龙钧，回头问一脸慵懒地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龙薄云，“他现在是你的人，你说怎么处置？”
龙薄云挑眉一笑，“别，我可不敢处置龙小少爷，少帅，回头你还是将小少爷带回去吧，我这儿庙小侍候不起。”
龙钺道，“这次是他惹的麻烦，父亲吩咐我处理妥当，不会连累到你的。”
龙薄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白色长衫的衣袖，似笑非笑地道：“他现在就连累我了。”
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那语气中隐含的杀气却不容小觑。也就是龙钧有个不得了的爹，若是换个寻常人只怕真的已经被龙薄云送去填海了。
“起来。”龙钺抬起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龙钧。
龙钧挣扎着爬了起来，低声叫了声，“大哥。”
龙钺道：“你胆子不小啊，敢惹傅凤城。这么能耐你怎么不直接去刺杀傅督军呢？”
“我……”被龙钺这样毫不留情地训斥，龙钧有些不甘地低声反驳道，“我也是想要…谁、谁知道会……”话还没说话，就被龙钺一脚踢了出去。
龙钺这一脚没有留情，龙钧直接被踢飞了出去。
他本身就浑身是伤，加上这一脚顿时吐了一口血，身上的伤口崩裂地上也沾上了斑斑血迹。
龙薄云坐在一边看在眼里却没有丝毫动容更没有劝架的意思，只是淡定地端着茶杯挑了下眉梢。
“龙钧，让你来南六省不是让你来给龙家闯祸的。”龙钺冷声道，“几年前我就跟你还有你娘说过，安分守己别给我惹事儿。不然…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宰了你。到时候，你觉得咱们那位父亲会不会替你主持公道？”
龙钧瑟缩了一下，低下头不敢说话。
龙钺冷哼了一声，对龙薄云道，“这次他先跟我回去，龙门有什么损失，龙家一并承担。”
龙薄云朝他举了一下茶杯，笑道，“少帅请便。”
正文 229、过继！（二更）
张若虚等几位名医刚到雍城没两天，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北四省龙家找到了大名鼎鼎的华国手，正由龙少帅手下的心腹护送到雍城不日就能到达。
龙家之所以对傅大少的伤势如此上心，完全是因为龙家人牵扯到了上次傅大少遇刺的事情上傅督军因此对龙督军很是不满。
龙家为了与傅家修好，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这才花费了不少力气到处寻找名医。所幸他们运气极好，找到了刚刚从大胤回国从北四省边境入境的华国手。
这大半年傅家翻遍了整个安夏都没有找到人，原来是人家一年前就已经从西北悄然出国，在大胤游荡了一年多才刚刚准备从东北回来。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欣喜于傅大少的伤势有望，有人痛恨龙家多管闲事，有人怀疑华国手已经年过花甲到底还能不能维持巅峰时期的水平。还有人干脆就是看热闹起哄，就连不少小报上都有人发表文章猜测傅家的未来继承人到底是谁。
对此反应最大的自然就是傅夫人，但是她被傅督军禁足在院子里连门都出不了，除了砸东西也干不了别的了。
同时冷家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微妙的转变，冷老太爷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却派人来传话让冷飒回去一趟。
之前傅凤城住院冷老太爷也只是派人去探望了一下，这才刚传出消息就让冷飒回去，看上去总是有些微妙的。
冷飒深刻地认为，冷老太爷变脸的程度和速度虽然称不上毫无顾忌翻脸不认人，但心明眼亮的人多少还是能看出来其中的一些门道的。
冷老太爷好歹也算是几朝元老，在朝堂上混迹了大半辈子，这样的做派堪称胸无城府了，到底是怎么在朝堂上活下来还坐到帝师这个位置的？
总不会就是因为他教导有问题，才导致明明一个还不算糟糕的皇帝却被迫退位吧？
“龙家真的找到华国手了？”冷老太爷喝着茶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冷飒问道。
冷飒微笑道：“既然龙少这么说，自然是真的了。这种时候龙家有什么理由耍傅家玩儿，督军的脾气可不好。”如果龙督军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傅督军说不定真的会冲到北方去找他打一架。
冷老太爷轻哼了一声，道：“若是真的能找到华国手，傅大少能好起来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冷飒淡笑不语，冷老太爷看着冷飒淡淡道：“傅大少这次伤势恶化，冷家没什么表示你心里不高兴？”
冷飒耸耸肩道：“倒也没有，只是…祖父，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态度…很不体面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见风使舵太快，容易连舵都给折了。”
冷老太爷没好气地拿着手杖敲了两下地面，“你以为我这是见风使舵？”
冷飒偏着头，“难道不是？”
冷老太爷冷笑一声道：“你懂什么？你确实是傅家的大少夫人，但是傅家真的把冷家当成过姻亲吗？”
“所以，您老人家这个时候叫我回来是为什么？”冷飒摊手问道。
冷老太爷道：“你放心，我不是让你从傅家替冷家拿什么好处，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只怕也没有这个心。”
冷飒对冷老太爷地嘲讽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请祖父赐教。”
冷老太爷看着她道：“你四妹的婚事，我们已经跟萧家谈得差不多。”
冷飒点点头，“嗯，那祖父还有什么事？”
冷老太爷道：“你之前不是想要让你们二房脱离冷家吗？现在就可以办了。”
冷飒闷咳了两声，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冷老太爷。
瞬间有一种装叉不成反被打脸的感觉。
就是那种…以为人家要贴上你，结果人家是要把你当垃圾丢出去的反派被打脸的感觉。
“这事儿…您跟我爹娘说过了吗？”冷飒问道。
冷老太爷道：“说过了，我把你爹二房过继给我一个绝嗣的族兄继承香火，他的祖父跟我的祖父是堂兄弟，按照旧时候的说法，到老二这里是已经出了五服了，想必你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冷飒算了算关系，确实是隔得挺远的。
这要是放在她前世，也就基本上只是同姓同宗的关系了。若是在城市里寻常人家不重视宗亲族谱的，四舍五入等于没啥关系了。
见冷飒不说话，冷老太爷扬眉道：“怎么？你不满意？”
冷飒摇头道：“没有，我爹娘没意见就好。”
冷老太爷冷哼了一声道：“他们能有什么意见？他们不都是听你的么？既然你也没有意见，现在也没那么多规矩了，这事儿也不用大办。过两天我请了冷家的族人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儿把族谱改了就是了。这之后…我那族兄死得早，也没什么遗产给你们继承。你祖母的遗产当年都已经分给二房了，依旧给你们带走就是了。别的，我是不管的。”
冷飒也不在意，点头道，“多谢祖父。”
冷老太爷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淡淡道：“你走吧。”
冷飒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多谢祖父成全，有一句话我还是想跟祖父说…有些事情永远也改不了的，当退则退，祖父总该为冷家的儿孙们想一想。”
冷老太爷脸色一沉，“出去！”
冷飒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这三年她跟冷老太爷相处得相当不愉快，但是除了非要她嫁给傅大少冷老太爷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实质上伤害她的事情。
只是这位老爷子实在是顽固不化得让人讨厌，他们处不到一块去谁都看对方不顺眼，但冷飒也绝没有怀着想让冷家就此覆灭万劫不复的念头。
自古富贵险中求，冷老太爷不听她也没有法子。
更何况世事多变，不到最后谁又知道到底谁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呢？
冷飒回到二房院子里，冷二老爷正蔫头耷脑地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发呆。看到冷飒进来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玥儿，你回来了？”
冷飒走到冷二老爷身边蹲下，轻声道，“爹在为了离开冷家的事情难过？”
冷二老爷愣了愣，“爹跟你说了？”
冷飒点点头，抬头望着冷二老爷，“爹，你会不会怪我？”冷老太爷确实不重视二房，但如果不是她提出来冷老太爷也不至于会将冷二老爷过继出去。
冷二老爷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爹知道，你也是为了爹娘和小峰好。你祖父…你爹不是个聪明人，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你祖父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算不过继，玥儿，咱们还是要跟家里分开的。”
冷飒一怔，冷二老爷苦笑道，“你这几天事情多还不知道，冷家要回京城去了，就算不过继不分家，我和你娘也不想去京城了。你在雍城，你娘的娘家也在雍城，虽然你外祖家也没什么人了，但到底根儿在这里。”
“祖父怎么会突然想要回京城？”冷飒皱眉道，这几天她事情确实不少，顾不得冷家的消息，但是这消息未免也太突兀了。
冷二老爷道：“别说是你就是我还有你大伯三叔，也都是今天才知道的。不知道老太爷跟萧家谈了什么，应该是昨晚才最后谈定的。所以，这事儿除了咱们，外人都还不知道。”
冷飒伸手抱了一下冷二老爷，道：“爹，留在雍城是对的，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冷二老爷笑道，“我跟你娘也是这么说的。”冷二老爷是真的想明白了，冷家如今确实是大不如前了。
总说冷老太爷只看重冷衍不管其他孙儿的死活前程。其实如果冷家真的宽裕，冷老太爷那样的人何至于目光短浅至此？说到底也只是冷家底子太薄，只能将所有的资源都倾斜到冷衍身上。现在是其他人不争气，如果大家都跟冷衍一样了，只怕冷家先就要因为抢夺资源内讧了。
这当然也有冷老太爷的一些早古思想作祟，旧时候多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冷老太爷就是希望倾尽所能让冷衍先能成事，那些因为他而退让的堂兄弟冷衍自然会给予照顾和补偿。
如果依然留在冷家，将来冷峰也不会比大房和三房好到哪儿去的。
冷飒笑道，“您想得明白就好，我知道你对老太爷有感情，但是就算过继出去了，只要您心中当他是父亲一样尊重还是一样的。如果将来…冷家有什么事，说不定您还能帮得上手，哪怕是尽点孝道，你说是不是？”
“不用安慰爹，你爹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只是……”冷二老爷叹了口气笑道：“我在老爷子跟前战战兢兢了大半辈子，上头突然没人压着了，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冷飒笑道，“慢慢就会习惯，听我娘说，你这段时间生意做得不错？”
冷二老爷笑道，“还过得去，将来爹挣下了一份家业，给小峰留一半给你一半。”
冷飒笑道：“好啊，我等着爹给我零花钱了。”
“你们父女俩蹲在院子里说什么？”冷二夫人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蹲在一起说话的父女俩问道。
比起冷二老爷的失落，冷二夫人倒是显得很从容自若。
抛开了最初被家里过继出去的心理不适，冷二夫人其实对冷家没有什么不舍。她嫁到冷家这么多年，二房一直都是最不受待见最吃亏的，因为冷飒的婚事冷二夫人更是对冷家生了几分怨气。
如今分出去了一家子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反而自在。
冷飒起身笑道，“娘，我正跟爹说呢，前些日子督军送我了一座房子还没有打理，回头收拾一下你跟爹先带着小峰搬进去住吧。”
冷二夫人一愣，“这是傅家的房子，不太好吧？”
冷飒笑道，“不是傅家的，是督军奖励我的。”
冷二夫人虽然不知道女儿做了什么能让督军奖励她一栋房子，却还是忍不住笑了，“玥儿倒真是出息了。”
冷飒起身搂着冷二夫人的胳膊，“爹娘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冷二夫人笑道。
正文 230、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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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家要进京？”萧轶然跟冷飒一起漫步在冷家的院子里有些意外地道。
冷飒挑眉，“你不知道？”
萧轶然扶额，“我又不跟冷老太爷打交道，哪里会知道他们在倒腾些什么？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三房和冷衍去参加婚礼吗？怎么就变成冷家举家都要进京了？”
冷飒无语，我还想问你打探点消息呢，你问我？
萧轶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睛一转道：“走，咱们找个人打听一下。”
萧轶然带着冷飒去了客院，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郡王家的庶子萧闵然。
萧闵然看起来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看到萧轶然到来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再看了看跟着萧轶然一起的冷飒连忙道：“堂兄，大少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萧轶然坐下来，一脸亲切和善地拉着萧闵然道：“闵然啊，堂哥问你点事儿。”
萧闵然连忙道，“您说就是了。”
萧轶然挑眉道：“你们跟冷老太爷是怎么商量的？怎么就变成冷家整个都要搬去京城了？”
萧闵然有些惶恐地道，“这个，这个…都是萧总管跟冷老太爷谈的，我……”
“扯淡。”萧轶然毫不客气地打断，“萧明管着内事厅，谈谈婚礼细节还差不多，他敢跟冷老太爷谈这些事情？”弄不清楚回头回了京城不被他父皇弄死才怪。
萧轶然缩着脖子不说话，萧轶然伸手圈着他脖子一脸咱们哥俩好的模样，“闵然，我好歹辛苦陪你们走这一趟，这点事情还瞒着我是不是不太够意思？”
萧闵然有些奇怪地看了萧轶然一眼，这几天他这位堂兄成天往外跑玩得不亦乐乎，可没看出来他哪里辛苦了。
迟疑了一下，萧闵然还是扛不住萧轶然的死缠烂打低声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我父王派了王府的总管跟咱们一起来的，是他跟冷老太爷谈的。不过我也听了几句，冷家的冷衍要娶京城一个要员的女儿，冷老太爷那边…听说内阁有意请他出任教育部顾问和国立大学文史学院的院长。”
萧轶然和冷飒对视了一眼，挑眉道：“冷老太爷这是要重新出山？”
萧闵然道：“冷老太爷年纪还不大。”
“……”都年过古稀了，还不够大？
“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儿？”萧轶然皱眉问道。
萧闵然道：“这两天才确定的，很快堂兄应该就会收到消息了吧。”
萧轶然点点头，问道，“冷老太爷重新出山，是谁在中间出了力？你了别跟我说是你父王。”萧郡王这个人萧轶然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典型地不见着兔子不撒鹰。
萧闵然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只是隐约听说…安亲王去拜访过张家。”
萧轶然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萧闵然连忙道，“这说不准，安亲王跟首相早年关系本来就不错，未必是因为这事儿。”
“……”
离开客院，两人一路往外面走去。萧轶然忍不住问道，“这事儿少夫人怎么看？”
冷飒笑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哪里能有什么看法？”
萧轶然也不勉强，“行，我就懒得去找傅凤城了，你回去记得跟他说一声吧。”
冷飒道：“这件事很重要吗？”
萧轶然叹了口气，道：“少夫人，你觉得…冷老太爷不重要吗？”
冷飒迟疑了一下，道：“就你们皇室的态度来说，我看不出来有多重要。”萧轶然这个皇子不放在眼里就算了，萧郡王也不见得多将冷家看在眼里。
萧轶然摇摇头道：“你要知道，冷老太爷当年不仅是帝师，还曾经是在朝为官多年，在读书人中间的声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也不为过。而且…他那些门生现在年纪也大都才四五十岁左右，除了那些死在了当年那场变故中以及真正没落了的，剩下的人，你觉得现在都是些什么身份？”
冷飒蹙眉道：“但是这些年……”
“冷老太爷当年是坚定的保皇党，而且比皇室更加激进，最后连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都赔进去了。所以当年安亲王退位之后他才愤而离京的。这些年，无论是皇室还是内阁或者是一些手握重权的人都盯着冷家呢。冷老太爷若是能一直就这么熬到死，冷家自然也就顺其自然没落了。但如果他重新出来，只怕也还是会有不少人肯给他面子的。如果真的是张家出面……”
冷飒了然，那就代表内阁对冷家的态度变了。
“对陛下会有影响吗？”冷飒问道。
萧轶然摊手道，“不好说啊，不知道。”
冷飒道：“我知道了，回去我会跟傅大少说的。”
萧轶然有些怪异地看着她，“你现在竟然还叫傅凤城傅大少？”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她，“你们俩不会是……”
冷飒无比淡定地道，“哦，这是情趣，你这种单身狗不懂。”
“……”单身就单身，怎么还狗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冷飒回到傅家才刚进门就被叫去傅夫人的院子里，虽然傅夫人被傅督军勒令不能出门，但她毕竟还是傅家的夫人傅凤城的亲娘，她指名要见冷飒，冷飒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等冷飒过去了才发现，傅夫人并不是单单要见她，而是将傅家的四个少夫人都叫过去了。
只是冷飒还没有到，郑缨三个就只能坐在大厅里干等着。见到冷飒进来，三人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还好，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就算平时养尊处优坐一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郑缨可就遭罪了，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坐在这里腰酸背痛不说还不能表现出来。
即便是平时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也并不怎么待见郑缨，这会儿看着她的神色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担忧了。
万一郑缨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还要怪罪到她们身上呢。
“大嫂，你来了。”二少夫人站起身殷勤地迎了上来，这样的举动自然引得旁边的郑缨和三少夫人侧目。
不过两人也都知道二少傅应城如今正跟着冷飒做事，二少夫人对她殷勤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三少夫人心中有些羡慕，只是想起自己丈夫的样子又不觉有些黯然。
冷飒摆摆手道：“别客气，都坐吧。母亲招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她们只接到傅夫人派人来说要她们过来，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就连身为傅夫人亲儿媳妇的郑缨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
郑缨微微蹙眉，同样有些担心，“大嫂，你觉得娘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冷飒摇摇头并不怎么在意，“想必是母亲觉得无聊了，想要有人来陪着说说话而已，不用担心。”
三人见她说的云淡风轻，心中却不怎么相信。
傅夫人向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被督军关了禁闭心情能好才怪，特意招她们过来聊聊天？谁信呢？
这一次傅夫人倒是没有让她们继续等下去，很快就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冯雯雯，冯雯雯看上去有些憔悴显然这两天过得也不怎么好。
“母亲。”
“夫人。”看到傅夫人进来，四人纷纷叫道。
傅夫人点了点头，目光在冷飒身上顿了一下才淡淡道：“都坐吧。”
“谢母亲。”四人重新坐下之后，二少夫人心直口快地问道，“夫人招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傅夫人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我不能找你们过来陪我说说话了？”
二少夫人连忙陪笑道，“夫人说笑了，您要找我们说话我们自然随时都该陪着的。”
傅夫人轻哼了一声，淡淡道：“放心吧，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耐烦陪我这样的老太婆，不会勉强你们的。”
傅夫人的心情果然不好。
三少夫人在心中暗暗庆幸没有主动撞上去触傅夫人的霉头。
二少夫人赔笑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傅夫人淡然道：“我如今这个样子你们也知道了，我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说一说家里的事儿。”
四人都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傅夫人是什么意思。
二少夫人脸色微变，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夫人，您现在虽然不方便出门，但是家里的事情还是……”
傅夫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二少夫人识趣地不再多话了。
她也明白今天的主角绝不可能是她和三少夫人，傅夫人叫上她们俩也不过是用来做陪衬罢了。
郑缨也有些为难，她当然也想要管家，但是她同样也清楚傅夫人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让权，更何况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做这些事情。
因此，在场的众人到是冷飒显得最为淡定。
傅夫人看向冷飒，“你怎么说？”
冷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强忍住了想要打呵欠的冲动，道：“我无所谓啊，母亲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不过…我要照顾大少，平时事情也比较多，恐怕不能为母亲分忧。”
傅夫人定定地盯着冷飒，其他人也忍不住齐齐看向她，瞬间想起了上次她也是这么推脱的。
显然她对这些事情真的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对于她们这些少夫人都忍不住渴望的权力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傅夫人皱眉道：“你身为傅家大少夫人，这也是你分内的事情，怎能这么懒惰随意推脱？”
冷飒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真的想给我，我要是真的接了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等着呢。
“母亲见谅，不过我觉得家里这些事情管家能够处理好，真有重要的事情再汇报给您决定也不迟，实在没有必要非得有人亲力亲为地盯着。”
傅夫人淡淡道：“按规矩，娶了儿媳妇这些事情本来就该你们来打理了，我如今这样也懒得见人。行了，也别说我偏心，你们自己商量吧这事儿谁来接手，你们年纪都还小难免不周到，其他人也可以当个副手帮衬着。”
郑缨扶着肚子低头沉思着没有表态，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也不敢开口。
冷飒靠着椅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显然也没有打算说什么。
傅夫人脸色微沉，看向二少夫人，“老二媳妇，你怎么说？”二少夫人干笑道：“夫人，这些事情哪里是我能插嘴的，我自然是听夫人的吩咐。”
傅夫人冷哼了一声，看着冷飒道：“既然如此，按规矩还是应该由嫡长媳负责。以后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其他人要好好辅佐你们大嫂，明白么？”
“是，娘。”郑缨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说什么。
“是，母亲。”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也连忙应了下来。
冷飒微微挑眉，有些搞不明白傅夫人这是想要做什么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管家这种事情她在冷家自然也学过一些，精通是不可能精通的，但总有人比她更擅长不是么？
“多谢母亲信任，我明白了。”
傅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既然明白了，就好好把家里管起来，不要让我和督军失望。”
冷飒点头，“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匆匆跑了进来丝毫来不及顾忌还有四位少夫人坐在这里。
傅夫人显然也对自己的人无礼的行为有些不满，只是不等她说什么进来那人就已经着急地开口道，“夫人，大少来了！”
傅夫人皱了皱眉，“来就来了，急什么？”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傅夫人不耐烦地道。
“大少是带着冯三一起来的！”话音刚落，傅凤城已经到了门口了。
傅凤城坐在轮椅里被夏维安推着进来的，身边跟着的徐少鸣手里却拎着一个血糊糊的人。
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人押着一个被绑得像个粽子的男人。
“傅凤城，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傅夫人脸色顿变，厉声道。
傅凤城却并没有回答傅夫人的话，而是看向了坐在一边的冷飒，夏维安立刻会意将轮椅推到了冷飒身边才躬身站在了一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在这里？”傅凤城低声问道。
冷飒道：“刚进门母亲就让人召我过来了，母亲说要我管家。”
傅凤城道：“你喜欢吗？”
冷飒诚实地摇头，“不喜欢。”
“那就不要。”傅凤城断然道。
冷飒点点头，她也不想要。
现在不是古代那种高门大户，女人闲着没事干而且掌握中馈的当家主母真的掌握着不小的权力。
现在所谓的管家，真的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已，外面的事情内宅妇人压根插不上手，真要当贤内助也早不是傅夫人这样的当法了。
“傅凤城！”傅夫人被傅凤城如此无视哪里还能忍得住，厉声道。
傅凤城看了一眼徐少鸣，徐少鸣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人往地上一扔。
那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鲜血几乎将衣服都染红了。被扔丢到地上一滚，地上也顿时被染红了一片。
坐在一边的几个女眷忍不住惊呼出声，郑缨更是扭过了头一副强忍呕吐的模样。
傅夫人看着滚到自己脚下的人，眼眸骤然一缩，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人脸上。虽然脸上同样沾满了鲜血和灰尘，但傅夫人依然能清晰地认出来，那人就是冯三。
只是此时冯三的神情却不再是以往的恭敬顺从，而是充满了仇恨和愤怒死死地瞪着她。
傅夫人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惊骇移开了目光看着傅凤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凤城拉着冷飒的手坐在一边并没有回答傅夫人的问题，倒是旁边的徐少鸣恭敬地笑道，“还请夫人见谅，先前的事情只是我们跟这位…冯三开个了玩笑而已。大少已经严厉地批评过我了，因此我也立刻就将人给放了。没想到今早他却又找上了我，说是被人追杀了。属下觉得先前是有些对不住他，他又是夫人的心腹，这才将他带了回来请大少和夫人定夺。”
“开玩笑？”傅夫人冷声道。
徐少鸣小道，“是啊。”
傅夫人垂在身侧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显然是被气得。
“娘……”
见傅夫人气得仿佛快要失控了，郑缨不得不出声提醒。傅夫人现在被督军禁足了，无论如何也不好再做出什么不智的举动了。
傅夫人冷笑了一声，道：“那我还得谢你们了，既然人带回来了就先下去治伤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徐少鸣微微挑眉并没有多话，倒是地上的冯三看到朝着自己走过来想要将他带下去的人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大少…大、大少，救命啊！”
傅夫人脸色一沉，“冯三，你说什么！”
冯三有些战战兢兢，但是面对傅夫人冰冷的视线以及傅凤城冷漠的表情却不得不鼓起勇气大声道，“夫人，我为你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你却派人来要我的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大少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傅夫人脸色阴沉，却并没有发作。反倒是冷声道：“哦，你倒是说说看，我做了什么事？”
傅凤城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对傅夫人说的话，“母亲，冯三说的事情，我都已经转给父亲了。”
傅夫人一愣，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而苍白。
“你到底跟督军说了什么？！”傅夫人盯着傅凤城怒道。
傅凤城微微蹙眉，道：“您觉得呢？”
“碰！”傅夫人一把抓起桌边的茶杯砸在了傅凤城脚边的地上。茶杯碎裂，碎片甚至飞溅到了地上的冯三身上。
“傅凤城！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傅夫人厉声道，“当初真该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你！这些年我竟养了个冤孽！”
傅凤城淡然道，“这句话，母亲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傅夫人被噎得哽了一下，咬牙道：“你以为我出了事你就能好了？”
这句话应该也说过很多次了，冷飒在心中暗道。
傅夫人大约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在乎这个，傅凤城显然并不在乎。
“夫人，大少，打扰了。”韩冉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恭敬地对众人点了点头。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了众人一眼恭敬地道：“督军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夫人，还请大少和各位少夫人暂时回避。”
傅凤城没有回话，直接侧首对冷飒道：“我们先回去吧。”
冷飒早就对这里不感兴趣了，当即站起身来道：“走吧！”
傅凤城看了一眼地上的冯三，对韩冉道：“这个人还有外面那个，都交给你了。”
韩冉恭敬地对他抬手敬礼，“是，大少。”
傅凤城没有再多看傅夫人一眼，对站在一边的夏维安点了点头，夏维安立刻上前推着傅凤城走了出去。
一行四人走出大厅，里面传来了冯三的呼救声和傅夫人的怒骂声交织。
“大少！别丢下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知道的都说了啊。”
就是因为你都说了，所以才没有利用价值了啊。冷飒在心中暗想道。
“傅凤城，你会招报应的！”傅夫人怨毒地诅咒着。
冷飒侧首看了傅凤城一眼，他依然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亲生母亲在诅咒他一般。只是握着冷飒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冷飒在心中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傅凤城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冷飒点头笑道，“好。”
正文 231、往事！
出了傅夫人的院子，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立刻就向冷飒和傅凤城告辞离开了。二少夫人明显像是还有话要对冷飒说，只是看着一边的傅凤城也不敢多留，只得带着几分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郑缨倒是多留了一会儿，道：“大嫂，刚才娘说的事情……”
冷飒摇摇头笑道：“母亲想必只是开个玩笑，四弟妹不用想那么多。还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过不了多久就快生了？”
郑缨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地道：“还有一个多月。”
冷飒点头道：“孩子重要，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以请郑夫人过来照顾你。”
反正傅夫人是指望不上了，当然也别指望她这个做大嫂的去照顾郑缨，冷飒自己还忙不过来呢，当然只能是郑缨的亲娘来照顾。
也不知道傅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待见傅凤城就算了，傅钰城总是她的心肝宝贝吧？这郑缨都快要生了，她不好好照看郑缨反倒是折腾得起劲儿。她就不怕后院里那些姨太太或者谁让她未来的嫡长孙出不了世？
郑缨闻言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涩，如今她这个样子除了身边的春娟整个傅家最关心她的人竟然是冷飒。
“多谢大嫂，我知道了。”郑缨点头道，“我先回去了，大哥大嫂慢走。”
看着郑缨扶着春娟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去，冷飒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傅凤城侧首打量着她，“夫人怎么了？”
冷飒道：“给人做儿媳妇不容易啊。”即便是郑缨这样家世出众才貌双全的女子又如何？嫁进了傅家之后谁在乎她的才华能力呢？
傅凤城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这样的。”
冷飒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话我倒是相信。”
傅凤城恨不得让她跟傅夫人对着干呢，当然不会让她受傅夫人的委屈。但是如果傅凤城本身跟傅夫人的感情很好那可就说不定了，婆婆和媳妇儿该选谁从来都是个千古送命难题。
“夫人不相信我？”冷飒的每一个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傅凤城多少还是能够看明白一些的。
冷飒摇头，一脸真诚地道：“不，我当然相信大少的。”
还是不信。
傅凤城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一边与冷飒并肩往回走一边问道，“冷家可是出了什么事？”冷飒将冷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傅凤城微微蹙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岳父岳母和冷家分割了也好。”
冷飒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傅凤城摇头道：“没有，只是冷老太爷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山，总不会只是突然想开了想要散发余热。”
冷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情怎么这么多。”她其实真的不爱动脑子勾心斗角，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呢？
见她苦恼的模样，傅凤城唇边勾起了一抹淡笑，“夫人不用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冷飒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回到房间里夏维安和徐少鸣都退出去了，冷飒才望着傅凤城道，“龙少帅说找到了华国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傅凤城微微挑眉，“夫人怎么这么问？”
冷飒翻了个白眼，“傅家找了大半年就差把整个安夏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人，怎么偏偏这么巧这个时候就让龙家找到了？”
况且，冷飒觉得如果自己是龙家的人，就算真的找到了能够治疗傅凤城的人，也未必会送出来。
傅凤城这种一看就是祸害的人，好不容易自己倒霉被人给废了，让他一直废着不好吗？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之前这话刚传出来的时候冷飒就有些怀疑了，这会儿见傅凤城的态度她多少还是有了几分把握的。
轮椅滑动到冷飒跟前，傅凤城低头看着她微笑道，“夫人是担心我吗？”
冷飒心中暗道，我是担心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
“夫人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我保证。”傅凤城伸手把玩着冷飒的长发轻声道。
冷飒看着他，这几天这人似乎很喜欢伸手触碰她，不是玩儿头发就是握着手，不给他握着还要心情不好。
打量着他俊美的面容好一会儿，冷飒还是问道：“傅凤城，你想做什么？”
傅凤城笑道：“夫人不觉得总是有人在耳边嗡嗡嗡的很烦吗？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动手清除掉，大家都能安静一些。”
冷飒道：“你觉得…用华国手能够将幕后的人钓出来？”
傅凤城道：“不好说，我也没指望运气这么好能一下子将人全部调出来。”
如果真的有那个幕后之人的话，对方能苦心隐匿这么多年不被人发现，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冲动一下子就被钓出来呢。
那就是为了对付傅夫人。
冷飒心知肚明，无论是抓了又放的冯三，还是被抓进大牢里说是谁都不让见实际上想想办法谁都能见的冯家人，傅凤城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对付傅夫人。
显然傅大少已经不想再忍受自己这位母亲了。
“那么…华国手到底找不到没有？”冷飒低声问道。
“嘘。”傅凤城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遮住她的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夫人不必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
傅夫人院子里，傅夫人脸色苍白的坐在主位上，冯雯雯还站在她身边紧咬着唇角低着头不敢动弹。
大厅里的气氛紧绷得让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眼前的傅夫人，更是在心中暗暗懊悔方才没能跟着冷飒等人一起出去。
韩冉已经问完了傅夫人他要问的问题，抬手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将笔放回了袋子里才恭敬地道：“打扰夫人了，夫人今天所有的回答我都会如实转告督军，夫人需不需要看一下记录。”
傅夫人冷笑了一声，咬牙道，“我要见傅政！”对于方才韩冉的询问，傅夫人只感觉到了满心的羞辱。
傅政就派了一个副官来问话，还做笔录，他以为她是什么？囚犯吗？
韩冉点了点头道：“属下会转告督军的，打扰夫人了，属下告退。”
抬手对傅夫人敬了个礼，韩冉就转身走了出去。并没有因为傅夫人目前的失势以及跟傅大少关系不好就怠慢对方。
看着韩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傅夫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崩溃的怒吼声。
冯雯雯被吓得一抖，满是惊恐地望着正疯狂砸东西的傅夫人一动也不敢动。
韩冉走进书房，傅督军正坐在书桌后面出神。看到韩冉进来才回过神来，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韩冉手里的文件夹上。
“督军。”韩冉恭敬地将文件夹奉上。
傅督军接过来之后并没有记急着看，将文件夹放在了自己的跟前问道，“她说了什么？”
韩冉道，“夫人说想要见督军。”
傅督军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手示意韩冉退下。
韩冉知道傅督军这会儿最需要的是独处，微微点下了头转身出了门还十分周到地带上了房门。
书房里瞬间变得幽暗了许多，傅督军却并没有去开灯而是就着有些昏暗的光线打开了文件夹。
韩冉的记录非常详细，连傅夫人当时的表情每个问题有没有思考，考虑了多长时间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越看傅督军的脸色却越难看，手指不自觉地将里面的纸张抓出了皱痕。
傅夫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但是那字里行间避重就轻的回避和傲慢就能看得出来许多事实的真相。
最近一段时间傅夫人几乎从不掩饰自己不喜欢傅凤城，甚至承认她会做一些对傅凤城不利的事情，但是真正对傅凤城造成较大伤害的事情她却一点儿也不肯松口。
显然她是很清楚能被人容忍的底线在哪儿的。
事实上，如果真的只是傅夫人承认的那些事情，傅督军都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和人之间没有缘分相看两厌，他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妻子不喜欢儿子就对她怎么样。
但是从冯三的口中，从冯家的口中，傅督军得到的信息却已经明显超过了他能够接受的范围。
生长在一个正常的普通富裕家庭的傅督军根本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做母亲的这么恨自己的儿子。
冯继业交代的，其实早在老大还小的时候傅夫人就非常讨厌他了。
当初并不是傅老夫人不喜欢儿媳妇所以才把孙子抱来自己养，而是傅老夫人不小心撞见傅夫人对待才刚出生不久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十分粗鲁，甚至会用阴狠的目光去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当时傅老夫人以为傅夫人生傅凤城的时候难产险些丢掉了性命，又因为傅督军的那些风流债才对刚出生的儿子生出了排斥之心，这才将孩子抱着自己照看着，准备等傅夫人好些了再送回去。
没想到傅夫人身体好了之后立刻就投入了与傅督军的那些桃花债斗智斗勇以及对傅家后宅的权利追求中去了，对儿子根本不关心。
等到她第二胎生了个女儿，而当时二少爷傅应城已经出生，三少爷四小姐都已经在他们亲娘的肚子里了。傅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
只是这个时候，傅老夫人早已经对傅夫人失望了，而傅凤城这时候也已经四岁了。傅督军常年不在家，两个老人将傅凤城从襁褓中的小婴儿养成一个可以到处跑会读书写字的小娃娃，自然也舍不得。
最后还是傅老太爷做主将傅凤城送回了傅夫人身边，傅老夫人舍不得孙儿悄悄派人照看着，却发现傅夫人将孩子带回去就丢给了下人根本不管不顾。
她宁愿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傅安言玩儿也不肯多看傅凤城一眼，孩子冷了饿了病了她通通不理会甚至随口就训斥。
四岁的傅凤城再聪明也还是小孩子，被母亲骂了也只能呆呆地站着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甚至因为祖父从小就教他男儿留血不流泪，傅凤城连哭都不会哭。
一次傅凤城被傅夫人责罚寒冬天跪在屋檐下背书受了凉病倒了的消息传到了傅老夫人耳朵里，傅老夫人这才带着人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傅夫人院子里将人骂了一顿把傅凤城给抢了回去。
从此以后，傅凤城再也没有回到过傅夫人身边。
傅督军隐约还记得这件事，当时他刚带着兵马与北方的势力恶战了几个月，满身伤痕和疲惫地回到雍城就听到傅夫人哭诉说因为她责罚了犯错的儿子，老太太就不许她见儿子了。
当时他想的是老太太过于溺爱孙儿了，男孩子小时候谁不受点罚呢？他小时候还被他爹打得破开肉绽呢。
但是到了傅老夫人跟前，却又变成了傅夫人薄待儿子根本不会照顾孩子等等。
当时正为了势力划分忙得头晕脑胀的傅督军只希望家里赶紧息事宁人，所以在傅老太爷说了一句觉得儿媳妇不适合教养傅家的嫡长孙之后，爽快地把照顾傅凤城的事情交给了两位老人。
毕竟傅夫人除了照顾孩子有点严苛，家里其他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从来没有让他操心过。
做完了这些在雍城整顿了不过半个月，他就再次带兵离开了雍城，下一次回来已经是半年后了。
傅督军再一次意识到，那些年自己或许错过了很多事情。
比如傅夫人和冯家的关系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疏远的。
虽然他没有将冯家看在眼里，但是隐约还记得傅安言出生的时候冯家都还亲自来照顾过傅夫人的月子。生傅凤城的时候，冯夫人更是从头到尾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着小姑子的。
所以…为什么这十多年傅夫人突然和冯家断了联系的？
还有冯三交代的另一些事情，大多数傅督军之前就已经看过了。但是这次遭遇了傅夫人派人追杀之后冯三还是吐露出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在傅凤城受伤之后外面流传的那些傅凤城性格大变的传言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傅夫人让他放出去的，当初傅凤城在京城的时候，傅夫人也没少动手脚给他添麻烦。更有许多傅凤城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之后背地里的对傅凤城的怒骂甚至诅咒他去死言语简直不堪入耳。
这些虽然都几乎没有提及傅夫人对傅凤城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冯三招供最多的还是傅夫人这些年为了打压姨太太和庶子用过什么手段，或者为了敛财做过得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傅督军也清楚一件事，这些事情绝对不足以让傅夫人杀人灭口。
傅督军眉头皱得更紧了，自己的妻子相处了二十多年傅督军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如果傅夫人真的做过什么事情的话，以她的脑子觉没有可能收拾得这么干净。那就是说…背地里肯定还有人为她出谋划策。
韩冉挺直地在门外站岗，书房的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听到声音韩冉立刻回头，一脸从容地对站在门口的人敬礼，“督军。”
傅督军的脸色不太好看，冷冰冰地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去。
韩冉愣了愣连忙跟上，“督军，您这是……”去哪儿啊？
傅督军冷声道：“她不是要见我吗？我去见她。”
原来是去见夫人啊。韩冉不敢再多问，沉默恭敬地跟在傅督军身后往前走去。
自从那天被傅督军软禁之后傅夫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丈夫了，但是傅夫人并不怎么在意这个，这些年她跟傅督军聚少离多的时候多了，就算是在雍城也并不是天天都见面的。
毕竟傅督军事务繁忙不说，后院还有几位如花似玉的姨太太呢。
看到傅督军走进来傅夫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反倒是脸色微变紧紧握住了隐藏在绣着华丽花纹的衣袖下的手。
“督军终于有空来见我了？”傅夫人咬牙道。
傅督军走到一边坐下，冷声道：“你不是要见我吗？现在我来了，你说吧。”
傅夫人冷笑一声道：“督军原来是来审我的？怎么？那个韩冉审得还不够吗？督军还想将什么罪名按在我身上？”
“碰！”傅督军用力一拍桌子，沉声道：“够了！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吗？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老大？”
傅夫人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傅督军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傅督军盯着她的眼睛道：“从小你就没关心过他，老爷子养出来的孩子我心里有数，他长大了就算对你不亲近绝不至于会无故忤逆你。你也别拿他当年的事情来说事，你胆子这么大，能被他吓到这么多年？”
傅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淡淡道：“督军想让我说什么？我讨厌他，需要理由吗？”
傅督军冷笑一声，“你讨厌别人不需要理由，但是讨厌他确实需要理由。”
傅夫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扭曲，声音也渐渐急促起来，“是啊，督军也说了我是因为他才能当这个傅夫人的，所以我还得对他感激涕零？当年你爹娘死活不肯让我进门，却在听医生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十一月中旬会生是个男孩的时候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因为他我受了多少苦？你外面那些破事暂且不说，怀孕期间我几次被人陷害险些小产，险些连命都丢了是因为谁？还有你娘…整天要给她的宝贝金孙补补补，结果孩子长得太大害得我难产差点死在病床上，那时候你们在那里？你们只知道孩子孩子！谁关心过我一句！”
傅夫人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傅督军，“你娘总说我是靠着傅凤城才能嫁进傅家的，得好好对她的宝贝金孙！对，没错！但是…你们傅家没利用我吗？如果我当时怀的是个女儿如果不是那个时间生的，你爹娘会让步吗？我什么地方欠他的了？我凭什么要喜欢他？”
傅督军沉默了良久，突然抬起头来冷声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老大的生辰命数的事情了？”
傅夫人脸色微变没有说话，傅督军盯着她道：“我记得这件事我只跟老太爷和老太太讨论过一次，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说过我根本不相信什么生辰命数。”但是他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恰好就在傅家养伤。
当年傅老夫人确实是看不上傅夫人，只是两位老人十分信任的一位道长算出傅家今年十一月会得到一个嫡长孙。还说这个长孙命格金贵无比，能够将傅家带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恰好不久之后就传出傅夫人怀孕的消息，按照医生推测生产日期就在十一月。
当时老夫人十分惊奇，毕竟这件事二老除了儿子谁都没有告诉过，那位道长的人品更是值得信任绝不会往外面乱说。
傅老夫人不得不相信这个自己看不太上的女子肚子里怀着的就是他们傅家的嫡长孙，这才一改原本反对的态度让他们俩尽快结婚了。
至于傅督军，他是真的不在乎。
只是父母的态度以及当时一些事情让他无比烦躁，迫切地想要切断自己与曾经那些事情的联系。更不用说她为了救自己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又怀了孕，傅督军觉得既然如此结婚也无不可。
从此傅家才多了一位夫人，再往后几个月傅夫人生下了傅家的嫡长孙，傅老爷子亲自取名傅凤城。
傅督军有些疲惫地看着眼前依然一副理直气壮模样的女人，“你是不是疯了？因为这些事情你就这么对他？虎毒还不食子，你真的是个当娘的吗？”
傅夫人笑道：“我是疯了，那也是被你和你娘逼疯的！”
“不可理喻！”傅督军知道实在没什么能跟她聊下去了，她只会固执地认为自己做得都是对的，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
她总说两位老人苛待她，但是她怎么不想想她嫁入傅家之后不久就直接掌权，傅老夫人有没有为难过她半点？如果傅老夫人真的恋权的话，她一个年纪轻轻出身平常的小媳妇儿还真斗不过出身豪商之家掌了半辈子家的傅老夫人。
还有老大…以老大的性子还有行事手段，若不是顾念这是他亲娘，她哪里还有如今的逍遥自在？
只可惜…这最后一点的情谊只怕也在她的肆无忌惮中被消磨殆尽了。
从傅凤城让徐少鸣把这些东西送到他面前，傅督军就知道这个儿子以后不会再为这所谓的母子之情所困了。
傅督军站起身来看着她道：“以后你就在这院子里待着吧，你放心…你永远都是傅夫人，我不会休你，更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好自为之。”说完，傅督军转身走了出去。
门里傅夫人望着傅督军的背影怔怔出神，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但是很快这一丝茫然又被更加深重的怨恨掩盖了过去。
正文 232、爱护！（一更）
“大少，少夫人，督军请两位去一趟书房。”院子里冷飒正懒洋洋地靠着傅凤城看书，韩冉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道。
冷飒回头笑吟吟地看着韩冉，“这点小事韩副官怎么还亲自跑一趟？随便叫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韩冉勉强笑了笑，他当然不能说督军这会儿心情非常不好，他恨不得赶紧逃离书房，听到傅督军的吩咐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直奔大少的院子里来了。
傅凤城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要出门，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韩冉心中一急，连忙道：“大少，督军那边真的是有要事啊。”他以为傅大少是在跟督军赌气。
冷飒道：“韩副官，大少跟龙少和三皇子提前约了见面，督军的事情一定要大少亲自过去吗？能不能缓一缓？”
韩冉顿时有些为难，来者是客龙少帅和三皇子虽然是晚辈但毕竟是贵客，况且又是提前约定好的。他如果回去禀告督军想必也是能理解的，只是这样一来大少不去他们今天可就要难过了。
韩冉一脸恳求地望着傅大少，“大少如果不急的话，能不能先去见见督军？督军这会儿…心情不大好，想必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以他这两年的经验，这对父子俩说事情基本上都是很快的，极其少见那种一点事情就要商量半天的情况。
冷飒忍不住失笑，知道傅督军心情不好还劝他们去，也不知道韩副官到底是太耿直还是别的什么。
“督军怎么了？”冷飒问道。
韩冉看了一眼傅凤城，道：“督军刚刚去见过夫人了，心情不太好。”
韩冉心中暗道，督军心情为什么不好大少会不知道么？那份文件可是徐少鸣当真他的面亲自交给督军的。
冷飒看了一眼傅凤城，道：“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傅督军和傅夫人聊得想必不太愉快，虽然说这会儿必然是憋着火但是也正是能看出傅督军态度的时候。
傅凤城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傅夫人决裂了，那么傅督军的态度就极为重要。如果傅督军还想要护着傅夫人的话，对傅凤城来说也是个麻烦。
傅凤城看了一眼冷飒没有说话，冷飒看向他问道，“时间赶么？”
沉默了片刻，傅凤城道：“那就先去吧。”
韩冉大喜，忍不住对冷飒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三人走到书房门口，韩冉这次却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对两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等到两人走进书房，韩冉还从身后将门给关上了。
冷飒忍不住暗暗抽了抽嘴角，知道的是傅督军想单独跟他们谈谈，不知道的还以为韩冉要谋害他们呢。
傅督军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桌后面，而是坐在书房旁边的小厅里的沙发上。看到冷飒推着傅凤城进来，才回过神来朝着两人招招手道，“过来坐吧。”
“多谢父亲。”冷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没有急着说话。她知道今天傅督军找他们来重点是她身边的傅凤城。叫上她大约也只是觉得可以缓和一下气氛罢了。
果然，傅督军并没有去看冷飒而是直直地盯着坐在轮椅上的傅凤城，傅凤城却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靠着轮椅椅背眼眸微垂盯着自己的膝头看。
冷飒看着傅督军，从他眼中看到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有愧疚，有无奈，有疲惫，有愤怒，还有悔恨，这些情绪杂糅在一起，一时间反倒是越发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心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督军才叹了口气道：“你母亲的那些事情，我已经让人查过了。”
傅凤城神色淡然，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傅督军闭着眼睛道：“你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我知道你不单单只是为了给我看这些，你母亲…私底下做过的事情，想必也不只这些。早些年我对家里关注的太少了，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
傅督军从前确实没有想过这些，毕竟谁会没事怀疑一个母亲会这么折腾自己的孩子？
在傅督军看来，母亲远比父亲更会疼爱孩子。傅家原本就是一个严父慈母的家庭，他小时候被傅老爷子打得下不来床的时间绝对比傅凤城这辈子挨得打加起来还多。到了傅凤城这里，老爷子年纪大了也不会对孙子动手了。而他的老母亲却总是会温柔地替他上药，劝父亲不要太严苛。因此他总担心父母会把儿子宠坏了而不是考虑他会不会受委屈。
他这个做父亲的只是不够关心儿子而已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儿子，傅夫人这样做母亲的再差能差到哪儿去？最多也就是偏心，想要为小儿子争夺一些好处。
但亲生母子难道还能真的逼死大儿子不成？然而，事实却给了他几个响亮的耳光。
“你真的决定了吗？”傅督军盯着傅凤城的眼睛，沉声道。
傅凤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傅督军深吸了一口气一挥手道：“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冷飒有些好奇地看着傅督军，很想问问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傅督军道：“你跟龙家那小子打得什么主意我不管，也不会阻拦你们。但是你记住，无论如何你母亲必须交给我处置，你明白么？”
傅凤城淡然道：“用不着。”
“狗屁！”傅督军没好气地道，“你给我听清楚，这件事必须交给我处置，不然你就什么都别干了！”
傅凤城剑眉微皱正要开口说什么，冷飒连忙抢先开口道：“谢谢爹，我们知道了。”
“知道了？”傅督军怀疑地看着她，冷飒觉得他的表情是在问“你知道了他知道吗？”
冷飒微笑道，“真的知道了，谢谢父亲爱护。”
听了她的话，傅督军紧锁地眉头终于放松了下来。
有些没好气地瞪了傅凤城一眼，“看看你媳妇儿！当真是不识好歹，劳资是能害你还是怎么的？”
“……”傅凤城不想说话。
冷飒看着这父子两个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气得仿佛要原地爆炸，只觉得一阵心累。
傅督军也知道自己儿子就是这个德行，轻哼了一声脸色到底是缓和下来了，看着傅凤城摆摆手道，“行了，不是还有事吗，你们先走吧。”
冷飒站起身来跟傅督军道别，“那父亲，我们先走了。”说完推着傅凤城就往外面走去。
出了书房大门，冷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房，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傅凤城道，“你…还是没有放弃原本的打算？”
傅凤城看着冷飒淡然一笑，“夫人果然猜到了我原本的打算么？”
冷飒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那结果应该不是任何人想要看的。”
傅凤城道：“夫人不用担心，我既然将东西给了老头子自然不会再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冷飒心中默默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她跟傅凤城对不好的定义是不是一样的。但是如果傅凤城真的能够改变主意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冷飒确实不知道傅凤城会做什么，毕竟她既没有足够的消息，也不是傅凤城肚子里的虫子。
但是每次傅凤城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隐藏着的令人心惊的煞气却让冷飒有着无与伦比的可怕想象。
这是一个从枪林弹雨中磨练出来的人对危险天然的感应能力。
“夫人很高兴？”傅凤城打量着冷飒问道。
冷飒笑道，“确实是挺高兴的。”
傅凤城点头道，“夫人高兴就好，我也很高兴。”
冷飒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她高兴所以他也高兴。
对上他平静却难得显得温和的眼睛，冷飒不自觉地心跳快了两分。眨了眨眼睛微微侧开了眼睛，冷飒连忙换了个话题，“既然如此，刚才你为什么还拒绝傅督军？”
傅督军要傅凤城将傅夫人交给他处置并不是因为他偏袒傅夫人，而是为傅凤城避免了犯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即便是外人知道暗地里傅凤城做了些什么，但是由傅督军来处置也算是名正言顺，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另外，傅督军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也表明了一个态度，他相信傅凤城。在他们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傅夫人真的做过更过分的事情的时候，他已经选择相信傅凤城了。
这对傅夫人来说大概是个极大的打击，但是对傅凤城来说却是相当有利的。
傅凤城淡然道：“不用着那么麻烦。”
冷飒思索了一下道：“你是不想让傅钰城和傅安言恨督军吗？”
如果傅督军为了傅凤城而对傅夫人做了什么，傅钰城和傅安言身为傅夫人的儿女怎么可能不恨傅督军？
当然了傅凤城也跑不掉，不过估计傅凤城也不在乎就是了。
傅凤城道：“夫人想得太多了，我替他操心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出门了。”
“我也要去？”冷飒挑眉问道，傅大少这是被说中了心思不好意思才转移话题的吗？
“不想去？”傅凤城扬眉问道。
“去！”冷飒斩钉截铁地道。
“那就走吧。”傅凤城道。
正文 233、八卦小能手！（二更）
傅凤城跟萧轶然和龙钺约在了城中的一家茶楼里，冷飒和傅凤城到的时候另外两人已经先一步到了。
看到两人出现在门口，萧轶然还好心情地挑眉笑道，“前几天还刚刚住院，今天就到处乱跑，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你是故意耍着人玩儿的。”
冷飒对萧轶然翻了个白眼。前几天傅凤城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情况有多糟糕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过的，谁耍着人玩儿把自己弄得那么惨啊。
看到她的表情，萧轶然笑道：“怎么了？小嫂子这是在替他鸣不平？”
冷飒没好气地道：“三皇子想太多了。”
傅凤城突然开口，“夫人为我鸣不平不是应该的？你羡慕嫉妒的话可以赶紧结婚。堂堂皇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人要，别人还当皇室连媳妇儿都娶不起了。”
“……”连续两次被这对夫妻攻击单身，单身狗没有人权的吗？
龙钺有些懒洋洋地靠着椅子扶手，“两位，进来坐下说话吧。”
进了厢房坐下，萧轶然立刻抛弃了方才被嘲弄的仇恨，亲自替两人到了一杯茶。
看了看傅凤城迟疑了一下，果断将倒好的茶水推到一边重新倒了一杯水，“你还是喝白开水吧。”
傅凤城懒得跟他计较，而是看向龙钺问道，“龙薄云走了？”
龙钺漫不经心地点头道，“最近事情比较多。”
萧轶然毫不留情的嘲笑，“什么事情比较多，不就是商绯云和洪天赐联手搞他吗？我说，好歹也算一家子人，你不帮帮忙吗？”
龙钺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帮？直接拉人过来把飞云会和洪帮给灭了？就算我愿意，我家老爷子愿意，你问问傅督军愿不愿意？”龙家人来南六省带几个护卫就算了，真的成建制地拉一群人过来怕不是想要打仗。
萧轶然指指傅凤城道：“他有人啊，问他借不就完了。哦…好像不行，他跟商绯云关系好像不错。听说傅四少跟洪天赐的关系也不错。”
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也不是不行。”
“哦？”其他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傅凤城，傅凤城淡定地道：“只要龙家付得起价钱，当然不是不行。”
官方不是不想收拾这些黑道势力，而是如今局势未稳，大家谁也不愿意在这上面多浪费力气。
毕竟这些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盘根错节的组织，并不是像山贼土匪一样派兵去剿灭了就行了。特别是洪帮飞云会龙门这样的大型组织，他们只是大本营在南六省而已，势力和人手早就遍布全国各地。没有其他督军配合，最多也只能让他们元气大伤，很难真正做到斩草除根。
所以在大局未定之前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精力是不划算的，当然如果龙家愿意全盘负责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北四省同样也有着黑道势力，龙钺身为北四省少帅怎么会不知道情况？想了想还是表示算了，“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更何况…他们那些在江湖上混的人不都讲究江湖事江湖了吗？我们贸然插手也不合适。”
萧轶然叹了口子道，“这话倒也没错，说起来龙薄云和商绯云这两个人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这两个云要是能联手什么事儿不能做？她怎么就非要去跟洪天赐那老东西搅和？”
旁边捧着茶杯的冷飒耳朵倏地竖了起来，她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萧轶然也笑眯眯地看向冷飒，“听说小嫂子跟商会首的关系也不错？”
冷飒微微点头，矜持而含蓄地表示，“还行，刚认识不太久。”
萧轶然问道：“那小嫂子有没有听说过龙薄云和商绯云的事儿？绝密消息哦。”
“没听说过，他俩有什么事吗？”冷飒问得十分单纯无害，仿佛一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小姑娘。
龙钺和傅凤城见状挑了下眉，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龙薄云和商绯云那些事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机密，只是如今这两个人都已经位高权重而且还都不是一般人意义上的位高权重，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敢议论他们的**了。时间久了渐渐地倒像是什么禁忌一般。
当然，如果你大张旗鼓地跑到商绯云和龙薄云两个人跟前去说，那肯定是犯了禁忌的。如果两个人同时在场，那么伤害值必须乘以二甚至更多。
鉴于这会儿龙薄云和商绯云都不在，萧轶然自然可以愉快地八卦了。
“嘿嘿，我就猜到你不知道了。”萧轶然志得意满地笑道。
冷飒微笑，“请三皇子赐教。”
萧轶然道：“这个…我也是听说的啊，听说当年龙家的老爷子和商家的老爷子关系挺不错的，还有意给两人定个亲将来好将两家的事业发扬光大。不过那个时候飞云会比龙门强势，龙家毕竟是外来的，那时候整个安夏道上的人谁不给飞云会几分面子？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就算商家只有一个女儿，将来肯定也是龙薄云入赘到商家的。”
冷飒很给面子地做出惊讶之色，“还有这事儿？”
萧轶然点头道：“可不是？不过这两个小的都不太给面子对这门婚事根本没有兴趣。龙薄云还直接逃婚了，据说商绯云也是以死威胁，怎么都不肯承认这门婚事。龙家和商家两个老爷子都觉得是两个人年纪太小了才这么的叛逆，过几年说不定就好了，便将这事儿给搁置了。”
冷飒撑着下巴，“既然如此，龙门主和商会首还有什么关系？”
萧轶然叹了口气，“所以说，姻缘天注定啊。商绯云出门游玩的时候不小心遇到商老爷子的仇家，恰好被离家出走在外面打工的龙薄云给救了。”
冷飒有些惊奇地道：“打工？龙门主…那张脸，呃，能做什么？”
那个时候龙薄云才十多岁吧？离家出走打工是去码头抗沙包还是去工地搬砖？还是靠脸吃饭？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英雄救美了。然后这个英雄美人，侠骨柔肠，不就顺其自然地发生了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吗？”
冷飒点头表示赞同，“既然这样，这门婚事不就顺理成章了么？又怎么会劳燕单飞？是因为…商老爷子的事？”
萧轶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别看龙薄云现在这个死样子，年轻时候可会玩儿了。他分明已经知道了商绯云的身份，还故意跟她玩什么穷小子和富家千金的游戏。商老爷子当然不肯让女儿跟一个穷小子在一起，还做了几回那打鸳鸯的棒子呢。后来玩脱了，商绯云一脚踹了龙薄云自己回家了。龙薄云好像还跑上门去求过她，结果吧还遇上个不是人的老爹，听说商老爷子出事就有龙老爷子的一份功劳，后来商绯云险些弄死了龙老爷子，这俩…当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完了。”
一段往事让萧轶然讲得跌宕起伏神采飞扬，恨不得手舞足蹈了。
冷飒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看商绯云和龙薄云相处的时候确实能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不太平静，不过也没有想到暗地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了。
龙钺瞥了萧轶然一眼，道：“三皇子倒是对这些事情了解的清楚，私底下没少看那些八卦小报吧？”只听那遣词造句，妥妥就是八卦小报的语气。
萧轶然理直气壮地道：“我这叫消息灵通。”
傅凤城道：“你有空收集这些消息，不如跟我说说洪天赐背后的人是谁。”
“呃……”萧轶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洪天赐是你雍城的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傅凤城道，“商绯云和龙薄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那是你不想知道好吗？
习惯了三皇子殿下的不靠谱，龙钺也懒得再理会他直接看向傅凤城，“你真的打算眼看着洪帮壮大？”
傅凤城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道：“能不能壮大还不好说呢，他选择跟商绯云合作…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就该在家里好好待着，出来蹦跶什么。”
龙钺也有些好奇，“说起来…我记得洪天赐膝下就只有一根独苗，好像不怎么成器。他这么拼命干什么？难道也打算学商老爷子传位给女儿？
商老爷子那是只有商绯云一个独身女，而且原本的打算也是招婿而不是直接让女儿接班。如果不是商老爷子死得突然，商绯云未必能坐上这个位置。
傅凤城微微眯眼，显然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冷飒坐在傅凤城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按洪天赐的年纪，他儿子应当也不小了吧？会不会是洪帮主打算直接越过儿子传位给孙子呢？”大号不行就重练小号，但是以洪天赐的年纪和儿女比例很可能自己生不出来小号了，那越过儿子直接培养孙子也是可以的。
三人齐齐看向萧轶然，萧轶然被三道凌厉的视线吓了一跳，连忙道：“那个…洪天赐有一个孙子在京城读书，今年十六岁，平时很低调没什么印象。另外还有一个今年二十一岁，听说送去国外留学了。”
冷飒笑道：“洪帮主倒是比我们家老爷子更注重子孙的教育问题，真实一个好爷爷啊。”
这是真情实感的夸赞，要知道当年她提出要去念书的时候，说服冷老太爷那艰难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要上学，而是要去把安澜大学给炸了呢。
“查查吧。”傅凤城淡淡道，并没有什么着急的意思。
跟傅家比起来，洪天赐也确实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还没资格让傅家大少着急上火。
正文 234、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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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来了。”正在冷飒和萧轶然愉快八卦的时候，一个副官模样的青年推门进来将一份文件送到了龙钺的手里。
龙钺接过来翻了翻，随手递给了傅凤城，“看来你猜测的没错，今天上午护送华老先生的火车在青州白龙湾附近遇袭。”
傅凤城微微扬眉，神色淡漠，“好地方。”
龙钺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选了个好地方。”
面对冷飒和萧轶然两个对地理知识浅薄的人疑问的目光，龙钺好心解释道，“白龙湾附近地广人稀，距离大城镇和驻军的地方都很远。有一处山体向外延伸形成一个大湾旁边有一条大河流过犹如龙尾，如果有人在这个地方设伏，即便是车上有人警戒不转过弯也很难发现。以火车的速度，一旦转过去就会直接面临袭击。那辆火车，现在已经在白龙湾趴窝了。”
冷飒不由皱眉，“有人炸了火车？”龙钺扬眉看了冷飒一眼道：“没有，但是有人炸了铁路，火车应该也受了损伤，现在开不了了。”
萧轶然皱眉问道：“那华国手呢？”
龙钺道：“什么华国手？”
萧轶然没好气地道：“别开玩笑了！不是你说的护送华国手的队伍也在那辆车上么？”
龙钺淡定地道：“是这样没错，不过华国手没在那队伍中。”
“……”护送华国手队伍里没有华国手，那还送个屁啊？
“那…华国手呢？”
“我怎么知道？”
“你们俩故意的？！”萧轶然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引蛇出洞？”
龙钺但笑不语抬眼去看傅凤城，傅凤城放下手中茶杯看着萧轶然反道：“有问题？”
萧轶然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道，“没有，只是……”他还以为龙钺真的找到了华国手呢。
不过也对，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大家找了大半年没找到，龙家刚刚跟傅家有了矛盾就找到人了。
若真是如此，萧轶然都忍不住要怀疑龙家是不是早就已经掌握了华国手的下落不想告诉傅家或者干脆就是龙家人囚禁了华国手了。
冷飒微微皱眉道：“这些人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傅凤城垂眸思索着，“确实急了，主要是龙钺也没有给他们多少时间。”
如果那些人的目标就是让傅凤城好不了的话，那华国手无疑就是达成这个目的最大的威胁。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斩草除根杀了傅凤城，但之前的尝试已经失败了。
因此突然听说龙家找到了华国手还要送来南六省，幕后之人难免会怀疑龙家和傅家是不是准备联手了？即便知道有可能是陷阱，对方也不得不试一试。
狗急跳墙，也是在所难免的。
龙钺站起身来道：“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如果有活口，我会让人送到雍城来。傅家的事情跟龙家无关，以后少来找我。”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萧轶然叫道，“别走啊，龙少。这才刚坐一会儿……”
龙钺回头扭头看了他一眼，俊美的面容上表情难得地有些一言难尽，“不必了，我跟三皇子没什么可聊的。更何况…刚才已经听你聊了很多。”
傅凤城倒是不在意，微微点头道：“今天离开雍城？”
龙钺笑道：“自然，晚了…我怕会有生命危险。”
傅凤城想了想，抽出一张白色的卡片甩了过去。
萧轶然好奇地张望，可惜他动作太快了根本没有看到，冷飒也看了一眼，只隐约看到上面写了一个名字和一行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龙钺接在手里扫了一眼就转手放进了胸前的暗袋中，淡定地点头道，“多谢。”
看着龙钺出去，萧轶然那张俊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写着好奇，可惜傅凤城并不想理会他，侧首对冷飒道：“咱们也走吧。”
“好啊。”冷飒笑道。
“……”萧轶然瞪着两人，幽幽道，“你们俩当我不存在么？”
傅凤城道：“我只约了龙钺，你原本就是自己硬要跟来的。”
萧轶然没好气地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也不想想你跟龙钺那破关系，他要是动手揍你，你现在就只有挨揍的份儿了。”
傅凤城毫不客气，“说得好像他动手你就能打得过他一样。”
“呃…我是打不过他，但是！我可以帮你通风报信啊。”
冷飒无语，果然是塑料友情，她还以为萧轶然会说他还可以帮他挡几拳呢。
夫妻俩抛下了愤愤不平的萧轶然回家去了，刚回到傅家就听到了傅夫人病了的消息。不过这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傅家现在最不缺的大夫，而且每一个都是颇有名声的大夫。
傅夫人就算病得再厉害，除非要做手术否则也用不着出门。
果然傅督军只是请了来帮傅凤城治疗伤势的医生去给傅夫人看病，丝毫没有提放她出来的意思。最后还是宫思和自告奋勇和冯雯雯一起留在傅夫人院子里照顾她。
毕竟傅夫人两个儿媳妇，冷飒跟她关系不好，郑缨挺着个大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冯雯雯好歹还是傅夫人的亲侄女。如今冯家全家都被关进了大牢里她全赖傅夫人收留，照顾一下姑母也是应该的。
听说宫思和主动去照顾傅夫人，冷飒也只是稍稍挑了下秀眉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商绯云打电话来请冷飒明天一起喝茶，冷飒想了想也没什么事儿就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冷飒到了飞云会才发现陈婉竟然也在，看到冷飒心情颇好地对她招手，“冷妹子，快来坐。好些天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冷飒对坐在花园里喝茶的两人挥挥手，走到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挺好的，谢谢陈姐关心。”
陈婉道：“我这时常到处跑，在雍城的时间也不多。前几天傅大少…没事儿了吧？”
冷飒笑道，“已经没事了，我还没谢过陈姐专程派人送来的礼物呢。”陈婉虽然人不在雍城，礼数却是十分周到，知道傅凤城住院还专程派人送了礼物上门慰问。
陈婉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我叫你一声妹子，你叫我一声姐，那咱们就是自己人。”
冷飒笑道，“陈姐说得对，以后我肯定不跟你客气了。”
商绯云有些慵懒地靠着椅子里道：“你们两个倒是聊得开心，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了？”
冷飒打量着她道：“我昨儿倒是听了不少关于商会首的八卦呢。”
商绯云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有些不以为意地道：“是谁又嘴碎跟你说起龙薄云了吧？”
冷飒有些惊讶，她可是听说商绯云对敢在她面前说起当年事儿的人相当的不留情啊。
商绯云轻哼了一声笑道，“谁年轻时候没有一点破事儿，有什么好在意的。我只是讨厌那些人心里明明是在幸灾乐祸，还非要做出一副同情安慰的模样，很是让人恶心。我商绯云做了什么都可以自己承担，用得着他们啰嗦？”
冷飒点头，“你不在意就好，不过…你真的打算跟洪天赐联手？”
陈婉也开口道：“是啊，绯云我觉得这事儿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姓龙的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洪天赐那老东西做事情可不讲究得很，跟他合作小心被黑吃黑。”
南六省三大黑道势力头子中，名声最差的就要数洪天赐了。商绯云和龙薄云都是年轻人，做事相对来说还是讲究的。洪天赐却是老头子，还将当年抢地盘的那一套用到现在。
商绯云笑道，“谢谢两位关心，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儿，少夫人可知道今天我请你和陈姐来是为了什么？”
冷飒摇头，“我正想问呢。”
商绯云微微眯眼，道：“过两天就是洪天赐那老东西的大寿，到时候会邀请不少客人去参加，龙薄云也会去。”
冷飒皱眉，“你们打算在寿宴上对龙薄云动手？龙薄云没那么傻吧？他如果不去呢？”
商绯云摇头笑道，“他一定会去的，因为洪天赐打算在举办宴会的同时宣布金盆洗手将帮助之位传给洪帮的副帮主。这样的大事，龙薄云身为龙门门主不能不出席。另外，洪天赐还打算把他一生积累的宝物全部拍卖换成钱财，从此洪家只做个有钱的富家翁。”
陈婉皱眉道：“他要金盆洗手还对付龙薄云做什么？”
商绯云笑道，“对外的说法是，洪帮毕竟是洪家人创立的就算洪家后人不争气没法接掌也不能败在他们手里。龙薄云野心太大，如果洪天赐退了肯定会借机吞并洪帮，所以洪当家退出之前要先料理了龙薄云。”
冷飒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对内的说法是什么？”
商绯云摊手，“这我哪儿知道啊，再怎么合作洪天赐也不会把我当成自己人啊。”
陈婉倒是对拍卖有点兴趣，“听说洪天赐年轻时候素以胆大闻名，收敛了不少稀世珍宝啊。”她出身书香门第，如今有钱有闲平时自然也会有点风雅的爱好。
商绯云点头道：“没错，据我所知…相传号称大盛朝八大奇珍中有两件就在洪天赐的手里。洪家早年是以盗墓发的家还曾经盗过几位皇帝的墓，手里的宝贝不会少。”
陈婉思索着道，“这样的话…去道贺的恐怕就不只道上的人了吧？”
“陈姐也有兴趣？”冷飒好奇道。
陈婉点点头道：“先前倒是收到了帖子，我没放在心上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如果真的有传世珍宝现世，当然是要掺上一脚的。冷妹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冷飒有些无奈，“陈姐，您是不是忘了…洪天赐打算……”在宴会上干掉龙薄云啊。到时候枪林弹雨的，她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陈婉会不会怕了。
陈婉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混不在意的挥手道：“就算洪天赐疯了也不会在拍卖会上动手吧？无论是毁了那些宝贝还是拿假货充数骗人，过了那天他洪家也别想在安夏混了。”
况且，洪天赐能发帖子给她肯定也发了更多的人。洪天赐真的敢让那么多重要人物遭遇危险吗？
她这样只是有点钱的人还好说，真正有权有势的洪天赐恐怕得罪不起。
冷飒点点头，有些惋惜地摊手道：“可惜啊，洪当家没给我请帖。”
商绯云笑道，“身在雍城洪天赐哪里敢不给督军府送帖子？不过我估计要晚一些，恐怕还得亲自送上门才能显示出他的诚意。”
“嗯？我看那位洪当家不像个礼数周全的人。”冷飒道。
陈婉笑道，“看人下菜，面对傅督军他想必也不敢礼数不周全。”
冷飒点点头道，“行吧，回头看看。不行的话我就蹭一蹭陈姐的请帖凑个热闹。”
说完笑话，冷飒才看向商绯云正色道：“商会首找我和陈姐喝茶，不会真的就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商绯云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道：“确实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两位。”
冷飒和陈婉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商绯云道：“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麻烦你们两位送默言离开安夏。他将来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出国之后自然有人照顾他。只是我到时候如果出了意外，我的人想要送他出国未必能顺利。到时候还要麻烦两位了，作为报酬…在雍城我私人名下的产业送给两位。”
陈婉皱眉看着商绯云道，“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你们不是信心满满么？要是没把握就算了，你还年轻用不着跟洪天赐那老头子似的赶时间。”
冷飒也道：“商会首，是有什么问题吗？”
商绯云摇头笑道，“哪有什么问题？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是刀口舔血的真打起来也不比战场安全多少。就算我有完全的把握，一个不小心出点什么意外也是有的。你们就只当…让我安个心吧，我还不想把我辛辛苦苦置办的产业送人呢。”
陈婉看着她笑吟吟地面容叹了口气道，“行，你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尽全力保护默言的安全，想办法送他出国。你那些产业就别提了，还是留着将来养老或者给默言娶媳妇儿吧。”
冷飒也点了点头，对商绯云道：“你放心。”
商绯云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谢谢你们，如果不是认识了你们…我当真有些不知道该将他托付给谁了。”
“谁要你托付了？！”突然一个少年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怒吼道。
商默言一双眼睛通红，尚有几分稚嫩的面容也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熊熊怒火。
“默言？你……”商绯云一惊，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就听商默言怒吼道，“用不着你管我！我知道你早就想摆脱我！那你还理会我做什么？就算我一个人也死不了，用不着你做好人！”
商绯云皱眉，“默言，我只是……”
“用不着你管我！”商默言咬牙道，“我这就离开商家，以后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你爱去做你的大事就去做，没人会当绊脚石碍你的路了！”
少年噼里啪啦地吼完这些转身就往花园外面跑去，商绯云只得匆忙地对两人点头致歉快步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片刻间就没了人影，只留下冷飒和陈婉走在花园里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陈婉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看来这小辈都是债啊，不管是儿女还是弟弟妹妹。”
冷飒笑道，“陈姐这是在感叹？我听说令爱可是乖巧得很，从不惹你烦心。”
陈婉道，“就是太乖巧了才让人担心，我倒是宁愿她刁蛮一些至少别人欺负不着她。”
“……”冷飒默然，看来果然儿女都是债。无论怎么样的，做父母的都难免要担心。
哦，傅夫人那样的娘除外！
正文 235、照影（一更）
，
虽然商绯云很快就带着商默言回来了，不过看这姐弟俩的气氛也知道事情还没有谈好。陈婉和冷飒也不好多久，便起身告辞了。
商绯云无奈只得面带歉意地亲自将两人送出门才转身回去。
看着商绯云挺直的背影，陈婉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商家妹子也是挺辛苦了，跟她比起来我当初那点事情倒是不算什么了。”
王家再怎么样毕竟也只是个普通商人之家哪里比得上商绯云这种在江湖上混的？更不用说还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弟弟。
冷飒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商会首也是值得人钦佩的。希望她不会有什么事才好。”
“谁知道呢，她心意已决只怕也不会听我们的劝了。”她们这些局外人就算是想劝只怕也劝不到点子上，只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也算是全了大家结交一场的情谊了。
告别了陈婉回到家中，冷飒好奇地向傅凤城问起了洪帮的事。
正在看书的傅凤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夫人想去？”
冷飒点头道：“确实有点兴趣。”
傅凤城微微蹙眉，似在思索着什么。冷飒摆摆手道：“你别想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跟陈姐说好了，到时候我跟她一块儿去。”
傅凤城摇头，“这么大的事情，傅家也要派人出席。”
冷飒皱眉有些不解地道：“洪天赐金盆洗手，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对那些在江湖上混的人来说确实是能够震动整个道上的大事，但是对傅家这样实际掌握着南六省的庞然大物来说，这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吧？哪天洪帮被人灭了满门才算是大事。
傅家派人去参加洪天赐的寿宴，那是给他脸面。
傅凤城摇头道：“不是这个，是之后的拍卖会。”
冷飒眼睛一亮，“督军对拍卖会的东西感兴趣？”能让傅督军都感兴趣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凡品。
冷飒虽然读的是安澜大学的文学系，但是文史自来不分家，她对古董珍宝还是有不少了解的。
譬如之前陈婉所说的大盛八大奇珍冷飒就略有了解，可惜这其中两件如今还在安夏皇室手中，一件在京城的博物馆，一件被京城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佬收藏。另外四件却在战火中流落民间下落不明，没想到洪天赐一个人就收藏了两件。
傅凤城淡然道：“老头子对古玩不感兴趣，不过其中有一把照影剑，是傅家的传家宝。曾祖父过世之后家里出现过一次危机，险些家破人亡。祖父无奈之下只能将东西卖了换钱让傅家度过了危机。祖父晚年经常念着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将流落出去的传家宝找回来。”
冷飒挑眉，“这么巧？东西在洪天赐手里？”
傅凤城推着轮椅回到桌边，从抽屉中取出一封请帖朝冷飒招了招手。冷飒走到他身边接过来一看，请帖里面还夹着一份册子。
类似于现代拍卖会的商品展示册，虽然上面的黑白照片远不够清楚，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商品的模样的。
冷飒翻了两页才在中间找到了傅凤城说的照影剑。
那是一把短剑，剑身不过两尺长短。黑白照片上自然看不出来什么材质光泽，只让人感觉到一种古朴雅致的美感。这显然是一把古代女子所用的剑，现在已经极少有人会用了。
冷飒眼神突然一凝，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剑身与剑柄相连的一段。
在那里隐约有一个镂刻的图案，冷飒仔细辨认觉得那应该是一只狐狸。
很眼熟的，懒洋洋地趴着睡觉的狐狸。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傅凤城问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问道：“这照影剑…是有什么特殊来历？”
傅凤城摇摇头道：“我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据我祖父说，这把剑几百年前…曾是东陵睿王妃的佩剑。”
“谢安澜？”冷飒道。
傅凤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祖父是这么说的，这把剑在傅家已经放了很多年了，在这之前在民间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做不得准。”
冷飒道：“我在学校看过大盛朝摄政王妃的手札，里面说睿王妃谢安澜是前代睿王的外甥媳妇和亲传弟子。”
虽然外界史学家一向认为大盛摄政王妃的笔记写的太过天马行空更像是自己幻想的，就连她自己的事迹都做不得准，更何况是跟她隔着至少几百年的，一向是不予采纳的。
不过冷飒还算了解蓝萌，如果…大盛朝那位摄政王妃骆君摇真的是蓝萌的话，那么她写的东西就算不是十成十真的，至少也有五六成可信的。
傅凤城对野史不感兴趣，“夫人对东陵睿王妃和大盛摄政王妃很感兴趣？”
冷飒微笑道，“我还对天启镇国公主也很感兴趣。”她不仅感兴趣，而且还认识她们。
傅凤城道：“既然夫人有兴趣，东西拿回来可以送给夫人。”
“……”说好的传家宝呢？
或许是冷飒的表情太过明显，傅凤城淡定地解释道：“夫人是傅家的嫡长媳。”
按规矩，传家宝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传给嫡长子的么？更何况老头子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说不定还要他出钱呢。
冷飒眨了眨眼睛，十动然拒，“我看看就好。”
傅凤城看着她淡淡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龙钺果然很守信用，第二天就有人押着好几个人到了傅家。这些人都被捆成了粽子，手脚关节都被人卸掉了，就连下巴都被人卸了口水流了一身显得十分狼狈。
对上冷飒略带几分怪异的目光，来送人的年轻人连忙解释道，“这些人十分烈性，一个没看住就死了两个。就剩下这三个人，要是不上点法子说不定就…一个都不剩了。”所以他们龙家人真的不是变态，这位长相十分美丽的少夫人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才好。
冷飒对那年轻人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真不是觉得他们下手太狠了，而是觉得那么多口水太脏了。
年轻人朝着傅凤城敬了个礼，“傅大少，少帅命我将人送到大少手中。现在完成任务，在下告辞。”
傅凤城微微点头，“多谢。”
年轻人显然也知道傅凤城的性格，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再次朝两人致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冷飒蹲在傅凤城的轮椅边上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地上的几个人，“弄成这样，大概真的是死士吧？你打算怎么怎么弄？”
得弄断了手脚卸掉了下巴的关节预防自杀，可见这些人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死。这种人比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还难对付，那些人至少心里还想要活命，人只要还想活着就总会有突破口的。
这种一言不合就寻死的才是最难对付的角色。
傅凤城并不在意，道：“他们只是受人差遣的小卒而已，只怕连差遣他们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冷飒不解，“那你让龙钺特意把人送过来做什么？”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片刻，道：“让徐少鸣送到夫人院子里去。”
“……”虽然你爹现在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你确定吓死了你娘他也不会说什么吗？
不过傅凤城既然这么说了，冷飒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她也想不出来什么更有价值的利用方法。
这些人既然是死士，幕后之人恐怕根本就没打算理会他们的死活，用来钓鱼都不够格。
徐少鸣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了，一言不发地拖着三个半死不活的人去了傅夫人的院子里。据说没一会儿功夫，傅夫人院子里就传来了极其凄厉可怕的尖叫声，吓得路过的人都要以为里面是不是发生凶杀案了。
“小姐。”郑缨吃过了午饭正坐在房间里闭目养神。这两天她休息不好，白天越发显得昏昏欲睡毫无精神。
春娟匆匆进来地脚步声将她惊醒，看着春娟问道，“出什么事了？”
春娟凑到郑缨身边小脸煞白，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小姐，刚刚徐副官拖了三个血淋淋的人去夫人院子里。”
郑缨眉梢跳了跳，“是什么人？”
春娟道：“听说…是北方的龙少帅派人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
郑缨心中微沉，龙钺的人护送华国手来雍城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知道的，郑缨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到底希不希望傅凤城好起来。
但是…龙少帅这会儿却送了三个被绑着血淋淋的人上门来，傅凤城还直接送到了傅夫人院子里，这代表着什么……
郑缨伸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额头一阵阵地痛。
可千万别是她所想的那样。
郑缨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枉她自诩聪明却根本连傅家的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一头扎了进来。
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之后怎么样了？”郑缨问道。
春娟闻言脸色更白了，“夫人…夫人把、把那三个人杀了！”
“夫人亲自动的手？”郑缨问道。
春娟点点头，“是…住在夫人院子里的冯小姐说的，冯小姐好像吓坏了。”
郑缨伸手捂着肚子，忍不住痛吟了一声。
吓得春娟立刻回过神来，“小姐，你怎么样了？我去叫大夫过来。”
郑缨一把拉住她，“不用了，我没事。你去找我娘，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想请她过来陪我几天。”
“我这就去打电话。”
“不，你亲自回去。”郑缨沉声道，“带点东西回去，总不能让娘辛苦白跑一趟，她也很忙。”
“是，小姐。”
正文 236、灭口？（二更）
傅夫人杀了那三个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冷飒耳中，整个傅家自然也都知道了。不过也仅限于傅家后院，傅家当家夫人枪杀人了三个人的消息当然不能传到外面去，至少不能传得沸沸扬扬让那些八卦小报再添谈资。
“你早就知道你娘会这么干？”看到傅凤城毫不意外的神色，冷飒挑眉道。
傅凤城淡然道：“以她的性格和脑子，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的办法了。”
冷飒点点头道：“她以为那三个人知道些什么，你送他们过去是因为已经从他们口中知道了确切的消息？所以…只要人死了就死无对证了？她怎么不想想，万一你还留着两个呢？”
傅凤城道：“显然她没有夫人想得多，而且…就算她想了又能如何？”被困自己院子里的傅夫人什么都做不了。
傅夫人这些年能够过得随心所欲耀武扬威，是因为傅督军给了她这样的权力。而一旦傅督军将这些权力都收了回去，傅夫人也无能为力。
冷飒点点头，“说得也对。”
其实现在要对付傅夫人是很容易，或者应该说傅夫人已经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到了这个地步，哪怕傅凤城没有任何后续的证据，傅督军也不会让傅夫人再出来了。
“大少。”夏维安从外面快步进来低声道，“夫人又拨了那个电话。”
傅凤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夏维安有些遗憾地道，“电话没打通，对方没有接。”对方显然是知道傅夫人目前的处境的，自然不会再接电话。
他们也派人去京城查了那电话归属，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但是夏维安并不怎么看好。跟夫人联系的人如果足够谨慎，就绝不会用自己家里或者工作地点的电话。
另一边傅夫人的书房里，原本整齐的书房里一片凌乱。
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甩出去的东西，就连摆在一边的电话机也被扔到了一边，电话绳挂着话筒垂在桌边慢悠悠地晃动着。
傅夫人脸色苍白神色憔悴，发丝凌乱，看上去仿佛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妇，哪里还有当初那个雍容优雅的贵妇人的模样？
她趴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挥动着，眼底满是惊慌茫然和愤怒。
突然手指在一堆杂物中碰到了一张纸条，傅夫人愣了一下。
自己的东西自己清楚，傅夫人记得她从来不会在书桌上乱放这种纸片的。随手将纸片抓了过来，入眼的纸片上只有一行字，“想活命就什么都别说，想想你儿子和女儿。”
傅夫人愣了愣，猛地坐起身来死死盯着眼前的纸片。
这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放在她书房里的？
傅夫人对自己的书房看得十分要紧，平时除非有她在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书房。
况且，早上她明明没有看到书桌上有这张纸条！
望着桌面上倾倒的东西，傅夫人有些茫然。
今天除了她没有人进过书房，所以这是…有人提前放在这里的，只是被放在了隐秘的角落，直到她刚刚掀翻了那些东西才看到？
到底是谁放的？！
“夫人。”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韩副官来了。”
“滚！”傅夫人抄起桌上的一个笔筒就砸向了大门。门外的人被吓了一跳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轻轻敲了敲门，“夫人，韩副官说是奉了督军之命前来的，请夫人出来一见。”
傅夫人盯着桌上的纸片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伸手将纸片折叠起来，放进了不远处的香炉里。
“知道了。”
傅家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傅夫人杀人的事情受到什么影响，傅夫人依然被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傅家的大小事情都交给了大管家打理。只是傅家隐隐有传言说傅夫人疯了，碎嘴的佣人被大管家责罚了一通之后也没有人敢再传了。
身为傅夫人心腹的二管家也被督军派人带走了，如今郑缨身体不便冷飒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于是便让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跟着协助处理。
只是这几天傅家的气氛着实太过怪异，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即便是得到了管家的权力也不敢随意放肆，都相当得低调。
二少夫人更是再三来请教冷飒，直到发现冷飒确实对这些不感兴趣方才作罢。
不仅如此，就连傅家的各位姨太太们，也没敢因为傅夫人的失势而出来蹦跶，傅家后院一时间竟然是空前的安静和谐。
转眼间就到了洪天赐的寿宴当天，这种场合傅督军自然是不会去的，洪天赐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于是傅凤城和冷飒便作为傅家的代表出席了，不仅如此就连傅钰城都回来了。
傅钰城是自己请假回来的，因为他收到了洪天赐单独送给他的请帖。
傅督军沉着脸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挥挥手随他去了。
回到傅家傅钰城先去见了傅夫人，出来之后才回了自己院子里去探望郑缨。郑缨有郑夫人照顾自然不用他操心，只是怀着八个多月身孕的郑缨自然也不能陪他去参加寿宴。最后不知道傅钰城怎么想的，竟然带上了宫思和作为女伴一起去。
冷飒很想知道那一刻郑缨是个什么表情，这种寿宴也不是非要带着女伴出席。比如傅凤城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带她，如果不是听说她要跟陈婉一起去说不定压根就没打算跟她说这件事。
两辆车在洪帮名下的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
洪帮不愧是雄踞南六省的势力之一，为了洪当家的寿辰以及洪帮帮主之位的交接，洪家提前好几天空出了整个酒店来准备这场宴会。
一整个五层楼的酒店里今天没有一个住店的客人，要不是来道贺的贵宾，要不就是洪帮的人。
“傅大少，傅四少，欢迎两位。”洪天赐今天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衫，显得神采奕奕丝毫不像是个年过古稀已经准备退休的模样。
洪天赐带着人亲自迎了上来，笑道，“还有大少夫人，这位是……”
傅钰城替宫思和介绍，“这是宫小姐。”
傅钰城也没介绍宫思和的身份，洪天赐显然也不在意，面不改色地笑道，“四位里面请，四位能大驾光临咱们洪帮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傅钰城笑道：“洪老客气了，祝洪老福寿安康。”
“多谢四少，里面请。”
洪天赐亲自走这么远出来迎接客人，各家报社的记者自然也一拥而上纷纷朝着这边过来了。
一时间镁光灯啪啪作响，冷飒微微眯眼避开了有些刺眼的光芒。看了一眼在旁边跟傅钰城寒暄的洪天赐，低声道，“排场够大的。”
傅凤城抬眼看她，“夫人喜欢的话，可以办个更大的。”
冷飒立刻表示拒绝，“算了，我还年轻用不着这么着急。”她还不想折寿。
“怠慢大少和大少夫人了。”跟傅钰城说完了话，洪天赐似乎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两个人连忙过来赔礼。
冷飒笑道，“洪老言重了，今天您是寿星，就别管我们了。”
洪天赐连连说不敢，还是一路亲自陪着一行四人进了酒店才作罢。
他们来的不早不晚，但是距离宴会举行还要一会儿功夫。傅钰城带着宫思和去跟人说话了，冷飒和傅凤城却直接去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休息。
冷飒站在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透过玻璃打量着外面的情形，回头对坐在客厅里休息地傅凤城道，“这么多人，洪天赐这是真的想要搞个大事儿啊。”
这么多宾客，如果洪帮和飞云会真的想要对龙薄云动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波及无辜。这两个人也不像是想不到这一点的，所以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对付龙薄云？
“夫人一会儿…离洪天赐远一些。”傅凤城淡淡道。
冷飒挑眉道：“怎么说？”
傅凤城道：“麻烦太多，被误伤了多不好。”
冷飒走到旁边的沙发前坐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傅凤城才笑道，“你小心一点才是真的。”她至少还自己能动，傅大少如今才是最危险的好吧。
傅凤城道：“我会跟着夫人的，有劳夫人保护了。”
“……”你可真不客气。
看看傅凤城一脸认真的表情，冷飒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既然大少这么信任我，我当然会好好保护你的。”
“多谢夫人。”傅凤城诚恳地道。
叮铃。
门口传来了门铃的响声，冷飒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一身白衣的龙薄云正风度翩翩地站在门口朝着她微笑。
冷飒忍不住道，“人家老爷子大寿，你穿一身白真的好吗？”
龙薄云失笑，“没想到少夫人还讲究这个？”
冷飒道：“我不讲究，但我觉得洪当家应该有点讲究。”
龙薄云不以为然，“他讲不讲究跟我有什么关系？可以进去喝杯茶吗？”
冷飒挑了挑眉，让开了路。她可不相信龙薄云真的是来喝茶的。
龙薄云踏入房间，含笑看向坐在大厅里的傅凤城，“傅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傅凤城丝毫不留情面，“前两天刚见过，你别来，我就无恙。”
“……”
正文 237、寿宴（三更）
，
晚上七点的时候，洪帮的人过来敲门恭敬地请两位去楼下参加寿宴。
冷飒对此倒是有些兴趣，但傅凤城明显兴趣了了。最后只让夏维安陪着冷飒去参加宴会，自己依然在房间里休息。
对此洪帮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今晚的宾客中有极大一部分确实都是冲着稍后的拍卖会来的，不是道上的人对洪天赐和洪帮都没有兴趣。
确实有好几位财大气粗的大佬都选择了待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并没有打算为一个黑帮老头子祝寿，更不打算跟这些道上的人打什么交道。
洪天赐自己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提前交代了并不让洪帮的人随意冒犯这些大佬。
而比起那些远道而来的大人物，就在雍城的地头蛇傅大少自然更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物。因此来请的人也只是恭敬地请冷飒下去，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意思。
冷飒和夏维安跟着引路的人一起下楼，看了一眼在前面专心引路的人压低了声音道：“你家大少还想要搞什么？”
夏维安不像徐少鸣那么能言善道，十分中规中矩地道：“少夫人多虑了，大少只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我信你才有鬼了。
宴会二楼巨大的宴会厅里被布置的富丽堂皇喜庆满堂，跟上次去参加商会的宴会不同这次是纯传统形式的宴席。上百张桌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整个大厅里，大厅最前面一张大桌前洪天赐正在跟身边的人闲聊，整个人依然红光满面显然心情不错。
看到冷飒进来，洪天赐立刻就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声抱歉迎了上来。
没有见到傅凤城也不见他有丝毫不悦笑道，“大少夫人，快请上座。”直接就将冷飒往最前面那一桌领了过去。
冷飒看了一眼那一桌的宾客显然还没到齐，除了几位之前在白夜山庄见过的道上大佬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明显不是道上的人。
商绯云和龙薄云都还没到，位置自然也给他们留着的。见洪天赐领着冷飒过来，众人神色都有些诧异。
如果冷飒是跟傅大少一起来的，做主桌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傅大少没来只有大少夫人一个人，不仅不合适而且很尴尬。
你让一群大老爷们跟傅家大少夫人聊什么？就算有个商绯云，那商绯云能是一般的女人吗？没看就连傅家四少爷都坐了次席吗？
冷飒跟着洪天赐走向前面，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坐在另一边不远处的陈婉。含笑对陈婉挥了挥手冷飒停下脚步笑道，“洪老，我年轻识浅，就不去前面凑热闹了。”
洪天赐笑着道，“这怎么行？让督军和大少知道我们怠慢了大少夫人，老朽可不好跟督军和大少交代。”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目光都不由再次落到了冷飒身上。对这位傅家大少夫人在傅家的地位有些好奇起来。
冷飒暗暗在心中骂了洪天赐一句老东西，面上却是风淡云轻笑语嫣然，“洪老说笑了，我小小年纪若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忝居上位，只怕父亲才要怪我不知轻重。那边有我认识的朋友，我坐那里就好。”
陈婉是安夏有名的富商，给她安排的位置就算不是主桌自然也不会差。
见冷飒如此坚持，洪天赐自然也不好勉强，只得送冷飒到陈婉旁边又寒暄了两句才重新回到了主位上。
“傅大少没来？”看着洪天赐离开，陈婉才靠近冷飒耳边低声问道。
冷飒道：“来了，在楼上休息。”
陈婉点点头，目光落到了坐在冷飒旁边的夏维安身上，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位小哥是？”
看着她面带调侃的表情，冷飒有些无奈，“陈姐你可别欺负他，这是夏副官。”夏维安今天没有穿制服，而是穿了一身西装还带着一个平光眼镜，配上略显表情匮乏的俊脸倒是有几分商业精英的味道。
陈婉的一些私人爱好冷飒还是知道的，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感觉。毕竟男人能左拥右抱，谁规定女人就不行了？只要是你情我愿的，谁也没什么可说的。
陈婉自己当年做小媳妇儿的时候也是受过欺负的，难得她心态平和并不因为自己当年受过委屈就报复到别的男人身上，一向都是采取合则聚不合则散的态度，这也是冷飒能跟她聊得来的原因。
但是夏维安可不一样，傅大少身边的两个副官无论是徐少鸣还是夏维安卖相都很不错。但是跟出身不错的徐少鸣相比，夏维安是真正从底层自己奋斗起来的性格不怎么圆润。
如果是徐少鸣被陈婉调戏了他说不定当个玩笑敷衍几句就过去了，但换了夏维安指不定就直接动手或者暗地里找个机会收拾你一顿都不好说。
陈婉微微挑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原来是夏副官，幸会。”能称一声副官还跟在冷飒身边的自然就是傅大少的心腹了，而且也都是军中精英，陈婉还没有无知无聊到去调戏这样的人的地步。
夏维安平静地点了下头，“陈女士好。”
陈婉也不再理会夏维安，扭头跟冷飒说话，“你们家那个四少是怎么回事？”
冷飒有些不解，“怎么了？”
陈婉拿下巴点了点另一边，小声道：“他身边那姑娘看着眼生，不像是傅家的人吧？郑家小姐如今正怀着身孕，他带这么个姑娘出来晃真当郑家是吃素的？”
宫思和看着就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即便是站在傅钰城身边也落落大方气势半点不弱。这样的女子自然不会是做什么情人姨太太的，傅钰城带她出来应酬不知道郑家会怎么想？
“四弟妹身体不便，带个人应酬吧？”当然两人都知道这理由纯属扯淡，傅家四少出席这种寿宴哪里需要什么女眷应酬？就算真的需要，傅家三小姐如今可还在雍城呢。
不过冷飒也没办法，她也不知道傅钰城是哪根筋抽风才把宫思和带出来的。原本她还以为宫思和是冲着傅凤城来的，现在看来纯粹是她想多了啊。
人家宫小姐压根就没看上傅凤城。
“那位宫小姐是什么来历？”陈婉好奇问道。
冷飒道：“是张若虚的学生，听说家世也不错。”
张若虚自然是安夏的名人，毕竟哪个有权有势的人不怕自己得病？但只是张若虚的学生的话，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张若虚曾在医学院任教超过十年，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学生多着呢。
坐在旁边的夏维安道：“宫小姐的父亲是京城国立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兄长是交通部副司长，另外她的姑姑是工商部次长董珲的儿媳妇。”
陈婉有些意外，“书香门第官宦之后啊，她怎么去学医了？”
夏维安道：“听说张若虚跟宫小姐家关系不错。”
冷飒眼睛转了转，傅钰城那货该不会是知道宫思和的背景想要脚踏两条船吧？他有那个智商吗？
更何况，宫思和这个背影听起来很牛，但其实跟冷飒这个帝师千金一样水分十足。
目前安夏实质上并不是一个完全统一的国家，什么交通部副司长，工商部次长，听着很高大上其实真正能使上劲儿的也只有内阁中枢能控制的那一亩三分地儿。譬如南六省就另外有交通局，但问题是…这个交通局根本不听位于京城的交通部指挥，甚至连隶属关系都没有。
就这方面来说，宫思和的价值还没有郑缨高，至少郑家是货真价实掌握着南六省财政的。
和陈婉有一句没一句地八卦着，很快寿宴就开始了。
商绯云和龙薄云这两个仿佛是故意比谁晚到一般，都是踩着点儿进来的，还恰好在门口撞上了。
冷飒坐在位置上兴致勃勃地围观两人你来我往地交锋。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但只看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冷飒觉得就算两人突然掏出枪来对射她都不会觉得吃惊。
好在两人还要给洪天赐几分面子，在洪天赐的劝说下终于一人一边走到了主桌前桌下。
商绯云还是一贯在外人面前的高冷凌厉，龙薄云也是一如往常地慵懒随意，冷飒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整个寿宴冷飒都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她脑子里还在盘算商绯云和洪天赐到底打算怎么搞龙薄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动手。
该不会是打算在寿宴上投毒吧？冷飒在心中思索着，顺便暗搓搓地幻想了一下龙薄云七窍流血倒地不起的模样。
或许是她扫过去的目光太过频繁，龙薄云还回头朝她挑眉一笑，甚至还好心情地朝她举了举杯。冷飒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脸去，对这回眸一笑百媚生的俊脸丝毫不感冒。她脑海里龙薄云七窍流血的画面还没抹去呢。
这一幕被商绯云看在眼里，自然毫不客气地嘲讽了龙薄云一番，龙薄云懒洋洋地调侃了两句气得商绯云脸色铁青。
嗯，这位龙门主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比傅大少还要欠揍。
寿宴渐渐进入高潮，宾客们纷纷上前向洪天赐道贺，冷飒觉得有些无趣便借机出去透口气。
这么一个几百人的宴会厅，坐久了难免有点空气不流通。见冷飒起身，夏维安自然也跟着起身了。
出了大厅，寿宴的喧闹被关在了厚重的大门里面，只隐约从里面传来声音。
冷飒站在门外走廊的栏杆边上，打量着楼下安静地大厅。大厅里依然披红挂彩，摆满了各种花篮红绸，墙壁上还挂着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寿字。
“少夫人。”夏维安走到冷飒身边恭敬地道。
冷飒把玩着手中随手摸来的水果刀问道，“你们大少去哪儿了？”
夏维安道：“大少自然在房间里休息。”
冷飒偏着头微笑着看着他，“如果我现在回去傅凤城不在房间里，你脱光了围着酒店跑三圈怎么样？”
“……”
看着夏维安连强撑着木然的脸都无法掩饰抽搐的情绪，冷飒好心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开个玩笑，别这么紧张嘛，你看徐少鸣就没你这么严肃。”
“让少夫人见笑了。”夏维安道。
冷飒叹了口气，“算了，不为难你了。不过…我看今天少的好像还不只你们家大少吧？萧轶然还没走，这么大的热闹他怎么也不来看看呢？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夏维安道：“少夫人如果不想回去宴会上了，不如去五楼坐坐吧。那边有个咖啡厅，还算安静。”
“你要是有事儿就不用管我，去办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冷飒诚恳地道。
夏维安摇头，“不，我今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少夫人，保护少夫人的安全。”
“……”我想让你走啊，你不走我怎么遛出去浪？
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冷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大少没跟你说过吗？我不需要你保护。”
夏维安摇头，“回少夫人，没有。”
“我去哪儿你都会跟着？”冷飒问道。
夏维安点头，冷飒点点头，“行，你跟我来吧。”
夏维安有些疑惑地跟着冷飒一路往楼上走去，上了四楼之后打开了一个房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冷飒和傅凤城的休息室也在四楼，但是夏维安清楚地记得并不是这一间。他甚至都不知道大少夫人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是怎么打开门的，看起来似乎丝毫没有费力。
进了房间冷飒走到出窗口朝着下面眺望了一番，有些不满意地皱眉道，“我们还是去三楼吧。”
夏维安正要答是，就看到冷飒已经打开了窗户正准备往窗户上爬，连忙道，“少夫人，你做什么？”
冷飒回头看向他，“下楼去啊。”
“……”酒店的楼梯没断。
冷飒示意他到窗口来，指了指下面三楼他们左斜下方的一个小阳台道：“看到那个地方没有？我们去那儿。”
“去做什么？”
冷飒道：“我研究了一下这个酒店的地图，洪天赐如果不打算在寿宴上毒死龙薄云的话以及惊动太多宾客造成恐慌，酒店后面一楼的小花园就是最方便动手的位置。我刚好打听到，寿宴之后洪帮主约了龙薄云和商会首在那里谈判。咱们到那儿去，是最佳围观的位置。”也是最佳狙击位置。
“那里面应该会有人。”夏维安也不是寻常人自然能看懂这点东西，那里面不是洪帮的人就必然是龙门的人，总之不可能是空的。
以及，大少夫人您又是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些消息？
冷飒点头道，“对呀，所以我们要去抢地盘啊。抢先占据有利位置，到时候咱们就能决定是单纯看戏还是选择站在谁那边了。”
“……”
正文 238、黄雀在后（一更）
夏维安觉得自己对这位少夫人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但是鉴于大少只命令他跟着少夫人保证少夫人的安全并没有给他限制少夫人行动的权力，夏维安也只能跟着冷飒行动了。
眼睁睁地看着少夫人从窗口翻出去，身手矫健轻盈地贴着墙壁向下稳稳地落到了斜下方的阳台上，夏维安甚至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自己打头阵。
看着站在阳台上对自己招手的冷飒，夏维安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上了。
让他对自己感到十分失望的是，他翻窗爬墙的身手竟然还不如少夫人利索。等他刚落地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两声沉重的闷响，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冷飒正准备站起身来，她脚边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少夫人，你没事吧？”
冷飒摆摆手，“没事，就两个人。看得出来是什么人吗？”
这两个人都穿着完全看不出来身份的西装，看着像是酒店的服务生但到底是不是洪帮的人就有待商榷了。
夏维安上前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来历，“要不要将他们弄醒看看？”
冷飒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夏维安也不啰嗦，从旁边的桌上端起一杯水就朝着其中一人脸上泼去，对方不醒就再补上了两个耳光。被打了两耳光的人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下一秒就警惕地想要从地上一跃而起，“你们是……”
“别动。”夏维安蹲在他旁边低声道，同时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立刻僵住不动了，只是用警惕地目光瞪着眼前的夏维安，“你是什么人？”
冷飒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躺在地上的人并没有看到他。方才冷飒动作太快了，以至于他根本没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是谁，只当是夏维安打晕了自己和同伴。
“你们是什么人？”夏维安沉声问道。
那人一愣，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不是洪帮的人？”
夏维安思索了一下，回头对冷飒道，“应该是龙门的人。”
冷飒坐在沙发里，有些懒洋洋地摆弄着刚才被放在床上的一把枪，淡淡道：“这地方位置不错，洪天赐竟然会让给龙门？”
夏维安道：“未必，说不定…我们来之前这屋子里原本还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然了他们是黄雀。
冷飒扫了一眼整个房间，走到连接洗手间的衣柜前上伸手拉开衣柜，里面果然放着两个人。
不过跟地上的两个人比起来他们的运气显然不好，已经死了。
“你…你们是飞云会的人？”地上的人这才看到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女人立刻问道。毕竟飞云会的老大就是个女人，她手底下有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冷飒对他友好地笑了笑，“不是。”对夏维安使了个眼色，夏维安会意毫不犹豫地一拳下去那人再次昏死过去。
冷飒提着枪走到阳台上，四周打量了一下确定了适合藏身又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还好心情地架上枪试了试角度，才满意地走回了房间里。
夏维安听着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嘈杂声，一边看着一脸轻松自在的冷飒沉默不语。
冷飒坐回沙发上将枪横在自己膝上问道，“你说…我们一次干掉这三家老大的几率是多少？”
“……”夏维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道：“我以为…大少夫人跟商会首是朋友？”
冷飒浑不在意地道，“所以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夏维安瞥了她一眼道，“这个距离，除非三个人同时动手而且能保证全部命中，否则…不太可能。洪天赐年纪大了，但身边随时都有保镖，商绯云和龙薄云身手都不凡。而且…如果三家的老大都死了，会很麻烦的。”
冷飒觉得有些无趣，托着下巴问道，“你们家大少，希望谁死？”
夏维安有些诧异，思索了一下道：“属下不知。”
“无趣。”冷飒叹了口气，比起徐少鸣带着夏维安在身边真的会缺少很多乐趣啊。
夏维安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有趣，“少夫人打算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冷飒点点头，“有什么问题？”
夏维安道：“时间还早，少夫人只怕会错过很多热闹。”
冷飒微笑道，“我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
“……”夏维安的眼神里明年明白白得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正打算跟夏副官好好解释一下自己本质上是一个相当温婉娴静的人的时候，冷飒目光突然一凛飞快地起身闪到了门口。
下一刻门口就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不等对方打开门，冷飒就扬声道，“谁呀？干什么？”
外面的人明显顿了一下，开门的声音也停止了。
片刻后才有一个男声低沉道：“小姐，请问需要果盘吗？”
“不需要！”冷飒太高了声音，没好气地道：“别烦我，忙着呢！”
“小姐……”门外的人还想要说什么，冷飒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我说滚！没听见啊！”
外面再一次沉默，然后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
夏维安表情木然地看着冷飒将一个刁蛮暴躁的千金小姐演得惟妙惟肖，冷飒得意地对他挑了挑秀眉，“注意一下咱们左右两边有没有人，洪天赐在这里埋伏人，两边应该不会有客人。”
“如果刚才是洪天赐的人，他们可能会怀疑。”夏维安道。
冷飒道：“如果是洪天赐的人，就直接进来了。”
“夫人说得对。”夏维安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冷飒的想法。
仔细侧耳倾听，发现那人并没有试图去开左右两边的门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再回头去看冷飒，却见她已经靠在沙发里枕着枪闭目养神了。
果然如大少夫人所说的，她“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对二楼宴会厅里可能会有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临近晚上十点的时候，一部分宾客走出了酒店告辞离开了。
这标志着二楼的寿宴已经结束了，而这个时候冷飒已经在三楼的房间里睡了一个小觉了。
此时的傅凤城自然不是真的在房间里休息，而是和萧轶然坐在一楼的茶室里喝茶。此时整个茶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不远处打扮美丽穿着得体的女服务员安静地站着等候召唤，但是两人却谁都没有往那边多望一眼。
萧轶然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垂眸道：“你说洪天赐那老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凤城道：“我怎么知道？”
萧轶然笑嘻嘻地道：“小嫂子不是跟商绯云关系很不错嘛？她就没有从她那里得到点什么内幕消息？”
傅凤城摩挲着茶杯边沿，淡淡道：“就算有那也是商绯云的消息，你觉得跟洪天赐能有什么关系？”
萧轶然皱眉道，“你是说洪天赐跟商绯云不是一条心？最近他们不是在合作吗？”
傅凤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萧轶然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傻，耸耸肩道：“行吧，那你呢？真的是为了照影剑来的？”
“有什么问题？”傅凤城问道。
萧轶然摇摇头，“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好像问题挺大的。小嫂子去哪儿了？这个总可以说吧？”
傅凤城道：“楼上宴会厅。”
萧轶然没好气地瞪着他，“我刚从二楼下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傅凤城神色平静地道。
萧轶然有些无语，“今天晚上肯定会出大乱子，你带她来就算了还让她到处乱跑，真的不怕有危险啊。”
傅凤城神色淡漠并不答话，萧轶然微微皱眉。他以为傅凤城跟冷三小姐感情应当不错，至少也该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但傅凤城这反应是几个意思？
“大少，拍卖会要开始了。”徐少鸣进来低声道。
两人侧首看向窗外，他们坐的地方正好能看到酒店正门外面的草坪。刚才就有不少宾客从酒店里出来，这一会儿功夫宾客已经渐渐地散去了，酒店门前开始恢复之前的安静，只有几个洪帮的高层还在送别走在后面的客人。
这些是不准备参加拍卖会或者是没资格参加拍卖会的人。
萧轶然扬眉道，“这么快？卫长修来了吗？”
“卫当家十分钟前刚到，先去房间里换衣服去了，他说一会儿直接去会场。”
卫长修是大忙人，没工夫特意跑来给洪天赐贺寿，踩着点来也是因为这次确实有不少令人行动的珍品。
傅凤城问道，“参加拍卖会的人确认了没有？”
徐少鸣点点头，掏出一张纸笺递了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名字。
萧轶然探过头去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么多人？洪天赐那个老东西到底从哪儿弄来那么多宝物的？这要是假的…嘿嘿……”这些人无一不是位权势显赫的大人物，洪天赐要是敢在东西上搞什么幺蛾子，洪家包括七大姑八大姨都别想在安夏立足了。
徐少鸣道：“听说洪家早年是以盗墓为生的，不是什么光彩行当。洪天赐既然要退了，想必是打算将这些宝物变现，毕竟…怀璧其罪。”
萧轶然饶有兴致，“那就不怕钱太多了被人盯上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前洪天赐是洪帮当家没人敢惹，现在他退了可就不一定了。
徐少鸣笑道，“钱总比那些东西好处理一些，况且洪天赐只是要金盆洗手又不是要死了，只要他还活着道上的人总会给他几分面子的。”
“大少！”一行三人正要起身离开茶室，就看到洪帮的原副帮主也就是刚刚在寿宴上接掌洪帮升任新当家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过来道：“大少，我们当家的…洪老跟龙门主还有商会首吵起来……”
萧轶然好奇地道：“他们三个吵起来了，你找傅凤城干什么？”
新任当家抹了一把汗，苦笑道，“这不是…别人也不敢去劝么？想请大少出面说和一下，今天毕竟是洪老的大寿，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
萧轶然有些不以为然，靠近傅凤城身边低声道，“这是洪老头安排好的吧？他想干什么？”他声音虽然低，但是在场的人还是都听得清清楚楚。
洪帮新当家有些尴尬，连忙道：“三皇子误会，这…我们洪帮绝没有这个意思，要是大家能好好谈一谈就是最好不过了。
他身为洪帮新任当家，其实没有那么迫切想要弄死龙薄云的想法。
但是他现在其实根本做不了主，洪天赐说是将帮主之位让给他，但是手里的权力哪里是一句话就能够完全让渡出来的？他只是敏锐地感觉不对，洪老真的是为了洪帮着想要灭了龙门吗？这个时候灭了龙门对洪帮真的利大于弊吗？这酒店里现在这么多的达官政要，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到时候洪帮……
人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他至少要在傅大少面前表明他绝对没有想要搞事情的态度。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道：“去看看吧。”
“喂！你……”萧轶然皱眉看着傅凤城，“那些道上的人干什么与傅家有什么关系？等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你再去收尸不好吗？”
“……”洪帮新当家默默擦汗，三皇子，我还站在这儿呢。
傅凤城轻哼一声道，“难得这么一场大戏，不去看看岂不是可惜了。”对徐少鸣打了个手势，徐少鸣沉默地上前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正文 239、发难（二更）
“少夫人，有人来了。”一直盯着外面的夏维安突然开口道，正窝在沙发里睡觉的冷飒豁然睁开眼睛快步走到窗边隔着窗帘越过一侧的阳台栏杆往下面望去。
底下花园里原本关闭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所以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花园里的情形。
花园里商绯云和龙薄云先一步走了进来，两人显然聊得不是很愉快，商绯云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龙薄云倒是显得闲适了许多，但也不是平时那种完全放松的闲适，剑眉微皱显然心情也不太好。
片刻后洪天赐带着人也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对两人说了几句什么，显然是在打圆场。
然后三人才走到花园里的桌边做了下来。三人都是带着保镖来的，不过商绯云和龙薄云的保镖都站在一边，倒是洪天赐的保镖就站在他身边，也完全不见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是三个人的和平局面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很快就又开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洪天赐先发难不知说了什么，龙薄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起来。接着商绯云也跟着加入了其中，花园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就连分散站在四周的三方保镖也都纷纷将手按上了随身携带的武器，目光紧紧地盯着正在激烈讨价还价的三个人。
三楼听不见楼下说话的声音，大晚上再加上三人坐的位置也看不出三人的唇形，冷飒也不在意她对这三个人说什么根本不感兴趣。
反而是漫不经心地打量起了周围，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确定今晚不用调动人手过来维护治安吗？”
夏维安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冷飒看向外面示意他自己看。
夏维安走到另一边，也悄悄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面望去。
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在夜色的掩映下，对面楼上的天台上，窗户后面，楼下的隐秘角落不知什么时候都有人埋伏在了那里。
显然是有人在那里悄然布置了人手，只是酒店后面本就是一片漆黑，如果没有打开花园里的灯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以至于夏维安竟然都没有发现。
“洪帮的人。”夏维安道，就算龙薄云再厉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瞒过洪帮布置这么多人手。
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身为东道主的洪天赐了，整个酒店都是他的，甚至酒店旁边的房产跟他也关系匪浅，里面到底事先藏了多少人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冷飒饶有兴致地道：“如果举行拍卖会的时候，洪天赐趁机在外面解决龙薄云，你觉得引起轰动的机会大不大？”
夏维安想了想道，“拍卖会在酒店北翼地下一层的赌场里举行，我们在南翼，如果动作快的话可能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
冷飒皱着眉头摇头道：“还是不对。”
夏维安不解，“少夫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冷飒指了指外面，道：“我觉得，外面的那些人如果动手爽快点，真的足够把那三个人一起都打成筛子了。龙薄云带了多少人怎么安置的洪天赐心里应该有数，真的需要这么大的排场么？我怎么觉得他这是准备打一场大战呢？”
夏维安皱眉，“请少夫人赐教？”
冷飒道：“你来之前没看到这酒店的地形图？酒店后面只有一条小巷子，周围都是成排的楼。只要堵住了两个路口以及酒店大堂入口，又有人占据了对面楼上的制高点，就算真的调动兵力过来，一时半会也冲不到后面来。”
夏维安眉梢不由得一跳，“少夫人的意思是……”
不等夏维安的话说出口，就看到徐少鸣推着傅凤城走了出来。
夏维安心中一震狂跳，“少夫人？！”
冷飒自然也看到了傅凤城，微微眯眼道：“傅凤城带了多少人来？”哦呀，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夏维安定了定神道：“不到三百人，不在酒店里。”
冷飒扫了他一眼道：“所以，傅凤城确实知道今晚洪天赐的真正目的？”
洪天赐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龙薄云而是傅凤城，将龙薄云和商绯云一起弄到花园里来，只怕是不想让这两个人碍了他的事情或者帮傅凤城的忙。
“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冷飒淡淡道，“别说你不知道该做什么。”
冷飒不知道傅凤城除了徐少鸣和夏维安还有没有别的心腹，但是夏维安肯定知道傅凤城的计划的。
夏维安终于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歉意，“我今晚真的没有别的任务。”
冷飒也不在意，目光定定地盯着楼下，因为他们说话的功夫傅钰城也已经带着宫思和走了出来。
“这个蠢货！”冷飒低咒了一声。
楼下的局势在傅钰城出现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坐在桌边的商绯云和龙薄云突然身体一软趴在了桌上。同时几声枪响，站在洪天赐旁边的人已经飞快地朝着商绯云和龙薄云的保镖开了几枪。
商绯云有些虚弱地靠在桌边，瞪着洪天赐厉声道，“洪天赐，你什么意思？！”
洪天赐看了两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即便今晚地目标不是这两个人，但是看着这两个人倒在他面前洪天赐心里还是十分愉悦的。
倒是龙薄云十分淡定，“还没看出么？洪帮主想要一网打尽。商会首，你这与虎谋皮可是翻车了啊。”
商绯云强撑着无力的身体坐起身来，冷笑道，“我就不信，你能当着傅大少和傅四少的面杀了我们。”
洪天赐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道，“我当然不会杀了你们，因为我要杀的…是傅大少！”洪天赐掏出枪来指向了坐在一边的傅凤城，同时他身边的保镖以及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几个人几把枪都齐刷刷地对准了傅凤城。
“洪老，你！”傅钰城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剧变，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洪天赐笑道，“四少，你可别乱动。我不想伤害你。”
“可是你……”傅钰城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神色淡漠的傅凤城，很是不能理解这种情况下他到底为什么还能保持这样的淡定。
同时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一股酸涩的滋味，只是论定力他似乎也永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傅凤城神情寡淡，仿佛有些无聊地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洪天赐道：“大少觉得我的计划不好？”
龙薄云懒洋洋地道：“当然不好，傅大少死在这里，你洪帮要怎么办？”
洪天赐笑道，“大少又不是我洪帮所杀，分明是龙门主和龙家所为啊。”
龙薄云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当傅督军是傻子么？会相信这种事情？”
洪天赐道：“傅督军为什么不信？我有证人啊。”
“……”
“傅督军不相信我的话，难道还会不相信自己亲生儿子的话？”洪天赐笑道，“傅四少，你说是我杀了傅大少，还是龙门主杀了傅大少？”
傅钰城说不出话来，他终于知道洪天赐为什么要邀请他来参加宴会，又为什么会让他出现在这里了。
洪天赐需要一个证人，更甚者如果他答应了为洪天赐做伪证并且是顺利瞒过了他爹，从此他也会有一个巨大的把柄握在别人的手中只能任人摆布。
傅钰城终于难得脑子清醒了一次，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一瞬间汗流浃背。
“四少？”洪天赐有些不满地道，看着傅钰城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轻蔑。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这话在傅凤城身上倒是还作数，但是到了傅钰城身上却完全没有丝毫体现。傅政这人看似粗犷实则精明，俨然是一代枭雄。偏偏傅钰城却十足十像了他那位没什么本事还爱折腾的亲娘。
洪天赐觉得如果自己有傅凤城这么厉害一个儿子，哪怕再不喜欢也得忍着。有这么个儿子，比别人十个二十个都强。
傅钰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道，“不…不能这样。”
洪天赐冷笑了一声，并不在乎傅钰城的拒绝。傅钰城这种被娇惯得性格软弱的人，他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他听话。
傅凤城淡然道：“洪帮主，你若是要动手的话我劝你尽快，否则等你安排完了恐怕只能安排自己的后事了。”
洪天赐冷笑着看着傅凤城，“傅大少，你确实很了不起，就算是老朽也不得不敬你几分。但是可惜…你不该明知道自己是个残废还自视甚高地跑到这里来送死。今天你就算双腿没废，插上翅膀也别想从这里飞出去了。”
傅凤城抬眼扫了一眼花园外面小巷旁边的高楼，“四周都是你的人。”
“不错。”洪天赐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就算傅家现在得到消息派兵来救你，也来不及了。”
“但是，我赌你开不了枪。”傅凤城抬眼，淡淡道。
旁边龙薄云低低地笑了几声，道：“还是傅大少遇事沉稳，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龙某佩服。”
洪天赐毕竟是个多疑的人，当下朝后面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傅凤城的距离。
他身边的保镖也上前一步将他与傅凤城隔得更开了一些，商绯云嘲讽地道：“洪老这也太小心了一些。”
洪天赐毫不在意地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傅大少腿根本没有瘸呢？”这当然是嘲弄。
傅凤城坐在轮椅里，一只手撑着额头看着洪天赐，“你为什么不开一枪试试呢？”
“你以为我不敢？”洪天赐道，原本指着傅凤城的枪微微下压指向了他的右腿。
“碰！”
一声清晰的枪声再次划破夜空，洪天赐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跟前的地面。
他的鞋尖前面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弹坑，地上的泥土被溅到了他的脚上。
那子弹落下的位置就贴着他的鞋尖，如果差一点可能会直接打到他的脚指头。
“……”这明显就是挑衅，对洪天赐的挑衅。
花园里一片寂静。
正文 240、中二之魂（三更）
“呵，看来傅大少也不是空着手来的啊。”
原本还尽量坐得端正一些的龙薄云突然放松了身体，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洪天赐笑道。
傅凤城看了一眼洪天赐脚边的弹坑，难得解释了一句，“这不是我安排的。”
龙薄云挑了挑眉，脸上依然带着三分笑意，但看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相信。
洪天赐同样也不相信，如果是龙薄云和商绯云的人，看到这两人出事就该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这酒店里，这会儿除了他们三家也就只有傅凤城的人了。
洪天赐微微眯眼道：“我倒是小瞧傅大少了，可惜…今晚我志在必得，你再多做挣扎都没用。”
对身后挥了挥手，黑暗中立刻有人影晃动，显然是有人离开了准备去楼上搜查开枪的人。
整个酒店都是洪帮的人，傅凤城哪怕暗地里带了什么人进来人手也有限，洪天赐并不怎么担心。只要解决了楼上的那个小老鼠，傅凤城还不是任由他摆布？
洪天赐刚要上前一步想要说点什么，一颗子弹再次打在了他的脚边，警告的意味十分浓厚。
洪天赐轻哼了一声，道：“也罢，既然如此咱们就谁都别动，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输谁赢？”
傅凤城道：“既然你不想动，那咱们就聊聊吧。”
洪天赐扫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了站在傅凤城身后的徐少鸣身上。
这会儿这里除了他们自己人和那个不知道隐藏在楼上哪个房间里的枪手，就属徐少鸣最危险了。
之前傅凤城在城外遇刺，身边还带着一个傅家大少夫人，能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来还保全傅凤城和大少夫人的安危，可见这人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位…徐副官？”洪天赐看着徐少鸣道，“傅大少在劫难逃，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只要你别插手，我保证你今天可以平安无事地走出去。”
徐少鸣不为所动，“抱歉得很啊，我是土生土长的南六省人，不仅我是我爹我妈我祖宗八辈都是。”
背叛大少？他脑子出问题么？就算真到了绝境他背叛大少独自苟活，回头傅督军能把他全家打成筛子。
洪天赐轻哼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傅钰城，“没了大少这不是还有傅四少么？”
徐少鸣单手提着枪，一只手扶着傅凤城的轮椅椅背，“洪当家，你可别害我。我对大少忠心耿耿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啊。”跟着傅四少，他还不如去落草为寇呢。
“傅大少手下真的忠心耿耿让人佩服。”洪天赐咬牙道。
傅凤城道：“我要是你就别说那么多废话。”
龙薄云笑吟吟地道，“憋久了，不说难受。这种感觉傅大少不懂啊。”
所以不是反派爱bb，而是那种装孙子的憋屈感觉压抑太久实在是难受得很。要是不趁着主角还有口气直抒胸臆发泄一下，只怕一辈子这口气都会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每每想起来就闷痛不已。
当然，大多数人也都是为了这口气把自己作死的。
“你懂？”傅凤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龙薄云摸摸鼻子，好吧他也不懂。江城天高皇帝远，龙门的日子过得还算自在。
“龙薄云，你真当我不会杀你？”洪天赐脸色阴沉地道。
龙薄云毫不慌乱，抬手表示闭嘴，“好吧，您老继续，当我不存在。”
“你背后的人是谁？”傅凤城问道。
洪天赐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冷笑道，“傅大少是在转移话题？”
傅凤城道：“凭你洪帮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胆量在城里伏击我。”最重要的是，洪天赐如果单纯只是代表洪帮的利益根本没有理由押上所有赌注对他动手。
如果他今天死在这里，哪怕能顺利让龙薄云和商绯云顶罪，赌得也是老头子的心情而已。
老头子有很大可能一怒之下直接连洪帮一起端掉，洪天赐图什么？
洪天赐笑道，“傅大少想得太多了，根本没有什么背后的人，就是我要让你死。”
徐少鸣不以为然，“大少挖你家祖坟了？哦，不对…洪当家自己祖上才是挖人祖坟的。”
洪天赐阴恻恻地扫了徐少鸣一眼，正要开口楼上就响起了枪声。
洪天赐笑道，“傅大少，你觉得楼上那只小老鼠能支撑多久？”
傅凤城没有接话，靠着椅背微闭双眼仿佛开始闭目养神了。
洪天赐既然要对傅凤城动手，安排房间还是相当有讲究的。
真正为了拍卖会而来的宾客房间都被安排在了五楼和四楼北翼，而且这个时候这些人几乎都已经进了地下一层的拍卖会，所以楼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这些人。
一群洪帮的人提着武器上了楼，毫不客气地推开一个个房间开始挨个监察。
冷飒满意地抱着手中的长枪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持枪站在门边的夏维安，“有人上来了，你可别跟我这楼上就咱们两个自己人。”
夏维安道，“当然不是。”
冷飒满意地点头道，“那就好。你们大少看起来暂时不需要我们帮忙，先解决楼里的人吧。呃…在城里动手，回头不会被抓去吃牢饭吧？”讲真，她是守法公民，每次动手都是事出有因。
夏维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是匪徒。”徐少鸣说过少夫人的枪法很好，不过刚才他才真正见识了少夫人的枪法到底有多好。
冷飒立刻欢欣鼓舞地点头，“对！我们才是正义的使者！走吧，消灭坏蛋！”
“……”总觉得少夫人有些怪怪的，有一种莫名羞耻的感觉。
在某个时空，我们一般称呼这种状态为：中二之魂。
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走廊里迎面走来两个提着枪的黑衣人，夏维安和冷飒毫不犹豫同时抬手一个点射解决了两人。
枪声自然引来了其他房间和楼层搜查的人，很快前面房间里就有人冲了出来。
冷飒上前两步抬脚就踢飞了那人手中的枪，挥手一个肘击直接把人砸得撞向了身后的墙壁。冷飒抬脚踢起对方落在地上的枪朝着夏维安身后又是一枪，同时一脚将挣扎着要起来的人踩昏了过去。
夏维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走上前来低头看了一眼冷飒脚下的倒霉鬼。
“你确定他们是洪帮的人？”冷飒晃了晃手里的武器，洪帮一个黑道组织全员配备这种武器在雍城里横行，那雍城的百姓和官方还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夏维安看了一眼，道：“外面运来的，国外进口货。”
国内除了私底下制造的土枪，大多数武器哪怕是黑市交易只要数量够大真的要查也是能够查清楚来路的。比如之前刺杀傅凤城的那批人用的武器，就被傅家很快查出来了。
冷飒嫌弃地啧了一声，“太浪费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都不知道。”
“大少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夏维安眼神一冷，抬起枪就朝前方一通扫射，前方楼梯口刚冲出来的几个人被他扫倒在地。
三楼这样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很快原本在楼上楼下搜索的人都纷纷朝着三楼而来了。在这样狭窄的走道里就算冷飒和夏维安再如何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只得退入了身边的开着门的房间里。
看到他们的身影，最先冲过来的几个人立刻就冲了进来。才刚进门就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就连楼下花园里的人都忍不住抬头往上看了几眼。
冷飒从窗口跃入另一个房间，才回头对身后的夏维安解释道，“我平时没有这么凶残的。”
“……”不，您可以不用解释的。
跟在少夫人后面捡漏，让夏副官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两人推开门出去，正好看到前方被爆炸吓到的洪帮众人，自然是毫不客气举枪就打。
花园里的众人听着楼上不绝于耳的枪手神色各异，商绯云面带嘲讽地笑道，“洪老，看来你的人能力也不怎么样嘛？还是说傅大少其实在楼上埋伏了一支军队？”
洪天赐脸色也有些难看，狠狠地瞪向傅凤城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难不成傅凤城真的提前在楼上布置了很多人？洪帮有奸细？
傅凤城道，“洪老多虑了，楼上，最多五个人…或许是，七个？”
洪天赐根本不相信傅凤城的话，也没打算再继续跟他扯皮，冷笑道，“我承认傅大少的人很厉害，但是那有什么用？！”猛地抬起手中枪指向傅凤城，傅凤城摇摇头道：“不，我的意思是……我的人，在那里。”
傅凤城一指小巷对面的楼上，原本还漆黑一片的楼上突然亮起了火光，然后是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瞬间淹没了他们身后楼上的枪声。
显然对面楼上的人要比他们身后多得多。
洪天赐脸色铁青，“果真是留你不得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抬手朝着夜色中打了个手势，同时身边的保镖拉着洪天赐朝着一边隐蔽处闪去。
徐少鸣也同时拉着傅凤城的轮椅就往后退去，下一秒一排子弹就落到了傅凤城刚刚所在的地方。
商绯云和龙薄云也不傻，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同时双双起身朝着一边滚去。
原本那些人的目标就不在他们身上，只要他们躲好不被流弹所伤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倒是傅钰城和宫思和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傅钰城身为一个经过了一段时间训练的人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接受过的训练神情呆滞地站在那里。
“少鸣！”
徐少鸣看了那边一眼，将傅凤城推到柱子后面，才对他点了点头朝着傅钰城那边扑了过去，“四少！”
将傅钰城和宫思和推到了花园边上的隐蔽处，沉声道，“退出去，走左边那里有我们的人！”这会儿也不能指望傅四少帮忙了，不添乱就不错了。
只是宫思和早就被吓得腿软，根本走不了。这样枪林弹雨乱飞的时候傅钰城也不可能带着她走，只能拉着她蹲在了花圃底下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地方。
“砰！”
傅凤城被柱子挡在了阴影后面，但是对面的枪手并没有放弃，几个枪手执着地一枪一枪射向柱子的方向。
傅凤城要么不露头，只要一露头就必然会有子弹等着招呼他。
徐少鸣挡在傅钰城和宫思和前面，看了一眼对面啧了一声，扬声道：“大少，有神枪手，先退进去？”对面楼上到花园的距离，普通的武器其实威胁不大。但是对方显然专门根据地形准备了好几个神枪手。
“不用，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人？”傅凤城淡然道，甚至还有心情轻抚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枪，目光却越过了柱子紧紧盯着被保镖护着的洪天赐。
“可是……”徐少鸣话音刚起，同时楼上响起了一声清晰且有些熟悉的枪声。
夜色中，对面楼上一个人从楼顶坠落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
傅凤城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我说了，不用。”
正文 241、完了！（一更）
冷飒此时正趴在酒店顶楼的天台边上，此时天台上除了她和夏维安就只有入口处有一个人持枪守着，酒店三四五层都已经被他们肃清了。
“少夫人，对面四楼中线往右第二个窗口。”夏维安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趴在她身边朝着对面观望，一边低声提醒道。
冷飒将枪口转动了一个方向，对准了他提示的地方。那窗口黑洞洞的一片，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夏维安皱眉，“是不是换地方了。”
“没有，还在。”冷飒道，却没有急着射击，“观察清楚了没有，还有几个神枪手？”
夏维安道：“一共六个，少夫人刚才打掉了两个，还有一个疑是被咱们自己的兄弟干掉了，还有三个。”迟疑了一下，夏维安道：“不知道还有没有隐藏在暗处没有出手的。”
冷飒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一边道：“他们的时间不多，等我们的人全面清扫楼层，就算是再厉害的神枪手都无法隐藏。”几个人想要在大楼里找一个人很难，但如果成百上前的人想要在一座大楼里找人却不是一件难事。
夏维安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砰！”对面的窗户窗帘微动，冷飒果断地扣下了扳机，同时抱着枪就地朝着旁边滚去。
“碰碰！”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正好打在了方才冷飒枪口的位置。夏维安也连忙压低了身形，“好厉害。”
如果方才少夫人有丝毫想要验收战果的想法，多停留片刻或者稍微起身查看就算不被一枪爆头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受伤。
“走。”冷飒抱着枪起身悄然后退。
夏维安问道，“剩下两个……”如果少夫人撤了，楼下的人可就危险了。
冷飒道：“换地方，短时间内除非狗急跳墙他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大概位置标记出来了，让你们的人加快速度。”
虽然跟高手过招很有挑战性，但是也很累。她并不想一次挑战五六名高手吗，而且这个位置也不太理想了，一冒头只能被人压着打。
楼下花园里，因为有楼上冷飒的牵制，原本封锁傅凤城的枪声越来越少了。
随着身后的酒店一楼也渐渐传来了枪声，洪天赐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傅大少手下果然是卧虎藏龙。”洪天赐咬牙道。
若不是楼上那个枪手碍事，就算对面的人打不到傅凤城也能将他封锁在小花园里，等他们的人围过来还怕傅凤城不死？
但是那个枪手的能力实在出乎洪天赐的预料，短短一会儿工夫不仅干掉了几个神枪手，还能和楼上的其他人配合时不时补枪杀掉试图从后巷进入花园的人。至于酒店后门和侧面，已经被傅凤城提前安排的人控制了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过来。
这种城市的夜晚，一个神枪手的作用超乎想象。
幸好先放倒了龙薄云和商绯云这两个，洪天赐在心中暗暗庆幸，要不然这会儿花园里的局势还会更加糟糕！
洪天赐被两名保镖护在身后，手里也握着一把枪眼神狠厉。
傅凤城却显得相当淡定，“洪老，最多再过十分钟，对面的几栋楼就会被清扫干净，你的时间不多了。”
洪天赐冷笑一声，突然站起身来越过保镖走到了傅凤城的对面。
手里的枪指着傅凤城，抬头望了一眼酒店的楼上，笑道，“我不知道你那个神枪手现在是不是正指着我，同样的你也不知道对面楼上现在有几双眼睛盯着你。但是…我可以现在开枪打死你。”
傅凤城挑眉，“你不想活了？”
洪天赐道，“今晚算我失算，但是你还是得死！”
“哪怕是你自己也要死？”傅凤城问道。
不想洪天赐竟然决然点头道：“不错，哪怕我自己也要死。我现在当然不像死，所以才拖延到现在。但是这事儿我已经明白了，我根本就不应该拖延。傅大少陪我一起死，我也不亏。”
“你…你就不怕拖累洪帮么？”和傅钰城一起躲在角落里地宫思和忍不住问道，声音里还有几分淡淡地颤抖。
洪天赐满不在乎地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洪帮的当家了，更何况…我自己都要死了，还管洪帮死不死？”
“我说过，你开不了枪。”傅凤城道。
洪天赐冷笑一声，显然是当傅凤城的话是故意说来恐吓他的，洪帮的当家自然不是被吓大的。
他要是相信什么枪里没有子弹，枪被人换了之类的言语，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说傅凤城真的对楼上那个枪手那么有信心？对面至少还有两三个神枪手，牵制一个人总不会有问题。
不等他做什么，傅凤城突然又道，“你宁愿堵上自己的命也要杀我，是为了洪淼？”
洪天赐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傅凤城道：“你的长孙有心疾从小就被送到了国外，还有一个小孙儿…当然不是现在在京城读书的那个洪家小孙少爷。那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洪天赐冷声道。
傅凤城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正片朝着洪天赐。
照片上是一个长相不算十分出众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的模样跟洪天赐似乎看不出来什么相识之处。
傅凤城又抽出了另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很老旧仔细看都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已经年纪不小的女人。那年轻人眉宇间却和那女人有七八分的相似，任何人只看一眼都能看出来他们必然是有血缘关系的。洪天赐眼神一缩，那是他已故妻子的照片。
傅凤城也不跟他客气，“洪老，你觉得你死了…令郎和他会怎么样？”
洪天赐冷笑道，“你少诈我，这种小伎俩对我没用。”
傅凤城道：“你觉得等洪家没有了利用价值，你背后的人还会替你照顾儿孙？你也是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的人不会还这么天真吧？”
洪天赐不为所动，傅凤城摇摇头，“看来你手里有他的把柄足以庇护你的儿孙。”
洪天赐目光狠厉地瞪着傅凤城，“傅凤城，要怪就怪你太招人恨了。我也想安度晚年，我不想跟傅家作对，可惜…我也没有选择，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傅凤城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开不了枪，你为什么不试试？”
洪天赐眼底闪过一丝绝然，终于不再犹豫朝着傅凤城举起了枪。
他这一次俨然是已经将自己的生死也置之度外了，不再关心楼上那把枪是否正指着自己，甚至会比自己先一步开枪。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冰冷的枪口无声地抵在了洪天赐的额头边上。
“碰！”同时站在一边的徐少鸣开枪射倒了洪天赐的另一个保镖，配合的十分恰到好处，显然是提前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的。
“傅凤城！”洪天赐的声音凄厉中充满了怨毒，能够被洪天赐带到这里来的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但是现在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心腹却将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瞬间，洪天赐有一种从头到尾他都在被傅凤城耍着玩儿的感觉。
这对洪天赐这种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不仅是他，就连一边的龙薄云和商绯云心里都有些发凉。傅凤城能在洪天赐最亲近的人中安插卧底，自然也能在他们身边安插人。
洪天赐冷笑道，“傅凤城，别以为你赢了，今天就算你不死，傅家也会有大麻烦！”
傅凤城不疾不徐，“如果你指的是你让人挟持拍卖会上的那些人的话…卫长修，龙钺，还有宋伯昂在那边。”
“龙钺不是走了吗？！”
“走了还能回来。”
洪天赐大概是终于觉得绝望了，原本还精神抖擞的模样突然变得苍老无比了无生气。
他完全不顾顶着自己额边的枪后退了一步朝着傅凤城就用力扣动扳机，虽然只是一枪就被旁边的人抬偏了位置，却依然不停地扣动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懑，“傅凤城，就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砰！”一颗从对面小楼上射来的子弹击穿了洪天赐的肩膀，如果不是身边那位突然反水的保镖拉了他一把，他恐怕就要直接被击穿脑袋了。
那保镖抓起废了一只胳膊的洪天赐朝一边闪去同时将他制服，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子对一个年轻力壮的保镖自然不会有什么胜算。
同时他们头顶的楼上也再次响起了枪声，连续几枪让对面的枪手再也无力顾及花园里的众人。
徐少鸣微微松了口气，这一晚上下来他竟然突然觉得楼上的枪声给了他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对面的大楼越来越亮，无数原本一片幽暗的窗户里都已经亮起了灯。
这代表着这些地方都已经被南六省军清扫过了，楼里还有零零碎碎的枪声时不时响起，却已经不是方才那种激烈交战的态势了。
洪天赐垂眸盯着地面，脸色灰败。
他知道，他完了。
那些被南六省军追逐的人开始往外逃窜，并且还有人开始朝着花园这边冲了过来。
这小花园里都是重要人物，只要能抓住一个就说不定有活命的机会。甚至哪怕杀掉一个也算是够本，敢在傅家的地盘袭击傅家大少的自然也都是亡命之徒。
徐少鸣朝身后打了个手势，酒店两边立刻有人围了过来。
躲在角落里的傅钰城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正文 242、人质（二更）
“咦，这里好热闹啊，我是不是来晚了？”一个清脆欢快地笑声从身后的大门里传来，仿佛瞬间打破了花园里紧绷压抑还带着淡淡血腥的气氛。守在门口的守卫看清了来人才放下了枪，甚至主动替她拉开了门。
冷飒换掉了先前为了方便行动而更换的衣服，依然穿着之前参加寿宴的时候那身即膝小礼服。身后还跟着戴着眼镜，身穿西装一副衣冠楚楚模样的夏维安。
傅凤城回头看向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道：“不晚，来得正好。刚才没吓着夫人吧？”
冷飒眨了眨眼睛，“还好，我不小心睡了一觉，没听到什么。就是…前面大厅里…好像死了很多人。出什么事了吗？”
目光从一脸心如死灰模样的洪天赐慢慢移动到了商绯云和龙薄云身上，挑眉道，“两位，这是…怎么了？”
龙薄云苦笑，“吃坏肚子了。”
“以后小心点，东西可不能乱吃。”冷飒关切道。
龙薄云点头，“少夫人说得对。”
傅凤城伸手将冷飒拉到自己身边，打开她右手掌心看了看又重新握了起来。
冷飒见他并没有受伤的模样也松了口气，这种混战之中有时候点背了真的就算是有十全的准备都不好使。俯身靠近傅凤城身边低声问道，“没事吧？”
傅凤城摇头，“没事了。”
枪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傅凤城扫了一眼花园里的众人道：“走吧。”
这会儿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半了，说起来好像才过了半个小时，但是对于身处其中的人们来说就像是已经过了一个晚上那么漫长。
冷飒转动轮椅推着傅凤城往身后的酒店后门走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上。最狼狈的洪天赐被人架在手里，这还是他的前保镖见他实在是走不动路给予自己前任老板的帮助。
只是走进酒店大厅，情形却让人有些高兴不起来。
富丽堂皇的大堂一角供客人休息的沙发边上坐着是三个容貌气质各异的美男子。
卫长修一身素色长衫正端着素雅的青花茶杯喝茶，温文尔雅一派儒商风采。
龙钺穿着一身制服，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穿着长筒皮靴的大长腿懒懒地搭在地上，他整个人也向后靠着沙发，却依然存在感十足同样也威胁感十足。
萧轶然愁眉苦脸地坐在另一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他们周围围着一大圈荷枪实弹的人，不过这些枪都不是对准他们的，而是对准了他们跟前不远处两个中年男人。
而这两个中年男人手里却挟持着一个面容清瘦，头发花白的老者。
“怎么回事？”傅凤城冷声道。
卫长修侧首看向从后堂进来的人，挑眉道，“看来是搞定了？”
傅凤城道，“看来你们出纰漏了。”
“……”出纰漏的三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卫长修淡然道：“一个都没有跑掉，不算纰漏。”只是意外被抓了一个人质而已，如果不理会这个人质死活的话，今晚的行动还是完美。
“现在就可以杀了他们跑不掉的。”龙钺道。
萧轶然连忙道：“不太好吧这个……”瞄了一眼那位可怜的被挟持的老先生，“这位是……”
“老师。”傅凤城看向那被挟持的老人，恭敬地微微点头。
老者脖子上被压着一把枪动弹不得，只能有些艰难地朝他点了下头。
萧轶然一脸惨不忍睹地补充道，“傅大少小时候的启蒙老师，原雍城大学历史系教授，国内著名战争史研究专家。”
“……”卫长修跟龙钺面面相觑，这可不是巧了么？
冷飒拖着傅凤城走到那两个挟持人质的人对面，傅凤城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你们想要什么？”
“把洪天赐放了，放我们走。”一个中年男子沉声道。
傅凤城偏着头似在思索，另一个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用枪口点了点老者的脖子冷笑道，“老师叫得亲，看来傅大少也不是那么在乎这老头儿，果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冷飒震惊，这些人竟然认为傅凤城是君子？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错觉？
傅凤城很快就考虑清楚了，点头道：“可以。”
“……”答应得太爽快，不知道该不该信。
两个匪徒盯着傅凤城的目光中怀疑和警惕之色更浓了，傅凤城却并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对架着洪天赐过来的人摆了摆手。
那年轻保镖爽快地将洪天赐往那两个人跟前一扔，只听一声沉闷地响声随后传来了洪天赐一声闷哼。
冷飒清楚的听到，洪天赐的腿骨断了。
刚才在花园里的不少人忍不住扭头看向那位保镖，这是你前老板啊，就算反水了也不能这么快翻脸不认人啊。
保镖年轻的脸上有些窘迫，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一个匪徒俯身去拉洪天赐，只听到洪天赐痛苦的闷哼。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刚被打碎了一边肩骨，现在又断了腿骨，显然是无法独立行走了。两个人挟持一个人质还好说，但还要带着一个伤员撤离，难度太高了。
“让你的人统统退开，退远点！”
傅凤城点点头，示意周围的人都推开。
冷飒低头看向傅凤城，以眼神示意需不需要她帮忙。傅凤城微微摇头，神色平淡，“你们可以走了，车在外面。”
卫长修和龙钺闻言都是略一挑剑眉，却都没有出声反对傅凤城放虎归山的行为。
“等等。”一个绑匪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道。
众人都看向他，他将枪口一指站在傅凤城身边的冷飒道：“让她过来换人。”
手里这个老头都七老八十了，碍手碍脚不说指不定不小心死了。更何况，这年头谁还讲究什么天地君亲师？老师哪里有老婆重要？
这还只是个启蒙老师，傅凤城九岁就出国了，对他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我？”冷飒眨了眨眼睛。
这算什么？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傅钰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又慢慢地合上了。
龙钺饶有兴致地看了冷飒一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原本还靠着沙发的身形却已经坐了起来似乎突然来了精神。
“你们最好小心点，听说傅少夫人身手不错。”洪天赐声音嘶哑地提醒道，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意识到今晚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那个枪手就是跟前的冷飒。
两个匪徒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身手不错能有多不错？在他们看来女人最多也就是商绯云的水平了，但商绯云是什么出身，傅家大少夫人是什么出身？
冷飒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说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偶尔玩玩还是很不错的。
“我过来，你们把人放了。”冷飒道。
众人看向傅凤城，傅凤城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冷飒，神色一派淡漠无情的模样似乎毫不在意。
萧轶然嘻嘻笑道，“看来傅大少对少夫人也不怎么关心嘛？你们可别做了个赔本买卖啊。”
之前提出这个要求的匪徒也有些迟疑了，傅凤城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他们得到的消息跟妻子感情有多好。
是他们的消息有误还是…傅凤城假装不在意？
冷飒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犹豫不决的模样有些不耐烦，“换不换？”
“换！你过来！”很快匪徒还是下定了决心，至少傅家大少夫人看上去比一个启蒙老师要有价值得多。
被枪顶着脖子的老者有些艰难地扭头去看冷飒，“不用…老朽一把年纪了……”
“就是因为先生年纪大了，这些事情才应该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做啊。”冷飒含笑打断了对方的话，漫步走了过去。
“安分一点，别轻举妄动。”枪口指着冷飒，匪徒厉声警告道。
冷飒耸耸肩，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绝对安全无害。
将冷飒抓到手，两个匪徒都松了口气，这才粗鲁地将那老者推了出去。冷飒提醒道：“对老人家礼貌一点。”
“闭嘴！”匪徒烦躁地道。
一个人推着冷飒准备往外走，一个人俯身去拉洪天赐。
冷飒个人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他们的最优选择应该是直接杀了洪天赐，然后两个人一起挟持她出门，安全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在那人俯身去拉洪天赐的同时，对面傅凤城突然抽出枪朝着那人就是一击。同时原本乖乖被押着走在前面的冷飒突然身体一斜，枪口从她脖子上滑开。
“你们耍诈！”那人怒吼一声，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冷飒。冷飒抬脚向后准确地踢在了他的膝盖上，那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持枪的手臂却被人握住身前的人身形一动手臂被人用力一扭，咔嚓声清晰得让人觉得自己骨头疼。
那人痛嚎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胳膊上，随之传来的又是一声哀嚎。
冷飒今晚穿着礼服，搭配的是一双银白色高跟鞋。
那尖细的鞋跟绝对堪称利器，踩在手臂上的感觉……嘶，好痛！
冷飒环视了一圈盯着自己的围观群众，有些歉意地拉了拉肩上凌乱的披肩意图维护自己名门淑女的形象，“抱歉，失礼了。”
“……”这就是傅家娶儿媳妇的标准吗？那曾经击败大少夫人的前傅大少未婚妻，现四少夫人又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正文 243、醉酒（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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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大厅里响起了几声击掌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风度翩翩的卫长修。
卫当家面带笑意，正望着冷飒抬手鼓掌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大少夫人好身手啊。”
冷飒微笑，“见笑了，应激反应。”
“……”您倒是把踩在人家手臂上的脚移开再说这话啊。
卫长修目光落到傅凤城身上，“傅大少，这就是你不行了啊，这点小阵仗竟然还需要夫人出手，实在是…啧……”
傅大少同样也将一个匪徒爆头的战绩得到了在场众人最大的无视。
傅凤城淡然道：“这烂摊子好像不是我的。”
龙钺轻哼了一声，“你今晚也没干什么吧？”拍卖会这边还是他们几个搞定的呢，傅凤城今晚最大的事情就是坐着嘴炮了。
傅凤城抬眼平静地道，“我有夫人，你有吗？”
“……”第一次看到软饭硬吃得这么坦荡的男人，龙少帅表示佩服。他没这么不要脸。
宋伯昂带着人从外面进来，朝傅凤城道，“大少，外面已经全部肃清了。”
今晚闹了这么一出，毫无意外明天绝对是能震惊全国的重大劲爆新闻。虽然他们先一步将通往酒店附近的几条路都封锁了，但这酒店附近本身就有不少人，还有一些记者也还没有离去。
那些匪徒还有零星逃窜的，也需要大量人力追捕搜查免得再造成什么危害。
傅凤城微微点头，“辛苦宋将军了，让人清理善后吧。”
“是。”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宋伯昂这样级别的人亲自去，朝身边的人点了点头，立刻就有人转身出去了。
傅凤城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洪天赐身上，淡淡吩咐道，“夏维安，带走。”
“是。”夏维安上前两步正，却见洪天赐突然举起一把枪，只是这次枪口却不是朝着他对面的人而是朝着他自己的。正要开枪一道银光闪过，洪天赐手中的枪摔到了地上滑出几步远正好落到了冷飒脚边。
冷飒抬脚踢了踢那把枪，“嗯？这枪哪儿来的？洪老脾气怎么这么急躁？”
洪天赐咬牙不语，冷飒道：“蝼蚁尚且偷生，洪老这也太迫不及待了。”
徐少鸣笑道，“大概是因为洪老已经身患绝症，本身就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落到我们手里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磋磨，还不如死了干脆。”
闻言洪天赐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傅凤城，“你是故意在耍我！”从一开始，傅凤城就知道他的底细。所以今晚的一切在傅凤城眼里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戏。
洪天赐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几乎要气得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耍你的人可不只是我。”傅凤城道，目光扫了一眼同样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龙薄云和商绯云。
这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得笔直，正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们这边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哪里像是中了药的样子？
龙薄云叹了口气，状似十分遗憾地道：“原本以为可以趁机卖傅大少一个人情，没想到大少自己的人太彪悍了，没插上手。”
商绯云轻哼了一声，“洪老毁约在先，可不能怪我飞云会不讲信用。”
“噗！”洪天赐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气，扑到在地上了。
冷飒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枪，“你们不能对老人家友好一点吗？”今晚最惨洪天赐，没有之一。
事情解决了这满是血腥的酒店自然不能久留了，酒店里那些远道而来的贵宾也自有人善后安排到其他地方去。说来洪天赐也是作孽，洪帮偌大一个产业就被这么糟蹋了，短时间内绝不会有人还敢来这里入住了。当然洪帮这次能不能逃过一劫尚且不知，估计也没人有功夫操心这个了。
傅凤城和冷飒带着人出了酒店就看到不远处路边停着一辆车，车边站着一个挺直而熟悉的人影，正是韩冉。
傅督军坐在车里，看到两人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微微松了口气，“都没事吧？”
冷飒笑道：“多谢父亲关心，都没事。”
“没事就好，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人善后，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处理吧。”傅督军看着冷飒的眼神和之前有了些变化，似乎带着一种原本没有的意味。有点类似傅督军有时候跟傅凤城说话会有的眼神，冷飒还来不及仔细品味他就已经越过他们看向跟在身后的傅钰城和宫思和了。
“父亲。”傅钰城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今晚的震动中回过神来。
傅督军微微点了下头，难得没有训斥他，只是道，“早些回去休息，宫小姐没事吧？”
宫思和虽然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看上去还算体面。
“多谢督军关心，我没事。”
傅督军点点头靠回了椅背不再看外面，韩冉恭敬地对众人点点头，转身上车了。
“你觉得，洪天赐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啊？”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洗漱过后冷飒反倒是更加清醒了还有点小小的兴奋根本睡不着觉。于是便在床上滚来滚去，幸好床够宽够大，不然坐在外侧的傅凤城都能被她直接挤下床去。
傅凤城靠着床头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道：“你觉得呢？”
冷飒抬起头来望着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对安夏有哪些大人物又不是很清楚。”她最多也就是知道各地督帅以及京城的内阁而已。
虽然按道理来说有能力指使洪帮，又有弄死傅凤城的需求的大体应该是在这几家里面。但是安夏传承数千年，暗地里的水有多深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就只说京城，张家如今却是掌握着内阁不错，但却不代表内阁就是张家的。有实力竞争的也不在少数，否则张家也不会想要和皇室联姻。
还有皇室，毕竟当权了数百年，谁知道他们暗地里还有没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势力？
“同为少帅，人家龙钺和宋朗怎么就没人天天惦记着？你怎么这么招人恨啊。”冷飒轻叹道，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傅凤城的脸颊。
傅凤城淡定地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拉便将人带到了自己跟前，冷飒被迫枕到了他的腿上，“不招惹妒是庸才，这不是夫人说的么？”
“我才没有说过这话。”
冷飒挣扎着爬起来，“你今晚是不是还另有准备？”
傅凤城不解地挑眉，“准备什么？”
“那些神枪手啊？”冷飒道，“就算没有我，你也能解决他们吧？”
否则如果她不动手，傅凤城就等着被那些人锁定吗？
要知道，黑夜中狙击手就像是无处不在的幽灵，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击中。她才不相信傅凤城会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她身上。
傅凤城道：“夫人这样级别的神枪手哪里那么容易找？不过…我确实准备了一些预防措施。”
冷飒好奇地望着她，眼眸中星光闪闪。
傅凤城道：“我事先让人在所有适合神枪手埋伏的位置附近埋了十公斤炸（蟹）药。”
“……”冷飒仔细算了算自己记忆中适合埋伏的位置，“那两栋楼都得被你炸塌了一大半吧？”
傅凤城道：“所以这是不得已的做法。”
“南六省自己没有狙击手吗？”冷飒不解，就她之前去兴城那边的了解，好像好苗子还是不少啊。
而且安夏虽然还没有现代狙击概念，但是从古至今神箭手，神枪手队都是有的，在冷飒看来其中的很多理念都很接近狙击手了。
傅凤城点头道：“有，太麻烦了。”军中一般的神枪手是没有夫人这样高效和卓绝的实力的。
双方对决，会消耗大量的时间，难免造成不必要的牺牲。今晚其实他们也安排了几个神枪手，都是用来对付普通人以及配合冷飒压制对面的人的。不过据说那些人对那位神秘的枪手十分好奇以及佩服，要不是有纪律说不定事后都要跑出来找人请教了。
冷飒不赞同地摇头，“实战经验还是很重要的，你这样他们怎么能成长？”其实今晚她能以一己之力拖住几个人也还是实力差距。如果真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耗时是必然的，这个职业有时候比得就是谁更有耐心。
“夫人教训得是。”傅凤城侧首看着她明显有些困倦的模样轻声道，“今晚还没有谢谢夫人。”
冷飒有些不解，“谢什么？”
“谢谢夫人今晚保护我啊。”傅凤城靠近她耳边低声道。
冷飒十分大度地一挥手道：“不用谢，冷爷答应过要保护你的，说话算话。”
傅凤城道：“那可不行，夫人想要什么谢礼？”
冷飒眨了一下眼睛，盯着傅凤城发呆，“谢礼？让我想想…呃、想不出来……”不知怎么的，冷飒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空空的，忍不住使劲晃了晃脑袋有些委屈地道。
傅凤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喝醉了。”
“我没喝酒。”冷飒坚定地道。
傅凤城扫了一眼旁边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空杯子，那是他之前给自己倒的酒才只喝了一口，只是去洗漱回来就已经空了。
不过平时冷飒的酒量不差，因此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今晚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是很辛苦的，但是显然冷飒的精神很亢奋，喝杯酒好好睡一觉也是好的。
“一杯酒怎么就喝醉了？”傅凤城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平时她可不是一杯倒的量虽然这酒有点烈。
冷飒不满地拍开他的手，“我没有喝酒！”
“那你喝得什么？”傅凤城指了指床头的酒杯。
冷飒眼睛一亮，“桂花酿，甜甜的。”直接越过傅凤城抓过来放在一边的酒瓶。
傅凤城这才发现，冷飒并不是只喝了他倒在酒杯里的那一杯，而是一整瓶酒都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
这是烈酒…确实有点桂花香，但、甜甜的还不至于。
果然是喝醉了。
傅凤城果断地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毫不可惜这市面上价值不菲的佳酿，直接将酒瓶抛到了距离床最远的角落里。
看着一道抛物线划出去，冷飒有些疑惑地愣了愣，似乎反应不过来她的桂花酿去哪儿了。
傅凤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醉得太厉害了反应这么迟钝跟夏维安口中今晚大杀四方的大少夫人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过好像有点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道，“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冷飒不满地瞪着他，傅凤城笑道，“没有了，明天再喝？”清醒的时候冷飒并不嗜酒，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或许是因为这酒口感太好了？
傅凤城思索着回头再多囤一点好了。
冷飒瞪着傅凤城不住开合的唇，她这会儿其实压根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就觉得他嗡嗡嗡跟苍蝇一样烦人。
终于忍不住恼怒地俯身一口咬了上去。
“吵死了！”
傅凤城一怔，唇上微微有些吃痛让他立刻回过神来了。
傅凤城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还不肯罢休当下毫不客气地反守为攻。毕竟明天事情很多，他不能带着一脸的牙印出门见人。
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稍稍用力一按冷飒立刻软倒在他怀中。
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抚着不安分地挣扎着的人，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颚，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唇。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冷飒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
很快就放弃了挣扎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并且无意识地奋力争夺起主动权。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剪影仿若一体的纠缠着。
房间里有着淡淡的酒香流淌，还有两个呼吸声越发胶着，仿佛也渐渐地融为了一体。
窗外的夜空中，今晚无月，繁星明媚，夜风温柔。
正文 244、四姨太（一更）
“啊啊啊…我昨晚做了什么？”一大早，冷飒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忍不住痛苦呻吟。
她昨晚虽然喝醉了，但也不是那种醉酒之后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恍如被格式化一般。事实上，这种技能纯粹只适用于自欺欺人，只要还有意识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哪怕是一点模糊的印象总是会有的，更何况是她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群，她现在这个身体对酒精的耐性也相当不错。
“我真的不是女（蟹）色（蟹）魔……”想起方才傅凤城出门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冷飒恨不得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少夫人，还没起来吗？”袁映敲门进来问道。
冷飒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
袁映道：“大少说一会儿要去见洪天赐，问少夫人去不去？”
“去！”冷飒立刻清醒过来，迟疑了一下问道，“傅凤城干嘛去了？”
“大少去见督军了。”
冷飒点点头，起身下床去洗漱了。等到她换好衣服出来，兰静已经端来了早餐放到桌上了。
昨晚没怎么吃好却折腾到了凌晨，冷飒这会儿还真的有些饿了。一边吃早餐，冷飒一边问道：“今早家里和外面没什么事吧？”
兰静点头道：“有的吧。”
冷飒挑眉，“说说看。”
兰静道：“昨晚半夜四少夫人和四少吵了一架，今早夫人吵着要见督军和大少，督军没有理会。另外一大早天才刚刚蒙蒙亮，韩副官带着人从夫人院子里抓走了几个人。还有外面，报纸上说昨晚出了大事。”
冷飒和傅凤城院子每天自然会有不少报纸送来，都是兰静负责整理的，兰静当然也看到了今天报纸头条。
昨晚大少和少夫人回来的那么晚，大少夫人的衣服上还沾了血迹，这些都是兰静和袁映今早才看到的，这才知道原来昨晚竟然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看少夫人气色，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模样。
冷飒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四少夫人和四少吵架？”郑缨一向走的可都是温婉路线啊，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当然了，那么多的糟心事，换了她早就打爆傅钰城的狗头了。
兰静摇摇头有些遗憾，“没打听到呢，最近家里的佣人都不怎么敢乱说话。隐约听着…好像是因为宫医生。”
“傅钰城和宫医生怎么了？”冷飒问道。
兰静摇头表示不知道，冷飒也不强求。反正不外乎就是那点破事，相较起来她还是对洪天赐更有兴趣。
吃过了早饭，冷飒就出门去前院找傅凤城顺便消消食。
才刚走出院子傅安妮就拉着傅扬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明玥姐姐！明玥姐姐！”
冷飒微微挑眉，伸手摸摸傅安妮的小脑袋，“几天不见，安妮又漂亮了啊。”
虽然最近大家都不用上课了，但是冷飒很忙，傅安妮也没有闲着。据说被她亲妈四姨太拘在自己院子里学女红，准备要给傅安妮选人家订婚了。
冷飒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林姨太脑子有问题，她自己一个出国留学的人让女儿学女红，十五岁就订婚，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如果说是傅安妮自己有兴趣或者是她自己掌握了几门精湛手艺她觉得必须得传承下去那还好说，单纯只是为了给女儿找婆家…冷老太爷还知道说让孙女学女红是为了磨磨性子呢。
后来听傅凤城说起她才知道，林姨太还真不是脑子有病。而是她替傅安妮看中的是安夏最有名的书香门第之一，虽然远在京城但底蕴深厚，以傅安妮庶女的身份其实是配不太上人家的。
而且这家里有个古板的老太太，女孩子不会女红不学三从四德什么的人家不干。哪怕你是督军的千金，但人家又不是南六省的不在傅家手底下混饭吃。更何况你还是个庶女，人家可是嫡长孙。
所以，这叫精准培训。
不过傅安妮也是个小人精，表面上精乖其实全是敷衍她娘，暗地里早就跑去傅督军跟前使劲儿了，林姨太想什么其实也是白想，傅督军压根就不打算把女儿嫁到京城去。
傅安妮仔细看看冷飒，“明玥姐姐，你没事吧？”
冷飒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看这不好好的。”
傅安妮点点头，也跟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今早起来听人说昨晚洪家的寿宴出了事儿，吓死我了。”
她一向睡得早，一大早起来还是听她妈身边的丫头说起才知道这件事的，立刻就拉着傅扬城偷跑出来了。
傅扬城绷着一张小俊脸，神色也缓和了几分，“我今天要去冷家，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吗？”
冷飒笑道，“谢谢你不用，我已经让人回去保平安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跟冷峰关系那么好的？”
“要你管。”傅扬城不耐烦地道。
傅安妮小声道，“他才不是跟冷小峰关系好，他就是想去冷伯伯和冷伯母家蹭吃蹭喝。”
“傅安妮！你以后都不想出门了是吧？”傅扬城恶狠狠地瞪着傅安妮，傅安妮躲在冷飒身后朝他扮了个鬼脸，“你还不承认，上次冷小峰悄悄跟我说，你都吃撑了。”
傅扬城顿时红了脸，他毕竟已经十五岁的少年算是个大孩子了，还是很看重脸面的。
看来不仅傅扬城，就连傅安妮都跟冷峰和爹娘很熟了。
话说，爹娘瞒着她干嘛？
难道是她太少回家了所以爹娘忘了说？
“安妮。”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冷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种飘忽幽幽得仿佛不似阳间能有的声音，不用回头她就能猜到是谁。
转过身，果然看到四姨太正从不远处朝着这边走过来。
平心而论这位四姨太的相貌不算是傅督军几个姨太太中最出众的，但是气质绝对是最特别的。毕竟这种明显就不像是正常人的气质就算整个雍城也未必能找到第二个。冷飒估计傅督军大概不是很能欣赏这种另类的气质，这几年四姨太早就不怎么受宠了。
只是冷飒有些好奇，一个留过学的女大学生从哪儿修炼出来这种女鬼加怨妇的气质的？
傅家几个姨太太中，四姨太也是冷飒最不熟悉的，就连五姨太都还自己跑来找她说过话呢，四姨太当真是遗世独立，可远观而不可接近。
“四姨太。”虽然对这种性格的人不感冒，冷飒还是主动打了个招呼。
“大少夫人。”四姨太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就落到了傅安妮身上，“还不跟我回去。”
傅安妮求助地看向傅扬城，傅扬城爱莫能助地对她摇了摇头。
傅安妮只得叹了口气，跟冷飒小声说了声再见垂头丧气地跟着四姨太走了。
冷飒这才发现，四姨太从头到尾竟然都没看过傅扬城一眼，似乎她出来这一趟就只是为了将傅安妮带回去一样。
傅扬城也不在意，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要出门。
冷飒去前院也跟他同路，两人就一道往外走去。
“你是不是想问我刚才为什么不帮傅安妮说话？”傅扬城问冷飒道。
冷飒道：“方便说吗？”
傅扬城道：“她让安妮每天练三个小时刺绣，如果傅安妮跟我出去，回头就得练九个小时。她那么蠢，回头不得把手给戳残废了？”
冷飒皱眉道，“这么长时间，对眼睛不好吧？”
傅扬城嗤笑了一声，“谁在乎？”
“四姨太精通刺绣？”冷飒问道。
傅扬城面露嘲讽，“不，她根本不会。”
“……”
“我走了。”傅扬城对冷飒挥挥手，大摇大摆地朝着大门外走。冷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才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傅督军书房门外，韩冉恭敬地道，“大少夫人，您找督军？我进去给你通报。”
冷飒连忙摆摆手，“不，大少在吗？”
韩冉点头，“大少在里面跟督军谈话，您要进去吗？”
冷飒微微偏着头思索了片刻，韩冉对她的态度好像更恭敬了一些。
“不用了，我跟大少约好了一起出门。我在外面等等他，不用打扰督军了。”冷飒道。
韩冉点头道，“今天天气不错，少夫人不如到那边坐一会儿？”
“多谢。”
前院这一整排屋子都算在傅督军的书房范围内，面积自然不小。有时候也会作为会议室给前来督军府的南六省要员们开会议事用。
屋子前面还有一个小花园，旁边是一个样式简单古朴的凉亭。虽然平时并没有什么人会在这里乘凉休息，但府里的下人依然还是尽心尽职地打扫地干干净净。
冷飒坐在凉亭里的石桌边，很快就有人送来了茶水甚至还贴心地送了一本。
冷飒也闲着无聊，就坐在那边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等傅凤城出来的时候她一本书都看了小半本了。
“聊完了？”冷飒合上书看向傅凤城道。
“久等了。”傅凤城看着她温声道，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冷飒有些不解，愣了一下突然看到傅凤城衣领下露出来的一点暗红色，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后退了一步，瞪着傅凤城道，“看什么看！”
想起洗漱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冷飒忍不住脸颊有些发热。
她昨晚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了？！
“没什么，夫人不热么？”傅凤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淡然道。
“……”她特意选了一件领口比较高的旗袍式改良长裙，还不是为了遮一下脖子上的痕迹。
当然热了！现在还是夏天呢！
相较起冷飒的要脸，傅大少就显得十分的不要脸面了。他今天穿的依然是日常的衣服，但是领口的扣子却解开了两颗。冷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正好就能看到那暗红青紫的痕迹。
“夫人把我弄成这样，是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打算负责吗？”傅凤城问道。
冷飒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闭嘴！”这里是督军的书房外面好吗？虽然还有一小段距离，但谁知道有没有一个耳力特别好的。
瞥了一眼督军书房门外的岗哨，“你不是要出门吗？还不走？”
傅凤城悠悠地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认了，谁让夫人酒后乱……”
“傅、凤、城！”冷飒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道，“你一定要在外面聊这种事情吗？”
他不要脸面冷爷还要呢。
见她真的要炸毛了，傅大少立刻见好就收，“行吧，咱们先出门，晚上再谈。”
“……”您就不能忘了这件事吗？
正文 245、兰花徽记？（二更）
因为傅大少的斤斤计较，冷飒一路到了大牢也都还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进了牢房看到了一晚上不见的洪天赐。
算起来其实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但是洪天赐看起来却比昨晚狼狈了许多，也显得更苍老了。
此时的洪天赐看起来就当真是一个垂垂老矣仿佛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跟昨晚那个洪帮当家判若两人。
“大少，大少夫人。”徐少鸣见两人进来连忙起身道。
傅凤城看了一眼被锁在椅子里动弹不得的洪天赐，“怎么样？”
徐少鸣摇头，“什么都不肯招。”洪天赐这个年纪本身还有病，连用刑都不能重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人就死了。
傅凤城并不意外，“昨晚抓到的俘虏呢？”
徐少鸣将一叠口供送到两人跟前，“有一部分招了，不过有用的消息不太多。其中有一个神枪手受了重伤被我们抓住了，他的身份查出来了，是守卫京城的京畿第一军的人，具体身份和关系已经让人去查了。”
冷飒问道，“所有人都是京城来的？”
徐少鸣摇头道，“不，只有少数几个，另外还有一部分是道上的亡命徒，各地帮派的高手，还有一些就是洪帮的人。来历各不相同十分驳杂，其中大多数干脆就是经人介绍收了钱就来了的。”
“收了钱就敢来雍城搞出这么大动静杀傅家大少，心够大的。”冷飒点点头，看了傅凤城一眼，“为了对付你，也是很能折腾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傅凤城道。
徐少鸣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小巧的牌子。是一块菱形的金属牌，有点像是那种一些组织或者团体挂在胸前的徽章或者身份牌。但是上面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有一朵浮雕的兰花图案，看上去平平无奇几乎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个有什么特殊？”冷飒拿起那块金属牌打量着。
徐少鸣摇头道：“没有，昨晚就送去检查过，上面没有任何隐藏图文甚至微雕图文。用的似乎也是最普通常见的金属，已经送去实验室做更精细的检验了。”
傅凤城道，“为什么？”如果没有丝毫特殊，徐少鸣不会送到他们面前来。
徐少鸣皱眉道：“昨天我们抓到那个俘虏的时候他正试图将这东西藏起来，甚至还想吞下去。只是这玩意儿还是太大了一些，被咱们的人制止了。另外还有一个死了的人身上也有一样的牌子，不过他在拒捕的时候身亡，牌子给炸坏了。”
这金属牌硬度虽然还可以，但是并不厚重。
傅凤城点点头，“那就去查查…这上面的图案，是不是哪个家族或者组织的徽记。”
徐少鸣有些意外，没想到傅凤城会这么认为。
傅凤城道：“这年头…除了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家族，也没几个人这么无聊了。”
“是。”徐少鸣点头，心中开始盘算着有哪个家族和组织会用兰花作为徽记的，似乎没怎么听说过的。
傅凤城看向坐在一边的洪天赐，“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洪天赐冷笑着瞪着他，显然他是真的不打算说点什么。
傅凤城道：“看来你需要一些实质上的威胁。“头也不回地对徐少鸣吩咐道，“五天之内我要看到洪淼出现在这个牢房里。”
徐少鸣笑道，“大少放心，有照片还能找不到人？除非洪当家是把他的宝贝孙儿圈养起来了。”洪天赐还指望他这个孙儿振兴洪家，怎么可能将他圈养起来不让他接触外界呢？
“其实我觉得，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洪家小少爷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徐少鸣继续道，“毕竟洪老的任务失败，那么多的宝贝都还没来得及换成钱送出去。还有洪帮…出了这样的事情，洪帮上下恐怕恨死洪老爷子了吧？找不到洪老也不敢来找傅家要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气撒到小少爷身上呢？”
洪天赐脸色变了几遍，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我既然已经选了边，就没打算回头。傅大少这些威胁恐吓，还是省省吧。”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道：“昨晚只是为了将跟你有联系的那些人一网打尽而已，没指望能从你嘴里得到什么了不起的消息。更何况…在雍城真正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是你吧？”
洪天赐定定地望着傅凤城闭口不言，冷飒突然开口道：“昨晚你自尽的那把枪，谁给你的。”
洪天赐昨晚被抓住之后是被缴械的，身为他身边最信任的保镖不可能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所以那把枪只能是那之后有人给他的。
洪天赐筹谋，“我不知道少夫人在说什么。”
冷飒笑道，“其实，从花园里开始你接触过多少人，也不是那么难查。”
洪天赐并不是容易被诈出口供的人，十分淡定地道，“大少夫人昨晚真是让老朽刮目相看。”
冷飒道：“我好歹也算是救了洪老的命吧？你肩膀上那一枪可不是我们打的。昨天你要是真的跟着那两个人出去了，你猜你现在还活着还是已经凉了？”
洪天赐对冷飒的话不闻不问，继续道，“昨天楼上那个枪手，也是大少夫人吧？”
冷飒含笑道，“交换秘密吗？”
“……”洪天赐看着傅凤城，神色有些复杂，“傅家好运气。”
“多谢。”傅凤城淡定地答道。
等洪天赐被人带走，冷飒回头对傅凤城道：“我怎么觉得你昨晚又白忙了一场？”
洪天赐的嘴紧得跟蚌壳似的，压根什么都问不出来。
洪天赐这种在江湖上打滚了一辈子的人，如今又身患绝症本身就没有几天好活了，想要撬开他的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凤城淡然道：“怎么会是百忙一场？夫人刚刚不也说了吗…能在那时候给洪天赐枪的人并不是那么难查。更何况，洪天赐也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宁折不弯。”
冷飒眼睛一转，“你们找到洪淼了？”
徐少鸣笑道，“早在洪天赐跟四少接触之后，大少就让我们去查洪天赐的老底了。确实是藏得挺严实的，不过一个星期前我们就已经找到人了。”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傅凤城，“那刚才……”
徐少鸣道：“少夫人不觉得，让他亲眼看到洪淼的效果会更好吗？”
冷飒点头表示同意，傅凤城对徐少鸣道，“所有跟这次事情有关的人全部彻查，我要确定这些人必须在南六省范围内全部消失。”
徐少鸣郑重地点头应是，毫不在意这一句命令背后不知道要掀起多少的腥风血雨。
这些年傅督军先是忙着抢地盘，后又忙着治理南六省以及跟京城和各地督帅扯皮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因此各路间谍细作层出不穷，南六省看似严密实则漏得跟筛子似的。
还是傅大少这两年着力整顿才好了一些，干脆趁着这几次遇刺的事情全面清扫干净一遍，总能安稳个一年半载的。
出了监狱上了车，冷飒才问道，“那个给洪天赐枪的人，你心有有数吗？”
傅凤城看向她，“夫人认为呢？”
冷飒笑道，“当时在花园里的人除了你和徐少鸣都有可能，还有进了大堂之后靠近过洪天赐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挟持人质的匪徒趁机给他的，不过我觉得在那么多双眼睛下悄无声息地把东西给洪天赐难度太大。另外，你那个卧底保镖应该也不是。”
“夫人说得是。”傅凤城点头道。
冷飒微微眯眼，道：“你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将头偏向了窗外仿佛在欣赏窗外的景色。
冷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也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傅凤城以为她会求着他说？想太多了，当谁傻呢。
见她这副模样，傅凤城回过头来望着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不想知道么？”
“不想，谢谢。”冷飒道，跟谁猜不出来似的。
“飒飒，是我不对别生气好不好？”傅凤城靠近了冷飒声音低哑地道。
前面开车的夏维安手抖了抖，车子也跟着划出了一道不太流畅的S形。
冷飒被雷得忍不住抖了抖，搓搓自己的手臂，睁开眼睛就看到某人衣领下暧昧的暗红，“好好说话！”
“好好开车。”傅凤城警告地扫了一眼前面的人。
见冷飒的手有些蠢蠢欲动的架势，傅凤城立刻恢复了正常，“夫人息怒，我给夫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夫人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冷飒矜持地摇头，“不年不节，不收礼。”
“算是我赔礼以及感谢夫人昨晚的救命之恩？夫人真的不好奇是什么礼物吗？”
拆礼物确实会让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产生愉快的感觉，“是什么？”
“照影。”
“……”你们家的传家宝是不是太随便了。
“……”你都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当然也还是我们家的。
正文 246、照影（三更）
虽然昨晚不管是傅凤城还是傅钰城都没有参加拍卖会，但照影剑还是顺利地落到了傅凤城手里。
冷飒正准备午睡，兰静来禀告督军让人将照影剑送过来了。原本因为昨天太辛苦正准备睡个好觉的冷飒立刻从床上一蹦而起，连衣服都懒得换奔去门口将剑给抱了回来。
这照影不愧是能让傅家当成传家宝的东西，确实是一把难得的名剑。算起来也有上千年的厉害了，但因为一直有人使用，近代以来虽然没人用了却也时常养护，整把剑依然青光熠熠锋利无匹。
她如此兴奋，傅凤城自然也睡不成。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冷飒拿着剑比划的样子道，“看来夫人很喜欢？”
冷飒笑道，“还不错，这剑…傅家好像没去拍吧？你该不会直接洗劫了洪天赐的宝库吧？”
不仅这剑没有拍，冷飒甚至都怀疑洪天赐那一堆宝贝不管是拍了的还是没拍的，是不是都落到傅凤城手里了。对于她的疑问，穿着一身单薄长衫坐在床头的傅大少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没有。”
冷飒有些惊讶地抬头，“还给洪帮了？”雁过不拔毛，不符合傅大少的行事风格啊。
傅凤城道：“两件重宝收归官方，将会送进南六省博物馆。已经卖掉的自然让客人带走了，洪帮自愿将所有收入捐赠给南六省。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拍卖的东西，卫长修、龙钺，萧轶然各挑了几件做纪念，夫人喜欢的话也可以去挑两件。”
冷飒半晌无语，洪帮敢不自愿吗？自家前任帮主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洪帮不被人一网打尽就算是洪福齐天了，就算真正的山贼土匪估计也没有傅督军专业。
“我觉得洪天赐就算不被抓不得绝症，也活不了几天。”被气死的，要是她家几辈子的继续宝贝被人这么瓜分了，她能气得和对方同归于尽。
学着古代剑客握着短剑在自己跟前比划了几下，瞬间觉得自己英姿飒爽了许多。
不过现在确实是不流行用剑了，真日常配备这么个玩意儿绝对会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更何况她压根不会用剑。
抬手轻抚了一下剑柄下方那铭刻得惟妙惟肖的小狐狸，冷飒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它一眼。
但转念想到，那个她真正想瞪的家伙都已经作古数百年了，顿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无趣。
果然还是冷爷的命最长，回头就去你们坟头蹦迪！
傅凤城看着她突然有些怅然的神色，朝她伸出了手。冷飒以为他也想看看，便将剑递了过去。傅凤城单手接过剑放到床头柜上，一只手握住了她轻抚剑锋的手指，“小心割伤手。”这确实是古剑，但锋利程度却比现代的匕首更胜三分。
冷飒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傅凤城问道：“怎么了？夫人不喜欢？”
“喜欢。”冷飒有些惋惜地道：“可惜，现在已经没人用这种短剑了，也只能摆着看看了。”
“回头我让人找一把好刀给你。”傅凤城道。
见他一脸认真地模样，冷飒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我身手一般，用不着那么认真。”
傅凤城道：“夫人对一般这个词的理解有问题。”
“你这是在夸我？”冷飒眨了眨眼睛，跪坐在床边盯着傅凤城打量。
傅凤城道：“难道我夸得太隐晦了，夫人没听出来？”
是够隐晦的，还好冷爷聪明。
傅凤城道：“礼物夫人既然已经收了，那咱们可以继续讨论正事了。”
冷飒有些疑惑，“什么正事？”
“昨晚……”
才刚出口两个字就被冷飒扑过来捂住了嘴，傅凤城剑眉轻挑了一下没有做声，只是定定地盯着冷飒。冷飒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放下了手来，“那个…喝多了撒酒疯是我不对，我道歉。咱们能不聊这个问题了吗？”
“不能。”傅凤城断然拒绝。
“为什么？！”冷飒不解，他又没吃亏。
傅凤城道：“自从我们结婚之后，夫人几次三番轻薄于我却又推卸责任……”显然，傅大少真的觉得他吃亏了。
等等！什么叫我几次三番轻薄于你？！
傅凤城仿佛看出了冷飒心中地不满，道：“第一次，你们学校大榕树下，第二次你晚上睡着了，这个不能算一次，是经常。第三次上次在房间里…地上…还有……”
“等等！等等！”冷飒怒了，在学校那次到底是谁轻薄谁搞清楚好吗？
傅凤城望着她叹了口气，“你果然不打算负责。”
我负你大爷的责！
“你也轻薄过我啊。”冷飒理直气壮地道，她是有点小小的好色，但姓傅的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大家扯平了行吧？
都是成年人，玩什么纯情呢？
傅大少比她更理直气壮，“你是我夫人，我轻薄你有什么奇怪的？我不轻薄你才奇怪吧？”
“我……”
傅凤城挑眉，“夫人想说什么？”
冷飒深吸了一口，盯着坐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傅凤城，你在耍我？”
“夫人误会了。”傅凤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垂眸道。
冷飒眼睛微微一转，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你想要我负责？”
傅凤城微微侧脸盯着她落在自己肩上慢慢向下滑落的白皙手指，“我觉得…跟夫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改变一下。夫人觉得呢？”
白皙的指尖轻轻挑开他的衣襟，露出了一片平坦的胸膛，脖颈上还隐约残留着红印，当真有几分秀色可餐。
“我记得，大少好像说过…我缺乏女性气质，应该向郑小姐学习？”
傅凤城伸手握住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面不改色地道，“夫人不仅貌美如花，风情万种，更是文武双全，这才是新时代女性应有的气质。”只要脸皮够厚，过往的嘴欠就影响不到我。
冷飒才不管被他抓着的手，另一只手也已经爬上了他的俊脸，甚至还起身在他眼角的伤痕出轻轻落了下一个吻，“大少这么俊一张脸我还真是舍不得呢。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傅凤城看着她，“什么？”
冷飒小声道，“传闻……嗯哼？”冷爷倒不是羞涩的纯真少女，也不是有色心没色胆，纯粹是她不太确定傅大少到底行不行。毕竟上次可是傅大少自己先停手的，万一那个啥…不是大家都很尴尬么？
成年人都是很要脸的。
但是傅大少自己现在提起来，当然得问清楚了。
她的职业和兴趣爱好虽然有点另类，但是她在这方面的爱好绝对正常普通且大众，绝没有标新立异的想法。
傅凤城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毕竟这个传闻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只是这话从冷飒嘴里说出来…其实并没有说出来，感觉也格外的诡异。
特别是这个女人这会儿半依在他怀里。
“夫人想试试么？”傅凤城声音有些低哑地问道。
“好呀。”冷飒有些兴致勃勃地笑道。昨晚打杀四方之后，那点酒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放松精神依然有点亢奋。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伸手将人直接拉到了自己怀里。
下午的卧室里，房门紧闭。
宽敞的卧室里隔着一面墙的外间空无一人一片寂静，里面却传来令人脸红的声音。
透过镂空的隔墙，半垂的床帘里连个身影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夏维安踏入小院就看到兰静正坐在书房外面拿着一本书埋头苦读。
听到脚步声兰静抬起头来看到夏维连忙打招呼，“夏副官，下午好呀。”
夏维安微微点头，“大少夫人在书房里？”
兰静摇头，“夏副官有事吗？大少和大少夫人还在午休呢。”
夏维安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下午三点了。大少平时就算午休，最多到一点半也该起身了。
“夏副官有事吗？我去帮你通报？”兰静好奇地问道。
其实平时夏维安和徐少鸣来见大少是不需要通报的，但是大少和少夫人在卧室的话毕竟还是不太一样的。
夏维安摇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劳烦将这个转交给大少就是了。”说着夏维安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反正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情，既然大少还没起那就等等呗。
夏维安对傅凤城这明显不同于平常的作息并没有感到奇怪，毕竟如今大少的身体状况也跟从前不一样。
“好的，没问题。”兰静含笑点头，接下了夏维安递过来的文件，“夏副官有什么话要转告大少吗？”
夏维安摇摇头转身告辞，目送夏维安离去，兰静摇摇头转身先将文件放到了冷飒的书房里，准备等大少起来之后在给他。
重新回到书房门口拿起书，兰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大少和大少夫人睡得是够久的，难道真的是昨晚太辛苦了？那就先不去打扰了，反正今天好像确实没什么事情。兰静在心中默默想着，很快再次沉浸到了手中的书本上。
房间里的两个人此时并不没有睡着。
冷飒懒洋洋地趴在傅凤城宽厚平坦的胸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胸口的伤痕。
傅凤城靠在床边低头打量着怀中的人，长发散乱，因为汗水还有几缕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头和脸颊边上。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容此时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上去越发显妩媚动人，与平时的英姿飒爽全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
抬头看着傅凤城幽深地眼神，冷飒嘻嘻一笑道：“这可不怪我啊。谁让你忘了不久前你的伤才刚刚又被人切开过呢？”当然她也不小心忘了，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啊。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抚着她光洁的背脊，冷飒起身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其实，我不介意……”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休想。”
冷飒哼了一声，又神态慵懒地躺了回去，“那就不能怪我了啊。”
傅凤城一个翻身占据了上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道：“很快就会好的。”
冷飒觉得这话有点不善，“其实…也不用那么快。”
“不行，我等不及了。”傅凤城低声道。
冷飒眼睛微闪，“你的伤……”听傅凤城这话的意思是的伤已经有办法治了？
傅凤城不答，低头直接堵住了她想要说的话。
原本平静地房间再一次陷入了火热之中。
这个狗男人，到底让不让人好好说话啊！
正文 247、能治！
傅大少心情很好。这是整个傅家所有人共同的认知，虽然傅大少俊美的面容上依然还是少有表情，依然还是坐在那里就气势逼人令人不敢冒犯，但是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可惜并没有什么人敢去问他到底为什么心情好，即便是他身边的心腹。
于是只好自作主张地猜测起了洪帮寿宴上的事情，抓住了那么多心怀叵测的人，还几乎约等于端掉了半个洪帮，大少心情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少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书房里傅督军合上了跟前厚厚的一叠文件，对坐在书房里的姚观沉声道：“抓人吧，一个都不要漏了。“
姚观笑道：“督军尽管放心，这些人早就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一个也跑不了。这次真是多亏了大少了，要不然…咱们哪里能知道南六省暗地里还藏了这么多的老鼠蟑螂？”
这些人其实也并不是都跟那些想要杀傅大少的人有关系，但既然运气不好一起被发现了他们当然也就不客气了。
虽然说卧底奸细是怎么都难以避免的谁家都一样，但是撞到眼前的不抓岂不是亏了？
姚观目光落在坐在自己对面的傅大少和傅四少身上，微微挑眉眼底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不管傅大少有没有受伤，手段还是如此的令人叹服。
谁能知道原本意气风发的人在经历了这样的打击之后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还不声不响地就做出这样的大事？那些盼着傅大少从此一蹶不振的人心里难免要失望了。
反观傅四少，不是说他有多么的不好，只是跟傅大少比起来显得太过平凡无奇了。
也就难怪即便是早前不少人劝说，督军也迟迟不肯下决定了。
毕竟有过傅大少这样的继承人，谁还能接受退而求其次？
如果傅大少真的废了督军被迫扶持傅四少上位，别的不说每年见到龙督帅只怕督军都能气得暗自吐血三升。
这两位从年轻时就不对付，还都生了个出类拔萃的好儿子，结果别人家的好好的自己的儿子毁了傅督军怎么能忍？
每次龙钺来雍城姚观都心惊胆战，就怕督军一个想不开对龙钺做点什么，指不定不等其他人动手南北就要先发生一场大战了。
“老姚？”
姚观回过神来，看向傅督军神色坦然，“督军和大少放心，这事儿我亲自看着办，出不了差错。”
傅凤城微微点头，“辛苦姚将军了。”
姚观笑道：“大少客气了，这段时间大少辛苦了才是。”说完姚观便起身拿过傅督军桌上的文件，转身告辞出门去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三人了，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傅钰城坐在椅子里，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手垂眸不语。
洪家寿宴之后他爹没有让他回牧山营，也没有对他说什么，但是傅钰城也知道那只是因为他爹很忙顾不得上他而已，并不是真的没事了。
这两天傅钰城觉得格外的疲惫，他想不明白怎么短短一段时间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洪天赐完了，他娘也被关起来了，他被迫在军中脱不开身，一时之间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看看吧。”傅督军将一份卷宗递给了傅钰城，他并没有训斥傅钰城的意思。那晚傅钰城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有时候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足够了。至少他没有蠢到真的与虎谋皮被人当成棋子利用彻底，傅督军对这个儿子目前也只有这些期许了。
傅钰城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打开了，越看脸色就越苍白，等他翻完了傅督军才问道，“有什么想法？”
傅钰城嘴唇颤了颤，沉默了片刻才道：“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傅督军冷笑一声，“说说你觉得什么地方有误会？是你娘暗地里跟洪天赐来往紧密是误会，还是她长期和京城的人暗地里联络有误会？又或者…她每次借着出门的便利与人接头商量对付老大是误会？”
“可是……”傅钰城可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他娘不可能做那些事情？但是不说别的，只说他娘对傅凤城的态度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么。
从前傅钰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他娘讨厌傅凤城这件事对自己十分有利。但是当他看到卷宗上记载的那些大小事情，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寒意。他娘并不是只是嘴上骂骂傅凤城，从傅凤城那里帮他抢夺一些东西，或者故意刁难让傅凤城不那么顺利而已。
她是真的想要伤害傅凤城，但是她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傅凤城，真的是因为他吗？
甚至忍不住想，他娘能那么对待傅凤城，是不是有一天也会那么对他？如果他不听话的话。
傅钰城从小就有一种诡异的直觉，他很会讨好自己的母亲。大概是因为看多了他娘对傅凤城的态度，他不自觉地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听话孝顺的儿子。
只要我听娘的话，娘就不会那么讨厌我。
娘那么讨厌傅凤城，肯定是因为他不听话。
傅督军看他这模样也知道他大约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也不逼他，淡淡道，“幕后的人还没查出来了，不过这个也急不来。以后就让她好好在院子里待着，你和阿言如果要见她，让韩冉带你们去，一个月最多一次。”
也就是说，没有傅督军的允许和韩冉带路，任何人不得再见傅夫人。
傅钰城咬牙道：“爹，我娘她只是……”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道：“去年那件事，我还没查到跟她有直接关系，但那不代表就跟她没关系。你想说什么？想明白了再说。”
傅钰城低下了头，他知道父亲的意思。虽然没有查到跟他娘有直接关系，但是他已经认定了那件事就是跟她有关。现在还能让她占着傅夫人这个名分，已经是看在三个子女的份上了。
这其实很没有道理，但傅钰城却无法反驳。因为看到那些卷宗上的记录，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跟她娘有关。
无论傅督军是跟傅夫人离婚还是直接废了她，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傅钰城。
傅凤城自己就能立足，傅安言是出嫁的女儿。唯独傅钰城还什么都没有，如果傅督军再婚甚至再有了嫡子，他的身份就更加一落千丈了。
傅钰城抬头看了傅凤城一眼，傅凤城神色淡然仿佛他们说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一般。
“我想去看看娘。”傅钰城有些黯然地道。
傅督军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傅钰城走了出去，傅督军才叹了口气，“优柔寡断，也不知道像谁。”
傅凤城淡淡道：“这次虽然收获不菲，但幕后的人还是没挖到什么线索。”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道：“哪里这么容易？你知道傅家每年派出去多少情报人员吗？要都被挖出来了，傅家培养情报人员的速度都跟不上耗损的。我们是这样，别人自然也是一样。至于那个幕后针对傅家的人…早晚他得浮出水面，总不至于就是因为跟你有私仇只在暗地里蹦跶吧？”老大没这么招人恨吧？傅督军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傅凤城将一块小巧的金属牌丢了过去，问道，“见过这上面的图案么？”
傅督军拿起来仔细打量着，皱着眉头问道，“这上面这是什么玩意儿？看着怎么这么别扭？”
“……”傅凤城默然，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兰花，经过辨认准确的说是莲瓣兰，生长在西南方气候湿润的地方。但是…这牌子是从京城来的，铸造的金属也是属于北方的。”
傅督军皱着眉头摇头道：“没见过，这玩意儿…怎么看出来是那什么兰的？”
傅督军觉得就这能看出来是朵兰花都费劲更何况还要辨别出品类，“你问我还不如去问问萧轶然那小子。”
“嗯？”傅凤城有些意外，傅督军道，“我记得…他们皇室的人挺爱附庸风雅的。当年在京城的时候，还请我们去参观过皇室的什么兰园，谁耐烦看那个啊，不都是兰花么？就颜色形状不一样，还没牡丹好看呢。”傅督军不是大字不识的粗人，但显然也细致不到哪儿去。
傅凤城点点头不再多问，“我知道了。”
傅督军看着他叹了口气道：“行了，现在虽然没能揪出幕后捣鬼的人，但是也勉强算是告一段落了。那些人损失惨重，短时间内肯定会蛰伏起来做不了什么了。你……”
傅凤城点头道：“卫长修已经将华老带到雍城来了。”
“你！”傅督军猛地站起身来，怒瞪着傅凤城道：“混账！你怎么不早说？！你……”傅督军指着傅凤城咬牙切齿，“你跟我说，是不是你和卫长修故意把姓华的给藏起来的？！”
傅凤城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他爹一眼，“有大夫不治伤，我傻？”老头子以为旧伤发作被人用刀子重新划开伤口是被蚂蚁叮一下么？
傅督军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一时间有些讪讪，“那是怎么回事？”
傅凤城道：“华老确实出国了，不过去的不是大胤，去年走海路出去的。坐的就是卫家的船，但是他在沿途港口提前下船了，所以卫长修才一时也找不到他。”
好不容易找到了，卫长修立刻专门调了船去将人接了回来，然后亲自护送到了雍城。当然，这些花费都得算到傅家头上。
“不管他怎么回来了，人在哪儿？赶紧让他给你看看啊。”傅督军也没工夫计较这些事情了，现在华国手就是傅家唯一的希望了。别说他是被卫长修找回来的，就算说他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的他都无所谓。
傅凤城微微点头，“是得快点了。”只是希望老头子接到卫长修的账单还能如此地迫不及待。
没错，虽然是替自己找的大夫，但这次傅凤城不打算为此付账了。
毕竟，成了家的男人必须要为自己的小家庭考虑了。
傅钰城红着眼睛从傅夫人的院子里出来，韩冉跟在他身后道：“四少，督军说你可以在府里休息两天再回牧山营，顺便也可以陪陪四少夫人。”
傅钰城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以后都要这样跟我娘见面吗？连私下说两句话都不行？”韩冉陪他去见他娘就真的是全程陪同，他们不能靠近对方，韩冉就站在他旁边一步也不离。
出门的时候傅钰城甚至看到门外有个人拿着本子和笔正在奋笔疾书，那上面是他和他娘谈话的内容巨细无遗连个停顿都没有被省略的标注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谁还有心情说什么？
韩冉道：“四少不用担心，督军不是针对你，无论谁来都一样。”
傅钰城咬牙道：“她嫁入傅家快三十年了，我爹难道就一点情面都不讲？”
长时间被人盯着生活，只怕人都要被逼疯了。傅钰城实在难以接受他雍容与优雅的母亲有一天变成一个神神叨叨的疯子。
韩冉平静地道，“关于这些，四少可以去跟督军谈。”
“……”
见他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韩冉点点头道：“四少保重，我先告退了。”
整个雍城甚至是南六省暗地里都还在风起云涌血流成河中，无数奇奇怪怪的人突然被抓被投入大牢，当然也有很多试图反抗却被当场格杀的。
人们惊愕地发现，前不久才刚刚发生过的人大规模抓捕事件竟然再次上演。
就在许多人都胆战心惊地考虑是不是要暂时离开雍城的时候，傅家在官方和南六省最大的几个报纸上都披露了抓捕这些人的原因，甚至将一些被抓的人的身份底细也一并公布在了报纸上。
于是人们目瞪口呆地发现昨天还在路边摆摊的某某、前几天还一起喝酒的某某，相交多年差点成了儿女亲家的某某竟然都是间谍？！
一时间整个南六省一片哗然。
而在这些混乱中，傅家的气氛也有些紧张。
一个须发花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从房间里出来，早就坐在外间沙发上等着的傅督军立刻站起身来，“华老，怎么样了？！”
其他人都齐刷刷地盯着老者，仿佛是要将他给盯出一个窟窿。
那老者显然早就习惯了患者家属的激动情绪，摆摆手淡定地道：“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
闻言傅督军大喜过望一时间表情都有些失控了，一把抓住老者的手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办法？你可别糊弄我！”
老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督军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淡定一些，不就是个腿伤么？多大的事儿？还没个年轻人淡定。”
冷飒跟着老者一起出来，对傅督军点点头道：“父亲，华老说能救，您先放开他吧。”她怕傅督军一激动之下把老人家就手给捏断了，那就真的是完求了。
傅督军这才回过神来，嘿嘿干笑了两声，“失礼了，华老请坐。那个…你打算怎么治？老大什么时候能好？”
不仅傅督军高兴，其他人也很高兴。徐少鸣脸上早就笑开了花，就连夏维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坐在另一半等候的几位名医也很是惊喜，“华老，真的能治？”
不是他们不尽力，之前他们真的是已经想尽了办法了。华老一来就说能治，那证明华老的医术果然在他们之上啊。
能被傅家请来的不仅是一方名医而且人品也都不会差。对于华国手强过他们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嫉妒，只盼着华国手治疗的时候他们能在旁边打个下手，能学到一点皮毛也是好的。
老者点点头道：“那小子运气不错，最近我刚刚研究出了一点新技术。”
“……”不，您是说您打算用傅大少当试验品？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一群大夫围着老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就连傅督军都挤到了一边。
冷飒看了看也不掺和了，虽然她也学过过战地外科手术，但也真的就是战场应急的水平真的插不上这些大佬的话题。
转身回到内间，傅凤城脸色有些苍白地靠在床头看着她。
冷飒端了杯水递到他唇边，傅凤城低头喝了一口示意不要了冷飒才将水杯放在一边。
“你真的那么确定华老能治好你的伤？”冷飒打量着傅凤城有些好奇地问道，傅凤城显得太过淡定了。
傅凤城笑了笑，摇头道：“自然不是，就算再轻的伤也没有人能保证万无一失不是么？显然我运气还不错。”
“说实话会死？”冷飒问道。
傅凤城低笑，“好吧，其实华老第一天到雍城我就见过他了。”
冷飒翻了个白眼，“那华老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
冷飒道：”他让我转告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治疗的过程可能会非常、非常、非常痛。”连用了三个非常表示事情的严重程度。
傅凤城不以为意，“我不怕痛。”他都习惯了。
冷飒微笑，“华老说，他的上一个病人也是这么说的。”
正文 248、神医不好惹（一更）
，
知道傅凤城的腿伤能治，傅督军立刻如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为华国手创造条件。
要安静没人打扰的环境？没问题，直接去傅凤城的私人别墅，调重兵驻守别墅外面方圆几百米全部划入禁区。
需要名贵珍稀药材？没问题，无论什么药材全部无条件恭迎。
需要住手？一大群名震安夏的名医抢着排队想要当华国手的助手。
对于傅督军如此亢奋的行为所有人倒是都能理解，即便不论什么父子亲情，比起重新培养一个资质不够一般的继承人，如果傅大少能够治好简直是一件性价比超群的事情。
身为大少夫人的冷飒自然也跟着去了别墅照顾傅凤城，冷飒也不想理会傅夫人被软禁之后傅家后院必然会出现的权力争夺，果断陪着傅凤城一起去了。
原本这两天冷家要准备改族谱，让冷飒回去一趟。傅督军亲自回复，有什么事情都得等他儿子好了再说，改族谱的事情又不着急过几天再说！
傅凤城的别墅面积不小，前面有花园后面还有射击场，宽敞明亮简直是个适宜居住的老地方。
可惜傅家所有人都得住在老宅里，即便是傅凤城也只是早年偶尔回雍城的时候住在这里，后来常驻雍城了也得搬回家去。
“丫头，过来。”冷飒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华老正坐在阳台上摆弄药材。
他跟前的桌上放着林林总总几十种药材，一靠近过去药香扑鼻。
“华老。”冷飒含笑打招呼。
华老指着桌面的药材问道，“认得出来吗？知道是什么吗？”
冷飒遗憾地摇头，这些药她还真不认识，毕竟她也没有学过中医是吧？
华老轻哼了一声，将一本小册子抛到她面前道：“好好认，记好了别弄错了。”
冷飒迟疑，“这个…华老，我资质鲁钝，学不来医术的。”主要是兴趣不大，比起救死扶伤，她还是更喜欢在战场上顶着枪林大雨数毙敌于数百米外的生活方式。
华老瞥了她一眼嫌弃地道：“你这个年纪，还想学医？”
“……”我这个年纪怎么了？不就是正经大学新生的年纪么？好吧，现在可能比一般新生稍微大一点儿，但也打不到哪儿去吧？
当然了，医生是不能随便得罪的，神医更不可以。所以冷飒只好谦逊地笑道，“华老说得对。”
“年纪轻轻就这么没志气！现在的年轻人啊……”
“……”您老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幸好华国手也没有真的揪着她不放的意思，淡定地道，“把这些药材都记熟悉了，一点错都不能出，到时候你给我打下手。”
冷飒有些不解，“那几位名医不都愿意帮您打下手吗？他们应该比我更专业一些吧？”
华国手轻哼一声道，“想治好你丈夫的伤就照着我说的做，老夫治病疗伤从不喜欢听人啰嗦。”
冷飒默然，感情是先前那几位大夫围着华老先生要斟酌治疗方案的事情惹恼了这位老先生？
冷飒想了想，认真地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学。”就算冷爷再威武，也终究是会碰上惹不起的人啊。
华老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把那小子的腿彻底弄废了？”
冷飒道：“这么多年您还没有被患者家属打死，医术肯定特别特别好。”不然就这脾气，再遇上个爆脾气的家属后果不堪设想。
专门准备出来的治疗室里，傅凤城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冷飒端着一大堆药材进来，放下报纸看向她，“怎么不让兰静去做？”
兰静是医学院毕业生，做这些自然比冷飒有效率一些。
冷飒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兰静在帮华老熬药，这些是要备用的，你感觉怎么样？痛不痛？”从华老那略带险恶的眼中，冷飒看出了傅凤城今天绝对不会轻松。
傅凤城的双腿都被浸泡在装着药水的桶里，因为前两天伤口出了一点“小意外”，还特意用防水材料将伤口处包裹了起来，对此华老十分不满认为这会影响药效。不过另一方面又觉得，没愈合也是好事到时候取子弹方便一些。不然这伤口伤了好，好了伤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傅凤城淡定地道：“还行，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冷飒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行吧，你觉得还好就行了。我……”话还没说完门外徐少鸣就端着另一个木盆进来了。
木盆上还扣着个盖子。将木盆放到两人跟前，徐少鸣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草药味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再看看那黑漆漆地药水，冷飒忍不住向后靠了靠。
徐少鸣道，“大少，华老吩咐了，未来七天你每天都得泡这种药水一个小时。”
冷飒道：“一个小时水都凉了还有效吗？”
徐少鸣道，“华老准备了一大锅，十五分钟换一次。华老说，请大少夫人按照他跟你说的时间和顺序将那些药都加入进去，不能出错。”
冷飒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药材，点头道，“放心吧，我都记牢了。”
徐少鸣想了想还是再次叮嘱，“华老说，无论大少有什么反应，都请大少夫人务必将药材按照顺序放下去，每一桶都要放。”
冷飒有些莫名其妙，“我知道的呀，你让华老放心，我不会偷懒的。”
其实徐少鸣也很莫名其妙，大少夫人做事一向很让人放心的，但是华老的叮嘱他必须传达。
很快，冷飒就知道华老为什么要这么叮嘱了。
跟上一桶药水温和的反应不同，这一桶药水傅凤城才刚开始泡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一样，虽然不太严重只是微微蹙眉。
在冷飒加入第一种第二种药材的时候还没注意到，等她盯着表看时间加入了第三种药材的时候抬起头来才发现傅凤城额边已经冒出了细汗.
“效果这么好？”今天天气有些阴凉，傅凤城肯定不是热出来的汗。
傅凤城微微点头，“还行。”
冷飒道：“一共七种药材，分别在十五分钟内全部加完。”傅凤城看了一眼她跟前炮制好的药材道：“你这里不只七种。”
冷飒点头道，“是啊，另外还有七种是要在最后十五分钟全部加进去的。”
说话间又丢了一份药材进去，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傅凤城的腿颤了一下。
冷飒愣了愣抬起头来打量傅凤城，有些迟疑地问道，“很疼？”
“不、疼。”傅凤城沉声道。
那就是很疼了。
随着药材一份份加入，傅凤城出得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整个人都仿佛绷紧着在极力忍耐着痛楚。
冷飒看看他，“你忍忍啊，还有一样就好了。”其实并没有好，因为同样的过程还得再循环三次。
“没、事！”傅凤城咬牙道，他此时已经没有像刚才那样端正地坐着，而是向后靠在了沙发上。满头大汗不说，紧握着拳头捏的骨节咔咔作响。
冷飒看着他丢下了最后一味草药，这一次傅凤城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有些抽搐起来了。若不是有极大的自制力，以及双腿无力，说不定他就直接将跟前的药盆给踢翻了。
但这一次即便是他再能忍，还是忍不住想要抬起腿了。这是极其自然地反应，在遭受到剧烈的痛楚的时候，人们会条件反射的远离让自己痛苦的东西。即便是傅大少也不能例外。
但是很快他又忍住了，只是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徐少鸣很快又端着一盆药水进来了，一个新的轮回开始。
如此折腾了一个小时，最后即便是傅大少这样的人已经仿佛整个人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出了那么多汗，脸色却显得格外苍白，整个人半靠在沙发上仿佛奄奄一息。
神医可真能折腾人啊。
将傅凤城送回房间安置好，等到他睡了过去冷飒才起身出门。
华老正坐在花园里跟人一起喝茶，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张若虚和宫思和。
看到冷飒走出来，华老笑眯眯地道：“弄完了？看来那小子忍耐力不错，竟然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冷飒有些无奈，“华老，您真的不考虑用些不那么疼的药吗？”
华老瞪了她一眼，“不用猛药怎么治他的伤？你这丫头懂什么？”
冷飒耸耸肩道：“好吧，我不懂。您是大夫您说了算。”
对张若虚和宫思和打了声招呼，冷飒才在桌边坐了下来。张若虚看看冷飒又看看华老笑道，“华老已经开始治疗了？”
华老摇摇头道，“前期准备，之前说了做手术的时候让你们来看看，到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张若虚点头道，“那可要多谢华老了，你不知道…咱们可都眼巴巴地等着呢。您要不给看，王老说不准得在您门前上吊。”
“他那个德行我还能不知道？”大家当初都是混京城的，华老多少还是认识那几位名医的，其中还有关系不错的，开几句玩笑自然没什么问题。
张若虚道：“我看这别墅里没什么人，还需要少夫人亲自动手，华老真的不需要助手？”
华老道，“我懒得听他们唠叨，这几天没什么事，比较麻烦的是后面。”
“你看思和如何？”张若虚道，“她跟着我学了好些年，如今也已经是可以执业的医生了，您不耐烦别人，她是小辈让她给你打个下手？”
宫思和也开口道，“能给华老打下手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我一定认真听华老吩咐，绝不敢有丝毫逾越。”
有名气的名医大都有几分骄傲，看到跟自己的想法对不上的难免会质疑。但是宫思和这样刚从学校出来没两年的人是不敢随便质疑华老这样举国闻名的神医的，作为助手指哪打哪反倒是更合适一些。
华老摇头道：“现在用不着，这丫头身边有个丫头也是医学院毕业的。”
宫思和有些失望，不过华老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沉默地点了点头。
正文 249、天价账单！（二更）
之后几天，依然是每天一个小时泡药水，每天华国手都会调整药方，而傅凤城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更难看。
冷飒怀疑华国手是不是打算整死傅凤城，再这么搞下去傅凤城还能撑到做手术的那一天吗？
不过傅凤城虽然痛得有两次几乎昏了过去，但始终没有如华老希望的痛得哭天抢地。除了极其难以忍受的时候发出几声闷哼，他几乎全程都是沉默的。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泡完了药回到房间里连冷飒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早就明白华老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来陪着傅凤城顺便放药了，就这个惨痛程度再加上傅大少越来越肃杀的气息，寻常不熟悉的人估计没有几个还敢继续把药材往水里丢。
“今天最后一次结束了，你感觉怎么样？”
傅凤城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整个人竟然透露出一种弱小可怜地模样。冷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侧过脸去不再看他。
傅凤城微微点头道：“还好。”
“你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说的。”冷飒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入手微凉。
傅凤城伸手握住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他指尖也有些泛白，掌心还有几个触目惊心的血印。
傅凤城的声音有些沙哑无力，“真的没事，我觉得…右腿感觉好像好了很多。”
傅凤城是两条腿都有伤，只是右腿的伤可以治愈也可以站立，但时不时还是会隐隐作痛跟没受伤之前也完全不能比了。但是这几天下来，他隐约感觉到右腿真的好了很多。如果再多泡几次，是不是会完全好起来？
冷飒道：“那就好，也算这些苦没有白受了。你先睡一会儿，我让厨房给你做点粥，你想吃什么？”
傅凤城拉着她道，“不想吃。”
“那不行，你这两天胃口都不太好。”冷飒道，这几天越往后傅凤城吃得越少。
冷飒怀疑是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没有胃口了。毕竟如果让她知道她每天要承受一个小时那样的痛楚，她也没心情吃饭了。
傅凤城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松，“让别人去，你陪我躺会儿。”
冷飒看着他半闭着眼睛虚弱地模样还是点了点头，扬声叫袁映进来去厨房传话，然后才在傅凤城身边躺了下来，“这样可以了吧？”
“嗯。”傅凤城点点头，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袁映下了楼就看到傅督军正和华老坐在花厅里说话，见袁映下来两人立刻都停下来齐齐看向她。
“督军，华老。”袁映恭敬地道。
华老道：“最后一次泡完了？”
袁映点头道：“是，大少已经休息了，少夫人吩咐我让厨房做一些好消化的食物，等大少醒来好用。”
华老有些失望，“那小子没有痛得哇哇惨叫？”最后一次下的药也是最猛烈的，华老不相信有人能硬生生一言不发地挺过来。
袁映眨了下眼睛，有些疑惑地道，“没有啊，那个很痛吗？大少看起来…像是有点累，没什么特别的啊。”
这不可能！
自己开的药是什么效果没人比华国手更清楚了，这两天都没听到预期中的鬼哭狼嚎让华国手有些怀疑自己开得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最后再三检查华国手还觉得他的药当然不会有问题，那就是傅凤城这个人有问题了。
这么能忍…算了，老夫不跟晚辈一般见识。
傅督军对袁映挥挥手道，“去吧。”
袁映立刻点头告退了，傅督军看着华国手有些不安地道，“华老，明天就要手术了，这个…您有几分把握？”
华老看了他一眼，道：“督军这是不放心？”
傅督军连忙摇头，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倒是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华老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懂的。傅大少身体不错，这几天的效果也不错。你放心…只要手术顺利，就算不能百分之百恢复，恢复个八成总是没问题的。”
傅督军闻言也松了口，这半年来每个医生都跟他说没办法，以至于他自己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些绝望了。
因此即便是面对华国手他也没有抱着能够恢复得跟从前一般无二的想法。能恢复八成差不多就是可以正常行走了，就算不能再上战场，傅督军也认了。
“那就有劳华老了。”傅督军满是诚恳地道。
华老摆摆手，“医者本分，督军用不着谢。”
傍晚的时候傅凤城醒来正坐在床上喝粥，徐少鸣来报卫长修来了。
华国手是卫长修带回来的，更不用说卫长修和傅凤城暗地里的长期合作了，因此这别墅附近虽然闲人止步但是卫长修却不在此列。
很快卫长修就走了进来，看看坐在床上的傅凤城和坐在床边的冷飒，先是友好地对冷飒笑了笑，才挑眉看向傅凤城笑道，“难得看到傅大少如此虚弱的模样，真该请大家都来看看。”
傅凤城神色淡定，只是淡淡地扫了卫长修一眼，“你是来磨牙的？”
卫长修道：“自然不是，你不是明天就要手术了么？我提前来看看你，顺便…把账单结了。”说完，就掏出了一张长长的账单递了过来。
冷飒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吓了一跳。
难怪卫当家能成为安夏首富呢，这账单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傅凤城伸手接过来扫了一眼就递给了冷飒，冷飒没去看那上面的明细直接看结果。
最后下面一行的总计……二百八十四万三千。
在这个技术工人一个月都只有三四十块工资的年代，卫当家毫不客气地给傅大少开出了二百八十万的天价账单。
当然，这笔钱傅家和傅大少也不是付不起。只是…冷爷想想自己目前所有的资产价格，再看看手里的账单……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不是应该等大少好了再结账吗？”冷飒道。
卫长修摇摇头，“我只保证将华国手送到雍城，可不保证华国手的手术一定会成功。万一到时候手术失败，傅督军一怒之下不给我结账怎么办？当然要提前收账了。”
冷飒无语，卫长修却笑容优雅，“大少夫人，巨富的秘诀就是…绝不让任何人欠自己债不还。”
哦，多谢指教。
“臭小子！你说谁手术失败？！”身后传来华老满是怒气的吼声，老人家真是中气十足。
卫长修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转过身看向来人的时候已经又换了一副恭敬的笑容，“华老，傅督军，下午好。”
华老瞪着卫长修，没好气地道，“是你啊，你还敢出现！”
华老可没有忘记就是这个家伙带人将正在海外一个孤岛上研究药材的他抓回来的，害得他一开始还以为遇上海盗了，吓了老人家一跳。
卫长修道：“先前失礼了，还请华老见谅。我当然不是质疑华老的医术，否则怎么会千里迢迢地亲自去请华老回来呢？只是这个…生意人，未雨绸缪嘛，还请督军见谅。”
傅督军倒没有跟卫长修计较，毕竟华老是卫长修找到请回来的，这个人情傅家是一定要记得。
傅督军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说账单？这点小事卫当家放心，咱们傅家还是不会赖账的。你直接去找大管家结账就行了。”
傅督军从头到尾倒也没有打算让儿子自己出这个钱。
卫长修的笑容当下越发和煦了，“那就多谢督军了。”
冷飒略带同情地将账单递给了傅督军，傅督军原本也没打算看奈何冷飒刚翻完账单上最后总结的数字就这么暴露在了他的跟前。
等等？！这是多少？
二百八十四万…三千…傅督军瞬间觉得有点心绞痛。
再仔细一看账单的明细，单独派遣一艘船接人，派出数支队伍远赴海外找人，在海外花费大量的情报费用等等。
卫当家表示，他真的只是赚一点小钱。
“两…两百八十四万？”
卫长修笑道，“不错，我跟傅大少相交一场，那三千块的零头就抹了好了。督军，那我回头就去结账了？“
傅督军抓着账单呵呵干笑，“这个…这两天忙得很，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
正文 250、刮骨疗伤？（一更）
，
第二天一早，整个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严阵以待。之前就被重兵驻守的别墅四周今天更是明里暗里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样的阵仗，冷飒都觉得傅督军着实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弄成这样谁还猜不到这里是在做什么，要不是雍城是傅家的大本营感觉几乎没什么人有能力在重兵包围下进入这里，简直比随便找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还要危险。
几位特意请来的名医也早早就来了，他们会来倒不仅仅是因为华老答应让他们观摩，而是做手术的时候真的需要人协助。
这绝不是冷飒这样的二把刀和兰静这样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能够搞定的，特别是其中有两位医生还会参与傅大少之后的康复治疗。
中午十点的时候，傅凤城被推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手术室，跟着华老一起进去的还有华老亲自点名的三位医生以及冷飒。
毕竟做手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小病，也不是说谁想看就能去看的。如今做手术消毒措施和术后感染这方面都还不完善，进去的人太多也会对病人有影响，其他人想看也只能隔着玻璃窗在外面观望了。
至于为什么叫冷飒也进去，据说这是傅督军和傅大少两个人的意思，即便是华老百般看不上冷飒对医术的懈怠也只能默认了。
有四位名医联手做手术，冷飒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因此她就坐在床头看着傅凤城。
傅凤城是做腿部手术，冷飒坐在床头倒也不影响几位大夫。
傅凤城躺在床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冷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正在做准备磨刀霍霍的华老看到这一幕轻哼了一声，“年轻人就是娇气。”
“……”老先生，你没给人用麻药好吗？
是的，傅凤城这次做手术不能用麻药。
无论是安夏古老的各种麻醉散还是国内外的新式麻醉剂统统都不能用。因为华老要随时观察傅大少的神经反应，如果用了麻药什么都感觉不到很容易出错。
“少夫人不用担心，王某祖传金针封穴之法，大少不会胡乱挣扎的。”一位老大夫笑眯眯地亮出金针对冷飒道。
不用麻药痛了肯定会动，即便是傅大少这样的人也控制不了本能反应。而手术是个精细活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点错都不能出。
华老请这位王大夫加入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的。
冷飒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宛如待宰羔羊的傅大少，安慰道，“这几天都忍过来了，很快就没事了。”
华老嘲笑地扫了她一眼，没理她低头开始做准备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紧紧的，冷飒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要不然我给你讲给故事吧？”
“什么故事？”傅凤城问道。
冷飒想了想，“刮骨疗伤？”武圣刮骨疗伤应该跟傅大少这个差不多吧？人家还能一边下棋呢。
“嗯。”傅凤城淡淡地应了一声。
冷飒轻咳了一声，从一句经典的“从前有一个……”开始，讲起了武圣关公股骨疗伤的故事。
“……”华老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冷飒，这丫头心够黑的，还股骨疗伤你是怕吓不死这小子吧？
傅大少当然没这么容易被吓死，听着冷飒讲故事即便这故事讲得如此可怕他脸上也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腿上的剧烈痛楚一般。
当然，如果他抓着冷飒的手力道能小一些的话。
手术室外面，傅督军焦急地来回走动着，几乎快要把地板给磨掉了一层皮。
几个没能进去的医生都围在病房前的玻璃窗前，傅督军虽然也很想盯着，但是看着那里面的情形却越发心慌，索性走到一边不再看了。
夏维安和徐少鸣各自站在一边目光平淡却专注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兰静和袁映站在角落里脸上的表情显然也有点紧张。
另一边的大厅里还坐着傅应城、傅平成、傅钰城三对夫妻和傅安妮傅扬城傅安乐兄妹三个。
另外傅安言也带着丈夫来了，一时间傅家兄弟姐妹们除了不在雍城的倒是都到齐了。
虽然冷飒觉得其实根本没必要来这么多人，但是傅督军和其他人显然都不这么认为。
如果这个时候有飞机什么的，往这个地方丢几个重磅炸（蟹）弹，就能把傅家给一锅端了。
傅应城有些不安，低声问身边的二少夫人，“你说…大哥这伤，到底能不能好啊？”
二少夫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华国手都到了，当然能好。”这么多人坐在这里，难道还能说不能好？
当然二少夫人也是真的希望傅凤城能好的，反正傅应城这个样子傅家怎么都不太可能由他继承了。自然如此由实力最强，最名正言顺的人继承对她们这些人总没有多少坏处。更何况他们二房跟傅凤城的关系不差，傅应城还跟着大嫂做事呢。
傅安言脸色阴沉地坐在一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她的想法。
她的丈夫坐在她身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一些，但傅安言高傲惯了哪里听得进去，只是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依然故我。
傅钰城坐在一边发呆没有说话，郑缨是个孕妇本就难受，只能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只是心情还是难免有些起起落落。
“二哥，你放心吧。大哥一定会好的！”傅安妮坚定地道。
傅应城笑了笑，“哦？你怎么找到大哥一定会好的？”
傅安妮道：“如果华老先生没有把握，现在为什么还要给大哥做手术？”
傅应城愣了愣，恍然大悟。
对哦，之前那些大夫都说过大哥不能再三的随意动手术了，因为下一次如果失败他的腿就可能真的彻底废掉。
华老既然这么快就决定做手术，可见是信心十足吧？
毕竟如果手术失败，很难说傅督军会不会在悲痛之下迁怒于人。
傅安言冷哼了一声道：“做手术这种事情可不好说，有人做个小手术，甚至划破一条口子还能没命呢。”
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纷纷看向傅安言，傅应城夫妻俩和三少夫人的眼神跟是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就算你再讨厌傅凤城，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啊。
傅安言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是被这样突然的安静激起了心中的怒火。
她明明就在雍城，但是傅家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跟她商量一下。
他娘被彻底软禁她也是之后才得到消息的，她回傅家想要见她娘，却被告知没有督军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许见。
如今傅家管事的是大总管，帮着打理的是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整个傅家竟是谁也不把她这个傅家三小姐放在眼里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华老那么大年纪了，给人看病还行，做手术什么的…指不定一个手抖呢。还是让爹早些做好心理准备吧，免得到时候……”
“到时候什么？”傅督军冰冷地声音在一边响起。
大厅距离手术室并不远，只是拐了个弯这边的吵闹原本传不过去，但那地方不算宽敞又挤满了人，傅督军心情烦闷只能在走廊上走动。
傅安言那声音又高又尖锐，傅督军是聋子才会听不到。
傅安言脸色一变，低声叫了声爹，脸上却还带着三分倨傲倔强，显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傅督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不会说话就滚回去照顾孩子，我看你也没什么心思关心你大哥。”
傅安言咬牙道：“爹只关心大哥一个人，难道我们不是你的儿女？”
傅督军道：“你腿断了我也一样给你治，要试试吗？”
傅安言几乎要被气哭了，这是当爹的人说的话吗？
傅督军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掰扯这些，对旁边有些忐忑的女婿道，“带她回去，没事不用过来了。”
“是，爹。”
“走就走！谁稀罕！”傅安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抓起放在一边的包就往外面冲去。
她的丈夫尴尬地向傅督军道了歉，又对众人点点头才快步追了上去。
“结束了！”
手术室外面突然传来徐少鸣的声音，傅督军立刻转身冲了过去，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来朝着手术室那边涌了过去。
被关闭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三个作为助手的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傅督军焦急地抓着一个大夫问道，“王老，怎么样了？！”
被他抓着的老大夫也是如释重负的模样，道：“子弹取出来了。”
傅督军闻言，长长地出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平定了心中的激动，又看向玻璃窗里面正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华老道，“那…华老这是？”
王大夫道：“华老在做最后的检查，跟大少和大少夫人交代一点事。具体的，督军还得问华老。”
傅督军连连点头，“多谢几位大夫，大家都辛苦了，请大厅里用茶吧。”
众人虽然都急着等华大夫的结果，不过一大群人挤在这不算宽敞的走廊里确实不好说话，便纷纷听从傅督军的意思往外面更宽敞的大厅走去了。
正文 251、术后交易！（二更）
手术室里，华老收拾好了东西看向傅凤城眼底已经多了几分赞许。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坚持三个小时一声不吭的。
傅凤城肯定很痛，痛得连脸都又青又白了，但是他就是能忍着不出声。
虽然华老对自己被人从国外抓回来被迫打断了研究十分不满，但是年轻人的意志力还是值得赞许的。
“手术很顺利，问题不大，后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了。一个月内左腿不要用力，之前的药水…等手术的伤口愈合之后继续泡，反正你媳妇儿和那个小丫头都很熟练了，不麻烦。”就算药材难找点，贵一点，但这完全难不倒傅家。
至于有点痛这种事情，这小子不是很能忍嘛？那药水痛是痛了一点，但效果也是真的很好啊。
冷飒眨了眨眼睛，“华老，这就好了？”
华老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要怎样？”
“没，我是说华老果然医术如神，无人能及。”冷飒笑容乖巧地道。
华老傲娇地轻哼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叹息到底是年纪大了，要是年轻那会儿他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傅凤城坐在床上，淡淡道：“华老，商量个事儿。”他脸色依然还是发白，声音也有些沙哑，显然是还没从刚刚地折磨中缓过来。
华老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傅凤城看了一眼门外，夏维安和徐少鸣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前面走廊入口处是兰静和袁映。
“我希望华老跟外面的人说，我的伤…好不了。”
冷飒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侧首看向华老。
华老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怒瞪着傅凤城，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小子想砸我招牌！”
他是没法保证傅凤城能百分百完全好起来，毕竟后期复健这事儿不仅得靠医生还得靠伤者自己的意志。但以傅凤城的表现来说，华老觉得哪怕没有十成也能有个九成。
傅凤城道：“听卫长修说，华老最近在海外研究一种药物？”
“那又怎样？”华老道。
傅凤城道：“我可以赞助华老的研究。”
华老轻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以为老夫缺钱吗？”
华老身为安夏最厉害的神医，还真不缺钱。事实上，只要他愿意有的是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金钱上门求医。
但是另一方面，华老还真是有点缺钱。
他收入虽然丰厚，但是大部分钱却都拿去做慈善了。他几十年如一日的捐助孤儿，免费给穷人看病，甚至自掏腰包带人去贫困地区处置消灭传染病等等。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华老手里确实也没什么钱。
傅凤城淡淡道：“听说华老之前研究的是一种海岛上特有的药物。我可以在雍城为华老建实验室，让人帮你把那岛上的药材移植到雍城来。华老这个年纪，想要再出海只怕也不容易吧。”
华老没有说话，他已经年过古稀，虽然身体还不错但长时间坐船在海上航行并不是一个舒服的出行方式，有些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他这个年纪的老人。
“华老如果还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傅凤城道。
华老打量着傅凤城道，“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傅凤城道，“我请华老帮忙，条件自然是华老提。”
华老哼了哼道：“老夫不可能因为你砸了自己的招牌，我会告诉外面的人，手术成功了。但是子弹压迫神经过于严重，必须长期温养。三年五载内是好不了了。”看了看傅凤城又道，“这也不算说谎，正常情况下你想如常人一样行走，没个一年两年的也不容易做到。”
傅凤城点头，“多谢华老。”
华老再次给他一个冷艳的哼，转身出门去了。出门前还不忘提醒，“别忘了你的赞助费和实验室！”
“……”
看到华老漫步出来，守在走廊前的傅督军立刻迎了上来，“华老，怎么样了？”
其他人也纷纷盯着华老，华老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子弹取出来了。”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傅督军有些焦急地道，“华老，这个…犬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华老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道：“只要坚持后期治疗训练，三五年内总是能恢复个几分的吧？”
张若虚微微皱眉，“这么严重？”
“还能不严重吗？再晚一点他的左腿就彻底废了。”华老瞪了他一眼道，张若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瞪，难道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
傅督军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点点头喃喃道，“能恢复就好，能恢复就好，三五年…也不算长。”确实不长，哪怕就是五年后傅凤城也才三十一岁，正是一个男人最鼎盛的年纪。
另一个大夫问道，“华老，三五年后傅大少真的能完全恢复？不留任何隐患？”
“想什么呢？”华老翻了个白眼道，“这种伤怎么可能完全恢复？你划一道口子还得留下一道疤呢。以后刮风下雨的腿痛多少是免不了的，轻重程度就看后期恢复得如何。另外，等创口愈合了，再养一段时间就得开始训练。有的人受伤时间长了，就算是手术成功吃不了后期吃不了站不起来的也不少。就算恢复了，那些剧烈运动还是能免则免。”
傅督军道，“这个华老放心。”傅督军对这个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儿子怎么可能会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华老冷笑一声，“老夫没担心。”
傅督军无语，这位老先生这脾气怎么这么变化莫测喜怒无常呢？
手术成功不管众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还都是一派欢喜庆贺的模样。
手术室的气味不好闻，傅凤城很快就被重新送回了楼上的房间。
冷飒拿了一条帕子替傅凤城擦了擦脸，轻声问道，“你怎么样？”一场手术下来，被手术的人全程处于清醒状态绝对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傅凤城道：“没事，我很好。”
冷飒仔细看了看他这才点点头，虽然傅凤城现在看上去有些虚弱，但眼底却是一片宁静明亮，没有那种让人心惊的暗涌。
“那就好，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问问华老能不能用一些止痛药。”冷飒道。
傅凤城伸手抓住了她，“别走。”
冷飒有些为难，只是傅凤城不松手她只得坐了回去有些无奈地道，“你不痛吗？”
“习惯了。”傅凤城一只手拉着冷飒的手，闭着眼睛神色平静地道，“别走，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冷飒沉默了半晌，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睡吧，我不走。”
冷飒一直等到傅凤城睡着了，才悄然起身下楼。
原本热闹的大厅里只剩下傅督军了，静悄悄地大厅里傅督军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傅督军才抬起头来看向冷飒，“老大睡了？”
冷飒点了点头道，“督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傅督军可是日理万机的人，难得看到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休息的。
傅督军抬手捏了捏鼻梁，道：“过来坐吧。”
冷飒走到傅督军对面坐下，问道，“华老已经走了吗？我想问问后面需要用什么药？以及能不能适当用些止痛药之类的。”
傅督军拿起桌上的几张写满了字迹的纸道，“没走，去休息了。这是华老写的药方和医嘱，你看看吧。”
冷飒接过来看了看，难得华老并没有写成那种飞龙走凤凡人根本无法辨认的神仙字体。
仔细看了一遍冷飒心中有数了，点头道：“我都记住了，督军放心便是。”
傅督军道，“你办事我放心，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等老大好了……”
冷飒笑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督军不必说这些。”
傅督军很是欣慰地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自从你嫁入傅家之后着实是辛苦了。过一段时间你还得去军中…平时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事情你尽管开口，要人要物都没问题。我听说老二跟着你这段时间也做得不错，这很好。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使唤他们就是了。”
冷飒有些失笑，“好，我一定听督军的。”
傅督军点点头，“行，老大睡了我就不上去了，还有事情明天再来看他。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住在这边吧，这边宽敞些也方便些。”
冷飒站起身来相送，“督军慢走。”
傅督军走出别墅，韩冉早就等在门口了，“督军。”
傅督军道，“洪天赐那边怎么样了？”
韩冉道，“大少让人将洪天赐的孙儿带回了雍城，洪天赐应该快要扛不住了。”
傅督军冷笑一声，“走吧，过去看看。”
“是。”
正文 252、招供！（一更）
幽暗的牢房里，坐在房间中央椅子里的洪天赐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傅督军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本疲惫无力的眼神瞬间一缩变得凌厉而戒备起来。
身为一个黑帮头目洪天赐纵然名震雍城也很少亲自见到傅督军本人，当然他也不想见到傅督军本人。因为傅督军出现在他面前，就预示着会有非常麻烦的事情发生，即使是现在也不例外。
比起傅凤城，洪天赐更忌惮傅督军。
傅督军居高临下打量着洪天赐，这些天过去洪天锡显得更加苍老也更加衰弱了。但是他还没死，可见还是有东西放不下的。
“是谁给了你胆子让你对付我儿子的？”傅督军直奔主题地问道。
洪天赐沉默不语，傅督军哼了一声冷声道，“带进来。”
门再次被推开，韩冉提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扔到了地上。那少年显然吓得不轻，看到洪天赐就惊慌地大叫祖父。
洪天赐见到那少年顿时变了脸色，“淼儿！”
傅督军淡然道：“我再问你一次，是谁让你去杀我儿子的？如果你还是不知道，我就先剁了这小子一条胳膊。”
洪天赐脸色煞白，猛地抬起头来瞪着傅督军，“督军一代枭雄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傅督军满不在乎地笑道，“这个年纪可不算孩子了，更何况…你敢动手想必就没把他当自己家里的孩子吧？”
洪天赐紧闭着嘴不开口，傅督军也不在意，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头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外走去，“拆了这小子！反正洪当家也快要死了，让他先一步去下面等着他祖父吧。”
“是，督军。”韩冉面不改色，一脸平静地应道。
傅督军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丝毫不在乎结果，被迫坐在椅子里看着韩冉提着刀走向自己孙儿的洪天赐却受不住了。
在傅督军的手才刚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洪天赐叫道，“等等！等等！我说！”
傅督军回头挑眉看了他一眼，“说吧。”
洪天赐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是京城…萧、萧家。”
傅督军扬眉，淡淡道：“哪个萧？”京城姓萧的多了去。
洪天赐道：“承禧郡王，萧、萧云涛。”
傅督军思索了一下，“那个铸着什么莲瓣兰的金属牌是什么东西？”
洪天赐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皮，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有那个牌子的…都不是洪帮的人，可能是…萧郡王的亲信吧。我孙儿真的跟这些事情无关，督军想要知道的我都说了，请你饶过他吧。”
傅督军朝韩冉摆了摆手，扫了一眼地上被吓得簌簌发抖的少年，“一把年纪了，何必呢。”
“……”洪天赐同样满心苦涩，是啊，何必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另一边傅钰城等人回到府中，傅安言却已经在傅钰城院子里等着了。
刚进门就听说三小姐早就来了，郑缨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主人家不在家里，傅安言就大摇大摆地坐到人家书房里去了，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偌大的傅家，又不是没有给她三小姐休息的房间。
“四弟！”看到两人进来，傅安言没有理会郑缨直奔傅钰城而来了，“怎么样了？手术是不是……”
傅钰城看了傅安言一眼，道：“三姐，手术很顺利。”
傅安言脸色变了变半晌没有说话，傅钰城扶着郑缨走到一边坐下，低声问道，“阿缨，你要不要先去休息？”郑缨含笑摇了摇头，“我不累，三姐来了我自然要陪着三姐，怎么好自己跑去休息。”
傅安言却并不领情，“四弟妹还是去歇着吧，我有事情要跟四弟说。”
郑缨笑容淡淡的，状似恭敬态度却并不软弱，“我跟钰城是夫妻，三姐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钰城，你说是吧？”
傅钰城也不在意，点头道：“三姐，阿缨说得对。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傅安言脸色微冷，扫了郑缨一眼轻哼一声道，“谁知道你现在是站在谁那一边的呢？”郑缨垂眸道：“三姐这是什么意思？”
傅安言冷笑道，“你原来可是傅凤城的未婚妻，他现在腿要好起来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念着旧情什么的？毕竟当初你不就是因为……”
“三姐！”看着郑缨脸色突然刷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傅钰城连忙将郑缨搂入怀中，怒视着傅安言道，“三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阿缨都快要生了，你说这种话不是故意气她么？”
傅安言脸色也难看起来了，“好啊，现在连你也是这样了？有了媳妇儿你是不是就只惦记你老婆了？你还记不记得娘还被关在院子里出不来！”
傅钰城没好气地道：“我当然记得，但是这跟阿缨有什么关系？你要说什么就说，不说就回去，太晚了姐夫该担心你了。”
傅安言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弟弟气死了，今天这一天处处受气更是让她的火不打一处来。
只是看着傅钰城一脸坚定地站在老婆这边的模样，心中更是悲从中来又无可奈何。
深吸了一口气，傅安言冷声道：“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救娘出来？”
傅钰城心中一动，“你有办法让爹放娘出来？”
傅安言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你觉得爹现在还肯放娘出来吗？”傅钰城想起父亲给自己看的那些东西也不由得沉默了，如果是他他也不会放娘出来的。
如今这样其实对娘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她还是傅家夫人还衣食无忧。
“你不想救娘？！”见他沉默傅安言厉声道。
傅钰城抬头看向她，“你想怎么救娘？”
傅安言轻哼一声，傲然道：“这段时间傅凤城和冷飒都不在家中，其他人都不足为道。只要想办法将大管家和爹调开，我们就可以趁机将娘救出去。”
傅钰城目瞪口呆地望着傅安言，好半晌才道，“你疯了?!你这样把娘救出去，以后怎么办？”
这不仅仅是把人带出去那么简单，身份怎么办？怎么安置？娘舍得抛弃傅夫人的身份从此隐姓埋名吗？
还有…如果娘真的被带走了，爹会怎么做？直接休了她还是宣布傅夫人已经病逝？无论哪一种对他们都是弊大于利。
傅安言不悦地皱了皱眉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是为了咱们那位大哥，娘这个傅家夫人的位置也得坐得牢牢的。等咱们把娘救出来之后，爹最多也只是会宣布娘病逝了，跟现在有多大区别？至少娘还能自由一些。”
不等傅钰城开口，郑缨一只手搭上了傅钰城的手臂，轻声问道，“三姐，你打算怎么把母亲送出南六省不被督军抓到？母亲离开南六省之后，要如何生活？母亲留下至少我们一个月还能探望母亲一次，在傅家衣食无忧也无人敢委屈了她。若是离开了南六省，纵然是几年只怕也未必能见上一次面。还请三姐三思。”
傅钰城也不由点头道，“阿缨说得对！三姐，娘都一把年纪了，你何必再折腾她？”
傅安言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郑缨一眼站起身来道，“是我要折腾娘么？你身为儿子眼睁睁看着娘被人软禁还好意思说！老四，你别忘了傅凤城手术既然成功了，好起来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你以为傅家还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傅钰城神色一僵，低下头沉默不语。
傅安言又念叨了许多，大都是抱怨傅督军偏心，傅凤城不孝，顺带斥责傅钰城辜负了母亲从小的疼爱不跟自己一条心等等。
等到傅钰城送傅安言出去，郑缨才叹了口气坐在沙发里沉思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郑缨方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叫来了春娟。
“小姐。”春娟躬身在郑缨身边道。郑缨想了想，低声在春娟耳边低语了几句。
春娟有些惊讶地看着郑缨，郑缨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去吧。”
春娟点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郑缨靠着沙发轻声道，“选错了一次我认了，这次不能再错了。不能让她离开傅家……”
傅凤城手术后第一个晚上一切平静，伤口并没有发炎的症状，让整个别墅里的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清晨，冷飒起身拉开了窗帘，淡淡的阳光洒进了房间整个房间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站在窗口往外面眺望，冷飒都要以为其实是住在前世自家的别墅里了
悠然的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就看到床上的傅凤城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正侧首盯着自己。
冷飒淡定从容地放下了双臂对他笑道，“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傅凤城摇摇头道：“早就醒了，昨晚辛苦你了。”
因为担心他半夜会发热或者出现什么状况，昨晚冷飒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着。一会儿就要起身查看一下，傅凤城几乎一整天被疼痛折腾着，直到睡前才吃了些止痛药睡得迷迷糊糊，却还是感觉得到身边人的动静。
冷飒笑道，“没什么，照顾病人应该的嘛。华老说只要过了昨晚没事就不用太担心了，看来大少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都很不错啊，”
傅凤城笑了笑，撑着双手要坐起身来。
“别动。”冷飒连忙上前扶着他起身一边道：“虽然说是腿伤也不用总躺着，不过随便乱动也不好，这两天还是先安分待着吧。你要什么我让人拿给你就是了。”
傅凤城道：“那这两天要辛苦夫人了。”
门外兰静端着药走了进来，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份文件，“大少，大少夫人。”
“一大早就要喝药？”冷飒问道。
兰静笑道，“华老说，三餐饭前吃药，大少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稍微吃一点东西再喝。”
傅凤城淡淡道，“不用，先放那儿我等会儿就喝。”
兰静点点头，将药碗放到床头柜上，又将那份文件递给傅凤城，“这是徐副官一早送来的，请大少过目。”
傅凤城低头翻开看了一眼，递给了冷飒，道：“洪天赐招了，夫人先看看吧。”
傅凤城如今不方便移动，只能在兰静地帮助下坐在床上洗漱。冷飒拿着文件走到床边翻看，越看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了，眉头也微微紧锁起来。
等到傅凤城已经将药喝完了，她才转回身走到床边将文件递了回去。傅凤城问道，“夫人有什么看法？”
冷飒摇了摇头道，“我对萧郡王这个人…不太了解。你认识他么？”
“认识。”傅凤城点头道，“这位郡王属于皇室中…比较活跃的人。如今皇室成员不算多了，他是陛下的堂弟也算是比较亲近的宗亲了。这人喜好结交朋友，长袖善舞，比起其他低调的皇室成员，算是人缘相当好的了。”
“排除掉洪天赐随意攀咬陷害的原因，萧郡王…杀你，或者说针对傅家有什么好处？”冷飒道。
傅凤城淡然道，“这就要看他想要做什么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个念头。
这种情况下，洪天赐应当不存在随口胡说的可能性。所以刺杀傅凤城的事情肯定跟萧郡王有关，但是不是只跟萧郡王有关就不好说了。
傅凤城想了想，道：“让夏维安查查，母亲打的那个电话跟萧郡王有没有关系。”
冷飒点点头，“好。”
傅凤城看了看冷飒，问道，“冷家，你打算怎么办？”
萧郡王跟刺杀他的事情有关的话，这事必定不能善了。冷家要跟萧家结亲，这件事就有些麻烦了。
冷飒垂眸思索了片刻，淡淡道，“祖父已经做了选择，前两天祖父让我回去准备改族谱，因为手术的事情被督军拦下来了，回头就去办吧。”
这一次冷飒是不会劝冷老太爷的，她这边劝了冷老太爷，说不定那边冷老太爷就去告密了。
冷老太爷真的不知道萧家想干什么吗？如果不知道他也就不会带着人举家去京城了。就算她告诉他了，冷老太爷就会放弃去京城的计划吗？
如果萧家真的成功了，事后才被查出来他考虑过被留在雍城的二房可能会有什么下场吗？
傅凤城道：“不用担心，只要冷家的人跟这件事无关，他们不会受牵连的。”
冷飒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文 253、不孝子（二更）
傅督军中午特意来了一趟别墅，看到傅凤城气色不错的模样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华国手这次手术的效果到底如何，但就算是最糟糕的情况至少不用随时担心傅凤城有性命之忧了。
而且华老也说过，只要坚持用药和后期训练，至少傅凤城的右腿是可以完全恢复的，左腿即便是不能完全恢复，能恢复个八成其实已经跟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对于这个结果，傅督军着实是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养。争取能在年底前恢复一些。”
傅凤城淡淡点头，他和冷飒都明白傅督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年后他们就要准备去京城然后去纳加了。
即便是同样行动不便，坐轮椅还是站着差别还是很大的，虽然傅凤城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只要自己本身没问题，哪怕是躺着去他都不在意。
但是傅督军很在意，毕竟傅督军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见他这副样子，傅督军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去，只好又叮嘱了冷飒一番才转念说起萧家的事情。
傅督军倒是没有迁怒冷家的意思，要娶冷家的孙女进门傅督军自然早就查过了，至少在这之前冷家是跟萧家没有这方面的来往的。至于后面怎么样，还得再查。
只是叮嘱冷飒早些把事情给办了免得生出什么枝节影响到她，显然是对这个儿媳妇十分信任。
说完了这些傅督军也不多留，“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有事就让人通知我。”
“父亲稍等。”傅凤城开口道。
傅督军脚下一顿，扭头看他，“还有事？”
傅凤城道：“卫长修的账单……”
“我还有急事，回头再谈！”说完傅督军再也不看傅凤城一眼，毫不迟疑地快步离去了。
完全看不出来他如今已经颇具体量的身形有什么不便之处。
冷飒眨了眨眼睛看向傅凤城：你爹打算赖账。
傅凤城不以为意，随手将账单往旁边一扔，“回头交给韩冉。”
“……”韩冉敢拿回去说不定会被傅督军一枪毙了。
傅督军一脸郁闷的下楼，就看到华老正乐滋滋地坐在大厅里研究着什么图纸。这老爷子一贯脾气不好，难得看见心情这么好的样子，傅督军决定去套个近乎再打探一下老大的身体状况。
“华老。”
华老抬头看了一眼傅督军，就低头继续看地图了。
傅督军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张雍城的简易地图。
大概就是标注了绝大多数的民用设施和明面上的官方机构，不该标注的一个没有。
这种地图，大多数地用处就是…“华老这是想要在雍城买地还是买房子？”总不能是为了研究上街的路准备去逛街吧？
华老道：“看看地方，傅大少说要帮我建一个研究所，我选位置呢。督军觉得哪个位置好？”
傅督军心中一哽，“研究所？”
华老摸着胡须点头道，“是啊，傅少虽然年纪不大，做人倒是挺实在，很懂得有恩必报的道理。”
冷飒：华老，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傅督军幽幽道：“研究所要多少钱？”
华老算了算，“也用不着多少，前期大概就二十来万吧？后面就不知道呢，这哪儿有个准？”
傅督军抚胸，半晌说不出话来。
华老不解，“督军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给你把个脉？”
“不用了。”傅督军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华老慢慢看吧。”说罢，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
气、气死劳资了！
这个不孝子，这辈子都没给他爹孝敬个房子车子，对这老头花钱倒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卫长修的钱…劳资绝对不会付的！
华老看着他如风一般地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年纪不小了脾气还这么爆……”
韩冉看着傅督军出来的时候比进去脸色更加阴沉，也不敢多问只得默默跟在傅督军身后离开别墅。直到开动了车子韩冉才忍不住问道，“督军，大少…”
该不会是伤势又有变化吧？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他命大着呢。”
韩冉暗暗松了口气，那就是没事了。
“三小姐和四少的事情，督军跟大少说过了吗？”韩冉问道。
车里的气息又是一冷，傅督军面无表情：他忘了。
被天价的账单和儿子的不孝气忘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傅督军才长出了一口气道：“算了，别跟他说了。你让人盯着老四和傅安言，有时候动静立刻给我拦下来！记住了，冯氏绝对不能离开她的院子！”
韩冉郑重地点头应了，督军用这种口气说话，那就是绝对不能出错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希望三小姐和四少千万别犯傻才好，不然麻烦就大了。
“那…四少夫人？”
傅督军闭着眼睛道，“郑家那丫头虽然不如老大媳妇，倒是比那两个聪明一些。她快要生了，让人看这些吧，别出什么事。”
“是，督军。”
车里安静了下来，傅督军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想起傅安言找傅钰城商量的事情心情却越发糟糕起来。
他不是觉得儿女孝顺母亲不好，而是傅安言用了最愚蠢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的方式。
傅安言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也不傻。想出这样的方式救冯氏，真的是因为孝顺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去查查三小姐。”安静的车里傅督军突然道。
韩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傅督军从头到尾没说查三小姐什么，他还是沉声应道，“是，督军。”
既然督军没说，那就全都查呗。
正文 254、搬家（一更）
又过了两天，傅凤城的情况已经差不多稳定了，虽然伤口还上了药包着但是也不必一直躺在床上了。
冷飒也终于有空去处理冷家的问题了，因为傅凤城坚持要跟她一起回冷家，在得到华老首肯之后冷飒只得带着傅凤城两人一起回去。
冷老太爷因为傅家耽误了这么多天时间很是不悦，哪怕是傅凤城陪同一起回来也很给了冷飒一番脸色。
由此也可以看出老人家想要带着冷家举家离开雍城的心情是何等迫切。
对此冷飒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已经是出嫁的女儿了，回来也只能是作为一个见证。
如果不是因为她嫁的是傅家，冷家办这样的事情甚至压根就不会叫她回来。
等到族谱更改之后，似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倒是冷二老爷的眼圈有些红，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冷老太爷磕了三个头，张了张嘴却半晌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冷老太爷的神色也有些复杂，最后也只是长叹了一声道：“你一向是个安分守己的，以后就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吧。倒是你……”看了一眼冷飒摇摇头，“罢了，如今我也管不着你了。”就差没说你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以后折腾出什么事情也只能自己负责了。
冷飒也不在意，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啊，老爷子也不算冤枉她。
同样作为见证者的萧轶然和萧闵然还有皇室那位总管萧明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这种事情好像也不该说恭喜，那到底该说什么呢？
相比之下，萧闵然的神色要更加复杂一些，他虽然不受宠到底还是知道一些自家的事情的。
之前萧家肯履行婚约是萧轶然暗中找了皇帝施压，这其中肯定有傅家的关系。但是现在冷家把二房分出去了，那冷家和傅家就没有关系了，那么…这桩婚事的价值还有原本那么重要吗？
再看看冷老太爷神态自若的模样，似乎半点也没有这方面的担忧。萧闵然在心中暗暗怀疑，难道自己想错了，父王答应履行婚事其实跟傅家没有关系？
坐着气氛尴尬还不如不坐，冷老太爷当下一挥手道：“事情办完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头将该办的都办了，各房该收拾东西的去收拾东西吧。”
大房和三房都是满脸欢喜，三夫人还拉着冷明淑过来满脸笑容地说了些道谢和保重的话。
冷飒看着她们喜形于色的模样，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只看冷家众人的神态就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别的不说，单说冷老太爷去了京城的职位，就不是在雍城能比的更何况还有萧家。冷家和傅家也联姻了，但是冷家除了聘礼可没有从傅家身上得到什么他们想得到的好处。
三夫人得意之下言语间难免就带出来一些意思，冷二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也没心思和她说什么了，拉着冷飒就往自己院子里走去了。
回到二房院子里，就看到屋子外面还有敞开的屋子里已经堆了不少箱子。
冷二老爷夫妇也知道冷老太爷急着去京城，要不是因为傅凤城的事情耽搁了说不定这会儿冷家都启程，因此这几天也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一家人住了几十年的地方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有冷二夫人的嫁妆，加起来也不少。
“再收拾收拾，明天就能搬走了。”冷二夫人看看熟悉的院子轻叹了口气，虽然说分家出去她还是高兴的，但这地方到底也住了快二十年多少也有些感情了，一下子要走了倒是有点舍不得了。
傅凤城坐在旁边道：“岳父岳母若是不想搬，将这里买下来也可以。冷家不是要搬去京城么想必不会舍不得这一座旧宅子。”
众人都是一愣，冷二老爷摇摇头道：“这是冷家的祖宅，不会卖给旁支的。”没错，现在他们已经只能算是冷家的旁支了，还是已经关系不近的旁支了。
傅凤城微微挑眉并不怎么在意，如果他们想要他自然能让冷老太爷心甘情愿地同意。
冷二夫人连忙抛开了心中那一丝不舍，笑道，“玥儿之前还说要让我们住别墅呢，看着就比这种老宅子气派又方便，我和他爹也好享受享受。这老宅子又旧又暗有什么好？”
冷飒笑道，“娘说得对，那边的房子已经让人重新打理过了，爹娘要是不喜欢的话，还可以自己看着换。”
冷飒知道，她娘这么说一方面确实对冷家没那么舍不得，另一方面是不想再让女婿破费了。在她娘看来，自己这个女儿肯定没什么钱，最后掏钱的还不是傅凤城？
当然，她娘也没猜错。为了尽快建成汽车厂，冷飒手里还真没多少钱了。
“姐！我们真的要搬到大别墅去住？有电灯，有电话那种？”冷峰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对于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孩子来说，冷家这样的老宅子根本欣赏不来，什么意境古朴都没有高大宽敞明亮的别墅来得让人喜欢。
冷飒点头道：“是啊，不过过段时间你要是不能顺利入学，我会把你一个人塞回这座院子里来的。到时候…这整个冷家，可就只有你一个人以及冷家的列祖列宗陪你了。”
冷峰缩了缩脖子，默默躲到他爹身后去了。
见冷二老爷夫妇真的没有想要留在冷家的意思，傅凤城干脆吩咐徐少鸣去找几个人来帮他们搬家，今天直接搬走算了也省得明天再接着折腾。
徐少鸣办事效率极快，不一会儿就找来了十来个男男女女恭听冷二老爷夫妇吩咐。
冷二老爷和冷二夫人连忙带着人去收拾东西了，冷飒也跟着冷二夫人去帮忙，只留下冷峰和傅凤城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冷峰有些好奇地偷瞄傅凤城，他最近跟傅扬城和傅安妮混得挺熟，虽然傅扬城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傅安妮爱说啊。他也从傅安妮口中得知了不少傅凤城的事情，因此对这个姐夫还是有几分天然的畏惧以及钦佩的。
况且傅大少的气势，本身也足以让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小鬼俯首。
傅凤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抬起头来看向他询问地挑了下眉。
冷峰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很快想起自己的身份又努力的昂首挺胸瞪着傅凤城。
“……”
“有事？”傅凤城看着这小鬼盯着自己好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冷峰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傅凤城小声问道，“你…有没有欺负我姐？”
傅凤城挑眉，“你觉得我欺负你姐了？”
冷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那…我姐有没有欺负你？”虽然这个姐夫看起来很不好惹，但他也判断不错来他姐和姐夫到底谁更不好惹一点。
“……”
见他沉默冷峰以为自己的猜测成真了，连忙小声解释地道：“那个…我姐虽然有点凶，但是她人其实还挺好的。你…嗯，我爹说我们男人要让着女人，所以你千万别跟她生气啊。一般你乖乖听话，她就不会特别生气了。”
“乖乖听话？”傅凤城的声音有些古怪，这小鬼在说什么？
“嗯嗯。”冷峰连连点头。
“噗嗤。”两人身后的院门口传来一个闷笑声，两人回头就看到萧轶然站在门口一副辛苦憋笑的模样。
冷峰一看自己说他姐坏话被外人听到了，吓得立刻扭头就跑。
看着他跑开萧轶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傅凤城，你这个小舅子还挺有趣的。”
傅凤城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萧轶然懒洋洋地道，“来跟你道个别啊。”
“终于要走了？”
萧轶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终于要走了？你会不会说话？”
傅凤城靠着椅背完全无视了他的不满，萧轶然叹了口气，“好吧，要不是因为你之前做手术傅督军非不让小嫂子回来，说不定我们早就走了。我那位堂叔还有冷老太爷都急着呢。”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什么诚意地道：“一路顺风。”
萧轶然正色望着他道：“你的伤…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吧？”
傅凤城道：“子弹取出来了。”
萧轶然松了口气，“没事了就好，之前你那样，我还真以为…还是华老靠谱。”说到这个，萧轶然神色一变眼底多了几分戏谑，“之前你不想聊跟小嫂子的问题，现在可以聊聊了吧？我看你这模样…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意思啊？怎么样？伤情有望突然就想开了？”
傅凤城道：“你的眼睛有问题。”
“你敢说你真的对小嫂子没意思？”萧轶然眯眼道，“你要真没意思，我可就追了啊。”
“你找死！”傅凤城一个眼刀甩过去，萧轶然嘿嘿一笑飞快地后退了好几步，“你看，还死不认账。”
傅凤城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你说。”
“你……”萧轶然恨恨地瞪着他做捧心状，“傅凤城，你这个男人简直是无情无义！”
“咳咳。”冷飒站在门口看着三皇子殿下万般哀怨的模样，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请问，我…打扰两位了吗？”
“……”本皇子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正文 255、早产！（二更）
冷家人果真是很着急，下午二房搬出去第二天下午冷家就登上了前往京城的列车。
要不是冷家带着大量行礼有条不紊地搬家，雍城的人们指不定还要以为他们是准备逃难呢。
到底曾经是血缘至亲，冷二老爷夫妇还是带着冷飒和冷峰亲自去车站送了行。
冷老太爷从头到尾也没有再跟冷二老爷说什么，或许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对这个听话的次子的愧疚，但因为分家是冷飒先提出来的所以这份愧疚也并不怎么多。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冷老太爷也从来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
倒是冷明淑拉着冷飒说了一会儿话，让冷飒很是有些无言以对。
“三姐，谢谢你。”冷明淑依然穿着旧式的绣花袄裙，到底是待嫁的姑娘更多了几分鲜活和明艳，就连眉宇间都飞扬着几分欢喜和志得意满。
冷飒道：“不用谢，这是我跟祖父的交易。而且，就算我不帮忙，祖父一样有本事让你得偿所愿的。”只要你将来不恨我就行了。
冷明淑微笑道：“听说傅大少的手术已经成功了，希望傅大少能早些好起来，这样…我们在京城也不用担心三姐和二叔二婶了。三姐有空到京城里来玩吧，到时候让我好好招待你。”
冷飒微笑道，“会的。”确实会的，而且很快。
“淑儿，该走了。”三少夫人在不远处对冷明淑叫道。
冷明淑点点头，最后对冷飒道，“三姐，你从前问我会不会后悔，我现在的答案还是没有变，我不会后悔的。我不想被人退婚，更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家嫁了或者是青灯古佛一辈子。我这辈子唯一要做的就是沐泽郡王府的少夫人，未来的郡王妃。三姐，谢谢你帮了我，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来京城找我。”
最后这一句说的有几分怜悯的味道，冷飒有些不解自己有什么值得冷明淑怜悯的。
不过冷明淑并没有给她弄清楚的时间，已经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冷三夫人了。
冷飒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冷明淑的意思，忍不住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冷明淑大概是觉得，他们家被冷家给分出来之后没有了身份依靠，就算傅大少好起来了以她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坐得稳傅家大少夫人的位置？
如果傅大少腿好不了，她得一辈子陪着一个废人。
如果傅大少好了，多得是人想要抢傅家大少夫人的位置，她根本就守不住。
这么一想，好像是挺惨的。
“玥儿，怎么了？”冷二夫人走过来关心地问道。
冷飒含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爹娘，我们回去吧。”
“好，是该回去了。”冷二夫人点头笑道，冷飒挽着冷二夫人，冷峰跟着冷二老爷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车站。
别墅里，傅凤城坐在阳台上皱着眉头喝着药，傅督军站在一边看着他问道，“冷家的人今天走了？”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傅督军哼了一声道，“走了也好，你媳妇儿是个好的，别让冷家那老头子连累了她。”
傅凤城闻言这才侧首看向他，“查到什么了？”
傅督军道，“这次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萧云涛不可能这么快信任冷家，怎么会将这种事情透露给他？只是将来可就说不定了，你确定…那丫头以后不会跟冷家的人搅和到一起去？”冷家只要那老头子不死，就不会跟他们傅家占到一条线上，所以傅督军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拉拢冷家。
傅凤城淡然道；“你觉得她傻么？”
“不傻，聪明过头了。”傅督军没好气地道。
傅凤城道：“那就是了。”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行吧，她是你媳妇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我也舍不得这丫头。要是能一直跟咱们一条心，傅家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能娶到这样一个儿媳妇啊。”
傅凤城倒是难得没有跟他爹唱反调，眼神也更加温和了几分。
“萧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做？”傅凤城问道。
傅督军冷笑一声，道，“除了洪天赐，我确实还没有别的证据，不…洪天赐其实也没有证据，不过没关系，我先送萧云涛一份大礼就是了。”
傅凤城扬眉看着他，傅督军负手，脸上杀气腾腾地道：“萧家不是马上要办喜事了么？劳资让他喜事丧事一起办！”
“……”可以，这很符合傅督军的风格。
之后的日子对冷飒来说就十分轻松愉快了，不用再担心傅凤城的伤势，也不用操心冷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住在别墅里还不用理会傅家那一摊子事情，就连要账未果的卫长修都含恨离开继续他的捞钱大业去了。
冷飒每天过得十分自在，瞬间体会到了前世那些刚结婚的小夫妻们不想跟公婆一起住的心情。
对年轻人来说热闹有人照顾哪里有自由自在重要啊。
忙碌着的时候时间匆匆过去都来不及注意，转眼间冷飒筹备许久的汽车厂就已经开业了。
冷飒按照商场的惯例办了一个热闹的开业礼，大半个雍城商界的人都来捧场了。
冷飒当然知道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看在傅家的面子上，不过有这个优势不用白不用，开业典礼上还顺势谈成了几笔小订单。
之后冷飒就更忙了，每天除了盯着傅凤城泡药水就是在厂子和雍城之间来回打转，连跟着她的傅应城也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很快她就得去军中了，虽然每天依然可以来回雍城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毕竟时间紧张。
成功把自己忙成了一只陀螺的冷爷看着悠然坐在沙发上的傅大少，眼底闪烁着嫉妒仇恨的光芒。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目光，傅凤城从一本军事类书籍中抬起头来。
冷飒浑身无力地瘫在沙发上，“我要死了。”
“别胡说。”傅凤城放下书转动轮椅到她跟前来，低头看着她道：“很多事情用不着你亲自去办，不然还要底下的人干什么？”
冷飒叹了口气道：“道理我都懂，但是…有时候觉得跟他们一遍一遍的沟通还不如我自己亲自跑一趟啊。”
显然冷爷从来就不是擅长沟通的人。
傅凤城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想，所以他们才总也不长进。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你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该怎么做那是他们需要去考虑的问题。是他们让你满意，不是你天天想办法替他们解决问题。”
冷飒点点头，“好吧，我再过几天就要去军中了，到时候你帮我盯着傅应城一点，我看他还是有点飘。”
傅凤城想了想，“老二最近有些进步。”
冷飒回想了一下也点头笑道，“潜力无限。”简言之，可压榨！
“大…大少夫人！”袁映匆匆从楼下跑上来，人还没有到跟前就已经叫道，“大少夫人，不好了！四少夫人要生了！”
冷飒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四少夫人要生了是好事，怎么就不好了？”
袁映跺脚道，“哎呀，不是！少夫人，四少夫人还不到生产的时候，是出了意外要提前生了。”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傅凤城神色平静，冷飒皱眉道，“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了算算日子郑缨正常也确实应该在八月末或者九月初生产。
袁映叹了口气道：“说是撞见了四少和宫医生怎么着，又被三小姐刺激了几句起了冲突，就突然发作了。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打电话来请大少夫人赶紧回去呢。”
冷飒只觉得头都大了，“什么玩意儿傅钰城和宫思和又怎么了？宫思和不是已经不在傅家了吗？傅钰城不是在牧山营吗？还有傅安言，又有她什么事儿？”
傅凤城做完手术之后，宫思和曾经表示愿意到别墅里来负责傅凤城术后的事情。但是别墅里有华老王老和另一位大夫都是国手级别的，根本用不上她。
更何况宫思和本身就是傅夫人请来的，如今傅夫人被软禁了傅家跟她自然也没什么关系了，只是看在张若虚的面子上依然对她客气一点罢了。
被拒绝之后宫思和也没有多做纠缠，而是搬离了傅家自己在雍城找了个住所直接去雍城医院上班了。
她名校别业名师教导医术也不差，想要在雍城的医院找一份工作自然不难。
张若虚虽然对此有些微词，但毕竟只是她的老师不是父母，见她坚持也只得无奈自己返回京城了。
如此一来，宫思和自然更加跟傅家没有关系了。
袁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二少夫人电话里说得一团乱她只捡着重点听了二少夫人就匆匆挂掉电话了。
冷飒叹了口气道：“行吧，我回去看看。”看了看傅凤城问道，“你呢？”
傅凤城道：“一起。”
两人换了衣服，一起下来还顺便请了这会儿别墅里有空的王大夫一起往傅家赶去了。
正文 256、私情？（一更）
，
回到傅家进了傅钰城的院子才知道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也不是完全的乱。
一边是郑缨和傅钰城的卧室门口丫头们端着东西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二姨太三姨太和三少夫人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顺便指挥着下人们忙碌。
另一边傅钰城一脸茫然地坐在院子里仿佛失了神一样。
在他的身边是一身狼狈的傅安言和宫思和，以及几个有点面熟的女人。这些人年纪大小不一却个个都神色不善地瞪傅安言和宫思和，看起来像是随时打算冲上去抓烂他们的脸。
冷飒顺便明白这应该是郑家的亲戚女眷。
院子里一片寂静气氛有些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冷飒沉声问道。
“大少！大少夫人！”
“大哥，大嫂！”
见到几人出现，院子里的人仿佛被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突然都活了过来。
一个有些面善的年轻女人上前一把拉着冷飒就放声哭道，“大少夫人，您要给我们家阿缨做主啊！”
“……”全雍城都知道我跟你家阿缨关心不好，你让我给她做主怕不是还没睡醒？
袁映上前一步拉开那女人的手，“这位夫人，有话好说。”
那女人也不是真的想要拉扯冷飒，当下就放了手捂着脸哭道，“大少夫人，我们阿缨苦啊，这傅家要是再没人给她做主，她只怕就要委屈死了。”
其他几个女子也纷纷道，“就是啊，大少夫人。傅家一向公正，可不能欺负人啊。”
旁边傅安言也按耐不住了，尖声道，“你们鬼扯什么？谁欺负郑缨了？她嫁进傅家就是傅家的儿媳妇，我们还没怪她不守本分，她倒是好意思叫一大群人来傅家闹！”
一个年纪略大一些的中年妇人看了一眼傅安言，略带嘲讽地道：“三小姐也是别人家的媳妇，怎么还管起弟弟房里的事儿了，这又是谁家地本分？”
“你放肆！”傅安言勃然大怒。
但是对面的几个人却并不怎么怕她，如今傅夫人被软禁，傅家眼看着还是傅大少要重新崛起了。
这傅四少和傅大少跟傅大少关系可不怎么好，她们郑家还后悔当初押错了注呢。押错了就押错了，自己有眼无珠也只能认了，但是傅钰城和傅安言姐弟俩欺负郑缨，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郑家是不如傅家，但郑家怕的是傅督军和傅大少，可不是傅四少。
“够了！都闭嘴！”冷飒被吵得头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众人被她吓得一愣之下竟然也忘了再吵，等傅安言回过神来想要开口冷飒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将她定在了当场。
冷飒走到门口，三少夫人看着她松了口气，“大嫂，你回来了。”
“大少夫人。”
“辛苦三弟妹和两位姨太太了。”冷飒点点头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三少夫人道，“稳婆个大夫都已经来了，和二嫂还有郑夫人在里面。二少也是生过孩子的，能帮上一些忙。”冷飒点点头伸手推门进去。
郑缨和傅钰城的房间除了比冷飒和傅凤城的跟精致一些，格局都是差不多的。依然是一分为二外面外面是起居室，里面隔着一扇镂空的巨大屏风后面才是卧室。见到冷飒进来，二少夫人吓了一跳，“大嫂，你怎么进来了？这里面血腥气重，你……”
冷飒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看了一眼床上正痛苦挣扎地郑缨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二少夫人摇摇头，“才刚开始呢，还得有些时候。”她当初生两个女儿的时候就折腾的够呛，郑缨这看着只怕也不比她那时候强。郑夫人坐在床边握着郑缨的手安慰她，这会让看到冷飒进来一时神色有些复杂却也不敢放开女儿，只能匆匆对她点了下头。
郑缨正陷入痛苦中，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冷飒的到来。
二少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冷飒往外面走去。
这里照顾的人够多，还有郑缨的亲娘在暂时也用不着她们。
出了门冷飒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少夫人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道：“大嫂，这我也不清楚啊，春娟那丫头哭哭啼啼地来找我，我们才知道出事儿了。过来的时候四弟妹人就已经发作了，这也来不及问啊。”
刚刚拉着冷飒说话的女人已经带着春娟过来了，“大少夫人。”春娟红着眼睛道。
冷飒看她一脸的魂不守舍，就知道只怕是被吓着了还没有缓过神来。
“春娟，你跟大少夫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还狠狠地瞪了旁边的宫思和一眼。
春娟抹了抹眼角，小心地觑了傅钰城一眼，见他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胆子倒是大了一些，“大少夫人，今儿天气好我们小姐就应了娘家几位少夫人的邀请出门散散心，也准备给未出生的小少爷挑一些东西。没想到正碰上四少和宫…宫小姐在一起逛街。”说到这里春娟也忍不住瞪了宫思和一眼。
宫思和却是出乎意料地从容自若，脸上并没有什么被人撞破了私情的羞愧之色，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得坦然。
仿佛春娟所说的都是胡诌的，她跟傅钰城根本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如果不是冷飒清楚地察觉到她对傅凤城和傅钰城态度的转变，只怕也会觉得她是无辜的。
春娟接着道：“我们小姐本来没想声张，没想到却看到宫小姐对四少…大庭广众之下动作亲密，表少奶奶一时不忿才上前跟他们理论的。还是小姐劝着大家回了家中，没想到她还跟着四少爷回来了，三小姐也跟着一起回来。三小姐一回来就指责小姐不知道做傅家少夫人的本分，让四少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来台。还跟小姐吵起来了，争吵中…四姐被人推倒了，所以才会突然就要生了。”说到这里春娟又忍不住要哭了。
她虽然因为郑缨的缘故总是不太喜欢冷飒这个大少夫人，但那也是因为郑缨并不是她自己对冷飒这个人有什么意见。
这会儿自家姑爷靠不住，无措之下才发现这会儿竟只能靠这个大少夫人主持公道了。
“谁推的四少夫人？”冷飒问道。
春娟语塞，迟疑着不敢开口。
冷飒抬头看向傅安言，傅安岩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高昂着头不屑一顾。
再看宫思和，宫思和依然带着得体的笑容，即便是因为刚才的的事情有些凌乱却也不算太过狼狈，“四少夫人误会了，我跟过来只是觉得四少夫人好像不太舒服，我可能帮得上忙。”
不用再问冷飒直接走到了傅钰城跟前，傅钰城还坐在那里发呆仿佛没听到众人的对话一般。
“起来！”冷飒沉声道。
傅钰城缓慢地抬起头来，眼神动了动望着冷飒没有说话。
冷飒问道，“是你推的郑缨？”
傅钰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冷飒耐心地等着他的答复，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推阿缨……”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阿缨怀着他的孩子都快要生了，他怎么会推她呢？
只是当时太乱了，他还没反应过来阿缨已经被他推到在地上了。想起之前看到阿缨身上落下的血滴，傅钰城的手就忍不住开始颤抖。
如果阿缨出了什么事，他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傅钰城抬头望着冷飒，眼中满是无措和祈求。
看着傅钰城这副模样，冷飒心中原本的怒火瞬间变成了无语。傅凤城这个弟弟未免也太脆弱了一些，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起来！”
“你干什么！”傅安言见冷飒这么对傅钰城，忍不住再次开口怒斥道。
“闭嘴！”
“闭嘴！”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徐少鸣推着轮椅走到傅钰城跟前，傅凤城神色冷肃地看着傅钰城，“腿还没断就滚起来。”
傅钰城可以当没听见冷飒的话，却不敢当傅凤城是空气。当下立刻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羞愧莫名不敢去看傅凤城，“大哥。”
傅凤城抬头去看冷飒，示意她要怎么处理？
冷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怎么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又不是她弟弟。
“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其他的吧，这事总是要问过四弟妹的。”冷飒道。
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郑缨和孩子，对女人来说生孩子本身就艰难更何况郑缨还是意外早产。
如果郑缨出了什么事，那傅家还真不好跟郑家交代，不管怎么说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嫁给你眼看着就要生孩子了，你这时候来这一出不是诚心的么？
生孩子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众人都满是心焦地站在院子里等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郑缨痛苦的呻吟声。傅钰城这会儿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了，一咬牙就要往里面冲去，“阿缨！阿缨！”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连忙一把抓住他，“里面这会儿正忙着呢，你进去添什么乱！”
傅钰城道：“二嫂，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看阿缨！”
二少夫人无语，你早干什么去了？
郑家那位表少奶奶毫不客气地道，“四少现在才关心有什么用？刚刚跟那狐狸精拉拉扯扯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们阿缨？”
傅钰城的表情有些僵硬，忍不住扭头看了宫思和一眼，才有些费劲地挤出了一句话，“我…我跟宫小姐没有、没有做什么。”
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对在场不少都有丈夫的女人看来，那是半点也称不上走心的。
二少夫人都看不过去了，将傅钰城往后面推了推，“行了，你就别进去添乱了，要看还是等四弟妹把孩子生出来再看吧，”
正文 257、耳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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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缨这是头一胎，本该过两天就去医院准备待产，却没想到突然出了意外就要提前生产了。
当时所有人都快要吓傻了也没有人敢随便移动她，只能赶紧派人去请大夫来。
正好当时郑夫人也在傅家，到底比年轻人要沉得住气一些，干脆让人一边去请了接生的稳婆一边指挥人将郑缨抬回了屋子里。
在郑夫人这这样的人来看，这医院里的大夫接生指不定还不如稳婆专业，更何况距离傅家最近的医院目前宫思和就在那里任职。
宫思和的老师门生满天下，郑夫人还真不放心让女儿去宫思和所在的医院生孩子。
别说她小心眼，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要命的事情，只要出一点点意外就可能万劫不复了，做娘的哪里敢不小心一些？
郑缨这一胎生得确实有些艰难，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晚上。期间冷飒和二少夫人进去看了几次，郑缨虽然很痛苦到底还没有失去神智，稳婆说虽然有些艰难但是问题应该不大。
意外早产不是自然生产瓜熟蒂落，这样子痛了一天还没有生下来即便是有稳婆和医生保证也依然不得不让人担心？
傅督军和郑缨父亲也来了一趟，不过两人显然都是大忙人，带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弟妹生孩子，傅凤城自然也没有必要一直等在这里，更何况他才刚刚做了手术，于是也回院子里休息去了。
唯有傅钰城一直守着门口，若是门里面郑缨的惨叫声突然高扬他就忍不住要抖一抖，只是周围的人谁都不怎么想理他，
宫思和倒是也想走，却被郑家的人拦了下来，只能沉着脸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边上等着。
直到晚上快十一点钟了，院子里所有人几乎都面露疲惫了，终于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泣声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冷飒也是松了口气，可怜冷爷还是个没生过孩子的妙龄少女啊，要是郑缨再惨叫下去她对生孩子这件事都要有恐惧心理了。
很快进去帮忙的二少夫人就出来对众人道，“生了，母女平安。”
又看向傅钰城道，“四弟，恭喜你当父亲了。等里面收拾干净你就能进去看看她们母女了。”傅钰城眼巴巴地望着二少夫人，“阿…阿缨和孩子都没事？”
二少夫人笑道：“看着没什么事，就是有些虚弱。”毕竟是意外早产，而且郑缨怀孕期间的情况就算不上多好，现在能母女平安就已经很好了。
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或恭喜傅钰城或为郑缨高兴。
郑家人即便是有些失望郑缨没能生下傅家的嫡长孙，却也不至于太难受。毕竟郑缨还年轻，这才第一胎，以后有的是机会。
只是总是有人要在这种场合找一些存在感的，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的傅安言轻哼了一声，面带嘲讽地道，“原来生了个丫头！先前天天吹嘘怀了傅家的嫡长孙人人都得捧着她，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浪费这么多人的时间在这里白等一场！”
“三妹！”
“三小姐，你怎么这样说话？！你难道不是女人？”
傅安言冷笑道，“我可没天天拿着起毛当令箭，吹嘘自己怀的就一定是儿子。所以说，吹得太厉害未必就是真的。”在生孩子这方面，傅安言确实有实力鄙视郑缨。
“再说了，当初要不是以为她怀的是傅家的嫡长孙，爹娘会允许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进门？大嫂，你说对不对，要不是她抢先怀孕，你也不用……”傅安言还不满足，声音越发高涨起来。
“啪！”一个耳光又快又恨地扇在了傅安言的脸上，空气里传来了一声抽气声。
冷飒冷冷地看着傅安言捂着脸蔓延错愕的模样，“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你敢打我？！”傅安言尖叫道，瞬间忘记了刚刚还在跟郑家人掐架，将所有的仇恨目光都投在了冷飒身上。
原本在旁边看戏的宫思和大概也没想到冷飒会对傅安言如此不客气，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傅安言不赞同地看向冷飒道，“大少夫人，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随便动手打……”
“宫小姐，这是傅家的事情。”冷飒淡淡道，“所以，可以请你闭嘴吗？”
这是冷飒第一次如此不客气地跟宫思和说话，就是之前整个府中都在传宫思和和傅大少的传闻的时候冷飒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当然这份客气中或许也带着几分不在意。
宫思和脸色微变，只是被夜色掩盖了外人并没有看到。
傅安言一把推开宫思和，就朝着冷飒扑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冷飒最烦得就是这种动不动就撒泼往别人身上扑的女人，好像扑上来了就能打得过她似的。
微微朝旁边侧身傅安言也扑了个空，冷飒也没有坏心到让人直接扑到地上撞个狗啃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人给扯了回来。
傅安言惊叫一声，冷飒已经一脚踢在她的腿弯上，傅安言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
“冷明玥！！”傅安言被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愤怒的眼睛在院子里等灯光下泛红，满眼仇恨地瞪着冷飒。
院子里一片寂静，几个胆子小的女眷已经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
显然谁也没有想到，冷飒竟然会对傅家三小姐如此不客气。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坐在院子里听着时不时的惨叫声一整天已经很累了，在这个接近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还不能休息冷飒整个人都暴躁了。
傅安言咬牙，“我不会放过你的！”
冷飒低头看着她，有些不以为然地道，“你想怎么不放过我？”
“……”傅安言一时竟然答不出来，她爹不听她的，她大哥更不可能听她的，她娘被软禁了，她还真不能拿冷飒怎么样。
冷飒冷声道，“既然没话说，那就听我说。我先不跟你论什么道德规范，里面那个女人是因为你们才导致意外早产在里面痛苦挣扎着生孩子，她生的还是你的侄女。你自己也生过孩子，早产对孩子大人有多大的影响不用我给你科普吧？现在在这里冷嘲热讽，你还是人吗？也就是你是傅家三小姐，你要是换个身份这会儿该被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再说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道德败坏？”冷飒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旁边被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拽住的傅钰城，“二弟妹，三弟妹，你们放开他。”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放开了傅钰城。
傅钰城本想说什么，却在冷飒略带嘲讽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冷飒低头看着傅安言笑道，“这种事情是双方面的，你嫌弃她道德败坏你的宝贝弟弟也得承担一大半的责任。还有，我不生气，我谢谢她。”
傅安言咬牙道：“是她勾引四弟的！”
冷飒道：“你没见过勾引不动的男人嘛？那真遗憾啊。”能被女人随便勾引动的男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安言脸色顿变，冷飒居高临下就着屋檐下的灯光看得清清楚楚，傅安言那表情很是微妙啊。
“哦，看来是见过啊。”
冷飒靠近了傅安言，低声道，“该不会三妹你自己亲自上，还失败了吧？”
“你！”
其他人并没有听到冷飒说什么，只看到冷飒凑到傅安言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傅安言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无比恐怖扭曲了。
冷飒一把推开了傅安言，任由她跌倒在地上，淡淡道，“闲着没事就回家去，别什么热闹都想凑。”
宫思和上前扶起了傅安言，这一次她显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冷、明、玥！”
“滚蛋！”冷飒不耐烦地道。
傅安言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傅钰城，知道指望不上他了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转过满是怒气地冲了出去。
宫思和看了一眼众人也不想久留，跟着追了上去。
郑家的女眷见宫思和要跑立刻就想要拦，冷飒淡淡道：“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想必宫医生也不会为了这点事畏罪潜逃，更何况…找宫医生也不是什么难事。”
宫思和就算跑了，她的老师张若虚是京城有名的大夫，想找他不容易吗？另外冷飒还真没太多找宫思和的想法，该被修理的人是傅钰城。
“各位不如还是先看看四弟妹和孩子吧？”冷飒对众人道，众人这才想起来郑缨和孩子她们还没看一眼呢。
冷飒抬头看了一眼幽暗的天空，悄悄打了个呵欠。
困死了，可算能睡觉了。
正文 258、体弱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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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刚走出傅钰城和郑缨的院子就看到外面不远处还站着的傅安言和宫思和。
心中一瞬间闪过一丝不解，她在院子里留了一会儿看了郑缨的孩子才出来，这两个人走得再慢也该已经出去了才对怎么还在这里？
下一刻，就看到了另一边阴影下还有两个人，正是徐少鸣和坐着轮椅的傅凤城。
冷飒漫步走过去才看清楚傅安言的脸色很是难看，宫思和站在傅安言身后，似乎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这也是冷飒能清楚感觉到宫思和态度变化的原因，之前傅家虽然谣言很多但是宫思和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勾引傅凤城的事情。因此冷飒对宫思和还是有几分欣赏的，毕竟喜欢谁有时候不是谁都能控制的，但是做不做什么却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即便是宫思和真的喜欢傅凤城，只要她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谁也没有资格说她什么。
最近宫思和的表现更明显，不是她更想要接近傅凤城了，而是很明显得能够感觉到宫思和特意在傅凤城面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几乎是在她跟傅钰城接近同时发生的，因此冷飒心中也忍不住怀疑，宫思和真的喜欢傅凤城吗？
听到脚步声，傅凤城侧首看向了冷飒。看到她的时候原本冷淡的眼眸也柔和了几分，“今晚辛苦夫人了。”
冷飒摆摆手，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个人，“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徐少鸣道，“大少夫人，大少是特意出来接您的。正好在这里遇到了三小姐。”
傅安言满脸怒气地从里面冲出来，看到傅凤城自然毫不犹豫地就上前控诉冷飒的种种行为。可惜她找错了对象，向大少控诉大少夫人，只会让三小姐脆弱的心灵受到空前的打击。
“原来如此。”冷飒似笑非笑地看了傅安言一眼，“三妹跟你说我什么呢？”
傅凤城淡然道，“没什么，都是废话。”扫了傅安言一眼，冷声道：“你该回去了。”
“你！”傅安言的脸色在昏暗的火光下青白一片，看上去很有些吓人。
只是看看对面三人，再看看自己这边两个实在是没什么胜算，傅安言只得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傅凤城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去看他那刚出生的小侄女，与冷飒一起转身回房了。
今天这一整天下来，冷飒着实是累得不轻这会儿只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冷飒累得占床就睡，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睁开眼睛一看墙上的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半。
“醒了？”傅凤城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冷飒一扭头就见傅凤城衣着整齐地坐在床边看书。
冷飒从床上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傅凤城随手将书放在一边，挑眉道，“我如今这样，不在这儿能在哪里？”
冷飒看了一眼他的腿道：“没什么事儿就去忙你的正事吧。”虽然距离能走路还早得很，但是做手术的创口至少是已经好了大半了。傅大少现在跟从前没什么区别了，距离正式开始复健治疗又还有一段时间，不正是认真努力加班干活的好时候吗？
傅凤城也不反驳，只是道：“醒了就起来吧，你不想去看看昨晚新生的孩子吗？”
冷飒有些嫌弃地道，“皱巴巴的一团，有什么好看的。”昨晚她也是看了一眼孩子才走的，缩在襁褓里小小的，红通通的，小脸皱巴巴地一点儿也不好看。
二少夫人说因为郑缨怀得不太好又早产，这孩子比普通婴儿还要小许多。大夫也说要小心仔细的养着，说不定以后长大了能和普通孩子一样，否则以后可能会一辈子体弱多病，甚至影响寿命。
傅凤城有些意外，“昨晚你守了一整天，我还以为你喜欢孩子呢。”傅凤城是见过新生的婴儿的，对冷飒描述的长相并不惊讶。
冷飒打了个呵欠，道：“我喜欢乖巧软萌的小可爱，不喜欢熊孩子。刚出生的婴儿嘛…主要是太脆弱了，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安全。”
傅凤城看着她，道：“如果是夫人自己的孩子，夫人也会嫌弃她不好看太脆弱吗？”
冷飒愣了愣，突然警惕地盯着傅凤城，“你想干什么？”姓傅的可别跟她说，他想要生个孩子什么的。
这个狗男人，连句喜欢她都没有说过好吗？他们现在最多也就算是…呃，搭伴儿过日子？谈恋爱？生米煮得半生不熟？还是老夫老妻？
傅凤城见她一脸戒备地模样，眼底闪过一丝遗憾。摇摇头无辜地道，“没什么，随口一问。”
“哦。”冷飒松了口气，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傅凤城的问题道，“不知道啊，可能会喜欢吧。反正…没人敢在我手底下犯熊。不然冷爷照三餐抽他！”
傅凤城想起了对姐姐敬畏有加的冷峰，然后真情实感地同情了一下自己未来的儿子。
“夫人说得对，不听话的孩子就该狠狠抽。”
“……”未来.目前尚不存在.傅家小少爷。
吃过了午饭冷飒和傅凤城才出门去了傅钰城的院子，傅钰城还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不过冷飒觉这院子竟然显得有些冷清，没什么刚刚喜得爱女的喜庆之色。
孩子又小又弱受不得风，傅凤城也不方便进弟妹的房间也就不用看孩子了，由傅钰城书房里去坐冷飒自己进去看郑缨。
郑缨已经醒过来了，看上去除了脸色苍白倒是还算精神。
郑夫人在房间里照顾她，看到冷飒进来连忙起身，“大少夫人。”
昨天屋外发生的事情郑缨和郑夫人都听说了，对此两人心中其实都相当复杂。
毕竟当初为了和傅钰城的事情郑夫人可没对冷飒多客气，如今人家却还替自己的女儿说话，郑夫人看到冷飒难免有几分尴尬和羞愧。
冷飒微微点头道：“郑夫人，辛苦了。”
傅家偌大一个大家庭，郑缨的亲婆婆出不来，几位姨太太自然也不会来，冷飒这个亲大嫂关系微妙不说还根本没生过孩子，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也跟郑缨不亲近，最后也还是只能让郑缨娘家的亲妈来照顾她坐月子了。
“哪里，应该的。”郑夫人连忙道，“少夫人坐，我让人给少夫人倒杯水。”
冷飒摆摆手笑道，“郑夫人别忙了，我来看看弟妹说几句话就走。”
知道冷飒有话跟郑缨说，郑夫人点点头去了外间与奶娘一起照顾小外孙女。
郑缨坐在床头，脸色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大嫂，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冷飒看着郑缨这模样，觉得她跟几个月前真的变化很大。
几乎要让人忘记她几个月前还是名扬雍城的安澜大学校花了。
冷飒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郑缨点点头，“还行，就是有些累，大夫说养一段时间就好。”
冷飒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昨天的事情……”
冷飒话未说完，郑缨脸色更白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和失望。冷飒有些不知道郑缨这是对傅钰城这个人和这段感情失望，还是对自己曾经的选择黯然失望。
停顿了一下还是道，“昨天的事情我听春娟和其他人说了一些，现在我还是想再听听你的说法。以及…你对这件事，有个什么意见？”
这件事说到底是傅钰城不对，害得郑缨早产甚至影响到孩子的健康，傅家肯定要给郑家一个说法。
但是最后到底怎么处罚傅钰城还是郑缨说了算。
郑缨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大夫跟我说…这孩子先天体弱，又意外早产。就算再怎么小心，以后恐怕…也是注定了一辈子体弱多病。”
冷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听着她继续说。
“我都有些庆幸幸好是个女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子…一辈子体弱多病，让他要怎么活？”郑缨面无表情地道，“大嫂，你看到我现在这样觉得开心吗？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报应？”
冷飒道：“说不上开心不开心。”
郑缨看着她点了点头，苦笑道，“也对，从头到尾你只怕也从来没有将傅钰城看在眼里吧。就像你之前说的，我和他的事情…你不高兴不是因为我抢了你的人，而是我们害你没面子，如今你面子里子都找回来了，自然就不会再将我们放在心上了。可是大嫂…即便是我和他最初…对不起你和大哥，但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这年头即便比从前开放许多，给女人的选择依然不多。郑缨即便是没有那么爱傅钰城，她也是千真万确想要好好跟傅钰城过一辈子的。
她知道傅钰城没有傅凤城那么强的能力，但是她愿意尽自己所能地补足他的短板，给予他自己能给的帮助。她以为他们可以成为一对恩爱圆满的夫妻，让那些曾经嘲笑过他们的人被狠狠地打脸。
但是很显然，傅钰城并不是这么想的。
“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冷飒问道。
郑缨的性格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是个聪明人，应当不会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或者误会而大动干戈，特别是在自己身体不便的时候。
郑缨面露苦笑，幽幽道：“傅安言想要替宫思和跟傅钰城牵线。”
“为什么？宫思和愿意给傅钰城做小？”怎么想都不可能吧？而且在南六省宫家未必就惹得起郑家，宫思和看着可不像是会给人当姨太太的。
郑缨看着她，淡然道：“不是做小，傅安言想要我们离婚。”
傅安言脑子有问题吧？！
冷飒沉默了良久，才忍住了没有将这句话直接骂出口。
傅钰城现在这样的情况，傅夫人又被软禁了傅家根本没有人给他和傅安言撑腰，这个时候傅安言还想要去得罪郑家只为了拉拢宫思和？
人家郑家是没有兵权没错，但是人家手里还掌握着财权呢。真要是暗地里做点什么手脚，池家也未必会好过。
要知道，即便是南六省也未必就是铁板一块，你跟郑家有矛盾总还是有人会站在郑家这边的。
如果傅安言拉拢的是姚观这样身份实力的人还能另说，宫思和现在能带给傅钰城什么好处？傅安言这是想要坑死傅钰城吧？
“这是…傅安言的意思还是傅钰城的意思？”冷飒问道。
郑缨沉默了一下道：“傅安言的意思，他没有同意。”但是看傅钰城和宫思和相处的态度，很显然他虽然不想离婚却并不排斥跟宫思和交往。
冷飒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傅钰城这人远不如他娘和她姐冷酷无情，对郑缨多少是有一些真感情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郑缨苦笑，“我还能怎么办？孩子这么小…我生了她总要将她抚养长大成人，为她安排好一辈子生活无忧才能放心。”
这年头确实有不少夫妻会离婚，但郑缨不能这么选择。
她不放心把女儿留给傅家，却更不能带着注定要体弱多病的女儿离开傅家。她是郑家大小姐，养得起一个女儿没错。但她也不是郑家唯一的选择，一旦她没有了任何价值，即便是她爹娘不说什么，时间久了郑家的其他人也难免会有微词。
不管怎么说，在傅家她就是傅家四少夫人她的女儿就是傅四少唯一的女儿，傅凤城怎么样还不知道但傅督军至少不会是个放着自己孙女死活不管的人。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站起身来道：“你好好休息吧，昨天的事情…督军和大少会给你和郑家一个交代的。你有什么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郑缨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冷飒看了看她转身走了出去，身后传来郑缨有些虚弱地声音，“大嫂，对不起……”
冷飒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径自走了出去。
另一边的书房里，傅凤城也已经听完了傅钰城诉说昨天的事情经过，他一直平静地坐在一边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按理说这种事情不该由他来处理，傅凤城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需要处理这种琐碎的家事。但是现在整个傅家能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只有三个，傅督军，冷飒，以及他自己。
傅督军没工夫也没耐心理会这些事情，让他来恐怕傅钰城先就得再挨一顿鞭子再说别的。
冷飒去看郑缨了，傅凤城和傅钰城之间也无话可说，就干脆问起了昨天的事情经过当是打发时间。
傅钰城确实跟宫思和没什么，至少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
昨天的事情会演变成最后那样，简单来说就是宫思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靠近傅钰城做出了看似亲密的动作让刚好在不远处的众人误会了。以及傅安言嘴太贱，手太长想干涉弟弟的婚姻生活和感情，最后一大群人火上浇油才险些酿成了悲剧。
傅凤城听完傅钰城的诉说以及那些不满的控诉，看着傅钰城的眼神有些古怪仿佛是在看一个蠢货。
傅钰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怒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傅凤城淡淡地瞥开了眼睛，依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冷飒推门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傅钰城怒气冲冲地瞪着傅凤城，傅凤城却垂眸看着地面，仿佛地面上有什么无价之宝一般专注。
“你们在做什么呢？”冷飒不解地问道。
傅凤城抬起头来，摇摇头道，“没什么，说完了吗？那边有什么话说？”
冷飒看了一眼傅钰城，摇头道：“没什么，四弟妹说一切听督军和大少的安排，她现在所有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了。”这其实不仅是郑缨的意思，更是郑家的意思。郑家也觉不想为了女儿和外孙女就跟傅家闹翻。既然郑家不能追究，那郑缨还不如表现得宽宏大量一些也更容易引起傅钰城和傅家的愧疚。
但是同样的傅家也必须妥善处理这件事，否则就算郑家不说什么也难免会让旁人看了寒心。
听到孩子两个字，傅钰城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
傅凤城回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既然郑家不想找你麻烦，明天你亲自去郑家上门赔罪，这几天你就在家里陪着你妻子哪里都不许去，也不准见任何人，包括傅安言！从这个月起，你的所有收入都直接交到你妻子手中，老头子会私下自己拿出一笔钱作为那个孩子以后调理身体的费用。至于傅安言，让她滚回池家去！还有那个宫思和…以后不要让我听说你跟她还有联系，你给我记清楚，不管你以后要离婚还是要怎么样，宫思和都绝对不许进傅家的门。”
“凭什么？！”傅钰城几乎挑起来了，“你就这么见不得三姐好？还有宫…宫小姐，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你凭什么管束我交什么朋友？！我！我和阿缨才不会离婚呢！”
倒不是傅钰城跟傅安言感情真的有多么深厚，也不是他真的想要跟宫思和怎么样，而是听着傅凤城这样冷冰冰的命令他直接反应就是炸毛了。
还有什么叫他所有的收入都直接交给妻子？那岂不是说他要变成一个靠老婆发零花钱过日子的男人了？身为一个从小大手大脚的豪门少爷，这谁受得了？
傅凤城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傅钰城想要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目光却突然扫到站在傅凤城身边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的冷飒，心中的怒气顿时像是被戳了个针眼的气球，渐渐地瘪了下去。
“你就这么恨娘，恨不得将跟她有关系的人都赶尽杀绝？”
冷飒微微挑眉，觉得这声音显得有些幽怨。
在傅钰城看来，傅安言是傅夫人的亲生女儿。宫思和是傅夫人请来雍城的，自然也跟她有关系。傅凤城说是因为郑家与郑缨的关系这么做，不如说是因为他娘迁怒于人。
“……”傅大少不想跟傻子说话，傅钰城已经成年且成婚了，傅大少不负责建设弟弟的思想和三观。于是抬头对冷飒道，“走吧。”
冷飒点点头，推着傅凤城准备往外走。
“喂！”傅钰城有些不满地叫道。
傅凤城侧首，淡漠地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记住我的话，或者你想要老头子亲自跟你说？”
“……”傅钰城不敢再多说什么，甚至忍不住抖了抖。这种事情老头子来跟他说，就是上来先抽一顿鞭子。
冷飒微微挑眉，没有理会一脸沮丧的傅钰城推着傅凤城出门去了。
正文 259、手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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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傅凤城让她滚出雍城，傅安言当天就直接杀上门来了。
傅安言被袁映带着走进书房的时候傅凤城正坐在书桌后面处理文件。虽然这些日子抓人审讯这些事情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但是更麻烦的还是后面那些收尾的琐碎工作。
傅督军一向也不怎么耐烦处理这些案牍劳形的事情，如今儿子眼看着要好了，自然就毫不犹豫地丢给傅凤城来处理了。美其名曰：锻炼！
冷飒趴在另一边的茶几上写写画画，她要研究过几天的训练事项，跟傅凤城同一个书房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当场提出当场解决。因此看到怒气冲冲走进来的傅安言，冷飒也没有理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了。
反正也不是来找她的。
傅安言也没有理会冷飒，直直地就朝着傅凤城的书桌前走去。袁映对冷飒眨了眨眼睛表示三小姐火气很旺盛，也跟着退了出去。
“傅凤城！”傅安言高声叫道。
冷飒抬眼只看到了傅安言高高扬起的半边下巴。
哦豁！看来傅三小姐的火气真的不小啊。冷飒还没见过几个人敢用这个语气叫傅凤城全名的。
傅凤城却表现得十分淡然，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事？”
傅安言这样高涨的怒火遇上傅凤城这样的态度，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一样无处着力。傅安言忍不住哽了一下话险些接不下去，“你凭什么让我离开雍城？！傅家不仅是你家，我也是傅家的人！”
傅三小姐可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观念，或者应该说在她看来别人是泼出去的水，但她傅三小姐绝对不是！
除非哪天傅家衰落一蹶不振求上门要她帮忙了，她大概才能想得起这句话来。
傅凤城向后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手中的笔，淡淡道：“你可以不走。”
傅安言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就听到傅凤城继续道，“我会把池元畅调走。”
傅安言的心情一起一落，脸色顿时难看极了，咬牙道：“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平静地看着她，“我针对你，又如何？”
“你！”傅安言咬牙，“我要去找爹！”
傅凤城并不在意被妹妹告状这种事情，“既然要找老头子，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傅安言，老老实实过你的日子，别折腾，别找老四那个蠢货。滚出去。”傅大少几句话干脆利落地交代了自己对这个妹妹所有的要求。
傅安言当然听不进去，更不知道这是她这位兄长对她仅剩的那么一点兄妹情谊了。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傅凤城，你不会得逞的！你这种冷血无情的怪物，难怪娘讨厌你，你活……”
“啪！”话还没说完，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书房的那一头划到了书房的这一头，正好落到了傅安言的身上。
傅安言捂着鼻子惨叫了一声，眼睛冒着泪花地瞪向那东西的来处。
冷飒坐在沙发前的地上，一只手臂靠着茶几撑着自己的下巴，毫无歉意地对她挥挥手，“对不住啊，三妹。手滑。”
傅安言咬牙切齿：你就是故意的！
冷飒对她嫣然一笑：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如何？
傅安言被这一下正好打中了鼻梁，虽然鼻梁没有断但是却又痛又酸，眼泪根本止不住地不停往外冒。她再也顾不得跟傅凤城理论了，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冷飒眨了眨眼睛很是懊恼地道，“啊呀，失策了。她这样出去别人该不会以为我们欺负她吧？”
傅凤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分明写着“你没有欺负她吗？”。
冷飒干笑了一声，“这个，真的是失手啊。”
“……”傅大少并不怎么相信以他家夫人的眼力和准头会失手，不过……“夫人说得对。”
冷飒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傅凤城身边道：“中午从郑缨那里出来我就想问，你妹妹…这儿，是不是有问题？”
傅凤城看着她，“什么意思？”
冷飒笑道，“她想让郑缨和傅钰城离婚跟宫思和结婚，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无论如何就现在看来，郑家也比宫家更有价值。
哪怕宫思和是当朝公主呢，天高皇帝远这年头公主有个屁用！再说了，郑缨虽然最近折腾得有些憔悴了，但是论年龄论美貌论才智也都不输给宫思和，目前会让人觉得略输一筹是因为她眼睛不好选了傅钰城这么个天坑，把自己折腾的不太像样子了。
但毕竟时间短，真要恢复起来也绝不会输给宫思和。
宫思和目前最吸引人的大概就是独立女性这个人设了，可惜在冷飒看来跟陈婉，商绯云这样的人比起来，宫思和还真不算什么独立女性。
傅凤城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傅凤城才道：“让老四去跟宫思和试试怎么样？”
冷飒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想用傅钰城去试探宫思和？我拜托你…且不论会不会造成婚姻危机，你是不是太高估你们家老四的脑子了？他那样的脑子被宫思和耍着玩儿还差不多。”
傅凤城沉默不语，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冷飒所说的可能性。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弟弟感到了十分的失望。
见傅凤城难得郁闷，冷飒笑眯眯地道：“不用担心，如果宫思和真的有什么企图的话，就算你们家老四再蠢，她也会忍耐的。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就不用告诉他太多事情了。不然到时候露了马脚反而不好。正好，郑家的事情也算是一个机会，我帮你试试宫思和的态度。”
傅凤城问道，“夫人想怎么做？”
冷飒笑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傅凤城点点头，冷飒做事他一向都是很放心的，“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冷飒真心实意地道，真的不辛苦啊，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傍晚宫思和下班之前就接到了傅家的电话，说傅家大少夫人约她下班后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天。
宫思和立刻想起了昨天傅家发生的事情，心里也清楚冷飒自然不是真的只是单纯想要找自己聊天。她在傅家住的这些日子，傅家这位大少夫人从来不理会傅家的事务，从不参加任何应酬。原本以为是个清高自诩不争权势的人物，现在看来也只是傅夫人还掌权她没有机会罢了。
如今傅夫人被软禁了，不就是这位大少夫人代表傅家出面了吗？
下了班宫思和换了身衣服还特意画了个淡妆才坐车赶到和冷飒约的地方。这是雍城市中心一家颇有情调的咖啡厅，被服务员迎进去直接领到了冷飒所在的位置。
“大少夫人，傅二少。”宫思和有些意外。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并不只是冷飒一个人，坐在冷飒身边的是傅家二少爷傅应城。
宫思和也听说过傅应城辞去了傅督军给他安排的职位如今正跟着冷飒，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的傅应城也不像是她在傅家看到了纨绔子弟模样，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傅应城瘦了不少气色倒是看起来更好了一些。穿着一身修身的西装，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竟然也颇有几分商业精英的味道。
“宫小姐。”傅应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冷飒笑道，“宫小姐请坐吧，刚刚在这里跟人谈点事情，正好想起来这儿离宫小姐的医院也不远，就冒昧打了个电话没打乱宫小姐的安排吧。”
宫思和道：“少夫人言重了，我如今一个人雍城，哪里有什么安排？”
“那就好，请坐。喝什么？”冷飒也不客气，微笑道。
宫思和随意点了一杯自己习惯喝的咖啡，服务生很快就退下了。
这会儿咖啡厅里也有几桌客人，虽然他们这个位置相当僻静宫思和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几分声音，“不知道大少夫人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冷飒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道，“宫小姐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宫思和摇头，一脸坦然地道，“抱歉，我不知道。”
冷飒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冷淡，“宫小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昨晚四弟妹虽然母女平安，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我们傅家可以算了，你觉得…郑家也能算了吗？”
宫思和并没有觉得气弱，反倒是微微抬起下巴道：“既然少夫人这么说，想必也已经仔细调查过这件事了。并不是我害四少夫人跌倒的，甚至…四少夫人跌倒这件事本身，都不是因为我。是郑家的亲戚跟傅家三小姐起了冲突。”
冷飒淡淡一笑，伸手从旁边的手拿包里取出了两张照片推到宫思和面前。
正文 260、棒打鸳鸯？（二更）
看着自己跟前背面朝上的两张照片，宫思和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翻开了照片。拿起照片一看脸色不由得微变，“你们傅家跟踪我！”
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宫思和傅钰城。
第一张照片正是昨天在商场拍的，宫思和跟傅钰城站在一个柜台前，傅钰城正低头看东西，宫思和正好凑过去。那拍照的人角度极其刁钻，正好从两人中间拍过去，虽然都没能拍到全脸，却清清楚楚得拍到了宫思和的唇正好贴在了傅钰城的脸上。
这可不能说是借位或者角度问题了。
另一张应该是不久之前的，背景是在城外两人靠着一辆车看夕阳，宫思和的头靠着傅钰城的肩膀，傅钰城也正低头看着宫思和，画面十分的温馨美丽。
这两张照片就足以说明，宫思和并不只是那天恰巧跟傅钰城一起在街上遇到的，而是在这之前两人就已经有了交往且相当暧昧。
冷飒微笑道，“宫小姐可不要误会，我们傅家并没有跟踪你的兴趣，更不会随便派人跟踪自己的家人。这两张照片，是有人送到傅家，傅家花钱买下来的。宫小姐应该知道，老四虽然不争气但他毕竟也还是傅家四少，平时想要暗中跟着他拍点什么的人还是不少的。”
宫思和盯着冷飒的眼睛，淡淡道：“大少夫人把这两张照片给我看，又是什么意思？”
冷飒道：“我个人是个…比较维护法律尊严和道德的人，所以…宫小姐和傅钰城这样的关系，在目前的傅家是不能继续进行的。”
“目前？”宫思和敏锐地感觉到冷飒的用词，冷飒不在意地道，“哦，如果我不在傅家了，傅家怎么样当然跟我没关系了。现在嘛…有些事情我还是能说了算的。”
傅应城立刻狗腿地道，“大嫂说笑了，大嫂当然会一直在傅家，跟大哥长长久久恩爱一辈子。”他还指望着大嫂给他指条前程似锦的道路呢，所以大哥和大嫂绝对不能分啊。
宫思和道，“大少夫人误会了，我跟傅四少只是普通朋友。”
冷飒会心一笑，仿佛很是理解地点头，“我懂，我懂。”
“……”我觉得你不懂。
“大嫂，你懂什么？”傅应城不解地问道。他都不懂！
冷飒笑道，“只要没有被捉奸在床，都是普通朋友嘛。”
宫思和哪里想到冷飒这个人不仅能打而且还什么都敢说，顿时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少夫人，你这话实在是太……”
冷飒脸上的笑容也是一敛，瞬间美丽的面容上只剩下了冷漠，仿佛刚才的谈笑都是不存在一般。
淡淡地扫了宫思和一眼，冷飒淡淡道：“宫小姐不用在这儿跟我玩这些虚的，我就只说一件事，你跟傅钰城的交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四弟妹和傅钰城的婚姻。现在孩子才刚生下来，母女俩身体都很虚弱，傅家决不允许她们的身体和心理再因此出任何问题。所以，请宫小姐以后离傅钰城远一点。”
宫思和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毫不认输地与冷飒对视，一脸坦然地道：“我和谁交往好像是我的自由，大少夫人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
冷飒道：“和谁交往确实是宫小姐的自由，但是对方和不和你交往就未必了。大不了我打断傅钰城的双腿，有本事你让他爬出来跟你交往。”
宫思和有些恼怒，“少夫人管得可真宽，该不会还对傅四少旧情难忘吧？你这样傅大少……”
冷飒拖着下巴懒洋洋地听着宫思和的话并不动怒，只是轻叹了口气，“宫小姐好歹也算是个高知，你这样以朋友之名跟已婚男人暧昧不清，令尊令堂知道么？”
“……”宫思和瞬间卡壳了，脸色变了几变都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冷飒偏着头道：“看来是不知道了？那你说…如果我把这些照片寄给令尊令堂，他们会怎么样？我这里可不只这两张照片，宫小姐要看看吗？”
宫思和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离开雍城。”冷飒冷声道，“之前是夫人请宫小姐过来的，虽然宫小姐也没帮上什么忙但我还是谢你。只是我不太明白，现在连张老先生都走了，为什么宫小姐还要执意留在雍城？您不想念京城的父母师长同学朋友吗？在雍城，你能有什么？”
宫思和仿佛这才明白冷飒的意图，看着她道：“你要赶我离开雍城。”
冷飒点头，“可以这么说。”
宫思和断然拒绝，“不可能，我才刚开始在医院工作，不可能现在就离开。”
冷飒道：“就是因为你才刚开始工作，现在才可以随时离开啊。宫小姐，如果傅家四少夫人因为你而发生诸如产后抑郁之内的事情，傅家会向医院投诉你的。”
宫思和咬牙道：“傅家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我真是领教了。”
冷飒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宫小姐显然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对一个辛辛苦苦为丈夫生儿女育的女人来说是多么过分。那我当然也不会觉得我对宫小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宫思和看着冷飒，突然一笑道：“我看…大少夫人不是为了傅四少，而是为了傅大少吧？少夫人应该知道，之前那些传闻都是傅夫人放出来的，与我无关。我跟傅大少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并没有别的什么。所以大少夫人实在没有必要处心积虑要赶我走。”
冷飒道：“我知道啊，傅凤城跟我说过你们的关系。只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毕竟你是医学院，他是军事学院，连校区都不在一起。他是进修高等学位，你是普通医学生，他说就跟你见过几面根本不熟。能有什么关系？”
宫思和脸色微变，不管她对傅凤城到底是什么心思，一个自视颇高的美女被一个男人如此避之唯恐不及地撇清关系还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大少夫人这么相信傅大少吗？”宫思和有些挑衅地道。
冷飒微笑道，“当然信啊，毕竟我这么漂亮。就算他以前真的跟谁有什么关系，现在还不是恨不得赶紧毁尸灭迹当成从来没存在过？”无脑美人的形象颇为到位。
宫思和冷笑一声道，“希望大少夫人能一直有这个自信才好，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那当然了，毕竟我跟傅大少是真爱。”冷飒道，傅凤城敢乱搞就阉了他！
宫思和沉默了良久，发现自己无论嘴皮子还是脸皮都不是冷飒的对手。只得冷声道：“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主动见傅四少了，这样可以了吗？”
冷飒笑了笑，没有在意宫思和话语中明显的陷阱。
“这样最好。虽然宫小姐觉得我们傅家仗势欺人霸道不讲理，但我还是要说我们真的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先礼后兵了。所以，还请宫小姐好自为之。如果下次再出现类似昨天的事情或者这些照片上的事情，后果自负。”
宫思和冷笑一声，面露不屑地偏过头去了。
冷飒也不在意，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就不陪宫小姐喝茶了，再会。”
傅应城也连忙站起身来叫服务生买单。
冷飒和傅应城走出咖啡厅，冷飒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像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呢？”
傅应城抽了抽嘴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道：“大嫂，那位宫小姐会听你的么？”这位宫小姐一看就不像是个会乖乖听别人命令的角色。只是不知道好端端的一个美女怎么就看上了老四？
但是老大那样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受欢迎了吗？那是不是哪一天也能轮到他……
冷飒笑道，“她当然不会听我的。”
“那……”傅应城诧异地看着冷飒，那大嫂这一番又是威胁又是嘲讽地不是白费功夫。
冷飒笑了笑没有说话，“不用管她，对了…以后离这个宫思和远一点。”
“啊？”傅应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冷飒道：“你玩不过她。”
傅应城吓得险些冒冷汗，“大嫂你放心，我不敢！我…我没那个意思。”
冷飒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意思我管不着，但你要是被她算计了，就别怪我和你大哥不客气。”
想起傅凤城那张冷漠的脸，傅应城立刻觉得脑子里一片清明，正色保证道：“大嫂你放心，我绝不会的！”
“那就好。”冷飒满意地笑道。
正文 261、教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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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临时客串打鸳鸯的大棒这件事毫无意外地很快就被傅钰城知道了，愤怒地傅钰城瞬间忘记了对冷飒和傅凤城的恐惧，冲到院子里来找她理论了。
傅钰城怒气冲冲地进来的时候冷飒正悠然地靠在秋千里，怀里抱着装满了葡萄的果盘心情愉悦地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听到门口传来嘈杂声，冷飒才坐起身来挑了挑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敢在傅凤城院门口闹事的人绝对不多，傅安言刚刚被傅督军训斥了一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自讨没趣了，那就只能是傅钰城了。
袁映过去看了一眼，朝冷飒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傅四少没错。
冷飒微微眯眼，唇边溢出一抹笑意，“放他过来。”
门口的人得到了命令，立刻就将傅钰城放了进来。
傅钰城依然满脸的怒火，推开袁映就冲了进来。
看到正坐在花园里秋千上一晃一晃地荡着秋千的冷飒，傅钰城脚下立刻一顿。
如果说这些日子的相处对傅钰城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大概就是他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不会对冷飒的容貌感到心动的人。
哪怕此时坐在秋千里的女人确实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丽，但只要一想起她打人的狠劲儿，傅钰城就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再也生不出丝毫别的想法了。
冷飒微微眯眼打量着他，“有事儿？”
傅钰城咬牙道：“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儿？”
冷飒笑眯眯地道：“哦呀，就凭我是傅家大少夫人啊。怎么？你不服？”
傅钰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地道：“这是我的私事，用不着你管！”
冷飒道：“我偏要管，有本事你打我啊。”
“我！”傅钰城终于忍不住朝着冷飒坐的方向冲了过去，只是他才迈出去几步就听到一个冷飕飕地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想干什么？”
傅钰城顿时觉得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浑身上下透心凉。
虽然这几个月他被冷飒收拾了好几次，但真正让他觉得畏惧的却还是傅凤城长年累月带给他的心理阴影。
有些僵硬地扭过头，就看到傅凤城刚刚从书房里出来，神色冷峻地看着他。
傅钰城顿时就觉得脚下犹如坠了千斤巨石，再也抬不起来半分了，只得喏喏地叫了一声，“大哥。”
傅凤城推着轮椅到了冷飒身边，转过身来才直视着傅钰城道，“我问你，想干什么？”
“没…没做什么。”傅钰城有些气弱地道，很快又想起了自己的来意立刻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大哥，她凭什么管我的私事？我跟谁交往是我自己的事情，又没有妨碍到傅家，她凭什么去找宫小姐的麻烦？”
听说冷飒去威胁宫思和的事情，傅钰城瞬间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丢光了。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交什么朋友还要家里人同意。
傅凤城淡然道，“是我请夫人去的，有什么问题？”
傅钰城滞了一下，有些不甘地道，“凭什么？”
冷飒心情颇好地剥了一颗葡萄送到傅凤城唇边，傅凤城看了她一眼低头吃了下去。才抬头对明显有些目瞪口呆地傅钰城道，“不想让人管你，就把自己的事情收拾干净。”
傅钰城脸上的神色有些窘迫，道：“我跟宫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傅凤城道：“不用跟我解释，你能跟你妻子和郑家解释就行了。”
“阿缨才不会这么小气！”傅钰城小声道。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言以对。
这货莫不是个傻子？郑缨是不是小气难不成还能让你知道？
傅凤城脸色微冷，沉声道，“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你给我记清楚，再让我听说你跟宫思和闹出什么事情，就别怪我不客气。”
傅钰城轻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冷飒有些好奇，抱着怀中的果盘打量着傅钰城问道，“你喜欢宫思和什么？”
“我跟她……”
“知道，知道，朋友嘛。”冷飒道，“就算是交朋友，宫思和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一门心思和她相交的？”关于这一点，冷飒是真的很好奇。
傅钰城瞥了她一眼道：“宫小姐独立自主，开朗善良，善解人意。而且她性格温柔婉约，见多识广，这样优秀的女子我跟她做朋友怎么了？”
冷飒咬着葡萄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从来不照照镜子吗？”
“你什么意思？！”傅钰城恼怒地道。
冷飒问道，“你觉得你配跟独立自主，开朗善良，善解人意，温柔婉约，见多识广的女孩子做朋友吗？”
“你！”傅钰城怒瞪着冷飒，抬起手来指着她似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你的手不想要了？”
傅钰城神色一僵，立刻放下了手瞪着两人半天终于还是轻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他愤怒离去的背影，冷飒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道：“你这个弟弟还是欠教训。”
傅凤城点头表示赞同，“夫人说得对。”
冷飒心情很好地又剥了一颗葡萄塞给他，微笑道：“我觉得，宫思和一定能给他一个相当深刻的教训。”
男人好色那是挨得收拾还不够多，只要教训足够刻骨铭心了，他以后自然就能做到见到任何美女都心如止水了。
傅凤城心情也很好，淡定地道：“夫人既然觉得他欠教训，就好好地教训一下吧。”
冷飒微微皱眉，道：“他真的要去参加训练？”
“老头子的意思。”傅凤城道，冷飒叹气道：“不是我不给督军的面子，傅钰城那个实力进去了只能是被欺负打压的份儿。”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靠拼爹都能行得通的，傅钰城他爹是傅督军这件事并不能帮他在训练场上跑得更快，打得更准，更不能帮他在战场上多活一分钟，自然也不可能让他在一群精英之中少挨一顿揍。
如果这些所谓的精英只因为傅钰城是傅家四少就处处捧着他，那他们也成不了精英了。
傅凤城道：“不用管他，扔进真正的精锐中滚一圈他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十一营的日子还是太舒服了。
冷飒点点头，无所谓地道，“行吧，回头伤了残了别怪我就行。”
很快就到了冷飒进训练营的时间了，为了方便冷飒的时间安排傅督军特意将训练营安排在了雍城附近，当天傅凤城亲自送了冷飒过去。
训练营距离南六省第一军的大营不远，本身就是第一军下属的一个团级驻地被临时腾出来给他们用的。
虽然是个团级驻地，但是此时这营地里除了后勤人员和卫兵，其他人加起来一共也不过才三四百人，自然是显得十分空旷。
夏维安开着车直接将冷飒和傅凤城载到了营地后面的训练场。
此时空旷的训练场中央早就站了三四百人等在那里了，这会儿虽然已经进入八月，但是大中午的天气也不怎么舒服，这些精锐们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心情都不怎么愉快。
远远地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到那正在酝酿中的熊熊怒火和怨气。
傅钰城同样也站在队伍中，他是昨天下午直接被扔到这个空荡荡的基地的。被韩冉扔进来之前，韩冉告诫过他，在这里不许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份，原本的名字也不能用了。
傅钰城也不傻，所以在看到今早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一看就不怎么简单的人之后，他努力的保持了低调成功混进了这些精英的队伍之中。
别人问他从哪儿来的，他也只说自己是九旅十一营的。十一营在整个南六省军中也算有点名气，一时间倒是真的被当成精锐接纳了。
十一营这次也来了人，不是旁人正是十一营的副营周焱和一个神枪手，两人显然都事先得到了吩咐，并没有拆穿傅钰城假报姓名的事情。
看到一辆车风驰电掣般地冲进训练场，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再这么站下去他们真的要怒了!
只见那辆车在众人跟前来了个大转弯一个摆尾停在了众人跟前，站在最前面的倒霉蛋被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
被灰尘扑得直咳嗽的人正想要开口骂街，就见车门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从车里钻了出来。看到来人，原本已经到了嘴里的脏话瞬间被噎了回去。
冷飒今天穿了一件素色衬衫，深色长裤，搭配着一双短靴。微卷的长发编成了一个大辫子垂在胸前，发间还缀着一条色彩亮丽的发带。一只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上去很像是来度假观光的。
冷飒下了车对车里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开车的夏维安看了看冷飒点点头说了声，“辛苦少夫人了。”
冷飒笑眯眯地摆手道，“我不辛苦，辛苦得是他们。”
夏维安将车子慢慢开出去几米，才加速以跟刚刚差不多的速度飞速离开了训练场，只给在场的精英们留下了一个满是烟尘的车尾身影。
就这样？！
精英们目瞪口呆，他们等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就丢下个女人又跑了？
冷飒笑眯眯地看着交头接耳的精英们，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才拍拍手提醒众人，“安静。”
“……”所有人都侧目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美女。
冷飒微笑道，“各位好，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教官，祝我们和睦相处愉快训练？”
偌大的训练场上一片寂静。
什么玩意儿？！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还看不太清楚脸的美女。
教官？！是他们想的那个教官吗？
当然其中也有反映不那么大或者更大的，譬如傅钰城，譬如极少一部分先一步已经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的精英二代们。
冷飒拍拍手点头，“很好，没人反对就表示接受了。那么咱们先来个热身吧，精英们，五十公里越野走起！”
“……”我们还没吃早饭和午饭。
不对！谁特么接受了？！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一个身形高大肤色棕黄的青年高声道，“等等！”
冷飒有些不爽了，将墨镜往头顶一推冷声道：“你们家跟教官报告用等等的？”
“…我们还没承认你是教官！”青年反射性地怼了回去，他旁边的人却已经倒抽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去扯他的衣袖。
青年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同伴，同伴压低了声音道，“少…少、少夫人！”
虽然大家平时都很忙也很封闭，但都是各军的精英和基层指挥人员，报纸还是要看的。
况且他们大少娶了一个大美女做媳妇儿，军中又都是一群正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然都看过有大少夫人照片的报纸。
冷飒乐了，“我就是跟你们客气一下，你还真以为我要你承认啊。”
“……”那你说个屁啊？！
青年反应慢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怼了大少夫人，顿时也有点懵了。
但毕竟是青年精英，傲气不能丢。怼都怼了，现在认怂岂不是没脸见人了？于是他依然仰着头道：“就算少夫人身份尊贵，但军中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乱来的地方。我们要求长官给个说法。”
“你们？”冷飒微微偏头，挑眉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毕竟他们是来参加训练的，不是来看美女的。
这大少夫人长得再好看也是大少的媳妇儿，跟他们没啥关系，但是训练结果跟他们的未来有很大的关系啊。
冷飒轻笑了一声，“长官没有，你们要的说法嘛我就可以给你们。不过……”
众人纷纷看向冷飒，冷飒叹了口气道：“被人质疑了我很伤心，热身运动就加到五十公里重装越野吧？”两字之差，天差地别。
毒妇！
一众精英们各自对视了几眼，终于还是纷纷点头表示接受。
他们才不相信这位大少夫人能给出什么了不得的说法呢，如果不能说服他们，他们就绝不接受！他们要向长官抗议！
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他们也得要个说法的，总不能好好一场费尽了力气才争取来的训练资格就这么不明不白得混过去吧？
只有十一营的三个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你们想死不要拉上劳资啊。
冷飒将头顶的墨镜摘下来挂到衬衫的胸袋里，对着那最先开口质疑的青年勾了勾手指，“来吧。”
那青年一脸懵逼，来什么？
难道大少夫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勾引他？
正好站在他身后的周焱默默对天翻了个白眼，一脚把他从队伍里踢了出去。
“谁特么踢……”话还没说完背后风声骤响，那青年连忙侧身避开。
“反应不错。”冷飒一次踢空丝毫也不在意，第二脚连环踢了过去中间不带半点间隔。
那青年后退了几步，抬起双手挡住了冷飒的攻击，“少、少夫人？！”
冷飒笑道，“打赢了我你第一轮热身运动就可以免了。”
赢这个字很能激励人奋斗，至于后面的条件对于精锐们来说都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而且方才这两脚也让他一瞬间察觉了冷飒的实力，即便不知道有多强但至少不是那种花拳绣腿的绣花枕头。
青年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大吼一声朝着冷飒扑了过去。
青年用的是军中标准的套路，胜在他身高腿长却动作极快而且力量相当不弱。冷飒与他过了几招就清楚了他的大概实力和套路，当下动作一变招招要命。
冷飒前世在整个狐狸窝里论格斗并不算出类拔萃，毕竟如果她都需要打近身战了那么她们这个队伍差不多也就要完蛋了。
所以针对她的训练只有两种，保命或者速杀。
她眼力好出手和心理都极其稳定，因此速杀的手段练得比保命好，一般人也不敢跟她过招毕竟一不小心是要命的。
这青年虽然是南六省数十万大军中选出来的精英，奈何这几年局势平稳这批年轻人真正上过战场的人不多。
就算上过战场的人，杀人经验比冷飒多的大概也不多。
毕竟战场上的打法有时候其实压根没感觉，纯粹凭运气和胆量，第一次上战场能活着下来的多半脑海里一片空白。真正能在连番的枪林弹雨和贴身肉搏战中活下来的都是运气和实力双重优胜的天选之子了。
前后不过三分钟，众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足足有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被身形比他矮了一大截的娇小女子砸进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那青年还挣扎着想要起来，他力气比冷飒大得多，真的全力挣扎冷飒未必压得住他。
“别动哟。”笑吟吟地声音响起，青年的眼睛蓦地睁大定定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一点。
冷飒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尖就悬在他的左眼上方不过毫厘的地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就袭遍了全身。
见他老实不动了，冷飒这才满意地笑道，“认输吗？”
青年咬着牙不说话，冷飒挑眉，“还想再打？”
“我认输！”青年咬牙道，输了就要认，他还没那么不要脸。
冷飒这才站起身来，“很好，你可以归队了。其他人，还要继续吗？”
队伍里一片寂静，冷飒有些惊讶这些人这么好说话的吗？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身形明显比刚刚那青年矮小也消瘦很多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这人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是冷飒看了他两眼之后神色却变得认真了许多，“报上名来。”
那年轻人对冷飒敬了个礼，“第一军第一旅一团独立营，江湛。”
“……”我去！傅凤城的嫡系啊。
队伍中一片窃窃私语，显然这个小个子即便是在这些精英之中也是有点名气的。
甚至还有不少人拿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冷飒，似乎笃定了她打不过这年轻人。当然也有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们，大约是怀疑这傅大少的嫡系给他们少夫人作弊来着。
冷飒问道：“学过功夫？”
年轻人有些腼腆地低了下头，“在家时跟随家父学过一点拳脚功夫。”
冷飒点点头，“那就来吧。”
“请大少夫人赐教。”
这年轻人果然是家学渊源，一出手就能看得出来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虽然没有如武侠里那些神乎其神的本事，但明显能看得出来跟刚才那高大青年的不同之处。每一招一式都相当的有章法，实力绝对在那高大青年之上。不过冷飒恰恰不怕这种有章法的打法，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足足十来分钟各有胜负。
其他人也渐渐忘记了先前的质疑，看到精彩处忍不住纷纷喝彩叫好。
一会儿给冷飒加油，一会儿又给那年轻人叫好，相当没有立场。
最后到底还是冷飒实战经验更丰富一些，险胜一招拿下了那年轻人，训练场上沉寂了片刻之后一片喝彩声响起，
冷飒面上淡定地微笑示意那年轻人可以归队了，心中却忍不住默默吐槽。
果然是接了一个难搞的差事，特么地差一点就翻车了。
这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要是再过两年在战场上滚一圈儿回来，她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要是在这里输给了这些精英，那后面还怎么玩儿？
再看看那些正在兴奋鼓舞的精英们，冷爷心中冷笑：果然欺负人要趁早，不然等他们强大起来就欺负不了了。
看冷爷不整死你们！
正文 262、最毒妇人心（一更）
距离训练场有一段距离的小楼上，一群人正拿着望远镜透过窗户往训练场上张望。
傅督军有些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望远镜回头对站在身边的姚观笑道，“怎么样？我这个儿媳妇不错吧？”
姚观笑道，“督军的眼力怎么会差？”
其他人也纷纷称赞傅督军挑选了一个好儿媳妇，只是看向傅大少的眼神难免带了两分同情。这少夫人看着娇滴滴的美貌如花，但动起手来那狠劲儿多少个男人都比不上，傅大少娶了这么个彪悍的媳妇儿，人生还能有什么盼头？
当然了，横竖这也不是自己的媳妇和儿媳妇，只要傅督军满意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不了…哪天傅大少被媳妇家暴了，他们去探望一下安慰一下好了。
“老大，你怎么说？”傅督军看向傅凤城问道。
傅凤城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众人同情的目光，淡然道：“再看看吧，应当没什么问题。”
傅督军点头道，“没问题就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口子了，务必给我办好，绝不能让姓龙的老小子看劳资笑话！”
众人默然：督军，您眼中的敌人和对手果然就只有龙督帅一个人么？你把别的督军放在哪儿啊。
“知道了。”傅凤城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傅督军满意地一挥手，“行了，这里就交给他们小孩子玩儿吧，咱们走！”
众人纷纷跟着傅督军往外走去，几位有晚辈也在训练场上的将领还过来含蓄地表示了几句请大少多多关照，好好训练自己晚辈千万别客气，傅凤城认真地表示他会的。
众人无语。其实也不用那么认真。
训练场上的众人自然不知道他们被人围观了，自江湛输了之后就没有人再想要在格斗方面挑战冷飒了。这位少夫人厉害是一方面，已经打过两场了再来一场，这种车轮战就算打赢了也面上无光啊。
精英们蓦地想起了那个流传颇广的传言：男人绝不能跟女人起冲突，赢了，你算什么男人？输了，你还算什么男人？
但既然是精英，精通的技能自然也很多。于是很快就有人要求和教官切磋枪法，闻言周焱等少数几个见识过冷飒枪法的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冷飒愉快地答应了来自自己未来学员们的挑战，并表示自己因为再次被人质疑，自尊心受到了暴击。
如果赢了的话，要大家再加三公里武装泅渡才能好。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用怀疑，一群被打得灰头土脸的精英们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潇洒地扛着枪的美女半晌无语。心理脆弱一点的差点就要当场哭出来了，大少为什么要娶个女妖怪回来恐吓他们？
冷飒笑眯眯地道：“还有人要玩什么新项目吗？时间还早，虽然你们今天已经注定要露宿荒野了，但我是个开明的人，咱们还可以玩一会儿。”
“……”玩个鬼啊，再玩让你再找机会加一点训练项目吗？
“看来是没有了。”冷飒笑道，“那么…你们的装备在前方左转五百米出，马上出发，重装五十公里山地越野加三公里武装泅渡。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明早凌晨两点半我在终点等大家，逾时淘汰。加油吧，精英们。”
队伍中一瞬间骂声四起，冷飒笑眯眯地将手中的枪调转了方向指向他们。
众人怒吼一声飞快地转身朝着冷飒指明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后传来冷飒清脆悦耳的笑声。
等到训练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夏维安才推着傅凤城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过来，冷飒悠闲地漫步朝两人走了过去，心情愉快地挥了挥手。
傅凤城看着步伐轻松地走向自己的人，道：“心情很好？”
冷飒笑道，“还不错，挺好玩儿的。”
傅凤城道：“不错就好。”
夏维安忍不住道，“少夫人，您的要求会不会太严苛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很严苛吗？”她是按照正常平均标准多一点点设定的啊，也没按照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也就是特种兵的要求设定。
对这些精英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儿吧？
夏维安想了想道，“至少有一半的人会被刷下去，最重要的是…四少肯定过不了。”
冷飒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你们选了那么多人，不是本来就要淘汰的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没开始就被淘汰，会不会太打击人了？
冷飒问道，“夏副官，你能做到吗？”
夏维安点头，“自然。”
冷飒摊手道，“那我没有为难人啊，你看你一个文职都能做到，他们天天什么都不用做只训练要是都做不到说不过去吧？”
夏维安想说，我不是文职，但是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傅凤城已经开口道，“既然是请夫人训练，自然一切都由夫人做主。我不管过程，只看结果。”
冷飒满意地笑道，“还是大少爽快，那我们就这么愉快地说定啦，我还有事先走了。”
傅凤城挑眉，“夫人去哪儿？”
冷飒道，“训练开始了，我得跟着啊。”
不一会儿，训练场边上的两人就看到一辆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轰鸣着发动机朝着已经跑出去的精英们追了上去。夏维安看看面无表情地傅大少，迟疑了一下道：“呃…大少夫人好像兴致很高。”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夏维安有些迟疑地道，“大少夫人刚才好像说的是山地越野，车子……”车子开出去也没什么用吧？
傅凤城道，“她车里装了装备。”
夏维安有些惊讶，“大少夫人也要…她、会不会有些难度？”
大少夫人的身手是很好，但是身体并不是特别好，至少跟这些身强体健的士兵是比不了的。而山地越野这种事情，看得恰恰就不是身手而是身体素质和耐力。
傅凤城想了想道，“叫人跟上。”
“是。”
这一天雍城附近的一座山中颇为热闹，一群穿着制服，背着负重的精锐们一头扎进山里之后就开始了他们艰苦的旅程。
不过这一切倒是不用担心扰民，因为这一片地区本身就是第一军划出来的训练区域，平时也鲜少有普通百姓会出现在这里。
一开始精英们还能跑在一块儿，但两个小时之后距离就渐渐地拉开了。有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有人还在不紧不慢地往前跑着，还有人已经气喘吁吁了。
当然这其中还少不了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了的各种经典国骂。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没错！呼呼！”一个小个子青年背着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压扁的负重，一边跑一边抱怨道。
他们平时就算训练也挺重的，但是谁见过一上来就这样的训练量？这是人干的事儿？
傅钰城跑在旁边一声不吭，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实在是没有功夫说话了。总感觉只要一开口全身的力气就会耗光，再也跑不动了。
他可是记得冷飒说的，如果不能按时达到终点，就会被淘汰。
傅钰城当然不想被淘汰，他本来就是通过非正常渠道进来的如果刚来就被送回去了，那实在是太丢脸了。
周焱跑在他们前面几步，一直保持着均速前进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听了这话才回头看了那小个子一眼道，“别抱怨了，赶紧走吧。谁让你们非要上去找死？不然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任务。”
要是没人上前挑战，什么事儿都没有。当然周焱也知道，放在这种地方没人上前挑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大少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兄弟，你好像对咱们…呃，那位少夫人很熟啊？哪部的？”那小个子加速了几步追上周焱问道。
周焱道：“第三军九旅十一营，周焱。前段时间少夫人跟大少去过我们九旅。”闻言周围的人纷纷抱怨周焱不厚道，早知道那位有能耐也不早点给兄弟们提个醒。
周焱表示，他不敢。
众人倒也不是真的抱怨周焱，大家闲着也是闲着，抱怨两句打发时间顺便打探消息罢了。这会儿才在前半段，对这些精英们来说还没到真的觉得累的时候，真正觉得辛苦的其实只有傅钰城一个人。
凌晨一点过，距离训练营外面不远处湖边，冷飒正坐在一堆篝火旁边烤地瓜。
她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适合运动的训练装，衣服还是半干半湿的，显然是刚从水里爬上来。
徐少鸣坐在一边看着正在拨弄火堆的冷飒，神色有些复杂。
冷飒抬眼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也想吃？”
徐少鸣摇了摇头道，“多谢少夫人，不用。”
冷飒点点头，继续专心烤自己的地瓜。
徐少鸣想了想还是道，“其实…少夫人不必如此辛苦的。”
少夫人今天虽然没有跟那些精锐一样跑完全程五十公里，但是也差不太多。而且她出发比他们晚，到达比他们早。饶是徐少鸣一路开车看着都觉得有些心惊，对自己这么狠的女人他还真没见过。
冷飒道，“倒不是我想这么辛苦，主要是…之前太懈怠了，万一不小心被人撂倒了，你少夫人的面子往那儿搁啊？”面子对冷爷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徐少鸣无语，“大少那里……”
“他知道啊，我跟他说了。”还特意吩咐了傅凤城别来碍她的事儿，否则就别怪冷爷撂挑子不干了。
徐少鸣思索着，大少不过来该不会就是因为不忍心看大少夫人这样辛苦吧？
正想要说什么，徐少鸣突然顿了一下将话吞了回去，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水面道，“有人到了。”
冷飒看了一下手表不由得乐了，“一点二十七，挺快的啊。”
正文 263、水货！（二更）
第一个很快就到了，从水里艰难地爬上岸看到坐在岸边烤火的冷飒不由愣了愣，“大…大少夫人？”
冷飒翻了个白眼，道：“叫冷教官。”
“冷…冷教官！”那士兵立刻回过神来，连忙敬礼道。
冷飒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很不错。去休息吧，那边有吃的。”不远处的临时营地前，早就有后勤的卫兵准备了食物饮水，还升起了火堆。
不过火堆是给人指引方向的，如今这个天气对这些精英们来说还用不着烤火驱寒。
第一个人顺利达到，第二个第三个以及后面的就会很快了。陆陆续续有人纷纷到达目的地，看到冷飒和徐少鸣多少都有些吃惊。不过被累得不轻的众人也没有功夫计较这些事情了，只想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傅钰城不是最后一个赶到目的地的，但绝对是最后那几个人中间的一个。
傅钰城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足足比预定时间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一爬上岸就直接躺在岸边爬不起来了，冷飒走过去踢了踢他道：“起来。”
傅钰城无力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她也没有力气理她。
徐少鸣上前将傅钰城从地上拽了起来，低声提醒道，“四少，不能躺下。”
傅钰城看着冷飒道，“我…是不是被淘汰了？”
冷飒挑眉笑道，“你说呢？”
傅钰城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自己被淘汰了，只看不远处那些或坐在地上休息或正在慢慢走动的人数就知道自己的成绩到底如何了。
冷飒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虽然你这个成绩确实是要被淘汰的，但是…大嫂我是不会淘汰你的。”
傅钰城有些惊讶地抬眼看着冷飒，冷飒道，“很奇怪吗？督军把你扔进来又不是让你一日游的。我为了让你留下来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名声啊，老四…别让嫂子失望哈。”
“……”你要是不整这一出，根本用不着牺牲自己的名声。
傅钰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冷飒点头，坦然道，“是啊。”
“……”
徐少鸣同情地看了一眼傅钰城，摆明了的事情四少您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等最后一个人上岸，冷飒愉快地挥手表示收队。大家可以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了，明天早上没有训练，明天中午集合训练正式开始。
被折腾的宛如死狗一般的精英们再也没有力气反驳和质疑她的话，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纷纷起身准备回去睡一觉再说了。
冷飒回到训练营为自己安排好的房间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五点了，推开门进去房间里的灯却还亮着，冷飒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的傅凤城。
“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回去？”冷飒有些诧异地道。
傅凤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就睡吧。”
冷飒这才看到他跟前的桌上放着一个食盒，傅凤城看到她的目光解释道，“我让人准备了一点粥，刚刚做好还是热的。”
冷飒点点头，其实她还不饿，不过在外面光是啃烤地瓜了，喝点粥也不错。
洗漱出来，冷飒坐在桌边喝粥，傅凤城还在继续写东西。
冷飒一边喝着粥一边伸着脖子想看看他在写什么，“怎么这么晚了都还不睡？写什么呢。”
傅凤城抬头对她笑了笑，“已经睡过一觉了，整理一些训练需要用到的东西，夫人可以参考一下。今天所有的辅助教官都会就位，这段时间就要辛苦夫人了。”
冷飒咬着勺子点点头道，“对哦，大少在国内外军事名校都学习过，还带过兵这方面经验肯定比我多，我其实也就能教点枪法之类的东西。”
冷爷走的是纯技术流，管理指挥什么的她其实都不擅长，最多也就是比这个时代的人们多接收了一些信息开阔眼界和思维罢了。
如果不是傅凤城如今还坐在轮椅上起不来，这活儿其实轮不到她来干。
傅凤城笑道：“我倒是觉得夫人的方法很有意思。”一上来就极限施压，虽然会淘汰很多有进步空间的人，但也确实是最快遴选出最具有天赋和实力的人的方法。
将一张纸递过去，傅凤城道，“夫人看看这个。”
冷飒有些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遍，挑眉道，“你这是打算给今天被淘汰的人第二次机会？”
傅凤城摇头道，“不，被淘汰了就是被淘汰了，军中这样的地方没有同情。他们被淘汰唯一的原因就是不够强，但是…他们确实比绝大多数人更强一些，所以我打算换另一种方式给他们第二条路。我也想看看，他们还能有多大的进步空间。”
傅凤城不会为被淘汰的人开脱，夫人的条件确实苛刻，但既然有大部分人做到了，那就表示是没有问题的。
做不到的就是比那些做到的要弱一些。
冷飒点头道，“不错，其实我也知道今天一上来就这么严苛有些为难人，如果给他们时间他们中间有一部分可能会超越现在留下的人，但是我们不是没有时间慢慢磨吗？”
“压力不用这么大。”傅凤城安慰道，“就算今年输了也没什么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种性质的比赛傅凤城真的没怎么放在心上。
冷飒不满地鼓起腮帮子瞪着他，“冷爷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傅凤城失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我说错话，夫人息怒。”
冷飒轻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喝粥了。
“对了，老四的成绩怎么样？”讨论完了正事傅大少终于有心情关心起自己的亲弟弟了。
冷飒哼了哼，表示，“一如预料的差，跟他一块儿的那一拨都是水货吧？比正常成绩慢了快一个小时。”
最后那一拨跟前面的中间整整空出来半个多小时的断层，按理说都是各部精英就算有差别也不会差得太多才对。
还有两个半路上就不行了的，这么比起来傅钰城好像还没那么差。
其实傅钰城目前的成绩虽然不好看，但真的不算差。他进入军中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三个月，从前虽然学过一些防身之术但本质上还是个纨绔少爷。
能跑完全程竟然还不是最后一个，可见傅家的基因还是相当强大的，冷飒原本都做好他压根跑不完的准备了。
“比老四慢的有几个。”
“倒是不多，加上半路放弃的一共六个。”冷飒道。
傅凤城点了点头道，“那还算好，我会让人去查的。”三百多个人混进了六个水货，勉强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但是却还是必须得严查。唯一的麻烦是……
“老四，你打算怎么留下他？”
冷飒道，“就是直接留下啊。”简单粗暴。
“……”老四不会被人打死吧？
冷飒也幽幽叹了口气，满是忧愁地望着傅凤城，“我真是为了你们家老四操碎了心，现在连名声都要被他带坏了，你说督军会不会多给我一些补偿费？”
傅凤城唇角微勾，点头道，“我会帮你向老头子申请的，委屈夫人了。”
冷飒认真地点点头，冷爷真是太委屈了！
到底都是正当盛年的年轻人，虽然昨天被累得一个个宛如死狗，但是睡了几个小时候立刻就恢复过来生龙活虎了。
中午的训练场上比起昨天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傅钰城有些局促地站在人群中隐隐有些不安。
不远处冷飒带着几个身着制服气势强盛的人踱步过来，原本还有些喧闹的训练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冷飒含笑看了众人一眼道：“大家中午好啊，咱们昨天都已经互相熟悉过了，今天就不用再寒暄浪费时间了。现在开始分组，经过昨天的第一轮筛选目前还剩下一百八十人，正好分成三组。不过大家应该知道，能够进入最后阶段的只有六十人。所以…各位加油哈。”
说完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三个身穿制服的男人立刻上前各自抽出一张名单，高声念了起来。
很快原本一百八十人的队伍就被分成了三个小队，经过了昨天一整天的互相认识大家对彼此多少都有些印象了。譬如说周焱，江湛这样的就得到了同伴的热烈欢迎，而诸如傅钰城这样的奇葩就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所有同伴的侧目。
别以为他们昨天累成狗，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家伙那拖后腿的成绩。毕竟…太平庸的人注定得不到关注，而最优秀的和最拉胯的却注定会被所有人记住。
傅钰城就是属于后者。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被动接受傅钰城的一组精英成员们齐齐向教官组投以质疑和不满的眼神。
教官，我们精英组混进了一只水货！
正文 264、四少的处境（一更）
“报告教官！”一个脾气耿直的年轻人高声道。
训练场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一队。
冷飒微微挑眉，漫步走到一队扫了一眼那青年的肩章道，“上尉，请说。”
青年高声道，“我记得，这个冯城昨晚的成绩是倒数第七，距离最低标准时间晚了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请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被分进我们一队！”
一队其他成员也纷纷点头表示附和，他们可都是精英。
虽然不知道训练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既然分队就肯定有分队的意义。被分进了一个成绩不及格的家伙，很可能会拖累他们的成绩。
最重要的是他们辛苦拼搏才取得留下来的资格，这家伙根本没资格和他们站在一起。
冷飒微微偏头，笑了笑道，“这个啊，昨晚合格的一共只有一百七十九名，我觉得不太好分队，所以从被淘汰的人里面抽了一个。”
这是真的，她可没有暗箱操作压迫合格的精英名额。
当然，就算正好有一百八十名，她也得弄个一百八十一。
“……”那也应该顺延到及格线后一位，而不是找个倒数的来顶替吧？这个理由显然并不能说服广大群众。
冷飒懒洋洋地道，“其他人已经有别的安排了，只能从最后面抽人做替补。怎么了？你们精英都只能跟精英组队？那到了战场上，没有精英战友你们就不打仗了？”
“教官，这对我们不公平！”有人愤然指出。
冷飒不以为意，“哦，昨晚成绩前十名，有五个都在你们一队。你们还觉得不公平那别人怎么办？”
一队的众人无话可说，冷飒拍拍手道：“好了，分队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不满意，就给我憋着。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组队会时常变化，你们也不会一直同一个队伍。想换队友的自己努力，未来你的成绩决定你会拥有什么样的队友。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训练场上吼声震天。
冷飒嫌弃地揉了揉耳朵，“明白就好，听教官宣布你们未来一个月的日常训练科目吧。”
一位助理教官上前宣布了所有人最近一个月每天的训练科目，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哀嚎。
这训练量，已经是原本在军中的三倍不止了。原本对于他们这些精英来说很轻易就能够达成的训练，现在也得拼命才行了。
冷飒才不在意众人哀怨的目光和心中的哀嚎，心情愉悦地一挥手表示训练可以开始了。
训练场上，精英们拼死拼活地奋力拼搏着。
训练场边上，冷飒懒洋洋地坐在车里美滋滋的喝着冰镇酸梅汤。虽然傅督军说请她帮忙训练，但是也不可能真的所有事情都由她一个人负责，光是助理教官就找了六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军中高手。
只是年纪相对较大了一些，不能再参加这些年轻人的比赛罢了。
第一个月原本也没有打算真的教导他们什么技能，所以冷飒安排的全部都是体能训练以及每天两个小时的文科辅导。
专程从雍城大学请了战争研究方面的专家以及军中领兵的将领轮流来上课。这待遇，若不是进入这次的训练营，是绝对享受不到的。因此虽然每天训练累得半死不活，精英们大都还是很明白好歹几乎没有人叫苦叫累。
不过训练安分守己是一回事，精英们内部相处的怎么样就不关冷飒的事儿了。
这日中午训练结束，冷飒一如往常地靠在车边上看着学员们散去，走在最后的傅钰城明显有些步履蹒跚。
刚才最后一项训练科目是近身格斗，这也正是很多人暗中修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最好的时机。而很不幸的是，看傅钰城不顺眼的人相当得多。
“大少夫人，四少好像受伤了。”徐少鸣坐在驾驶座里，也顺着冷飒的目光看过去道。
冷飒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看出来了，“伤得不重，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少鸣多少还是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毕竟是傅家四少，如果被人打出毛病来了大少夫人也不好交代。
冷飒漫不经心地道：“能有什么事儿？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他也趁早别在军中混了。”徐少鸣点点头，大少夫人说得道理他当然也明白，不过……
“四少起步太晚了，跟这些精英混在一起还是有些为难他了。”这些天他都也经常看到，傅钰城要完成每天的训练指标相当困难，最开始几天甚至加班加点也完不成。而他完不成就表示他弱，他越弱周围的人就越看不起他，他在训练营的处境也就越差。
如此反复恶性循环，总之这些日子傅四少的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冷飒道：“这得怪你们家督军啊，早先不管如今却要来拔苗助长。一个不小心下手重了，连根一起拔掉的可能也不是没有的。”
徐少鸣无语，看着傅钰城慢悠悠颇为艰难离去地背影，道：“要不要让医生去看看？”
“用不着，撑不住他自己会报告。走吧。”冷飒淡然道。
她虽然不是医生但对外伤还是挺有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傅钰城伤得到底重不重。
那些年轻的精英也不是傻子，傅钰城那样的实力能混进这里来，还能被留下代表着什么他们心里也清楚。下手教训一下出出气也就罢了，真整出什么问题来他们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何必呢？
等到停在训练场边上的车飞快地驶离，傅钰城才转过身来朝着那车子离开地方向看去。
他这会儿浑身上下都痛得很，刚刚近身格斗被几个人轮番修理了一次，傅钰城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弱。在进入训练营之前，傅钰城还觉得自己就算不如傅凤城厉害，也不会比大多数人差。但是进到这里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很不行。
从前在学校，在雍城那些自我感觉良好，不过是因为有人捧着他罢了。
如今一旦落到了这样一个没人捧着的环境里，身上那层虚幻的外衣立刻就消失无踪，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比起身上的疼痛，心理上的打击其实更为痛苦。
他知道冷飒一直都坐在训练场边上的车上看着，他就在她的注视下被一群人一次一次地摔倒在地上踩在脚下，一种莫名深重的羞耻感让傅钰城几乎不想再面对冷飒。
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这里由不得他做主。冷飒可以不想见到他，他却不能选择见不见冷飒。
他不会一直这样弱的！傅钰城在心中暗暗咬牙道，他一定要强大起来，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看他的笑话！
冷飒回到城中的别墅，傅凤城正在例行的一天一次泡药水。
比起第一次的剧烈反应，傅凤城现在的表现已经称得上是淡定了。华老都忍不住坐在一边看着啧啧称奇，直道这小子是个怪胎。
他炮制的这种药水到底有多痛，华老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而且这种程度的痛完全没有说你习惯了就不痛的说法，只会一次比一次让你更惧怕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楚。所以很多人都会半途而废，或者只要大夫觉得差不多了就结束了。
傅凤城却不一样，从做完手术创口稍稍愈合后到现在，他又连续泡了将近半个月，半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夫人回来了？”看到冷飒进来，傅凤城放下手中的书对冷飒笑道。
冷飒看了看他问道，“怎么样了？”
傅凤城道，“很好，右腿我觉得已经快要完全康复了，华老的药很有用。”
冷飒走到沙发前坐下，对坐在一边的华老笑道，“这些日子辛苦华老了。”
华老瞥了她一眼道：“你们这两口子也是奇了怪了，做妻子的天天在外面跑成天不着家，做丈夫的倒是在家里蹲得住。”
他当然知道傅凤城是因为腿脚不便才不常出门，但是像冷飒这样成天在外面跑好几天都不回来，完全不管家里的事情的媳妇儿也是闻所未闻。
傅家能容忍这样一个儿媳妇，可见傅督军和这位傅大少的想法也是相当异于常人。
冷飒笑道：“让华老见笑了，明天我不出门，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因为冷飒不在，兰静又要留在府中和袁映一起处理冷飒那些琐事，为傅凤城调制药水这种事情自然只能让华老亲自来做了。
傅凤城喜静，这别墅里除了徐少鸣等人和厨房打扫之类的人，连个侍候起居的佣人都没有。
华老轻哼一声站起身来道，“自然是你来了，难道还指望我这个老头子来照顾这小子？”说完便背着手晃晃悠悠地下楼去了。
看着华老的背影，冷飒不由失笑，“这老先生的脾气当真是有些古怪。”
傅凤城看着冷飒，“明天不去训练营？”
冷飒点头道：“明天后天都不去，已经安排好了有人看着也没我什么事儿。正好傅应城说汽车厂那边有些事情要我去处理。”
傅凤城点点头道：“那边是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盯着，不要太辛苦了。”
冷飒笑道，“我知道啊，我又不傻。而且，你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傅凤城一时间还真有些忘了，微微扬眉道，“什么日子？”
冷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中秋节啊，训练营也要放一天假。督军让我们回去过节。”
傅凤城有些恍然，“中秋……”
中秋是团圆节，不过傅凤城一向是不怎么过这种节的。早些年要么是一个人孤身在国外，要么是在国内到处跑，中间也就有一两次恰好赶上中秋在雍城才被傅老夫人和老太爷叫回去过节，但是傅凤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对此并不怎么热衷。
见他神色淡然，冷飒道：“怎么了？你不喜欢？”
傅凤城看着她摇了摇头，淡笑道，“不，今年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节日，我很高兴。”
今年是一个不一样的起点，应该心怀期待。
正文 265、休假（二更）
冷飒在训练营里一待就是十天，好不容易回来了躺在高床软枕上她觉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冒着懒的讯息。
清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傅凤城搂在怀中，也没有了早先的惊吓。甚至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思索着要不要再睡一个回笼觉。
这些天在训练营，她虽然没有时时刻刻跟着那些人训练，但每天自己暗地里的训练量丝毫不必那些精英们少。
“醒了？”傅凤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飒抬头才看到他清醒而平静地眼眸，显然是早就已经醒了。
冷飒瞄了一眼墙上的钟，才早上六点半。
“什么时候醒的？”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五点。”
“……”冷飒抬起头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失眠？”不然好端端地不用早起，为什么要五点钟就醒来了还完全没有再睡一会儿意思。
说起来，傅凤城这个人好像完全不知道赖床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一直以来生物钟都规律的可怕，不过早上五点就醒了也还是太早了一点。
傅凤城想了一下道，“没有，有夫人在身边我睡得很好。”
冷飒打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姿势，“那是我吵醒你了?我有时候睡觉是不太老实，不用客气，要是打扰到你了你直接推开我就行了。”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没说话。
冷飒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凤城低声道，“夫人没有打扰到我，而且…软玉温香在怀，我怎么舍得推开？”
冷飒无语，傅大少你已经不是原本刚认识时候的傅大少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夫人这是不相信我的话？”傅凤城挑眉道。
冷飒笑道，“自然不是，我这是受宠若惊呢。”
傅凤城声音低沉，“夫人怎么会惊呢？说起来我着实有些后悔答应老头子让夫人去训练营了，没有夫人相伴…这些天着实是有些难以入眠啊。”冷飒仰着头打量着傅凤城，笑道，“大少这是在说，想我了？”
傅凤城承认得十分干脆，“是。”低头，轻轻噙住了那一片柔软的殷红菱唇。
冷飒轻笑了一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纠缠在一起，交换了一个缠绵而热情的吻之后，冷飒微微喘息着望着傅凤城，星眸明媚，“我好像也有点想念大少啊。”习惯了两个人之后再换成一个人孤零零的还真是有点冷呢。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冷飒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傅凤城已经居高临下地将她困在了自己怀中。
俯身打量着她，傅凤城抬手轻抚她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潮红的美丽面容，微卷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头上，越发衬得肤色白皙如雪。
冷飒抬手，手指轻轻划过他胸口的伤痕，傅凤城抬手抓住了她的指尖轻轻一吻。
“飒飒……”
等冷飒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傅凤城早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冷飒起床洗漱之后下来，就看到徐少鸣正坐在大厅里翻看文件。听到脚步声徐少鸣立刻站起身来，“大少夫人。”
冷飒点点头，问道，“傅凤城呢？”
徐少鸣道：“大少去了后面射击场。”
“知道了。”冷飒点头道，“你忙吧，我去找他。”
徐少鸣点了点头，果然又坐下继续忙碌了。他身为傅凤城的副官，每天的工作量非常大，确实是挺忙的。
冷飒绕过别墅来到后面，果然看到傅凤城正独自一人坐在射击场边上。手里还拿着一把枪不过却并没有用，只是坐在边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看到冷飒过来，傅凤城抬眼笑道，“夫人起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冷飒摇摇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傅凤城道，“想玩几把，有点手生了。”冷飒瞬间明白了，傅凤城拿着枪却不用只怕是担心吵到自己睡觉。
走到他身边，转动轮椅面向前方的靶场，“说起来我还没有真正见识过傅大少的本事呢，不如让我开一下眼界？”还真是，她虽然也见过傅凤城用枪，但要不是很匆忙的没空关注，要么就是毫无技术含量没什么可关注的。
“夫人这是考我？”傅凤城挑眉道。
冷飒笑道，“大少一大早坐在这里，想必也是手痒了。怎么让我围观一下就是考你了？”
傅凤城抬头对她笑了笑，“夫人说得对。”
话音刚落，傅凤城突然抬手朝着前方的靶场就是一通乱射。
真的就是乱射，冷飒几乎没有看到他认真去看一眼靶子，拿枪就射仿佛完全不需要思考和关注。
枪声落下，冷飒微微挑眉。、
她的视力极好，自然看得出来傅凤城一共开了九枪，每一枪都正中靶心。
宋朗说傅凤城枪法非常好，可见不是瞎说的。
“厉害。”冷飒击掌表示赞扬，傅凤城摇摇头笑道，“应当不如夫人。”
冷飒含笑不语，这不一样。
她是经过了最先进最精密的系统化训练的，而傅凤城即便是上过世界级的军事名校，现在这个时代大多也没有像她那时候那样系统性科学性的狙击训练。
更不用说，傅凤城更关注的是军事指挥，战争史这一类的东西，而不是枪械技术方面的。
另外用手枪这方面，这个射击距离其实冷飒和傅凤城的实力也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差距。在这个距离上，两人都已经能够把武器运用到极致了。
“大少，少夫人。”徐少鸣快步走了过来，躬身禀告道，“商绯云和龙薄云来了。”
冷飒有些惊讶，“龙薄云又来雍城了？”
傅凤城道，“这段时间事情多，洪帮的事情也没那么容易解决，龙薄云一直都待在雍城没有离开。”洪帮的未来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龙薄云自然也想要分一杯羹，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走？
冷飒点点头，先前她关注傅凤城的伤势之后就直接去了军中，还真没怎么在意洪帮怎么样了。
“让他们过来吧，另外让人送一份早餐过来。”
徐少鸣点头称是，转身离开了。
商绯云和龙薄云两人只比早餐晚一点到，所以两人被徐少鸣引入别墅后面的时候就看到冷飒两人坐在射击场外面休息的凉亭里，一个正在吃早餐一个就坐在旁边看着，气氛显得十分和睦温馨。
“打扰两位了吗？”商绯云开口笑道。
冷飒摆摆手，“好久不见。”
龙薄云扬眉笑道，“确实是好久不见，自从上次在酒店一睹大少夫人英姿，这都快一个月了吧？”
商绯云有些嫌弃地扫了他一眼，“龙门主的地盘在江城，所以一个月都不回去真的好吗？就不怕人端了你的老窝？”
龙薄云似笑非笑地道，“这么说，雍城是商会首的地盘了？”
“……”雍城是傅家的大本营，谁敢说雍城是自己的地盘？
“……”这两位一天不掐架会死吗？
“坐。”傅凤城淡漠地吐出一个字，丝毫没有身为主人的热情。
龙薄云嫌弃地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在不远处的靶场里的靶子上停顿了片刻，道：“傅大少这招待客人的地方，可……够简陋的。”
傅凤城淡然道，“不请自来。”要什么待客之道。
龙薄云无语，冷飒看看两人，再看了看傅凤城眨了眨眼睛道，“所以，龙门主一大早过来，难道是来挑剔我们的待客之道的？”
龙薄云含笑看了冷飒一眼，道，“自然不是，我们哪敢挑剔傅大少啊。听说大少夫人这段时间都不在城里？这是昨儿刚回来？”
冷飒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能真不知道？
傅凤城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有事直说。”
龙薄云显然很了解傅凤城的性格，当下也不再开玩笑收起了脸上慵懒的调笑，正色道，“我和商会首过来确实是有正事想要跟大少商量，洪帮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后续，大少有什么说法？”
商绯云同样神色郑重地看着傅凤城，显然傅凤城的态度对他们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
正文 266、狗血八卦!
“龙门和飞云会想要瓜分洪帮？”傅凤城一针见血地直指问题核心，直接掠过了其中的虚与委蛇。
被人这么毫不客气地戳破来意，龙薄云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微微扬眉同样干脆地道，“说瓜分太严重了，毕竟洪帮也是安夏道上有名有姓的势力。不过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新上任的帮主恐怕压不住人，我们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让南六省道上尽快回复平静。大少觉得呢？”
这个绵薄之力自然不是白尽的，洪帮自然要让出来相当大的一部分利益给龙门和飞云会。
龙门和飞云会不仅能够填补这次事情的损失而且必然实力大增，而洪帮以后再想要东山再起只怕就难了。
洪帮的新帮主很明白道理，知道如今洪帮是个什么处境并不介意拿出一些好处来安抚昔日的老对手。
但这份好处给出去容易，龙门和飞云会能不能吞却还得傅家点头，否则他们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傅家。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便点头道，“可以，但是…你们能付出什么代价？”
龙薄云和商绯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想要从傅大少手里占到好处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凤城和龙薄云二人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冷飒就懒洋洋地坐在一边吃着早餐听着他们说话。
傅凤城给人的印象多半是寡言少语的，但事实上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也是可以很伶牙俐齿雄辩滔滔的。只是让他觉得有这个必要的人很少，他自然也就懒得多费口舌了。
冷飒眼睁睁看着龙薄云和商绯云轮番上阵都败在了傅大少的手中，虽然最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付出的代价显然也让他们感到有些肉疼。
冷飒再次在心中默默确认，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跟傅凤城这种人为敌，人生会过得比较愉快一点。
送走了龙商两人，冷飒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傅凤城看着她，“夫人在想什么？”
冷飒有些好奇，“你不担心龙门和飞云会做大吗？”
傅凤城笑了笑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冷飒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龙门和飞云会再厉害也只是混江湖的黑道帮派，无法真正的影响到大局，如果真的惹出了大乱子虽然说斩草除根不容易但想要剿灭却也不难。
傅家真正的对手从来都不是龙薄云这些人，与其任由南六省各种小帮派林立互相厮杀影响到普通百姓而傅家目前也没有功夫去治理，还不如先让这些强大的帮派镇压着。只要不出大事傅家几乎就不用出面，更没有什么治理成本。
这自然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也是傅家一贯奉行的做法。
或许龙薄云和商绯云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才有这个底气直接找上门来告诉傅凤城他们要拆分洪帮，因为他们都知道傅凤城会答应的。
想明白这些，冷飒也不由笑了笑道：“没想到龙门主和商会首还有携手合作的时候，看来果然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也或许是傅大少这个对手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所以龙薄云和商绯云不得不暂时联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傅凤城稍稍玩味了一番这句话，点头道：“确实，不过…这两个人最后会怎么样，还不好说。”
冷飒有些好奇，“总觉得你知道很多奇怪的东西。”
傅凤城道，“夫人想要知道的话，也可以问我。只要我知道的，自然是言无不尽。”
冷飒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有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就没什么意思了，等我想知道了再问你吧。”
傅凤城不在意地点点头，商绯云和龙薄云那点破事本来就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夫人今天有什么计划？”
冷飒道：“先去一趟汽车厂，然后去静姝看看，下午去看看我爹娘。”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去。”
冷飒有些意外，“你今天没事吗？”
傅凤城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冷飒打量着他，嘻嘻一笑道，“大少其实是想要我陪你吗？”
傅凤城正色点头道，“不错，只是夫人实在是太忙了，只得我陪夫人了。”
冷飒叹了口气，“最近越来越会说话了啊。好吧，看在大少这么惦记我的份上，明天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家陪你？”
傅凤城唇边微微勾起一抹淡笑，“好。”
给自己揽了一堆事情就导致即便是难得的休假大少夫人也依然忙得不行，去了一趟城外看看已经开工的工厂运行正常，再去静姝聊了聊去嘉州开分店的事宜，冷飒和傅凤城才一起去了冷二老爷夫妇现在住的别墅。
傅督军送的别墅自然不会差，冷二老爷夫妇带着冷峰搬进去也有些日子了，也算是慢慢习惯了下来。
原本空荡荡冷冰冰的别墅有了人居住，添置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热闹和人气像是一个真正的家了。
从来房子跟家都是两回事。
“玥儿，你看着怎么……”楼下的花园里，冷二夫人拉着冷飒一边打量着一边皱眉思索着用词。
冷飒不解，扬眉道，“我怎么了？”
冷二夫人欲言又止，半晌才迟疑着到，“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晒黑了？”
冷飒的表情瞬间崩了。娘啊，你知道说一个美女黑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也就是你是我娘，不然我怕……
“真的黑了？”冷飒有些怀疑地问道，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没有感觉啊。
冷飒属于不那么容易晒黑的体质，而且她防晒也做得很到位。
当然了，整天在山林里摸爬滚打，皮肤变得稍微有些不那么柔嫩细腻是必然的，她要是这样还能跟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一样，她就不是冷飒，她是仙女降世了。
对于这点冷飒并不在意，狐狸窝的审美从来就不是那种吹弹可破肤白胜雪宛如娇滴滴的豌豆公主不能受到丝毫伤害的羸弱美。
冷二夫人又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道：“也不是……就是感觉跟先前不太一样了。好像多了一点什么…”
冷二夫人没说出来的是，她觉得这个女儿嫁给傅大少之后，好像跟傅大少越来越像了。这次回来更是如此，身上那种跟傅大少还有他身边的副官如出一辙的气质，一看就不像是书香门第的婉约闺秀了。
冷飒想了想，笑道，“我最近在城外的军营待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太阳晒多了，身体也好了很多。”
冷二夫人赞同地点点头道，“看着是精神了许多，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听说你们家那个…四少夫人，前些日子就难产险些一尸两命？”
冷飒一愣，“难产？外面是这么传的？”
冷二夫人叹了口气道：“可不是？说是看到傅四少和别的女人在街上不清不楚的，郑家那姑娘就气得…幸好当初这门婚事没成，不然……”
当初婚事被毁了冷二夫人心中还很是难过甚至憎恨郑缨毁了女儿的幸福，因为女儿嫁给了傅大少夜夜忧心，如今看来到底是福是祸还真的不好说呢。
至少现在看来，她的女儿是过的比那四少夫人要好得多。想到此处冷二夫人很是欣慰，看傅凤城这个女婿倒是越加顺眼了。
冷飒拉着冷二夫人，“娘，这几天我都不在城里，你跟我说说傅钰城和郑缨的事情，外面传言很多？”
冷二夫人叹了口气道。“虽然我是讨厌郑家那姑娘得很，不过现在想想也挺可怜。听说生完孩子才没两天傅四少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现在傅夫人又病了，还是娘家的亲娘跑前跑后照顾她。郑家有人去傅四少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工作的地方闹过，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用。傅三小姐跟那女人还走得挺近呢，傅三小姐可是傅四少的亲姐姐，她这个态度让外面的人怎么想？”
冷飒皱眉道，“傅安言还在雍城？”
冷二夫人并不知道傅凤城让傅安言离开雍城的事情，不解地看了女儿一眼，“自然在啊，怎么了？”
冷飒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冷二夫人拉着冷飒低声叮嘱，千万别掺和傅四少两口子的事情。
原本他们这个关系就有些复杂，如果她再掺和进去外面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呢。冷飒自然是一一应了，转念问起了冷二夫人和冷二老爷这些日子的生活以及冷峰的学业。
冷二夫人立刻被转移开了注意力，说起了这段时间的新生活。八卦毕竟是被人的八卦，生活才是自己的。
两人在冷家吃过了晚饭才离开，上了车冷飒看了看傅凤城忍不住问道，“你跟我爹说什么了？”
下午她陪着冷二夫人说话，傅凤城只好被留在大厅里陪着冷二老爷喝茶。两人喝茶聊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她明显看到她爹松了口气，难道以后不要带傅凤城回来比较好？
傅凤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没聊什么，说了几句岳父的生意上的事情还有冷峰学业的事情。”
岳父面对自己总是小心翼翼的，傅凤城自己也很无奈。他并没有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甚至还尽量放低了态度，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个时候傅凤城就十分欣赏他们家老头子和华老那样的性格了，岳父这样的…他声音高一些或者冷一些都怕吓着他，冷二老爷小心地陪他说话累，傅凤城必须处处注意同样也挺累的。
冷飒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也不由得笑倒在了傅凤城的肩头上。
“好吧，有几个人不怕傅大少呢？回头我跟我爹说说，让他再适应适应吧。在这之前，咱们就别去吓唬他了。”下次回去就不带傅凤城了。
傅凤城略带委屈地望着冷飒，“我没有吓唬岳父。”
冷飒低声闷笑，在他脸颊边上亲了一下，道，“好好好，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好吧？”
“嗯。”傅凤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回到傅家，听了兰静和袁映贡献的八卦冷飒才知道傅钰城和宫思和的事情传播力度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那天冷飒警告过宫思和之后，宫思和确实没有再见过傅钰城，毕竟傅钰城很快就被扔进了训练营宫思和就算想见也见不到。
但是人没有见面却不代表事情就此了结了。
先是傅安言以探望傅夫人为由将宫思和带进傅家了一次，不仅如此傅安言还当面嘲讽郑缨险些没将刚刚生产不久身体虚弱的郑缨气昏过去。
这自然让郑家极为愤怒，郑缨的一个小堂弟愤怒地带人跑到宫思和工作的医院去找她麻烦。虽然成功将事情闹大了让宫思和名声扫地，同样的原本被傅家和郑家压下去了的新闻也再次被人翻出来了。
先前傅钰城和宫思和并不低调，被人看到或者拍到的次数不少。
如今事情闹出来，自然有报社弄出照片来，更有不少人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傅四少和宫小姐约会云云。
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这两人已经陷入了热恋，明天就要跟郑缨离婚把刚生了孩子的妻子扫地出门给新人腾地方了。
如此一来，几个月前傅家兄弟和冷飒郑缨之间的恩怨纠葛又再一次被人翻出来了。
傅四少在半年之内先是抛弃订婚多年的未婚妻迎娶郑家大小姐，却又在郑小姐刚刚生下一女的时候传出与京城来的宫医生的感情纠葛，一时间傅钰城再一次成为雍城权贵小姐们心底口中的花心人渣。
有人同情郑缨，也有人嘲讽郑缨是自作自受，就连傅凤城和冷飒都被拉出去溜了一圈。
兰静收集的八卦小报里就有一家头版标题明晃晃地写着：四少夫人生女失宠，大少夫人大仇得报。内容更是狗血得没眼看，活脱脱一部脑残狗血复仇宅斗大戏。
“啪！”冷飒将那脑残报纸拍在了桌面上，咬牙切齿地问道，“傅钰城那傻叉回来了没有？”
兰静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道，“大少夫人，您千万息怒啊。这些小报都是乱写的，而且…他们好像也没写你的坏话。”说实话，她看得还挺爽的。
冷飒翻了个白眼，“这还叫没写我坏话？”就差没把她给写成钮祜禄.明玥了。
什么她心怀仇恨嫁给傅大少，表面上大度实则暗中以长嫂的身份打压郑缨，为了报复傅钰城设计陷害傅夫人，导致她卧床不起，以及……宫思和其实是她派去离间傅四少夫妻感情的工具。
笔者甚至在最后大胆预言，一旦傅钰城和郑缨离婚，宫思和立刻就会甩掉傅钰城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她突然出现在雍城一样，俨然是个神秘的女间谍。
写这东西的人，明显没有查过宫思和的身份背景，随便给安排了一个身份神秘来历不明的美女的人设。
兰静轻咳了一声，“您不觉得这样写很…痛快吗？”
冷飒面无表情，“没觉得，有那时间算计我多抽傅钰城几顿不爽吗？”
“……”好吧，大少夫人您赢了。
“这是怎么了？谁招惹夫人不高兴了？”傅凤城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冷飒怒气腾腾地瞪着桌面上的报纸的模样。虽然在他眼中这模样更像是一只漂亮的小猫儿亮起自己的爪子很是有趣，但还是很关心夫人的情绪的。
冷飒扫了他一眼道，“你们家老四。”
“老四又怎么了？”傅凤城有些惊讶，傅钰城最近除了挨揍应该什么都做不了，怎么还能招惹夫人生气？
冷飒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示意他自己看。傅凤城拿过来扫了一眼，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难怪夫人生气，这种小报都是胡说八道的，夫人如果不高兴，我让人去封了这家报社。”
冷飒翻了个白眼，“这只是报社的问题吗？”作为一个曾经生活在信息大爆炸流量八卦满天飞时代的人，她能不知道这些八卦小报胡说八道的能力吗？
傅凤城受教地点头道，“我让徐少鸣去把老四教训一顿。”
“……”徐少鸣无语，大少您讨夫人欢心能不能别总找我麻烦？就算傅四少是个废材，那也是傅家四少我只是个打工的啊。
“少鸣？”傅凤城微微侧首看向站在一边的徐少鸣。
“是，大少。”徐少鸣应声，心中悲鸣。
没办法，大少给得太多，他就得心甘情愿为大少做牛做马。
“夫人现在高兴了吗？”傅凤城拉着冷飒的手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慢慢点头道，“还不错。”傅钰城那货，确实得好好教训一顿才行啊。不过……“宫思和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些八卦闹得这么厉害，冷飒是不太相信这幕后没有人操纵。但事情闹大了，明显对宫思和没有好处。宫思和该不会傻到以为傅钰城真的会为了她跟全世界为敌吧？
傅凤城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浑水摸鱼而已。”
冷飒笑道，“她真不怕傅家直接对她出手啊？”
傅凤城道，“宫家还是有些名望的，在京城也有人脉。一般情况下宫思和如果没有什么过硬的把柄被抓住，傅家也不能随意对她动手。像这种事情，就算老头子不高兴最多也只能通知宫家管教好自己的女儿罢了。”
“就这么看着？”
傅凤城淡淡一笑，道，“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我有点好奇。”
“……”行吧，其实我也有点好奇。
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高学历美女，还是个师从名医的女医生，千里迢迢跑到雍城来就为了破坏别人夫妻感情，图什么？
正文 267、挨打上瘾？（一更）
好些天没有回家，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去看看郑缨和刚出生的孩子。
只是刚走到傅钰城和郑缨的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和嘈杂声。冷飒有些不解，微微皱眉问身边的兰静，“怎么回事？”
郑缨如今应该静养才对，更何况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小婴儿也需要安静，怎么会这么吵？
兰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少夫人不知道，这些天大少和少夫人都不在家里，这边…一直都不太安静。”
冷飒不在家，傅凤城需要华老随时查看腿伤治疗的进度，别墅那边更安静也更方便一些吗，所以这段时间这两位都没怎么回来过。家里是大总管和二少夫人三少夫人在管着。他们管着日常琐事是没什么问题，但人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
大总管毕竟只是管事，是傅家的佣人。而两位少夫人虽然是傅家的儿媳妇，但身份地位都不高原本也没什么话语权。面对傅安言这样嫁到了手握兵权的傅督军心腹将领家里的傅家三小姐，她们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嫂子和小姑子的关系自来就不好处理，更不用说她们还不是傅安言嫡亲的嫂子。
冷飒这个大嫂都不关，她们哪里有立场管？
“傅凤城不是让她离开雍城吗？她怎么还没滚？”冷飒实在是有些烦傅安言了，就没见过这么不知道进退的女人。当真是被傅夫人给宠坏了不成？也不知道池家是怎么忍受她的。
兰静叹了口气道，“少夫人，就算是要走也需要时间啊，毕竟当初三小姐夫妻俩是奔着留在雍城来的，三姑爷已经有正经的工作了，也没有出什么错。这样把人给赶回去，督军那里也不好跟池将军交代。”
让督军跟池将军说什么？因为我女儿胡闹不守规矩欺负弟妹，所以我把你儿子给赶走了？嫁了这么个女儿祸害人家池家就已经很过分了，这种屁事儿傅督军大概是真的做不出来。
“而且我看三小姐压根就没打算走，之前还跑去找督军哭诉呢。”
冷飒有些好奇，“督军怎么说？”
兰静摇摇头，“不知道，听说三小姐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督军应该没有站在她那一边吧。”不过督军也没有强制将傅安言送走就是了。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傅安言毕竟已经是池家的儿媳妇。处置她不仅是傅家的事情更要顾及池家的面子。
池将军为傅督军效命小半辈子，总不能因为儿媳妇不懂事就让人家没脸。更何况，这个儿媳妇还是傅家自己的女儿。古代有本事的人家为什么不想尚公主？不能打不能骂就算了，还得处处小心翼翼地捧着。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自己忍了，打落了磨牙活血吞，不然你还敢休了公主不成？
傅安言虽然不是公主，但道理还是这个道理。这样搞下去，再忠心的将领只怕也要受不了了。
冷飒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进去看看吧。”
院子里确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傅家年轻一辈儿除了傅凤城和出门办事的傅应城都在这儿了。
冷飒一眼就看到傅安妮拉着年纪还小的傅安乐躲在花圃后面看热闹，傅扬城一脸无语地坐在一边，时不时给傅安妮甩一个眼刀。
郑缨的房门前，傅安言一脸理直气壮盛气凌人地瞪着郑夫人，先前不知道说了什么郑夫人此时脸色铁青眼睛通红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在一边拉着郑夫人连声劝慰，两人的脸色也不太好。
池元畅和傅钰城拦在傅安言跟前，傅钰城一脸为难烦躁，池元畅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什么但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
另一边，傅平城牵着两个小侄女有些茫然无措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倒是两个小姑娘显然还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小手拽着傅平城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这一幕。
小姑娘眼睛好使，远远地就看到走进来的冷飒，兴高采烈地对她挥手叫道，“大伯母。”
冷飒含笑对两个小姑娘挥了挥手，看到乖巧可爱的小萝莉，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这是在干什么呢？”冷飒漫步走过去，悠悠问道。
院子里一片安静，傅钰城看着走过来的冷飒想要开口却被她冷冷地一眼瞪了回去。
冷飒走到傅安言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傅安言大约是记起了上次被冷飒打的经历，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两步。
冷飒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安言，原来傅家三小姐也不是真的不长记性嘛。
“大…大嫂。”池元畅看了看冷飒低声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几分窘迫和羞愧之色。显然是对自己的妻子跑到岳家闹出这么多事情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的。
冷飒点点头，她跟池元畅不熟也没有迁怒的意思。
看着傅安言，冷飒平静地问道，“我问，这是在干什么呢？”
傅安言回过神来了，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池元畅和傅钰城似乎多了几分底气，咬牙道，“我来看看四弟妹，怎么？这样大嫂也要管？”
冷飒心平气和地道，“来探望就有点来探望的规矩，弄得鸡飞狗跳的是要干什么？平白让郑夫人笑话傅家的姑娘没有教养。”
傅安言脸色一变，咬牙道，“冷明玥，你骂谁没有教养？！”
冷飒微笑着打量着她，“你看这里谁像是没有教养的？”
“你！”傅安言气得脸色铁青，冷飒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闭嘴吧傅安言，稍微顾忌一点你傅家三小姐和池家少夫人的体面。要撒泼找个没人的地方，这里没人惯着你。”
“四弟！”傅安言气得发抖，回头瞪着傅钰城道，“你就任由她这么说我？这到底是你的院子还是大哥的院子？”
“我…”傅钰城看了看冷飒，迟疑了一下道，“我……”
冷飒平静地看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傅钰城低声道，“三姐只是有点心直口快，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刚刚跟岳母有点误会，所以才起了冲突，阿缨一向大度，不会……”
“碰！”傅钰城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神色自若的冷飒，刚刚从外面进来的傅应城更是脚下一顿，看样子很想直接转身出去。
不等傅钰城爬起来，冷飒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地道，“郑缨是不是大度我管不着，但是你大哥之前应该跟你说过，别让我们听到你跟宫思和再有什么瓜葛。刚刚我在外面的时候，傅安言在说什么？你是不是以为傅凤城是在跟你开玩笑？”
傅钰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咬牙道，“我也说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们管！”
听到这话，站在一边原本神色缓和了一些的郑夫人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倒是傅安言高兴起来，走到傅钰城身边略带几分高傲地道，“娘还在呢，四弟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做大嫂的来管，更何况…你是不是真的傅家大少夫人，还不好说呢。”
冷飒微微垂眸叹了口气，摩挲着手指道，“傅安言，你是不是挨打上瘾？”
傅安言吓了一跳，连忙躲在了傅钰城身后，“你还敢打我！”
冷飒笑道，“你去跟督军告过状了吧？我敢不敢揍你你自己不知道？”
傅安言眼神一沉，瞪着冷飒的眼中满是怨恨。
没错，她确实去向她爹告过状了，但是傅督军不仅没有责怪冷飒反倒是训了她一顿！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爹？！
“池少。”冷飒轻叹了口气，扭头去看站在一边的池元畅。
池元畅恭敬地道，“大嫂客气了，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冷飒笑了笑，道：“劳驾，把我们家三小姐带回去吧。”
傅安言根本不怕池元畅，冷哼一声道，“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冷飒对她微微一笑，“你再多事，信不信我让大少送池少几个姨太太？”
“……”池元畅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倒是傅安言先炸毛了，“你敢？！”
冷飒悠然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看我敢不敢。”
“我是为了四弟好。”傅安言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冷飒笑道，“是啊，我也是为了池少好，毕竟娶了你这么个老婆，池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池少好歹叫我一声大嫂，我照顾照顾他。”
“你……”
冷飒微微眯眼，“不如你跟我说说，你这个为了四弟好具体指的是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宫思和比起四弟妹好在哪儿了？”
傅安言脸色微变，很快就掩饰了过去，道，“关你什么事？你是傅家大少夫人，这么关心四少夫人干什么？”
冷飒垂眸掩去了眼底闪过的一丝冷笑，懒得在理会傅安言转身往郑缨卧室门口走去。傅安言这么积极想拉拢宫思和跟傅钰城果然是有原因的，难怪傅凤城不急着赶傅安言走呢。
“郑夫人，实在是抱歉。”冷飒看着站在门口的郑夫人，代傅家致歉。
郑夫人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有些苦涩，“大少夫人言重了，是我们家阿缨…不好，不能让三小姐满意。”
当初他们费尽心思将女儿嫁给傅四少到底是图什么？就傅四少这样的，就算将来真的飞黄腾达了，他们郑家真的能捞到什么好处吗？
“郑夫人说笑了，什么时候傅家的少夫人好不好要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来评判了？我先进去看看四弟妹。”冷飒道。
郑夫人点点头，“多谢大少夫人特意来看阿缨。”
冷飒回头扫了一眼站在一边发呆的傅钰城，转身走进了房间里。
正文 268、脑子真有病（二更）
距离上次见到郑缨还不到半个月郑缨却又瘦了许多，显然这个月子郑缨坐得并不怎么好。
冷飒进去的时候郑缨正抱着襁褓靠在床边休息，春娟在一边陪着她。
看到冷飒进来，春娟连忙站起身来，“大少夫人。”
冷飒点点头，春娟转身出去将地方留给了她们两个。
郑缨有些无奈地苦笑道：“让大嫂看笑话了。”
冷飒摇摇头，坐在床边探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
过了半个月，原本皱巴巴的小婴儿已经长开了一些了，只是依然小的可怜。小婴儿正闭着眼睛沉睡着，小小的一只丝毫没有冷飒记忆中小婴儿白白胖胖的模样。
“今天又是怎么事？傅安言这段时间经常来发疯，府里就没人管束她？”冷飒问道。
郑缨轻叹了口气，道：“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谁能管得了她？不过她也不怎么影响到我，实在是烦了我就让人请她出去就是了。今天也是恰巧我娘过来正好听到她的话，才又吵起来了。其实也用不着，何必呢。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我娘得回家去，我跟她说了就在家里休息，不用再来了。我这里…又不是没人照顾。”
冷飒道：“还是为了宫思和？她怎么就对宫思和有这么大的好感？”傅钰城都没有傅安言那么积极。
郑缨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听她的意思是…宫思和更能帮得上钰城一些吧。”
冷飒挑眉道：“宫家有什么本事能帮得上傅钰城？”
如今这世道，最得用的一是兵马，二是钱财，其他什么都是空。郑家是没有兵马，但郑家掌握着南六省的钱袋子。
郑缨看了看冷飒，低声道：“督军一直对我爹有些不满，最近正打算将我爹调到别的位置上去。”
既然是不满，自然不会是高升或者是调到同样重要的位置，多半是平调到不怎么要紧的地方，或者是明升暗降。
冷飒微微眯眼，“傅安言是因为这个？谁告诉她的消息？”傅安言撮合傅钰城和宫思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郑缨他爹现在还没有调职呢。
郑缨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这么猜的，刚才傅安言提起过这个。”
冷飒低头思索着，这个傅安言有点意思啊，就算是她也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没多久。而且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傅大少自己都没法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十拿九稳，毕竟郑缨他爹确实有些本事，让傅督军不满也不是他公事上有什么大的纰漏。
当然，如果傅大少也想插一手的话，那就十拿九稳了。
想不明白就暂时先别想了，冷飒看着郑缨道：“如果傅钰城真的跟宫思和……你打算怎么办？”
郑缨淡淡道，“我还能怎么办呢？日子总要过下去，他…就算怎么样总不至于让我和孩子活不下去吧？”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看着抱着孩子神色惨淡的郑缨心中却忍不住升起了几分淡淡的悲凉。
默默在心中盘算着，傅钰城收拾得还不够，所以才有那么多功夫搞这些幺蛾子。
“你说，傅安言到底想要干什么？”冷飒懒洋洋地躺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抬头看着坐在身边看书的傅凤城问道。
傅凤城将视线从书上离开，看着冷飒道，“夫人从那边回来一直就在想这个问题？”
冷飒点头道，“是啊，你说傅安言到底看中宫思和哪儿？总不会就因为臭味相投吧？这两个看着也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啊。”
傅安言看起来就是个骄横暴躁没脑子的，白瞎了好好的出身和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宫思和就不一样了，如果不看她跟傅钰城之间的那些破事儿，绝对是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优秀女性。
傅凤城道，“不久前，傅安言收了一笔十万元不明来历的钱。”
“噗！”冷飒忍不住将口中咬着的水果给吐了出来，连忙翻身坐起身来。傅凤城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心，“怎么这么不小心？”
冷飒咳了几声才缓过来，道：“我只是被吓了一跳。”
“什么？”
冷飒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我只是没想到，傅家三小姐竟然如此的朴实无华。”只是为了区区十万元，就去破坏自己亲弟弟的婚事？傅安言脑子坏掉了吧？
傅凤城道，“她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另外…当然不会只是因为这十万块钱。”
冷飒眨了眨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傅凤城，“还有什么内幕？”
傅凤城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想知道？”
“嗯嗯。”
傅凤城也不卖关子，只是道：“详细资料就在桌上，今早才刚刚送到的，夫人自己去看吧。”
冷飒也不客气，立刻起身从傅凤城的书桌上找到了那份才刚刚送到不久的秘密文件。冷飒抬头看了傅凤城一眼，傅凤城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随便看。冷飒这才低头打开了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几页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写满了字迹。
因为内容不少，冷飒花了一会儿工夫才读完了。看完了文件之后冷飒一脸木然晃晃悠悠地走回了沙发边坐下半晌没有言语。
傅凤城看她这样有些不解，挑眉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冷飒看着傅凤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妹妹…脑子真的有问题。”这不是疑问是陈述事实。
虽然她一直腹诽傅安言脑子有病，但这是骂人的话，现在冷飒是真情实感地认为傅安言必须得去看看医生了。
这种破事儿，是一个督军的千金能做得出来了？
这份文件上的内容着实是只有一言难尽是个词能够概括。
傅安言竭力撮合傅钰城和宫思和确实不只是因为那十万块钱，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宫思和的家人为她选了一门婚事，而男方不是别人正是北四省龙家的少帅龙钺。
当然，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傅安言当年也曾经喜欢过龙钺，但是龙钺没看上他而且傅督军和傅凤城压根就不支持这门婚事，傅安言才含恨嫁给了池元畅的。
傅安言之所以这么积极的撮合宫思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不想让宫家和龙家这门婚事成真。
冷飒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终于缓过来了，忍不住问道，“先前龙钺来雍城，我没见他跟宫思和有什么接触啊。”如果真的要联姻，龙钺应该不至于把宫思和当成陌生人吧？
傅凤城淡然道，“所以，这个消息本身就是假的。宫家身处京城，和皇室还有张家都有些关系，怎么可能将女儿嫁给龙家？”
如果这门婚事真的成了，宫家还能不能在京城混下去都不好说。
毕竟京城的那些地头蛇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地盘还住着龙少帅的岳家，谁知道宫家会不会暗地里为龙家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那傅安言……”冷飒有些不解。
傅凤城道，“你觉得她有那个脑子分辨这消息是真是假么？”
冷飒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问道，“传假消息给他的人是谁？”
傅凤城道：“人已经抓住了，但消息断在了洪帮。洪天赐说他没有吩咐人做这件事。”要套路傅安言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事情，当时洪帮还是洪天赐掌管。但是洪天赐却说不是他让人做的，可见是有人假借洪天赐的名头行事。
“洪天赐还说了什么？”
傅凤城摇头道，“他什么都说不了了。”
“嗯？”
“他死了。”
冷飒默然，洪天赐混迹黑道一辈子，也算是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个人物了。谁能想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傅家的牢房里？所以说，年纪大了就要服老，洪天赐这么折腾又是何必呢？
如果不折腾说不定现在还好好的当他的洪帮当家。
那一瞬间，冷飒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不服老的老人——冷家老太爷。
门外徐少鸣来提醒，时间差不多该去起前院吃饭了。
冷飒看着傅凤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就打算放任傅安言这样下去吗？”傅安言如果还不收敛，这样下去绝对是一条死路。傅督军可以容忍女儿骄横不懂事，但绝不会原谅她吃里扒外的。
傅凤城漠然道：“路是她自己选的。”
冷飒轻叹了口气，“知道了，走吧，该去吃饭了。”
傅凤城这个亲大哥都不管，她自然更没有立场去管了。傅安言喜欢作死也是她自己的事情，狂妄骄横成这样最后是什么结局也怨不得旁人。
正文 269、中秋
今年傅家的中秋晚宴气氛有些古怪，比起去年分明是多了两位少夫人，不久前四少夫人还刚刚生下了一位小小姐应该是喜事，但气氛却像是比去年还要更加地尴尬和凝重。
傅夫人依然没有被放出来，傅督军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了。
虽然对外说是傅夫人身体不适要长期卧床休息，但是消息灵通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因此最近也没什么不识趣上门探望傅夫人，或者发帖子请傅夫人去参加宴会什么的。
人们似乎适应良好地默认了傅夫人不再管事的事情，至于傅家的事情到底该谁来做主，倒是有些不一样的声音。
按理来说是应该大少夫人来接替掌权，但雍城的权贵们都知道，大少夫人对傅家后院的这点权力根本不感兴趣。甚至对贵妇们之间的交际往来都没有兴趣，结婚了几个月，很多雍城的贵妇也就是远远看过两眼大少夫人知道长什么样子，压根就连话都没有说过。
四少夫人如今刚刚生了孩子，跟傅四少的婚事还貌似出了问题，自然就更没有精力管这些了。
于是人们只能将目光投注到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身上，但这其实也很尴尬。这两位的丈夫本身就没什么话语权，她们在傅督军的眼里自然也没什么地位了。
所谓交际也不只是吃吃喝喝走个过场，如果这两位连傅家一丁点的小事都无法做决定或者产生影响，那么和她们交际的意义又在哪里？
也不知道傅督军到底知不知道这些情况，但这些显然对他没什么影响。
傅督军本人并不信奉夫人外交那一套，对他来说这些年傅夫人除了打理傅家其余的事情都是可有可无的。
难不成傅家真的还需要女眷出面去拉什么关系或者打探什么消息？
根本就不需要。
所以即便是傅夫人被关起来了，只要有人将傅家后宅和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琐事料理清楚也就行了。正事自然有在外面拼搏的人去办，用不着后宅的女眷费什么心思。
这不是说傅督军重男轻女看不起女人，而是他认为做事应该分工明确。如冷飒这样喜欢自己做事的就出去做事，如其他人喜欢在家里待着就好好待着。
他不鄙视在家里养尊处优的，但这也确实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角色。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赏月这种风雅事傅督军一贯是不做的，不过今年或许是有些特殊饭后傅督军还是多留了一会儿。
今晚傅家花园里也很是精心布置了一番，整个花园里各处都挂满了灯笼，清风拂来空气中有淡淡的桂花香气飘荡。
这个时代的空气还很好，雍城虽然是大城市夜晚大多数地方也依然是一片幽暗的，因此衬得天上的月亮越发的明亮静谧，犹如一轮银盘高悬空中。
傅家众人酒足饭饱纷纷坐在花园里赏月吃月饼聊天，也算是难得一次的家庭聚会。
傅督军坐在最前面和靠他最近的傅凤城冷飒说话，偶尔也问上傅应城两句。
只是傅应城对这个父亲实在是有些害怕，每次都是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模样着实是让人有些无语。其他人坐得靠后一些各自说笑着，傅安妮和傅安乐带着两只小萝莉以及傅安言的儿子提着灯笼在花园里嬉笑玩闹。
就连四位姨太太都出席了，不过她们坐得更加靠后。
冷飒看了一眼正拉着三姨太聊天的五姨太，她的肚子只比郑缨小一个多月，如今看起来已经相当惊人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也快要生了。
冷飒倒是不在乎她生什么和什么时候生，只是还记得上次这位五姨太突然在花园里拉着自己说的事情。原本以为她后面必然会有什么动作，没想到对方之后倒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或者说过什么，一直都安安分分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
察觉到她的目光，五姨太回头对她嫣然一笑。虽然已经有了些年岁，但眉宇间依然妩媚多情，不愧是曾经名噪一时的花魁。
“看什么呢？”傅凤城靠近冷飒身边低声道。
冷飒慢慢收回目光，道：“没什么。”
傅凤城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五姨太，伸手捏着冷飒的手指把玩。
冷飒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冷爷的手可是无价之宝，你当是泥巴吗让你随便捏着玩儿？
“丫头，你那个…汽车厂，怎么样了？”傅督军看着冷飒饶有兴致地问道。
冷飒笑道，“还算顺利，没想到督军这么关心我这小小的厂子啊。”
傅督军笑道，“当然要关心啊，莫忘了…你还欠着我们好大一笔订单呢。这到时候要是货物不合格，可是要拒收赔钱的。”厂子还没开起来就敢找他拿订单，还收定金。这东西要是做不出来，就别怪他不顾儿子媳妇的面子狠狠地敲一笔回来。
这年头，谁不缺钱呢？
冷飒笑道，“这个督军可以放心，到时候督军一定会觉得自己先前的决定无比英明。”
“哦？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傅督军挑眉道，冷飒笑道，“最近我忙得很，具体的事情都是傅应城跟着的，不信你问他？”
其他人的目光纷纷都落到了傅应城身上，她们都知道傅应城跟着冷飒做事好一段时间了。但除了二少夫人其他人也只隐约知道冷飒如今经营着傅凤城的一些产业，自己还开了一家汽车厂，具体做得怎么样他们知道的却不多。
池元畅更是兴致勃勃，俨然忘记了先前的尴尬道，“大嫂，已经顺利生产出车子了吗？到时候可不可以给我打个折？”
冷飒笑着指了指傅应城，“问他。”
傅应城其实本身还是个相当有表现欲的人，但他在傅督军和傅凤城面前就习惯性蔫了。
这会儿两个人同时在场，他再多的表现欲都发挥不出来。
只能干巴巴地回答了池元畅的问题，顺便跟傅督军汇报，“嗯…前两天有一台车已经下了生产线了，正在做测试。根据厂子里特意聘请来的专家说，各项数据都还不错。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可以量产了。到时候…我可以帮忙给三妹夫打个九折？”并用眼神示意，还想要更多的优惠就只能去找大嫂了。
冷飒看着傅应城老实巴交的模样，心中暗道回头得提醒傅应城要记得在商言商的道理。别回头一个不小心在傅督军面前把他们的商业机密都给卖了。
花园里有片刻的沉默，显然都没想到冷飒竟然还真的办成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想要开个店或者厂子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汽车厂却不在其中。
毕竟投资大不说，销量也不见得好，如今整个安夏都没有几家汽车厂。
傅安言更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她自诩是傅家三小姐，一向喜欢将自己包装成独立能干的女强人模样，自然也做过不少生意。
只可惜，她的生意绝大部分都赔本了，这几年下来不仅当初傅家给她的高额嫁妆被她赔了进去，甚至还欠了不少钱。
这事儿她自然不敢跟丈夫和公婆说，如今她娘又被关起来了就连求助都没有地方求助。再听说冷飒轻轻松松就能取得成功，心里哪里能舒服啊。
傅督军倒是兴致勃勃，“哦？这么快？回头去瞧瞧。”
冷飒厂子里那几个专家是从哪儿弄来的傅督军可是知道的，那是他这个儿媳妇用高薪从别的地方甚至是研究所大学吸引来的。据说还有一位雍城大学机械方面翘楚的教授，就看了一眼冷飒送过去的一张图，就眼巴巴地自愿跑到人家厂子里去兼职做顾问了，甚至扬言说不要钱都可以。
此举引得傅督军羡慕嫉妒不已，劳资要找个顶级人才都得拿着大把的金钱上门去请，还得当祖宗一样供着，为什么老大媳妇这边就这么轻易能钓到人甚至人家还能自理食宿？
傅凤城俯身在冷飒耳边低语了两句，原本正打算答应的冷飒立刻警惕地看向傅督军。
傅督军无语，瞪了傅凤城一眼，“说你老子什么坏话呢？”
冷飒道，“督军，现在只有样品，而且做安全测试和调试需要很多时间，不能给你开走。”
“……”傅督军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对儿媳妇又是另外一种态度，十分高风亮节地挥手道，“别听这混账败坏你爹我的名声，我是那种人吗？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东西出来得优先供应我这边。”
当然了，如果效果不佳他还是要退货的！
他是买家，花钱的才是大爷！
“这是自然。”冷飒含笑应道。
“老四媳妇最近怎么样了？”到底是家庭聚会，傅督军也知道不能太厚此薄彼了，看着坐在傅钰城身边脸色有些暗淡的郑缨问道。
郑缨连忙道，“谢谢爹关心，我一切都好。”
傅督军点点头，“那就好，好好养养身体，照顾好孩子。需要什么就跟…老二老三媳妇说，咱们傅家不差那点东西。还有老四，好好照顾你媳妇和孩子。”
傅钰城想起今天的事情心中有些忐忑，疑心他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在敲打他，“是，爹。”
“是，谢谢爹。”
然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傅督军觉得不是他偏心长子长媳，主要是跟其他人没话说。
这种死板的一对一答简直比跟那些老不死的勾心斗角还要烦人。儿子尚且如此，跟儿媳妇就更没话说了。
他能说什么？是跟儿媳妇聊怎么照顾孩子还是聊衣服首饰？前者他自己都不知道，后者…别人还当他是个老不正经呢。
所以，老大这两口子就太合傅督军的胃口了。
老大是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早几年傅凤城刚二十出头的时候脾气更爆，遇到意见不合的时候父子两个拍桌子叫板互怼也不是没有过，倒是将身边的副官吓得不轻。
至于大儿媳妇，傅督军觉得有些时候他都没觉得这是个儿媳妇。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做，而且还能做得不错，关键是不像老大一样天天气他，简直比儿子还好。
傅督军曾经甚至真的一度考虑过傅凤城的提议，如果老大真的不成了，培养大儿媳妇来填补孙子成材的空档也是可以的。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念头罢了，毕竟要整个南六省服一个姑娘可能比把老四培养成才还难。
傅督军坐了一会儿就撤了，他一撤其他没什么兴趣的人也就跟着撤了，譬如四姨太和挺着大肚子的五姨太。
傅安言阴沉着脸也起身要走，倒是正跟傅安妮几人玩得开心的孩子不乐意了。傅安言心情不好对儿子也没什么好生气，冷声训斥了儿子几句，把一个原本满脸笑容的孩子吓得放声大哭起来。
池元畅脸色有些难看，最后也只能抱着儿子跟傅安言一起离开了。
傅安言一走，气氛倒是好了许多。
二少夫人忍不住道，“她这样闹下去，池家也不知道能忍到什么时候。”
池家不是傅家的奴才，傅安言也不是真的公主。人家好歹也是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员，看在傅家和傅督军的面子上对傅安言处处忍让也就罢了。真的把池家的面子踩在脚底下践踏，池家可未必会一直忍下去。
冷飒懒洋洋地靠着傅凤城的肩膀道，“谁知道呢，这一看就是缺少社会毒打。”傅安言真的能搞得过池家？她看可未必。
人家池家对你如此迁就你还不安分，将来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舆论可都站在池家那一边，就算是傅督军只怕也不好说什么。
傅安言倒是好，当池家人都软弱无能。也不想想，池将军要真是软弱无能任由一个晚辈随意放肆，他能跟随傅督军征战沙场，能掌握那么多兵马镇守一方？
傅钰城忍不住看了冷飒一眼，到底是没有说话。
他早就知道冷飒看他和傅安言不顺眼，自然也没有指望她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明玥姐姐！”傅安跑过来蹲在冷飒身边小声叫道。
傅凤城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叫大嫂。”
“哦，大嫂。”傅安妮眨巴着眼睛望着冷飒，冷飒含笑从桌上拿了一块小点心塞到傅安妮嘴里，笑道，“什么事儿？”
傅安妮吞下了点心才道，“大嫂，咱们出去玩儿吧？”
“出去玩儿？”冷飒有些惊讶。
傅安妮连连点头道，“嗯嗯，今晚城里有庙会哦。”
“在哪里？”冷飒也来了兴趣。
傅安妮道：“就在云麓街那边，离咱们家不远哦。”
冷飒点点头，确实不算远，距离傅家也就隔了几条街，走过去大约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开车过去当然就更近了。
冷飒摸着下巴思索着，“好像不错的样子。”
“是啊是啊。”傅安妮连连点头道，“去嘛去嘛。”
傅凤城道，“要去让老五带你去。”
“……”傅安妮可怜巴巴地望着傅凤城，她想跟明玥姐姐一起逛庙会，谁要跟一个臭男人一起啊。
“呃……”冷飒犹豫着，其实她也有点想去，而且傅安妮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也让她十分心软。
话还没说点，手指就被傅凤城捏了一下，只听傅凤城低声道，“夫人想去我陪你去也一样的。”莫名从话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冷飒立刻想起来自己昨天答应了今天一整天都陪着傅凤城的事情，傅大少这是不高兴了啊。
看看傅凤城微微抿唇的俊美容颜，再看看傅安妮满脸期待的小脸，冷爷做出了痛苦的抉择。
既然注定要伤害一个，那…只能委屈杀伤力不是那么大的那个啊。没错，冷爷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欺软怕硬，当然傅大少那张俊美之极的脸蛋也有杀伤力加成。
伸手摸摸傅安妮的小脸，“我跟你大哥还有事儿，让傅扬城陪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哦。”傅安妮虽然有点失望，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凑到冷飒耳边小声笑道，“那祝明玥姐姐和大哥过个愉快的中秋夜哦。”说完便站起身来，跑过去拽傅扬城，“扬扬，安乐，我们快走！”
冷飒眨了眨眼睛，望着傅安妮一手拽着姿态别扭的傅扬城一手拉着乖巧的傅安乐飞奔而去的背影半晌无语。
这小姑娘最近是不是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怎么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呢？
三个孩子跑了，傅凤城看了众人一眼道，“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
也是，原本也不是什么关系亲密的一家人，坐在这里大半晚上其实也是挺难熬的，还不如各自散了回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二少夫人笑道，“我们也准备带两个孩子出去逛逛。”
三少夫人看看傅平城道，“我们就懒得出门了，回去早点休息吧。四弟妹，你也早些休息，身体重要。”
郑缨点点头，也跟着起身，“好，我们也回去吧。”
大家各自回去，傅凤城和冷飒却并没有回院子里而是朝着门外走去了。
冷飒有些不解，“去哪儿了？”
傅凤城道，“夫人不是想出去玩儿么？徐少鸣开车在外面等着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俯身打量着傅凤城，“你早就准备了？”难怪不肯跟傅安妮一起出去玩儿。
傅凤城淡淡一笑，“夫人去不去？”
“去！”冷飒斩钉截铁地道，有好玩的儿的，干嘛不去？而且她也有点好奇傅大少到底打算怎么安排这个中秋节呢。
第一次跟个大帅哥一起过节，冷爷表示有点兴奋呢。
正文 270、遇见（一更）
今晚的雍城显得格外热闹，靠近城中心的繁华街道上都亮起了霓虹灯，街边还挂着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灯笼。
街上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三五成群的漫步着。
有一家人扶老携幼一起出门的，也有一双男女夫妻或者情侣携手在接头漫步的，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温馨而祥和。
冷飒和傅凤城直接坐车到了傅安妮所说的举办庙会的云麓街，才刚刚靠近就能感觉到里面的喧闹欢腾了。
徐少鸣将车子停在了外面，道：“大少，少夫人，里面车子进不去了。”
冷飒点点头道，“咱们下车吧。”庙会肯定是要走着逛才有意思嘛，真的坐在车里看一遍还有什么好玩的。
下了车，徐少鸣推着傅凤城冷飒走在旁边，一行人随着人流朝庙会走了过去。
傅凤城前不久刚刚遇刺，这样嘈杂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三个来了，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随行的人跟着。
冷飒前世今生自然都是逛过庙会的，以她的见识来说这些庙会上也没什么东西能吸引她的注目了，所以逛庙会不过就是凑个热闹。
不过既然来的，冷飒依然还是兴致高昂的。
一会儿买买临街小摊位上的小东西，一会儿买一些小吃零食，还不忘塞给傅凤城一些，庙会上还有各类杂耍把戏，冷飒也一样看得兴致勃勃。
见她玩得开心，傅凤城一向冷肃的神色也显得温和了许多。
徐少鸣推着傅凤城在一边看着，心中也忍不住暗道，大少这回显然是真的栽了啊。
想当初在京城不知道多少名门闺秀或者才女美女对大少情有独钟，大少却都是不屑一顾。他们都要以为大少是不是因为订婚了就心如止水了，毕竟大少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多喜欢自己的未婚妻的模样，那就只能是天生冷情了。倒是没想到，最后依然还是情落了雍城，还是自己原本的弟媳。
徐少鸣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如果四少和大少夫人当初没有退婚……忍不住抖了抖，不能想，不敢想，不该想啊。
在庙会上逛了一圈儿，三人就找了街道上一家视野最好的茶楼上去休息了。
这地方正好在云麓街和另外一条大街的交叉口，路口地一大片空地和路边的小广场就成了整个庙会最热闹的地方。虽然显得太过嘈杂了一些，但是坐在二楼上却能正好看到广场上的喧闹景象。
不算大的广场和街口上，有人摆了戏台子唱戏，有人载歌载舞，还有各种小摊贩也趁着节日人多打算出了赚一波钱。坐在楼上一眼望过去，整个广场上人头攒动喧闹声震天。
“好热闹啊，我来从没发现雍城有这么多人。”冷飒一边嗑着瓜子喝着茶，一边道。
徐少鸣笑道，“大半个雍城的百姓这会儿只怕都挤到这附近几条街上来了，自然是人多的。雍城每年的中秋都这般热闹，大少夫人没来过？”
冷飒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道，“往年都要在家里陪着拜月团圆什么的。”没错，冷家就是如此的传统。不管感情好坏反正流程是一定要走的。等散场了都十一二点了，谁还有力气跑出来玩儿？
徐少鸣笑道，“以后大少每年都可以陪少夫人来了。”
冷飒微微扬眉，含笑看了傅凤城一眼，徐副官可真会说话。
傅凤城捧着茶杯，轻声道，“夫人喜欢的话，我自然每年都可以陪夫人来。”以后就不用带徐少鸣了。
“扬扬，快上来，这里还有位置！”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冷飒回头过来就看到傅安妮牵着傅安乐出现在了楼梯口，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不愿地傅扬城。
傅安妮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口的冷飒和傅凤城，立刻露出了欢快地笑容。
拉扯傅安乐朝着两人奔了过来，“大哥，大嫂，好巧呀你们也在这里？”
冷飒含笑点点头，伸手摸摸傅安乐的小脑袋又看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傅扬城，“就你们三个人？”
傅安妮道，“大嫂不用担心，有人跟着的。”
“那就好。”冷飒道，“一起坐？”
傅安妮很是心动，但是瞥了一眼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傅凤城，还是很识趣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边不远处的空桌道，“桌子太小了不方便，我们还是坐那边吧。”
冷飒看了一眼足够坐六个人的桌子，不太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小了。
不过看看三个小孩都不太自在的表情还是点头道，“那好吧，照顾好安乐。”
傅安妮连连点头，拉着傅安乐逃也似的往另一边跑去了。
傅扬城十分高冷地朝两人挑了挑眉，一言不发地跟了过去。
冷飒叹了口气道，“安妮和安乐好像很怕你。”
傅凤城剑眉微挑，仿佛是在问：那又如何？
“傅扬城的胆子好像不小。”傅家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中，好像就傅扬城的胆子最大。
不能说完全不怕傅凤城，但是就算怕就算明知道自己不是傅凤城的对手，却还是敢反抗。而且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勇气十分可嘉。
傅凤城微微眯眼，扫了一眼那边正往这边偷瞄的三个小鬼，“胆子确实不小，可惜空有一腔余勇。”
冷飒道，“他还小啊。”
见傅凤城眼神微沉，立刻话锋一转道，“毕竟不是谁都像傅大少这样天生就英明神武啊。”
“英明神武？”傅凤城扬眉似笑非笑地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不然……天纵奇才？”
“还有吗？”傅凤城面色平静地问道，冷飒道：“出类拔萃？聪明绝顶？智勇双全？龙章凤姿？”
“没想到…在夫人心中对我的评价竟然这么高？”傅凤城微笑道，“真是…受宠若惊啊。”
“……”我就客气一下好吗？
正站在窗口眺望远处广场的徐少鸣突然开口道，“大少，大少夫人。”
冷飒和傅凤城同时抬头望过去，徐少鸣指着一个方向沉声道，“我刚刚好像看到四少三小姐和宫小姐了。”
冷飒有些意外，顺着徐少鸣指地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你确定？”虽然这么问，冷飒却知道徐少鸣或许会看错一个人却不太可能同时看错三个人。
徐少鸣点头道，“应该错不了，三小姐还穿着今晚那身衣服。三个人刚刚从那两栋楼之间的巷子进去了。”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傅凤城弟妹思索了一下道，“让人去看看，不要惊动他们。”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傅安妮三人道：“派人送他们回去。”
徐少鸣点了点头，转身办事去了。
看着傅凤城有些冷的神色，冷飒蹙眉道，“怎么回事？”
傅凤城摇了摇头道，“恐怕要耽误一会儿时间了，辛苦夫人多等一会儿。”冷飒并不在意，“原本也没什么事，要不我送安妮他们回去吧？”
傅凤城道：“用不着，韩冉会来接他们。夫人不是想要出来过中秋节么？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冷飒总觉得，傅凤城这句话里隐藏着森然杀意。
另一边穿过了有些阴暗的小巷子，广场上的喧闹声也仿佛渐渐远去了一般。傅钰城看了看陈旧而昏暗的楼道忍不住驻足，有些迟疑地道，“三姐，这是什么地方？”
傅安言有些不高兴地道，“干什么？难道三姐会害你不成？”
傅钰城皱眉道，“不是，你说…有人能帮忙让爹放娘出来，什么人会住在这种地方？另外…宫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傅钰城确实对宫思和有些好感，也因为傅督军和傅凤城太过专断的决定他的交友情况而生出了几分叛逆之心。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就完全失去了理智，至少宫思跟她三姐一起出现在这里，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宫思和笑道，“四少不用担心，三小姐要带你见的人正好是我的朋友。你放心，他不是坏人。”
傅钰城怀疑地道，“三姐要见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四少不用担心，家母和傅夫人曾经算是好友，我们并没有恶意。”身后原本关闭的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和这陈旧阴暗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青年站在门口笑道。
傅钰城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青年取出一封信递给傅钰城，“这是令堂的亲笔信，这样四少总该相信了吧？”
傅钰城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他娘的笔迹，用的也是她娘平时惯用的纸和墨。傅钰城这才按下了心中的怀疑，只是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笑了笑让开了门口的路道，“三位不如进来说话？”
进了门之后才发现，这栋楼外面虽然很老旧但是里面却十分宽敞而且装修得十分不错，明亮舒适的环境也让傅钰城原本有些紧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跟着傅安言和宫思和一起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那青年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水才道，“三小姐我是见过的，四少还是第一次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在下杨颉，从京城来的。家母…曾经是傅夫人在京城认识的好友，这些年也一直都有书信往来，难道傅夫人没有跟四少提起过？”
傅钰城有些意外，道，“我娘去过京城？”既然能成为好友，肯定不会只是去几天就能结交上的。毕竟最近这十多年自傅钰城有记忆开始傅夫人就没有离开过雍城。
叫杨颉的青年笑道，“很意外吗？难道没有人跟四少说过？傅夫人不仅去过京城，而且跟傅督军就是在京城认识的，就连…令兄，都是在京城出生的。”
“……”傅钰城默然，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正文 271、身世！（二更）
傅凤城是在京城出身的？他爹娘也是在京城认识的？傅钰城心中一时有些茫然，这些事情都没有人告诉过他。
傅督军很忙连教育儿子都没有空，自然更不会有功夫去说什么年轻时候的风流往事。傅夫人不喜欢傅凤城，甚至连提起他都不愿意，自然也不会说关于他的事情。
所以傅钰城一直以为傅凤城跟自己一样，是在雍城出生的。
有些迟疑地扭头去看傅安言，傅安言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知道的？”显然她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她并不在意这些事情，自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必要跟傅钰城说。
傅钰城看着那杨颉道，“杨先生真的能救我娘出来？”
杨颉笑道，“这是自然，若不是为了救傅夫人，我有什么理由打动三小姐和宫小姐？”
傅钰城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宫思和，宫思和轻声道，“杨先生言重了，我只是…看四少十分忧心傅夫人的处境，才跟三小姐一起来的。倒是没想到傅夫人的故人竟然是你。”
说到此处，又看着傅钰城给他解惑，“杨先生是京城报社的主编，曾经亲自采访过我老师，所以我们才认识的。”
傅钰城皱眉道，“报社？”毫无疑问傅钰城是不喜欢报社的，毕竟早先他和郑缨的事情让报社拿来反复炒作弄得他脸面全无。
杨颉笑道，“四少放心，我们不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八卦小报。更何况我也说过了，既然傅夫人是我母亲的好友，我自然不会伤害傅夫人的。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让这件事出现在报纸上，更不会影响傅家的名声。”
傅钰城点了点头，“那，杨先生打算怎么帮我娘脱困？”
杨颉笑容温和，却仿佛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势，“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愿闻其详。”傅钰城道。
杨颉道，“傅督军之所以对夫人毫不留情，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傅大少。”
傅钰城点头表示没错，杨颉继续道，“只要让傅督军对傅大少不再寄予厚望，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不是么？”
傅钰城沉默了良久，方才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杨先生有什么了不得的妙计呢，你说的都是废话！”
可不是废话么？他爹连傅凤城残疾了都没有想要放弃，如今傅凤城刚刚做完手术康复有望了，还想要让傅督军放弃？
只怕就算他们这些兄弟绑一块儿，在他爹眼中也不如一个傅凤城值钱。
杨颉道，“四少稍安勿躁，正常情况下确实是不太可能，但……如果傅凤城不是督军的亲生儿子呢？”
傅钰城心中一震，盯着杨颉看了好一会儿，又侧首去看傅安言。
傅安言却没有他这么大的反应，眉宇间甚至有几分得意的意味。
好一会儿，傅钰城才缓缓道，“你说要救我娘不是害她，如果傅凤城…不是我爹的亲生儿子，你觉得我娘还能活得下去吗？”
傅钰城觉得，如果他不是傅家的儿子他爹可能会生气但都不会特别生气，但是如果傅凤城不是傅家的儿子，他爹可能真的会暴怒到杀掉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人。
这已经不仅仅是男人的尊严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傅家的未来和傅督军的宏图伟业。
杨颉眼底扫过一丝意外，很快又安抚道，“四少误会了。”
“你什么意思？”傅钰城盯着杨颉道。
杨颉笑道，“如果…傅凤城不仅不是傅督军的儿子，也不是傅夫人的儿子呢？”
傅钰城猛地站起身来，“你是说！！”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盯着杨颉道，“你到底是想构陷傅凤城，还是说真的？”
杨颉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傅钰城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打开，里面装着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青年男子的照片，二十六七的模样。那青年手里抱着几本书，穿着西装革履带着金边眼镜，看上去就是一副留学归来的精英模样。
最重要的是…他的相貌看起来跟傅夫人有几分相似，有两张侧脸更是神似傅钰城。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过这样的装扮以及造型，傅钰城都要怀疑照片上的人其实是自己了。
“这不可能！”傅钰城咬牙道，“这太荒谬了！你是想要告诉我，当年傅凤城和…和这个人，是抱错了？”
杨颉笑道，“有什么问题吗？照片上这个人叫温诩，母亲是个中学语文老师，父亲是个外科医生。当年…温夫人跟傅夫人刚好是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病房生下孩子的。”
“当天京城出了一点事，整个京城各家医院都非常乱，因此抱错了孩子也是有可能的。事后傅夫人常写信给我母亲，说她不知道为什么十分不喜欢傅大少，总是跟他亲近不起来甚至隐约觉得讨厌。而且…她总觉得傅大少既不像她也不像傅督军……她怀疑傅大少根本不是她的孩子。这些年我母亲一直都在替她调查这件事，但是…两个孩子出生不到半年，温家夫妻俩就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之后更是出国去了，直到两年前才回来。因此，这些年来我们也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直到半年多以前我在京城的酒会上恰好看到了温诩……”
傅钰城有些茫然，“他…真的不是我大哥？”
傅安言冷哼一声，道：“他若是我们的大哥，怎么会对娘这么狠心？这么多年，你看他有过一点当大哥的样子吗？”
“可是……”傅钰城沉默不语，傅安言有些暴躁地道，“可是什么？！娘会那么对傅凤城不就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我们傅家的孩子么？她做错了什么？难道想找自己的孩子也错了吗？”
傅钰城道，“如果娘觉得…傅凤城不是她的孩子，为什么不早说？说了的话，以傅家的势力岂不是早就……”
傅安言冷笑一声道，“你生得晚，只怕是没见过老太太和老爷子有多宠爱傅凤城吧？别说是娘了，就算是爹在老爷子跟前都没有他能说得上话，那时候傅钰城才不过七八岁！从小老爷子和老太太就把傅凤城当成眼珠子一样，还天天说什么傅凤城跟爹小时候长得像，你说说看！到底哪里长得像了？那时候大哥不知所踪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如果再让老太太知道了傅凤城不是傅家的孩子，你觉得娘会怎么样？”
傅钰城想了想他爹那富态的模样，再想想傅凤城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和宛如精心雕琢过一般俊美的面容沉默了。
杨颉笑道，“爱子之心人皆有之，傅夫人做出那些过激的行为说到底也不过是念子成疾又无法纾解罢了。傅督军也是做人父亲祖父的，想必会能够理解夫人的。”
傅安言瞪着傅钰城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傅凤城对你很好吗？你别忘了这几个月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大哥，只不过是一个占据了大哥身份的小偷而已！”
傅钰城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你们想怎么做？”
杨颉安慰道，“四少不用担心，这件事其实没什么难度…也用不着我们铤而走险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需要将证据摆到傅督军面前就可以了，到时候事情真相大白，真正的傅大少归位，傅督军难道还会继续扣着傅夫人不让她出来？”
“真正的傅大少……”傅钰城思索着，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确实是极度讨厌傅凤城，但一想到自己的亲大哥要换成照片上这个人，他心里依然高兴不起来。
即便是这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且远比傅凤城更像是他的亲兄弟。
“这对傅督军大概是个不不小的打击。”杨颉道，“四少担心也是难免的，不过我跟温诩接触过，他虽然不似傅凤城厉害，但也是个很优秀的人，而且也很好相处。或许到时候傅家会从此兄弟和睦呢？”
傅钰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了，我……”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听到这声音杨颉脸色微变，看向傅安言道，“你们被人跟踪了！”
傅安言一愣，“不可能！我们来得很小心，街上那么多人谁会注意到我们？”
“先离开这里再说。”杨颉刚站起身来，就听到敲门声又响起了，这次却缓慢而富有节奏。杨颉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皱眉道，“难道是巧合？”
“怎么了？”傅钰城有些紧张地问道。
“人走了。”杨颉道，“不管怎么说，夜长梦多，这件事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
小巷外面的阴暗处，徐少鸣神色有些僵硬地翻译完了前方小巷尽头的楼上传来的加密讯息。
“大少？”
傅凤城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撤退。”
“大少？！”徐少鸣大惊，“我们可以……”
傅凤城扫了他一眼，淡然道，“用不着，撤退。”
“可是……”徐少鸣扭头去看冷飒，希望她能劝劝傅凤城，傅凤城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沉声道，“徐少鸣，执行命令！”
“是！”徐少鸣应声立正敬礼，转身传达命令去了。
傅凤城神色平静地抬头看向冷飒，“夫人，咱们也走吧，中秋还没过完呢。”
冷飒看了看他，傅凤城神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她伸手握住了傅凤城的手点头笑道，“好，我们走吧。”
正文 272、冷爷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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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和冷飒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城中的别墅，傅凤城带着冷飒来到了城南的一座山上。
这座山并不高，跟雍城附近的山林比起来最多也就算是小山包。
山下就是雍城最大的公园，不过普通人最多只能走到山脚下，山腰以上是私人地盘禁止外人通行。
冷飒是看过傅凤城大部分的产业名单的，自然也知道傅凤城名下有这么一块地。
这地方位置说好不好，说不好也未必。下面就是面积巨大的公园，环境自然不错，而且这里算得上是雍城最高处，站在山顶可以俯揽整个雍城。但是这地方比起城中心，自然还要略微显得僻静一些。白天还好，公园里以及附近都有些人流，但一到了晚上四下一片黑暗，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相当得幽静。
上下山下更是需要开车，只是上山这条路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财力物力。因此寻常富贵人家就算有钱也不会自己闲得没事来买这么个山头修房子住。
傅凤城自然也没有这么闲，他买下这座山头压根也不是为了居住的。
刚进入其中特别是上了山顶之后就能清楚感觉到完全不逊于研究所和兵工厂的守卫和暗哨。在树荫和夜色的掩映中，还能看到几栋只露出一角的建筑。这显然不是个度假休闲的地方，这山上恐怕是住了不少人。
冷飒忍不住抬头望天，如果是很重要的地方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不怕被人给炸了吗？
哦，现在还没有轰炸机，连普通飞机都还没有。就算有，想要做到能够在雍城上空精准投弹恐怕也还有得磨。
“喜欢吗？”傅凤城从里面出来，含笑看着冷飒问道，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方才的事情而影响到心情。
冷飒坐在小楼的阳台上眺望着山下，几乎整个雍城都在她眼前了。
今晚雍城灯火通明，冷飒一眼就看到了云麓街方向的庙会现场，那一处比别的地方又要更加明亮一些。
冷飒端着一杯红酒靠着阳台的栏杆笑道，“还不错，我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住在高的地方了。”
“哦？”傅凤城微微挑眉，冷飒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有时候…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的感觉确实让人沉迷。”
傅凤城摇摇头笑道，“山终究是山，再高的绝顶也总有比之更高的地方。况且…站得太高，会冷的。”
冷飒回头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感觉。”这座小楼位置选得相当巧妙，正好在这座山的北面，而且位置相当靠前，是整座山上唯一没有掩盖隐藏的建筑，站在阳台上正好可以俯视整个雍城。
冷飒忍不住想了一下，或许在某个夜晚雍城的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毫无所觉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坐在这里高高在上的俯视整个雍城。
一阵晚风吹来，冷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傅凤城推着轮椅走到冷飒身边，伸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冷吗？”
“小心你的腿！”冷飒担心压到他的腿，连忙想要起身。
傅凤城却将她牢牢地扣在怀中，下巴枕着她的肩头低声道，“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冷飒怔了一下，听出了他声音里淡淡的疲倦。这疲倦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冷飒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动作而是顺从地靠在了他怀里，“别担心。”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道，“我没担心。”
冷飒微微挑眉，抬起头来注视着他，浅淡的灯光下傅大少俊美的容颜显得比白天柔和了许多，眼神里更多的也是平静而不是担忧。
冷飒轻笑一声道，“说得对，以傅大少的本事，在哪儿都会活得比别人更好。更何况…那些话，未必是真的。”
冷飒是怀疑过傅凤城到底是不是傅夫人亲生的这件事，但她倒是真的没有怀疑过傅凤城跟傅督军的关系。
这父子两个虽然长相上确实南辕北辙，但行事作风和性格其实是很相似的。只是傅督军习惯用粗犷去掩饰而傅凤城则因为处境和许多别的原因显得更加外放和锐利，跟具有攻击性。
傅督军从小到达可没有怎么跟傅凤城相处过，教导什么的就更没有了。傅凤城一直野蛮生长都能长成这样，只能说是遗传了。
再说了，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随便抱错一个孩子就是人中龙凤？
有这运气大家都去抱别人的孩子了，还自己生孩子干嘛？
“嗯？夫人是这么想的？”傅凤城扬眉道，似乎有些意外。
冷飒抬头看着他，“不然我该怎么想？”
傅凤城沉吟了片刻，低笑了一声道，“夫人说得对。今天我们第一次在一次过节，不用想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冷飒心中暗道，这么麻烦的事情你只当是扫兴，傅大少的心也是够大的。不过她自觉也有些了解傅凤城，他能这样显然是真的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必想得太多了。
笑吟吟地看着傅凤城道，“好吧，那么大少特意带我来这里，是想要怎么过节日呢？”
傅凤城道，“夫人别着急，你看那边。”
冷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恰好这个时候山下也传来了整点报时的钟声。
雍城有一座巨型的钟楼，每到整点就会响起钟声大半个雍城都能听到。
不过平时一般晚上九点之后就不会再响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会一直持续到凌晨，这会儿正好是晚上十一点。
“咚——咚——咚——”
钟声响起的同时，山下的公园里亮起了焰火。五彩缤纷的烟花升上空中绽开，几乎将整片天空都点亮了一般。这个时代的烟花制作工艺已经相当了得了，升上天空的都是各种颜色形状的绚丽图案。
冷飒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竟然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的烟花盛会。
抬头看着那铺满了半个天空的金色牡丹渐渐消失，化作点点流火坠落下来。还来不及惋惜，四周又有无数七彩的繁星绽放，美不胜收。
山下的人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距离近的纷纷聚集在街道上抬头观看，离得远一些的也纷纷爬上高楼远眺。整个雍城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夜色渐深而沉寂下来，反倒是越发的喧闹起来了。
原本幽寂的天空因为突如其来的焰火变得热闹起来了，她们所在的地方就在公园旁边的山上，烟花正好就在他们的头顶绽放。
冷飒星眸明亮，抬头望着那变化莫测的光芒笑道，“你准备的？”
傅凤城轻声道，“喜欢吗？”
“很喜欢。”冷飒轻声笑道，没有女人会不喜欢有人为自己费心，这跟财力身份与是否昂贵无关，单只是有人为自己如此费心的这份心思就足够让人愉悦了。
当然，主要还是看脸。
倾身上前，在傅凤城的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我很开心。”
这三年，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冷飒其实都会有一种孤寂的感觉。她不知道血狐她们是怎么样的，但是对她来说…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冷明玥。即便是成为冷明玥这件事她并不觉得理亏，但是面对冷二老爷夫妇和冷峰的时候她还是会不可避免觉得不自在。
她用别人的身份，陪着别人的父母，而这对对她很好的夫妇也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她原本也有自己真正的父母家人，她明明还活着，她的父母家人却要永远承受丧女之痛。
冷飒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平时并不会纠结这些事情。
死就是死，活就是活，还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想那么多干嘛？
但冷飒总归还是个人，每逢佳节总也还是会有几分独在异乡的感觉。
但傅凤城不同，傅凤城跟原本的冷飒没有任何关系。与傅凤城之间建立什么关系也都是冷飒自己的选择，很多不能跟冷家人说的话，不能在冷家人面前表现的模样在傅凤城面前却都可以毫无顾忌。
“夫人喜欢就好。”傅凤城微微扬眉，“不过…夫人就是这么感谢我的？未免太过小气。”
冷飒眨了眨眼睛，“我以为大少是为了让我开心，原来还是要收费的？”
“收费谈不上。”傅凤城抬起她精致的下颚，微笑道，“讨一点好处应该不过分吧？”
冷飒打量着傅凤城俊美的容颜，突然轻笑出声，声音渐渐向四周散开即便是在毫不停歇的焰火声中也让人觉得清越动人，欢畅愉悦。
“当然不过分，大少这样秀色可餐，还是我赚了呢。”冷飒笑道。
傅凤城眼神微黯，低头吻上了她笑得放肆的唇。
“冷飒。”一吻作罢，傅凤城在她耳边低声唤道。
“嗯？”冷飒被耳边的吐息弄得有些痒，靠在傅凤城肩头有些慵懒地应了一声。
傅凤城低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微红的面颊。
被灯光和焰火照得宛如白昼的小楼上，冷飒懒懒地靠在傅凤城的怀中，眼中带着盈盈笑意和几分微醺的迷离。
傅凤城在她耳边低语道，“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冷飒眨了眨眼睛，盼着头打量着傅凤城，“嗯？大少是…在跟我表白吗？”如此含蓄，冷爷真是作文理解能力超群。
傅凤城盯着她道：“夫人觉得呢？”
冷飒轻笑一声，道：“表白不是这样的。”
“哦？”
冷飒捧着那张俊美绝尘的面容，突然用力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朗声笑道，“傅凤城，冷爷看上你了！以后你就跟着冷爷混吧！”
傅凤城眼神幽深地看着笑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良久才慢慢点头道，“好啊。”
冷飒笑眯眯地点头，“很好，来！庆祝一下！”
扭头从旁边摆放着瓜果月饼和酒水的桌上端起了自己刚才放在桌上的红酒塞给了傅凤城。
傅凤城接了过来一仰头就一饮而尽，让正准备转身去给自己倒酒的冷飒呆滞了一下。
傅大少…喝红酒也这么豪爽吗？
够味！冷爷喜欢！
还不等她想明白，眼前一暗已经被人抬起了下颚，傅凤城再一次吻了上来，同时香浓醇厚的红酒被渡进了她的口中。
绚丽的焰火铺成满天繁星，星空之下两个人影依靠在一起难解难分。
绵长的一吻，冷飒难得有些喘息地靠在傅凤城肩头轻笑着，傅凤城低头看着她眼神是难得的温柔缠绵。
他低头，轻轻吻去了她唇边滑落的酒，低声道，“说好了，永远留在我身边。”
“嗯。”冷飒笑容比天上的焰火更加璀璨，偏着头打量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眉梢的伤痕轻轻落下一吻，“好啊，一言为定。”
傅凤城…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呢。
冷飒静静地靠在傅凤城的怀中，两人一起抬头看天空不停变换的炫目焰火。
两颗心，在这一刻似乎跳出了相同的频率。
一只手扶着他的心口，感受着掌那心跳的节奏。
那颗心，也眷恋着那只手的温度。
小楼外面不远处，几个人躲暗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盯着前方那栋小楼。
好一会儿才有人忍不住颤声道，“咱们…咱们少夫人，这么的…火辣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古人诚不欺我。”
刚才小楼上那一声“冷爷看上你了”，他们可都听到了。原本想要偷偷围观一下傅大少带着少夫人度过浪漫中秋的过程，看看冷酷无情的傅大少变成绕指柔是个什么模样，谁能想到他们听到的竟然是大少夫人主动表白。
呃…这算不算表白还有待商榷。毕竟要是换个地点，换个不那么好看的人，那就妥妥的是山大王强抢良家民男了。
徐少鸣有些头痛地站在一边，没好气地道，“你们还是先担心一下，明天大少会怎么收拾你们吧。”
这些蠢货真的以为大少会不知道他们躲在这里偷看？
“……”是哦，偷窥大少和大少夫人亲密什么的……
“我们这是在见证大少和大少夫人伟大而深厚的爱情。”有人略有些心虚地道。
徐少鸣扫了他一眼，“你自己相信就行了，至于大少信不信我也不知道。”
“不行！把我们的压箱底宝贝拿出来！”有人提醒道，让大少夫人高兴了，大少就能高兴。让大少高兴了，他们所有人今年都能过得高兴。
“没错，赶紧的！”
几个人开始忙碌起来，徐少鸣站在大树下仰天叹了口气。
麻蛋，大少为什么要养着这群智障？
小楼上，冷飒端着酒杯靠着傅凤城继续欣赏着烟火表演，傅凤城一只手拉着冷飒的手把玩着。
夜色下，气氛静谧而美好。
突然，一道红色的焰火射向了空中。
冷飒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山下的公园里放的，而是就在这山上而且就在他们旁边不远处。
这朵焰火还没完全展开就能让人察觉到它远比先前所有的烟火完全不一样的气势。它显然是更大，一旦绽开肯定也更加绚丽夺目。
下一刻，焰火升空的声音再次同时响起，又有无数个焰火同时射向了天空。
刹那间，冷飒仿佛都听到了雍城百姓的惊呼声。
数不清的各色焰火迅速向四周铺开，几乎遮住了大半个雍城的天空。满天都是繁星闪烁，还有无数带着小尾巴的烟花从空中滑落宛如流星成雨。最后这些烟花在空中组成了一行字迹：祝大少和少夫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噗！”冷飒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是你准备的？早生贵子？”
傅大少微微眯眼，扫了一眼小楼外的某个方向，低头看着笑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早生贵子，不可以么？”
冷飒嘻嘻一笑，“可以，太可以了！”
“那就辛苦夫人了。”
“……”
夜深人静，喧闹了一整个晚上的雍城也重新陷入了宁静。
傅凤城侧身靠坐在床上，低头打量着身边沉睡的冷飒眼中毫无睡意。
冷飒美丽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呼吸平缓而面容沉静，显然是睡得很熟。
傅凤城轻抚着她的面颊，眼神温柔。低头轻轻在她眉心轻点了一下，“飒飒，我爱你。”
杀伐决断的傅大少，当着妻子的面却无法认真地说出一句我爱你，他只会说“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飒飒……”
“嗯？”睡梦中的人不胜其扰，迷迷糊糊地应道。
“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冷飒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了他的怀中，继续睡了过去。
“大少。”门外传来了徐少鸣低沉地声音，傅凤城伸手捂住了冷飒的耳朵，同样压低了声音淡淡道，“什么事？”
徐少鸣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推门进来，低声道，“夏维安说三小姐和四少去见了督军，请大少尽快回去。”
“知道了。”傅凤城道。
傅凤城低头看看沉睡中的冷飒，今晚冷飒喝了不少酒，一般喝过酒之后她都会睡得比较沉，若是平时徐少鸣的声音早就将她吵醒了。
轻笑了一声，傅凤城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才回答门外的徐少鸣，“备车，这就回去。”
“是，大少。”
正文 273、不是傅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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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督军这个中秋注定过得不安稳，只是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儿会送给自己这样一份中秋大礼。
书房里，傅督军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照片，再看看站在自己跟前的傅安言和傅钰城姐弟俩半晌没有言语。
傅钰城有些不安，他其实并不想来这一趟。他不知道那姓杨的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哪怕是真的他一时间也并没有从换一个大哥好还是继续忍受现在这个之中做出选择。
有傅凤城这样一个大哥确实是全天下当弟弟的噩梦，但真到了要他选的时候，傅钰城觉得至少他也并不想再多一个新大哥。
但是傅安言不肯罢休，傅钰城也不得不来。
相比之下傅安言就显得要理直气壮多了，见傅督军一直不说话甚至有些着急地催促道，“爹，您还在想什么？傅凤城根本就不是我们傅家的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赶紧派人去京城把大哥接回来吗？要是晚了，谁知道傅凤城会不会……”
傅督军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儿眼神有些冷漠。
傅督军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人，面对外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粗犷不羁的，若是心中不悦也会立刻摆在面上常常暴跳如雷。经常会给人一种傅督军没有心机，喜怒形于色的错觉。
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不会暴怒，甚至堪称平静。
“你就对你大哥这么不满？”傅督军扫了一眼跟前的照片，看着傅安言淡淡问道。
这反应可不在傅安言的预料之中，她有些迟疑地顿了一下，才连忙道，“爹，你误会了。我哪里对大哥不满了？我也是为了我们傅家…总不能，总不能让一个冒牌货占着傅家大少的位置，那对真正的大哥也不公平啊。”
傅督军轻笑了一声，有些富态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之色，“真正的大哥？你见过照片上的人么？就这么赶着认大哥？只因为有几分相似，你就一口认定他才是你亲大哥？”
“难道不是？”傅安言理直气壮地道，“娘这些年一直都不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哪个当娘的会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娘一直托人暗地里寻找大哥，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难道爹根本不想认他？”
傅督军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他平生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这个女儿。良久才淡淡道，“比起老大，你更不像傅家的人。”傅家从有族谱记录开始，就没出过这么蠢的东西！简直是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傅安言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傅督军这样的话对她来说不啻是一个极大的打击，“爹！”
“爹！”傅钰城扶住傅安言沉声道，他爹这话说得未免太过难听了一些。
傅督军并没有理会两人的抗议，目光落在了傅钰城身上，“还有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傅钰城神色一黯，思索了良久才道，“我…我不知道。”
傅钰城并不是在逃避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只凭两张照片要他相信傅凤城不是傅家的人并不那么容易，哪怕杨颉的话听起来似乎很在情在理。
傅督军神色稍缓，只是看着傅钰城的眼底还是难掩失望，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督军，大少回来了。”门外韩冉推门进来躬身禀告道。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他倒是有闲心。”傅督军当然知道傅凤城去干什么了，毕竟昨晚那燃遍了半个天空的焰火傅督军也是亲眼目睹过的。
年轻人年少轻狂执着于情爱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影响正事就行了。只是…昨晚老大那个败家子一晚上到底烧了多少钱啊！
如今身负巨额账单的傅督军想一想就心疼得肝都在颤了。
“让他进来。”傅督军沉声道。
韩冉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徐少鸣就推着轮椅进来了，进了门傅凤城对徐少鸣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徐少鸣抬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的三个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傅凤城转动轮椅进了书房，问道，“这么晚了，有事？”
“晚？”傅督军挑眉。昨晚就知道了事情，却现在才回来确实是够晚的。
傅凤城要是够心狠的话，这时间足够他捏死昨晚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
傅凤城沉吟了一下，换了个问题，“这么早，有事？”
“……”凌晨四点，确实够早的。
傅督军拿起桌上的几张照片递过去，道，“看看，有什么想法。”
傅凤城接过来低头去看，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毕竟只是窃听所得，当然不可能看到过照片了。
傅凤城看了几眼照片上的青年挑了挑眉，神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原本傅安言臆想中的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失魂落魄就更没有了半点踪影了。傅安言抬头看了一眼傅凤城又立刻低下了头去，心中很是失望。
“没什么想法，要把人带回来吗？”傅凤城问道。
傅督军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没好气地道：“这就是你的想法？你是巴不得真跟她们说的一样？我老傅家丢你傅大少脸了？”
傅凤城用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的眼神看了一眼傅督军，“我是傅凤城，是真是假又如何？”
如果是真的，他依然是傅家长子傅凤城。如果是假的，他还是傅凤城。即便是会稍微改变未来的路，他也不认为对自己来说能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影响。
傅督军轻哼一声道，“当真没有差别？”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认真地道，“不管是真是假，夫人都是我的。”
“混账！”傅督军终于忍不住，抄起桌上的东西也不看是什么就朝着傅凤城砸了过去。
老子糟心了两三个小时，你就关心媳妇儿是不是你的？
傅凤城微微偏了一下头，抬手把砸过来的东西接在手里看了看，随手一抛落到了不远处的茶几上。
气得直喘气的傅督军瞪着傅凤城良久，终于还是认输轻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都滚蛋，一大早的耽误老子睡觉！”
“爹！”傅安言不敢置信地望着傅督军，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傅督军竟然这样轻描淡写地就将这件事揭过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难道不应该派人去查证么？只要去查了，无论结果怎么样风声都必然会传出去。傅凤城这个傅家嫡长子的身份终究会惹人质疑。
她爹是想要当这件事根本不存在？
傅安言看向同样淡定的傅凤城，一股隐藏了许久的怨怼就忍不住升腾起来。难道就因为傅凤城比别人优秀，他爹连他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在乎？甚至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能流落在外也毫不在意？
傅督军淡淡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傅安言怒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闭嘴，他是不是我儿子劳资难道还没有你清楚？”傅督军没好气地道。
傅安言冷笑一声道，“长这么大，你跟他相处过几天？他的长相哪里像傅家人了？”
傅家人的长相都不差，但是傅凤城明显是好得有些过头了。出于某种可以称之为嫉妒的情绪以及这么多年的积怨，所以在杨颉拿出照片的一瞬间傅安言想都没想就相信了杨颉的说法。
“滚出去！”傅督军厌烦地道，“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这都是傅家的事情。你老子还没死，用不着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上蹿下跳。你要是再不安分，就立刻给我滚出雍城！”
“爹！”傅安言气得眼睛通红，看着傅督军冷酷的眼神终究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恨恨地瞪了傅凤城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傅钰城有些为难地看着傅安言的背影，又看向傅督军。傅督军有些疲惫地挥挥手，“你也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傅钰城点点头，沉默地走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两人了，一时间倒是一片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傅督军才冷笑了一声道，“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不消停呢。”
傅凤城看着他，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怀疑？”老实说，他自己是挺怀疑的。
人一旦被放飞了思想，瞬间就能延伸出有无数种可能。从前傅凤城是不太会考虑这种事情，他并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毕竟傅家这样的人家以及傅夫人那种脑子，傅凤城还真不相信她能在傅督军和老太爷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弄出一个不是她生的孩子来。
但是…他跟傅钰城和傅安言真的没有一丁点相似的地方，无论容貌还是智力性格。
“你是不是也想挨鞭子？老子成全你。”傅督军冷声道。他是没抽过这个混账东西，但是不代表他抽不了。
“依据呢？”傅凤城挑眉道。
傅督军冷笑一声，“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孩子，就能糊弄老太爷和老太太？”
别的孩子或许可以，毕竟谁也不会天天没事盯着怀孕的儿媳妇怀疑她是不是要搞事。但当年老大出身之前可是有过那样的预言的，老太爷和老太太未必全信却肯定相当重视否则也不会专程跑去京城。
冯氏怀孕期间老太太一直都看着，虽然生产的时候还是出了一些意外，但老太爷是谨慎了一辈子的人，老太太更是。
没有亲眼看着孩子出生，真当随便抱来一个孩子他们就能毫不怀疑地全信？
傅凤城不以为然，“那就是没有证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傅督军微微眯眼，眼底杀气肆虐，“既然这么想给我送儿子，那就让我看看…这个便宜儿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吧。还有那个杨颉，去查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傅凤城点点头，“知道了。”转动轮椅方向就要往外去，身后傅督军沉声道，“你给我记清楚了，你是我傅政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傅凤城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开了门。
“大少。”徐少鸣和韩冉站在门口，有些担心地往里面望了一眼。
“走。”
“是，大少。”
冷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起身下床拉开了窗户，迎面看到的就是山下大半个雍城的景象。
沐浴在淡淡的阳光下，整个雍城显得静谧而祥和。
冷飒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床上只有一个人睡过的痕迹，显然昨晚或者今天凌晨傅凤城就已经离开了。冷飒倒是没有什么被独自抛下的不悦，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喝酒误事啊，以后不能再喝了。
推开门出去，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大少夫人。”
“袁映？”冷飒挑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袁映笑道，“夏副官让人带我来的，大少吩咐我开车过来，免得大少夫人要下山不方便。”
冷飒点了点头，一边往下走一边打了个呵欠，“大少什么时候回去的？”
袁映摇摇头道：“不清楚，夏副官是凌晨两点过来找我的。下面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少夫人先吃了早餐再下山吧。”
冷飒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原本如果没事的话冷飒还可以在山上参观一下，毕竟这地方一看就不像是寻常地方傅凤城肯定在这里藏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不过这会儿冷飒有些担心傅家和傅凤城的状况，匆匆吃了饭就开车下山了。
回到傅家也不过才早上八点，整个傅家依然在一片宁静和煦之中，半点也不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傅凤城即便是昨晚几乎没睡，这会儿也依然清醒的坐在书房里。
看到冷飒进来，原本冷肃的眉宇也柔和了几分，“怎么这么早回来？”
冷飒看了看他，心中微微放松了一些，“一会儿还要出城呢，先回来看看，没事吧？”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转动轮椅来到冷飒跟前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担心我？”
冷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傅凤城握着她的手，“不用担心，真的有事我会告诉夫人的。”
冷飒仔细打量着他，见他当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一会儿就要回训练营了，有什么事情让人通知我？”既然接下了训练营的事情，没有什么重大变故自然随便缺席的。
“我陪你一起去。”傅凤城道。
“嗯？”冷飒有些意外，挑眉看着傅凤城。
傅凤城道：“这么大的事情，总要给人一些反应…才能让人有勇气继续把戏演下去。”
“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不仅傅凤城这里没什么问题，傅督军似乎也坚定地站在傅凤城这一边的。
似乎……傅安言那边给出的所谓证据不足以说服傅督军啊，至少不足以让傅督军毫不犹豫地放弃傅凤城。
傅凤城道，“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我真的跟傅家没有关系被赶出傅家，夫人会跟我走吗？”
冷飒翻了个白眼，“不走留在傅家干什么？”
这倒不是因为她跟傅凤城有多么惊天动地至死不渝的感情，而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傅凤城的妻子，傅凤城如果都不是傅家大少了那她留下干嘛？她又怎么可能留得下？
“少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不是要跟我一起出城吗？走吧。”冷飒没好气地道。
傅凤城却半点也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无聊，“夫人对我不离不弃，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货是不是傻了？
冷飒和傅凤城一起出城傅督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傅钰城也一起踢了过去让他们一块儿带走。
毕竟傅钰城还是训练营的一员，中秋假期结束本来就该归队了。
纵然傅钰城再怎么担心傅安言以及傅凤城的事情也无可奈何，只能顺从地跟着冷飒和傅凤城上了车。
傅凤城把徐少鸣和夏维安都留下处理别的事情了，于是只能冷飒开着车，载着傅凤城和傅钰城兄弟俩一路出城去了。
傅钰城直挺挺地坐在后座，看着面前握着方向盘开车的冷飒。再看看坐在副驾位置上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傅凤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干脆就闭嘴不说了。
冷飒从后视镜扫到傅钰城僵直的坐姿和脸色，道：“不用担心，我技术很不错，不会翻车的。”
“……”傅钰城想说自己不是担心这个，但也只是嘴角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来。
其实他更想问傅凤城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跟着他们一起出城，毕竟就算是之前傅凤城也只是第一天去了训练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不留在家里随时应变竟然还跑到训练营来做什么？
但是他依然没有问出口，于是显得越发沉默了。
冷飒也不在意，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往训练营的方向而去。
倒是傅凤城还有闲情逸致对了冷飒道，“你之前说第一个月都是体能训练，其实也用不着你亲自盯着吧？”
冷飒淡定地道，“原本就不用啊，但是我自己不得练练？”
很久没有进行过如此高密度的训练了，刚开始冷飒都觉得有些吃不消。这些天过去倒是适应了很多，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会更好的。
傅凤城扬眉，“夫人其实不必这么辛苦。”
冷飒瞥了他一眼，“难道你很高兴看到我被人打倒？”训练营那些精英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是说你是教官他们就不敢挑衅你。现在没人动作纯粹是因为每天大量繁琐的体能训练弄得他们精疲力尽了而已。
等到他们适应了麻烦还多得很呢。
“谁敢打夫人，我替你收拾他。”傅凤城笑道。
“可别，冷爷丢不起这个人。”冷飒毫不客气地道，又上下打量了傅凤城一番道，“再说了…你现在能打得过谁啊？”
“夫人这么说…我有些伤心。”傅凤城幽幽道，只是脸上没有半分伤心之色。
冷飒轻哼了一声，“做人还是接受现实比较愉快些，话说…你仇恨拉得不多吧？”
“怎么？”傅凤城问道，“可能…有那么几个，你知道的在军中这种地方，大多数人年轻气盛很容易起冲突的。”
“训练营人少，我担心你会不会在什么地方被人套麻袋打一顿。”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毕竟…趁你病要你命，那些精英肯定不敢要傅大少的命，但是打一顿还是无伤大雅的。
即便是傅督军也不会认真追究，说不定还要幸灾乐祸一番。
傅凤城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可能性，点头道，“夫人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危险，还要劳烦夫人保护我了。”
“好说。”冷飒笑眯眯地道。
“多谢夫人。”
“……”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回来？
正文 274、走后门的代价（一更）
，
傅家书房里，傅督军看着刚从外面进来的韩冉，沉声问道：“她说了什么？”
韩冉摇摇头道：“夫人什么都没有说。”
傅督军微微蹙眉，道：“什么都没有说是什么意思？”
韩冉沉声道，“一言不发。”
书房里沉静了良久，才听到傅督军轻哼了一声道，“一言不发，有意思。”
韩冉有些不解，“督军的意思是…夫人……”
傅督军淡淡道，“以她对老大的厌恶，就算是假的她也愿意弄成真的，这次却一言不发，你觉得是为什么？”
韩冉心中一跳，“难不成……”难不成大少真的不是傅家的骨肉？因为傅大少真的不是傅家的，所以夫人才不敢发声？
傅督军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他这个年轻有为的副官，“乱想什么？自然是有人事先提醒过她什么。”
韩冉暗暗松了口气，督军要是真的怀疑大少的身份，那傅家和南六省只怕都要永无宁日了。
“那夫人那边……”韩冉有些为难，不管怎么说只要傅夫人一日还是傅督军的妻子，是三位少爷小姐的母亲，那些用来对付穷凶极恶之徒的法子就不能用在傅夫人身上。
傅督军摆摆手道，“用不着，让人盯着就行了，无论任何人跟她接触都要搞清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巨细无遗。”说是不让傅夫人见任何人，但若是真不见任何人又哪里来的线索呢？
韩冉点头道，“是，属下明白了。”
另一边傅夫人的院子里，往日里幽静肃穆的院子如今却显得有几分寂寥。
傅督军让人撤走了原本傅夫人院子里的所有人，现在这里只有两个负责打扫的佣人还有一个每天会送饭进来的丫头出入。
傅夫人的吃穿待遇并没有被亏待，但是却没有人会跟她说话。不仅是送饭的丫头，就连那两个负责打扫的佣人也绝不会开口说话，甚至连与她眼神对视都不会有。
被关在这里许久，傅夫人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寂寞。刚开始她还会砸东西会发疯，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无论她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傅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她关在这里了。
一旦傅政下定了决心做什么事情，就绝难有人改变他的想法。
刚刚韩冉过来，问了她一些问题。有一瞬间，傅夫人很是心动。这或许是一个出去甚至是扳倒傅凤城的机会，但更快的她又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她想起了那一日那人对她最后说的话——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是不是也包括眼前的呢？
最后她强忍住了开口的冲动，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最后韩冉略带了几分失望地走了。
看着韩冉出去的背影，傅夫人突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立刻确定了，韩冉的那些问题确实是傅政的陷阱。不管韩冉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傅政根本就没有相信那些东西。他只是想要试探她，一旦她开口污蔑傅凤城，后果……不堪设想。
傅夫人靠着窗口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口，傅政…我们看到底谁能耗得过谁！忍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有了傅凤城作陪，冷飒觉得训练营的生活越发美好了。
每天锻炼锻炼，看看训练场上努力拼搏的精英们以及日常被欺负的傅钰城，闲时还能调戏调戏美男子，人生简直不能再好了。
华老的药很好用，傅凤城来到训练营也依然每天坚持不缀，如今左腿都已经几乎完全恢复了。只是大半年没有行走，想要恢复原本的力量却还需要后期锻炼。
冷飒开着车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训练服已经脏得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
她刚刚经过了一次三天三夜的野外生存训练，这会儿虽然面带疲惫眼睛却明亮闪耀显得神采奕奕。
一下车就看到傅凤城正杵着一支手杖在营房前面慢慢走着，他右腿还没有痊愈依然不能用力，能使力的只有左腿。
虽然如此一个年轻俊美，气质卓然的青年杵着手杖的模样显得有些怪异，但是至少如今确实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不需要完全依赖轮椅了。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吧？你这样…以后真的不会左右腿失衡么？”冷飒笑嘻嘻地甩上了车门，一边问道。
车子开回来这么大的动静傅凤城自然不会不知道，他走回轮椅前坐下才淡笑道，“若真是如此，夫人会嫌弃我么？”
冷飒迟疑，“这个…要不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别说她冷酷无情煞风景，颜狗真的说不出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这种鬼话啊。
再说了，明明能好，好端端一个英姿飒爽的美男子，干嘛要把自己弄成一个长短腿？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对于她如此粗暴的回答，傅凤城也不觉得失望，只是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夫人只是喜欢我的美色。”
“……”要点脸好吗？说得好像我长成个无盐夜叉，你也会喜欢我一样。本质上，傅大少同样也是个颜控。
“大少，少夫人。”一个教官匆匆跑过来神色有些凝重。
冷飒回头看他，“出什么事了？”
傅凤城就是来度假的，寻常没有事情训练营的教官是不会来找他的。教官看到冷飒明显也松了口气，连忙道，“四少受伤了。”
冷飒微微扬眉，“训练？”
教官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苦笑道，“不是，被人打的。”
冷飒毫不意外，如果傅钰城是训练受伤，只要死不了残不了，教官也是不会来找她的。要是真的死了残了，肯定也不是这个表情神态。
点点头，冷飒推着傅凤城一边往旁边的营房走去，一边问道，“说说看，怎么回事？”
教官叹了口气道：“上午的训练，四少又拖了一点后腿。一队的人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四少大概是心情也不太好，就顶了几句，然后就……”
傅钰城在训练营里还算是识时务，并不怎么给教官找麻烦。知道自己是拖后腿的，实力也不如人，平时自然也低调。因此同队的人即便是排挤他，给他小鞋穿一般情况下傅钰城也就都忍了，反正大家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只是今天傅钰城不知怎么就突然爆发，先出手跟人打了起来。他都先出手了，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人自然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于是傅钰城这会儿被打得爬不起来了。
冷飒道，“还有力气打架，可见训练还是太轻了。明天再给他们加一点料吧。”
教官想了想后面的训练计划，在心中同情了训练营的精英们一秒，果断点头道，“没问题。”这些家伙就是精力太旺盛了，只要训练强度一适应下来，训练营里的麻烦就开始增多。只要加点码，很快就能安静下来。
所以，训练强度太大什么的都是自己找的。
“傅钰城在哪儿？”冷飒问道。
教官道，“刚送到医生那里去了，医生说…问题不大都是皮外伤，但必须得休息几天。另外…医生还说，不建议这种斗殴似的训练，请少夫三思。”
冷飒不解，“不建议？那格斗训练怎么办？”格斗不真打那不是演着玩儿么？
教官也笑了，道：“所以这只是建议，那位医生刚来没经验，过段时间就习惯了。”
冷飒摆摆手道，“行吧，我知道了。先去看看傅凤城吧？”最后这句话自然是对傅凤城说的，傅凤城点了点头，“也好，是该去看看了。”
“傅钰城这段时间的进步其实也还可以。”傅钰城的潜力不算差，只是从前太过娇生惯养了训练不得法。这段时间拔苗助长一下，还是有点用处的。
傅钰城躺在医务室的床上一动不动，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浑身是伤稍微动一下就痛得不行。就连他那算得上英俊的脸上也紫红了一大片，唇角还有一些没有擦干净的血丝，可见这次是真的伤得不轻。
傅凤城和冷飒进来看到的就是傅钰城双眼放空望着天花板神游天外的模样，连两人进来都没有发现。
知道两人走到床前，傅钰城才回过神来瞪着两人，仿佛是在用眼神质问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冷飒偏着头看了看他，笑道，“哟，伤得不轻啊。”
“……”傅钰城不想说话，傅凤城看了两眼就没什么兴趣了，伤得是不轻不过都是皮外伤，也算不得严重。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傅钰城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冷飒含笑点头道，“我是啊，怎么？不能看？”
傅钰城拉起身上的薄被直接把自己从头到尾盖了个严严实实，用行动告诉冷飒：不想给你看。
冷飒无语，回头看向傅凤城耸了耸肩。
傅凤城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傅钰城有的时候真的蠢得让人不忍目睹。所以，他果然确实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吧？
别人不给他看，冷飒也不勉强，只是轻哼了一声道，“马上就要一个月，月底之前如果你的排名还是倒数第一名的话，你就可以滚蛋了。”
傅钰城有些不满，猛地坐起身来痛得自己有些龇牙咧嘴，“你要我练了几个月就跟人家练了好多年的比？”
冷飒笑眯眯道：“有什么问题？你以为走后门不用付出代价吗？”
“……”
冷飒拍拍他的肩膀，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傅钰城因为被拍到伤痛得直抽抽的脸色，“另外，大夫不是说你要休养几天么，正好…回城里去一趟吧？”
“做什么？”傅钰城有些抗拒，想起之前的事情他反射性地排斥回去。
这或许是一种不想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逃避。
冷飒笑道，“你的新大哥回来了哦，怎么样？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
正文 275、新大哥来了？（二更）
，温诩有些不安地坐在傅家古朴雍容的大厅里，坐在他左右两边的是傅安言和杨颉，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宫思和坐在另一边。
傅安言十分亲切热情地跟他说话的态度让温诩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他是在一个多月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作为一个出身不算差也不算好，从小留学国外的青年人这给了他相当大的冲击。
如果说没有暗中欣喜是不可能的，毕竟…南六省傅家，这样的家世所能拥有的资源是他原本普通的家庭永远都不可能提供给他的。但同样的他也难免会有几分忐忑和不安，这些人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是傅家的儿子？会不会是搞错了呢？
最后思索了许久，在傅家派人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是决定跟着那些人一起来了南六省。如果他真的是傅家大少的话，他当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这原本就是他该得的不是吗？
被派来接他的是一个名叫韩冉的青年，据说他是傅督军最亲信的副官，年少有为能力出众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但是他也能感觉到韩冉对他的态度并不热情，只是极其普通的公事公办，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傅督军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个嫡长子？
“大哥，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留学？”傅安言兴致勃勃地问道。
她的心情很好，这个温诩看起来真的跟她娘很像，侧脸也很像傅钰城，外表也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让傅安言忍不住对他产生了几分亲近之感。
比起傅凤城，傅安言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个温诩就是自己的亲大哥。
温诩点点头，“是，前两年才刚刚回来。”
傅安言好奇，“你在哪儿留学？学什么的？”温诩正要回答，坐在对面的傅应城轻咳了一声，道：“三妹，温先生才刚到傅家，你别问东问西的吓到人家，还是等爹和大哥大嫂回来了再说吧。”
“大哥？”傅安言脸上带着嘲讽地笑意，“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二哥和大哥的关系这么好呢，外面的人都说大嫂不好，我看大嫂倒真是个贤内助，这才过了多久二哥就这么向着大哥了？”
傅应城皱眉想要回话，被二少夫人暗中捏了一把。
二少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傅安言道：“三妹，你二哥这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到底怎么样，还得爹说了算。”
这些天，虽然大哥不在家，但看督军的态度可不像是打算换儿子的意思。这傅家大少到底是谁，还不好说呢。
如果眼前这个温诩长得像傅督军也就罢了，长得像夫人，这算是什么证据？
郑缨独自一人坐在一边，看着对面的温诩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傅安妮拉着傅扬城坐在最后，看着温诩和杨颉等人却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们是刚刚知道这件事的，震惊之余傅安妮尤其不能接受，在她的心中大哥大嫂只能是傅凤城和冷飒。
察觉到傅安妮的眼神，温诩扭过头来看向她温和地对他笑了笑，傅安妮心中轻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不再看她。
“六小姐这是怎么了？”靠傅安妮最近的宫思和低声轻笑道。
傅安妮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傅扬城倒是轻哼了一声，有些懒洋洋地道，“宫医生，这明明是我们傅家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要来掺和？”
宫思和神色不变，淡笑道，“我跟杨先生是朋友。”
“那跟你掺和我们傅家的事情有什么关系？这位杨先生也不是我们傅家的人。”傅扬城毫不客气地道。
宫思和眼神微闪了一下，看着傅扬城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思。面上的表情却依然带着几分笑意，“听杨先生说有些担忧我就跟着来了，五少爷这么说，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傅扬城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宫思和了。
杨颉见气氛有些尴尬，皱眉看向站在一边的韩冉道，“韩副官，不知道督军……”
韩冉淡定地道，“督军上午在第一军有个会议，让杨先生久等了十分抱歉。”语气里却半点也没有抱歉的意思。
杨颉连说没关系，门外突然传来佣人惊喜的声音，“大少，大少夫人回来了。”
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其中又以杨颉和温诩最为专注，当然两人专注的点或许不在一个地方。
冷飒和傅凤城并不是自己回来的，还带上了鼻青脸肿的傅钰城。傅钰城也顾不得他这会儿的模样有碍观瞻了，事实上这会儿也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踏入大厅冷飒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傅安言身边的温诩，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温诩跟傅夫人长得确实是挺像的，很容易让人觉得两人有什么关系的那种像。
傅夫人年轻时候本身也算是个美人，温诩跟她长得像容貌自然也不会差，甚至可以说比傅钰城还要出色一些。特别是他的装扮，一看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海归精英的模样。
“大哥，大嫂。”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温诩和杨颉一眼，才对其他人微微点了下头。冷飒笑眯眯地道：“今儿这么热闹啊。”
傅应城起身笑道，“就等大哥大嫂和四弟了。”
等到冷飒坐了下来，傅安妮才从后面绕过来悄悄蹲在冷飒身边小声道，“大哥，大嫂。”
冷飒看到她眼中的担忧，莞尔一笑伸手点点她的鼻尖道，“好好回去坐着吧。”
“哦。”傅安妮摸摸自己的鼻子这才又回去坐下了。
“这两位就是傅大少和大少夫人？”杨颉看着兀自落座就跟身边的傅应城低声交谈的冷飒，以及神色淡漠目光只落在冷飒身上的傅凤城笑道。
冷飒抬头看了他一眼，杨颉脸上原本的笑容不由得就是一僵，这位少夫人看着美貌动人，但那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却让他有一种刀锋拂面的错觉。
冷飒坐正了身体，淡淡一笑却并没有理会杨颉，而是看向温诩道，“温先生？幸会。”
温诩一时有些失态，“冷…冷小姐。”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起来，坐在最后面的傅扬城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看向温诩的眼中满是轻蔑和鄙夷。
蠢货！
温诩也算是高知人才，自然不会不知道什么是高低进退，会这样很明显是故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傅凤城和冷飒进来的一刹那，他就完全不想承认眼前这个美丽耀眼的女人是傅凤城的妻子。
这一切…原本是应该属于他的！
从一进门温诩就在打量傅凤城。
安夏双璧，南凤北龙，即便是他才回国不过两年，安夏双璧的威名也是如雷贯耳的。
不仅如此，他还见过龙钺。但是他不喜欢龙钺，因此在没见到傅凤城之前他就知道他也不会喜欢傅凤城。
他见到龙钺是在一次很平常的聚会上，作为一个新进的青年才俊他有幸出席。
他这样的年纪，相貌，能力，学识，即便没有出众的家世也足以成为聚会上的焦点。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龙钺来了，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走进来从温诩身边走过去，那一瞬间温诩就知道他失去了所有。
所有的瞩目，所有的称赞，所有的关注都不会再属于他。
甚至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龙钺就是如骄阳一般耀眼，哪怕是只看他的外表和气质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与这样的天之骄子相比，所谓的青年才俊瞬间成了骄阳下的阴影，朗月下的星子，光芒暗淡。
傅凤城与龙钺给他的感觉非常相似，一样的容貌出众气势逼人，但是傅凤城更加冷漠，也更加让人难以接近。
就像是…千里冰川，出鞘名剑，冰冷，锋利，不近人情。
从前温诩一直认为自己大度平和，他并非那种不能容忍别人优秀的人。
但是看到傅凤城和龙钺他才知道，他绝不会喜欢这所谓的安夏双璧。
或许，这也算是某种宿命？
这是傅凤城进来之后第二次看向温诩，不是之前那种随意地一眼扫过，淡漠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温诩的身上。
被他这样盯着的人都会忍不住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温诩也不例外，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少夫人或者傅夫人。”
如果傅凤城是傅家大少，那么冷飒就是傅家大少夫人。
如果傅凤城只是傅凤城，那么冷飒就是傅夫人。
温诩沉默不语，抬眼与傅凤城对视。
但是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傅应城瞄了一眼紧握着扶手的手，暗暗在心中摇了摇头。
看来这个所谓的亲大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爹还没承认呢就想跟大哥别苗头了。
大厅里的一份有些凝重甚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冷飒看了看众人突然轻笑了一声。
清越的笑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冷飒握着傅凤城的手笑道，“来者是客，怎么能对客人这么冷漠？会吓到人的。”
傅凤城抬头看了冷飒一眼，周身的冷肃气息瞬间消散无踪。
正文 276、多管闲事
276
“大少，少夫人，督军请两位去书房。”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大厅门口，恭敬地道。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那是傅督军身边的侍卫长。这两年这位已经很少跟在傅督军身边了，平常都是韩冉或者别的副官。
很多人心里都清楚等到韩冉资历足够就会让位给他，而这位侍卫长也就该功成身退被调去别的地方担任要职了。
“知道了。”傅凤城点了点头道。
侍卫长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温诩和杨颉，道：“温先生和杨先生也请一起来吧。”
傅安言站起身来道，“我也去。”
侍卫长只是平静地看了傅安言一眼，摇头道，“督军只让大少大少夫人，以及温先生和杨先生去。”
傅安言有些不满，但并没有人理会她的不满。
“请。”
韩冉自然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看着六个人离去的背影傅安言有些不悦地道，“什么嘛，爹让我们都回来又不让我们旁听，那还回来干什么？”
傅安妮嘻嘻笑道，“三姐，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呗，又没人逼你。在家里陪姐夫不好吗？”
傅安言没好气地瞪了傅安妮一眼，“有你小孩子说话的份儿？”
傅安妮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你还不如小孩子呢。
“都回来了啊，坐吧。”书房里，傅督军看了一眼进来的四个人淡淡道，侍卫长和韩冉都在门口止步并为他们关上了书房大门。
“傅督军。”
“爹。”
傅督军摆摆手示意众人随意，温诩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傅督军，神色有些激动。
傅督军眼神平静地打量了他几眼，神色平淡无波地将目光移向了他处。
“这个时候回来，没耽误事儿吧？”傅督军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问温诩的事情，甚至都没有理会傅凤城而是问冷飒。
冷飒摇摇头道：“最近没什么事。”
傅督军点点头道，“那就好，再过一阵子你就该上学了吧？”
冷飒笑道，“爹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傅督军连连点头，“行，你办事我放心。”再不济还有老大嘛。眼看着腿伤好多了，就算不能行走场外指点还是可以的，反正原本如果没有受伤这也是他的事情。
杨颉和温诩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杨颉在雍城这些日子自然也知道傅家大少夫人这段时间经常不在家的事，只是到底去了哪儿却不是他能够查到的了。
现在看来是被傅督军派出去办事了，傅督军竟然会让刚进门不久的儿媳妇出门办正事，看来他们打听的消息果然没错，傅家这个大少夫人当真是不太好惹。
傅督军很快就将目光转到了温诩身上，打量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沉思和探究。
温诩坐得笔直，竭尽所能地抬起头来与傅督军目光对视不闪不避。傅督军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侧首问坐在旁边的傅凤城，“你怎么看？”
傅凤城道：“没有看法。”
傅督军嗤笑了一声，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看着杨颉道，“你叫杨颉？”
杨颉起身行礼，笑道，“正是晚辈。”
傅督军点点头，微微眯眼道：“你说…你娘是夫人当年的好友？”
杨颉点头道，“是，家母和夫人当年在京城相识，性情相投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傅督军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请傅夫人出来一见便知。”
傅督军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道，“杨超是你的父亲？”
杨颉一愣很快点头，“杨超正是家父。”
冷飒有些不解，傅凤城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京城文化部次长。”
冷飒这才了然，感情这位还是个名门公子啊。
傅督军蹙眉，“我记得，杨超的夫人…是北方林家林鉴的堂妹，最大的儿子今年也才十四岁。”
杨颉脸色微变，垂眸道：“傅督军应该查到了，家母…与家父早年离异，晚辈随家母住。”
傅督军点点头，“你母亲挺闲的。”
“……”
众人都明白傅督军的意思，一个离了婚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还能有功夫二十年如一日的帮一个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朋友找儿子，确实是挺闲的。
当然了，说重情重义也是可以的。
“傅督军这是觉得我们都是骗子！”温诩突然站起身来直视傅督军沉声道。
温诩心情有些沉重，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傅督军或许并不是那么欢迎他这个傅家的亲生子。
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依然神色如常的傅凤城，温诩心中不由有些愤懑。
傅凤城凭什么这么淡定？就因为他知道傅督军会站在他那一边么？
傅督军也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温诩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样的眼神让温诩十分不舒服，心中也越发不爽起来，“既然傅督军不欢迎，我们走就是了，也免得被人当成骗子怀疑！”说完当真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杨颉连忙拉住他，“温诩，别冲动，好好说话。督军只是…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督军……”又回头看向傅督军，神色有些焦急，“督军，温诩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
傅督军淡淡道，“急什么？是不是真的总需要慢慢查证，杨公子，你说是吧？”
杨颉沉默了片刻，方才苦笑道，“督军说得是。”拉了拉温诩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温诩沉着脸坐回了椅子里。
傅督军道：“人先留下，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查清楚了再说。”
“督军既然怀疑我，又何必将我们留下。”温诩有些不悦地道，傅督军道，“要走也可以，走了就不必再来了。”
“……”
杨颉有些无奈地苦笑，“看来确实是我们多管闲事了，督军根本不想认回温诩。”
傅督军看着杨颉，淡然问道，“杨颉，插手傅家的事情，你爹知道吗？”
杨颉脸色微变，“我母亲早就跟父亲离婚了，我做什么事情自然不需要跟他汇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打着杨超的旗号多管闲事？”傅督军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别人看在杨超的面子上，你觉得你能走到今天？”
杨颉脸色僵硬沉默不语，傅督军道：“看来你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杨颉咬牙道，“在下只是替家母跑腿，报个信。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原原本本告诉傅家了那也算是办成了，至于傅督军信不信，要不要认温诩这个儿子，杨某也管不着。傅督军看来也不想看到杨某，那杨某这就告辞回京城。”
傅督军摇摇头，笑道，“不急着走，我让人通知了杨超来领他儿子了。”
杨颉脸色终于大变，“傅督军，这是我的私事！”
傅督军冷笑一声，“你的私事就是随便插手傅家的事情？你爹都还没有这个胆子，你倒是青出于蓝了。”
杨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傅凤城，冷笑道：“我明白了，傅督军是舍不得傅大少这个能力卓越的儿子吧？为了这个连亲骨肉都不愿意认了，傅督军果然是真英雄，真豪杰！”
“逆子！住口！”一个穿着长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推开门匆匆走了进来，脸色难看地瞪着杨颉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
来人身形高大典型的北方人长相，正是杨颉的父亲，京城文化部次长杨超。
杨超狠狠地瞪了杨颉一眼，才对傅督军拱手道，“督军，犬子年少无知不懂事，还请见谅。”
傅督军不以为然，摆摆手道：“确实挺无知的，杨次长，我还要多谢你令郎和嫂夫人啊。这二十年如一日地替我们傅家寻找流落在外的骨血，我们家老太爷老太太恐怕都没这么劳心费力过。”
“……”姓傅的说话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难听。
虽然心中吐槽，杨超却不敢真的在雍城这地界跟傅督军硬扛，只得瞪了儿子一眼再次道歉，苦笑道，“傅兄，这次是我教子无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带回去好好管束的。至于傅贤侄…前些日子大婚我没来成，特意准备了一点小玩意儿算是给贤侄和少夫人的贺礼？”
说罢杨超伸手击了两下掌，一个随从捧着盒子从外面进来。盒子里装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
那玉石并没有经过雕琢，是一块裸石。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即便是没有打磨也能让人看出那色泽质地绝对堪称极品。无论是用来雕琢成玉佩手镯还是别的什么物件，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冷飒抬头去看傅督军，傅督军点点头道，“既然是你杨叔叔送的礼物，就收着吧。”
冷飒嫣然一笑，“谢谢杨叔叔。”
杨超挤出了一个干笑，“有空来京城，一起来咱们家玩儿。”
傅督军挥挥手，“行了，没空招待你，带着你儿子走吧。
“爹，我……”杨颉不满地站起身来，却不想杨超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声道，“闭嘴，你若是不想回去也可以留下，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姓杨了。”
杨颉瞪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恨意。
好一会儿才轻哼了一声，冷笑道，“果然…全天下当爹的都是一个德行！”
“……”傅督军摸摸鼻子，老子是不是被内涵了？
杨次长很快就揪着儿子出去了，连留下来吃顿饭的意思都没有就直奔火车站而去。
有这么个倒霉儿子还撞到傅政手里，能把人活着带出来就不错了，还指望傅政有什么待客之道不成？
至于傅凤城和温诩到底哪个才是傅家大公子，关他屁事！傅政认哪个，哪个就是傅家大公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几个蠢货就敢找上傅家。傅政若是真的铁了心保傅凤城，就算温诩真是他儿子也没有屁用！
杨次长一走，书房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温诩明显感到有些不安，看向傅督军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警惕戒备起来。
他绝对想不到，杨次长会亲自跑到雍城来，什么都不问直接拽上杨颉就走人。
杨颉虽然跟他爹不和，但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有这么个爹，死在雍城只怕也没有人理会，自然也不敢真的跟他爹闹翻只能被抓回京城了。
“督军，您跟杨次长……”冷飒把玩着手里的玉石，有些好奇地问道。看起来就不像是陌生人。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道，“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打过几次交道。”
事实上如今安夏能叫的上来的人物，跟傅督军都打过一点交道。
毕竟往前推二十年，大家都还是年少轻狂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尚未位高权重，也没有那么多的立场和利益冲突。傅督军性格豪爽，人缘还算不错。
冷飒撑着下巴忍不住有些向往起傅督军年轻时候的日子，可以想见应该是比傅凤城他们这一代更有意思一些。
如今安夏群雄割据的局面基本上也是在那前后几年定下来的，当时那些督帅们都还正当盛年，那时候京城才是真的群英荟萃。
能从那个时候平安走过来的，自然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傅督军看了一眼隐隐有些紧张的温诩，对冷飒道，“回头让人收拾一个院子给温先生暂住…算了，这事儿让老二老三媳妇去办吧。”
冷飒点点头，她忙得很确实没有功夫管这些事情。
侧首去看傅凤城，傅凤城神色自若地与她对视。
傅督军扫了傅凤城一眼道，“没事就赶紧回来，你要在外面装死到什么时候？老子不是养着你吃白饭的。”这个混账东西跑到外面去就算了，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他。
傅督军这两年早就习惯了傅大少处理事情的高效率，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情砸到他跟前，砸得他头痛。
傅凤城道：“这事儿不出三天就会传出去，你确定要我现在插手这些事情？”
傅督军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都没给你补上当爹的教导，想必你也十分遗憾。要不让你媳妇先出去，老子先赏你一顿鞭子咱们再聊？”棍棒底下出孝子，古人诚不欺我。
傅督军不想承认，不是他不想抽这混账东西，而是自傅凤城从国外回来开始，他就已经打不过这个儿子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督军，当初…祖父也是这么教导你的？”抽鞭子？傅督军好像是抽过傅钰城好几顿鞭子，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傅督军十分慈祥地对儿媳妇道，“你放心，咱们傅家只打男人不打女人。”
“那要是我犯错了呢？”冷飒觉得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傅督军冷笑一声，指着傅凤城道，“他替你受。”
“……”傅家的家规甚好。
温诩看着这一家三口旁若无人地说笑，握着扶手的手慢慢地扣紧了。
他很清楚的够感觉到，傅督军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也根本没有把这所谓的真假傅大少的事情放在心上。
温诩并不知道，看似在和冷飒说笑的傅督军其实也在观察着他。看着他一瞬间神色的变化在心中摇了摇头，“行了，事情就这样。至于其他的，等把当初的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若是让我查出来有人敢戏弄我傅政，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温诩心中一震，垂眸不再说话。
很快温诩就被大管家带着去客院了，冷飒和傅凤城也起身离开。
冷飒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督军，其实…是真是假你心里早就有数了吧？”
傅督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犹如赶苍蝇一般地挥挥手让两人赶紧滚蛋。
直到书房里只剩下傅督军一个人了，傅督军方才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连老子是不是你爹都不知道，还要老子求着你不成？混账东西！”
一边骂着，傅督军一边从书桌下面的暗匣中取出了一个画轴展开。
画轴上画的是一个青年男人，那男子容貌俊美之极，身上的衣着却明显不是现在人的模样。长发青衫，眉眼温柔，看上去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但如果他换一个造型发式，气质冷漠一些就会发现他的面容跟傅凤城至少有八分像。
只是傅凤城更加深邃锋利，而画上的男子显得更温润一些。
画的右上方题字是：先考傅公谨云小像。
落款是，傅氏丞容敬作。
傅丞容正是傅督军的祖父，而画像上的傅谨云则是他的曾祖父。
当年傅谨云盛年而亡，当时祖父才不过十一二岁，这幅画像则是祖父二十岁那年根据自己记忆中的父亲样子画的。
“不过…这个温诩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傅督军盯着画像微微眯眼思索着，“还是得继续查啊。”
温诩确实长得很像冯氏，但…傅凤城绝对是傅家的嫡长孙跑不了，冯氏也绝没有时间再生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所以这个温诩根本不可能是冯氏的儿子，总不能是…冯氏当年生了两个？
傅督军摇了摇头，他对温诩没有丝毫亲近之感。
血脉牵绊是做不了假的，哪怕傅安言傅钰城再不成器，傅督军也只会责罚哪怕是把傅钰城打得躺在床上几个月下不来，也不可能把他当成没关系的人直接给宰了。
不仅是傅安言和傅钰城，就是几乎没有相处过的几个小孙女外孙，傅督军也不可能这么做。他傅政再冷血无情也还是个正常人，但是对温诩却完全没有什么想法。
他压根就代入不了这个人可能是他儿子这种想法，所以这绝不是他儿子。
傅督军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另外，以冯氏的性格她如果真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她是绝对忍不住更不可能不露出丝毫蛛丝马迹的。
“督军。”侍卫长进来恭敬地道，“杨次长已经带着杨颉回京了，温先生被安排在了客院里有人看着。”
傅督军微微眯眼道，“你亲自走一趟京城，当年老大出生的那家医院，还有温家和杨家那母子两个，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查清楚，看看他们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侍卫长点头应是，“杨次长那里……”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道：“杨超那个人最懂什么叫明哲保身，不会掺和这件事。查查…他当年跟他老婆为什么离婚，他跟林家是怎么勾搭上的。”
他年轻时候还跟杨超共事过一段时间，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不像是会为了新欢抛妻弃子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时间长了人变了。毕竟杨超的次子跟杨颉差了可有十岁有余。
侍卫长道，“督军忘了么？当年杨次长二婚督军还派人送过礼。杨次长跟杨夫人是在离婚两年后才认识的，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介绍人是陆总长的夫人。”
所以，并不是杨超看上了年轻美貌的林小姐抛妻弃子。毕竟林家虽然曾经是北方首富，但主宅并不在京城。林小姐哪里来的机会去跟身在京城的杨超相识勾搭？
傅督军拍了拍脑门，“忘了，行，你去查吧，查到了立刻汇报。”
侍卫长点头，“是，督军。”
正文 277、我是谁！
，
另一边的大厅里，傅家一众小辈都还坐在那里等着。
倒不是他们不想离开，只是他们实在是想知道最后傅督军的决定。这不仅是关系到傅凤城和温诩，同样也关系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未来。
傅安妮有些心神不定地扯着傅扬城的衣袖，“扬扬，你说…大哥大嫂他们……”
傅扬城难得没有给傅安妮白眼，而是扫了一眼对面的傅安言以及正跟傅安言坐在一起的宫思和提高了声音道，“放心吧，你觉得傅凤城和那个温诩哪个更像是傅家人？”
傅安妮立刻笑眯了眼睛，“当然是大哥！”
傅安言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小鬼懂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傅安妮对着傅安言做了个鬼脸，扭过头去不理她。
傅安言有些不满地道，“爹也真是的，明明是他让人把我们叫回来，自己却单独叫傅凤城和冷明玥去书房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傅扬城翻了个白眼，靠在椅子里开始闭目养神。
他这个三姐就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还以为傅家三小姐这个身份在老头子心里有多高的地位呢。
傅钰城皱着眉坐在郑缨身边沉思不语，眉宇间带着纠结的神色。
郑缨坐在一边神色平淡，只是偶尔回头跟三少夫人说两句闲话，并不理会坐在对面的傅安言，更没有去看坐在傅安言身边的宫思和。
宫思和看着傅安言满脸暴躁的模样，将跟前的茶水递给她笑道，“三小姐被担心，或许等督军做出了决定就会通知大家呢。”
傅安言皱着眉头道，“你说爹会怎么做？”
宫思和摇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谁敢随意揣测督军的意思。”
傅安言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先看看爹怎么做再说吧。四弟，你可要记着咱们才是一起的，我们都要站在大哥这一边。”
傅钰城知道傅安言说的这个大哥不是傅凤城，他抬眼沉声问道，“三姐，那个温诩是不是傅家人还说不定呢。”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傅钰城觉得他并不喜欢那个温诩。
傅安言脸色一沉，“你说什么呢！你没看到他跟娘长得有多像吗？他肯定是我们大哥！”
郑缨开口淡淡道，“三姐，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就算没有关系的人，长得像的也不是没有。”
“这里轮得到你插嘴么？！”傅安言瞪了郑缨一眼，没好气地道。
二少夫人忍不住道：“三妹，四弟妹应该比你更有发言权吧？她毕竟是我们傅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是谁才真正没资格开口？
“你！”不等傅安言说什么，韩冉已经出现在了门外。
韩冉朝着里面气氛古怪的众人看了一眼道：“各位少爷少夫人，小姐，督军说大家可以散了，不用在这里等着了。”
傅安言连忙问道，“韩副官，大哥怎么样了？爹怎么说？”
韩冉顿了一下，看着傅安言道，“大少和大少夫人已经回去休息了。”
傅安言没好气地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爹到底是怎么决定的？什么时候对外宣布大哥的身份？”
韩冉淡淡道，“三小姐请慎言，事情还在查，傅家目前只有一位大少。至于那位……请三小姐称呼他为温先生。”
“……”也就是说傅督军根本没有认温诩，傅安言心中一阵失望。
韩冉看没什么事了，就对众人点点头准备离开。傅安言连忙拦住他，“那…那温先生人呢？”
韩冉道：“被暂时安置在客院了，督军吩咐说请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照看一下客人。”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对视了一眼连忙点头应了，“请爹放心就是，我们一定让人好好照顾客人。”
“辛苦两位少夫人了。”韩冉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
傅应城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道：“看来也没什么事儿了，咱们也回去吧。”
二少夫人也掩唇笑道，“说得是，三弟，三弟妹咱们都走吧。还得回去安排人招待客人呢。”既然督军没有特别的吩咐，就表示这个温诩不需要格外的另眼相待。
可见…这什么傅家大少，只怕也是没影儿的事情。看着傅安言这上蹿下跳的样子，真是有些同情她了。
冷飒觉得傅督军处理事情很有意思，这个杨颉带着温诩来雍城蹦跶，他直接叫来杨颉的爹把人给抓走了。现在就留下了一个温诩和宫思和，还真不知道他们还能怎么蹦跶。
“既然督军不相信温诩的身份，还留着他干嘛？”冷飒坐在秋千上，晃悠悠地问道。
傅凤城坐在一边淡淡道：“你觉得温诩的出现是个巧合吗？”
冷飒皱眉道，“如果当年温家真的是和你娘在同一家医院生产的，这个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
怎么可能同一天同一个医院生下来的孩子，就刚好长得像傅夫人？那冷飒还不如相信是两家人抱错了孩子呢。
但是也不可能是傅夫人主动换掉了孩子，毕竟她生的本身就是个男婴，再换掉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冷飒道，“督军怀疑温诩身份有问题？”
傅凤城靠着椅背仰天，淡然道，“温诩的身份有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如果按照他们所说的，是当初在医院就抱错了，那么…温诩为什么不带着他的父母一起来？这样不是更方便一次将身份交换过来吗？”
既然是抱错了，那就表示傅凤城是温家的孩子。温诩为什么不将温家夫妇一起带过来，有了亲生父母出现，无论是傅督军和傅凤城动摇的可能性都会更大一些。
冷飒靠着秋千的绳索面露深思，“对哦，所以…是因为什么呢？”
“温家只怕还有什么问题。”傅凤城拿起放在旁边桌上的文件翻了翻，道：“二十多年前，夫人旁边的病房里的产妇确实姓温，也确实生下了一个男婴。不过…当时的温夫人从入院到生完孩子出院都很安静，过了二十多年医院的医生护士根本就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这对夫妻本身就是从外地去京城谋生的，生完孩子不久就离开了京城然后出国，二十多年没有回来。”
冷飒微微挑眉，“也就是说…谁也无法证明他们就是当初那对夫妻，更没有人能证明，温诩就是当初在那家医院里生下来的孩子？可是，幕后之人图什么呢？”
虽然现在没有所谓的基因检测技术，但也不是说只要长得像傅家就肯认的。若真是这样，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怕都满地跑了。
花费大量的金钱和时间来培养一个不知道结果的东西，值得吗？
“或许他根本没想让傅家认下温诩呢？”傅凤城道。
冷飒道：“那他图什么？”
傅凤城道，“只要让人知道，傅凤城不是傅家的骨肉，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老头子将温诩留下是对的，就算傅家完全不理会这件事，有温诩这个人在手里，幕后的人也能搞出来很多事情。”到时候，说不定会更难堪。
冷飒摇头，“不对。”
傅凤城看着她，“夫人有什么高见？”
冷飒道，“如果温诩本人不是知情者，身份也没有造假的话，就证明这件事幕后之人已经谋划了很多年了。幼儿时期很难看出来孩子长大了会像谁会有多像，如果我是幕后之人想要十拿九稳的话，大概会找很多感觉有些像的人养着最后挑出长得最像的。当然，如果温诩的身份造假或者他本人知情的话，可能就用不着多少时间了。我之前一直在观察温诩，我觉得…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傅家的大少爷，所以他知情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算计你？难道他能够未卜先知傅大少长大了之后会如此英明神武？”
听到英明神武四个字，傅凤城扬眉笑了笑，思索了片刻道，“温诩的出现有可能是个意外，还是得查查温家的背景再说。”
冷飒笑道，“你是说有人意外遇见温诩发现他跟你娘长得像，才突发奇想弄出这么一出的？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猜测？”
“夫人请说。”
冷飒笑道，“幕后之人确实有可能意外发现一个长得像你娘的温诩，但这个人恰好姓温还恰好跟你差不多大，我觉得这不太自然。另外我觉得…对方可能并不是想要算计傅家，或者说，最主要目的不是算计傅家，更主要的…就是针对你。”
“我有这么招惹恨吗？”傅凤城问道。
傅大少显然是对自己的人缘很没有自知之明。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做得很潦草随意，如果我手里有温诩这么一张牌，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打出来的。我会精心培养，甚至灌输他对傅家的仇恨，将一切布置的天衣无缝之后再将他当成一颗棋子插入傅家。如果成功了，造成的破坏力绝对惊人。”
虽然即便是这样也有失败的可能性，譬如傅督军本人就是个绝难控制的变量。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幕后人放弃了这样复杂而周密的计划？
冷飒看着傅凤城道，“温诩在这个时候出现，更像是幕后之人一时兴起的信手一笔。更大的原因是你的伤突然有了好转的趋势想要给你添乱随手抓的一个棋子。包括你之前被刺杀的事，对方固然有算计傅家的成分在，但…对你本人的恶意还是更大一些。”
傅凤城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道，“确实挺有恶意的。”当时那些伏击的人如果再拼一把未必没有杀了他的可能。
冷飒摇头道，“不，我的意思是，对方并不在乎你是不是傅家大少，或者你能力是否出众，哪怕你像傅钰城那样烂泥扶不上墙，他还是会出手对付你的。他恨你，我觉得…他比你娘更恨你。”
“……”傅凤城沉默半晌，他这些年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有能力报复他的大多数都是为了利益或者立场问题，纯粹因为恨他就孜孜不倦想要弄死他的人还真不多。
况且能想到用温诩当棋子的人，年龄绝不会小。
“夫人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冷飒叹了口气，道，“你可以当成是…一个狙击手的直觉。”
这话是真的，她也说不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确实是很强烈。
对方确实也仇恨傅家和傅督军，但这些手段说到底对傅家造不成什么毁灭性的伤害，甚至会提前暴露自己。
傅凤城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奇才，但傅督军并不会马上就死，如果真的想他有的是时间培养继承人。哪怕最后培养出来的人不如傅凤城优秀，但他只要比绝大多数人优秀也足够守住傅家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傅家真的在傅督军之后衰落了，那又怎么样？
冷飒并不觉得傅督军这样的人会看不透这些，一心盼着傅家万世永存。
看着傅凤城低头沉思的模样，冷飒笑道，“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傅凤城抬头与他对视，眼中也溢出了淡淡地笑意，“嗯，那以后就劳烦夫人保护我了。”
冷飒点点头，一边晃动着秋千一边道，“身世的问题你不用多想，我觉得督军心里早就有底了。”傅督军只是看起来有点没心机，可不是真的没心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傅督军知道却不肯告诉他们。
想到此处，冷飒有些好奇地起身蹲在傅凤城身边，“话说，你到底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傅凤城看着冷飒，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没有。”
“理由呢？”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基因检测手段，就算是血型检测都有些麻烦。至于民间那些古老传说中的手段，冷飒觉得…那纯粹是扯淡，傅凤城应该也不会相信。
傅凤城把玩着她的发丝，淡淡道，“祖父曾经给我看过…曾祖父所画的高祖画像，跟我有八成像。那副画…现在应该在老头子手里。”
“……”感情这父子俩一开始就在耍着人玩儿呢？
话说回来傅凤城跟自己高祖长得像，这还好有画像为证，那要是没有呢？
傅凤城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淡然道，“没有就没有，我是谁的儿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谁。”
冷飒望着他，不由得莞尔一笑，点头道，“你说得对，你是傅凤城。”
人的出身确实很重要的，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同样的资质好的出身足以让他们跨越努力一辈子也无法跨越的阻碍。
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有没有出身对他们并不重要。因为他们自己就可以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时候出身家世反倒是会成为他们的枷锁。
傅凤城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温诩坐在傅家安排的院子里，原本斯文的眉头微锁，看上去显得很是心烦意乱。
傅安言坐在他跟前看着他，旁边还坐着面无表情的傅钰城。
“大哥，你别生气，爹…会这样也是为了谨慎。”傅安言关心地道，温诩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勉强，“谢谢三小姐关心，我明白傅督军的苦衷。不过…我或许真的不该来这里。”
傅安言有些着急，“你被这么说，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亲生大哥。”
温诩摇摇头，道：“傅督军和傅大少毕竟是二十多年的父子，哪里是我这样一个外人能插进来的。更何况…”温诩叹了口气道，“傅大少的丰功伟绩我也听说过一些，说实话…就算我是在傅家长大的，也未必做得到。”
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钰城突然开口道，“这话倒是没错，傅凤城的本事也不是傅家教的。”傅家只会培养出他们这些没什么用处的庸才。
“你说什么呢？”傅安言没好气地瞪了傅钰城一眼。
傅钰城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傅凤城九岁就出国了，十六岁回来就去了京城，两年前才在雍城常驻。并没有占用多少傅家的资源，所以温先生就算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傅家大少，也用不着这么愤愤不平。”
温诩的表情不由得一僵，强笑道，“四少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傅钰城站起身来，瞥了温诩一眼道，“你是不是我大哥还不好说，就算真的是…傅家怎么样也不是你说的算的。傅家出了傅凤城，现在还有四个儿子。”
傅钰城说这倒没有别的意思，而是在告诉温诩傅家的一切资源并不是天生属于傅大少的。所以温诩实在没必要因为自己才是真的傅大少就觉得傅凤城亏欠了他多少，因为如果换成他是傅大少，傅督军未必会支持他。
看了一眼温诩有些僵硬的表情，傅钰城转过身毫不迟疑地走了。
或许真的只有站在局外才能看清楚很多人和事，看着温诩演技拙劣的表情，傅钰城突然觉得就像是看到了先前的自己。
身在局中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当看到另一个人想要做着想着和自己曾经一样的蠢事的时候，傅钰城才觉得尴尬地无地自容。
他不是讨厌温诩，他是看到了温诩身上曾经那个可笑的自己的影子。
不管温诩是不是傅家的儿子是不是他的大哥，傅钰城想：他都斗不过傅凤城的。
他没有必要跟一个注定沦为跳梁小丑的人搅和在一起。
正文 278、贪心
傅钰城的表现让傅安言也有些尴尬，一边在心中气恼傅钰城不懂事，一边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明显不高兴的温诩说话。
她本身就是个骄纵的大小姐，哪里有那个耐心安慰人？说了几句见温诩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便也起身告辞走了。
看着傅安言离开的背影，温诩眼神也渐渐地有些阴沉起来。
良久才发出了一声仿佛嘲讽的冷笑，什么只认他是亲大哥？这个傅家三小姐…只怕也只是因为跟傅凤城关系不好才对他这么亲近的吧？如果他也跟她关系不好，她恐怕也不会介意落井下石踩他几脚。
这种“妹妹”他可不敢消受。
回想起方才在书房里的经过，温诩的脸色更沉了一些。
比起他傅督军更看重傅凤城，这是毋庸置疑的。温诩毫不怀疑，就算真的能证明他才是傅家的少爷，傅督军也未必会放弃傅凤城。
毕竟…儿子可以有很多个，但是这么多年整个安夏能够跟龙钺抗衡甚至隐隐压了一头的青年才俊也只有傅凤城一个。
而傅督军…和龙督帅恰好是死对头。
“傅、凤、城。”温诩喃喃低语道。
他不喜欢傅凤城这个人，他仿佛天生就拥有了这世上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得的一切。即便是受了重伤残废了，也依然能娶到冷明玥那样的女子。
傅钰城说傅凤城的一切与傅家关系不大，怎么可能？温诩在心中冷笑，如果他不是傅家大少，残废了之后还能娶到冷家的孙女吗？
温诩忘了，如果傅凤城不是傅家大少，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残废。
“温先生。”温诩走出自己院子的门，门口站着的两个佣人模样的男人就上前躬身向他行礼。
温诩微微眯眼，他当然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佣人，身形精干胸背挺直，分明就是军中的练家子。
温诩眼眸微沉，淡淡道，“怎么？傅督军说我不能出门？”
那两人摇头道，“没有，只是督军说为了温先生的安全着想，让我们两个随行保护温先生。你在傅家是完全自由的，想要出门或者去什么地方随时都可以。”
温诩垂眸在心中冷笑，光明正大地派两个人跟着他然后告诉他想要去哪儿随时都可以？
抬起头来，温诩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让督军费心了，我想在府中逛逛散散心。”
“当然可以，温先生请随意。”
温诩漫步在花园里，眼神有些变幻不定。
温家只是普通的中产之家，小有盈余足以让他过上还不错的生活。但是奢华就谈不上了，只能说还算是体面。而向这样幽静广阔的园林，就算他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买得起。他经常会觉得不满，那些挥金如土的富家公子能力未必比他出众，更没有他努力奋发。只是因为他们生得好，就可以随意挥霍潇洒肆意的享受所有人羡慕崇拜的眼神。
因为这份不满足，杨颉上门的时候很轻易就说服了他。他看着那些证据，以为自己只要来到傅家自己的身份很快就能够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进展十分得不顺。
温诩忍不住会想，难道真的是误会？但是很快他又将这个想法抛开了，不…他看过杨颉给他的证据，没有任何遗漏。
他…一定是傅家的孩子，傅督军只是舍不得傅凤城的能力才不肯认他！
如果将一块金砖放在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跟前，即便他知道上面涂着剧毒也会忍不住伸手去拿的。
温诩当然不是乞丐，因为乞丐只想要吃饱穿暖，而他有更大的不满足。
金钱美人，权势地位，甚至坐拥天下，温诩的心不由得跳得更快了几分。
“温先生。”温诩想得出神连花园里的美景都忽略了，直到身边的人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就看到冷飒带着傅钰城从花园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温诩总觉得冷飒跟这个古朴幽静的傅家老宅格格不入，她明媚璀璨，光彩夺目。穿着打扮妆容神采都跟傅家的其他女人截然不同，在国外他也见过一些很耀眼的女性，但是他无法欣赏她们的相貌。
相比之下，这位傅家大少夫人更加夺目，更加美丽，也更加吸引人。
温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嫉妒。
冷飒有些意外地看到站在路中央的温诩皱了皱眉，“温先生？”
温诩看了一眼跟在冷飒身后的傅钰城，“大少夫人和四少这是要出门？”傅家四少和大少夫人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像外传的那么糟糕。
冷飒点头道，“是啊，四弟要回军中我正好也要出城，顺道送他一程。”
温诩笑道，“看来大少夫人和四少关系还挺好的，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傅钰城嘴角抽了抽，他脸上的伤并没有引起温诩的注意。温诩是知道傅钰城在军中的，受伤自然是难免的。
不过…这么快就让傅钰城回军中，傅督军显然是不想让他掺和傅家这些事情，想要将他跟傅安言以及自己隔开啊。
“温先生这是在散步？”冷飒问道。
温诩道：“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熟悉一下环境。”
冷飒点点头，不在意地道，“那温先生慢慢熟悉吧，我们先走了。”侧首对傅钰城说了声走吧，傅钰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温诩跟着冷飒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你好像不太喜欢温诩？”上了车，冷飒发动车子之后才开口问道。
傅钰城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冷飒饶有兴致地侧首打量着他，“你那么讨厌傅凤城，我还以为你跟傅安言一样想换个大哥来着？”
“……”大哥是可以随便换的吗？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傅凤城和温诩一起消失。
冷飒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事少做梦，多留一点力气在训练场上抗揍吧。”
“你和傅凤城一点都不担心吗？”傅钰城问道。
冷飒笑道，“傅凤城说，他是谁的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谁。这话，你明白么？”
“……”傅钰城沉默不语。他不明白，或许这就是他跟傅凤城的差距。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大家似乎都有些不自在。
冷飒事情多城里城外两头跑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傅凤城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同样也没有感觉。但是住在府中的人就有些难过了，趁着冷飒回来的空档二少夫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玩，闲聊的时候就忍不住抱怨，“我真羡慕大哥大嫂。”
“怎么了？”冷飒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抬头问道，马上学校就要开学了，开学之后她不仅要上课还要时不时去训练营，还有工厂的事情只会更加忙碌了。
二少夫人叹了口气，问道：“大嫂，爹对那个…姓温的，到底打算怎么处置？”
冷飒有些好奇地抬眼，“怎么？他给你们添麻烦了？”
二少夫人摇摇头都：“也说不上麻烦，就是…我总觉得这个姓温的有些古怪。先前他还想去见夫人，被守在外面的侍卫拦了下来。你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该不会真的将自己当成是傅家的大少爷了吧？”
冷飒挑眉道，“你觉得他不是吗？他跟夫人长得那么像。”
二少夫人认真道：“如果之前我有些怀疑的话，现在也该肯定了。他若真的是傅家人，爹怎么会是这个态度？还有夫人…爹让韩副官去见过夫人两次，她一句话都不说。显然也没有要认的意思，要真是她亲生的，她就不怕被弄死了。如果把这件事坐实，她说不定就可以出来了，她为什么还一言不发？只能说明，夫人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根本不靠谱，而且肯定会被拆穿。”
傅夫人现在的处境已经相当危险了，如果再让傅督军发现她诬陷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冷飒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不用担心，督军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个世界通讯到底还是不畅，想要查一些陈年往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这两天有什么动静？”冷飒问道。
二少夫人皱眉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总在府中转悠，还跟人打探大哥和大嫂的事情。还出过一趟门，爹那边有派人跟着不用我们操心，所以具体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那就不用管了。”冷飒道，“大家都忙得很，只要他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让他这么待着吧，想必督军心中也有数。”
二少夫人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大少夫人，温先生求见。”袁映快步走进来，神色有些古怪地道。
“嗯？”冷飒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我在家？”她也是刚刚回来没一会儿，要不是刚巧在院子外面遇到带着孩子一起去探望郑缨的二少夫人，这会儿她还一个人在忙着呢。
袁映道，“说是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少夫人回来了了。”
冷飒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她可没在花园里看到过温诩。
“请他进来吧。”冷飒道，二少夫人起身道，“那大嫂先忙，我带孩子回去了。”
冷飒也不留她，含笑与两个小萝莉告别，目送他们出去。
过了一会儿，温诩才在袁映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依然还是前几日见到的那副模样，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但是几天过去了，很明显的能从他眼睛后面的双眼中看到几分焦虑。
“温先生请坐。”冷飒起身走向另一边的沙发，同时示意袁映倒茶。
温诩望着冷飒，含笑点头道，“打扰大少夫人了。”
两人各自落座，冷飒微微挑眉有些好奇地看着温诩，“温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诩看了看空荡荡的书房，迟疑了一下才道：“傅大少不在吗？”
冷飒不在意地道，“不在，我最近有点忙，他平时也没闲着。说起来我都有两三天没见过他了，温先生如果是有事找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温诩连忙摇头道，“不是，我只是随口一问。就是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两位，还以为两位平时都不住在傅家了。”
冷飒也不在意他东拉西扯，淡笑道：“那倒不是，不过他最近在疗伤，单独住在外面方便一些。”
“原来是这样的。”温诩点了点头，低声喃喃道。
冷飒看着他，“温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算我做不了主也可以帮你转达给傅凤城和督军。”
温诩苦笑了一声，抬头望着冷飒道，“在大少夫人眼中，我应该是个很讨人厌的存在吧？”
冷飒微微挑眉，心中暗道，讨人厌不至于，只能说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如果说这件事是温诩主导的，说不定还能当他是个重要人物。但是目前查到的证据表明，很可惜…温诩可能也只是个被人利用了的倒霉鬼而已。
所以无论是在傅凤城冷飒还是傅督军眼中，温诩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温诩叹了口气道：“一个月前，杨先生找到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还是跟他来一趟。只是…我不知道，原来傅家其实并不欢迎我。”
冷飒注视着温诩问道，“温先生，令尊令堂，这些年对你如何？”
温诩一哽，沉默了片刻才道，“养父养母对我很好。”这种事情撒谎没有意义，温诩并不是傻子，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很容易就会被拆穿。
冷飒点了点头道，“那你觉得督军和夫人对傅凤城怎么样？”
温诩笑道，“安夏谁不知道傅大少之名，天之骄子旷世奇才，自然是好得很的。”
冷飒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一丝嫉妒，含笑摇了摇头道：“不，傅督军对傅凤城好不好我不好评价，但是…傅夫人对傅凤城可称不上好。”
温诩想要说什么却被冷飒打断了，“温先生既然觉得受了委屈，令尊令堂又对你很好，为什么不离开呢。傅家从来没有禁止里出入，更没有禁止你离开雍城。”傅督军只是说了，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温诩没想到冷飒赶人赶得这么光明正大，神色有些僵硬涨红了脸望着冷飒道，“少夫人想赶我走，是因为傅大少么？”
冷飒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不，我是想问…温先生，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杨颉的话？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傅家这样的人家，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怎么会二十多年都没有发现呢？”
温诩猛地站起身来，怒瞪着冷飒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冷飒叹了口气道：“温先生，若是肯听我劝的话…尽早离开才是上策，令尊令堂对你极好，你家世也不差将来必定前程似锦，没有必要为了这份虚幻赔上自己的一切。”
温诩这次终于明白冷飒是什么意思了，冷声道，“你也觉得我是个骗子。”
“……”不，我觉得你可能是个傻子。
温诩很快就想起来他并不是想要来找冷飒吵架的，于是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望着冷飒苦笑道，“算了，立场不同我能理解，但不管大少夫人相不相信…我真的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而已。我称呼养父养母并非我嫌贫爱富不顾父母，而是因为…我八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了。”
冷飒微微挑眉，对他前面那一长串的自白不感兴趣，倒是最后一句让她有些好奇，“八岁？”
“不错。”温诩道，“在国外的时候我们检测过血型，我养父养母都是A型血，但…我是B型血。”
“……”傅督军和傅夫人分别是A、B型血，而傅凤城是A型血。单只从血型上来说，温诩和傅凤城都有可能是傅家的孩子，但温诩不可能是温家的孩子而傅凤城却有可能是温家的。
如果没有那副画像的话，看来哪怕是信手一笔幕后之人也还是注意过细节的，俨然是个细节控。
冷飒在心中刷刷刷把几位督帅从怀疑名单中抹去了，这不像是个军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至少傅督军就做不出来。
冷飒托着下巴，有些慵懒地看着温诩，“所以呢？温先生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温诩无言以对，冷飒漫不经心地笑道，“就算温先生有再多的证据证明你才是傅家的大少爷，我也不可能帮你啊。毕竟…就像你说的立场不同，我毕竟是傅凤城的妻子。他是傅家大少，我才是傅家大少夫人。他如果不是傅家大少了，那我什么都不是。”
温诩定定地望着冷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少夫人，你说对么？”
冷飒点头表示赞同，但是……“温先生觉得傅钰城是不是傅家的少爷，傅应城，傅平城，傅扬城，是不是傅家的少爷？”
温诩有些莫名地望着冷飒，似乎不太明白她说这个做什么。
冷飒叹息道，“他们都是傅家的少爷，但是你看他们跟傅凤城在傅家的地位一样么？在傅家…血脉或许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傅督军觉得谁是他的儿子，所以温先生跟我说这些是没有用的。如果我是傅督军，我也会选傅凤城的。”
很冷酷，但这就是现实。
如果温诩真的是傅家的儿子，换一个视角大约能演出一部假少爷鸠占鹊巢，真少爷奋力逆袭的狗血剧。也不对…傅凤城大概并不会在乎什么直接，直接抛弃傅家都有可能。
温诩咬牙道，“少夫人真的觉得傅督军愿意把傅家的家业，传给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
冷飒道：“比起所谓的血脉，我觉得能将傅这个姓氏发扬光大，才是传承真正的意义。”
“我懂了，大少夫人是觉得我不如傅大少。”温诩冷声道。
冷飒嫣然一笑，恭喜你终于听懂了。
正文 279、搅浑水！
，
“大少夫人。”夏维安从外面进来，看到温诩脚下顿了一下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吞了回去。
温诩迟疑了一下，很是识趣地道，“大少夫人有要事？那我先告辞了。”
冷飒摆摆手道，“用不着，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不定还跟你有关呢，冷飒心中暗道。
夏维安将一份文件送到冷飒跟前，冷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几张剪报，毫无意外都是关于温诩的。
有两张雍城的报纸上的照片是温诩在雍城拍的，但是还有几张别的地方的报纸照片却各有来处。冷飒饶有兴致地轻笑了一声，温诩可不是什么名人，这些照片是从哪儿来的呢？
冷飒点了点一张来自京城的报纸，报纸上的照片正是先前杨颉给傅安言的那几张。
上面的内容就更加离奇了，并不是质疑傅凤城的身份，而是质疑傅夫人是否对傅督军不忠。
这上面的内容逻辑其实相当有问题，但这是京城最大的八卦小报，发行量巨大全国通行的那种，普通市井百姓谁整天没事关注那些正儿八经的新闻？这种逻辑不通但是猎奇又刺激的东西才是他们感兴趣的。
更何况，这还不是纯粹的胡编乱造，这分明就是有图有真相啊。
“督军和大少呢？”冷飒问道。
夏维安道，“出城了，下午才会回来，已经通知过督军了，督军说大少夫人看着处理就是了。”
冷飒微微挑眉，“督军这是是名声如粪土了么？”让她看着处理就是没放在心上了。
夏维安轻笑了一声道，“大少夫人可能不知道，当年…督军刚刚起家的时候可是说什么的都有，那名声说能止小儿夜哭也不为过。”
冷飒想了想，“也对，二代三代才需要维护名声。”至于傅督军这样白手起家的人，只要不祸害百姓，不倒行逆施不挑战人们的伦理规范，基本上就算是不错的人了。
再说了，就算他作恶多端，名声坏到不行，你又能把他怎么样呢？这年头手里有兵有权的就是老大。
就是…这个，面对同样的大佬比如各京城的权贵皇室和各地督帅的时候，大概会有点尴尬。
冷飒想，如果她是龙督帅的话，这时候就该打电话来慰问一下傅督军了。
另外几张报纸各自的切入点都不一样，有的说温诩是傅夫人的私生子，有人说温诩是傅家流落在外的孩子，还有人说温诩是傅夫人的姐妹或者亲戚的孩子等等。
其中以温诩是傅家流落在外的孩子这一推测占多数，雍城的报纸和京城的报纸都有这方面的猜测。不过倒是没有人提傅凤城和温诩可能抱错了这件事，而是认为温诩和傅凤城可能是双胞胎。
同性异卵双胞胎么？想想傅大少那俊美到让人想要流口水的美貌，再看看温诩这斯文的模样。嗯，这异卵的差别有点大啊。
这是想逼傅家承认温诩的身份？如果之后再爆出傅夫人当年只生了一个，那么…谁不像谁尴尬啊。
温诩看着冷飒，“大少夫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冷飒轻轻敲了敲桌面笑道，“小事儿。”
抬头问身边的夏维安，“这几家报社的背景查清楚了吗？”普通小报八卦一下傅大少和傅四少就差不多了，集体八卦傅督军还怀疑傅夫人给傅督军头上染色？闲得无聊了自己想找事儿吧？
夏维安点头，翻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放到冷飒跟前，“刚从京城传回来的，构成有些复杂，背后基本上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但是没有明显的派别倾向。”
不是背后有靠山，有几个人敢传傅家的八卦？
冷飒看了看，“哦，我看看…张家，龙家，云家，沈家，宋家还有卫家…这可真是一滩浑水。”怀疑的对象多了，反倒是不知道真正的主使者是谁了。
“大少夫人……”
冷飒摆摆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号。
过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冷飒笑眯眯地道，“宋少，八卦好看吗？”
电话另一头正是宋朗，宋朗爽朗地笑道，“大少夫人大中午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我八卦好不好看？什么八卦？”
冷飒笑道，“我可不相信宋少这会儿桌上没有放着几份八卦小报啊。”
宋朗叹了口气，“好吧，但这也不怪我啊。”傅家毕竟家大业大，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会有人将消息送到他跟前，别说是他就是他们家老头这会儿只怕也在看八卦偷乐呢。
冷飒道，“是么？宋少的意思是…这份西城月刊不是宋少的产业？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等等！”宋朗连忙阻止了她，“大少夫人见谅，这都是下面人不懂事儿。我回头就收拾那些狗东西。你放心，这份小报我立刻就下令停刊停售。我们宋家绝对没有抹黑傅家的意思，咱们好歹还算是合作伙伴吧？”
冷飒笑道：“停刊停售倒是不必，毕竟…在这之前，宋少应该让人加印了不少吧，怎么好意思让宋少受损失呢？”
“……”宋朗有些无语，“那大少夫人的意思？”
冷飒淡然道，“堵不如疏，既然大家都好奇，就痛痛快快地聊聊呗。现在有不是从前，还能不许老百姓八卦几句啊？回头我让人送稿子去报社，有劳宋少多担待了。”
宋朗松了口气，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大少夫人让人送过去就是了。我保证让人给你发行全国，你要多少我发多少。”
冷飒满意地点头笑道，“那就好，宋少言出如山，我当然相信你绝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吧？”
“自…自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宋朗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大少夫人，你不会让人发我们家老头子的事儿吧？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们家老头估计要炸毛。”
宋督帅年轻时就是名扬安夏的风流浪子，即便是如今年纪不小了，后院里的姨太太还有养在外面的红颜知己也足够组成一个加强排了。
宋朗才不在乎他老爹的名声怎么样，反正在西北老头的名声也就那样了，但是老头自己要脸啊。
冷飒微笑道，“宋少想多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况且就算我做了，您手下的人也一定会向您回报对吧？”
这倒是。
宋朗点点头道，“行，那就没问题了。”
冷飒放下了电话，低眉浅笑。
她可没骗宋朗，不写宋督帅她可以写龙督帅，沈督帅啊，张首相啊。
要闹就闹得大一点儿，大家一起丢脸谁也不用看谁的笑话了，人人有份儿。
夏维安和温诩都有些愣怔地望着冷飒，表情是一样的一言难尽，但仔细区分又有些细微的区别。
夏维安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少夫人，这样…会不会出事？”毕竟各家大佬也不是好惹的，这个时候去招惹这些人实属不智。
冷飒笑道，“你以为这次的事情，这些人没有在后面推波助澜？”其实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对傅家造成什么实质影响，傅四少和傅大少要名声是因为他们还没上位。
南六省就是傅督军自己打下来的，他现在又不去参选首相，名声能有多重要？就是给普通人茶余饭后一点闲谈罢了。
这些人这么干，纯粹就是为了凑热闹恶心人。
“那…咱们？”就算是这样，他们一时半会儿哪里来的那么多八卦资料啊。
冷飒道：“你们大少手里应该有各家的秘闻八卦吧？”
夏维安点头，自然是有的。
相比之下傅督军还算好的。
这些年傅督军也就是娶了几个姨太太，除此之外既不爱养戏子也不喜欢听歌跳舞，更没有跟哪个美女来一段英雄美人的缠绵爱情。在这些位高权重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们当中，算得上是平淡无趣了。
冷飒道，“让人找几段有意思的把名字改了，再去大学文学系找几个文笔好的让他们根据大纲编故事，越狗血越缠绵越好。记得给人家稿费，以及说清楚直接买断，不给署名。”
倒不是她贪图人家的成果，只是回头还得把名字该回去。给人家招惹上麻烦可不好。
想了想，冷飒道，“别找雍城的人了，去江城，京城和阳城找吧。”
夏维安点头表示没问题，他们在各地都有自己的人，这点小事很容易就能办得妥妥当当。
“报社呢？”夏维安问道，只是一家西城月刊可不够。
冷飒道：“傅家暗地里出资的报社发两份，剩下的嘛…分别以投稿的方式发给这次参加过的所有报社，记得…错开发。”
“明白了。”夏维安点头，比如宋家的八卦发给沈家，再把张家的发给宋家，把张宋家的发给龙家…
“另外，记得写几篇傅家的一块儿发。一篇写温先生是傅夫人孪生妹妹的儿子。”冷飒道。
“夫人没有妹妹……”夏维安提醒道。
冷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有几个人会千里迢迢跑来南六省确定傅夫人有没有妹妹？就算确定了发出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再添一笔八卦罢了。”
“……”
“一篇写傅夫人和傅督军当年丢了一个孩子，是傅大少和傅四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还有一篇，就写傅大少和温先生出身的时候抱错了，温先生才是傅家的亲生儿子。”
夏维安一怔，望着冷飒，“少夫人……”
冷飒道，“就这么办，最后一篇必须发在京城的报纸上。明白吗？”
“是。”夏维安想起大少的吩咐，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冷飒笑道，“既然抓不到动手脚的人，就索性把整个水潭里的水都搅浑了，看看到底有谁会跳出来吧。”
“属下明白了。”
等到夏维安退出去，温诩才望着冷飒神色有些复杂地道，“我有些不太明白大少夫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冷飒笑道，“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啊，反正傅家的名声是没了，那就干脆大家的名声都别要了。到时候大哥别说二哥，谁也别笑话谁。”私生子在这些权贵中是什么稀罕事儿吗？随便扒拉一下也能扒出好几个来。
傅家这点事儿放进去，压根就不起眼。
温诩皱眉道，“少夫人就不怕给傅家惹麻烦么？”
冷飒笑道，“温先生见过哪家大佬专门出手对付那些街边八卦小报吗？先前傅四少和四少夫人的八卦消息同样满天下飞，温先生看傅家找过那些小报的麻烦吗？更何况…就算真的被人戳破了是我干的，那些长辈也不能跟我一个不懂事的晚辈计较吧？”
话说回来，冷飒突然觉得八卦小报好像是个很不错的生财之路。她手握着庞大的资源库和依仗傅大少的消息网，不善加利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少夫人做这些，其实都是为了傅大少吧？”温诩道，“如果那些大人物的消息传得风风雨雨，傅家的事情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关注了。毕竟…傅大少也只是傅家的大少爷而已。”
南凤北龙的名声再响亮，能有各地督军的名声响亮么？
在远离南六省的一些地方，说不定还不如一些画报上的明星有影响力。
当只有你一个人站在万众瞩目之下时自然是被所有人关注，但如果是一群人而且个个星光璀璨，那么再耀眼的星星都会变得平淡无奇。
冷飒点头笑道，“自然，不然我费这些事情做什么？”难道她闲得无聊吗？她现在又不以写三流为生。
温诩沉声道，“大少夫人真是个好妻子，傅大少好福气。”
“谢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冷飒心情愉悦地点头道。
“大少回来了。”门外传来兰静的声音。冷飒刚刚做完了一件有趣的大事，又突发奇想地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赚钱点子，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你回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
温诩刚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冷飒清脆含笑的声音。
傅凤城已经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冷飒道，“接到夏维安的电话就回来看看，刚在外面遇到夏维安，你让他办的事情……”
“有什么问题吗？”冷飒问道。
傅凤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有，很好。”
冷飒也微微松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搞这种事情，心里还有点担心呢，既然你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没问题了。”
“……”温诩沉默，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傅凤城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温诩，“温先生。”
“傅大少。”温诩斯文地点头道。
“温先生如果没事的话，麻烦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跟夫人商量。”
温诩脸色有些僵硬，没想到傅凤城竟然会这么干脆利落地下逐客令。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因为冷飒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正双眸明亮而专注地盯着傅凤城。
等傅凤城说完这话，才扫了温诩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我也有事情跟傅凤城商量，你快走吧。
“告辞。”
温诩走了出去，走出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冷飒欢快的声音，“我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你帮我参详参详好不好？”
“夫人想到的自然是好主意，说来我听听？”傅凤城的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笑意和温和，跟面对外人时的冷漠截然不同。
温诩脚步顿了一下，在兰静探究审视的目光下快步离去。
“夫人想要办报社？”傅凤城有些惊讶地看着冷飒，倒也不算太震惊。
他都习惯了她一会儿一个主意了，不过她大多数时候只是自己叨叨两句，转眼就忘了。
既然说出来跟他商量了，那就是真的有兴趣了。
冷飒点点头道，“我们专门办一个连载（狗血八卦）的报纸，等到完结之后还可以集结出版。你觉得怎么样？”
傅凤城道，“这种报纸很多，夫人的报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这个时代出版和报刊行业都相当繁荣，仅雍城本地就有好几家报社，更不用说全国了。
冷飒道：“我看过，都是一些…诗歌文章或者短篇故事什么的。有长篇连载的，要么就是一些鸳鸯蝴蝶的，要么就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艳情，低俗无聊姑娘家哪里有兴趣看？”
傅凤城扬眉，“那夫人打算刊载一些什么？你之前写的那什么……”
“……”冷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打算找一批人，定制各种有趣的，以年轻女性为主要目标群体。当然了…如果有个人投稿特别好的也可以刊载。至于前期嘛……创业艰难，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前期当然要写一些劲爆有趣的东西吸引读者了，创业艰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傅凤城其实并不在意冷飒想办报纸还是想出书，更不在乎她要写什么内容，“听起来不错，既然夫人喜欢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你的事情已经不少人，别太辛苦了。”
冷飒满意极了，在他脸上轻了一口，“傅凤城，你真好啊。”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什么的，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沦陷了啊。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能让夫人觉得我好实在是太好了，方才温诩来这里做什么？”
冷飒轻哼了一声，摊摊手道，“你这个便宜兄弟脑子不太行，这几天都把他丢在一边没有理会，着急了吧？刚刚才高兴了一下，又被我搅和了，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我呢。”
在温诩看来，那些八卦逸闻可以向傅家施压，让傅家尽早承认他的身份。哪怕傅督军不承认，也可以对外造成这种印象，结果被冷飒给搅混了一池清水。
其实这纯属想太多了，光凭一点八卦想让傅督军改变主意是不太可能的。
只是也不知道温诩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这么坚定的认为自己真的是傅家的儿子。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淡淡道，“温诩昨天出门见了傅安言和宫思和。”
冷飒皱眉道，“宫思和那里到底能不能查到线索，不能的话赶紧把她打发了吧。”最近越看宫思和冷飒越觉得不舒服，好好的一个独立女性人设崩的妈都不认识了。
哪哪都想要上来凑个热闹，也没看出来她到底有什么想法。就像是纯粹的想要恶心人一样，但也正是因此才更难搞。人家也没做什么，你总不能随便就对人家做什么吧？
这玩意儿就像是手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算是洗干净了想一想也还是会觉得恶心。
傅凤城安慰地握住她的手笑道，“自然是有的，宫思和跟杨颉可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冷飒眼睛微亮，“难道他们是情侣？”那杨颉的心可够大的。
傅凤城摇摇头，“杨颉的母亲是京城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也是宫思和的钢琴老师。另外…杨颉的母亲还曾经教过另外几个京城的权贵子弟钢琴。其中…就有张静之和皇室的四皇子萧跃然，他们俩分别跟宫思和的学琴时间重合三年、四年。”
杨夫人不是普通的钢琴老师，她不会到学生家里去亲自登门授课。
学生都是亲自去她家里上课，所以宫思和跟张静之以及二皇子都认识，而且还可能会很熟。
冷飒忍不住赞道，“这么说，杨颉来头还不小啊，那杨次长为什么离婚？”能给张家嫡长子和皇子授课，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傅凤城摇头，“杨次长从来不肯提这件事，外人也都不知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一般男人不肯提的只有两个原因。”
“夫人请指教。”
冷飒道，“杨次长是个渣男，自己对不起夫人没有脸面提起。杨夫人做了什么…嗯哼，杨次长觉得丢脸不愿意再提起。大少觉得是哪个？”
“……”傅凤城沉默了良久，“还是让人继续查吧。”听起来无论是哪个都不怎么让人愉快。
正文 280、全民吃瓜
很快雍城的人们就想起了几个月前被傅四少的绯闻充实生活的快（蟹）感，不同的是这一次来得比上一次更加猛烈，也更加让人满足。
而且…这一次是扩散到了整个安夏。
最初是某个闲来无事的人回想着前一天傅家的八卦，满心期待地走向街上的卖报小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三观将会在下一刻被撕裂。
他习惯早起街上还没什么人，买了两份昨天写得最精彩的八卦小报打开，原本以为上面或许又是一些不知道真假的傅家的小道消息。对于这些消息雍城的百姓们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毕竟早年也流传过傅督军与某某女学生，某女花魁，某花旦的绯闻。
甚至还传过傅大少的小道消息，如今再来一个私生子或者婚生子都不是事儿，原本就只是拿来打发时间的嘛。
只是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报上写的并不是他期待的傅家的八卦，而是更加新奇更加刺激的内容。
某督帅与某某女星不得不说二三事，某夫人离奇死亡之谜。
再看看另一张某大佬坐拥后宫数十人，谁才是他的真爱？
中年男人抽了抽嘴角，看看尚且寥寥无人的街道当场僵硬成了石像。
临近开学原本离开雍城的学生们也都渐渐返回了雍城，雍城一些平时学生们喜欢聚集的地方也渐渐热闹起来了。
从五湖四海纷纷回来的学生们也带来了各自地方的八卦消息，然后大家一聊之下才发现，原来同一个世界，同一群八卦爱好者。
当然了地方和地方之间的八卦还是很有些不一样的，于是大家还能够互通有无。
就譬如西南来的同学就坚信西北督帅宋野深爱原配夫人，断言宋野之后的每一个姨太太和红颜知己都长得跟原配夫人十分相像。至于要证据，西南地区的同学豪迈的拍出一份月刊。上面详细且如诗如画的记录了宋督帅与其原配夫人青梅竹马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可惜红颜薄命，从此我看到的每一个美女都有你的影子。
而来自京城的同学却一口咬定身为安夏双璧之一的龙钺少帅其实是个从小没妈还爹不疼被人当成挡箭牌的倒霉蛋。
理由是龙少帅虽然没有傅大少那么坑儿子的娘，但是他有一个整天坑儿子的爹。
整天给同母异母的弟弟收拾烂摊子，被人针对，当初在京城跟傅大少争锋险些被打断了几条肋骨。而他那无能的弟弟却在家里锦衣玉食坐享其成。
至于说龙督帅对龙少帅是委以重任，加以磨练？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还有更多乱七八糟的各种奇闻异事，在刷新广大八卦群众们三观的时候也让他们听得热血沸腾兴致高昂。
人们一边道貌岸然地指责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边在心中尖叫，我还可以要更多！
果然，只有八卦才是人类永恒且统一的追求。
“飒飒，你们家傅大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雅间里，好些日子不见的白曦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冷飒道。
冷飒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安露西，“你问晓晓吧，我好累，不想再复述一遍了。”
“晓晓？”白曦亲亲热热地叫道。
安露西翻个白眼，“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医院跟着老爹学习，之后还跟着去偏远地方义诊了一段时间。整个人都晒黑了一个色号，当然也就错过了很多八卦。
白曦鼓着腮帮子瞪着两人，安露西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腮帮子道，“你还没说呢？你爹不是让你回去订婚吗？未婚夫呢？订婚宴呢？请柬呢？”
白曦翻了个白眼，“你别污蔑本姑娘我的名誉，本姑娘还是孤家寡人好吧。”
“……”就算你订了婚也不能算是有家室的人吧？现在大家族虽然依然保守，但还是婚礼领证才算正式结婚的。
白曦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人，“还没订婚，但是……”
冷飒和安露西对视了一眼，但是…有情况啊。
“但是什么？”两人齐声问道。
白曦道：“我老爹还是不肯作罢，说是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如果过年前我还是不肯答应的话，他就替我做主了。这跟他自己直接定了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白曦小拳头砸在桌面上，吓了两个人一跳，“什么？”
白曦咬牙切齿，“金家那个讨厌鬼，也来了雍城！”
“金澄宇？”
白曦小脸阴郁地扫了两人一眼，一字一顿地道，“金、涣、宗。”
“……”看着小白牙都要咬碎了的模样，在金家大少爷手里吃了不少亏啊。
冷飒拍拍她的肩膀，“别怕，强龙难压地头蛇，来了雍城就是咱们的地盘了。他再敢欺负你，咱们替你收拾他！”
安露西郑重地点头表示同意，白曦感动极了，“飒飒，你真好。不过…你为什么要说再啊。”好像她被姓金的欺负得很惨似的。
冷飒淡定地转移话题，“没有啊，你听错了吧。话说…宋璇怎么还不回来，马上就要开学了啊。”
白曦愉快地忘记了这点小事，“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
白曦笑得志得意满，“我真的知道啊，假期的时候我跟我哥去云州见过阿璇啊。你们不知道她可厉害了，她在云州最大的报社做记者和编辑，她还亲自采访过卓次长呢。”
冷飒和安露西对视了一眼，她们这个暑假都太忙了，太真没有关注到宋璇在云州干什么。
“那她还能按时回来上课吗？”
白曦道，“可以吧，她是记着，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我回来前跟她打电话来着，她说要跟着卓次长去山区考察，会晚一些回来，让我不要等她了。”
冷飒笑道，“看来阿璇追星成功了啊。”
他们都知道，宋璇最崇拜的就是卓琳女士。这次跑到云州去也是因此，不然以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哪儿找不到一份好工作历练？
这才刚工作没多久，竟然就有机会接近卓女士，宋璇姑娘还是相当厉害了。
“可不是。”白曦美滋滋，仿佛是她自己有这么厉害一般。
“别说我们啦，还是说说飒飒吧。”安露西看向冷飒道，“这段时间雍城可是够热闹的。”她刚回到雍城，各种味道的瓜就吃到饱。不过再怎么样也是听旁人道听途说，哪里有当事人亲自解说来的真实有趣啊？她都有些后悔今年夏天跟着她爹一起出去义诊了。
白曦也反应过来，立刻盯着冷飒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对啊对啊，飒飒，快跟我们讲讲呀。”
冷飒有些无奈，“你们想听什么？”
白曦看看四周，雅间里除了她们自然没有别人，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就说说，你们家那个真假大少怎么回事吧？我看照片，那个人确实长得很像傅夫人啊。”
冷飒不以为意笑道，“长得像傅夫人有什么关系？”
安露西也点头，“确实，长得像也不见得有什么关系。但是…傅督军为什么要把他留在傅家？这不是惹人误会？”
冷飒耸耸肩，“这是督军的意思，自然有他的当打算吧。”这些事情冷飒自然不好跟安露西和白曦说，不仅是泄密的问题，也是担心给她们惹上麻烦。
安露西和白曦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只是随口问一句，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不过安露西还是正色道，“飒飒，你可要小心一些。”
冷飒有些不解，“小心什么？”
安露西皱眉道，“傅家那位三小姐，傅安言好像跟那个温诩走得很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听我祖父说她在一些场合有意无意都在暗示那个姓温的才是她大哥。虽然相信的人不多，但是这种话听多了到底还是不好。而且…傅三小姐和那个姓温的既然想要抢傅大少的位置，你也是他们的阻碍啊。”
冷飒点点头，感激地看向安露西，“我知道了，谢谢你晓晓。”
安露西摇摇头，“我也只能提醒你一句而已，帮不了你什么忙。”
“这就够了。”冷飒笑道。
白曦打量着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飒飒，你跟…傅大少的关系好像好了很多？”
冷飒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
白曦眨了眨眼睛，道：“直觉吧？”
冷飒和安露西对视了一眼，双双摇头笑出声来。
看来她们是不用担心白曦了，虽然傻白甜了一点但是直觉惊人，想必是到哪儿都吃不了亏。
三人正说笑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白曦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听，“外面又有什么有趣的八卦了吗？”白曦表示这几天她吃瓜也吃得相当满足。随着学生们的回归，雍城更是成了一个八卦的集大成之地。
各地的同学们带回了充满了各自家乡风味儿的瓜，互通有无有时候甚至会互相掐起来。这种学生和来往商旅聚集的地方，闹起来自然也不是什么意外的。
安露西直接起身拉开了门探出头去听，外面的声音很快传入了雅间里。
安露西回过头来看向冷飒，神色有些古怪地道，“飒飒，好像是你们傅家的人。”
冷飒也听出来，挑眉道，“傅安言？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安露西往外伸长了脖子张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略带同情地看向冷飒道：“好像还有那个姓温的，你们家这个三小姐脑子真的有问题。”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全家态度一致对外吗？不管平时感情怎么样，至少这个时候傅家包括傅钰城在内都没有一个对外表示过对这个温诩的好感或者看法。
偏偏这个傅安言整天上蹿下跳，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白曦有点担心，“她们怎么会来这里？不会是知道飒飒在这里，故意来找飒飒麻烦的吧？”
安露西摇摇头，“应该不是，她们不像是来找飒飒的。”而且她们是从楼下的特殊通道上来的，除非傅安言派人跟踪飒飒，否则不太可能知道她们在这里。
冷飒倒是不怎么在意，笑道，“他们当然不是来找我的。”
白曦望着她“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冷飒含笑指了指外面，“外面什么人最多？”
白曦道，“学生和商旅呀。”而且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安露西却瞬间明白了，“他们是想要将消息散布出去，给外界造成一种傅家已经认了温诩只是不方便公开的假象？”
冷飒微笑着点了点头，安露西有些无语，“傅督军都不管管傅安言么？”按照目前的情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不管这个温诩是真是假，傅督军都没有认他的意思。傅安言这么闹，不是给傅督军添堵吗？
说到底，谁是傅家大少只有傅督军才有发言权和决定权。哪怕傅大少真的不是傅家的亲骨肉，傅督军说他就是他儿子也没人能反驳。
傅家是傅督军的，南六省也是傅督军的，人家高兴认个外人当儿子也碍不着谁的事儿。
不过看飒飒的模样，这个温诩应该确实是个冒牌货。安露西心中兴致勃勃地思索着难不成傅家有什么特别的检测血脉的方法？
安露西当然不知道，傅家并没有什么独到的检测血脉的方法，傅凤城只是出生的时候遗传得好而已。
冷飒笑道，“这种事情初期主动权就在别人手里，反正都要丢脸干嘛不趁机做点别的事？”不管傅家认不认温诩，或者理不理会温诩，对方都可以拿温诩的样貌出生做文章。既然如此，干嘛不把温诩弄到傅家的地盘上，至少就算做什么傅家都能够随时掌控。
至于傅安言这些行为，冷飒可不相信真的完全是她自己的想法。
三人说话间，外面已经相当热闹了，傅安言正和几个相熟的人介绍温诩的身份全然不顾旁边的丈夫的劝告。
池元畅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血霉了，自从娶了傅安言他就没有过过一天顺当的日子。
他爹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根本用不着为了攀附上司而娶傅家的女儿。当年傅家跟池家结亲纵然有笼络下属的意思，更多的其实还是傅督军觉得池家的家风以及池元畅本人都还不错。傅安言不是什么聪明人，要真是嫁一个厉害角色如龙钺宋朗张静之几个那样只怕还不够别人耍着玩儿的。
池元畅这样的正好，出身不低，家世优渥，品行也端正。说不上多么才智卓越，但也不是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再历练一些年头，攒一些功劳过些年就算比不上他爹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不仅傅督军是这么想的，池家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傅家三小姐长得也算是不错，性格也没有现在这么古怪，看着还是一个有点骄纵但美丽时髦性格爽朗的大小姐的。
谁知道这几年下来傅安言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往常在家里母亲都要他让着傅安言，不管怎么说也是督军的嫡女。而且傅安言嫁进池家没几年就生下了两儿一女，着实让池夫人和池将军高兴了许久，就算是看在孙儿孙女的面上也要忍她。
但自从这次回到雍城，池元畅就觉得傅安言的脾气越发古怪莫测了，他忍不住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家这几年一直惯着傅安言才把她的脾气给惯坏了，毕竟早些年也没听说过傅家三小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脾气坏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傅安言还掺和傅家的大事处处跟傅大少对着干。
光是想想池元畅就觉得头痛欲裂。
“安言，我们先回去吧。”池元畅沉下了脸对旁边正拉着温诩和人谈笑风生的人傅安言道。
堂堂傅家三小姐坐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大厅里跟人聊天，还毫无顾忌地放大了声量，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傅安言有些不悦地皱眉道，“我们才刚来，回去做什么？”
池元畅道，“有什么不能换个地方聊？这里太吵了。”
“我就喜欢这里！”傅安言毫不客气地道，“你没事就陪大哥聊聊天，我们女孩子说的话题大哥想必也不太感兴趣。”
池元畅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站起身来冷声道，“要聊你自己慢慢聊吧，我先走了！”说着就真的转身要走。
池元畅很少在公众场合如此不给傅安言面子，饶是傅安言也不由得愣了愣。回过神来才厉声叫道，“池元畅，你给我站住！”
池元畅回头看她神色冷淡，“你走不走？”
傅安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跟自己说话，当下越发愤怒起来，也跟着站起身来，“我不走，你能怎么样？！”
池元畅冷笑了一声，“我是不能怎么样。”说完就独自转身下楼去了，根本不理会傅安言在身后的怒骂。
池家让着傅安言是看督军的面子，不是真的要把她当成公主毫无原则地跪舔。
楼上大厅里，原本还在各自聊天或者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们都纷纷停了下来，整个大厅里一片宁静。
傅安言气得铁色铁青，“池元畅！”
坐在旁边的友人也吓了一跳哪里会想到池元畅会突然发作，连忙开口劝她消气。
温诩也开口劝说，只是傅安言这种人哪里是别人劝了两句就能消气的？心里的怒火反倒是越来越盛，心中暗暗发誓回头一定要给池元畅一个狠狠地教训！
正文 281、蛛网
，
“傅安言这么作下去……”雅间里围观了全程的安露西摇摇头道，“说不定连自己的婚姻都要作没了。”
池元畅可不是靠傅安言养着的小白脸，人家自己就是个大少爷，平时忍你就算了还蹬鼻子上脸，大不了就不过了呗。傅安言作成这样，就算是傅督军只怕也不好意思站在自己女儿的这边。
当然了，经过这段时间安露西怀疑傅督军本来就不会站在傅安言这边了。
冷飒站起身来道，“出去看看。”
白曦连忙拉住她，“别呀，那个女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万一对你动手怎么办？”
冷飒笑道，“你觉得她打得过我？既然看到了，总不能任由她在这里丢人现眼吧。”
三人推开门走了出去，傅安言还坐在大厅里怒骂池元畅。什么废物，没用，忘恩负义一堆一堆的话从她嘴里源源不断的喷出毫无傅家三小姐的风度，可见傅安言对这个丈夫有多么的不满。
想起傅凤城曾经隐约透露的傅安言对龙钺的那点心思冷飒十分无语，深觉她骂池元畅那些话，套在她自己身上其实更合适一些。
“在说什么呢这么激动？”冷飒慢悠悠地问道。
傅安言愤怒的声音瞬间连同脸上的表情一起僵住了，面无表情地与漫步走过来的冷飒对视没有说话。倒不是她害怕冷飒了，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冷飒面前丢脸罢了。
“大嫂怎么来了？”傅安言咬牙道。
冷飒轻笑了一声，“我是傅凤城的妻子，当不起你一声大嫂。”
众人立刻都想起来方才傅安言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温诩大哥的事情，这还真有些混乱。
傅安言咬牙，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冷飒笑道，“我是学生，来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倒是你…还有温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呢？”
温诩眼眸有些深沉地看着冷飒，此时才站起身来道，“大少夫人，三小姐是怕我无聊才邀请我一起出来走走。让你误会了实在是抱歉。”
冷飒笑了笑，没有理会温诩的话，反倒是温声对傅安言道，“就算你看温先生长得像母亲，也不能总缠着人家，这样你让池少心里怎么想？”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傅安言敏锐地察觉到冷飒这话不对劲。冷飒对她摇了摇头，笑得十分宽容，“你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别再闹腾了，你这样也让人家温先生很为难。”
众人这才回过味儿来，这些天也不见傅家有什么表态，就是这位傅三小姐到处蹦跶。
看起来这是跟傅大少不和啊。
因为跟哥哥嫂子不和就故意找个人来恶心人，这妹妹做的也太过分了一些，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冷明玥，你！”
冷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没事就回去吧，我看刚才池少有些不高兴，回头别闹到家里来督军和大少都最近都忙得很，没人理会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完就不再理会傅安言，跟白曦和安露西一起走了出去。
大厅里一片寂静，众人沉默地看着傅安言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终于阴沉着脸抓起放在桌上的包冲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一边的友人和温诩。
温诩望着傅安言愤怒的背影以及四周窃窃私语的议论着的人们，也沉着脸离开了。
傅家傅督军的书房里，傅督军正坐在椅子里拿着话筒满面笑容地跟人聊天，“什么？傅家干的？你别胡说，老子哪里有功夫去翻你那点破事儿！忙着呢，少诬陷老子！”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傅督军轻哼一声道：“谁知道是谁呢？我不也被人乱写么？有本事你抓人去，跟我这儿瞎扯什么？”
“你说谁？我儿媳妇？”傅督军瞪到了眼睛，“你少血口喷人，我儿媳妇那可是书香门第出身，正正经经的女大学生，帝师千金你懂么跟你们这些**子不一样！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你一个长辈好意思污蔑晚辈么？真是为老不尊，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老子挂了！”
说完立刻就干脆利落地扣下了电话，丝毫没有给电话对面的人再说什么的机会。
挂完了电话，傅督军才抬起头来看向坐在一边的傅凤城，“你这媳妇儿是够能闹腾的啊，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你就没什么话说？”
傅凤城淡然道：“她跟我商量过，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傅督军怒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没问题？”
傅凤城反问道，“父亲觉得有什么问题？”
傅督军站起身来在桌子后面来回走了两圈，摸了摸脑门道，“好像……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不就是一点八卦艳闻嘛，像是谁还不知道似的。早些年也传过，这个最多就是拿出来炒冷饭，也就是传播的范围大了一点而已。那些老小子又不能冲到南六省来打他一顿，总之不能他一家丢脸，要丢大家一起丢呗。
“你们过段时间还得去京城呢，我跟你说…张弼那老东西最好面子了，你媳妇儿这么编排他回头他能让你好过？”
傅凤城淡然道，“没有编排，是事实。另外…张首相的生平还算干净，没什么可编排的。”
跟那些督帅比起来，张弼的人生可以算得上是泛善可陈。当然了他没有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有，比如说…当年张首相还是风流倜傥的时候，京城里二女夺夫的戏码也是相当精彩的。
所以，张相的今日八卦标题就叫……二女争夫血溅华堂，十分干脆醒目。
傅督军摆摆手道，“行吧，你们自己看着办。王诚传消息回来了。”
王诚就是傅督军派去京城的那位侍卫长，傅凤城神色也肃然起来正色望着傅督军。
傅督军皱着眉头道，“事情是二十多年前的，医院那边也不能确定温诩的父母就是当年住在你娘隔壁的那对温氏夫妇。那会儿正乱着，之后京城又出了一档子事儿，资料还有证人几乎都找不到了。就是在医院工作了许多年的几个老人，再三反复问也只能勉强记得那对夫妻的模糊印象，跟温氏夫妇没什么太大的出入。至于…他们在国外这些年的消息，还要等国外的消息。”
在国外查事情，比在国内更麻烦。
傅凤城蹙眉，“杨颉母子呢？”
傅督军笑了一声，道：“这个啊，杨颉是一个多月前在一次宴会上遇到温诩的，过程就跟他说的差不多。不过这个杨夫人…呃，她跟老杨离婚了，应该叫邢夫人，她跟你娘确实是认识，不过没从你娘那儿找到什么书信往来。另外这个女人离婚之后一个人带着杨颉独居，她本身也是官宦之家出身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她跟京城那些权贵来往依然很密切。不仅是宫思和，张静之和四皇子，京城好些个小姐少爷都是她的学生。这年头那些个权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不学个外国的乐器好像就低人一等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傅凤城接过了傅督军递过来的几页文件，上面详细记载了那位邢女士的详细资料以及和京城那些权贵子弟们的关系。
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傅凤城手指划过文件上的一行自己，“邢家早就已经落魄了，杨次长跟邢女士离婚之后每年只付杨颉的抚养费。杨家本身也不是巨富人家，邢女士这些年的收入应该支撑不起她的消费。”
给权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们授课确实是收入不菲，但这位邢女士的花费可不只是收入不菲就能够支持的。
邢女士到现在依然是京城有名的名媛，住着豪华别墅，出入名车，买起珠宝首饰毫不犹豫。
还有杨颉，杨颉虽然跟着母亲，但日子过的只怕比杨家的小儿子都还要阔绰。
杨颉这种人，从前是不在傅凤城的关注范围内的，但在京城的时候他隐约也听过两回杨公子的名头。
有传言说邢女士是勾搭了不少京城的权贵才能过的那么豪奢，因此名声并不算特备好。
傅督军不甚在意，他当然知道这些名为名媛实为交际花的女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傅凤城淡定地道，“查跟邢女士，他的学生，宫思和都有关系的人。”
傅督军一愣，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凤城看着手里的文件，道，“父亲不觉得…这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吗？很多人看似没什么关系，有些人关系似乎不怎么亲密，但总有一根线能将他们串联起来。那么……趴在这张网上的那只蜘蛛是谁？”
傅督军低头沉思着，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混蛋！等找到那个王八蛋，老子一定要把他打成八瓣儿！”
“爹!爹!“门外传来傅安言怒气满满的声音，显然是被人拦在了外面进不来，“让开!我有事找爹!“
“三小姐，督军和大少在商量要事，请你稍等。”门外韩冉沉声道。
“我有急事！”傅安言怒气冲冲地道。
傅督军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
傅安言跨进门看都没有看傅凤城一眼就急声道，“爹，大哥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啪！一个茶杯跌落在傅安言脚边摔成了几片，茶水溅到了傅安言脚上吓得她连忙后退了几步。
“你叫谁大哥？”傅督军冷声道。
傅安言心中一跳，连忙抬起头去看傅督军的脸色。
这才发现傅督军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眼神阴沉地盯着傅安言的双眼没有再说话。傅安言却忍不住再次后退了几步，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爹的脸色这么难看过。
见她不说话，傅督军才又开口道，“我问你，你在叫谁大哥？”
傅安言原本高涨的怒火瞬间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瘪了下去，有些怯懦地望着傅督军，小声道，“温…温诩，本来就是我们大哥嘛。就算爹你再偏袒，也不能不认啊。就算…大不了认个干儿子好了，你这么把人家晾在这里，走不能走，留又不好留，算什么回事儿？”
傅督军被气乐了，“感情你还挺会替人着想的？”傅安言这辈子什么时候替别人着想过？这个便宜大哥就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傅督军自然不信。
被亲爹这么毫不客气地揭穿，傅安言有些恼羞成怒，“爹，我也是为了傅家好，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天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我们傅家的？”
傅督军一挥手道，“行了，你想什么我不想管。老子做什么也用不着你管，刚才元畅已经跟我辞过行了，明天你就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回去。”
“什么？！我不回去！”傅安言脸色顿变，她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可能还要回去？
虽然池家所在的地方也算是个不错的城市，但是对从小生活在雍城，平时消遣去的不是京城就是江城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傅安言来说，那种地方跟乡下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结婚之后她忍了好几年，好不容易说动了公婆让池元畅来雍城历练，她也顺势带着大儿子回来了将还小的一儿一女丢给了婆婆照顾，哪里还肯回去？
“池元畅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他凭什么不跟我商量！”傅安言怒道。
之前在外面被冷飒气得跑回去之后她又跟池元畅吵了一架，这一次池元畅难得强硬得不肯再对她服软。
不仅如此池元畅还嘲讽她痴心妄想脑子有病，说她指望温诩根本是异想天开。
傅安言怒极之下这才跑回了傅家冲到傅督军的书房里来了。
傅督军冷笑了一声，“你说呢？”
傅安言显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扬起下巴道，“我不回去！要回去他自己回去！”
傅督军漠然道，“元畅说了，你不回去也可以，以后就不用回去了。”
“他敢！”傅安言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绝不相信池元畅敢这么对她爹说话。
在傅安言看来，她这个丈夫就是个平庸无能的公子哥儿。到如今还能有几分成绩不过是池家在背后兜底以及别人看在她这个傅家三小姐的面子上而已。
这种没有一点骨气的男人，怎么敢这么跟她爹说话？
傅三小姐显然还没看清楚，她爹压根就不打算站在她这一边。
傅督军心里十分郁闷，他当然也不希望傅安言的婚姻生变。但是想起先前池将军亲自打电话过来说的话，心里也觉得十分对不起这个跟自己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
横竖是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就别祸害别人家了。
“是不是你在背后给池元畅出的主意？！”傅安言看到坐在一边的傅凤城，脑海中灵光一闪想都没想就声音尖锐地叫出声来。
书房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傅凤城抬眼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傅安言，“你在跟我说话？”
傅安言不由得抖了抖，在傅家的儿女之中傅凤城其实比傅督军更有威严一些。
因为傅督军吼得再大声也有可能雷声大雨点小，但傅凤城不言不语，有可能你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他就已经动手了。
“你…你……”傅安言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抬头去看傅督军。
傅督军却只是靠着椅子仿佛在闭目养神，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傅安言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傅凤城道：“收拾东西，明天跟池元畅离开雍城。这是我第二次跟你说这话。”
一样的话，傅凤城不会说第三遍。
“我不！”傅安言咬牙道。
傅凤城微微勾唇笑了笑，傅安言却觉得一瞬间冷到了心里。
就像是突然坠入深渊，人却在那一瞬间有些清醒过来了。
傅安言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她…她都做了什么？她、她这是把傅凤城给得罪死了……
傅凤城不会放过她的！
傅安言的脑海里一片慌乱，她想要大声尖叫却又不敢开口，脸色煞靑煞白，整个人仿佛分分钟就要爆炸了一般。
终于…傅安言仿佛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转身跑了出去。
头也不回的她自然没有看到，身后傅督军微微摇头失望的眼神。
“她毕竟是你妹妹。”傅督军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望着傅凤城道。
傅凤城抬头，无声地与傅督军对视。
傅督军道，“不管怎么样……留她一条命，我让人送她离开安夏。”
傅凤城漠然道，“她的命无关紧要，我也没有兴趣。”
傅督军叹了口气，“当年要是把她交给你祖母带，说不定没有今天的事。”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傅凤城不以为然，反正老头子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自己对儿女还有除了吃穿住行之外的什么责任就是了。
正文 282、失踪！
傅安言冲出了傅督军的书房之后就朝着后院傅夫人的院落跑去，中途还不小心撞上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冷飒。
冷飒正扭头和兰静说话，被她猛地撞了个趔趄，才刚刚稳住抬头就看到傅安言绝尘而去的背影。
有些不解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后面有鬼在撵她？”
兰静也同样不解，看了看傅安言来的方向，“没人啊，三小姐是从书房那边过来的吧？”
冷飒点点头，看来是书房里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傅安言真的吃饱了撑着了，还跑去书房里跟傅督军硬杠了？这兄妹之情有点过于伟大啊，别说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就算对傅钰城这亲弟弟傅安言也没有这份心思吧？
傅安言在傅夫人院门口被人挡了回来，傅家的守卫自然尽忠职守，即便傅家三小姐在院门口再怎么闹腾他们也一步不让，最后傅安言也只能红着眼睛含恨而去。
傅安言有些茫然地走在路上，此时已经是黄昏将尽，街上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傅安言咬着牙一声不吭漫无目地向前走去。
她恨！
恨她爹毫无原则的偏袒傅凤城，恨她娘太过无能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关了起来不能为自己撑腰，恨傅钰城胆小懦弱根本不敢跟傅凤城抗衡。
甚至她都恨温诩实力不济，如果温诩足够惊才绝艳碾压傅凤城，她爹怎么会毫不在意呢？
最后…还有她的丈夫婆家，甚至是儿女。脑海里仿佛没有丝毫好的记忆，仔细想想全都是惹人厌烦的东西。
池元畅要跟她离婚？离就离，谁怕谁？池家以为她真的喜欢池元畅这样一个无能的丈夫吗？她喜欢的…她喜欢的明明是……
想到那个人，傅安言脚下不由得一顿。
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悲苦，最后都化成了浓厚的怨愤。
她的父亲，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好。当年她明明已经表示了自己的心意，他却偏要问坐在旁边的傅凤城。
傅凤城轻描淡写一句“不合适”，就毁了她所有的梦想！
从那一刻起，在她的心中傅凤城就再也不是她的大哥了。
娘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专门来害她们的！
傅安言幽深的眼眸盯着街道的某处，眼底幽暗无光深不见底。
她唇边突然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意，“傅凤城，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仿佛一瞬间有了方向，傅安言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池元畅这一次真的没有跟傅安言开玩笑，傅安言坚持不肯走，第二天一早池元畅办妥了离职就带着儿子登上了离开雍城回家的列车。
池元畅的离开让傅安言越发阴沉起来，但是她却并没有像先前一样疯狂发泄自己的情绪。
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池元畅抱着儿子上了车离去，才阴沉着脸转身回了暂住的别墅闭门不出。
宋璇在学校开学的前一天回到了雍城，开学后冷飒就向学校递交了提前毕业的申请。然后开始疯狂准备毕业论文，每天在学校与训练营之间两点一线的来回。
在学校里也没空和白曦等人一起玩了，每天除了教室上课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才刚刚开学不到一个星期，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儿，比之前野外生存训练减肥效果还好。
“忙不过来就别着急，晚一年毕业也没什么。”看着她忙成这样一个星期都见不上一次面，傅凤城有些担心地道。
冷飒摆摆手道，“不要，以后说不定事情更多，一直拖着也不是一回事。”
傅凤城叹了口气，道：“我当时跟你说这个，也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你这样……”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皱眉道，“瘦了很多。”
冷飒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多少人想瘦还瘦不下来呢，年轻人嘛逼一逼自己总是可以的。别跟我说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傅凤城确实是天纵奇才，但是再天才想要十六岁就从国外的军校毕业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那种完全不需要努力随随便便就能上天的人终究只是传说。
傅凤城一愣，他当年在国外自然是也很辛苦。
但是自己忙得时候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是应该的，毕竟你想要一些什么就总得付出点什么。但是看着她忙成这样，冷血如傅大少却忍不住隐隐有些心疼了。
傅凤城愣神的功夫，冷飒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她睡得沉静的模样，傅凤城微微叹了口气。
“拿个被子来。”傅凤城低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兰静就抱着被子从楼上下来了。傅凤城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盖在冷飒身上。
温暖的被子让她有些舒服地蹭了蹭脸，傅凤城又伸手替她压了压被角，低头望着她沉静的睡颜发起呆来。
冷飒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抱着被子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兰静就端着一碗汤走了出来，“少夫人，你醒了？”
冷飒点点头，“几点了？”
兰静有些无奈地道，“已经晚上七点了。大少说你太累了，不要打扰让你睡足了再说。”下午睡太多了，晚上大少夫人难道不会失眠吗？
冷飒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大厅，“傅凤城呢？”
兰静道，“大少刚刚才出门，刚接到电话说是一旅出了点事儿，督军这两天不再雍城让大少过去处理一下。大少说，他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让大少夫人不要等他了。大少夫人，你饿不饿？厨房里还温着饭菜呢，刚刚做好没一会儿。”
冷飒点点头，“那就先吃饭吧。”她还真的有点饿了。
袁映不在，兰静已经吃过饭了于是冷飒只能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完饭。这段时间要不在学校吃，要不在训练营或者跟傅凤城一起吃，突然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还真有点小小的寂寞。
冷飒正吃着饭，兰静急匆匆地进来，道，“大少夫人，五少爷来了。”
冷飒有些意外，“傅扬城？他来这里做什么？”
傅扬城正是中二少年期，一向对傅凤城和冷飒这两个碾压过他的人是敬而远之，轻易不会来找他们。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显然是有急事，“让他进来。”
傅扬城果然很快就走了进来，冷飒看他小脸冰冷阴沉，眼底还隐隐带着几分凶狠和焦躁心中也是微沉，“安妮怎么了？”
傅扬城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她不见了！”
“不见了？”傅家六小姐，虽然不至于说一天到晚无论去哪儿都有保镖跟着，但是每天上下学有人接送，又跟傅扬城一个学校有傅扬城罩着，傅安妮自己也不是喜欢随便乱跑的人，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傅扬城眼角有些红，“我已经报了警，也通知二哥他们了，但是现在还没找到人。”
“什么时候发现安妮不见的？”冷飒问道。
傅扬城道，“下午放学我去接她一起回家，她的同学说她最后一节课根本没有去上。家里负责接送的人也说根本没有看到她，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平时喜欢去的地方。她……”
傅扬城的声音有些沙哑，望着冷飒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冷飒伸手拍拍傅扬城的肩膀，“没事，别着急。”
“天都黑了，她胆子比老鼠还小最怕黑了。如果没事…这个时候她早就该回家了。”傅扬城道。
冷飒道，“仔细想想，她还有什么别的去处没有？”
傅扬城有些茫然地摇头，他毕竟是男孩子即便是照顾妹妹也不可能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了，咬牙道，“我去找她的同学问一问！”
冷飒一把拉住他，“这种事情警察会去问！”
傅扬城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会儿还是有些慌了，听了冷飒的话一时间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冷飒道，“兰静，你回去找傅应城，让他务必亲自盯着警局那边。另外告诉傅平城，让他看着温诩，哪儿也不许他去。如果他非要在这个时候出门，就给我绑了！让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人看好家里，傅家的人无论是谁一律不许进也不许出。”
兰静知道出事了也不敢耽搁，连连点头道，“是，大少夫人，我这就去。”别墅区离傅家并不远，兰静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吩咐完这些冷飒就转身往楼上走去，傅扬城愣了愣也连忙跟了上去。
冷飒进了书房先给傅凤城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告诉她大少现在在山里身边没有电话，至少要明早才能回来。
冷飒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拨了另一个号，电话很快被接通是姚观的电话，飞快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姚观立刻就应了帮忙派人寻找傅安妮以及注意加强雍城的戒备封锁各条出入口。
虽然冷飒觉得就算傅安妮真的出了什么，从对方抓傅安妮这一点看也不像是能闹出大动静的但毕竟还是有备无患。
之后冷飒又给宋伯昂打了电话，等挂了电话才转身走到书房的一排书架前用力拉开书架。
傅扬城拉长了脖子去看却被吓了一跳，书架后面是一堵空墙，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的枪械和刀具。
冷飒拿起一把小型的手枪问道，“会用吗？”
傅扬城点了点头，冷飒直接将东西抛了过去。
然后转身又从里面拿了两把枪和子弹，还拿了一把寒光熠熠的军刀才将书架恢复原位转身对傅扬城道，“走吧。”
傅扬城脸色有些苍白，“安妮…真的出事了是不是？”
冷飒摇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只是去哪儿玩了忘了跟家里说一声，但我们要做好准备。”
傅扬城没有说话，傅安妮虽然有些顽皮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闹。平时哪怕是跟同学上个街都会记得跟家里人说得清清楚楚，这么晚没有回来又怎么会忘记说呢。
傅扬城沉默地跟在冷飒身后走了出去。
冷飒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也不觉傅安妮只是忘了说了。时间太巧了，刚好傅督军不在雍城而傅凤城又有事进山了。
冷飒开着车带着傅扬城出门直接往城中的某个戏园子而去了，路上看着明显神思不属的傅扬城道，“你放心，现在各方都在找人，我刚才还打电话找了商绯云，这么多人会找不到一个小姑娘？另外，就算真的有人绑了安妮，也不会杀她的。”
杀了傅安妮能有什么影响？傅督军会暴怒会难过，但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大约也就是傅扬城和四姨太会难过了，这性价比太低风险太大了。
傅扬城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望着冷飒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冷飒道，“去找一个人。”
车很快在戏园子外面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也正是戏园子最热闹地时候，每天最出色的表演都集中在这个时候。
因此雍城别的地方或许已经有些安静下来了，这个地方却比那些个舞厅酒吧还要热闹。
被人领着在一路咿咿呀呀和锣鼓乐器声中上了二楼，姜毓依然懒洋洋地躺在躺椅里听戏，看到冷飒坐起身来扬眉一笑，“什么风把大少夫人给吹来了？请坐请坐，这位是……”
冷飒道，“坐就不必了，有事找你。”
姜毓点点头道，“傅家六小姐？”
“你知道她在哪儿？！”傅扬城闻言立刻扑了过去，一把抓住姜毓厉声道。
“那个…淡定，淡定。”姜毓有些为难地看向冷飒，冷飒伸手拎着傅扬城的衣领将他拉开，“你知道什么？”
姜毓有些无奈地苦笑，“大少夫人，我是耳目灵通一些，但是我也不是神仙啊。”他要是知道傅家六小姐在哪儿，就冲着跟大少夫人的合作关系，他还能让人眼睁睁看着傅家六小姐被人给绑走吗?
冷飒微微点头，“那你知道什么？”
姜毓摇摇头道，“我得到消息比这位…五少爷还要晚一些，大概也就是跟警局那边差不多前后脚吧？”
冷飒表示明白，他在警局有眼线。
“我估摸着大少夫人得来找我，所以也找人查了，有用的消息还没有。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六小姐是自己走出学校的，再多就没有了。”姜毓摊手表示自己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只有这些？”
姜毓叹了口气道，“少夫人，你想啊学校那种地方…谁没事去关心一群十来岁的中学生啊。而且…虽然六小姐提前一节课的时间走了，但是提前早退的学生也不是没有，还都穿着学校的衣裳，又没有人拽着她绑着她，谁会多注意？”
冷飒冷飒皱着眉思索着，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认为…有什么人能让安妮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提前离开学校？”
这显然是问傅扬城，傅扬城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傅安妮毕竟是傅家的姑娘，对人的警惕性还是有的。虽然朋友不少，但是真的能让她完全无条件信任的也是很少的。
姜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傅扬城，挑眉笑道，“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也算是大姑娘了，要么是…父母亲人兄弟，要么…就是六小姐情窦初开，有了喜欢的人了。”
“你胡说！”傅扬城厉声道，“我天天跟着她，她才没有…没有喜欢的人！”
姜毓也不在意，懒洋洋地靠着椅子道，“那就是家人了。”
冷飒皱眉道，“你是说有人冒充家里人引安妮出去？”
姜毓耸耸肩，但笑不语。
冷飒低头思索着什么，傅扬城红着眼睛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模样都寻常无奇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冷飒和傅扬城，才对姜毓微微低头道，“二爷。”
姜毓点点头，“有什么消息？”
男子见姜毓没有让冷飒二人回避的意思，也不再理会道，“傅六小姐离开学校之后往西拐进了西口街后面的胡同，那一片靠近几个小帮会，周围住的不是帮会的人就是在码头和工地上做苦力的。出现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挺惹人注意，这才有人记着。不过人进去之后，就没有人再看到了。”
姜毓皱眉，问道，“还有什么？”
男子道，“还有就是…六小姐在路上跟一个女人说过话。”
“什么女人？”冷飒脸色微沉，抢先开口道。
那男子看了一眼姜毓，见姜毓点了点头才道，“说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的女人。”
冷飒侧首对姜毓道，“我要那个目击者。”
姜毓点头表示没问题，冷飒想了想，“雍城名媛和美女的照片姜先生有吗？”
姜毓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看来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吧。”
冷飒点头表示没有意见，傅扬城也立刻走到冷飒身边，两人跟着姜毓出了门下楼朝着小楼后面走去。
进了后园依然能听到唱戏的声音，却因为隔了一段距离显得不是那么热闹，反倒是更多了几分空灵悠扬，越发显得后园幽冷空寂。
正文 283、扣押！
，
跟着姜毓进了后园的书房，姜毓这书房面积相当惊人。里面整整齐齐地全都摆满了书架，说是书房倒是更像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姜毓熟练地走到其中一个书架前，从上面抽出两本厚厚的册子走了回来，“这两本上面就是雍城目前比较出色的女性，夫人可以随便查看。”
冷飒有些好奇，“二少这个出色是怎么区分的？”
姜毓道，“地位，能力，名声，容貌都可以算。”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其中一本，第一页上面贴着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冷飒。
这照片跟先前校庆之后报纸上刊登的显然是同一张，不知道姜毓从哪儿拿到的照片，或者那刊发报纸的报社本身就跟他有关系？
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的描述，多半都是出身，经历，能力等等。不过写的并不十分详尽，譬如说冷飒杀了哪些人以及去训练营的事情就没有记载。
冷飒打量了姜毓一眼，心中思索着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还是故意没有写上去。
“我要傅安言、宫思和、郑缨……”冷飒一连串说了十来个跟傅安妮有关系的名字，姜毓也不多说很快就从两本册子中抽出了十来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名字。
不过宫思和那张是从另外一本中抽出来的，上面记录的应当是外来的女子。
冷飒仔细看了一遍照片，又挑出了两张推了回去。
姜毓笑了笑，十分好脾气地将那两张照片放了回去。
只是结果让冷飒有些失望，那位目击者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跟傅安妮接触的人到底是谁。最后挑出了三张照片，觉得都有些像又不太像。
冷飒看了一眼发现，这三章照片的共同特点大概就是都长得挺漂亮。
其中就有傅安言和宫思和。
傅安言和宫思和可不怎么像，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傅安言照片里那股子骄傲的劲儿跟宫思和那种落落大方的利落有几分相似。
别的女孩子大都是要么温婉，要么娇俏可爱笑颜如花。
“不可能是傅安言。”傅扬城皱眉道，“安妮讨厌她，就算她亲自去找安妮也不会跟她走的。昨天安妮还说，一看到她就觉得她在打什么坏主意，让我小心一点。”
冷飒蹙眉，那同理…宫思和也不太可能，傅安妮对宫思和的态度更加恶劣，不过还是得查查她们今天下午的行踪。
至于剩下的一个，姜毓摇头道，“这个应该也不是。”
冷飒抬头看他，姜毓笑道，“大少夫人不知道么？这姑娘是雍城大学副校长的女儿，两个月前生了重病，现在还在江城住院治疗。病得很重，所以…她现在应该不长这样了。”
冷飒皱眉神色微沉，也就是说一无所获。
带着傅扬城离开戏园子，临走前姜毓道，“上次…大少夫人让我查的人有些眉目了，大少夫人急着要么？”
冷飒道，“倒是不算急，不过今晚肯定没空了。”
姜毓笑道，“六小姐定然不会有事的，我这边有什么消息也会立刻通知傅家。”
冷飒点头道：“多谢。”
傅家今晚灯火通明，冷飒和傅扬城一进门二少夫人立刻就迎了上来看到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大少，你可算是回来了。”
冷飒问道，“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
二少夫人道，“三妹和温先生想要强闯夫人的院子，三弟正带人拦着，只怕是拦不住。”傅平城性格软弱，平时也不爱多管事，让他拦住性格骄横的傅安言还真是有些困难。
冷飒脸色一沉，“她不知道督军的命令吗？”
三少夫人苦笑，“她自然是知道，那又有什么用处？”
督军在的时候傅安言自然有所忌惮，但是现在督军不在，大哥也不在，傅安言自然有恃无恐了。反正再怎么样，傅督军也不可能要了自己女儿的命吧？
冷飒冷哼了一声，快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二少夫人跟在她身边也加快了脚步，一边道，“我们二爷隔一段时间就打一次电话回来，警局那边还没什么消息。另外商会首也打过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发动飞云会的兄弟到处寻找了，只要有消息立刻就会通知我们。姚将军和宋将军也来问过，姚将军说已经将雍城附近的出入口都封锁了，没有人能带着六妹离开雍城。城里这边宋将军负责，不敢闹得太大让匪徒狗急跳墙，正暗中派人全城搜素。”
冷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傅夫人院子前。
往日这个时候也该陷入一片幽静的后院这会儿也是灯火通明，一群人正堵在院门口喧闹声不断。
傅安言带着几个人一脸强硬地想要往里面闯，傅家的守卫依然尽职尽责地挡在他们前面，任由傅安言怎么斥责辱骂也不肯后退半步。
傅平城神色紧绷地劝说傅安言别闹，只是他哪里说得过傅安言？几句话就让傅安言呛得脸色通红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虽然性格有些软，却也有些倔，说不过傅安言他也挡在门口那些守卫前面不肯让开。傅安言不耐烦，一把抓住傅平城就往一边推攘，双手乱挥尖利的指甲险些划伤了傅平城的脸。
“别闹了！”郑缨站在一边神色难得的冰冷，一把抓住傅安言想要去推攘傅平城的手甩开道，“六妹现在不知所踪，你到底想要闹腾什么？”
傅安言一把推开郑缨，“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傅安妮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要见我娘谁敢拦着！”
“爹说了，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郑缨沉声道。
傅安言不屑地冷笑一声道，“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是傅家三小姐，就算我做错了什么最多就是被罚一顿。但是你们…给我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傅家的奴才也敢管我！滚开！都给我滚开！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傅安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把手枪，抬手就指向了门口的守卫。
门口的守卫沉着脸一动不动，眼底却都燃着愤怒的火光。
他们是奉命行事尽忠职守，不是谁的奴才！
“三妹？！”傅平城和郑缨都是大惊，“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还不滚开！”傅安言得意地道。
“这儿没人会滚，要不然你傅三小姐示范一下？”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安言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回身指向冷飒，“又是你！”
冷飒淡淡地扫了一眼枪口，“想杀人手就别抖，我怕你打到自己的脚指头。”
“冷明玥，你别得意！”傅安言得意地道，“就算我打死你又怎么样？难道我爹会让我给你赔命？你实在是太讨厌了，杀了你，正好还能让傅凤城难过一下。哈哈…好不容易有你这样的蠢货愿意嫁给他那样的瘸子怪物，你要是死了你说他会不会哭啊？”
冷飒平静地道，“他会不会哭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会哭。”
傅安言冷笑一声，“你少虚张声势了，站着，别动！”
冷飒果然站住了脚步，她旁边的二少夫人更是吓得花容失色险些就要腿软走不动路了，“三…三妹，你别冲动！”
傅扬城眼神愤恨地瞪着傅安言，伸手就想要去掏藏在口袋里的枪，却被冷飒伸手按住了，“别动，二弟妹，你让开一点。”
“可是，大嫂你……”二少夫人担心地看着冷飒。
冷飒道，“没关系，你让开别误伤了你。”
二少夫人点点头，不是她不讲义气而是她这会儿手软脚也软，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再看看冷飒淡定的神色，不得不承认自己跟人家确实是有差距。
冷飒目光从温诩身上淡淡地扫过，“温先生，你跟着她又是想要做什么？”
温诩扶了一下眼镜，道，“大少夫人见谅，我只是…想要见一见傅夫人，没有别的意思。”
冷飒轻笑了一声道，“温先生是什么意思不必跟我说，我只是有些好奇…温先生想要见夫人，结果却是傅三小姐拿着武器跟傅家人对峙。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厌什么样的男人嘛？”
温诩眼眸一沉，“请大少夫人指教。”
冷飒道，“我最讨厌躲在背后唆使利用女人的男人。她蠢是她的事，但是你利用她就是你的错。”
温诩沉声道，“大少夫人对我的成见实在是太深了，想必无论我说什么，大少夫人都是不会相信的。”
“冷明玥，你什么意思？！”傅安言厉声道。
冷飒冷冷地看着她沉声道，“闭嘴，我给你五秒钟考虑，放下枪。”
“你当我傻吗？”傅安言冷笑道，她话音刚落，就见冷飒突然朝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本来离得就近，傅安言心中一慌不由自主地就扣下了扳机。
“大嫂小心！”
“三妹，不要！”
“碰！”
傅安言只觉得手腕一紧，下一刻手腕上一阵剧痛传来，她膝弯也被人踢了一脚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去同时手中的枪也掉落了下来，被一只女子的手接住了。
“五秒到，一般情况下一个极少用枪的人仓促中能打中人我们称之为流弹或者意外。”耳边响起了冷飒冷淡的声音。
其实这么近的距离打中还是挺容易的，只是她面对的是冷飒而傅安言自己又太废了。
被冷飒踩着一条腿强迫跪在地上，让傅安言无比愤怒，“你做什么？放开我！”
冷飒把玩着手中的枪，笑吟吟地问道，“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督军会不会杀了我替你报仇呢？”
傅安言的眼睛骤地一缩，尖叫道，“你敢！我爹一定会杀了你的！冷明玥，你敢动我试试！”
冷飒轻笑了一声，“少女，挺双标的啊。哦，不对，你已经不是少女了。”
“冷明玥！”傅安言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果然就是她的克星，灾星！无论她要做什么，遇到这个女人就从来没有顺利过。
“大少夫人……”站在一边的温诩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化得这么快，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冷飒的动作，才回过神来傅安言已经落到了冷飒的手中。
冷飒回头扫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温先生，你还是闭嘴吧。我劝你…现在回你的院子里去，别多事。”
温诩抿了抿唇，沉声道，“三小姐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拿着枪…也只是一时愤怒而已，她不会真的动手。我们只是想要…进去看看、傅夫人。三小姐想见自己的母亲，很过分吗？”
冷飒似笑非笑地挑眉道，“这个时候去看夫人？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吗？”
温诩道，“这应该跟大少夫人没有关系。”
冷飒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哦，是吗？那你们为什么非要见夫人也跟我没有关系。傅家的规矩就是，没有督军的手令谁也不许进去！”
“大少夫人……”温诩皱眉还想要说什么，冷飒却不想再听他的废话了。朝着站在一边的傅家侍卫一挥手道，“请温先生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温先生。当然…温先生最好也不要出去。”
温诩瞬间变色，“大少夫人想要软禁我？！”
冷飒低头思索了一下，“也可以这么说。”
温诩当然不会想要被人软禁，当下怒道，“就算你是傅家的大少夫人，也不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别忘了，我现在只是傅家的客人！既然你们傅家根本不打算承认我的身份，那我走就是了！我温诩没有傅家也一样会活得好好的！”说完就转身要往外面走去。
冷飒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跟她玩这一套？
“拿下！”冷飒冷声道。
立刻有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拦住了温诩的去路，温诩戒备地后退了几步，瞪着他们道，“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人并不理会他，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押了起来。
傅安言也有些慌了，“冷明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冷飒轻哼了一声，随手将手里的枪扔给了站在一边的傅扬城，将傅安言推开走到了温诩跟前。温诩愤怒地瞪着她，冷飒道，“温先生，你来雍城之前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妄图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付出一些你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温诩冷笑道，“什么是不属于我的东西？”
冷飒面带怜悯地望着他，“难不成你真的连自己都骗？你真的相信自己是傅家的人啊？督军就算真的舍不得傅凤城，认一个儿子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不认你，就只有一个原因，这个道理你难道都不明白么？”
温诩脸色有些苍白，“不可能！”
冷飒微微倾身叹了口气，“看来你心里还是清楚的，你真的是因为查血型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温家的孩子的吗？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本身就是被领养的，你有被领养之前的记忆。甚至…你们家之前根本就不姓温，应该是回国之前才改的姓氏吧？又或者……被你抛在京城的那对温氏夫妇压根就不是你的养父母。”
看到温诩眼神一瞬间的变化，冷飒轻轻叹了口气，“温先生，你真正的养父母呢？”
“你…你胡说！”温诩斥道，但声音却显得虚弱了很多，明显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冷飒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你这种人……”
“你胡说！我就是傅家的人！我…跟傅夫人还有傅四少都长得像，怎么会不是傅家人？倒是傅大少…他长得像谁？就算有些事情我没说清楚又怎么样？我这张脸总不是假的！你就是为了保住傅凤城的地位想要污蔑我！”
“带下去，好好审。”冷飒已经对温诩彻底没有兴趣了。
“是，大少夫人。”
看着温诩被人押下去，院门口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冷飒。
傅安言还跪坐在地上忘记了起来，她显然也还没有从刚才温诩的话中回过神来。
她虽然怀着私心，但她其实也是真的相信温诩的身份的。毕竟从温诩给他们的资料上来看，确实没有什么天大的破绽。但或许是她太急于换掉傅凤城这个让她厌恶的兄长，竟忘了去考虑一个最大的漏洞——如果温诩给他们的资料本身就是假的呢？
“不可能…他明明长得那么像…”傅安言低声低喃着道。
冷飒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如果长得不像或许就没有这事儿了。
“起来。”
傅安言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冷飒，挣扎着站起身来，“你想怎么样？跟对温诩一样把我也抓起来？”明显是有恃无恐。
冷飒对她一笑，“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有事没空理你，你最好给我乖乖待着。”
“你凭什么……”
话还说完，冷飒抬手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我没让你问为什么，你就给我老实待着。带下去！”冰冷的目光让傅安言打了个寒颤，到了嘴边的话也被迫咽了回去。
“是，大少夫人。”两个侍卫上前，恭敬地应了声将傅安言带走了。
督军和大少都不在，就是大少夫人当家，他们自然要遵从大少夫人的意思。
正文 284、安妮的下落
看着傅安言老老实实地被带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傅平城有些羞愧地上前，“大嫂，我……”父亲大哥二哥四弟都不在，家里就只有他一个男人，大嫂吩咐他办的事情他却一点都没有办好。
冷飒平时跟傅应城相处得多，但是对傅平城这个三少了解却不多。傅平城性格有些软弱，平时也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读书十分得安分守己。这样的性格本身就不容易惹人注意，但是在傅家这种大家庭里也不容易惹事，自然也引不起别人的敌意。
然而真正有事的时候才会发现，这样的性格也是个大麻烦。
如果有一天傅督军和傅家其他几个少爷都不在了，指望傅平城只怕还真的不如指望几个儿媳妇来得靠谱。
虽然知道长成这样的性格也不能怪傅平城，但不得不说相比起来冷飒还是更喜欢跟长袖善舞圆滑老道的傅应城相处。
这要是说话说重了，就跟欺负小白兔似的。
冷飒摆摆手道，“行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现找到安妮。”她一提众人这才从刚刚傅安言的胡搅蛮缠中回过神来。是啊，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因为傅安妮不见了么？
“大嫂，有没有安妮的消息？”傅平城也连忙问道。冷飒摇摇头想了想对二少夫人道，“加派人手看着这院子，别让人进去吓到夫人。”
二少夫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别让人吓到夫人，分明是别让人进去见傅夫人，更不能让傅夫人出来。
“大嫂，你放心。”
冷飒点头道，“家里就麻烦二弟妹三弟妹和四弟妹了，大管家那里我也会提醒一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个院子都不能出来或进去一个人，明白么？”
二少夫人和郑缨对视了一眼，双双点头道，“大嫂放心。”
冷飒看了郑缨一眼，郑缨这两天才刚出了月子，依然是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模样，显然这个月子里也没能调养好身体，“四弟妹还要照顾孩子，保重身体。”
郑缨点头道，“大嫂放心，我让人将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放在一起了，大管家让人在那里守着，不会有事的。”
冷飒点点头，这个时候太过分散了确实是不好，不仅照顾保护的人手不足两个当妈的都没空照顾孩子也容易出问题。
吩咐完了要说的事情，冷飒看了傅平城一眼道，“三弟，你跟我走。”傅平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连忙点头与傅扬城一起跟着冷飒往前厅去了。
他们身后二少夫人和郑缨还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二少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人跟人当真是不能比啊，要不是大嫂来得及时今晚还真不好收场。”反正她是怎么也不敢拿枪指着傅安言，更不敢这么干脆利落地将温诩和傅安言都抓起来。
郑缨眼神幽深，脸上的神色有些苦涩。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
二少夫人小心地觑了郑缨一眼，倒是有些理解她的心情。
几个月前傅钰城刚要退婚那会儿，虽然很多人都同情大嫂，但在大多数人心中其实也都默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郑家大小姐比冷家三小姐强。
不然傅四少为什么非要退婚呢？同样都是在安澜大学上学，为什么郑家大小姐就名声在外，而冷三小姐就默默无闻呢？
但是这才几个月，这变化堪称是天翻地覆了。
别的不说，跟傅家相熟知道内幕的人只怕都在暗暗嘲笑傅四少眼瞎。
可见，这世事当真是无常。
傅应城和傅扬城跟着冷飒去了前院的大厅，大厅一侧的花厅里也有一部电话三少夫人正在那里守着。看到冷飒三人进来，三少夫人顿时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大嫂，你们回来了，六妹找到了吗？”
冷飒摇了摇头，“这边有什么消息吗？”
三少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冷飒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回头拍了拍傅扬城的肩膀道，“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傅扬城沉默地点了点头。
冷飒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看看眼前都是一脸忧愁的傅平城夫妇，终于想起来了，“四姨太怎么样了？”女儿失踪了，四姨太身为母亲却没有露面，难怪她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傅平城和三少夫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倒是旁边傅扬城抹了一把脸冷声道，“不用管她，她不会理会的。”
冷飒皱眉看着傅扬城，似乎想要确定他是在赌气还是说真的。
三少夫人叹了口气都，“大嫂，五弟说得对。”
冷飒皱眉道，“她不是还想给安妮找个好人家吗？人不见了她找的好人家给谁？”
三少夫人叹了口气，“四姨太肯费心安妮的婚事就已经是难得了，这种事情…六妹找不到我们就让人去跟她说了，四姨太…就是一句不见了就让人去找，说不准六妹是不想刺绣偷懒才跑出去不回来的。五弟去找大嫂之后，大管家又去了一次，想问问四姨太知不知道六妹可能会去哪儿，四姨太也是几句冷言冷语就将大管家给打发了。”
冷飒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她是真不管？”就算是傅夫人表面上做样子哪怕是明嘲暗讽也还是要问两句啊。
这四姨太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明目张胆地当自己女儿不存在？
三少夫人看了一眼傅扬城，也顾不得他在场了，道：“大嫂没跟四姨太打过交道不知道，她性子左，跟咱们这些人的想法不一样。”
他们这些人不管是少夫人还是姨太太，如果运气好生了一对龙凤胎，是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教养不能有半点懈怠的。但四姨太不一样，从前不说就这几年三夫人嫁过来之后看到的，四姨太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两个孩子。
三少夫人觉得，四姨太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花费的心思只怕还没有傅夫人多。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怀疑，四姨太当年是不是被傅督军强抢回来的。就是话本小说里写的那种，原本一对如花美眷，遭遇强权惨被拆散。男的一命归西，女的从此被锁在后院心如止水了此残生。
当然时间久了三少夫人渐渐也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情，傅督军和四姨太这事儿虽然不怎么美好，但确实是跟强抢民女扯不上什么关系。因此三少夫人对四姨太的印象就更差了，傅家后院的女眷都不怎么喜欢四姨太，除了因为四姨太性格古怪，她对孩子的态度也是很大一个原因。
冷飒看着傅扬城有些麻木的表情，想起之前少数几次见到或者听到的四姨太的事情，傅扬城显然也早就知道自己亲娘是什么德行，甚至都不感到愤怒和伤心只是麻木。
有些头疼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那就这样吧，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安妮。三弟，你去一趟城外……”冷飒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道，“地址在这里，帮我送一封信给那里的负责人，顺便把傅钰城带回来。”
“四弟？”傅平城有些惊讶地接过了冷飒写的纸条看了一眼，是城外的某个营地。他也知道傅钰城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军中训练，但这到底是哪个营地他就不知道了。
等冷飒将信写好了，傅平城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信就走了。
三少夫人有些担心地望着丈夫没入夜色中的背影，冷飒道，“不用担心，会有人跟着他的。”
三少夫人勉强笑了笑道，“让大嫂见笑了。”
“三弟和三弟妹的感情很好。”冷飒道。
三少夫人叹了口气道：“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对我还是很好的，我嫁过来好几年也没有孩子，他也从来不着急不催我也没有怪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冷飒点点头道，对于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女子来说，傅平城纵然不是个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个体贴的好丈夫。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起，三人齐齐将目光转向了桌上的电话，“叮铃铃……”
冷飒伸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是商绯云。商绯云沉声道，“你们家六小姐有消息了。”
冷飒眼眸微亮，“什么情况？”
商绯云道：“按照你之前提供的消息，我派了一些兄弟进了那边胡同去了。你也知道，我们这样道上混的进那种地方不容易引起注意，还特意找了几个本身就住在那里面的兄弟才打探到消息的。下午六小姐确实是进去了，不是被人胁迫是她自己进去的。那种地方几乎看不到那样干净漂亮的女孩子，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不过她最后进了里面的一个院子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我们正在让人往那边探查。”
冷飒皱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进去的？那种地方她怎么敢一个人随便走进去？”
商绯云道，“她好像是去找人的，途中还找人问过路，说是找什么…木叔，哪个mu也不知道，就说住在胡同底部的院子里，常驻在那里的人都说没见过这个人。”
“没有人见到她再出去？”冷飒问道。
商绯云道，“没有，她去那会儿还是下午，大多数人都在外面干活儿，胡同里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的家眷，前段时间又抓了不少人最近雍城私底下安静得很，不然她那个模样只怕都走不进那院子就被人给拆了。我们问了不少当时见过她的人，都说没见她出来，附近的人也没有见到那院子里的人出去。”
冷飒点点头道，“不知道了，谢谢你。”
商绯云笑道，“大少夫人客气了，我会让飞云会的兄弟继续盯着，有什么问题立刻通知你。”
冷飒再次谢过，才放下了电话。
“大嫂，安妮有消息了？”傅扬城激动地望着冷飒，冷飒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商会首说安妮是自己走进去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看到有人挟持或者胁迫她。”
傅扬城也愣住了，在他们预想中傅安妮应该是被人骗了或者被人胁迫才会去那种地方的。但以傅安妮的胆子和警惕，进入那种地方不可能不害怕不退缩，哪怕最开始被骗了到了那地方之后肯定也会犹豫退缩的。只能是被人强行带进去或者被人胁迫才进去的。
三少夫人也有些着急，“大嫂，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六妹的安全吧？”
傅安妮到底是为什么去可以回头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人找到平安救出来。
冷飒点头道，“不错，我现在要亲自过去一趟。三弟妹和傅扬城留在这里，如果傅凤城回来了会立刻回电话过来，你将情况告诉他。其他人如果有什么消息也会传过来，夏维安半个小时后会赶回来，有什么事情他会处理。”
三少夫人点了点头，道：“大嫂，你放心，我知道的。”
“我跟你一起去！”傅扬城道。冷飒摇摇头道，“我不能带你去，另外…现在督军和你所有的兄长都不在家，你要留下来保护你二嫂三嫂还有你的三个侄女，明白了？”
“可是……”傅扬城想说在傅家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他担心傅安妮想跟着一起去。
冷飒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看好温诩和你三姐，你知道该怎么做？”
傅扬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道厉色，重重地点头道，“我知道，大嫂你放心。”
“好孩子。”
冷飒出了傅家一路开车风驰电掣地往姜毓所说的地方赶去，刚到外围就被商绯云拦住了。
商绯云觉得今年自己大概实在是有点走背运，原本飞云会和洪帮在雍城是各占一边，如今洪帮乱成一团实力大不如前，飞云会就成了雍城道上事实上的老大。
然而商绯云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经过了之前那些事飞云会地盘是大了但是损失也不小，如今各个帮会都低调做人生怕再引起官方的注意，谁曾想傅大少遇刺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傅家六小姐又失踪了？
这到底是傅家倒霉还是她倒霉？
“大少夫人。”
冷飒下了车，“辛苦商会首了，里面怎么样了？”
商绯云摇了摇头，“里面面积不小，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去找人不太容易，这会儿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她们这里距离西区胡同还有一段距离，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冷飒皱了皱眉道，“我进去。”
商绯云连忙拉住她道，“你进去有什么用？那么大的地方还不知道藏着多少穷凶极恶的人，你一个人进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冷飒叹了口气道：“你说，这些人抓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商绯云道，“或许是为了要挟傅督军？”
冷飒摇摇头，需要要挟傅督军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小事。傅督军或许会为了傅安妮在小事上让步，但真是什么关系重大的事情只怕也没用。更何况对方还特意避开了傅督军和傅凤城。
商绯云瞬间也明白了冷飒的意思，更是坚定地拦住了她，“那你就更不能去，万一出什么事了……”
西区胡同面积大不说里面的地形也相当复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万一对方暗地里埋伏了人马，看到冷飒直接乱枪打死，那谁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后果？
冷飒含笑拍拍商绯云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那些人真的想要杀我也用不着弄得这么复杂。况且，他们能不能杀得了我还不好说呢。”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商绯云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拦不住冷飒只得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冷飒有些无奈，“别开玩笑了，我还指望着你飞云会的兄弟帮我找人呢，你跟着进去了，他们谁来协调？”
商绯云沉默了片刻，她知道冷飒说得没错，“你自己千万小心，别忘了傅大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傅大少还不拆了我飞云会？
经过这段时间，商绯云显然已经很明白冷飒在傅凤城心中的重要性了。
冷飒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我还没有打算连自己的命都一起玩掉了。”
商绯云轻哼了一声，给了她一个怀疑的眼神。
“虽然没有找到六小姐，但是应该可以确定她大概的位置，还有一些飞云会能用的人，地图给你，小心。”
冷飒接过被标记好的地图扫了一眼，扬眉挥了挥手中的地图，“多谢。”
正文 285、西区！
西区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狭小阴暗的房间中傅安妮被人捆绑着双手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傅安妮从小就怕黑，这会儿心中更是惊恐交错。
但是让她哭泣的却不仅仅只是因为目前的处境。
外面传来了声响，原本默默流泪的少女立刻抬起头来，竖着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灯光亮了起来，随之传来一个男人有些气恼地声音，“你们确定那个傅家大少夫人真的会来？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笑道，“放心，听说冷明玥跟傅家六小姐的关系很不错，肯定会来的。”
“那可不好说，谁会为了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认识几个月的小丫头冒险？”那男子怀疑地道。
年轻男人笑道，“就算不是因为感情，如今傅督军和傅大少都不在，傅家就是大少夫人做主，如果六小姐在她手下被人绑架撕票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公公和丈夫？”
“但愿如此吧。”中年男子道，“这会儿雍城通往外面的路只怕都已经被封锁了，还有那些警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搜过来了。
年轻男人道，“你放心，只要得手之后我们立刻就撤，我们早就已经留好了退路，就算是南六省军也找不到咱们的。”
“那个小丫头呢？”中年男人问道。另一个有些低哑的女声答道，“一直都关在屋子里，你放心，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算你现在把她放出去，她也跑不出这片地方。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傅家大少夫人吧，信送出去了吗？”
“送到了，这会儿应该收到了吧。”那年轻男子有些迟疑地道。
“那我们就等着吧。”中年男人沉声道。
傅安妮听着外面的声音睁大了眼睛，眼底满是恐惧和焦急。她愤怒想要挣开绑在手上的绳索，只是这些人显然并没有犯反派疏忽大意的错误绑得十分牢固。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独自解开？
焦急和恐惧之下她的眼泪流得更凶猛了。
冷飒自然没有收到绑匪送的信，因为她已经提前进入了西区胡同。
整个西区胡同并不只是一条胡同，而是一大片数十个胡同连接起来的区域。
这里的房屋老旧阴沉，住的都是三教九流最底层的人，寻常的老百姓胆子小的即便是白天也不敢轻易过来。这么大一片地方，那些绑匪就算是长了八只眼睛也不可能监控到每一个地方。
更何况他们若是有本事完全监控这么大的地方，也就不必用骗走傅安妮这种拙劣的手段了。
所以冷飒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就直接钻了进去。
商绯云给她的地图早就被她记在了脑子里，冷飒在黑暗中方向感极好地朝着预定的方位而去。
“有什么发现吗？”半个小时后冷飒站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院子里，看着坐在院子里身形消瘦仿佛天生长了一张苦脸的中年人问道。
这人是飞云会下属的成员，虽然身份不高但一直都是替飞云会打探消息的人，对这一带也十分了解。
“你是…会首派来的人？”男子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冷飒。不是他多疑，而是眼前女子看上去还不满二十的模样，长得更是难得一见的漂亮。
有这个相貌做什么不好，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跟着他们这些人混黑了？不过再想想自家会首的美貌和彪悍程度，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冷飒也不纠正他的误会，微微点了下头。
那人松了口气道：“咱们的兄弟一直都盯着也在往那边慢慢靠近，不过在靠近中间那个院子二十米左右就被人拦住了，那些人绝对不是咱们这儿的人，也不像是本地人。另外…二十分钟前那些人派了一个人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已经让人抄小路报告会首了。小姐放心，那些人没咱们路熟，会首肯定能在他出去之后截住他。”
冷飒点点头，“多谢，辛苦了，我先走了。”
那男人一愣，“你去哪儿？”
冷飒指了指外面那院子的方向，那男人连忙劝道，“万万不可，小姐还是等会首到了再说罢。那院子里人只怕是不少，而且都带着家伙，咱们就几个兄弟您现在进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冷飒笑道，“你们不用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不用担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还要劳烦你，帮我给商会首带一封信。”
那男人也没有注意到冷飒对商绯云的称呼，冷飒的气势和语气都让他生不起反对的心思，只得点了点头，“那您千万小心。”
“多谢。”冷飒飞快地抽出笔纸写了一封信折好递给了商绯云，“直接交给她，她知道该怎么做。”
“好，您尽管放心。”
出了破旧的小院，冷飒就径自朝着那男子指的院子而去。
那是一座外面看起来很寻常的院子，跟西区胡同里的其他院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才靠近一些冷飒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的暗哨。
冷飒靠在墙壁下沉吟了半晌，没有动手去拔除那个暗哨，而是转身从另一边翻墙跃了过去。
冷飒很快就摸到了那院子墙角边，院子里的人似乎并不算多。
冷飒也不觉得意外，那些匪徒若是有洪天赐那个实力早就可以直接对他动手了，还玩这些把戏做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武器暗中叹了口气，消音器是个好东西，可惜她没有。
两个交谈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片刻后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冲着冷飒这边走过来。这两人显然是负责巡逻的小喽啰，对于自家老大这么兴师动众十分不理解，因此也并不怎么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两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笑着朝角落里走去。显然是打算找个角落躲起来偷懒抽烟。
一边说笑一边往这里走，距离冷飒已经只有三步之遥了竟然也没有发现跟前站着一个大活人。
冷飒出手如电，一招撂倒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刚想要出声呼叫，冷冰冰的枪口就顶上了他的额头，“别动。”
“饶…好汉饶命！”那小喽啰仿佛是吓破了胆，竟然没有听出挟持自己的是个女人。
冷飒压低了一声道，“闭嘴。”
那人疯狂地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说话，冷飒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确定他不会突然醒来，这才拽着清醒的那个往阴影更深处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这才发现眼前的竟然是个女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是谁？”
冷飒道：“现在是我问你。”
那人眼睛转了转，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就觉得腰间一阵刺痛。顶着他额头的枪已经收了回去，换成一把匕首顶在了他腰间，只要稍稍用力一刺他必定会没命。
“我们…我们是清川的山、山贼。你…你是飞云会的人还是傅家的人？”
冷飒挑眉道：“你还知道商绯云和傅家？看来身份也不简单？”
“不…不是。”那人连忙道，“是我…我堂哥很受老大信任，所以才知道的多些。我、我就是混口饭吃的。”
“你们今天抓了个姑娘？”冷飒问道。
那人道：“我们没有抓她。”
“嗯?“冷飒声音轻柔，但是其中的危险和不满却清晰地传达了出来。
吓得那人连忙道，“大姐！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没有抓那姑娘，是她自己过来的啊。我们…我们刚来雍城，那姑娘身份不简单光天化日之下想要抓他哪儿那么容易啊？最多…我们只能算是扣留了她。”
冷飒微微眯眼，“她在哪儿？”
“院子里东角那间偏屋里关着，没人动她。她毕竟是…傅督军的女儿，我们、我们也不想惹傅家。”
冷飒顿时有些乐了，“你们不想惹傅家？”如果绑架傅家的姑娘都不算惹傅家的话，在这些人心里惹上傅家到底是个什么标准？
那人也有些讪讪，显然也觉得自己的话太扯淡，只得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你…是傅家的人？”
冷飒笑道，“你猜？”
那人抖了抖，哭丧着脸道，“您…您是傅家大少夫人？”
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人，幽暗的夜色，他们又站在角落里并不能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你怎么猜的？”
那人道：“这雍城，长得如此美丽又厉害的女人，除了商会首就只有傅家大少夫人，您自然不是商会首，那就只能是傅家大少夫人了。”
冷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清川是哪儿？你们为什么来雍城？”
那人有些迟疑没有马上回答，冷飒低声道，“你觉得我捅你一刀比较愉快？”
“大少夫人手下留情！”那人连忙道，“这个…清川、是个南六省西南的一个小地方，大少夫人不知道也是自然的。不过…几年前，我们前老大在南六省还是很有名的。就是几年前，前老大被傅大少给抓了，寨子也毁了。现在的老大是前老大的弟弟，所以……”
“你们想找傅凤城报仇？”冷飒声音一沉，冷声道。
“不敢不敢。”那人连连摇头道，“傅大少当初把我们整个寨子连根拔了，所有的财物都被抄没了，我们老大只是想…赚一笔钱然后离开南六省。”
“南六省的钱这么好赚？”
那人干笑，“这…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去了外地抢地盘也抢不过人家啊。况且这年头…大多数地盘都在那些督帅手里，我们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本来老大都要带我们走了，刚好有人找上门来让我们帮个忙，无论成不成功都会给我们一万元。老大这才答应下来的。”
冷飒点点头道，“知道的挺多的，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负责巡逻的小喽啰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那人立刻闭嘴不言，冷飒道：“不说就算了，不过为了避免你坏我事……”
“大少夫人，且慢！”那人连忙道：“我、我可以帮忙！”
“帮忙？”冷飒微微扬眉，那人连连点头，“我们是出来巡逻的，如果一直不回去也会引起里面的人注意的。”
“所以？”
“我可以带您进去。”
冷飒侧首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是在思索他到底是真的打算帮忙，还是准备将自己引入陷阱之中？
那人吞了口口水，小声道，“大少夫人，我是真心的。”
“为什么？”冷飒问道。
“我…我是好人，不想一辈子当山贼土匪。”那人连忙道。
冷飒眸光有些深沉地打量着那人，夜色中只能看到一双清冷明亮的眼眸。那眼眸平静无波，一时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有信。
“怎么回事？人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那人有些焦急地道，“大少夫人，请相信我！”
冷飒沉默了片刻，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那人松了口气，立刻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来了来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两个人一班吗？”一个人声音严厉地怒道。
“刚在外面抽了支烟，那个…二虎子上茅厕去了。”那人陪着笑有些谄媚地道。
里面的人冷哼了一声，“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他回来了之后告诉他，再有下一次他以后三天都不用吃饭了！”
“是！是！”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院子里的一个角落传来了几声低咳。
冷飒身手利落地攀上了墙头就看到那人果然正守在墙根下对她打了个手势。
冷飒从墙头滑了下来落在那人身边，那人低声道，“六小姐就在那个房间里，房间里没人。但那个房间后面没有窗户，你想要带六小姐走只能从正门走。正门外面周围埋伏了十六个人，他们手里都有真家伙。”
冷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看院子里没有人一闪身就推开走廊下的窗户翻了进去。
突然有人进来，傅安妮也吓了一跳。房间里黑漆漆的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但她却并没有尖叫。即便是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却还是紧咬着唇角一声不吭。
冷飒扫了一眼屋子，就飞快地在黑暗中确定了方向。
“安妮？”冷飒压低了声音叫道。
傅安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对面的人，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明…明玥姐姐？”
冷飒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同时也摸到了她手腕上的绳子。毫不迟疑地抽出匕首就将绳子挑断，一获得自由傅安妮立刻伸手推着冷飒焦急地道，“明玥姐姐，你快走！他们是要对付你！”
冷飒却抓住了傅安妮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轻声道，“别担心，我知道。”
傅安妮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用力的摇着头没有说话。
冷飒低声道，“安妮，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被冷飒握着的手腕瞬间一僵，好一会儿傅安妮才低声道，“没…没谁，是我自己贪玩才来的。”
冷飒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却没有再逼问她而是在她耳边道，“别怕，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傅安妮点点头，“嗯，我不怕！”
冷飒并没有急着出去，这院子周围至少有三十个人以上，她一个人还没关系带着一个傅安妮是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出去的。
有了冷飒陪伴，傅安妮也放松了下来，靠冷飒的肩膀渐渐地睡了过去。
外面有人吩咐进来看看傅安妮在不在，应声的正是方才被冷飒抓住的年轻人。
他若无其事地推开门提着灯往里面照了照，就回头不知道对谁说，“没事，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问题？”
外面的人嘟哝了几句，果然没有人再来检查傅安妮的状况。
那年轻人在门口对冷飒笑了笑又重新关上了门，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正文 286、地道
，
安静了不到半个小时，外面明显再次热闹起来的声音将傅安妮惊醒了过来。
“明玥姐姐，我们怎么办？”傅安妮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惶恐地拉着冷飒的衣袖小声问道。
冷飒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在脑海里飞快地回想了一下方才那灯光照亮房间一瞬间整个房间的陈设，冷飒拉着傅安妮小心地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果然在角落里摸到了一个大木柜子。
摩挲着打开柜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把傅安妮塞了进去，低声吩咐道：“别出来。”
傅安妮点了点头，将自己往柜子更角落的地方躲了躲，冷飒又重新将东西一件一件放了回去。
她们做这些的时间，外面的声音也越发激烈起来，显然是几个领头的人中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个傅家大少夫人一定回来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动静？”明显有些脾气火爆的男人怒道。
另一个稍显年轻一些的男子安抚道，“别着急啊，说不定是送信的人迟到了。”男人显然不信，“这雍城能有多大？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动静？我就说抓那个小丫头根本就不靠谱。”
一个女声有些不满地道，“又没让你动手，那丫头可是我们想办法弄来的。”
“你什么意思？！”男人声音渐渐高扬，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火。
年轻男人连忙灭火，“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都少说两句。既然傅家不肯合作，不如咱们送点东西去提醒他们一下？”
“什么意思？”男人问道。
那年轻男子冷笑了一声：“咱们送那丫头一根手指去提醒提醒他们，免得他们以为我们是开玩笑的。”
外面院子里一时间有些沉默，那年轻男子道，“怎么？我的提议有什么不妥吗？”
那女人满不在乎地道，“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可算是彻底得罪傅家了。”
那年轻男子冷笑道，“怎么？难道你还以为我们现在不算是得罪傅家？”那女人也沉默不语了，显然是赞同了他的提议，“胡老大，你怎么说？”年轻男子又问道。
那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咬牙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干了！”
年轻男子满意地笑道，“好，那就请胡老大进去斩下那丫头的一根手指，咱们给傅家送过去。”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朝着冷飒和傅安妮所在的房间走了过来。
“大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之前被冷飒胁迫的青年小喽啰，“我觉得这样不妥。”
“你又是谁，一个小卒子听命行事就是了多什么嘴？”那女人不悦地道。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属下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女人的话问道，“你想说什么？”
青年道：“那里面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哪里需要大哥亲自动手？还不如请这两位自己动手。”
“你懂什么？大家一起合作，人我们抓来了，难道胡寨主不需要交个投名状？正好这傅家六小姐就是最好的对象。胡兄的人再三推脱，难不成是有别的什么心思？”那年轻男人道。
“我自然没什么意思，只怕你们想要坑我大哥吧？”
“我们跟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坑你们做什么？再说了，之前那些金条胡寨主拿的也不是假的，现在拿了钱却不肯做事，未免有些过分吧？”
那青年还想说什么，中年男人却已经一挥手道，“行了，一点破事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我去就是了。”
“大哥……”那青年还想要拦，却听到里面传来几声节奏有些奇怪的敲击声，立刻顿了一下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里面是什么声音？”女人警惕地道。
那青年脸上一片淡定，满不在乎地道，“那小丫头着急了在闹腾吧？”
见其他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中年男子便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里面走去。
他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彪形大汉，自然不会将傅安妮这样一个才十五还不到自己胸膛的小丫头放在眼里。
推开门走进去同时也伸出一只手打燃了火，看都没看坐在墙角的人就朝着另一边的桌子走了过去。点燃了桌上的油灯之后才转身看向角落里的人，提着刀朝她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中年男子冷声道：“小丫头，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生在了傅……”一个家字还没有出口，男人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眼前这个将头埋在膝盖上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下午抓回来的丫头。别的不说，虽然他只匆匆看了几眼但是衣服明显就不一样，总不能是外面那个婆娘还好心给她换了身衣服吧？
另外身形也不太一样，这个看着明显就比那个小丫头要大一些……
“你……”
不等他反应，冷飒已经抬起头来手中匕首刺向了他。
那中年男人到底也是做着刀口舔血的营生的，反应还是极快连忙后退几步避开了这一刀。
冷飒就地一滚，一刀就刺在了他的左腿上，刀锋一横左腿立刻血流如注。
中年男人闷哼了一声，恼怒之下伸手就要去砍冷飒，冷飒却已经飞快地退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你到底是谁！”中年男人一声怒吼，冷飒笑道，“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我来了怎么又问我是谁？”
“你是…傅家大少夫人？！”中年男子惊怒交加，拖着一条血流不止的腿道。
屋子里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院子里的人的关注，那对年轻男女立刻就想要往里冲一边朝外面叫人，站在门口的那青年毫不犹豫地掏出枪，对着两人就是一阵乱射。
两个人瞬间重伤，那人打的很准，连续几枪都打在要处，既不会立刻就死掉也失去了行动能力不用担心他们再做什么添乱。
不过这一番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很快就有人朝着里面冲来。
那人连忙躲到柱子后面将最先冲进来的人一枪击毙，一边扭头问里面，“有人冲进来了！”
里面传来冷飒的声音，“怕什么？我们的人也来了。”
果然，下一刻外面就响起了凌乱的枪声。
冷飒拖着那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倒在院子里的两个人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头道：“枪法不错。”
那中年男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弟竟然反水了，顿时怒不可遏。可惜连他自己这会儿都成了阶下囚，自然也就不能对那人如何了，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咬牙道：“叛徒！”
那青年却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还好脾气地对中年男子笑了笑，更是气得对方恨不得用眼神撕碎了他。
“胡老大！”负伤被迫坐在地上的年轻女人同样也咬牙切齿，不过对象却是那中年男人，显然是认为对方御下无方才导致他们现在狼狈的处境。
那中年男子倒也光棍，对那女人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对劳资发火有什么用？你们不是说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连个女人摸进来了都不知道，万全个屁！”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人无能？”女人忍无可忍，咬牙道。
冷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三人，笑眯眯地插嘴道：“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你们现在互相推卸责任确实没什么用啊。”
那年轻男子抬头打量着冷飒，好一会儿才有些阴恻恻地道，“傅家大少夫人，幸会了。”
冷飒同样也低头打量着他，“对你们来说好像挺不幸的。”
“……”
“说说吧，摆这么大的阵仗找我是为了什么？”冷飒道。
那两位显然也是有些气节的，面带不屑地瞪着冷飒并不开口回答。
冷飒有了些兴趣，“感情我遇到了两个硬骨头啊？”回头看那胡老大，“他们不说，你说？”
胡老大长了一副三大五粗英雄好汉的模样，脾气也是相当硬气，“劳资就收了一点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冷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将胡老大看得浑身发毛，“你看什么看？！”
冷飒微笑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我留你何用？”冷飒慢悠悠地举起手中的枪指向了胡老大，胡老大睁大了眼睛，“你敢杀我！外面有我上百个兄弟，等他们进来你们两个还有屋里那个小丫头就死定了！”
冷飒挑眉：“上百个？我看连三十个都没有吧？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有人进来，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枪声还在持续，不过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激烈。外面的交战在极短的时间内似乎就已经进入了尾声。但是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冲回院子里来看看，这意味这什么，在场的人自然是都明白的。
胡老大张大了嘴巴一时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冷飒眼神骤然变得锋利起来，“你真的不打算说点什么？”
胡老大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胡子，但也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见自己这一方似乎真的翻盘无望了，低声嘟哝了两句，似在说自己倒霉，“别人给我钱我就替他们干，再说了傅凤城抓了我哥，我抓他妹他老婆怎么了？我就知道…地上那两个，好像跟那个什么傅家三小姐挺熟的。”
地上的两人瞬间变了脸色，“姓胡的，你少胡说！”
胡老大不屑地道，“我是不是胡说你们不知道？要不是你们劳资怎么会这么倒霉！所以你们也别怪劳资不讲义气了。”
“傅安言？”冷飒微微摇了摇头，不对…至少有人目击到的傅安妮见的那个女人绝对不是傅安言。
那个时候傅安言和宫思和都各有各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里，更何况以傅安妮对两人的态度，这两人也根本就不可能将傅安妮骗进这里。
冷飒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你们想嫁祸给傅安言？”故意表现出这么紧张的模样，让人想不怀疑傅安言都不行。
那女子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冷飒微笑道：“在我面前不知道要说什么，看来还是得傅大少出面你们才肯招了？”
傅凤城这三个字显然还是很有杀伤力的，那两个男女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那女子一咬牙就将自己的额头朝着地面撞去，冷飒抬脚一踢就将她踢翻在了地上，“想一死了之，哪儿那么容易？”
女子被踢得不轻，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朝冷飒怒目相视。
身后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是傅安妮的声音。
冷飒脸色微变，立刻转身朝着门口而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将傅安妮从柜子里拉了出来挡在自己身前，傅安妮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你不是说这屋后面没有窗口吗？”冷飒忍不住回头看向那来历不明的青年。
那青年显然也很意外，愣了愣才有些无奈地道：“确实没有窗户，但是…可能有地道。”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挟持了傅安妮的人，“你放开她我让你走。”
那人朝着冷飒狞笑一声，“想得倒是美！”
冷飒漫不经心地道，“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提其他什么条件？这里可没有别的傅家人，你难不成还指望我会为了这小丫头搭上自己的命不成？”
那人一言不发地推着傅安妮走了出来，走近了一些才冲着冷飒道，“后退！退出去！”
冷飒耸了耸肩表示，“没问题。”果断地向后数步直接退进了院子里。
男人出了门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形，立刻道：“放了他们，让他们过来。”
冷飒点点头表示没问题，那人拽着傅安妮朝着另一边大堂门口挪去，地上那两个男女也有些艰难地爬起来，各自撑着一条瘸腿朝他靠拢。
站在冷飒身后的青年有些惋惜地啧了一声，似乎是在懊悔刚刚没有多补了上几枪。
那三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那个年轻男子开口道，“大少夫人，这次算我们输了，咱们后会有期。要傅六小姐的命的话，你就最好不要追上来。”
冷飒摇摇头道，“不行，不放开她你们谁都别想走。”
“大少夫人放心，六小姐不是我们的目标。”年轻男子阴恻恻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对她下手的。等我们离开这里，自然会放了她。”
冷飒依然是不疾不徐，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要么你们放开她自己走，要么…我动手打死你们，看看谁命大。”
“……”三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为难。
他们显然是没有想到冷飒竟然如此冷漠无情，根本不在乎傅安妮的性命。
眼看着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无论是他们的人还是胡老大的人只怕都已经死伤殆尽。很快就会有南六省的人冲进来，那挟持傅安妮的人果断地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那两个男女也不反对，只是对他说了一声保重，就转身朝大厅里走去。
“大厅后面有地道。”
冷飒默默翻了个白眼，“马后炮并没有什么用处，你知道地道通向哪儿吗？”
“……”青年沉默，他连地道的存在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知道地道通向哪儿？
目送那一对男女进了大堂很快就没有了声音，显然大厅里确实有着一个无为人所知的地道。
冷飒也不着急，等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差不多行了啊，放人吧。”
那挟持了傅安妮的男人听到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显然是傅家的援兵来了当下也不敢再多耽搁，看着冷飒道，“我带她进去然后让她自己走出来，你们不能追我。”
冷飒道，“那要是你给她一刀怎么办？”
那男人显然也知道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当下做出恼怒状，“那不然我现在给她一刀，你打死我？我一条贱命换傅家六小姐的命，还是我赚了。”
正在冷飒思索着什么的时候，傅钰城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院子里这一幕傅钰城也有些惊讶，愣了一下才走到冷飒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冷飒微微扬眉，打量了那挟持傅安妮的男子一眼，点头道，“行，你先走。只要你在大厅里放开她不伤害到她，我保证半个小时内不追你，不然…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看你那地道的位置也未必有多隐秘吧？”
那男人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傅钰城还是咬牙道，“我相信大少夫人的诺言，一言为定。”说完也不拖拉，直接拽着傅安妮就退进了大厅。
冷飒喃喃道，“连我自己都不信呢，不过这次我说的是真话。”
站在旁边还抓着胡老大的青年忍不住道，“大少夫人，你真的放他们走？”
冷飒笑道，“你真觉得他们能跑得了？”
青年摸摸鼻子，“这个，我怎么知道？”
“是么？那你怎么听得懂南六省军中惯用的密码？”
“……”
正文 287、吓尿了？！
，
阴暗狭长的地道里，三个人脚步踉跄地往前方走去。
地道里的空气自然算不上多好，两个受伤的人流出的血的腥气混合了地道里阴冷潮湿的味道就更加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了。
但是此时三人却来不及计较这些，甚至都没有功夫顾忌自己身上并不算轻的伤。强忍着痛楚，低一脚高一脚地朝着前方奔去。
“该死的！”那女人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忍不住低声咒骂道，“那个女人真的是冷家那老头子的孙女？那些督帅家里的小姐也没有她那么难缠！傅安言那个蠢货怎么不说清楚？”
那年轻男子也有些烦躁，“行了，你还是先想想回去怎么跟老板交代吧。这次事情又办砸了，咱们在雍城可是真的没人了。以后雍城只怕就要完全脱出咱们掌控了，回去之后……”
那女人显然也想到了回去的后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下也不由得一顿，“那…现在怎么办？”
这才短短几个月，他们在雍城二十多年辛苦经营的势力无论明里暗里几乎都被连根拔起。这次又失败了，回去之后的惩罚只怕是他们所难以承受的。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道：“傅家果然不好惹，咱们贸然招惹傅家还是太草率了。”
“都怪傅安言！”女人含恨道。要不是傅安言急着对付冷明玥，他们现在哪里会这么狼狈？
“好了，别抱怨了，先离开雍城再说！”
三人出了地道，出口在西区胡通临近的一座民房内。他们不敢久留，匆匆包扎了一下伤口就赶紧出了门换了地方。
他们在雍城经营多年，这段时间虽然人员损失惨重几乎无人可用，不然也不会去打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山贼的主意，但是产业却还有许多没有被傅家查出来的。找一个作为短暂容身的地方还是不难的。
三人刚刚离开，一行人就出现在了那栋民房附近的隐秘处。
徐少鸣盯着三人的背影离去才转身走到停在街边的一辆车跟前，低头对里面的人道，“大少，他们走了，我们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的傅凤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这次若是再将人跟丢了，就让他们不必来见我了。”
徐少鸣连忙称是，见傅凤城眼底还蕴藏着煞气未散，徐少鸣有些苦恼地在心中思索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地道，“大少不必担心，既然这些人撤了大少夫人那里肯定就没事了。更何况，有苏泽在绝不会让大少夫人有什么危险的。”
傅凤城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对前面开车的司机道，“走吧。”
徐少鸣不解，“大少，您去哪儿了？”
“去接夫人。”车子启动，慢慢地开了出去只留下了傅凤城这一句话。
被丢在原地的徐少鸣有些茫然地望着前方，“我说错什么了吗？”
西区胡同的小院里，刚刚被解救出来的傅安妮终于松了口气搂着冷飒放声大哭起来。
冷飒也被她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认识这么久傅安妮一直都是活泼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还真没见过她哭成这副模样的。
搂着她轻轻拍了拍背心，“不怕啊，没事了。”
傅安妮哭得直打嗝，一边睁着满是泪水的大眼睛望着冷飒，“明玥姐姐，呜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没事了，没事了。”其实正经来说，傅安妮这算是受了她的池鱼之殃。若不是那些人想要要挟他，又怎么会去绑架傅安妮呢？
傅安妮这样在家里不受宠又是姨太太所生的孩子，即便是傅督军的敌人除了单纯为了泄愤几乎也没有人会去绑架她的，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没什么用，只会激怒傅家。
“大嫂……”傅钰城看了看冷飒有些迟疑地开口，又似乎不知道该问什么。
冷飒看看傅钰城，挑眉道：“做得不错。”
“……”傅钰城却高兴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回头你就知道了，先去善后吧。”
傅钰城虽然有心追问，但看冷飒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无论怎么问她都不会回答了，只得点点头转身出去善后了。
傅安妮紧紧地靠在冷飒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大嫂，四哥他……”
冷飒揉了揉她的发丝道，“他是来救你的，今晚也出了很多力，回去要记得谢谢他。”
傅安妮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胡老大也被人押了下去，院子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冷飒打量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青年，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定抬手朝冷飒敬了个礼，“一旅一营作战参谋苏泽，大少夫人好！”
冷飒饶有兴致，“傅凤城把堂堂营级参谋派去山贼窝里当卧底？那山贼窝里有金山吗？”
苏泽认真地点头道，“还真有。”见冷飒不解，苏泽也不隐瞒，“清川山贼的前任老大是董铁。”
冷飒当然知道董铁是谁。
那个被傅凤城关在牢房里好几年的胡子，据说他手里掌握着一大批金银的下落，只是他迟迟不肯松口。
前些日子傅凤城说要弄死他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我记得你刚刚说过，出去的那个姓胡？”
苏泽笑道，“据说是一个随父姓一个随姓，不过这两个确实是亲兄弟。原本我是奉大少之命去剿灭这些残余山贼顺便查一查那批黄金的下落，没想到遇到这事儿……”
苏泽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也确实是太巧了一些。如果那两个人再晚一点找上山来的话，说不定他都已经将清川的山贼给剿灭了。
冷飒点点头道：“辛苦了，回去再说吧。”
“是，大少夫人请。”
一行人出了院子，外面本就不算宽敞的道路两旁站满了身穿制服的南六省士兵。
那些胡同里的原住民们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触了霉头。就算是躲不开的，也只敢躲在屋子里透过门缝往外偷窥。
冷飒刚出门就看到门外的路中间坐在月光下的傅凤城。傅凤城还穿着一身制服，显然是刚从城外回来就直接过来了。
“你回来了？”冷飒快步走了过去，对他微笑道。
傅凤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才点了点头道，“辛苦夫人了。”
冷飒笑了笑倒是没有跟他客气什么，“你进来做什么？我们马上就出去了。”西区胡同里的路不仅狭窄阴暗而且凹凸不平并不好走。
傅凤城轻声道，“自然是来接夫人回家。”
“大…大哥。”傅安妮拉着冷飒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叫道。
她虽然很尊敬崇拜傅凤城这个大哥，但是同样的她也很畏惧傅凤城。
今天更是因为自己害得明玥姐姐涉险，面对冷飒的时候傅安妮还只是内疚，但是当着傅凤城的面她心中却忍不住忐忑害怕起来了。
傅凤城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傅安妮，吓得傅安妮更是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快要僵掉了。冷飒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适可而止，傅凤城这才移开了眼神道：“回去早点休息吧。”
傅安妮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是，大哥！”
“苏泽，送六小姐回去。”傅凤城吩咐道。
“是，大少。”苏泽跟在后面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只得点头应声。
“明早过来见我。”
“是。”
从胡同里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冷飒亲自谢过了商绯云又等傅凤城吩咐处理完善后的事情，才跟傅凤城一起上车回傅家。
坐在车上冷飒一边靠着傅凤城闭目养神，一边问道：“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傅凤城道：“都在掌握中，不用担心他们逃不出雍城。”
冷飒微微蹙眉道：“安妮那里……”
傅凤城伸手捂住了她的唇，淡淡道，“不用担心，有我在，我心里有数。先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冷飒想了想，傅安妮救回来了，傅凤城也回来了，很快傅督军也会回来，好像确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靠着傅凤城的肩膀休息了。
傅凤城低头看看靠在肩头的美丽面容，伸出手轻柔的拨弄着她脸颊边的发丝。
前面开车的司机是从军中随便拉来的临时工，原本还有些好奇地透过后视镜偷看大少和大少夫人相处的情景。猛然对上傅凤城幽冷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跳，连忙移开了眼睛专心盯着前方的路再不敢胡思乱想。
直到背后那仿佛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消失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背心早浸出了满背冷汗。
等冷飒和傅凤城回到傅家已经是深夜了，见到两人回来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大嫂！你们可算回来了。”
冷飒看了众人一眼，没有看到傅扬城，“安妮回来了吗？”
二少夫人道：“回来了，我看她受了惊吓也累着了，让五弟陪她回去休息了。”
“二弟还没回来？”
二少夫人低声道，“回来了一趟，又出去了，说是警局那边有了点消息。”
冷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傅凤城扫了一眼站在跟前神色各异的众人，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冷飒一进门的时候也发现了，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郑缨更是坐在角落里脸色惨白。
站在三少夫人身边的傅平城神色也有些僵硬，衣袖上还沾染着血迹。他显然对此十分不习惯，总是忍不住低头去看或者伸手去摩挲那衣袖，仿佛这样就能让那血迹消失不见一般。
傅平城去城外送完了信就跟着傅钰城的车一起回来了，但他是直接回了傅家，就是因为担心家里没有能做主的成年男子三少夫人等人会遇到麻烦。
显然，他这个决定做得没错，因为家里真的出了点事。
众人沉默了片刻，傅凤城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显示出了他的不耐烦。
傅平城上前了一步，低声道：“三妹想要带着温诩出去，还有人想要闯入傅家，闹出了一点意外。
傅凤城微微扬眉，“温诩和傅安言呢？”
傅平城道，“被押在后面了，温诩…温诩被我打了一枪，伤了右臂。”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傅平城才听到傅凤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做得不错。”
傅平城愣住了，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有些惊慌地望着傅凤城。
这是他第一次被大哥夸奖！大哥…大哥没有怪他？！
看着丈夫这样傻乎乎的模样，三少夫人有些无奈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傅平城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我……”
傅凤城显然也知道他这个弟弟的毛病，但见他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还是有些无语，只得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继续保持。”
“是，大哥！”傅平城顿时更加兴奋起来，年轻的脸也激动得通红。
冷飒怀疑如果傅凤城现在让他上战场，他考虑都不会考虑就敢抱着枪往前冲。
冷飒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对傅凤城使了个眼色。
傅凤城微微点头吩咐三位弟妹回去休息，只留下了傅平城和一直默默无言的傅钰城在大厅里。
傅钰城今晚一直都很沉默，他负责押解俘虏比傅凤城和冷飒早一步回来，也从胡老大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心里清楚，傅安言这次是真的犯了大忌了，不仅是傅凤城就是爹也不会保她。
身为傅家的小姐，傅安言再怎么骄纵任性，傅督军终究对她有着一份骨肉血脉之情的。但是当她开始毫无顾忌地对根本毫无利益牵扯的妹妹动手的时候，傅督军这一丝慈爱之心只怕也将会湮灭无踪。
“大哥……”傅钰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不开口。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闭嘴。”
“……”傅钰城在心中暗暗吸了口气，方才鼓起的那一丝勇气瞬间消散无踪。
傅安言和温诩此时被人绑着扔在后堂里，身边还有两个人看守着。
傅安言的嘴里甚至还塞着一块帕子，显然是她叫嚣得太厉害不知道是谁忍无可忍塞进去的。
看到冷飒等人进来，傅安言立刻呜呜地叫了起来，眼神愤怒地示意他们立刻放开他。”
“四弟。”
傅平城会意，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扯落了傅安言嘴里的帕子。
傅安言的嘴巴刚得到自由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挥它的用处了，对着众人就是一阵狂喷。
不仅吓得傅平城猛地后退了几步，就连冷飒都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权贵出身的千金小姐，骂脏话的水平竟然能够如此之高，词汇量竟然能够如此丰富。
“她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下巴给她卸掉。”傅凤城冷声道。
“……”傅安言一瞬间就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尖锐刺耳的声音直接堵在了嗓子眼里。
傅凤城神色平静地看着傅安言道，“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
傅安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心里明白傅凤城这个留下来绝对跟她希望的留下来不是一回事，“你…你想干什么？你敢伤害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笑意，“你让人算计夫人，是想要做什么？”
傅安言眼珠子转了转，“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说实话，不难吧？”傅凤城道。
“我……”
“砰！”
傅安言的话音未落，枪声在寂静的夜色里骤然响起。
“啊啊啊……！”
“大哥？！”
大厅里除了冷飒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傅钰城更是脸色惨白连忙想要上去，只是才走了两步就发现傅安言并没有倒下也没受伤。
傅安言依然还在惊恐的尖叫，等到她反应过来满脸惊慌地瞪着傅凤城，“你…你、傅凤城，你敢！”
傅凤城显然很敢。
“砰！”
“啊啊啊！！”
“砰砰！”
傅家前院的大厅后面，枪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
傅凤城并没伤到傅安言一丝一毫，子弹只是擦着傅安言的皮肤划过。傅安言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子弹擦伤皮肤的剧痛，这当然是她的错觉。
傅大少只是向众人展示了一次什么叫做人体描边。
等到枪里的子弹打完，傅安言已经只剩下疯狂地尖叫了。
一股怪异的气味突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众人只见傅安言坐着的地面上慢慢地渗出了一滩水迹。
冷飒忍不住捂着口鼻，震惊地看向傅凤城有些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他表示佩服。
傅安言那么嚣张跋扈的性格，竟然被他给……吓尿了？！
正文 288、儿女都是债
一片诡异的味道和气氛中，整个后厅的人都诡异地沉默着。
其实冷飒也不是不能理解傅安言，毕竟冷爷也是品尝过人体描边考验的人。
那种子弹一而再再而三的子弹高速贴着皮肤飞过去的感觉，足以让大多数没上过战场的士兵崩溃。更不用说像是傅安言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了，吓尿了都是轻的。
但是这情形实在是太尴尬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还在继续尖叫的傅安言，或许她现在除了尖叫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不过这其中显然不包括傅凤城，他只是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挥挥手示意众人出去。
毕竟这地方的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而傅大少也并不是一个时时刻刻都会忍受恶劣环境的人。
众人一起回到了外面的大厅，傅安言被人拎着去换衣服了，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温诩身上。
温诩被傅平城打伤了手臂，这会儿脸色也是惨淡。傅平城并不是什么神枪手，打伤温诩的手臂纯属意外，如果再往里面偏一点温诩伤的说不定就不是手臂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温诩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就跟着那些人来了雍城。竟然以为自己真的能顶替傅凤城成为傅家大少，如今却落得个进退不能只能任人鱼肉的地步。
但是同样的，他还是感到愤恨不甘，凭什么傅凤城运气就能够这么好，而他却只能碌碌无为地甘于平庸？
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比傅凤城龙钺这些人差，他真正差得不过是运气罢了，如果他也生在傅家未必会比傅凤城差。
只是现在，想什么都是无用了。
比起傅安言，温诩至少还有对眼前局势基本的判断能力。从傅凤城淡漠的眼神中他就知道，傅凤城对他们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
“你…你们想做什么？”温诩有些惊恐地望着傅凤城。
傅凤城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单手抖了抖展开递给站在一边的傅钰城。
傅钰城只扫了一眼最前头的一行字，眼神不由得一缩当下不敢再看飞快地走到了温诩跟前将那张纸直接甩到了他的身上。
温诩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越看脸色就愈发惨白了起来。那小小的一页纸仿佛有千钧之重，沉得让他的手都拿不动一般。
纸页上的内容正是温诩的生平，温诩并不是在京城出生两岁出国的。事实上他本就是出生在外国的，他在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才被一对夫妇收养。六岁虽然还小，但也不是完全不记事，至少自己六岁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还是应该有印象的。而且，傅家的情报人员还找到了温诩亲生父母的照片，温诩并不仅仅长得像傅夫人，同样还长得像他的亲生父母。只是路途遥远，将照片送回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另外，那对收养温诩的夫妇本身也并不姓温更不是当年跟傅夫人在同一家医院生下孩子的夫妇。那对夫妇是几年前突然改姓温的，温诩从小到大的许多档案虽然找不到了，但是根据温诩在国外中学的老师同学回忆，他应该是叫齐诩。而在温诩跟着杨颉来雍城之后，那对夫妇就带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起失踪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自己抛弃了养子自己跑路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已经被人给处理了。
温诩看着眼前这薄薄的一张却让自己无所遁形的纸页，唇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想要开口狡辩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安夏和他们曾经所在的国家隔着何止万里之遥，傅家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他当初是多么愚蠢才以为自己竟然能够瞒得住他们？
“老板是谁？”傅凤城问道。
温诩一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老板？”
傅凤城冷笑了一声，“你想装傻？你觉得这一套对我管用吗？”
温诩有些急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老板！”
傅凤城道：“是么？你们家突然回国是谁指使的？回到京城之后你以温诩之名招摇过市，又是谁指点的？就算你想冒充傅家人，那么详尽的资料只怕也不是你能拿到的吧。”
温诩连忙道：“是、是有人联系我，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说的老板。”
“他是谁？”傅凤城问道。
温诩有些迟疑地看着他，“只要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傅凤城看着他没有说话，冷飒挑了挑眉心中暗道，你要是真的说了，对你来说外面只怕比傅家的牢房还要危险。
傅凤城道：“我不喜欢跟人讲条件，更何况…你也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温诩微微变色，当下闭上了嘴不肯开口。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抬手就是一枪正好打在了温诩的大腿上。
“啊？！”温诩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大厅，同时门外也传来了一声惊叫，是刚刚换好了衣服的傅安言。
显然是傅凤城之前的所作所为把她给吓坏了，这会儿听到枪声就忍不住尖叫。
温诩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大腿上鲜血源源不断地喷出，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就伸手去捂。片刻间鲜血就已经染红了他的手，他痛得满头大汗，整个人惊慌失措地望着四周的人。
可惜无论是傅钰城傅平城还是冷飒，甚至是被人从门外拎进来的傅安言，谁都没有功夫管他。
按照这个出血速度和量，他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温诩终于彻底崩溃了，慌乱地道，“我说！我说！是…是沐泽郡王。”
傅凤城微微眯眼，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沐泽郡王，你确定？”
温诩生怕傅凤城不肯相信他，连忙道：“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发誓！在国外的时候，来找我养母养父的那个人就说是沐泽郡王府的人，当时还给我们看了沐泽郡王的信物。还有…回国之后沐泽郡王府的大公子也暗地里跟我见过面，那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
“萧浩然？”冷飒有些惊讶，“那杨颉跟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温诩道：“杨颉是跟萧浩然是很早就认识的朋友，他们表面上虽然没什么来往，但是……萧浩然给我引见杨颉的时候两个人相处很熟络，绝对不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再问别的，温诩就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的东西真的不多，无论再怎么害怕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傅凤城知道他这次确实没有说谎话，这才点点头示意门口的人带他出去。
温诩很快被人拖了出去，他来的时候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离开的时候却四肢无力垂头丧气宛如一只丧家之犬。
冷飒偏着头打量着温诩的背影有些好奇，之前温诩那样理直气壮信誓旦旦，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傅家大少。
现在看来分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有问题，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突然就一触即溃了呢？
冷飒对温诩的表现十分失望的时候，其他人却都将目光投到了傅安言的身上。
傅平城和傅钰城奇异地发现，才一会儿不见傅安言似乎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原本的那股嚣张跋扈的气焰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惊慌恐惧和面对傅凤城时的战战兢兢。
大哥真凶残！
不过回想一下方才傅安言的经历，傅平城倒是觉得也不难理解了。如果他被那么招呼一圈儿，估计也得崩溃。
傅安言强忍着颤抖和惧意抬起头来与傅凤城对视，她从未如现在这样真正体会到傅凤城真的是个疯子，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冷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傅安言，一眼就将她心思看了个清楚并且嗤之以鼻。
傅凤城如果真的要杀傅安言哪里需要那么麻烦？不过傅安言肯定是不会相信傅凤城没打算杀她就是了。
“大、大哥……”傅钰城看看大厅里的几个人，发现指望不上别人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开口。
傅凤城眼神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后面要说的话。
傅钰城道：“是不是……等爹回来了再说？”
傅凤城道：“他马上就回来。”
“……”傅钰城的脸色更加灰败了，如果傅督军晚点回来他说不定还能想点什么办法。或者哪怕是没有办法，至少晚一些回来爹的怒气也会随着时间降低一点。
这会儿……显然是一接到消息立刻就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了。傅督军这次出门本来就是有要事在身，这会儿大半夜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心情能好才怪了。
同时傅凤城这样的态度也说明了一件事情，他这一次绝不会再容忍傅安言了。
哪怕有一丝一毫退让的余地，他都可以说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早再处理这件事。
但是现在他却宁愿撑着大半夜不休息也要等着傅督军回来，立刻就将傅安言的事情给解决了。
傅安言显然没有想到这点，反倒是松了口气。
大哥是不是亲哥不好说，但是爹肯定是亲爹，因此傅安言从来不觉得傅督军真的会对自己做什么。
或许也正是这份有恃无恐，才让她这些年挟着对当年婚事的怨愤越发理直气壮地肆无忌惮起来。
傅督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过了，冷飒坐在椅子里靠着傅凤城的肩膀休息。傅凤城原本是让她先回去休息的，只是冷飒没有同意。身为曾经的夜猫一族，她比在座的各位都擅长熬夜。怎么能因为小小的休息，就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傅应城也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回来了，他这一晚上跟着警局到处跑也累得不清，早就坐在椅子里打瞌睡了。
傅督军一踏进门就看都这一幕，积累了一路的火气瞬间爆炸，“这是在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这儿开会呢？！”
原本握着冷飒的手闭目养神地傅凤城睁开眼睛平静地与傅督军对视，他显然并没有睡着。
“爹！救我！”傅安言看到傅督军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扑过去抱着傅督军的腿叫道。
傅督军忙着和傅凤城眼神厮杀，但毕竟是个行伍出身的，要不是傅安言那一句爹他说不定都一脚踹过去了。
“这是在搞什么？”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傅督军只知道傅安妮被人绑架了，具体的情况倒是还不清楚。不过这会儿看到傅安言这副模样他倒是有点明白了，忍不住在心中抽了口凉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傅安言，“是你让人绑了小六？”
“我没有！爹，我是冤枉的。我跟小六无冤无仇，我绑她做什么？”傅安言疯狂否认。
可惜傅督军并不信任他，而是看向了最老实的傅平城，“老三，你说。”
傅平城这辈子在家里都没有被这么关注过，一时紧张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不过在傅督军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还是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冷飒从傅凤城的肩头上抬起头来，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看着傅督军越来越阴沉地脸色也忍不住有些同情起傅督军来了，当然这份同情中也难免有几分幸灾乐祸。
儿女都是债啊，小时候不还长大了就得还。
傅督军年轻时候一心扑在事业上，儿女的教育一概不管。如今虽然儿女成群，但…不说傅钰城兄弟几个，就傅安言这样的奇葩出一个都能让人难受半辈子。
毕竟，都生出来长这么大了，还能塞回去不成？
这次的事情其实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挺简单的。
原本那些人是真的没有再想对傅家以及冷飒出手了，毕竟他们现在真的没人也没能力了。
但是傅安言却坚持不肯放过非要给傅凤城找点难受。
傅凤城虽然现在依然坐着轮椅，但因为这些年的畏惧感傅安言也并不敢直接对他出手，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冷飒身上。想要利用傅安妮绑架冷飒，到时候杀了冷飒再挟持傅安妮足以让那些人逃出雍城。
哪怕冷飒不上当，他们杀了傅安妮再散布傅安妮是因为冷飒见死不救才落得这样的下场，也能够败坏冷飒的名声顺便离间傅扬城和傅凤城冷飒的关系。到时候傅督军多多少少也总会对冷飒有点意见的，毕竟再不重视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此一举多得，岂不美哉？
即便是如此，那两个年轻男女原本也是不同意的。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隐藏起来等待时机重新恢复在雍城的网络。
只是傅安言这种人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大局，她只会考虑自己，这份自我是不分敌我的。
见对方不肯帮忙她直接威胁如果那两人不帮忙，她就把他们的所有机密都卖给傅凤城。反正她是傅家的女儿，总是死不了的。主动上报坦白说不定还算有功呢，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因此迫于无奈，那两个人才只能从外面拉来了外援帮傅安言办事。只是没想到手太黑了，一拉竟然还拉了个傅凤城麾下的作战参谋过来。
简直倒了血霉了。
听完傅平城的报告，傅督军的脸色已经像是被墨汁染过的一样了。
心口剧烈起伏着，面上黑里透红，红里泛青，精彩纷呈。
好一会儿，傅督军猛地一脚踢翻了一边的椅子。巨大的声音将傅平城几个吓了一跳，傅安言也忍不住抖了抖，可怜兮兮地叫道：“爹…我，我没有，是他们冤枉我的！我什么都没做！”
傅督军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来看向傅凤城问道，“你想怎么处置？”
傅凤城道，“父亲先前说的处置方法，不成。”
傅督军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再把傅安言送出国不妥。腿长在她身上，出国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傅督军沉声道，“她交给你处置，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傅凤城抬头与傅督军对视，良久才慢慢点了点头。
留她一命。
好。
傅督军看着傅安言叹了口气，对傅凤城道，“记得跟池家说一声。”傅安言毕竟是池家的媳妇儿，还没有正式离婚。就算傅家想要处置她，也得给池家通个气儿。
傅凤城点头，“我知道。”
傅督军没有再看傅安言，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傅督军往外走去的背影，傅安言傻住了。她没想到傅督军竟然真的不管她了，“爹…爹！救我啊，他会杀了我的！爹！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傅督军脚下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幽寂的夜色中。
“爹！爹……”傅安言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想要追上去，却在门口被人拦住了去路，“你们放开我！滚！爹，我知道错了！”
大厅里除了傅安言的哭叫声只有一片宁静。
看着傅安言狼狈的模样，冷飒在心中摇了摇头。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正文 289、毒医
一直到早晨五点过，冷飒和傅凤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睡下。至于傅家还有多少人依旧难以入眠，就不关他们的事儿了。
但即便如此，还不到早上九点冷飒和傅凤城就已经起身了。虽然人都抓住了，没有抓的人也都派人盯着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但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只会更多。
两人随意地吃过了一点早餐，就一起往前院傅督军的书房去了，刚起床的时候傅督军那边的人就来通传说让大少和少夫人醒了就直接去书房。
两人到了傅督军书房门外，韩冉正站在门口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模样。见到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大少，少夫人。”
冷飒看看韩冉，“韩副官，督军现在方便吗？”
韩冉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督军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有休息，现在还在里面。两位请稍等，我这就……”
韩冉的话还没说完，里面就传来了傅督军的声音，“进来。”
韩冉看了两人一眼，侧身让开了门前的路。
推门进去，书房里一片幽暗。
傅督军既没有开窗户，也没有开灯，就那么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的阴影中看上去竟然有几分颓然孤寂的感觉。
冷飒走到另一边的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又走到墙边打开了书房里的灯，原本幽暗的书房这才明亮起来。
傅督军微微眯眼，适应了光线的亮度才对两人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冷飒道，“坐下说话吧。”声音里带着无法忽视的疲惫，显然韩冉说的是真的，傅督军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直到现在也没有休息过。
“爹要注意休息才是。”冷飒在傅凤城身边坐下来，沉声道。
傅督军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总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男子汉志在四方，整天纠缠于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还能做成什么大事？但是现在，我倒是有些不知道，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了。傅安言变成这个样子，我这个当爹的却一无所知。还有你娘……”
傅督军看了面无表情地傅凤城一眼，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冷飒垂眸轻声道：“自古忠孝难两全，我想有时候事业和亲情或许也是一样的。越是宏大的事业越是如此，至于是对是错，外人只怕也难以评说只能看在督军心中到底孰轻孰重了。”
不能说傅安言变成如今这样傅督军这个做爹的就一点没有责任，但是傅督军至少不该负主要责任。
另一方面，自古以来成大业者又有几个是好父亲呢？
只能说傅督军做得不那么周全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也不能说他就完全做错了。这样的世道如果傅督军这些年不努力，一朝落败傅家莫说荣华富贵，连命都不一定能保全。
当然了，如果她是一个懵懂的孩子，还是希望自己的父亲不是傅督军的。
世间事就是如此复杂，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对错能够说清楚的。
傅督军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冷飒，良久才叹了口气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冷飒没有说话，傅督军这话是问傅凤城的。
傅凤城淡淡道，“送去璐山问出她知道的事情，过几年再找地方安置，从今以后傅家没有三小姐了。”
傅督军沉默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道，“也好，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又看向冷飒叹气道，“丫头，这次是我们傅家对不住你，委屈你了。”
经过了这些日子傅督军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冷飒的秉性和本事的。之前那些破事儿就算了，这次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冲着冷飒去的。冷飒没有亲自对傅安言动手，就已经是看在傅凤城和傅家的面子上作出的让步了。
如果傅家依然容忍傅安言没有任何处置，只怕哪天傅安言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其实即便冷飒真的对傅安言动手，傅督军也不会追究。因为他同样也清楚，如果换了自己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但冷飒毕竟是他最看重的儿媳妇同样也是他最欣赏的晚辈之一，能不要有隔阂自然是最好。
傅督军征战半生打下偌大的家业，虽然家庭关系上疏于处理有些乱七八糟但对人心却并不缺乏认识，自然知道心有隔阂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和未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更何况，这次傅安言勾结外人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如果还让让她留在家里，家里的其他人怎么想？
冷飒眨了眨眼睛，“爹言重了。”冷飒当然不会承认她想要对傅安言做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容易就能够找到彼此的底线和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傅督军又看向傅凤城问道，“逃走的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傅凤城道，“都在掌握中，他们逃不出雍城。”
傅督军微微蹙眉，“你把他们困在雍城是想要做什么？”只凭那三个人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傅督军还是倾向于尽快将人攥进自己手里，免得节外生枝。
傅凤城凝眉道：“他们出不了城，自然会去找人帮忙。”
傅督军皱眉，“他们在雍城还有人？我倒是不知道萧云涛有这个本事！”
傅凤城道:“目前的所有消息确实都指向沐泽郡王府，那些人应该也没有说谎。不过…并不排除还有没有别的人。”就算有他们现在应该也找不到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沐泽王府，显然对方是早有准备的。
傅凤城在京城的时候也见过萧郡王，虽然直觉告诉他这位萧郡王不像是有这么大本事的人，但也或许是人不可貌相呢？
傅督军冷笑一声道，“我不管他幕后还有没有人，既然敢往南六省伸手，劳资就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正好，姓萧的不是马上要娶儿媳妇了吗？王诚还在京城，这事儿就让他去办，务必要萧家这场婚事给我办得轰轰烈烈！”最后四个字杀气森森，冷飒觉得仿佛闻到了血的味道。
傅凤城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他并不在意傅督军打算怎么对付沐泽郡王府，甚至如果傅督军的手段不够硬的话他还打算添一把火。
冷飒有些恍惚，这段时间太忙她都差点忘了之前冷家离开的时候好像说过冷明淑和萧浩然的婚事准备放到十月份举办。这转眼间不就是快要进入十月了么？
虽然知道冷明淑这场婚礼只怕不会愉快了，但冷飒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人毕竟是有远近亲疏的，而无论是她还是冷家都早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两人从傅督军书房里出来，冷飒一边推着傅凤城往回走一边问道，“你没有跟傅督军说安妮的事情。”
傅凤城道，“没什么可说的，老头子自己知道，他自己会处理的。”
冷飒低头看着他，“你已经知道是谁骗安妮走进西区胡同的？”
傅凤城道，“夫人不也一样么？”
冷飒叹了口气道：“是，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她真的也是那些人中间的一员，你不觉得做这种事情实在是过于大材小用了吗？”这样的身份，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傅凤城道，“这种事，或许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冷飒摇摇头，“只是可惜了傅扬城和安妮。”
傅凤城显然没有冷飒这样的忧心，“没什么可惜的，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冷飒微微挑眉，也对，傅大少在他们这个年纪都快要从国外留学回来了。在他眼中只怕这个年纪无论什么事情都该自己处理好了，根本不值得担心。
冷飒很快就再一次见到了傅安言，这一次却不是在傅家也不是在先前去过的牢房里，而是在前些天冷飒刚刚去过的那个公园后面的山上。
座小山丘就是傅凤城所说的璐山，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小山丘远比冷飒所知的更加庞大。
他们进入山上的一座建筑之后，又坐了电梯一路往下才到达了关押傅安言的地方。
冷飒这才知道，这座这小山丘山腹早就已经被挖空了，看着表面上只有十来栋小楼，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里才是傅凤城所掌握的机密所在，各种雍城明面上拥有的研究所在这里同样都有。研究人员们来来往往地忙碌着各自的事情，甚至比冷飒上次去的南六省军工厂的研究所更加肃穆忙碌。
听着徐少鸣介绍这些研究所实验室的用途和成果，冷飒觉得傅大少确实是个人才。他就算不继承傅家，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力压卫长修成为安夏首富甚至是世界首富。她也是直到现在才真正完全相信傅督军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傅凤城这个继承人，毕竟能够让傅凤城独立弄出这么一个地方就不仅仅是看重和信任能够形容得了。
傅安言被关在最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区域里，这山上的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居住工作的地方什么时候被关进了这么一个人物。
跟傅安言一起被关进来的还有先前逃跑的三个人中的年轻男子，他显然并没能够逍遥多久就落入了傅凤城的手中。
傅安言在牢房里焦躁地来回走动，那年轻男子却显得十分平静只是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低头沉思。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傅安言猛地扭头往外面看去，看到傅凤城和冷飒立刻扑了过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傅凤城，你敢这样对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冷飒有些怜悯地看着疯狂叫嚣的傅安言，其实傅安言心里非常清楚傅督军已经放弃她了。所以她外表虽然叫得嚣张眼神却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骄横笃定，只剩下一片惊慌。
徐少鸣耸耸肩，走到牢房门口将一个空白的本子和一支笔扔了进去，“三小姐，把你这些年跟他们联系的过程全部写出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写得详尽与否关系到你未来的生活待遇。”
傅安言根本就不去看地上的东西，“你们想软禁我！？我是傅家三小姐！我是池家的少夫人，你们凭什么软禁我！”
徐少鸣叹了口气，“督军已经跟池将军沟通过了，池将军表示任凭傅家处置，池大少也已经表示他会跟三小姐离婚。当然了，碍于身份无法对外公布离婚的事情。因为…以后不会再有傅家三小姐。”某种程度上来说，池元畅也还是自由了。
就是丧妻和离婚的区别而已。
傅安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徐少鸣有些无奈地摊手，他可没有说一句谎话或者夸大其词的话，都是陈述事实啊。三小姐自己不能接受，这个可怪不到他。
“这不可能！池元畅他怎么敢！”
冷飒有些乐了，之前池元畅都抛下她自己带着孩子走了，难不成傅安言还以为人家是在跟她开玩笑呢。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傅凤城这个妹妹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扭头去看傅凤城，以眼神询问他打算怎么办。
傅凤城冷声道，“如果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也可以。”
傅安言的尖叫瞬间停住了，惊恐地瞪着傅凤城。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自己进来到底多长时间了现在外面是晚上还是白天。一辈子待在这里？傅安言看了看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模样，忍不住抖了抖疯狂摇头。
虽然这地方看起来并不血腥恐怖甚至还很干净，但傅安言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心里甚至觉得更加恐惧，这绝对不是什么让人觉得高兴的地方。
“写。”
傅安言显然是没有什么为别人保密的高风亮节，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颤抖着拿起笔开始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傅安言！”那一直沉默的年轻人终于沉声道，声音里满是警告和怒气。
傅凤城却并不着急，反倒是慢条斯理地牵着冷飒的手把玩，一边抬头对徐少鸣道，“叫莫里斯和吕近尘进来。”
徐少鸣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年轻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冷飒有些好奇，“外国人?”
傅凤城点头道，“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人，在药物学方面有些天赋。吕近尘师出名门医术不错，不过早些年因为一些事情被人追杀，我将他带回雍城来的。”
冷飒恍惚记起一些过往的记忆，“就是那个…据说看病治死了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毒死别人全家的毒医？”当年这新闻也是相当耸人听闻的，因此冷飒还能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只言片语。
不过既然傅凤城肯救人，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内幕。
“你说谁治死人呢！”一个愤怒地声音在门口响起，冷飒回头就看到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一脸愤怒地瞪着自己。
“吕近尘。”傅凤城声音平静却充满了警告。
青年撇了撇嘴，瞪着冷飒咬牙切齿地道，“劳资才没有治死人！那倒霉催的老头子明明是被自己的儿子毒死的，人都特么凉了还让我去看病，我看个鬼啊！”
冷飒眨了眨眼睛，“那…毒死别人全家？”
青年翻了个白眼，“被那老头的小儿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呗。”
“那为什么会都说是你？”冷飒瞬间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场大型豪门恩怨。
徐少鸣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对方用的药，是他研究出来后被人偷走了的。”
“……”这样也行？
冷飒看了看傅凤城，眼中有些好奇。
按理说这种事情，傅家想要帮他翻案应该也不难吧？但是记忆中好像没有这件案子反转的记忆，而且这个吕近尘在雍城住了这么多年雍城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可见依然是隐姓埋名状态。
傅凤城扫了吕近尘一眼，淡淡道，“他没有证据，而且…那人现在是张弼的女婿。”
傅家不怕首相，但是无凭无据就跟张家杠上也不是明智之举。谁让吕近尘当年太二了，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呢？若不是傅凤城正好在案发时在别的地方见过他，觉得有问题这才救他一条狗命，他这会儿坟头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不过即便人证是傅大少，也不可能只凭自己的话就替吕近尘翻案，至少在几年前的京城是行不通的。
吕近尘轻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道，“叫我来干嘛？忙着呢。”显然年少无知的记忆还是很让他火大的。
傅凤城指了指牢房里的年轻男子，道，“让他开口，谁先完成任务今年的研究经费翻倍。”
莫里斯是个很英俊的中年男子，金发碧眼衣冠楚楚，很有一派国外绅士贵族的风度。
吕近尘吹胡子瞪眼的时候他还在饶有兴致地打量冷飒以及被关在牢房里的两个人，但一听到傅凤城这句话眼睛立刻就亮了。
根本不管吕近尘的反应直接就朝着牢房地方向扑了过去，原本的绅士气度荡然无存。
“傅，这个人这么值钱的吗？你放心，你想要的总是能得到的，但是你的承诺也一定要兑现。”
莫里斯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是一口安夏官方话说得竟然没有丝毫口音，只听声音的话压根听不出来他是外国人。
吕近尘轻哼一声，慢条斯理地走向牢房，“你那些小玩意儿有什么用？论逼供，还得看我的。”
“不可能！我精心研究的新药才是最好的，这次效果提升了百分之五以上！”
“那就试试到底谁厉害。”
“一人一次，我先！”
“我先！”
“我先！！”
“我…傅，你真的没有别的人需要了吗？我可以打折。”
傅凤城扫了回头问话的莫里斯一眼，抬头对冷飒道，“我们先出去。”
冷飒点点头笑道，“好啊。”后面的场景显然不适宜正常普通人类观看了。
正文 290、招供
，
隐蔽的房间里面正在进行一些不宜描述的审讯活动，房间外面空旷宽敞的大厅里却只有三个人正坐着喝茶。
冷飒捧着茶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面积相当大的大厅，但是整个大厅里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平时显然也没什么人来这里显得毫无人气十分寂静。
徐少鸣见状笑道，“大少夫人，这里是地下第五层，平时没什么人用一直空着，所以我们才临时用来安置三小姐的。”
冷飒忍不住扭头看了傅凤城一眼，也就是说傅安言将会一个人被关在这个地方很长一段时间。除了送食物和生活必须品的人，她什么人都见不到。不，或许她连送东西的人都见不到。
傅凤城抬头与她对视，轻声道，“当年计划设计这个地方的时候考虑得太过周全，倒是忘了有许多东西没办法一蹴而就，因此空出来了许多地方。夫人若是有兴趣，可以在上面几层逛逛。”
“这里一共有几层？”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
“六层。”傅凤城道，“不过现在只有一到四层有人用，五六层都空着。”
冷飒挑眉道，“南六省本身就有各种研究机构，我刚刚看了一下大部分都跟这里有重合。大少在这里另起炉灶重新建立了一套，是要和傅督军互别苗头？督军竟然也能容你？”
“外面那些只是给外人看的。”傅凤城道，“即便是其他地方，也总会有一些不适合给外人看的东西，并不是南六省独有的。当初老头子自己也有这个打算，正好我回来了就让我接手了而已，所以…这些也不能完全算是我个人的。”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谁都要藏一点不为外人所知的家底嘛。
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指了指问道，“他们两个真的没问题吗？”
傅凤城微微挑眉，似乎在问有什么问题？
冷飒道，“不会把人给弄死了吧？”
傅凤城迟疑了一下，他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思索了片刻才道，“他们会有分寸的，如果人死了，他们未来三年也别想拿到一分钱。”
冷飒点头表示，这真是一个很有力的威胁。
半个小时后，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里面不断传来傅安言恐惧的惨叫声。冷飒不由眨了眨眼睛，那两个人不会也对傅安言动手了吧？
扭头去看徐少鸣，徐少鸣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了，对冷飒无声地道，“吓得。”
两个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吕近尘走在前面心情愉悦满脸笑容，走在他后面的莫里斯咬牙切齿满脸的不甘。
吕近尘将一份文件甩到了三人跟前的桌上，高傲地拿下巴点了点，道：“喏，你要的东西。”
傅凤城也不在意他的无礼，拿过来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旁边的冷飒，“做得不错，看来这次是你赢了？”
不等吕近尘得意，莫里斯就开口道，“要不是我的新药击溃了他的忍受能力，你才没有那么顺利！你这就是、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吕近尘轻哼一声，“那你怎么就没碰到呢。”
“我又不是瞎猫……”莫里斯不爽地小声嘟哝道。
吕近尘嘲讽地道，“是啊，所以你什么都没有，继续努力吧年轻人。”
“……”冷飒忍不住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吕近尘一个看起来才二十七八的人叫一个一看就三十多了的人为年轻人？
吕近尘对上她的视线，扬眉道，“他长得老，我比他大。”当然可以叫他年轻人了。
冷飒有些惊讶，“吕先生贵庚？”
吕近尘轻咳了一声道，“三十五，怎么了？”
“吕先生，有空……不如咱们聊聊保养护肤的问题如何？”龙薄云是不太好聊，但是吕近尘可以啊。
“……”
吕近尘得到傅凤城研究经费翻倍的承诺之后，心满意足地拉着还想要向傅大少推销自己的专业服务换取研究经费的莫里斯走了。
冷飒三人重新回到那间临时牢房里，那年轻男子正缩在房间的一角浑身瘫软无力地簌簌发抖，而傅安言则在不停地敲击着牢房的栏杆一边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看到傅凤城进来更是瞬间痛哭流涕，“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饶是冷飒也忍不住咋舌，那两个人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一般用药的话，围观的人应该是不会感到太过恐惧的。毕竟远没有真正的行刑的时候皮开肉绽的视觉效果来得直观，但是看傅安言这模样明显是快要被吓疯了啊。
“大哥，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错了……”
傅凤城并没有理会傅安言的痛哭乞求，对站在旁边的徐少鸣使了个眼色。徐少鸣立刻打开牢门进去，将缩在角落里的年轻人拎了出来扔到了傅凤城的跟前。
傅凤城低头问道，“你们的老板，真的是沐泽郡王吗？”
年轻人躺在地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脸色也苍白如纸双手十指上血迹斑斑，都是他自己在地上抠出来的，显然刚才承受的痛苦真的已经超过了他所能忍受的极限。
这会儿不仅仅是心理防线崩溃，就连精神都已经面临崩溃了。
年轻人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傅凤城微微挑眉，“那是谁？”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再次摇头。
傅凤城眯眼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那年轻人似乎反应有些迟钝，停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傅凤城这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真的…不、不知道。我们…没见过他……平时，都是跟萧家联系的，我…只接到过…两次他的命令。一次是…四年前，离开京城的时候，只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有一次…是去年，是他派人传来的消息。”
“你们为什么替他做事？”傅凤城问道。
年轻人眼神有些恍惚，“我是孤儿…被他收养的，从小在…那里长大的。”
“你们一起长大的有多少人？”
“很多……”
离开璐山回去的路上，冷飒坐在车里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供词眉头锁得更紧了。
傅凤城见她这样，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道，“怎么了？别皱眉。”
冷飒道：“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点头道，“确实。”
就算是傅家这样雄踞南六省的土皇帝，也没有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专门收养大批孤儿训练成间谍投放到敌人的地盘上去。
二十多年前，那会儿各地督帅们地盘都还没有完全形成呢，日子都过得朝不保夕，谁有功夫折腾这么多？
“而且，你觉得…这人会只在南六省安插细作吗？”冷飒问道。
傅凤城摇头，当然不可能。
只看之前卫长修暗中查他受伤的事情却查到了龙家身上，之后好几次更是矛头直指龙家就知道了。对方不可能只在南六省有间谍，只怕在龙家的地盘甚至是别的地盘也不会少。
按照那年轻人的供述，当年单只是跟他一起的人就不少。南六省经过这几次的清洗哪怕还有没被发现的间谍也必然不会多，而且身份很可能低到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人数也还远远不够，那么这些人到哪儿去了？
死了？改行做别的了？还是…被投放到别的地方了？
“先让他把记得起来的人都招出来，然后再看吧。”傅凤城道，“剩下那两个，看来没什么用了，抓了。看看他们还能知道些什么。”
徐少鸣点头道，“是，大少，回去就办。”
傅凤城握着冷飒的手道，“不用担心，回头让王诚派人去查查那个地方。”有具体的地方，总是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冷飒道，“我恐怕咱们查晚了，如果是我投放出一批间谍之后那个地方就该废弃了。”
傅凤城道：“就算如此，也还是会留下一些线索的。如果抓不到蜘蛛本身，那就撕掉他的网。”
三人刚回到家里兰静就迎了上来，显然是早早地就等在门口了。兰静看看四周小声道，“大少夫人，出事儿了。”
冷飒有些惊讶，这一路进来他们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倒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等进了院门，兰静才松了口气道，“大少夫人，刚刚督军让人把四姨太给带走了。”
冷飒对这个事情并不意外，平静地问道，“傅扬城和安妮呢？”
兰静指了指里面，冷飒这才看到两个孩子正坐在院子里。
傅安妮坐在秋千上，神情惶然无措。傅扬城站在旁边小声安慰着她，但是显然傅扬城并不会安慰人，傅安妮怔怔地望着他眼泪反倒是流得更凶了。
冷飒低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皱了下眉头道：“让老五来书房见我。”
兰静点点头，连忙过去转达傅凤城的意思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四姨太是怎么想的。”她没跟四姨太打过交道，对她会有什么下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有些可怜。
傅凤城道：“夫人不必替他们操心，该操心的是老头子。”
冷飒无奈地笑道，“我能替他们操心什么？算了，你还是去做你的事吧，我去跟安妮聊聊。”
冷飒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傅扬城也起身往书房走去，看到冷飒走过来傅扬城停下了脚步，“大…大嫂。”
冷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去吧，没事的。”
傅扬城点点头，“安妮麻烦大嫂了，谢谢你救了她。”
冷飒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心中暗道傅扬城这小子不拽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嘛。
“大嫂……”傅安妮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羞愧地低下头了。
冷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道：“昨天你不肯告诉我，是害怕四姨太会有事？”
傅安妮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对不起，明玥姐姐。”
冷飒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这秋千本就宽大，两个人并肩坐着也绰绰有余。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想要保护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没什么好抱歉的。”冷飒道。
傅安妮的眼睛更红了，“可是……”
冷飒打断了她的话，问道，“如果我失踪了，你会告诉督军和你大哥真相吗？”
“会！”傅安妮坚定地道，“我…我会求她，如果她不肯…我会告诉爹和大哥的，我不能害人，也不能让她害人……”
事实上昨晚傅安妮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回到傅家之后她就跟傅扬城一起去找了四姨太。
但是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不受重视，在四姨太面前也没什么分量。吵了一架也没什么结果，若不是傅扬城拦着傅安妮差点挨了一耳光。
今天还没等傅安妮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办，四姨太就已经被傅督军派人带走了。
冷飒伸手拍拍她的背心道，“这就对了，所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督军和你大哥都不会怪你的。就算因为这样让她逃走了，也没有人会怪你的。对别人来说，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对你和傅扬城来说她是生了你们的人。孝顺并不是什么坏的品质，只是…不要愚孝，要分得清是非对错。”
傅安妮认真地点头表示将她的话听进去，只是想到刚刚四姨太被带走的一幕，傅安妮忍不住扑进冷飒怀中痛哭起来，“明玥姐姐，她为什么要那样！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们，我没有怪她啊
……她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如果她过得不开心，我和扬扬长大了会照顾她孝顺她的啊……”
冷飒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轻轻拍着傅安妮的背心安抚她。
上一代的纠葛距离她们太远，也太复杂了，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弄清楚的。更不用说四姨太的事情只怕除了傅督军谁也不明白吧？
书房里，傅扬城站在书桌跟前沉默不语。
傅凤城神色淡然地打量着他也没有说话，于是兄弟俩就这么一坐一站地沉默着。
直到外面传来傅安妮的痛哭声，傅扬城神色才有了变化，他挣扎了好一会儿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大哥。”傅凤城没有说话，只是剑眉微挑平静地等待着他后面要说的话。
傅扬城咬牙道，“我不想上学了。”
傅凤城对此并不意外，语气平淡地问道，“为什么？”
傅扬城咬了咬牙，有些恼怒地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念了不行吗！”
“不念书了，你想做什么？”傅凤城并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有什么变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笔一边问道。
傅扬城道：“我要去从军，不行的话我就出去工作！”
书房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傅扬城有些焦躁地动了动身体。
他不喜欢跟傅凤城说话，因为这个人真的很难沟通。一旦他不答话冷场起来，简直会让人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转进去。
好一会儿才听到傅凤城道，“四姨太才刚被带走结果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要辍学。是觉得傅家养不起孩子还是觉得老头子会把你们赶出去？”
傅扬城有些恼羞成怒，“你少胡说！我…我只是……”
“那就别废话。”傅凤城道，“老头子是不负责任，但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儿女都容不下。他若是真这么狠心，傅安言的坟头都该长草了。”
“……”那是你亲妹妹，你这样说真的好吗？
不过被傅凤城这样毫无感情起伏的语调一通嘲讽，傅扬城原本胸中积累的满腔郁气和各种负面情绪却都不由自主地消散一空了。
原本冲动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起来，觉得自己刚刚站在傅凤城跟前说这些话显得太过幼稚可笑了。
傅扬城忍不住有些纠结地望着傅凤城，他是有什么毛病喜欢被虐被嘲讽吗？
傅凤城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沉声道：“滚回去上学，老二就算了，除此之外我不想看到傅家再出一个文盲。”
“……”在你眼中，二哥那样能读会写会算账的已经算是文盲了吧？再想到傅大少的求学经历与成果，瞬间失去了反驳的动力。
行吧，你牛你说了算。
最后转身离开前，傅扬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我妈…会怎么样？”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不知道。”这确实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他也不想管。傅凤城能管傅家的任何人和事，但他不会去管傅督军那些姨太太的事情。不仅是身份和规矩都不合适，他也没那么闲。
傅扬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正文 291、傅家的报复！
，
傅家上下并没有因为四姨太和三小姐的消失而掀起什么风浪，整个傅家上到少爷少夫人姨太太，下到佣人也没有谁敢因此而对傅扬城傅安妮兄妹俩有什么差别待遇。
这倒不是傅家的人突然之间素质急速拔高，而是这段时间傅家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傅大少遇刺，又是傅夫人被软禁，现在再少一个三小姐和四姨太大家自然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至于傅扬城和傅安妮既然傅督军和傅大少都没说什么，别人自然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一时间整个傅家竟然出奇的安静。
没有人追究傅家三小姐怎么了，也没有人追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温诩去哪儿了，就仿佛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傅家过，之前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都是浮云一般。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四姨太到底怎么样了，无论是傅凤城还是冷飒都没有去问傅督军这个问题。傅扬城和傅安妮倒是想问，但不知道傅督军对傅扬城说了什么，最后傅扬城也只是带着傅安妮回去了，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
只是冷飒明显能感觉到短短的一段时间，傅扬城就长大了很多。
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时间也仿佛过得快了。
刚刚进入十月初，五姨太生下了一个男婴，傅家有了六少爷。傅督军为这个孩子取名为傅安城，同时为之前一直过于忙碌而被忽略了的长孙女娶了名字——傅锦云。
不知是不是被傅钰城之前的作为打击到了，郑缨生了孩子之后一直都很安静，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照顾女儿身上。
十月初九京城传来消息，萧郡王府大少爷萧浩然与冷家四小姐大婚当天发生了意外。
萧大公子被突然闯入礼堂的暴徒开枪射击，连中数枪命悬一线。萧家两名亲近晚辈因为当时离萧浩然太近当场身亡，萧郡王被打断了一条腿，萧郡王妃当场被吓得心脏病发作险些没命。而可怜了身为新娘子的冷家四小姐，在一片血泊之中被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听到徐少鸣来通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傅凤城正在做复健。
虽然马上就要到十月中旬雍城的天气已经不算温暖了，但傅大少却穿着单薄的衬衫满头大汗，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复健从来都是一件十分辛苦且痛苦的事情，冷飒坐在一边看着也不得不佩服傅大少的毅力。
可惜时间还是太短了，短时间内傅大少想要正常行走依然还是奢望。
起身扶着傅凤城坐下，冷飒才问道：“看来事情闹得很大？”
徐少鸣抿了下唇，笑道，“这是自然，皇室虽然已经没有实权了，但毕竟也还是皇室。更何况，这种事情…就算不是发生在萧家，也不是小事。”
毕竟是京城，首善之区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肯定是要闹得风风雨雨的，“我们先一步接到消息，现在恐怕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不过再要传就得等到明天早上了。”
明早全国各地大小报刊的头版头条算是预定了。
冷飒有些好奇，“萧浩然没死？”
徐少鸣摇头道，“应该没死，不过跟死了也差不多了。”虽然督军的意思是不要让人死了，但是身中数枪哪怕是避开了要害，是死是活也不是谁都能拿得准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萧浩然这次算是废了。
冷飒对此也完全没有同情的意思，只是略微表示了一下忧心，“萧家不会怀疑我们吧？”打哪儿不好故意打人腿，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傅家是蓄意报复了。
虽然幕后真正的主使者还没有抓到，但萧郡王肯定是知情而且有份儿的，所以傅督军报复他肯定是一点儿也不冤枉的。
徐少鸣笑道，“怀疑肯定是会怀疑的，不过怀疑有什么用？”这年头，怀疑有用的话傅大少刚刚受伤那会儿傅督军能干掉大半个安夏的权贵。
傅凤城问道：“萧郡王如何了？”
徐少鸣正色道，“左腿断了，同一个地方连中五枪，开枪的人是个神枪手。”
“……”神枪手就意味着，对方有能力真的将五枪都落在同一个点上或者偏移的位置极小。在这样的情况，萧郡王那一块腿骨真的能被打得粉碎。这情况可比傅凤城当初绝多了，傅凤城那至少还有一丝抢救的希望。
萧郡王这个伤，直接就可以宣布放弃了。
傅凤城淡淡地看了徐少鸣一眼，道：“我是问，萧郡王有什么反应。”
徐少鸣摇摇头道，“暂时恐怕没有什么反应，这会儿人说不定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呢。”事情一发生他们就接到电话了，这一会儿远在京城的萧郡王府应当还是一片混乱。
“让人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
徐少鸣笑道，“大少放心，王侍卫长还在京城，有他盯着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此时，远在京城的萧郡王府确实是一片混乱和血腥。
开枪的暴徒已经被人当场击毙，但是造成的损失却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幸运的是，受伤的全是沐泽王府以及和他们关系亲密的近亲，而没有别的达官权贵。如果伤到了来参加婚宴的贵客，那萧郡王府今天是真的没法善了了。
萧郡王、郡王妃和今天的新郎官萧家大少都进了手术室急救，新过门的大少夫人直接被吓晕了过去。整个郡王府的众人都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皇室派来的二皇子萧朗然和三皇子萧轶然只能负担起送客的责任，带着歉意亲自送各位贵客离开。
“辛苦二皇子和三皇子了。”郡王府门口，一个穿着儒雅长衫，容貌清癯湛然的中年男子转身对送别的两位皇子道。
站在萧轶然身边的二皇子笑道，“张相言重了，今天实在是抱歉，改日……”二皇子顿了一下，也有些拿不定今天这事儿弄成这样，到底还有没有改日再请。
中年男子显然很是善解人意，笑道，“萧郡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的。我们就等着改日重新再讨一杯喜酒了。”
二皇子连忙点头应了下来，目送一行人离去。
不等二皇子说什么，里面又有人走了出来。两人连忙转身上前看到对方却是微微一愣，还是萧轶然反应得快连忙上前一步欠身道，“卓女士，今日让您受惊了，实在抱歉。”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女士西装的中年女子，身后还跟着一男两女三个随行人员。
那中年女人看上去仿佛才三十多岁的模样，即便是已经不复妙龄少女的青春娇嫩，眼角仿佛也有了淡淡的细纹，却依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由此可见，她年轻时候又是怎样的绝色姿容。
只是这美人儿的气势却有些惊人，她并不故作冰冷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甚至还朝萧轶然微微点头，神色平和。但是她的眼睛太过锋利，她的背脊太过挺直，她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上位者才有的潇洒果决。
因此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只可远观不可接近的感觉。
似乎再怎么样的风流浪子，在她跟前都会不由自主规规矩矩地低下头来。
当然，她也确实值得所有的人钦佩折服，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中年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州地方次长卓琳。
“三皇子客气了。”中年女子道：“辛苦两位了，我先走一步，还请替我向萧郡王致歉。”
萧轶然点头道，“是，卓女士慢走。”
目送一行人离去，萧轶然和二皇子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心中所想未必一样却也忍不住发出同样的心声。
好好的一场婚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学妹，好久不见。”
卓琳女士带走人刚走出萧郡王府不远，还没来得及上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头就看到站在路边的中年男子以及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有些惊讶道，“张相？”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多年不见，连一声学长都不能叫么？”
卓琳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张学长，好久不见。”
中年男子正是如今安夏名义上掌握着最高权力的人，内阁首相——张弼。
张弼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再见到学妹竟然是在萧家的婚礼上，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怎么喜欢萧云涛。”
卓琳淡然笑道，“我也没想到，原本是来京城办点事，顺便替人送一份贺礼。”
张弼点点头，“我记得，你们云州现在的州长是萧云涛的至交好友。”
“是。”
“既然现在婚礼参加不成了，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喝杯茶叙叙旧？”张弼问道。
卓琳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也好，学长请。”
片刻后，一行人在一家环境优雅宁静的茶室坐了下来。
张弼亲手倒了茶，一边笑道，“说起来，学妹已经有快十年没有回过京城了吧？”
卓琳点头道，“差不多了，这位…是大公子？”
张弼笑道，“这是犬子静之，静之，这位就是当年名动京城的卓琳女士，也是如今的云州次长。”
张静之恭敬地点头笑道，“卓女士名扬安夏，静之慕名已久。今天能见识卓女士风采，实在是不胜荣幸。”
卓琳打量了张静之片刻，突然笑了笑道：“学长，令公子跟你年轻时候很像。”
张静之一时还有些不明白这句话到底算是褒是贬，就听到张弼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道，“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是看不上静之了。”
卓琳摇头，“哪里，令郎跟在您这样的父亲身边当然获益匪浅，跟着我才是虚度光阴。”
张弼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轻叹了口气道：“静之是很好，只是…男儿到底要离开家才能飞得更高。如今整个安夏年轻一辈说起来，谁不说一句南凤北龙，天纵奇才？”即便张静之并不比他们差，却也注定了要被掩盖在他们的光芒之下。
卓琳微微一怔，垂眸淡淡道，“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不到最后没有人知道到底谁才能走到最后。龙少帅我是见过的，确实是深肖其父，龙督帅有子如此足慰平生。但安夏何其辽阔，藏龙卧虎又岂止是南凤北龙？就像当年…群雄逐鹿，星光璀璨，又有谁真的能独领风骚？”
张弼叹了口气道，“但是学妹应当知道，安夏…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我们这些人总还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安夏真正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啊。我们这一代人只怕是不成了，总希望他们这一代能有个结果。”
“父亲？”张静之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对卓琳女士说出这种话来。
张弼摆摆手道，“无妨，卓学妹不是外人。”
卓琳道：“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州次长，学长跟我说这些事情…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她不接茬张弼也无可奈何，只得摇摇头，“罢了，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那就聊聊别的吧……”
雍城
“你说什么？！她在萧郡王府！”书房里，傅督军拿着电话怒吼声震天，吓得站在跟前等着汇报工作的韩冉也忍不住再次挺直了身体抬头去看傅督军。
傅督军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不早说！”
韩冉有些好奇，不过他也知道电话对面的人是王诚。只能在心中对自己的直属老上司致以最深切的同情。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督军的脸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你确定只有萧家的人受伤？”
“没事就好，受惊？那女人胆子大着呢，她能受什么惊？不用管她，继续盯着萧家。”傅督军道，“对了，她在京城干什么？”
那边又是一番汇报，傅督军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张、弼！”
韩冉眉梢忍不住跳了跳，虽然督军平时脾气就挺火爆的，但是今天这情绪起伏也太大了一点。
还有，督军说得那个女人是谁？似乎还跟张相扯上了关系？要不要找机会问问王长官呢？
“行了，就这样！”傅督军怒气冲冲地挂掉了电话，抬头就看到韩冉面无表情实则正在神游天外的模样。
当然，傅督军看到的只有面无表情，在傅督军身边久了表情管理韩副官还是做得很好的。
察觉到傅督军的目光，韩冉立刻立正神色肃然地道，“督军，大少让人送来了几个人的资料和画像。”
傅督军皱眉，“什么东西？”
韩冉道，“是之前抓到的间谍供出来的同伙，属下看了一下…其中有几个有点眼熟，但不是咱们南六省的人。”
“哦？”傅督军伸手接过了韩冉递过来的东西打开，里面是七八张画像，每一张画像下面都备注了人物的姓名年纪特长。不过这些人傅督军看着都挺陌生的，皱眉道，“你看着眼熟？”
韩冉点头道，“督军还记不记的，去年去京城开会的时候，龙督帅手下有一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还跟我们的人打了一架？”
傅督军当然不会记这种小人物的样貌特征，不过韩冉的记性不错，他既然说是那应当就是了。
韩冉继续道，“还有第二张那个人，属下记得应该是西南沈家的一个营长。”
“你连沈家的营长都认识？”傅督军扬眉道。
韩冉道：“前几年督军去西南的时候，属下也是随行。当时就是他负责招呼我们的，应当是沈帅准备要提拔的年轻精锐。”
几年前他还不是督军的随身侍从官，只是普通的随行人员而已，负责招呼他们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大人物。不过这人那时候已经是营长了，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大少也说，这些人大都分布在各地军中，政务部门，商场上都有。虽然还没有成大气候，但是再过一些年可不好说。”
其实这么一看南六省其实已经算好的了，这段时间虽然抓了不少细作，但间谍这种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谁家都有抓是抓不干净的。
至少南六省这些都还没有涉及到什么重要的职位，唯独就是…傅家三小姐和四姨太卷入其中有点不太好看。当然了她们跟那些间谍也不是一回事儿，另一方面不也正是说明那些人无计可施才只能将手伸向傅安言吗？
傅督军脸色阴沉，“京城里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真当劳资没脾气是吧？！”
韩冉看了看傅督军的脸色，有些小心地问道，“督军，那这些……”
傅督军扫了一眼陌生的画像，冷笑了一声道，“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份，挑几张…给那些老小子各送一份吧。”
韩冉了然，点头应道，“是。”
韩冉拿着东西出去，傅督军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沉思。
许久之后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京城里有这个能耐的也不外乎就是那些人，不管是谁…他都绝不会让他好过的！间谍是吧？奸细是吧？跟谁不会玩儿似的！
拿起旁边的电话，傅督军冷着脸拨了一个号码。片刻后电话被接通，也没有多余的寒暄，傅督军只是沉声道，“行动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低的男声，“明白。”
傅督军放下了电话，书房里半晌才溢出了一声杀气腾腾地轻哼。
正文 292、示弱（一更）
萧郡王府，冷明淑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惊叫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一个小丫头从外面冲了进来，快步走到床边关心地道。
冷明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满脸恐惧地道，“小茹，我…我做了个噩梦。”叫小茹的丫头连忙握着她冰凉的手安慰道，“小姐别怕，梦都是假的。”
冷明淑有些恍惚地道，“可是…可是我梦到…萧少…浩然被人打死了。”
握着她双手的手突然一僵，小茹脸上多了几分惊慌和怜悯，“小姐，那……”
冷明淑恐惧地抱着小茹，“小茹，这是假的对不对，我只是做了个梦。我马上就要嫁入萧郡王府了，我…我只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做这么可怕的梦。”小茹有些艰难地道，“小姐，这…这些都是真的，姑爷现在还没醒过来呢。您看看房间，我们现在就在萧郡王府。”
不知道是过于恐惧还是刻意忽略，冷明淑醒来之后竟然对满室喜庆的新房布置视而不见，只当自己还在冷家在京城的府邸里。
听到小茹这么说，冷明淑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就连抱着小茹的手臂也跟着僵硬了，“怎么…怎么会？”
小茹心疼地看着冷明淑无措的模样，连忙安慰道，“小姐你别着急，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要去看浩然！”冷明淑一把推开了小茹，下了床也顾不得整理仪容就往外面冲去，小茹拦不住她只能无奈地追了上去。
此时萧家的人并不在府中，一下子三位主人主院，其中一位还生死未卜，萧家上下自然也都在医院里等着消息。
萧郡王的腿断了，医生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直接告知他的腿以目前的医术是绝对不可能治好了。
萧郡王自然不甘心，询问如果找到华国手是否还有希望？然而医院的医生十分遗憾地否决了他这一丝希望。
他右腿的膝盖直接被打碎了，在清理完碎片之后能保住完整的腿就已经是万幸了。
如果效果不好，建议直接截肢。
至于郡王妃，只是心疾发作，吃了药之后趟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倒是萧浩然伤得最重，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但是医生也说了，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他的命够不够硬。
华丽宽敞的仿佛酒店套房的私人病房里，萧郡王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冰冷。
萧郡王已经是天命之年，虽然身为皇室勋贵他保养得应当极好。但整个人却显得十分消瘦。或许是经常皱眉的原因，他额头上的皱纹比同年龄的人深了不少。此时惨白冰冷的脸色更是衬得他就像是一具冰冷无情的尸体。
“查到没有？！”看着站在床前的人，萧郡王冷声问道。
站在床前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黯然道，“那两个人是道上有名的杀手，几年前就已经被各地通缉，已经失踪好几年了。”
萧郡王冷笑，“杀手？杀手是怎么混进郡王府的？负责安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中年男子更加羞愧地底下了头，道：“这两个人，是拿着请柬来的。属下已经查过了，请柬是真的…他们设法弄到了我们发出去的请帖，化名混进来的。”
萧郡王道，“请柬是怎么发出去的？”郡王府婚宴，来的宾客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巨贾豪商，这些人一点意外也出不得，对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身份和发出去的请帖自然也查得严。
“王妃娘家的表少爷前些天拿了两张帖子走，说是请了两位朋友来参加婚宴。就是…今天婚礼是被杀了的那两位。”
萧郡王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嘛，死无对证。
病房里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过了好一会儿萧郡王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傅、政！”
中年男子一怔，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萧郡王，“王爷，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南六省干的？”
萧郡王盯着自己刚刚做过手术被包扎好了的腿，咬牙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中年男子沉默了下来，如果真的是傅督军那他们还真不能如何。
没有证据，就算他们将这事情公布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别人不仅不会相信甚至有可能会怀疑上萧郡王府。
傅政远在南六省，好端端地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在婚礼上来这一出？再联想一下傅家这几个月接二连三的事情，到时候只怕无论是不是他们干的事情都要怀疑到他们身上了。
“王爷，这事儿……”中年男子有些迟疑地看着萧郡王。
萧郡王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脸色阴沉地道，“傅政一介武夫，命好有个好儿子，但是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不好说。这次傅政够狠，算我输了…咱们以后走着瞧！”
萧郡王府不能明面上与傅家打对台，这是身为皇室如今先天的弱点。
他们必须让整个安夏所有人特别是那些手握重权的督帅都相信，皇室没有重新掌握天下的野心，一旦萧家与傅家正面冲突就只会加重这些对皇家的不信任。
既然不能硬来，就只能示弱了。
“报警了吗？”萧郡王问道。
中年那你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道，“警局已经派人来过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他们不报警，那些人也不会不闻不问的。
萧郡王垂眸思索了片刻，道，“拿我的帖子去张家求见，就说我萧云涛请求张相，这件事一定要给我们萧家一个交代。还有陛下那里…王妃、算了……让闵然去吧，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是，王爷。”中年男子点头应道，想了想还是问道，“王爷，大少那边……”
萧郡王道，“那就得看他能不能挺过来了。”
从头到尾，萧郡王也没有关心过一句今天刚刚进门就遭此噩耗的儿媳妇，仿佛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张家素雅的书房里，张弼看完了萧郡王府送过来的帖子和信，含笑摇了摇头将信递给了站在身边的张静之。
张静之接过来看了一遍，微微皱眉。
张弼问道，“你怎么看？”
张静之道，“父亲也认为，这件事是傅家所为？”
张弼笑道，“除了傅政，还能有谁？这世上…这么粗暴直接喜欢以牙还牙还有这个本事的，除了傅政也没有谁了。”
“这么说…去年傅大少遇袭真的跟萧家有关？萧郡王想干什么？”皇室既然已经让权了，就该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太平富贵日子以保平安。萧云涛对南六省的少帅下手，简直是自寻死路而且莫名其妙。
傅凤城死了或者残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张弼摇头道，“放权这种事…说起来容易真的做哪儿有那么简单啊。”
张静之皱眉，“萧郡王还想……前些日子萧浩然跟余成宜的女儿来往密切，我还以为……”
张弼看着儿子道，“你以为什么？以为萧浩然只是见色起意？”
张静之微微低头，扶了扶眼镜有些羞愧地道：“是我思虑不周。”
“你不是思虑不周，你只是觉得余成宜的闺女看不上萧浩然，没当成一回事。”张弼沉声道，“静之，你年纪不小了，傅凤城都已经成婚了，你也该考虑一下婚事了。无论是朝阳公主还是余家的姑娘，我都没有意见。你是怎么想的？”
张静之微微蹙眉，道：“父亲，我……”
“你若是都看不上，我记得…梁家也有个小姑娘，刚从国外回来的。你们年轻人应该能相处得来，不然我帮你问问？”
“父亲……”张静之有些无奈，“我暂时还不想考虑婚事。”
书房里有片刻的静默，好一会儿张弼才道，“爹不想逼你，但是你应该知道…你的婚事也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是我最看重的孩子，但…张家也不只你一个儿子。明年对我们张家非常重要，一旦失利……静之，你这个张家大公子就再也不是如今的张家大公子了。”
张静之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是，父亲，我会认真的考虑的。”
“你明白就好，出去吧。”
张静之想了想，还是没有动，“萧郡王府的事，父亲打算怎么做？”
张弼笑了一声，“我能怎么做？派人去南六省把傅政抓到京城来给他赔罪？萧云涛自己也知道这事儿有没有证据他也只能这样了，现在不过是卖个惨罢了，回头带个礼物去看看他就是了。”
张静之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有些迟疑地看着跟前的父亲。
“有什么话直说。”
张静之道，“云州是龙家的地盘，先前父亲是想让我跟着卓女士去云州？”
张弼叹了口气道，“你在京城待得太久了，我得到消息卓学妹很快就要升任燕州州长了，你若是跟在她身边一年，回来再升职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张弼对这个儿子是很满意的，无论是能力还是手腕都相当出色，唯一的弱点就是一直在京城历练太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但张弼又实在不放心让他去别的地方，倒不是怕其他督帅会对他动手，而是京城同样有很多政敌甚至张家自己人都很危险。卓琳是他唯一能放心而且确实能让张静之施展他的能力才华的人。其他地方就算他将张静之送过去，八成也是被人当贼一样防着当个摆设罢了。
可惜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卓琳拒绝了，他这位学妹还是那么聪慧敏锐而且毫不留情。
“我让父亲失望了。”张静之低头道。
张弼摇摇头道，“卓学妹不肯答应，未必是因为你的原因，她是个聪明人只怕也不想沾染这些事。”
张静之其实也有些好奇那位卓琳女士的事情，只是看父亲不太想谈的模样也没有再追问，恭敬地退了出去。
正文 293、年末（二更）
萧郡王府的血案意料之中的并没有闹大，萧浩然在受伤半个月之后终于醒了过来。之后的事情冷飒就没有再怎么关注了毕竟她真的很忙，解决了傅安言和温诩之后整个雍城仿佛都变得温馨和睦起来了。
冷飒每天依然来往于学校和训练营之间，偶尔去已经正式开工的汽车厂和廖云庭的飞机研究厂看看，日子过得充实且愉快。
十二月中旬，汽车厂的第一批正式成品的汽车终于下线并且通过了测试。性能和外形虽然在冷飒看来还很一般，但却比目前市面上的车子提升了不少。
最先拿到车的傅督军满意极了，并且极力劝说冷飒再加一条生产线生产重型卡车。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少帅听说了之后也十分眼馋，可惜快到年底了大家都很忙根本没有功夫专程跑一趟南六省。只能动用自己股东的特权，要求冷飒先送一辆到西北去。
冷飒心情甚好地答应了宋少帅的要求，毕竟大胤的市场还需要宋少帅牵线搭桥呢，也顺便让宋少帅测试一下车子在一望无际的高寒草原上的性能如何。
宋少帅对冷飒的大方十分赞赏，还特意打电话给傅凤城将冷飒夸了一遍，听得傅大少阴沉着脸挂了电话转头就给宋家少夫人拨了个电话。
傅大少含蓄地向宋少夫人表示了一下宋少帅某年某月向某某美女献殷勤，以及时常对他夸奖某美女温柔大方云云。
挂断电话之后原本阴沉的脸色变得缓和了许多，显然是电话那头的回应让他十分满意。
“如果外人知道傅大少还会背地里打小报告告人黑状，恐怕下巴都得吓得掉下来吧？”冷飒从身后环住傅凤城的脖子，懒洋洋地将下巴靠在他肩头上闷笑道。
宋少帅实在是太冤枉了，人家明明就说了傅大少老婆几句好话纯粹的商业互吹，结果转头就被告到自己老婆那里去了。
简直就是祸从天降。
傅凤城抬手握住她的手臂，抬头看她，“他说如果没结婚，就要跟我抢人。我跟宋少夫人好歹也有一面之缘，这种话…难道不该告诉宋少夫人？”
“嗯？你还认识宋少夫人？”冷飒有些惊讶。
傅凤城道，“我去参加宋朗的婚礼。”
“……”那确实是一面之缘。
冷飒偏着头想了想，“话说…宋少帅看起来不像是怕老婆的样子啊。”但是如果告状没用，傅凤城是不会做无用功的。
傅凤城笑道，“这个么…可能是被打习惯了吧。”
“……”冷飒忍不住低头盯着傅凤城，就算宋少帅不在这里，你这么随便编排人家也不太好吧。
傅凤城淡定地道，“宋朗和他夫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宋朗小时候长得矮，打不过他媳妇儿。”
“……”冷飒忍不住在心中幻想了一下，现在身形高大挺拔的宋少帅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被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小姑娘按着打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场面，怎么那么诡异呢？
“另外，宋朗他媳妇儿是马贼出身，身手相当不错。”
哦哟，刺激！
“我都有点想认识这位宋少夫人了。”冷飒忍不住叹道，傅凤城淡笑道，“总是会有机会的，你应该会跟宋少夫人很投缘。”
冷飒微微眯眼，低头盯着傅凤城，“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很凶吧？”
傅凤城道，“怎么会？我觉得夫人很好。”
“哪里好？”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
“哪里都好。”傅大少答道。
冷爷心情大悦，大方地往他脸上送了个香吻，“乖。”
傅凤城伸手一拉，将她从后面拉到了自己跟前直接揽入了怀中，“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夸夫人。”
冷飒有些慵懒地靠在怀里，道：“我喜欢别人夸我。”冷爷就是这么虚荣的人。
傅凤城笑道，“以后我每天都夸夫人可好？”
“你这么闲的吗？”
“不闲，但是每天夸奖夫人是我应该做的事。”
冷飒不由得笑出声来，“傅凤城，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好听了。”
傅凤城微微挑眉，“那夫人有什么奖励吗？”
冷飒想了想，抬头拉下他的脖颈在他额间轻触了一下，“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傅凤城道，“应该这样。”低头，深深地吻上了她含笑的朱唇。
“大少……”徐少鸣从外面走进来，下一刻就果断地转身退了出去险些踩到跟在他身后慢了几步的苏泽。
苏泽穿着一身制服笔挺，没好气地瞪了徐少鸣一眼，“你干什么？”
徐少鸣哭丧着脸瞥了苏泽一眼，摇摇头表示不想说话。
苏泽奇怪地打量着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以眼神示意徐少鸣：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徐少鸣的脸色更加苦涩了。
“进来。”里面传来傅凤城平静地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徐少鸣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跨入了书房。
傅凤城已经坐在了书桌后面，冷飒一脸平静地坐在旁边看书。
两人都是一副坦然淡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倒是显得徐少鸣少见多怪了。饶是徐副官忠心耿耿，也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难怪他只能当人下属呢，单就论脸皮他也是不够厚的。
“有什么事？”傅凤城问道。
苏泽先上前一步，将一份文件交到了傅凤城跟前，“大少，少夫人，训练营那边马上就该结束了。督军说，过了大年三十就该启程去京城了，过年前就让大家休整几天。这是训练营最近的训练成绩。”
傅凤城点点头，直接将成绩表交给了冷飒。冷飒大致翻了翻，训练营那些人的成绩她心里也大概有个数，误差不会有多少。
只是将目光落到傅钰城那一行，微微挑眉道，“傅钰城最近进步不小啊。”
苏泽点头道，“是，经过几轮淘汰训练营现在还有一百二十人，四少排在一百零四位，再努力一点的话，不是没可能进一百名的。”
冷飒有些诧异，“不错啊，这才…两个多月吧，进步神速啊。”
苏泽实事求是地说，“四少本身潜力不错，只是从前没有挖掘出来，而且这两个月他也确实很拼命。”
虽然苏泽本身并不怎么喜欢傅钰城，但他还是认同肯努力吃苦的人的。傅钰城能从刚入营的时候天天被人打到现在没什么人再欺负他，训练的时候还能打回去确实是进步神速了。
冷飒弹了弹手里的表格，“走后门毕竟不好，看看他哪方面最有拉升的潜力，给我狠狠地练。务必在训练结束前给我进到一百名之内。”
苏泽挑眉，“大少夫人，狠狠练…的意思是？”
冷飒看着他微笑，“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苏泽抽了抽嘴角，点头表示明白了。
见苏泽没事了，徐少鸣才上前一步汇报自己的事情，“大少，督军说年底了事情太多，一旅年底的总结和明年的预算安排让您处理。”
冷飒微微挑眉，傅督军这意思是真的要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第一军一旅交给傅凤城了。
一旦傅凤城正式执掌一旅，同样也是向所有人宣告，他的伤真的好了。
傅凤城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徐少鸣又看向冷飒，冷飒道，“看我做什么？督军不会还让你转达了什么给我的任务吧？我很忙的什么都干不了。”马上学校要放假了，她过两天还要进行毕业答辩。这已经是学校看在傅家的面子给她额外开的后门了，她可不想再弄个成绩稀碎最后毕不了业。
只要想想她这几个月昏天黑地的忙碌生涯，冷飒就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徐少鸣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督军的意思是，过年的事还要少夫人安排一下。也不用少夫人亲自去做，而且…还有一段时间，那时候少夫人应该已经不忙了。”学校放假了，训练营结束了，工厂也该放假了，可不是不忙了吗？
冷飒愤怒地鼓着腮帮子，“我、要、休、年、假！”
徐少鸣无辜地去看傅凤城，这也不是他吩咐的啊，他就是替督军传个话。
傅凤城伸手握住冷飒的手，淡定地道，“让老二老三老四媳妇去办，反正她们也闲着。”
冷飒眼睛立刻一亮，大度地朝徐少鸣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徐少鸣在心中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冷酷无情的大少会变成一个爱妻如命的妻管严？看来他以后要以讨好大少夫人为生了。
呃，话说他好像一直都是。
冷飒心情好了，也越加大方了，“话说年底该发一点福利了，上个月宋朗派人送来那几把刀，你不是一直想要吗？你们俩还有夏维安一人拿一把去玩儿吧。”
徐少鸣顿时大喜，宋少帅送的可不是普通的刀。而是西北宋家精炼的钢材和从大胤引进的打造技术重新设计打造的军刀。不仅锋利无匹，而且造型美观实用，更是战场上的杀敌利器。徐少鸣垂涎好久了，可惜那玩意儿市面上买不到。
“多谢大少夫人！”讨好大少夫人果然是件十分划算的买卖。
不仅是徐少鸣，就连苏泽眼睛也不由得亮了许多。
身为男人特别是他们身为军人，就没有不爱刀的。
正文 294、身高差
，
临近训练营末期，经过了几个月艰苦训练的同志们都觉得自己快要解放了。
但是傅钰城却觉得自己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如果说之前刚进入训练营的日子是双倍的痛苦，那现在就是超级加倍。
傅钰城不得不怀疑，训练营里那个一个多月前才来的新教官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射击训练别人算及格的成绩他要被罚，每天日常训练过后还要继续被找茬被罚，最丧心病狂的是格斗训练他十次有八成会被匹配到整个训练营前二十的对手。
他这段时间是进步神速不错，但他真的不是神，于是傅四少再次重温了刚刚进入训练营天天挨揍的痛苦时光。
最后忍无可忍，傅钰城不得不拖着疲惫痛楚的身体去找苏泽问个明白。
苏泽听了他的质疑，伸手扶了扶其实并不存在的眼镜，“四少怎么会这么认为？”
“难道你没有针对我？”今早就连一向跟他最不对付的人，都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教官年底突然罹患狂犬病，劝他忍耐反正马上要过年了要放假了。
苏泽理直气壮地点头道，“我是啊。”
傅钰城睁大了眼睛，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泽道，“我这是执行大少夫人的命令，你有意见找她去吧。”
傅钰城不满，“她说了什么？”
苏泽笑眯眯地转告了冷飒的原话，“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四少还有功夫来控诉我，看来是练得还不够啊。”
“她干嘛针对我？我哪里得罪她了？”傅钰城不满，这两个月他一心埋头在训练营里，除了回去看看阿缨和孩子什么都没有做过，冷飒还针对他太过分了吧？
苏泽道，“大少夫人说了，如果在训练营最后考核的时候你的成绩在一百名以外……”
“怎样？”傅钰城警惕地问道。
苏泽微笑道，“她要把你这个精锐训练营的蛀虫挂在各个军驻的大营门口挂块牌子示众，还要每天照三天打你，打得你夫人都认不出来。”
“她凭什么？”
苏泽道，“大少夫人说，因为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如果再走后门出去，损害她的名誉罪不容诛。您有义务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少夫人不是走后门，而是慧眼独具！”
“……”傅钰城瞪了苏泽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苏泽一边把玩着手中刚到手的刀，有些好奇地挑眉，“四少，你去哪儿？”
傅钰城咬牙道，“我去训练！”
难道真的等着被挂在大门上示众？冷飒那种疯女人真的能做得出来的！傅四少再一次在心中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而庆幸，这种疯女人还是交给傅凤城那个变态消受吧。
傅钰城在训练营为了自己的未来做最后冲刺的时候，冷飒也顺利完成了自己的学业正式从安澜大学毕业了。
对此，白曦等人羡慕不已，“飒飒好厉害啊，今年做了这么多事情竟然还能提前毕业。”想到自己还要在学校过两年没有飒飒的日子，白曦就觉得生无可恋。
宋璇赞同地点头，“确实啊，其实提前毕业也很不错，可以早点出去做事。”
宋家当然不缺钱也不需要宋小姐出门工作赚钱，但是宋璇经过了暑假的历练越发对未来跃跃欲试了。学校的课业对宋璇这样的学霸来说其实很轻松，考虑提前申请毕业也不是不可以。
白曦和安露西对视一眼，两个人一左一右抱住宋璇，“阿璇，你也要抛弃我们！”
安露西学医，按照目前的课程进度想要提前毕业是不现实的，白曦虽然不算个学渣但也没那么努力奋发，校园生活不美好吗？干嘛急着毕业？
宋璇看看两人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再多修一个专业好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
冷飒看着笑笑闹闹地三人道，“好了，就算我不来上学了，也还是在雍城。有什么事情依然可以找我，咱们没事也可以经常一起玩儿啊。”
白曦连连点头，“嗯嗯，人家孤身一人在雍城，还要傅家大少夫人替我撑腰呢。”
冷飒白了她一眼，“你可算不上是孤身一人，诺，那不是来了。”
其他三人抬头就看到校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形高大挺拔典型的北方人长相。眉眼有几分凌厉看上去不怎么亲和，眼神还有些过于犀利，但是看白曦的目光倒是十分温和。
这位金家大少来雍城也好几个月了，不过跟冷飒等人没什么交情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毕竟白曦根本不承认他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她们身为白曦的朋友自然是要站在自己朋友这边了。
不过就这几个月少少的几次见面，冷飒觉得这位金大少是好是坏不好说，但是对白曦应该是真的挺有好感的。
不然就算是为了拓展业务，堂堂金家大少爷也犯不着常驻雍城这种地方。不是说雍城不好，而是这里离金家的大本营太远了，对金大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听说金家也挺复杂的。
白曦有点郁闷，她虽然有点天真但也不是没心没肺。
金涣宗对她很好她知道，但是她并不想要这桩婚事对金涣宗也没什么感觉。
偏偏金涣宗还很有分寸，并不会经常出现在她面前献殷勤或者打扰她的生活，只是偶尔一些特殊日子出现送点礼物，请吃一顿饭仿佛两人只是普通朋友一样。
她如果提起，对方就说是家里长辈要他照顾，而且以金白两家的关系两人同样孤身在南方，他照顾一二不是应该的吗？如果真的互不来往倒是显得两家生份。
要是白曦再说什么不仅显得矫情还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一样，因此这两个月白曦很是苦恼。
她甚至暗暗琢磨过，要不她把金涣宗打一顿，说不定金涣宗一怒之下就再也不理她了。
不过考虑了一下现实后果以及两人之间的武力值，白曦也只能放弃了这个天马行空的打算。
冷飒三人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露西也只能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白曦不是没有试图跟金涣宗好好谈谈，但以她那点口才压根说不过金大少爷，最后被人家三两句话说得晕乎乎地出门，啥都没谈成。
白曦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对三人挥挥小爪子，“我走了，明年见。”
冷飒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金涣宗，道，“你要实在不能接受，就跟金大少好好谈谈，要记得坚定信念，别被他带偏了话题。”
这位金大少俨然是个带节奏的大师，白曦那脑袋瓜子根本搞不过他。
白曦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回去我会好好跟爹说的，他要是说不通我就离家出走！”
看着白曦和金涣宗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上车离开，安露西有些担心地道，“曦曦不会被金涣宗欺负吧？”这金大少一看就很精明，偏偏白曦是个小傻子，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宋璇轻笑了一声道，“我看这金大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嗯？”其他两人双双看向她，宋璇挑眉道，“夏天假期结束曦曦回来的时候有点怕金涣宗但也没有那么排斥，结果你看现在怎么样了？曦曦胆子小又有点小娇气，暑假的时候吃过金涣宗的亏，金涣宗还专程跑到雍城想要日久生情。可惜这只会让曦曦觉得更加没有安全感，在家里都斗不过他在雍城独自一人就更不用说了，自然会更加排斥他了。如果他不跟过来，等曦曦过年回去说不定早就忘了暑假的事儿了。”
冷飒摸着下巴思索着，“好像是这样没错。”暑假刚结束的时候白曦提起金涣宗虽然有点小情绪，但也没有真的向现在这么排斥。
“不过，万一曦曦这几个月有了喜欢的人呢？”
“就算他在雍城，曦曦有喜欢的人他也拦不住啊。”
“不会出事儿吧？”安露西皱眉道，“我看那金家大少不像是个软性子的人。”
宋璇摇摇头，“金大少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就算没有白家那几位兄长和爱女如命的爹也会让他有的。”况且白家也不可能真的让白曦跟金涣宗单独相处，白曦在雍城读书身边照顾她的人可也不少呢。
冷飒笑道，“行吧，没事就好。至于白小曦最后怎么样也不着急，她还小呢。”
宋璇和安露西忍不住对她露出鄙视的目光，“你怎么好意思说曦曦呢？”曦曦比你还大一点呢，人家情窦未开你都已经完成人生大事了。
呃…这两个一个太慢，一个又太快了。
搞定了学业冷飒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这半年来她实在是忙得够呛，就算是当初她和冷老太爷打赌考安澜大学都没有这么忙碌过。
对于一个未曾有幸参加过高考这场堪称渡劫考验的人来说，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补上了一课。
“傅凤城！傅凤城！”回到家中刚跨进院门冷飒就心情愉快地呼唤傅大少跟她一起分享心中的喜悦。
傅凤城正站在院子里，缓慢地扶着墙往前走。
听到冷飒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她神采飞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来今天很顺利？”
冷飒脚下一顿，看到站在墙边的傅凤城也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道，“感觉还不错，应该能顺利毕业了。”
快步走到傅凤城身边，打量着他，“你感觉怎么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傅凤城笑道，“没事，很好，不用担心。”
冷飒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傅凤城站起身来练习走路了，但是每一次站在他面前都能切身感受到傅大少的身高和气势。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傅大少的身高绝对足够傲视群雄了。
从前受伤了总是坐着轮椅这种感觉还不太明显，现在重新站起来冷飒才发现自己竟然才刚到傅凤城的下巴。要知道她这半年还长了不少了，现在身高至少也该有一米六七了，傅凤城还能比她高二十多公分这真的是南方人应该有的身高？
“怎么了？”见冷飒盯着自己的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地表情，傅凤城不解地问道。
冷飒道：“幸好我长得还挺高的。”
“嗯？”傅凤城有些不解，不过夫人在女孩子里面确实是算高挑的，但是这很重要吗？
冷飒伸手比了比两人之间的距离道，“如果我跟白曦一样高，你知道会是什么情形吗？”白小曦长得萌萌哒，身高也很萌萌哒。才一米五八，这个身高在南方甚至都不算太矮的。由此可见冷爷平时在学校里也是相当拔尖儿的。
傅凤城想了想见过几次的白曦，是挺矮的，但是……“那又怎么了？夫人长多高都不要紧。”
冷啊翻了个白眼，“如果这样，我觉得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叫你叔叔了。”
虽然前世在网上看到什么最萌身高差，但强大惯了的冷爷表示这完全戳不到她的萌点。
想一想，傅大少出门走路带风威风凛然，她跟在身边才刚到人家胸口，气势瞬间被压了一大截。就跟个小萝莉跟着长辈出门似的，萌在哪里？
大女人要的就是气势两米八！
傅大少的俊脸忍不住扭曲了一下，搂着她低头道，“夫人想太多了。”目前的身高确实刚刚好，太矮了的话……
冷爷还是不喜欢被人俯视……
冷飒默默地想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人紧紧地搂入了怀中，“干嘛呢？你不是在复健么？”
傅凤城下巴枕着她的肩头，虚弱地道，“腿疼，让我靠一下。”
“腿疼就坐下休息啊。”冷飒连忙抬手环住他的腰，免得他站不住直接倒下去，“我扶你过去休息。”
“不用…我还能再坚持一下，你让我靠一会儿就行了。”傅凤城低声道。
冷飒只得点点头，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好吧，那你小心一点，撑不住了就开口。华大夫不是说了，不能心急么？你现在都能站起来走路了，早晚会好的，用不着这么着急。”
“嗯，我知道。”傅凤城轻声道，“让夫人担心了。”
冷飒知道他压根没听进去，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凤城平时在她面前虽然显得淡定，但私底下复健还是很拼命的。每天还要处理大量的公事，其实真的谁也不比谁轻松。
“好了没有？”两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墙根下总不是个事儿，冷飒轻声问道。
傅凤城微微侧首，薄唇轻轻划过她的耳垂在她脸颊边上落下了一个吻，轻声笑道，“夫人说得对，这个身高刚刚好。”
“……”要不是看你还是伤员，我就一拳把你砸到墙里面去抠都抠不出来！
正文 295、冷爷的职位！
当傅钰城再次回到傅家的时候已经是年二十九了，他并没能有幸跟训练营的所有人一起享受提前放假的待遇。
虽然拼了命的训练在训练营最后一次考核时傅钰城终于挤进了前一百名，恰好就是第一百名一步都不能再多了。但在所有人都被通知放假只需要在大年初一中午重新集合准备启程去京城时，傅钰城却被留了下来接受了来自训练营几位教练的爱心小灶。
之前是几个教练一起训他们一百多号人，之后是几个教练一起训他一个人。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傅钰城被整得生不如死，他深刻地体会了什么叫做只要练不是就往死里练。
不过傅家其他人并没有对傅钰城的惨状报以同情之心，傅督军甚至还十分满意。
原本以为老四被宠坏了吃不了苦，现在看来还是很可以的嘛。所以说，男孩子就要不怕苦不怕累，练就完事儿了。心满意足地傅督军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剩下的三个儿子，吓得傅应城和傅平城连续好几天都躲着傅督军走。
郑缨也对傅钰城的忙碌很满意，反正她嫁进傅家来原本的打算是落空了，郑缨如今忙着照顾孩子也没空想以后要怎么办。
既然如此，傅钰城被关在训练营里吃苦总比在家里到处惹事或者去找外面的小妖精强吧？哦，不对…傅四少如今在雍城的名声稀烂，傅安言和温诩失踪之后宫思和也很快就灰溜溜地跑回京城了。傅督军看在她老师和宫家的份上倒也没有为难她，现在也没有小妖精了。
虽然这一年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到头掉，但要过年了傅家还是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喜气洋洋。
如今傅夫人不能出来，冷飒又不爱管事，家里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三位少夫人了。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常年被傅夫人打压无所事事，如今突然被委以重任自然是干劲十足。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傅家和傅督军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争权夺势的心思，几个人商量着将家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冷飒和傅凤城从冷家回来，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傅钰城蔫头耷脑地蹲在院门口。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初一要出发去京城冷飒和傅凤城只得今天回冷家去陪爹娘吃饭。
不过冷家有冷峰在，人虽然少冷二老爷夫妇却也不会孤单倒也不用冷飒太过担心。冷二老爷如今也自己做些生意，有傅家做靠山倒也做得十分不错。过年正是人情来往繁忙的时候，倒不是那种只能孤零零等着儿女回来探望的孤寡老人。
只是听说冷飒跟傅凤城要去京城还要出国，很是不放心再三叮嘱两人千万小心。
“大哥，大、嫂……”见两人回来，傅钰城立刻从墙角站了起来。不知道扯到了哪一处伤了，痛得龇牙咧嘴。
傅凤城扫了一眼他脸颊上的青紫印记微微皱眉，冷飒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以及幸灾乐祸。
忘了跟苏泽说别打脸，这样子带到京城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傅钰城被他们家暴了呢。
“有事？”傅钰城点点头，尴尬地有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进去说。”傅凤城道，傅钰城点点头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院子。
进了书房，傅凤城站起身来拉着冷飒走到一边的沙发前坐下，回头扫了正盯着自己发呆的傅钰城一眼，“坐。”
傅钰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到两人对面坐下，只是眼睛还时不时地往傅凤城身上瞟。
他是真的不知道傅凤城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而且看起来走得还很稳，就像是根本没有受伤的人一样。
傅钰城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腹诽：当真是怪物！
别人就算骨折也得残几个月，傅凤城那么重的伤，七月才做完手术年底就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其实这一点是傅钰城太高估傅凤城，傅凤城就算再异于常人也还是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好得那么快？他现在确实能走不错，走得稳也不错，但却并不是真的能够正常行走了，否则也就不用坐轮椅了。
现在傅凤城依然每天泡药水，时不时还要辅以针灸，每天复健，休息也必不可少。即便是如此最多也只是能走而已，诸如跑步扛重物，打架什么的还是只能看别人。
傅凤城问道，“什么事？”
傅钰城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道，“那个…爹说，这次让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京城，还有去纳加。”傅凤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傅钰城有些诧异，“真的让我去？”
傅凤城微微眯眼道，“害怕可以不用去。”
“我去！”傅钰城涨红了脸，有些急促地道。
傅凤城并不在意他去不去，淡然道，“你去纳加用的是随行人员的名额，老头子的意思是让你出去见见世面。当然，如果你有本事自己挣到一个名额，也可以不用。”
傅钰城当然明白傅凤城的意思，虽然他勉强挤进了前一百，但到了京城之后再想要从上千精英中挤进前三十，除非他真的运气逆天遇到他的对手都开枪打偏格斗摔跤否则希望几近于无。
傅督军觉得傅钰城这些年在雍城待得太舒服了才显得那么傻缺，应该出去见见世面，只能从官方随行人员的名单下手将人塞进去了。
反正这种随行人员本身就没有定数，傅家自己愿意负责费用开销，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
傅钰城低下了头小声道，“我知道了。”
虽然心中不甘，但傅钰城知道自己的实力。这几个月他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但之前二十年都太废了，越往后提升就越困难。他想要进入前三十无异于天方夜谭，只能争取一个不那么难看的排名罢了。
“那就好，回去收拾东西，只带必需品不要带一堆废物，后天下午两天出发。”傅凤城道。
“是，大哥。”傅钰城站起身来道，迟疑了一下又道，“我…我想去看看娘。”
其实他还想见见傅安言，只是他实在不知道傅安言被怎么样了，思索再三也没敢提。
傅凤城…总不至于杀了傅安言吧？还有爹在呢，傅钰城有些不太确定地思索着。
傅凤城并不在意，“随你。”傅钰城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等傅钰城出去了，冷飒才看着傅凤城道，“你就不怕他又被傅夫人给忽悠了？”毕竟傅钰城的脑子确实不怎么够使，虽然现在看着还好，但谁也说不准哪天又抽什么风了。
傅凤城淡淡道，“老头子说了一个月可以探望一次，不让他见也不现实。”毕竟傅夫人是对傅凤城很糟糕，但对傅钰城并不坏。
傅钰城要是真的不闻不问，只怕才要让人觉得心寒。
“那你呢？”冷飒靠在傅凤城肩头打量着他问道。
傅凤城伸手捏住她的指尖笑道，“我什么？我不是没事就想要找娘的小孩子。”他小时候都没有苛求过所谓的母爱，更何况是现在？
“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有了夫人么？”冷飒看着他不由地一笑，“好吧，看你可怜给你个抱抱。”
傅凤城毫不客气地将人抱进了怀里，冷飒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也就不费劲了，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道，“这也太忙了，哪有让人大年初一就出发的？初二初三不行么？”
傅凤城笑道，“我们最多只能在京城待半个月，这半个月还要完成一次选拔。虽然今年行程比较仓促一切从简，但是参加演习的人只怕比往年更厉害，早点去让他们适应一下也好。”
这所谓的演习或者出国比赛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对下面的年轻精英们来说却不一样。若是有人能够夺得优秀的排名，将来回到各自的军中必然是前途无量平步青云。
冷飒点点头道，“好吧，你说得对。说不定还有比我们更早出发的呢。”南六省距离京城就是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比他们更远的自然也不少，说不定有人连大年三十都过不了现在就已经出发了呢。
“辛苦夫人了。”傅凤城有些歉疚地道。
“不辛苦，不辛苦。”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冷爷终于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怎么会辛苦呢？
简直…不要太期待了！！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一大早整个傅府就一片喜气洋洋。
佣人们都穿上了簇新的衣裳，府里也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各个院子里都挂上了大红灯笼。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脸的笑容，去年的新年因为傅凤城的伤过得十分压抑，如今大少的伤快要好了，大家自然是要将去年份的快乐也一起补回来。
原本明天才是大年初一，但是明天傅大少和大少夫人还有四少都要启程去京城，这个年自然也就今天提前过了。
吃过了早饭，冷飒和傅凤城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傅应城夫妇带着两个孩子迎面而来。
两个小萝莉今天都穿着一身一模一样的喜庆红色小袄，梳着两个可爱的包包头用红色的发带挽着还各自有两个小绒球一晃一晃的。眉心被点了一个小小的红印，宛如一对雪玉可爱的雪娃娃。
“大伯，大伯母，除夕快乐！”两个小家伙看到两人过来，立刻放开了爹娘的手蹦蹦跳踢地朝着冷飒这边奔了过来。
就连往常对傅凤城的畏惧都抛到了一边，拉着冷飒欢声叫道，“大伯母真好看！”
“汐汐喜欢大伯母，大伯母美美哒。”一个拽着冷飒的衣角道，另一个也不甘示弱，“涵涵也喜欢大伯母！涵涵最喜欢大伯母了。”
冷飒顿时被逗乐了，蹲下摸摸两个小萝莉的小脑袋，“慢点跑，别摔着。大伯母也喜欢你们呀。
两个小娃娃飞快地在冷飒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涵涵喜欢大伯母！”
“汐汐最喜欢大伯母。”
“……”坐在旁边的傅大少脸色微沉，沉默着不说话。
冷飒看在眼里忍不住低头闷笑，等笑够了才抬起头来对两个小萝莉指了指傅凤城，“那涵涵和汐汐觉得大伯好不好看？”
两个小娃娃顿时一呆，双双扭头去看傅凤城。
“……”傅大少冷肃的面容差点把两个小娃娃吓哭。
虽然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奈何这两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小了。饶是傅大少帅得惊天动地荡气回肠，她们暂时也还欣赏不来。
“大…大伯……”
“噗嗤！”冷飒揉了揉两个小娃娃脑袋，对傅凤城道，“别吓着孩子。”
傅凤城瞥了她一眼，“夫人倒是开心得很。”
冷飒道，“两个小美人儿说我漂亮唉，我干嘛不开心。”
傅凤城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夫人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我们也赶紧生一个？”
“……”这个，人家还是个宝宝呢说生孩子是不是太早了？
傅应城夫妻俩走了过来，看着两个小姑娘跟小鸡仔一样抓着冷飒的衣角也忍不住抚额。
二少夫人无奈地道，“你们两个倒是跑得快，快别抓着大伯母，衣服都捏皱了。”
冷飒摆摆手道，“没事，你们这么早？”
傅应城笑道，“早上没什么事，准备带两个孩子出去走走。大哥大嫂这也是要出去？”
冷飒摇摇头道，“我们刚吃过饭，就在院子里逛逛。”
傅应城点头，“明天大哥大嫂就要出门了，是该好好休息。汐汐涵涵，跟大伯和大伯母说再见。”
两个小娃娃毕竟还小，一听说要出去玩儿，立刻就放开冷飒了。
清脆稚嫩的童声乖巧地齐声道，“大伯，大伯母，再见。”
冷飒笑道：“别着急呀，好孩子都该有奖励，大伯母送你们个礼物好不好呀？”
虽然两个小萝莉还小，但是礼物是什么她们已经知道了。
立刻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望着冷飒，冷飒伸出双手朝着两人挥了挥，两个小娃娃眼睛依然亮晶晶的一点儿也没有没看到礼物的失望。
只见冷飒双手一番，原本空荡荡地手心立刻多了两个东西。
“咦？！”
冷飒手心里躺着两串金色的小铃铛。
两个做工精致还刻着新年吉祥岁岁平安字样的金铃，红色的丝绦系着，下面还有几颗彩色的宝石，看上去喜庆又好看。
轻轻一动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十分讨小孩的喜欢，两个小萝莉一看到眼睛就亮了。
“大嫂，这……”傅应城是有眼力的，一眼就看出来不仅这铃铛是金子打造的，就下面缀着的那小宝石就价值不菲，给两个小孩子准备这样的新年礼物，实属用心而且破费了。
冷飒将铃铛塞到两个孩子手里，站起身来笑道，“我和你大哥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就几个铃铛给小姑娘玩儿吧。”
“还不谢谢大伯母。”二少夫人无奈地看着两个女儿兴奋地摇着小金铃玩耍，显然是十分喜欢收到的礼物。
“谢谢大伯母！”
“乖。”冷飒含笑道。
目送傅应城一家四口离开，冷飒和傅凤城在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才去书房见傅督军。
即便已经是年三十了，今年傅督军依然还是不得闲。
两人进去的时候傅督军才刚刚放下电话，冷飒有些好奇，“这么早爹是在跟谁通话呢？”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些个老小子？坐下说话。”
两人在一边坐了下来，傅督军打量着傅凤城问道，“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
傅凤城平淡地给了他一个“你想太多了”的眼神，傅督军顿时有些郁闷起来，不过也不是十分地失望，“也是，这才几个月……”
冷飒不解，“爹，有什么问题吗？”傅凤城身为傅家大少，说到底就是个压阵的。就算他身体全好的时候，最近这两年也不怎么动手了，总是要给年轻人留一些机会的。
像他们这些少帅，私底下自己打几架就行了，实在没必要去和年轻的精锐们抢夺荣誉。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这次我不能跟你们一块儿去京城了，还有去纳加…各地督帅，只有龙啸那老小子会去。咱们这边…就让宋伯昂跟你们一起去，不过他不去京城，等他安排好自己的事，到时候直接去南边的港口跟你们一块儿去纳加。”
冷飒微微挑眉，傅督军不去很正常，南六省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能傅大少不再傅督军也不在吧，今年出了这么多事傅督军肯定要留下坐镇的。
但是让宋伯昂随行就有点奇怪了，宋伯昂性格耿直没什么心眼，并不适合出去搞外交。
即便正职搞外交的肯定是内阁专门派的人，用不着他们费心，但是去了总归是要和各国的人打交道地。
相比之下姚观显然更适合一些，而且姚观目前算是南六省军的二把手，身份也合适。傅督军自己留下，又把姚观留下是想要干什么？
傅督军看到冷飒若有所思地神色，摆了摆手道，“别想那么多，老姚确实是有事不能跟你们出门，不过也不是你想的那些事情。主要是…有老大在也用不着我操心，姚观去了也浪费。年轻人还是该自己多锻炼一下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道，“爹，我什么都没想。”督军难道不知道，解释得越多就越让人浮想联翩啊。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看着傅凤城道，“既然你的伤还没好，那到时候就只能让你媳妇儿上了。”
“嗯？”冷飒不解，“上什么？”
傅督军道，“京城那边将最后选拔的规则定下来了，现在时间紧没功夫像往年一样弄大规模的演习。所以，就各家带去的人一起玩玩，总得有个领头的人吧？我看了一下前两天报上来的名单，成绩倒是都不错，就是…太不错了，也不知道谁能服谁。”
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综合素质都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一个异军突起能够力压群英的绝顶人才。
至于傅钰城…第一百名虽然傅督军已经很满意了，但如果让他去领队恐怕还没上战场就得被人在背后放冷枪。践踏精英的尊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傅督军并不想要挑战一下这些精英们的自尊心。
想来想去，还是老大媳妇儿最合适，反正这些小子在她手底下被揍了几个月，应该也服帖了。
傅凤城微微蹙眉道，“苏泽，夏维安，徐少鸣，这三个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实在不行让韩冉上也可以。”
傅督军难得地对儿子翻了个白眼，“少扯淡，你身边那三个一上场就是给人重点关照的对象，况且徐少鸣和夏维安不是得留下么？至于韩冉…他的长材也不在这方面。”早年徐少鸣三个跟着傅大少在演习场上各种浪，现在一上场基本就是被集火的对象。
傅大少对自家老头子也很不满，“她是我夫人你儿媳妇，不是块儿砖，你付报酬了吗就随便安排？”哪儿缺了就往哪儿搬，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冷飒连连点头，她也觉得自己纯亏。
拿着傅家大少夫人的待遇，什么都得干！虽然很多事情她自己也有兴趣吧，但是也不能天天给人打白工啊。
冷爷愉快地忘记了兼职训练营教官的时候傅督军付出了高昂的学费这件事。
傅督军郁闷，“这…这不都是一家人么？计较那么多干什么？”这儿子是怎么回事？才结婚半年就有了媳妇儿忘了爹？这傅家以后还不都是你们两口子的？你跟我算钱？！
傅凤城淡定地道，“就算我和夫人都同意，名不正言不顺，你觉得合适么？其他人会同意吗？”
傅督军一怔，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他倒是忘了还有他的那些老对头们。
开头那些老家伙大概也就是笑笑不当回事儿，说不定还要嘲笑他老傅家没人了竟然推个丫头出来。但是等知道了他儿媳妇的厉害，肯定就要找各种借口干扰他们了。
思索了良久，傅督军一拍桌子，“这还不简单？从今天开始…丫头，你就是南六省第一军一旅一团作战参谋！”
傅凤城和冷飒对视了一眼，冷飒道，“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傅督军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劳资说了算！”
“……”行吧，您是老大你说了算。
正文 296、京城
大年初一，当雍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新年到来的喜悦中的时候，冷飒和傅凤城已经收拾好行装带着人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列车。
因为傅督军不去，宋伯昂也只会在半个月后出海之前与他们汇合，所以这次去京城傅大少就成为了所有事情实质上的决策者。
对此傅大少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外，自己做决定。平时在雍城有重要的事情能记得跟傅督军汇报一声就已经是相当敬重他这个当爹的了。
但是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几乎都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年轻人们都显得很是亢奋，其中也包括傅家四少。一群初生之犊不畏虎，恨不得分分钟就大杀四方。
跟着傅凤城进京的除了一百名青年精英还有不少随行人员，林林总总加起来大约一百五十人左右。
傅家也不差钱，直接包下了四节车厢，除了冷飒和傅凤城住的单独的豪华包厢，随行的兰静和袁映住外面的一个小间，其余一百多人分别住在其他三节卧铺车厢里。
毕竟从雍城到京城，坐火车也需要将近三天时间，大家也不是去京城玩儿现在也不是什么特殊时期，能轻松一点傅家也不在乎省这点钱。
虽然这个时代很多方面都全面落后于冷飒曾经所在的时代，但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却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在她那个时候也没听说，哪个火车的头等车厢是直接占据了一整节车厢的。
冷飒走进车厢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整个车厢布置就宛如一个豪华小套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卧室餐厅会客室一应俱全，布置得也是相当富丽堂皇。
这并不是为了傅家大少夫人特意弄出来的，而是列车上本身就有的特色头等车厢，专供有钱有势的巨贾豪商出行。
毕竟现在火车速度实在是不怎么快，一坐就是好几天的路程对那些金尊玉贵的人们来说也实在是有些折腾。最多也只是因为傅家大少夫人要来，而提前重新布置了一下车厢而已。
“怎么样？”傅凤城进来的时候冷飒正靠在窗口往外面看。火车已经快要准备出发了，不过后面车厢的客人还没有全部上来外面显得有些嘈杂。
冷飒回头对他笑道：“很不错啊。”
傅凤城点点头道，“夫人觉得满意就好，有什么问题让袁映去跟列车长说。”
冷飒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而且就三天时间，没什么关系的。”三天而已，就算缺点什么也问题也不大。
傅凤城道，“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夫人用不着忍耐，傅家是付了钱的。”
铁路这个东西不是一地一家之力能弄好的，就算有这个实力别的督帅不配合也不行。所以当初修建从南到北的铁路沿途各地的督帅都参与了的，傅家也有很大一部分的股份。
不过毕竟不是傅家一家的，所以平时出行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最多就是在车票调度方面能有一些优势罢了。
“行，我知道了。后面安排好了吧？你也过来休息一下吧。”冷飒对他笑道。
傅凤城点了点头，“后面有苏泽和老四。”
这次出来只有苏泽跟在身边，夏维安和徐少鸣都被留在了雍城。对此徐少鸣很是哀怨，他虽然对去京城没有兴趣了，但是他对去纳加很有兴趣啊。
可惜雍城的事情也不少，他们三个注定只能一个人去。而上次他和夏维安合力把苏泽丢去剿匪还客串了好长时间的土匪错过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这次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泽跟着大少和大少夫人出门浪了。
两人正说话间，列车突然发出一声长鸣。
冷飒往外面看去，这才发现旅客都已经上车了，站台上站着的都是来送行的人们。
“要出发了。”
傅凤城走到放在车窗边的沙发前，挨着冷飒坐了下来，随意往外面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傅大少常年来往京城和雍城之间，无论是坐火车还是坐汽车甚至是骑马步行都经历过，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看冷飒有兴趣，也就陪着她一起看了。
冷飒看了一会儿就靠着傅凤城的肩膀跟他闲聊了，她也不是真的对这些感兴趣，只是想起了她前世那个时代的交通。比现在不知道方便快捷了多少倍，不过却再也看不到现在这样站台送别的情形罢了。
很快，火车发出了沉重而有节奏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长鸣慢慢往前方而去。
长途坐火车其实是个相当枯燥且无趣的事情，窗外的风景再好看，看上一两个小时也该厌烦了。
冷飒靠着傅凤城的肩膀在列车前进的声音中渐渐睡了过去。
傅凤城低头看了一眼靠着自己睡过去的人，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虽然车厢里暖意十足并不觉得寒冷，他还是扯过了放在旁边的毛毯给她盖在了身上，然后拿起旁边冷飒看了一半的书低头继续看了下去。
大年初四，京城的人们都继续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之中，京城车站的站台上却显得十分热闹忙碌。
张静之穿着一件铁灰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站在站台边上。
即便是在寒风中，张家大少也是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引得周围路过的姑娘们忍不住驻足偷看。
周围的记者更是对着张大少不停地拍摄，以期拍出最好的照片让自己春节期间的加班工作显得更有意义。
另一边同样在站台上的萧轶然就没那么潇洒了，堂堂三皇子抄着手缩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要不是长着一张俊脸以及衣冠楚楚的模样，说不定要被当成蹲在墙角避风的普通老大爷了。
跟着三皇子一起过来的随行人员看看自家三皇子，再看看不远处玉树临风的张家大公子，忍不住痛苦地扭过头去露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萧轶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直气壮地道，“傅凤城还要半个小时才到呢，现在京城的天气冷成这样，你让我站在风口去喝风？姓傅的哪儿来那么大的脸？不过…如果是为了接大少夫人的话，那倒是值得的。”
“三皇子，这话你可别当着傅大少的面说。”听说傅大少的伤快要好了，你可打不过他。
萧轶然翻了个白眼，“我傻么？傅凤城那货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半个小时后，随着火车进站的长鸣声，原本因为极度的寒冷显得有些安静的站台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来接人的，来围观的都纷纷站到站台边上伸长了脖子往前张望。这些人有些是真的来迎接自己的亲朋好友的，有的却是专程来围观傅家大少和大少夫人的。
傅凤城从前在京城就是名人，不过他很少出现在报刊杂志上。去年他受了重伤近乎残废，所有人都以为一代天之骄子就这么废了，谁知道才过了一年他竟然又回来了。
自然是将整个京城的大小报社都激动坏了，各家报社纷纷摩拳擦掌誓要拍到傅大少最新的照片，如果能够采访到傅大少那就更好了。
列车在站台前停了下来，张静之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迎了上去。
很快车门被打开，几个穿着南六省制服的青年先一步走了下来。
在车门外站定转身，面向着打开的车门，然后众人才看到傅凤城依然坐着轮椅从车里出来。
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失望还是什么，傅大少依然坐着轮椅显然是腿还没有好，但是看外表除了坐着轮椅却真的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甚至，比起从前在京城的时候还显得更加锋利和强势了一些。仿佛这一年的剧变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创伤。曾经那些长篇累牍的报到傅大少重伤之后如何落魄颓废暴躁，都是他们无中生有的胡编乱造。
不过他们并没有时间想得太多，因为所有人的目光很快都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跟着傅大少一起下车的是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女子。
她穿着一件浅色的长大衣，微卷的长发编成了一个松松的辫子垂在肩头。坐了好几天的火车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倦色，妆容浅淡却依然明眸皓齿，浅笑嫣然。
看到她的笑容，仿佛整个寒冷的冬天都突然变暖了一般。不过可惜的是她是在低头对身边的傅凤城笑，有人忍不住在心中惋惜。
“傅少，少夫人，欢迎……”张静之上前一步面带微笑对两人道，周围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一片照相机拍摄的声音。
人们刚刚才回过神来，顾不得多想连忙险要抢下最好的镜头。
傅家大少夫人的照片他们很多人都在报纸上见过，但是因为印刷有些失真黑白色报纸图片又怎么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呢？
眼前这位大少夫人，果真当得起雍城第一美人儿的称号的。
可惜张静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插了进来，“傅凤城，你可算是到了。”
萧轶然极其自然地出现在了张静之的前面，笑眯眯地望着两人展现自己皇室子弟的优雅姿态和潇洒举止，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对冷飒笑道，“小嫂子，欢迎来京城。”完全没有刚才抄着手蹲在角落里的颓废模样。
冷飒不由一笑，“三皇子，好久不见。”
“确实挺久的，听说两位今天到我可是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怎么样？感不感动？”萧轶然笑眯眯地道。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道：“你挡到张少了。”
“你很想跟他说话吗？”萧轶然挑眉道。
被他挡在身后的张静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萧轶然背后转出来将刚才被打断的话补上，“欢迎两位来京城，我奉命来迎接两位。外面已经备好了车了，不如咱们到了下榻的地方再说话？毕竟…这里也挺冷的。”
傅凤城微微点头，“有劳。”
“应该做的。”张静之笑道，又侧首对冷飒笑道，“少夫人，别来无恙，欢迎来京城。”
“多谢，辛苦张少亲自来接我们了。”冷飒点头笑道。
三皇子深觉自己受到了冷遇，幽怨地望了两人一眼。
可惜没有人理他。
见他们要准备往外走，记者们终于冲了上来想要采访傅大少和大少夫人。
不过张静之显然对此已经很有经验了，立刻就有带来的人上前组成了人墙将那些记者隔离在了外面。那些南六省来的全副武装的精英们组成的第二道人墙，更是让记者们不敢冒犯。
有记者心有不甘，直接隔着人墙高声提问，不过傅凤城显然也没有回答的意思，一行人漫步朝着站台外面走去了。
“车在外面，两位的住处也早就安排好了，还有傅少带来的这些人也都安排在住处附近。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两位见谅。”一边往外走，张静之一边笑道。
冷飒道，“张少客气了，这么冷的天儿还劳烦张少亲自过来接我们，实在是辛苦了。”
张静之摇摇头，“真正辛苦的是各位，我也就是个帮忙打杂的，都是分内之事。宋少和龙少昨天就到了，还有几位要晚一些，不过也就这一两天了。”
说话间已经出了站台，一排车停在车站外面。
张静之请冷飒和傅凤城上了最前面的车，其余人也井然有序地上了后面的大卡车。
萧轶然抛弃了自己的车，挤上了冷飒和傅凤城这边。张静之无奈也只能任由他挤进来，幸好这是一辆加长车，加上司机一共五个人也并不拥挤。
内阁为他们安排的地方是城西靠近城外郊区的一个别墅区，这里地方大，景观优美，又安静本就是京城的权贵们休闲散心的地方。随行的精英们就被安置在别墅区旁边的两栋小楼里，这样有什么事情也方面，还有个很大的球场要训练也不碍事不扰民。
张静之这几天负责接待宾客事情很多，将他们送到之后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离开前只说明天晚上张相在官邸举办宴会为各位少帅接风，到时候请大家赏光参加。堂堂内阁首相的邀请自然不能拒绝，傅凤城点头答应了下来，才让人送张静之出去。
看着张静之出门，原本还算正常的萧轶然立刻就跟面条一样瘫软在沙发里了，“每次看到张静之，我都觉得心累。”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看到你不觉得累？”
冷飒坐在一边笑道，“我看张少挺好的啊。”
因为列车晚点堂堂张家大少爷，大冬天地站在寒风凛凛的站台上等了他们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就这份心胸…或者说城府，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萧轶然懒洋洋地道，“就是这样才觉得累啊，小嫂子，你不觉得这人很可怕吗？幸好我刚才没出去跟他打招呼，不然说不定得陪他在风里站一个小时。”
傅凤城道，“别废话了，大冷天专程跑到车站接人，我怎么不知道跟你有这么深厚的交情？”
其实也不是交情的问题，萧轶然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明知道有人接他们，他只会先一步跑到这里来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等他们。
萧轶然坐起身来摸摸鼻子道，“行吧，我就是来给你们提个醒，这几天小心点，特别是碰到我那位堂叔的时候千万小心。”
“腿都断了，他还在蹦跶？”傅凤城皱眉道。
萧轶然顿时被气乐了，“嘿，这话说得有趣，感情您老忘了，你自个儿现在还是半个残废呢。”也没见你少蹦跶啊。
冷飒好奇地道，“你是说萧郡王？”
“还能有谁？”萧轶然翻了个白眼，“我说傅督军下手也够狠的啊，萧浩然半条命都快没了。关键是这么折腾…还敢让你就带这点人来京城？他是真不怕我那堂叔发疯啊。”
强龙难压地头蛇，萧家如今是没什么权势了，但毕竟是盘踞京城几百年的皇室，说是地头蛇还真不虚。
“呃……”冷飒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合适。
萧轶然倒很是坦然，“这事儿…证不证据的不重要，大家都心知肚明。反正谁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不过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们才得小心。”
明面上没法说的事情就只能暗地里解决了，他倒不是真的担心傅凤城，他是担心他那位堂叔还要作死。
傅凤城点了下头，“知道了。”
这么好说话？
萧轶然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傅凤城，傅凤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什么事？”
萧轶然道，“没什么大事，哦…对了，宋朗说要找你算账，你怎么他了？”
傅凤城平静地道，“我不知道，这事你该去问他。”
萧轶然连连摇头，“那算了，我跟他八字不合。不过你既然得罪了他最好自己小心一点儿，说不定他会跟龙钺联手呢。对了，你们傅家这次…谁带队？”
傅凤城还坐在轮椅上自然是不能带队的，他记得…之前好像看见傅老四了。顿时不由打了个哆嗦，“该不会是你们家老四吧？”
傅家要完！傅老四能搞得过龙钺和宋朗就怪了。
“我要不要赶紧去换个注押？这是要赔死的节奏啊。”三皇子喃喃低语道。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正文 297、雪天访客（一更）
京城跟雍城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即便冬天一样的冷也冷出了不一样的风采。
京城的冬天是寒风呼啸雪花漫天千里冰封，冷得轰轰烈烈。而雍城的冬天却看似和风细雨，一整个冬天连雪花都看不到几场，水面上最多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冰，但那寒风刺骨入髓阴寒潮湿得仿佛衣服都能拧出水来的感觉却让人刻骨铭心。
用冷飒前世的话来说，一个是物理攻击，一个是魔法攻击。
他们来到京城的第一天晚上就下了一场大雪，清晨从床上醒来看到的就是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冷飒忍不住抖了抖将自己往被子里裹了裹，察觉到身边的热源立刻毫不犹豫地靠了过去。
北方因为太冷了所以这些权贵人家的豪华别墅其实供暖都做得很不错，房间里并不太冷，但冷飒本身也是南方人更是好多年没有见过如此气壮山河的冰雪世界了，因此还是忍不住将自己捂得更严了一些。
“怎么了？冷吗？”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笑意在她耳边响起，冷飒回头就看到傅凤城不知何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含笑望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醒的？好大的雪啊。”昨晚睡前窗帘肯定是拉上的，房间里又没有人进来过，所以窗边的窗帘肯定是傅凤城起身拉开的。
傅凤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微微点头道，“是挺大的，时间还早今天白天没什么事，可以多睡一会儿。”
冷飒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将自己埋进他的胸前。
几个月前冷飒还觉得傅凤城体温偏低，没想到伤势渐渐好起来之后他的身体似乎也好起来了。原本还有些消瘦的身体因为这几个月坚持不懈的复健锻炼也变得更加完美，有一个人健硕温暖的大暖炉在寒冬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如果雪一直下，到时候演习选拔会很困难吧？”冷飒靠在他胸前，微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道。
傅凤城微微蹙眉，点点头道：“确实，不过…这种演习选拔恶劣的环境气候本身也算是一种考验。只是……”傅凤城低头看看怀中的冷飒，有点后悔答应老头子的事情了。
见他话只说了一半冷飒半睁开眼睛看他，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不用担心，都是小事我能搞定。”
傅凤城道，“你用不着去做这些。”
那些年轻人需要参加这种活动，不仅是为了傅家和南六省的荣耀，同样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荣耀和前程。但是冷飒根本用不着这些，若是天气晴好的话去玩玩也无妨，这种冰天雪地里看着她在野外冻上几天，傅凤城却有些不乐意了。
所以说，即便是英武不凡如傅大少，也是逃不脱双标的。
冷飒伸手捏捏他冷峻的脸颊，笑道，“我高兴啊，总比留在家里跟人闲聊来得有趣。怎么了？担心我？”
傅凤城抬手捏着她的指尖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心疼。”
冷飒轻笑了一声，心情甚好地在他颊边吻了一下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如果真的不行，我也不会逞强的。傅大少该不会是怕别人知道你老婆特别厉害，觉得没面子吧？”
傅凤城道，“怎么会？别人知道我…老婆特别厉害，只会羡慕佩服我。”
“……”
京城的高官权贵们：佩服是有的，但是羡慕就大可不必了。
“大少，大少夫人。”门外传来了兰静轻轻的扣门声，“朝阳公主来了。”
“嗯？”冷飒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傅凤城，“现在几点了？”
傅凤城淡定地道，“八点四十。”
冷飒皱着眉有些不高兴，“朝阳公主一个人？有什么事？”
兰静停顿了一下才回道：“是朝阳公主一个人来的，说是…来请大少夫人出去玩儿。”
冷飒翻了个白眼，重新躺了回去，“那个朝阳公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跟她关系很好吗？我们昨天傍晚才到，大雪天的一大早跑来找我玩儿？谁要跟她玩儿啊。”
傅凤城道，“不用理她。”开口对外面的兰静道，“请朝阳公主回去，夫人有事不能见客。”
兰静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冷飒偏着头打量着傅凤城。
傅凤城从容自若地与她对视，“夫人看着我做什么？”
冷飒哼哼了一声，挑眉道，“又是为了你来的吧？不是说张家想跟皇室联姻吗？”
傅凤城平静地道，“张静之不想娶萧南佳。”
“我记得，张静之…跟你差不多大吧？张家今年这情况，他真的能抗住不结婚？”其实冷飒有点好奇，张静之为什么不结婚。
张家不像是龙家，龙家在北四省一家独大，龙家没有非要跟谁联姻的迫切需求。龙钺性格强势，他不想结婚龙督帅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张家却不同，而且也没听说张静之有什么绯闻他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呢？
话说……冷飒眨了眨眼睛望着傅凤城的眼神瞬间古怪起来。
傅凤城微微挑眉，似在问她在想什么？
冷飒迟疑了一下，问道，“呃…张大少是喜欢女孩子的吧？”
傅凤城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过。
毕竟就算现在风气算得上开放了，一个喜欢姑娘的正常男人也不会没事去考虑别的男人是不是喜欢女孩子。
只是有点莫名地看着冷飒，“怎么想起问这个？”
冷飒理所当然地道，“有人曾经说过，美女送上门还能不为所动的男人，不是有病就是基啊。”当然也有可能有心上人或者为了什么大筹谋而动心忍性之类的。不过自恋癌晚期的人是会自动忽略这些可能性的。
“胡扯。”傅凤城没好气地道，低头在她白皙纤细的颈上轻咬了一下，“那我算什么？”
“呃……”
“嗯？”傅凤城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似乎她要是不说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理由后果会很严重。
冷飒灵机一动，笑眯眯地道，“你当然是为了等我啊。”
傅凤城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低低地笑了一声，低下头额头靠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记得就好。”
“……”
“大、大少。”门外再次传来兰静的声音，“朝阳公主不肯走，非说要等着大少夫人。”
傅凤城微微蹙眉，正要让人直接将人请走，冷飒已经不爽地坐起身来道：“那就让她等着吧，别忘了给公主上茶。”
兰静在外面轻笑了一声，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傅凤城道：“不喜欢就让人赶出去，一个公主而已。”
冷飒笑道，“干嘛要赶出去？多没礼貌啊？她要等就让她等着呗。”
傅凤城有些意外，“你不去见她？”
冷飒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道，“见啊，等我想见了再说吧。”
傅凤城眼神幽深，“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情？”
“……”
楼下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萧南佳一边捧着茶杯喝茶，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不远处墙上挂着的大钟。
负责接待的人很够意思，给傅大少和大少夫人安排的是一栋面积很大的三层别墅。甚至比傅凤城在雍城的别墅都要大一些，毕竟是京城嘛什么都要大。
但是萧南佳却没有心情参观这精心布置过的别墅，偌大的大厅里一片宁静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门口还站着四个身着制服全副武装的护卫，虽然他们只是在寻常站岗但萧南佳总有一种他们在盯着自己的感觉。仿佛只要她有稍许的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来把她制住。
墙上的钟已经走到早上十点了。
萧南佳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
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地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响，门口的岗哨齐刷刷地回头看了过来。
在另一边忙碌的兰静也探出一个脑袋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公主，有什么需要吗？”
萧南佳沉声道，“你们少夫人到底什么时候下来！”
兰静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道，“少夫人和大少有要事商量，我方才跟公主说了呀，公主要再来一杯茶吗？”
萧南佳被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她当然知道冷飒是故意让她等的。
如今皇室虽然已经没有了实权，但在京城这么多年也没有哪个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敢故意把她晾在一边一个多小时。
萧南佳不由得想起了几个月前在雍城的遭遇，暗暗捏紧了手指。
“我好心来探望傅家大少夫人，你们傅家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兰静道：“可是…大少夫人真的有要事啊，我刚才也跟公主说了，公主也说没关系的啊。”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公主你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萧南佳正要发火，外面一个人快步进来对兰静道，“兰静姑娘，宋少帅携宋少夫人来访。”
兰静点点头，“请宋少和少夫人进来，我这就去禀告大少和大少夫人。”兰静当然知道宋大少是大少夫人的合作伙伴，前些日子大少夫人还往西北送了一辆汽车呢。
通报的人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兰静含笑对萧南佳致意后也转身快步上楼去了。
大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萧南佳一个人。
萧南佳瞪着眼前的茶杯，咬牙忍耐了许久终于将心中那一团怒火憋了回去。
正文 298、投缘（二更）
外面下着大雪，宋朗和宋少夫人都披着一件厚实的披风。两人刚进门兰静和袁映就迎了上去，“宋少，宋少夫人。”
宋朗扫了一眼大厅里，目光在萧南佳身上停顿了一下，微微挑眉，“你们家傅少还没起来呢？”
兰静和袁映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这个话茬，伸手接过了宋朗和宋少夫人的披风，“大少和少夫人马上就下来，两位请先喝杯热茶暖一暖吧。”
宋少夫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五官深邃明丽，似乎有几分异域血统。她肤色并不像京城和雍城的小姐夫人们白皙细腻，而是带着一种时常晒太阳的健康色泽。她身形纤细曼妙，即便是这样的寒冬身上穿着金红色短打袄裙，脚下踩着一双长筒皮靴，腰间还挂着一把镶嵌着华丽宝石的短刀，看上去也依然身形纤细高挑半点不显臃肿。
宋朗本身就很高，但是她站在宋朗身边也只是矮了半个头而已。虽然有高跟皮靴的加成，但也足以看出这位宋少夫人的身量足以傲视群芳。
“朝阳公主怎么坐在这里？”宋少夫人有些好奇地问道。
萧南佳心情不好，看着跟宋朗牵着手进来的宋少夫人心情就更不好了，“我怎么在这里与宋少夫人何干？”
宋少夫人微微挑眉，抬起下颚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哦，是吗？听说朝阳公主一大早就来探望傅少夫人，这也太热情了。”
萧南佳瞬间被气红了脸，她一大早来了结果在这里坐到十点过都没见到人。这两个人刚来，傅家的丫头却说大少和少夫人马上下来。
这个野蛮粗鲁的女人竟然敢嘲笑她！
宋朗拉着宋少夫人走到另一边坐下，兰静和袁映很快送上了热腾腾的茶点。
宋朗靠着沙发懒洋洋地道，“你们家傅少可真够懒的，让人家公主殿下坐在这里枯等，实在是不像话啊。”
宋少夫人偏着头看他，“南佳公主不是来见傅少夫人的吗？”
宋朗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成功得到了夫人一个肘击，闷哼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家夫人。
“确实没有宋少勤快。”傅凤城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大厅旁边有一个直通楼上的电梯，可见接待的人是真的用心考虑了傅大少的情况的。
“你来做什么？”傅凤城看着宋朗冷淡地道。
宋朗却没有理他，直接对傅凤城身边的冷飒笑道，“大少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冷飒笑道，“我自然是无恙，就是不知道…宋少怎么样？”上次被傅凤城告了黑状，没被夫人收拾吧？
冷飒早就看到了坐在宋朗身边的女子，只一眼冷飒就觉得她跟这位宋少夫人肯定会很有话题聊。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不由得相视一笑。
根本用不着宋朗介绍，宋少夫人自己站起身来走到冷飒跟前伸出手，“我是霍窈，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我是冷飒。”冷飒含笑与她握手，宋少夫人低头看了一眼冷飒白皙纤细的手有些意外地挑眉道，“练过？”
她是听宋朗说傅家大少夫人枪法不错，但现在看来不仅是枪法不错啊。
冷飒道，“练过一点。”
“回头练练？”霍窈道。
“好啊。”冷飒爽快地答应下来，见她如此爽快，霍窈更加高兴起来。
她是从小生长在西北的，对于京城这些人来说那就是穷乡僻壤蛮荒之地。昨天也见识过一些京城的闺秀夫人们，那些人虽然表面上奉承她但眼底的轻蔑和不屑根本就藏不住。
霍窈自己也觉得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烦人得很，原本都有些后悔跟宋朗一起来京城了，但是宋朗说傅凤城的媳妇很有意思，她这才忍耐了下来。
今天一见之下，果然很有意思。
这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愉快，另一边傅凤城和宋朗对视一眼，心情都有点复杂。
而被彻底冷落在一边的萧南佳的心情就不是复杂可以形容的了。
忍无可忍萧南佳站起身来，“傅少，傅少夫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大厅里一时有些安静，原本正在愉快和新朋友交谈的霍窈和冷飒都住了口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萧南佳。
话不投机不想聊天的宋朗和傅凤城也看向了萧南佳，只是眼神有些不以为然。
冷飒很是虚伪地客气了一下，“抱歉啊，朝阳公主。不小心聊得太投入，怠慢你了。”又瞪了一眼傅大少，“我跟霍窈姐姐说话呢，你就不能招待一下客人么？”
无端被殃及，傅大少眼神幽深地望了自家夫人一眼，“公主有什么事？”
“……”
宋朗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的短刀，表示对看傅凤城热闹十分有兴趣。
萧南佳喜欢傅凤城他们这些人是早就知道的，不过傅凤城一向对这位骄傲的朝阳公主不假辞色，傅家对皇室更是不感兴趣。
原本倒是没什么关系如今傅凤城明显是对他的合作伙伴情有独钟了……好大一个修罗场啊。
霍窈皱了皱眉，看萧南佳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削尖了脑袋抢男人的事情，在西北要是有女人敢去贴宋朗，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她一顿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有些女人为了生活所迫也就算了，萧南佳堂堂公主还这么紧追着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不放，就是自甘下贱！
萧南佳被丢在大厅里枯坐了一两个小时，这会儿还当着几个人的面被傅凤城这么毫不客气地对待，终于忍不住气红了眼睛，“你……”
傅凤城丝毫感觉不到公主殿下的委屈，“要是没事公主就请吧，夫人跟公主不投缘，没话聊，以后也不必上门了。”简言之，傅家不欢迎你。
萧南佳仿佛被人当面甩了一个耳光一般，含泪瞪着傅凤城好一会儿，终于呜咽了一声起身跑了出去。
“啧。”宋朗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这战斗力实在是垃圾，难怪拿不下傅凤城呢。
傅凤城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你们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
宋朗摊手道，“是阿窈想来看看大少夫人，可不是我想见你啊。”
霍窈笑道，“是啊，早就听宋朗说起飒飒，今天一见果然觉得很投缘。我想跟飒飒聊聊，傅少该不会舍不得吧？”不过一会儿功夫，两人的称呼就进化到霍窈姐姐，飒飒了。女人的友情实在是莫名其妙。
傅凤城微微挑眉，示意她们随意。
冷飒也对大厅里的两个男人挥挥手，拉着霍窈就往另一边走去了，“霍窈姐姐，咱们换个地方聊。”
一下子只剩下两个男人的大厅顿时又安静下来了，傅凤城平静地看着宋朗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宋朗捏了捏眉心，道：“之前你让人给我的那份文件……”
“怎么？”
宋朗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错，前些日子老爷子身边毙了一个副官。”
傅凤城有些惊讶地挑眉，副官的职位不见得多高，但确实最接近机密核心的人之一。这间谍能被安插到宋督帅的身边，当真是有些不简单了。
宋朗道，“那人是老爷子十三年前从边境的马贼手里救下来的。当时才不过十三岁，念书从军都是老爷子支持的，说实话比家里一些不受重视的儿子都强。谁能相当…他竟然会是别人安插在老爷子身边的细作？”
傅凤城点了点头，确实，宋督对他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这样的人谁会怀疑他？
“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宋朗皱着眉头问道。
傅凤城道，“京城，萧郡王府，现在只有这些。”
宋朗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点了点头，“先前萧家的事情果然是傅督军做的？”
傅凤城不置可否，宋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傅家能留下萧郡王府，那就说明萧云涛不是幕后主谋？现在线索在萧家停下来了，要不…我也来加把火？”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宋家和萧家可没矛盾。”
宋朗笑了一声道，“确实没什么矛盾，但是可以制造矛盾啊。不知道龙家那边怎么样了？就连我们家都不放过，龙家恐怕也不会好多少吧？”
傅凤城道，“龙钺今天下午到，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宋朗点头道，“是得问问他，要真是有人暗地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咱们总得把这些渣滓收拾干净再做别的不是吗？”
不管将来是哪一家统一安夏，又或者局势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至少他们得先把那些暗地里兴风作浪的人给干掉再说。
不然万一他们自己斗得天昏地暗，最后被人捡了便宜岂不是一世英名扫地被人给笑死。
傅凤城一手撑着额头，脸上露出几分深思，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宋朗的意见，“确实。”
宋朗看看傅凤城，“那人应该跟你有仇吧？我不太相信是去年那事完全是萧云涛一个人的意思。”
对傅凤城出手这件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如果傅凤城死了或者彻底残了，那当然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但现在问题是傅凤城好了，那这事儿就亏大了。
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半年在南六省更是损失惨重并且还扩散到了其他地方，想必那幕后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心里只怕恨不得将傅凤城碎尸万段几百次了。
“话说，这次会不会还有人来刺杀你？要不咱们来钓鱼？”宋朗兴致勃勃地道。
傅凤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行，你来当饵。”
正文 299、官邸晚宴（一更）
，
位于京城最中心位置距离皇宫不远的首相官邸里今晚热闹非凡。
半条街上都有士兵荷枪实弹的驻守着，但依然挡不住人们的好奇与热情。
成群的记者冒着寒风蹲在官邸外面不远处，每看到一辆车子驶过来停下，里面的人出来就一阵猛拍。
如今新年都还有过完，各地的年轻精英们就被迫千里迢迢地前来京城。内阁想必也十分过意不去，因此今年首相官邸的宴会举办的格外盛大。应邀前来的不仅有各地进京的少帅和将领们，还有京城各界权贵豪商学者甚至是一些演艺明星，可谓是群星云集光辉璀璨了。
冷飒刚刚下车，就险些被爆起的镁光灯闪瞎了眼睛。
微微眯眼侧首朝着灯光闪现的那边看起，那些记者们立刻更加兴奋起来了，很快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是傅大少和大少夫人！”有人叫道，然后又是一通猛拍。
冷飒不由对身边的傅凤城叹气道，“京城不愧是京城啊，就算是记者的规模和彪悍劲儿咱们雍城也比不上。”
跟在他们身边的苏泽笑道，“少夫人不知道，当初大少在京城可是很受这些记者追捧的，可惜大少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总也追不到。”
傅凤城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吩咐道，“看好老四。”
跟在后面下车的傅钰城正好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满地看了傅凤城一眼，但到底没敢反驳。他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还要让苏泽专门看着他？他好歹也是傅家四少好不好？
苏泽连忙点头，“是，大少放心。”
一行人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已经有人迎了上来，“傅少，少夫人，四少。”
张静之今晚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即便是站在寒风中也纹丝不乱。
脸上还带着一副金框平光眼镜，看上去一派世家公子的优雅气度展现无疑。
跟在张静之身边的是两个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和一个看起来还不满二十穿着礼服的美丽少女，应当是张静之的兄弟和妹妹。
“张少，晚上好。”傅凤城一贯冷淡，只是例行地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冷飒只得自己开口打招呼。
张静之也相当有风度，丝毫不觉得傅凤城的冷淡让自己尴尬，含笑侧身请一行人入内，“大少夫人晚上好，大家里面请。若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一定告知静之。”
“张少客气了。”他们一行人被引入首相官邸，进了大厅立刻有人迎上来接过了他们的外套。
外面寒风料峭，大厅里却十分的温暖。首相官邸的大厅面积相当庞大，华丽的西式装修风格，头顶上挂着巨型的水晶灯，俨然就像是一个专门用来举办大型宴会的会场。
他们来得晚了一些，一眼望过去大厅里全都是来来往往穿着精致华服，妆容美丽风度翩翩的宾客们。
看到他们一行人进来，立刻有不少目光投了过来，也有一些跟傅凤城有交情的人上前打招呼。
冷飒觉得所有人看着傅凤城的目光都有些奇怪，说不上是惋惜还是欣慰又或者是其他更复杂的情绪。
傅凤城并没有打算为了面子好看勉强自己放弃轮椅站着走进来，他如今的状况还不足以支撑他站着参加完整场宴会，既然如此也不必勉强自己做给别人看了。
或许正因为如此，也有人忍不住暗暗怀疑傅凤城腿伤好转到底是传言还是真的。更有不少人将目光转到了傅钰城身上，如果傅大少真的好了，为什么又要带着四少来呢？
听说傅大少和傅四少的关系可并不好，当初那场婚礼前后的事情也是传遍了整个安夏的。
还有不少带着打量和探究的目光落到了冷飒身上。
冷飒并没有艳压群芳的心思，今晚穿着也没有十分讲究。但耐不住她的外貌身材确实堪称得天独厚，一身银灰色长礼服，长发微微挽起，光洁白皙的脖子上带着一条绿宝石项链，耳边的流苏耳环随着她的行动轻轻摇曳着。
比起在场许多华服美饰的贵妇小姐们，冷飒的装扮可以说是相当朴素了。
但谁也不会真的因此而轻看她，不说那一颦一笑间令人艳羡的容光，就只是她脖子上那绿宝石项链就足以让所有的女人们羡慕不已了。
这项链不久前还曾经出现在某个报纸杂志上，引得许多爱美的女人们议论纷纷不知最后花落谁家，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就亲眼见到了。听说傅大少对这位少夫人十分喜爱，就连傅督军也很是看重，如今看来倒不像是空穴来风了。
不少人暗暗将同情怜悯或嘲讽地目光投向了另一边角落里的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本身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今天更是盛装而来，可惜还没有照面就已经输了一大截了。
冷飒扫了一眼会场，没有发现宋朗和霍窈的踪迹显然是还没有来。
“凤城，这位就是让傅帅夸了许久的大少夫人？”原本正在和人说话的张弼也看到了他们，目光在冷飒身上停顿了一下之后便跟身边的人点头示意后转身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顺便也吸引了更多的目光过来。
“张相，这是我妻子冷飒。”傅凤城微微点头道。
张弼不仅是内阁首相，同样也算是傅凤城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少帅们的长辈。无论是他的身份地位还是跟父辈的交情都值得他们礼貌相对。
冷飒也微微欠身道，“张相，晚上好。”
张弼笑道，“果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难怪你爹每次通话都要跟我炫耀一番呢。少夫人不必客气，当这里是自己家里就是。”
冷飒道，“我是晚辈，张相叫我名字就是了。”
张弼点头笑道，“我早年也曾经在冷老门下受教过几天，我听冷老说，你小字叫明玥？”
冷飒点了点头，顺便在心里琢磨张弼说这话到底是单纯的想要显得和蔼可亲一些，还是在提醒他张家跟冷家还有交情？
张弼回头对身边的人笑道，“去叫四小姐过来。”
跟在张弼身边的人应声转身离开了，张弼又回头对冷飒笑道，“我们家里也有几个姑娘，不过跟明玥年纪相近的也只有四丫头了。明玥要是不嫌弃，就让她给你做个伴儿，也好认识认识京城里的这些人。”这样的安排可算是相当贴心周到了，这位张相倒真不愧是张静之的亲爹。
“多谢张相照拂。”冷飒微笑道。
不一会儿，方才门外跟在张静之身边的少女就跟着人走了过来，“爸爸。”
张弼道，“明玥，这是我们家四丫头徽之，今年19岁，正在京城大学上三年级。徽之，这是傅家大少夫人，明玥昨天才刚到京城，你陪着她说说话，也见见你那些朋友。”
张徽之之前在门外已经见过冷飒自然知道她是谁，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她道，“我知道了，爸爸，你放心吧。”
见她如此乖巧张弼也满意地笑了，道，“那你们姑娘家好好玩儿，凤城，咱们去那边聊聊。”
另一边方才张弼过来的地方，还有几位经常在官方报纸上出现的熟悉面孔正等着他们呢。
傅凤城看了一眼冷飒，冷飒对他莞尔一笑表示自己没问题，傅凤城这才对张弼道，“张相请。”
张弼自然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吩咐是在调侃这对年轻夫妇舍不得分开。
傅钰城正想要往旁边躲，就听到傅凤城冷飕飕地声音响起，“老四，跟上。”
“……”傅钰城在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恹恹地跟了上去。
看着傅凤城等人离开，张徽之才好奇地打量着冷飒问道，“傅少夫人，你真的是冷老的孙女？”
冷飒有些不解，“自然，有什么问题吗？”
张徽之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萧家那位少夫人一点儿也不像。”
冷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冷明淑。
虽然冷明淑嫁入了萧郡王府，但是如今也不流行什么世子的称呼了，外人一般都称呼萧浩然为萧大少，冷明淑自然也就被称为萧少夫人了。
“张小姐认识…四、呃……堂妹？”冷家二房已经被过继了出去，按规矩冷飒只能称呼冷明淑为堂妹了。
当然，其实原本她们也是堂兄妹关系，但血缘亲近又住在一个院子里自然也就没有单独排序。如今冷明淑已经不是冷家四小姐了，而是三小姐。
张徽之点头道，“认识呀，她今晚也来了。不过……”张徽之看了看四周，靠近了冷飒小声道，“我不太喜欢她，要不咱们晚点再去见她？”
冷飒忍不住失笑，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张徽之一眼，张家的姑娘会是这么单纯的人么？
才刚刚第一次见面就公然跟她说喜欢谁不喜欢谁？而且说的还是她的堂妹？
“无妨，我没想到她也来了，晚点再见也没关系的。”
张徽之有些高兴起来，拉着冷飒笑道，“那傅少夫人，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的朋友！”
“那就走吧。”冷飒轻声道。
正文 300、主角？路人！（二更）
张徽之拉着冷飒来到了宴会厅一侧的角落，几张沙发围在一起，沙发上坐着几个衣着时尚华美的女孩子，大多数年纪都跟张徽之差不太多。
这些小姑娘各个都妆容精致容光焕发，显然是身份不乏。只是冷飒有些惊讶的发现，宫思和竟然也在这里。
宫思和年纪比这些姑娘都要大上好几岁，跟她坐在一起的也是一个年纪大一些的陌生女子。
看到冷飒宫思和却不觉得惊讶，甚至没有半点尴尬的感觉，含笑点头道：“傅少夫人，又见面了。”
冷飒微微点头，“是啊，宫医生，别来无恙。”
“傅少夫人，你认识思和姐姐啊。”张徽之有些意外，看看宫思和又看看冷飒问道。
冷飒笑道，“早些时候宫医生去过雍城一段时间，我们自然是认识的。”
提起这个在座的几个姑娘看向宫思和的神色有些微的变化，显然也是听说过一些宫思和早前在雍城的事情的。但张徽之显然不知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们认识呢。既然少夫人和思和姐姐认识，那我就不用介绍啦。这位是我三嫂，你刚刚见过我三哥啦，就是站在我大哥右手边的那个。”
冷飒含笑道：“是，三少夫人晚上好。”
坐在宫思和身边的年轻女子打量了一番冷飒，才慢悠悠地伸出手和冷飒握了一下，“傅少夫人，晚上好。”
冷飒挑了挑眉，看来这位三少夫人是宫思和的朋友。
张徽之又替冷飒介绍了其他几个姑娘，果然没有一个出身简单的。不是这个要员的千金，就是那个将军的女儿，最不济也是什么教授学者的孙女。
这些姑娘对冷飒的态度自然也各不相同，不过显然都对她很是好奇，同样也对傅凤城的伤很好奇。纷纷围着冷飒旁敲侧击想要问出点什么内幕，冷飒闲着无聊也不在乎跟这些小姑娘们聊聊，于是几个人便坐在角落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冷飒在这些小姑娘中游刃有余，自然也让有的人不高兴起来。那位张家三少夫人拉着宫思和去不远处的餐台取点心，一边小声道，“这位傅家大少夫人倒是个长袖善舞的，三言两语就把那些小丫头哄得找不着北了。”
宫思和微笑道，“别这么说，你不知道…这位少夫人，可是个厉害角色。”
三少夫人轻哼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思和，你是在雍城吃了亏才这么高看她的吧？就算在雍城她再厉害，这儿可是京城，不是她傅家说了算的地方。要我说…还是你跟傅大少更相配一些。也不知道傅大少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娶了一个出身平平的破落户。”
宫思和专心地往餐盘里夹点心，一边淡淡笑道，“我跟傅大少没什么关系，让别人听到不好。”
三少夫人皱眉，“难不成你真看上傅家四少了？我看那傅家四少连傅大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而且…还是个结过婚的，你可别犯糊涂。”
宫思和有些无奈，“你想什么呢，好了，别说了，让人听见笑话。”
三少夫人耸耸肩，有些幸灾乐祸地道，“算了，我看朝阳公主是记恨上那位了，她在京城好过不了。听说朝阳公主今天一大早过去拜访，结果被晾着坐了两个小时的冷板凳，这可是把皇室的脸按在地上打啊。这傅家大少夫人，也有些太过恃宠而骄了。”
现在是有不少人都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但至少表面上的尊重还是要给的，像傅家这位这样毫不客气地还真不多见。
宫思和摇摇头，“总之，你别去招惹这位大少夫人就是了。”
“这么厉害？”三少夫人有些怀疑地道。
宫思和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神色却有些凝重。能不厉害么？她去了一趟雍城什么都没做成，还弄得自己一身腥，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冷飒正靠着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姑娘们闲聊，顺便在心中祈祷赶紧有个人来解放自己的时候大厅里的音乐声变了。宴会厅的一角，朝阳公主穿着一身红色礼服端坐在钢琴前面十指翩然起落弹奏着优美的曲子。
大厅里原本热闹的声音也突然低下去了许多，不少人都回头看向那处安静下来欣赏起朝阳公主的琴声。
冷飒在心中也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跟这些小姑娘比起来即便是披着个年轻人的皮她也老了。
小姑娘们聊得兴致盎然的话题她无聊地想要打瞌睡，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个整天睡不够的人。
“朝阳公主可是邢夫人的得意弟子，琴艺也算是闻名京城了，傅少夫人，你觉得怎么样？”三少夫人突然开问道。
冷飒有些懒懒地微笑道，“确实很不错。”
三少夫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冷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按照一般的电视剧套路，朝阳公主弹完琴之后受到所有人的称赞瞩目，然后就该邀请她这个情敌也来上一曲了。
如果她不会，公主殿下就可以就她的才华出身能力给予全方面的打击，进而得出她是靠脸迷惑傅大少让她被全场宾客轻视。
当然了，按照冷明玥的出身和从小受过的教育，她确实不应该会钢琴这种东西，至少不该精通。
冷爷…也确实不大精通。
曾经也是富二代出身，各种二代们热衷的德智体美教育她也参加过。但毕竟是高中就投笔从戎的冷爷，进入狐狸窝之后虽然也完成了各种技能学习，但是她握枪的时间绝对比握笔多。
至少就钢琴而言，她真没信心能弹得比朝阳公主好。
都快忘了怎么按键了好吗？
一曲结束，整个宴会厅纷纷响起了掌声，可见朝阳公主弹得确实很不错。朝阳公主站起身来优雅端方地向众人致谢，半点也看不出来早上在别墅里的狼狈模样。
只见朝阳公主看向人群中，含笑道，“听说余小姐也精通乐理，不知能不能有幸聆听余小姐的琴声？”
咦咦？
好奇地看向正被朝阳公主盯着的女子背影，冷飒恍然大悟。
我以为我是主角，原来我只是个路人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冷飒决定对那位替自己拉了仇恨的余小姐报以精神上的支持。
坐在一边的三少夫人看了冷飒一眼，笑道：“余小姐是财政部余长官的次女，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大少夫人听说过吧？”
冷飒笑容可掬地点头，心中暗道我不仅听说过，还听说过余小姐和张静之的八卦，以及余家和张家好像不太对付的传闻。
咦，不对…如果余家和张家不对付，张家为什么看起来并不反对张静之和余小姐的事情，甚至连朝阳公主都可以抛到一边？
京城的事情太复杂了啊，他们这些小地方出来的不懂，不懂。
另外，萧南佳是不是脑残？
大家都是在京城混的，余小姐既然有才女之名才艺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你在这里找她麻烦有个屁用？以及你一边缠着傅凤城一边找茬张静之的绯闻对象，这是准备要当海王吗？
坐在她旁边的张徽之皱眉道，“余姐姐不会弹钢琴啊。”
“不会？”冷飒也有些意外，据说京城这些大家闺秀们挺流行学国外乐器的。
旁边一个小姑娘捂着嘴低声笑道，“听说余小姐很讨厌邢女士，连带着连钢琴都讨厌。而且余小姐最出名的是书画，朝阳公主明知道这个还请人家弹琴，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另一个小姑娘笑道，“还能有什么，因为静之哥哥更喜欢余小姐呗。”
“可是朝阳公主不是喜欢……”说话的姑娘突然想到冷飒还坐在一边，连忙将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冷飒一眼。
冷飒倒是不在意，友善地对她笑了笑，倒让小姑娘更加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张徽之轻哼一声道，“公主殿下高高在上，只能她不喜欢旁人哪里容得下旁人不喜欢她啊。”
在朝阳公主心里，她可以不喜欢张静之，但绝不能容忍张静之先嫌弃她。
众人立刻恍然大悟，感情是因为这个才针对人家余小姐的啊，这也太冤枉了。
三少夫人微微皱眉，“徽之，别胡说。大哥和余小姐可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虽然张家长辈包括张弼在内都挺希望张静之和余小姐能成的，但是张静之本人和余小姐却并没有那么热衷。
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但也仅仅只是普通的不错而已。
这一边她们坐在一起小声议论着，那一头所有的目光却都落在了一个容貌娟秀的女子身上。
众人都在等着余小姐的回答，朝阳公主眼底甚至露出了几分挑衅之意。就算余小姐不会弹钢琴也并不会影响她的才女之名，但是这种场合被人挑衅却不回应终归是不太好看的。
正在此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公主既然有此雅兴，不如在下来献丑一番如何？”
还没看到人冷飒就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
哦呀，卫大当家也来了呀。
这是要上演英雄救美？
正文 301、解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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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修出现在这里自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他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却是个有着安夏第一富商之称的商人。这样的人物，无论走到哪儿都是被奉为上宾的存在。
说得不客气一些，有时候年景不好一些捉襟见肘的督帅都得问他借钱，更何况这也不是卫长修第一次参加首相官邸的宴会了。
但是卫当家亲自出面替余小姐解围，这件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余小姐的父亲是如今的财政部首席长官余成宜，她的姐姐嫁给了京城名门薛家大公子，公公是如今安夏的外交部次长，家中亲眷有好几位驻国外大使。
余成宜没有儿子，只有一双女儿，最疼爱的就是这位小女儿。谁若是成了他的女婿，将来余家的人脉和势力还不是唾手可得？
难不成…卫当家有意涉足政坛？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以卫长修的能耐若是有余家和薛家扶持又有卫家的财力，想要平步青云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不少人心中不由暗暗懊恼起来，方才怎么就没想明白站出来为余小姐解围呢？平白让卫长修抢了风头。
冷飒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地好奇卫长修和余小姐的关系。毕竟以她对卫长修的了解，这位真的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朝阳公主的挑衅被卫长修这么轻描淡写地拦了下来，脸上自然有些过不去。她一向有些厌烦卫长修，这会儿更不高兴了，冷笑了一声道，“我们姑娘家说话，卫当家插什么嘴？难不成卫当家也当自己是姑娘家？”
卫长修微微挑眉，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听朝阳公主的琴声一时技养而已。另外，卫某有一点小小的不解，想要请教朝阳公主。”
萧南佳轻哼一声，“卫当家竟然还会有事情需要请教我？”
卫长修道，“卫某是个外地人都听说过余小姐似乎不喜钢琴并没有学过，朝阳公主为何不请余小姐才切磋书画反倒是请她弹琴？”
萧南佳理直气壮地道，“本公主只是正好看到这大厅里放着一架钢琴，一时兴起而已。原来余小姐不会弹琴么？倒是我忘记了。”
众人有些无语，竟然人家公主说了她忘记了，你总不能还揪着不放吧？特别是卫长修一个大男人，揪着一个小姑娘不放就更不像是一回事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余小姐这才上前一步，轻声不高不低却也半点没有惧怕萧南佳的意思，“既然公主忘记了，那我今天就再跟您说一次，我不会弹琴，也不喜欢弹琴。以后公主有别的什么想切磋，我定当奉陪。”又侧身朝卫长修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声谢。
萧南佳见状也觉得没趣，轻哼了一声转身抛下一句话就走，“卫当家既然这么喜欢英雄救美，琴让给你了你弹吧，不过人家余小姐都说了不喜欢弹琴，恐怕你这一手讨不了人家欢喜呢。”
卫长修也不生气，只是看着萧南佳的背影轻声笑道，“我的事情就不劳公主操心了，至少我没有对有夫之妇纠缠不休。”
“……”
这年头的男人，可真是相当的没有风度啊。
冷飒看着衣冠楚楚雅致温文的卫当家暗暗摇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萧南佳的脸面固然难看，但是卫当家只怕要落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名声。
“卫当家好兴致啊。”冷飒看着卫长修笑眯眯地道。
卫长修神态自若地转身面对冷飒，“好些日子不见，大少夫人风采更甚往昔了啊。傅凤城呢？怎么没跟大少夫人在一起？”
冷飒指了指大厅的另一头，张弼和一些京城的高官们正在跟傅凤城等几个年轻人说话，其他人自然也很知道分寸地没有靠过去。
卫长修挑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冷飒有些好奇地偏过头去看不远处正在跟人说话的余小姐，“卫当家刚才…难道是跟余小姐有什么渊源？”
卫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少夫人觉得呢？”
冷飒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看余小姐对你挺冷淡的啊，需不需要帮忙？”
卫长修似乎有些好奇，“你帮忙？怎么帮？”
冷飒道：“如果我跟余小姐成了朋友，说不定可以顺便帮你打探一点消息啊。”
卫长修道，“你难道就没想过，她对我冷淡有可能是因为心有所属，比如……傅凤城？”
冷飒眨了眨眼睛，“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表示应该不是了啊。”
卫长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跟余小姐没什么关系，只是卫家跟余家有点关系而已。”
冷飒点了点头也不深究，这本来就是卫长修自己的事情，她最多也就是想听点八卦而已。
“少夫人，大少请您过去。”正跟卫长修聊着今晚宴会的事，苏泽过来走到冷飒跟前低声道。
冷飒有些意外，“大少跟张相他们聊完了？”
苏泽笑道，“张相也是很忙的。”
确实，张弼是内阁首相又是今晚宴会的主人，当然不可能只顾着和傅凤城这些年轻人聊天，他们甚至可能都不是最重要的客人。
点了点头冷飒看向卫长修，卫长修有些慵懒地摆摆手道，“我还要找人谈点事情，大少夫人回见？”
“回见。”
冷飒跟着苏泽一路来到与宴会厅另一头一个单独辟出来的小花厅，花厅与外面的宴会厅之间并没有门因此能将大半个宴会厅一览无余。
不过这里却显得相对安静了一些，这里面的人在年龄上也与外面绝大多数人形成了明显的代差。这些安夏年轻一代的精英们仿佛自成一系，和外面那些灯火酒绿衣香鬓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如果不发生特别巨大的变故，可以预料二十年后的安夏必然是掌握在这里面其中一些人手中的。
冷飒跟着苏泽进去就看到几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正在一边打台球，另一边傅凤城和龙钺正坐在角落里喝茶。宋朗和萧轶然正在拼酒，霍窈在旁边给宋少帅加油。
进门的地方，沈斯年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喝酒。
看到冷飒进来，除了沈斯年其他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了过来。
霍窈高兴地朝冷飒挥了挥手，“飒飒！”
宋朗也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笑道：“傅少夫人，来一杯？”
冷飒对两人笑了笑，道，“先不打扰宋少雅兴了，一会儿再奉陪？”
宋朗挑眉，“还是大少夫人爽快，来，三皇子，咱们继续？”
萧轶然翻了个白眼，“继续就继续，谁怕谁？”
冷飒走到傅凤城跟前，傅凤城伸手拉着她坐倒自己身边，轻声问道，“外面好玩吗？”
冷飒摇头，“不好玩。”听了一肚子京城权贵小姐夫人们的八卦，还是那种她最没兴趣的八卦。
毕竟小姑娘们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消息渠道，就算有大家也不傻怎么会在这种场合说什么劲爆的八卦。
龙钺靠着沙发，单手撑着额头笑道，“别的女孩子都巴不得参加这种宴会，大少夫人却觉得不好玩？”
冷飒含笑看着他道，“龙少不是也觉得没劲吗？不然…外面可有不少姑娘正眼巴巴地盯着龙少呢在这里干坐着做什么？”
这话倒是真的，刚刚跟着苏泽走进来冷飒都感觉到背后无数盯着她羡慕嫉妒的目光。这也幸好是她，要是有谁带个未婚的姑娘进来明儿只怕就能上头版头条了。
龙钺状似无奈地耸耸肩，“大少夫人说笑了。”
“……”你哪里看出我在说笑？
“傅少，这位就是少夫人？”有些陌生的男声响起，方才正在打台球的一个青年走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冷飒问道。
傅凤城微微点头，对冷飒道，“这是楼兰舟。”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冷飒对京城这些人际关系的陌生，又补充了一句，“他的祖父是安夏陆军五星上将楼云。”
年轻人有些无奈，“傅少，我宁愿你别补这一句。”
楼兰舟人如其名，身形修长容貌俊雅，只是看着像是读书人而不像是将门之后。
他的祖父是安夏陆军最高将领，若安夏不是如今这个四分五裂的局面那么各地督帅也得矮他一头。只是如今各地各自为政，这个五星上将分量就显得没那么重了。
但即便如此，至少在京城这地界上，楼家也是手握重兵绝对的实权人物。
“大少夫人，久闻大名，幸会。”楼兰舟对冷飒含笑点头道。
冷飒笑道，“楼先生，幸会。”
“听说傅少夫人姓冷？没听说南六省有什么姓冷的大户人家啊。”楼兰舟正要说话就被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剑眉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看向说话的人。
这次开口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青年男子，他比不得傅凤城龙钺等人英挺俊美，在一屋子的人年轻人中相貌只能算是中下。身高比起龙钺要挨上大半个头，也就比冷飒稍微高一点。皮肤也有些黑，是典型海岛或常年生活在南方紫外线照射充足地方人的模样。
他将衬衫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这花厅里供暖十分不错倒也不觉得冷。
打量了冷飒几眼，接着道，“傅少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这明显的恶意不仅让龙钺和楼兰舟皱起了眉头，旁边也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头看向那年轻人。
正文 302、蓝颜祸水（二更）
“孙少……”楼兰舟沉声道，不等他话说完，就听到傅凤城声音冷淡地道，“我的眼光一向跟你不是一次层次，这没什么意外的。”
那青年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傅凤城这是在嘲讽自己顿时有些怒了，“傅凤城，你特么一个残废傲气什么？你当我怕你吗？”
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虽然年轻一辈中关系好坏的都有，但一般情况下大家明面上还是要维持一个表面和平的。
像这样当着人的面破口大骂，实在是太丢人了。
就像是龙钺和傅凤城，从前在学校在演习上就算互相打成狗，公开场合也还是要维持一副正常人的皮相的。你一个少帅，一地未来最可能的继承人，跟个突然爆发的泼妇似的骂街，到底是谁丢人现眼不言而喻。
傅凤城握着冷飒的手，声音依然平静，“你怕不怕我，我没什么兴趣知道。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随便评价傅家的大少夫人。”虽然傅大少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这一条绝对是良心建议。
那位孙少却并不领情，嗤笑了一声挑衅地打量着冷飒道，“傅少说我眼光不好？那我倒是有点好奇，傅少的眼光…又到底有多好了？”
即便是南六省实力更强一些，但是大家的身份地位都是差不多的，更何况他家和南六省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所以这位孙少也并不真的怕傅凤城能把他怎么样，挑衅起来自然也没什么压力。
冷飒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只一个姓氏她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这是益江督军孙良的次子孙锐，上次冷飒和傅凤城结婚孙家只是送了礼物并没有派人来参加，主要原因是傅家跟孙家关系不太好。
这跟与龙家关系不好还不一样，傅督军看龙督军不顺眼纯粹就是强者和强者之间的争锋相对水火不容。
但是跟孙家关系不好，就纯粹是因为傅督军看不上孙家的行事作风。
孙家跟沈家一样地处西南，但是沈家是靠与西南各国通商以及坐拥许多大型珍贵矿石发展的，孙家则是靠种植和售卖罂粟起家并发展起来的。
因为这个，孙家跟沈家以及相邻的梁家，甚至是只挨了一点边儿的宋家关系都不太好。毕竟他们种植的那些东西有半大都是要往国内卖的。
而南六省恰巧是不与孙家接壤的，但傅督军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斥责嘲讽孙督军。因此两家关系恶劣早就已经是明面上的事情了，这会儿孙锐突然开口找茬倒也不难理解。
冷飒微微偏着头，看了看孙锐悠悠开口道，“傅凤城眼光好不好跟孙少有什么关系？他眼光不好孙少不是应该高兴吗？毕竟…他又不能跟你抢人。”
这本来就是一句没什么意义的嘲弄，没想到孙锐的脸色却突然一变，本就有些黝黑的脸色变得更黑更阴沉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傅凤城，“你跟孙少抢过姑娘？”
看孙锐这表情绝不只是因为两家的关系，这分明就是有夺妻之恨啊。
傅凤城微微低头，轻声道，“夫人，我不敢。另外，我跟孙少眼光不一样，应该也抢不到他身上去。”
“……”众人无语。
傅凤城你装什么纯良？当谁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似的。
冷飒满意地点点头道，“我觉得也是，你和孙少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画风。”
“……”你是在嘲讽孙锐长得丑吧？
众人看看坐在一边神色淡然却俊美逼人的傅凤城，再看看站在一边剑拔弩张却相貌平平的孙锐，确实不是一个画风啊。
“噗嗤！”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闷笑，众人回头就看到霍窈已经笑倒在了宋朗身上。
萧轶然也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小嫂子，这画风是不是一样跟抢不抢人没关系吧？”
霍窈笑吟吟地道，“三皇子，这还不简单，傅少看得上的人，肯定是跟他一个画风啊。大概也只能接受跟傅少一样的画风，不然这站在愉快看起来……呵呵……”
“宋朗！”孙锐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狠狠地瞪了霍窈一眼咬牙道。
宋朗刚刚跟萧轶然拼酒，这会儿脸上带着几分酒气显得有些慵懒，抬眼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
孙锐冷哼了一声，最后回头扫了傅凤城和冷飒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花厅里安静了一会儿，众人很快就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各干各的了，显然孙锐的离开对他们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楼兰舟叹了口气，在冷飒和傅凤城对面坐了下来道：“早就听说孙少脾气有些冲，今天倒是见识到了。傅少夫人这几天还是小心一些得好。”
孙锐在这么多年轻少帅少爷之间不怎么受待见不仅是因为孙家的关系，同样因为这个人本身手段也有些阴损。
冷飒点头笑道，“多谢楼少提醒，我会小心的。”
龙钺撑着下巴打量着傅凤城道，“虽然你的眼光不够好，但是看起来…眼光跟孙锐一致的人也不算少啊。”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懒得回话，倒是楼兰舟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吧台喝酒的沈斯年微微叹了口气。
冷飒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所以…刚刚那位孙少是为了朝阳公主才来挑衅我的吗？”
朝阳公主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两位少帅都对她痴迷？而可怜冷爷却连个追求爱慕者都没有，果然已婚妇女就是这么悲凉啊。
龙钺微笑道，“少夫人不知道么？当年孙锐追求朝阳公主的事情在京城也算得上是轰轰烈烈啊。”
楼兰舟也点头表示认同，“确实。”
可惜朝阳公主根本看不上相貌平平的孙锐，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傅凤城。
只要是朝阳公主从小到大见过的美男子太多了，不说京城诸如张静之，楼兰舟或者当时也在京城的傅凤城龙钺宋郎沈斯年这些人，就只是皇室里她那些兄弟堂兄弟，随便拎一个出来样貌都甩孙锐八条街。朝阳公主早就习惯了看高颜值的男人，哪里能忍受孙锐这样的？
没有当面骂一句“丑八怪也敢肖想本公主”就已经是看在孙锐的身份上忍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但是孙锐显然是认定了都是因为傅凤城的原因。
冷飒似笑非笑地瞥了傅凤城一眼，傅凤城依然握着她的手不放，略带几分委屈地道，“夫人，这不怪我，我跟萧南佳根本不熟。”
“蓝颜祸水。”冷飒轻哼。
傅凤城道，“我回头就弄死萧南佳和孙锐。”
“……”龙钺和楼兰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姓傅的结婚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比以前更像是衣冠禽兽了。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当然不只是为了玩玩闹闹，渐渐地还是聊到正事上去了。
龙钺微微皱眉打量着不远处坐在角落里跟人聊天的傅钰城问道，“你们傅家是怎么打算的？过几天真打算上四少领队上场？”
傅凤城微微挑眉没有说话，龙钺道：“这次没有大规模的演习，改为小队丛林作战，你小心别翻船了。”
龙钺是真的不看好傅钰城，如果是大规模演习傅钰城只要不拿总指挥权说不定还能糊弄过去，但换成小队作战各家自行组织指挥，若真是让傅钰城做主，翻车的可能性高大九成。
反正如果傅钰城真的是指挥官，他上场第一个针对的就是傅家，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楼兰舟也有些好奇地看向傅凤城，他其实更好奇傅凤城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
不过隐瞒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演习开始之前各家都必须提前报备指挥官的身份，这同样也是考核内容之一。
一般情况下都是默认各家少帅作为指挥，但今年傅家的情况有点微妙。
傅凤城低头看了看冷飒，冷飒抬头对他嫣然一笑。傅凤城淡淡道，“过两天你不就知道了么？”
龙钺扬眉，“那就不是傅钰城了，你…伤应该还没好吧？”龙钺自己对外伤也有些研究，傅凤城那种程度的伤就算现在能站起来，真经历一场演习也能彻底废了。
难道傅家还有什么神秘的底牌？
傅凤城看向楼兰舟，“楼兄感觉怎么样？”
楼兰舟有些无奈地苦笑，“说实话…我也就是走个过场，还想请两位照拂呢。”
楼兰舟虽然有个五星上将的祖父，但他自己是真的对军事不感兴趣。
无奈却生在将门之家，不得不念军校从军。比起傅凤城和龙钺这样仿佛天生就该活跃在战场上的人，楼兰舟一向活得有些艰难。
他也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不喜欢。
但正因为他能力不算差，楼老将军就更不肯放弃他了，于是楼兰舟就觉得自己过得更加痛苦了。
龙钺和傅凤城显然都很了解楼兰舟的情况，傅凤城微微蹙眉道，“你这样…若是真上了战场，只会误人误己。”
龙钺也点头表示赞同，“你若真有其他想法，还是早些跟楼老将军商量吧。”
事实上，龙少帅压根不能理解男人为什么会不喜欢上战场。那种渴望胜利，纵横沙场，横刀立马的畅快和豪迈不该是男人天生的追求吗？
不过楼兰舟既然不喜欢，他也觉得他最好尽早放弃。
毕竟，让一个对战场和军事毫无兴趣的人掌握指挥权，本身也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正文 303、再见冷家人（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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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和龙钺楼兰舟聊着正事，冷飒也坐在旁边听得有些津津有味。
对冷爷来说，听他们聊天确实要比听那些小姑娘聊天有趣多了。
想到此处冷飒忍不住在心中哀叹，自己果然被摧残得不像正常人了。
楼兰舟显然是个翩翩君子，即便是聊着正事也不忘关心旁边人的感受。再三打量了冷飒几次，有些歉疚地道，“我们说这些只怕是乏味得很，傅少夫人刚来京城，傅少是不是要一起四处转转？”
冷飒摆摆手道：“楼少不用管我，我已经转过了。你们还是聊……”冷飒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静之从外面走了进来目标明确地朝正在和宋朗霍窈说话的萧轶然而去。
虽然张静之行动间依然不疾不徐仿佛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冷飒还是明显察觉到他隐藏在眉宇间的一种焦急感，显然是出了什么事了。
冷飒能察觉到，其他人自然也能察觉到，龙钺微微扬眉看了傅凤城一眼，傅凤城神色淡然似乎漠不关心，不过三人也还是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张静之。
张静之在萧轶然耳边低语了几句，萧轶然脸色微沉站起身来跟宋朗和霍窈说了一声就跟着张静之走了出去。连跟其他人打声招呼都来不及，片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冷飒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宋朗和霍窈，那两位已经站起身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拉着霍窈在自己身边坐下，冷飒才低声问道。
霍窈摇了摇头，道，“张少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既然找三皇子，应该跟皇室有关吧？”
“好像是朝阳公主出了什么事。”霍窈没听清楚，但宋朗显然听清楚了。
宋朗懒洋洋地道，“我听张静之说起朝阳公主的名字，今晚皇室来的只有三皇子和朝阳公主。”能让萧轶然出面的自然就是跟朝阳公主有关了。
冷飒对那位公主殿下有些叹为观止，这位公主殿下每次不弄出点什么事情来心里就不舒爽啊。
宋朗漫不经心地道，“不管出什么事都是皇家和张家的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倒是…你们在说过几天的演习？”
楼兰舟点头笑道，“不错，不知道宋少今年有什么计划？”
宋朗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能有什么计划？打就是了。”虽然宋少看起来像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武人，但能从宋督帅那么多的儿子中杀出一条路来自然不会真的没有心机，回答得可谓滴水不漏。
楼兰舟也不在意，他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有打探宋家布局的意思，“今年虽然有些仓促，规模也小了一些，看来也是一场龙争虎斗啊。”说不定今年的竞争反而更加激烈呢。
“楼将军想必也对楼少报以厚望，到时候…战场相逢，楼少手下留情啊。”宋朗举杯对楼兰舟笑道。
楼兰舟有些无奈地苦笑，端起酒杯跟宋朗碰了一下，“彼此彼此。”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楼兰舟突然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偏过头问道，“你们看到沈少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吗？”
其他人这才看向门口的吧台，之前一直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闷酒的沈斯年已经不知去向，吧台上只留下了一个已经喝光了的空酒杯。
霍窈和冷飒都摇了摇头，她俩刚才正在交头接耳地交换今晚听到的八卦趣事，座位又刚好背对着沈斯年的自然没看见。
傅凤城淡淡道，“宋少说朝阳公主之后就出去了。”
其他人纷纷看向傅凤城，傅凤城神色淡定，“这很重要吗？”这花厅里大家都是自由人，来来往往有什么奇怪的？
楼兰舟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可别出什么事儿……”
张静之将萧轶然叫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冷飒不得而知，倒是在宴会已经到后半场的时候被冷家人找了上来。
冷飒拒绝了傅凤城陪同自己一起过去，只带着苏泽一起跟着来找她的冷衍去见了冷老太爷。
几个月不见冷老太爷显得更加消瘦也更加苍老了一些，不过眼神却显得十分锋利，显然京城的生活比起雍城的闲散更能激发老人家的精神和斗志。
冷老太爷子依然穿着跟在雍城时候差不多的旧式长衫坐在张家专供客人休息的房间里，杵着一根红木手杖，须发花白神情严厉地看着走进来的冷飒。
冷明淑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乖巧沉默地端坐在冷老太爷旁边。
只是看她的略带愁苦的神色和明显清瘦的身形，显然这些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顺遂。对于冷明淑如今的处境，虽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冷飒心里却并没有几分愧疚。
“老太爷。”冷飒走进房间，微微点头道。
冷老太爷抬头打量了她几眼，才轻哼了一声道，“我若是不让衍儿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过来见我了？”
冷飒微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没想到老太爷也会来参加这个宴会而已，原本打算过两天上门拜访呢。”
冷衍站在冷老太爷身边，态度温和地道，“三妹，祖父这些日子也时常想念你和二叔二婶，将二叔过继出去也是权宜之计，你可别跟祖父置气。”
冷飒抬头看向冷衍，笑容灿烂明媚，“堂哥说什么呢？将我爹娘分出去是我的意思，老太爷也是成全了我，我怎么会怪他呢？”
冷衍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望着冷飒。仿佛是在说：既然说不怪老太爷，你怎么连声祖父都不肯叫了？
冷飒含笑不语，并不打算接这个茬儿。
好不容易摆脱了冷家，她疯了才又要跟他们扯上关系。
还不知道冷老太爷到底想要搞些什么玩意儿呢，她境界太低了还是不参与比较好。
侧首看着冷老太爷，“老太爷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
冷老太爷微微皱眉，沉声道，“傅家跟楼家关系如何？”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道，“不知道啊，我才刚来京城今晚才第一次见到楼少呢。”
冷老太爷轻哼了一声显然是有些不满这个回答，冷飒却没有着急反倒是笑眯眯地道，“不管傅家跟楼家关系怎么样，也跟老太爷没关系吧？反正我现在跟老太爷也没多大关系了，就算有事儿您可千万别找我，不然…你就只能继续骂我忤逆不孝了。”
冷老太爷脸色有些阴沉，冷衍看着冷飒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显然是没想到冷飒根本不等他们说什么就先直接拒绝了。
冷明淑突然抬起头来看了冷飒一眼，冷飒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险些吓了一跳。
先前只是觉得冷明淑消瘦的厉害，表情也有些愁苦。但是对上她的眼睛才发现原本少女时明亮清澈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暗沉沉灰蒙蒙的，若是只看眼睛就算说这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的眼睛她都会相信。
冷老太爷轻哼了一声道，“知道你没良心，不必提醒我。我确实有事情希望傅家帮忙，但你放心也不要你白帮。”
冷飒有些惊讶，这才多久冷老太爷竟然已经明白了公平交易的原则？当然公不公平还得另说，但只是他提出交易而不是想要白嫖就足够让冷飒惊讶了。
冷飒靠着沙发对身后的苏泽打了个手势，苏泽恭敬地微微欠身转身走到门口站定。
冷飒这才开口道，“老太爷想要我们帮什么忙？以及…你觉得冷家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我？”
冷老太爷道，“你让傅家帮忙向楼家要一个去纳加的名额。”
冷飒有些不解，“这种事情，老太爷自己也能办到吧？”往出访的团队中塞一个随行工作人员，只要不要求太高的身份对冷老太爷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傅钰城就是打算走这条路。
冷老太爷沉声道，“我要的是军方去纳加参加交流的那三十个名额。”
“……”冷飒心中暗想，幸好她没喝水不然得全都给喷出来了。
轻咳了一声，冷飒道，“我没记错的话，堂哥…是文职吧？他要那个名额做什么？”
比傅钰城还要不自量力，傅钰城好歹还在军中训练了大半年也还不敢说能得到那三十个名额，这位倒是好直接开口就要了。
冷老太爷道，“你只管去做，用来做什么就不需要你管了。”
冷飒抽了抽嘴角，扶额道，“老太爷，冷衍跟你有仇吗？就算傅家真有办法把他塞进去，你信不信他回头就被人打到半身不遂？另外，傅家要是能这么弄干嘛还要把名额给冷家，我们家四少还没名额呢。”
冷老太爷沉声道，“傅家当然不行，我说的是楼家。”在京城，楼家才是地头蛇。这次的事情也是楼家一手负责的，“我也说了，冷家自然会给出满意的报酬。”
冷飒思索了片刻，摇头拒绝了，“不行。”
正文 304、断崖式下跌（二更）
她的拒绝让冷老太爷的双眉都要皱到一起去了，瞪着冷飒道，“你还没听我的条件。”
冷飒叹了口气道，“老太爷，这三十个名额且不说有多珍贵，他们也不是出国去玩的。放一个文职进去你是怎么想的？他是能弹无虚发还是能以一敌十？或者他智绝当代是在世兵神？这关系着安夏的颜面…如果老太爷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冷飒站起身来要走，冷老太爷盯着她淡淡道，“你就不想知道…暗地里指使萧家的人到底是谁吗？”
冷飒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站直了身体打量着冷老太爷，片刻才摇摇头道，“你不知道，你若是真的知道…不会拿来跟我谈条件的。”
冷老太爷轻哼了一声，道：“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跟萧郡王府有关系的人还有哪些，也知道萧云涛为什么要对傅大少下手。你想知道么？”
冷飒微微蹙眉思索着，好一会儿才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冷老太爷看向旁边的冷明淑，冷明淑再次抬起头来，朝冷飒伸出了手。
冷飒有些疑惑地伸出手去，却见冷明淑将一个东西放到了她的手中。
冷飒低头一看，是一块很眼熟的身份牌。
小小的黑色牌子，平平无奇，上面用浮雕手法雕刻着兰花——莲瓣兰。
冷飒看着冷明淑问道，“哪儿来的？”
冷明淑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一个去萧郡王府拜访的客人丢下的，萧郡王和萧浩然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冷老太爷打量着冷飒道，“傅家应当还没有搞清楚这东西的典故来历吧？”
冷飒问道，“难道你知道？”
冷老太爷轻哼了一声，淡淡道：“我确实知道，我知道傅家势力庞大，但有些东西…不是位高权重就能弄清楚的。这种事你做不了主，还是回去问问傅少比较好。”
冷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我会转告傅凤城的，不过…老太爷最好还是做好被压价的心理准备，傅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冷衍根本不可能拿到那三十分之一的名额，当然如果他能证明自己确实有这个本事的话另算。另外，我不太明白…老太爷为什么要让冷衍去送死。即便只是演习交流…也是会死人的。”
“这个不用你管。”冷老太爷冷声道。
冷飒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她也没打算管，反正她也从来没有明白过冷老太爷到底想要干什么。
宴会一直到十二点过才结束，从首相官邸出来冷飒和傅凤城坐上了方才松了口气。
再看了一眼前面空荡荡的副驾位置冷飒有些不解地问道，“傅钰城呢？还没出来？”
苏泽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道，“大少夫人，四少已经走了。”
“走了？回去休息了？”傅凤城靠着椅背，脸色有些阴沉道，“跟宫思和一起走了。”
见傅凤城的脸色着实难看，苏泽连忙道，“大少放心，已经让人去将四少带回来了。等咱们回去，说不定四少就已经回来了。”想起这事儿苏泽就忍不住头大，就一会儿工夫没注意，傅四少就跟着宫思和跑了！
冷飒有些诧异，说傅钰城真的对宫思和有多深厚的感情恐怕傅钰城自己都不相信。难不成这货真的是金鱼脑子没有记性，所以被人一勾搭就走？
瞥了一眼傅凤城的脸色，冷飒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替傅四少祈祷。
这次真的会被打死的吧？
这个时间街上没什么人，首相官邸到他们居住的别墅区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一路无话回到别墅里傅钰城果然已经回来了。
不仅傅钰城回来了，萧轶然竟然也在。
只是不同的是傅钰城被人绑着扔在沙发里，萧轶然则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躺在沙发里。
如果是往常看到傅钰城这个样子，萧轶然早就兴致勃勃地戏弄嘲笑他了，这会儿萧轶然躺在沙发上却一动不动连一眼都懒得多看。
“怎么回事？”冷飒看看两人沉声问道。
萧轶然抬起头来看了走进来的几个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傅钰城然后重新躺了回去。
意思很明显，你们先处理傅四少吧，本皇子再躺一会儿。
“放开我！”傅钰城看到终于有人进来了，也顾不得看傅凤城的神色连忙叫道。
他被绑回来之后就直接丢在了沙发里根本没人理他，大厅里唯一的活人萧轶然更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被绑了快半个小时，傅钰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僵硬了。
冷飒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神色平静，“去哪儿了？”
傅钰城脸色一僵，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了。
他这几个月被收拾得多了，立刻就生出了本能一般的保命意识，“等等！我…我可以解释！”
傅凤城点头，“解释吧。”
“……”傅钰城无语，脑子转得飞快奈何里面实在没有什么存货，只能干巴巴地道，“我…我就是想知道，她找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真的没有…没有想要做什么，我发誓！”
傅凤城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所以他问道，“那么，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你了？”
傅钰城沮丧地道，“我还没来得及知道，就被人给抓回来了啊。”
傅凤城点点头，对他今晚的行为做出了最终评定，“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钰城焦急地道，“要不是那些人来得太快，我说不定就已经知道了啊！”
“这几天，训练量再加一倍……”不等他说完傅钰城就叫了起来，“等等！为什么我还要训练？！我……”
傅凤城看着他，“要么去领三十鞭子。”
“……”这鬼天气挨三十鞭子，你想弄死我啊！
“二选一。”傅凤城毫不留情地道。
傅钰城垂头丧气地道，“我训练。”
傅凤城点头，对苏泽道，“找人监督。”
苏泽点头笑道，“大少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监督四少，确保他在京城期间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傅家体面的事情。”
关键是，傅四少出了什么问题，倒霉的他还得负监管不力之责。
傅凤城看了傅钰城一眼，“回去休息吧。”
傅钰城瞪着他不说话。
他还被绑着呢，怎么回去？
冷飒轻笑了一声，抬手射出了一支飞镖。
飞镖寒光一闪，贴着傅钰城的胳膊飞了过去落在了后面的地上。
傅钰城只觉得原本被绑得紧紧的绳索一松，顿时恢复了自由。
只是抬头看到正把玩着另一只飞镖的冷飒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时，傅钰城脸色不由得一白。
总觉得这女人下一支飞镖会直接射到他的脑袋上！
等到傅钰城离开了，傅凤城刚才看向躺在沙发上的萧轶然，“你又有什么事？”语气显得相当不耐烦。
当然了，对于一个参加了一整晚宴会不是跟人勾心斗角就是跟人虚与委蛇看着那些无聊的声色犬马的人来说，回到家里不是跟老婆一起早早休息而是要继续应付一批两批的无聊人士，任何人都会显得不耐烦的。
萧轶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幽幽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冷飒被他看得发毛，连忙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三皇子殿下，有什么事情您直说行吗？”
萧轶然叹了口气，道：“我能跟你换个弟弟妹妹吗？”
傅凤城微微扬眉，“什么意思？”
萧轶然道，“我突然觉得，傅钰城这个弟弟其实很不错，咱们换换吧？”
傅凤城无语，“朝阳公主出什么事了？”关键是，不管朝阳公主出什么事了，这时候你不回去跟你父皇商量该怎么办，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萧轶然幽怨地道，“她没出事，她要准备嫁给孙锐了，正在闹呢。”
“孙锐？！”朝阳公主这未来夫婿的质量直线下降啊。
从原本预定的张静之变成现在的孙锐，就颜值来说堪称断崖式下跌，更何况朝阳公主原本还看不上张静之。
“今晚宴会上，张静之叫你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冷飒问道。
萧轶然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两人道，“你敢相信么…堂堂公主、酒后…乱性。”乱就乱吧，还特么是在首相官邸，皇室的脸都给他们丢尽了。
更不用说过后萧南佳还不认账，依然坚持自己根本看不上孙锐。但是孙锐却坚持要负起男子汉的责任，甚至以极快地速度打电话通知了益江的孙督军。孙督军不日就要亲自进京跟皇室商量婚事。
而萧轶然毫无意外地成为了负责这件事的人。
这就很倒霉了。
平心而论萧轶然不在乎朝阳公主到底嫁不嫁给孙锐，反正也不是同母所出的感情能深到哪儿去？
问题是，萧南佳比傅钰城还作，而他却不能像傅凤城一样把萧南佳给打上几顿。
这实在是个悲伤的故事。
“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傅大少表示，他还是没弄明白萧轶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萧轶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道，“哦，我就是想找人吐槽两句，顺便借个地方睡觉积蓄力气迎接明天的狂风暴雨。至少到明天上午我不想看到萧南佳了，我怕我会掐死她。”
“……”你堂堂皇子就算有家不能回也不至于跑到别人的地方借宿吧？
正文 305、劲爆八卦（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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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了萧轶然，冷飒和傅凤城才回到房间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冷飒还在思考今晚冷老太爷说的事情，傅凤城低头就看到她秀眉微蹙似乎被什么东西困扰着一般，“怎么了？冷老太爷说什么了？”
冷飒抬眼笑看着他，“傅大少真是料事如神。”
傅凤城淡淡笑道，“除了冷老太爷，今晚应该也没有让夫人感到困扰的人和事。”
冷飒点头表示赞同，今晚的宴会说到底就是一个推迟了几天的春节晚宴以及顺带给远道而来的少帅们接风罢了。因为还在节日之中，大家也不愿意闹得太难看，说话做事除了某些奇葩还是都相当有分寸的，自然没什么好困扰的。
冷飒想了想还是将冷老太爷的话转达给了傅凤城，说完之后才问道，“你觉得，冷老太爷说得是真的吗？”
傅凤城蹙眉思索了一会儿道，“应该有几分可信。”冷飒微微挑眉，“哦？”
傅凤城道，“经过了萧家的事情，冷老太爷应该知道糊弄傅家要付出什么代价，不会随便信口开河的。”
冷飒点了点头，“那么，他又为什么非要把冷衍安插进那三十人团里面去？冷衍是文职，直接进入出访的外交团更合适一些吧？也更容易操作一些。”
以冷老太爷的身份和人脉，想要把冷衍安插进外交团其实是不用找他们帮忙的，他自己就能做到。
傅凤城抬手按了按眉心，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虽然暂时想不明白冷老太爷所作所为的意义，但态度傅凤城还是要表明的。
冷飒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说的。”
就算现在安夏还是个四分五裂的安夏，但是出去了就代表他们是一个整体。即便去纳加的交流比赛算不上什么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滥竽充数也不能烂得太过分了。
到时候被别国嘲笑的不仅仅是冷衍，还有那些跟他一起的青年精锐以及选拔出这些人的人。
傅凤城蹙眉道，“冷老太爷应该不是想让冷衍从军，如果是的话他也用不着走这样特立独行招人恨的路子。既然不从军，这个名额对他本身的前途来说就没什么意义。那就只能是…纳加那边有什么必须要冷衍去的，而且……还是那些将会参加比赛的人才能去的地方或者见到的人。
伸手将她圈入怀中，傅凤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明天我会让人将这次去纳加的详细安排拿来再看一遍，时间不早了，别想那么多早点休息吧。”
冷飒点点头，她也确实有些累了早就该休息了。
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住了身边的取暖源，冷飒靠在傅凤城怀中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傅凤城低头看着她恬静的面容，伸手拨开了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又拉了拉被子才伸手关了灯跟着闭上眼睛。
“晚安。”
第二天一早，朝阳公主即将和孙家二少孙锐成婚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冷飒坐在餐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着报纸。
虽然几份官方报纸的头版都是昨晚的宴会，其中甚至还有几张刊登了她和傅凤城的照片，报纸上很是将大少夫人的美貌吹捧了一番。
但是更多的小报却显然对更加劲爆的消息更有兴趣。
比如——朝阳公主情陷孙家少帅，首相官邸后花园激（蟹）情拥吻。
其中一张报纸上，相当干脆利落地刊登了萧南佳和孙锐拥吻的照片。冷飒举着报纸再三研究，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拍照的人肯定是个新手，真是毫无美感。”
真的不是她黑，这照片拍得跟某些少儿不宜的电影书刊封面似的。
朝阳公主衣衫凌乱酥（蟹）胸半露神情迷醉，孙锐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但就从那半张脸上都能看出来掩饰不住的猥琐气息。
傅凤城坐在一边喝着茶，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好看就不要看了。”
冷飒也觉得这种照片看多了伤眼睛，随手将报纸放到了一边桌上。不过只从这报纸也能看得出来，皇室在公众的眼中当真只是吉祥物了。否则哪家报纸胆大包天，敢刊登公主这样的照片？
报导新闻是报导新闻，但刊登少儿不宜的照片性质又不一样了。
“这是孙锐搞的吧？”出了这种事，皇室想尽办法封锁消息都来不及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张扬？这么多报纸突然都刊发这样的消息，只能是有人故意泄露出去的。
冷飒有些迟疑，“孙锐真的喜欢萧南佳？”
傅凤城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跟前的官方报纸，淡淡道，“孙锐觉得只有萧南佳才配得上他。”
“什么意思？”冷飒有些不解，傅凤城道：“长得还行，身份尊贵。”重点是身份尊贵。
虽然皇室如今没什么权势了，但公主毕竟是公主啊，迎娶公主大概是很多底层人士几辈子都不敢奢想的事情。
孙锐的父亲孙良跟傅督军一样是白手起家，不过不一样的是傅督军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干过不少事情，后来靠着自己的能力威望才汇聚了一帮子肯跟着他打天下的部下。
而孙良却鲜少离开益江地区，他是典型地土生土长的土皇帝，原本出身就不怎么干净，有了点身家之后干得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买卖。
这样的人，反倒是更在乎身份了。
孙良年轻时候肯定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权势，自己只能娶个普普通通的糟糠之妻，但儿子可以娶公主啊。
这也是为什么孙锐对傅凤城百般看不顺眼的原因之一，孙家觉得娶公主是一件万分荣耀的事情，哪怕他们本身也只是把公主当成一件奢华的装饰品。
然而傅凤城却对公主地主动追求不屑一顾，这岂不是显得傅家比孙家高端大气上档次很多？
冷飒叹了口气，“这么说，朝阳公主还不如选张静之或者沈斯年。”
傅凤城道，“张静之不肯娶萧南佳，沈斯年…倒是愿意，但沈督军恐怕不愿意，沈斯年还做不了这个主。”虽然大家都是少帅，但少帅和少帅也是不一样的。龙钺和傅凤城这样属于完全能自己做主的，宋朗即便是不能完全自己做主，也不怕跟自己老子硬杠。相比之下，沈斯年就还要略差一点了。
张静之虽然看着温文尔雅，但出身名门的傲气还是有的。从萧南佳当年公开追求傅凤城开始，张静之就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她产生任何关系。而皇室如今的身份地位，也远没有达到能让张家大少委曲求全的地步。
冷飒耸耸肩，“行吧，反正这也是皇室和孙家的事情，咱们管不着。对了…萧轶然还在睡？”
站在一边的兰静笑道，“大少夫人，三皇子早上八点就走了。”
“这么早？”冷飒有些意外，萧轶然看着不像是个勤奋的人。
兰静道，“一大早就有人来找三皇子，好像是朝阳公主那边闹得挺大的吧？”
冷飒这才点头，“祝三皇子好运。”
身为傅家大少，傅凤城到了京城之后的行程并不会空闲。几乎每天都安排了各种活动和会议，特别是一些会议冷飒目前是不方便参加的。
当然冷飒也并不想跟一群老头子坐在一起勾心斗角或者听他们絮絮叨叨把三句话能讲明白的事情拖成三个小时的演讲。
这种事情就交给伟大的傅大少去应付吧，冷爷只需要愉快地领略京城的繁华和冰雪世界就可以了。
苏泽跟着傅凤城开会去了，冷飒就只能带着傅钰城和袁映出门逛逛了。
之所以带着傅钰城，一是为了看着他别乱来，二是如今傅钰城的身手还可以，真有什么麻烦还可以丢出去挡枪。这是傅大少的原话。
傅钰城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需要陪冷飒逛街！
看着正带着袁映在前面愉快买东西的人，再看看四周若有若无打量他们的目光，傅钰城觉得自己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就是报应的感觉吗？
“你好像对我很不满？”冷飒回头过头瞥了傅凤城一眼，挑眉道。
一路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真当她没有感觉吗？
傅钰城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都不觉得尴尬吗？”
冷飒有些不解，“我买个东西又不是不付钱，尴尬什么？这里面还有很多是带给大家的礼物啊，反正傅凤城是想不到买了，我看你也想不起来，我不买谁买？”
现在又没有万能的某宝，出来一趟不带点礼物回去像话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傅钰城咬牙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再看看周围隐晦打量着他们的眼神瞬间了悟，“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我尴尬什么？”
“……”行！是我做错事，我尴尬成了吧？
看着傅钰城这没出息的样子，冷飒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别一副被霜打过的蔫菜叶似的，抬头挺胸，下巴给我抬起来。被人看看你又不会少块肉，要是觉得亏了，你不会看回去啊。”
傅钰城对她的厚脸皮感到震惊，冷飒对他的单纯也感到震惊。
冷爷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少年，就你这脸皮竟然还敢肖想傅家？你当初是哪儿来的勇气跟傅凤城对着干的？”纵观那些少帅和大家族继承人们，不管是性情豪爽直率还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有着一副针都戳不破的厚脸皮？
就傅钰城这样的，实在是太嫩了。
“……”大概是，无知者无畏？傅钰城心中暗道，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初抢了阿缨还是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唯一的坏处是竟然一时不察还是让冷飒进了傅家。
不再理会大受打击的傅四少，冷飒愉快地加入了下一波抢购之中。
正文 306、嘴贱（二更）
，“咦，这件衣服挺不错，买回去给傅凤城。”冷飒兴致勃勃地在一家装饰高雅，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服装店里转悠，顺利看到了一件觉得满意的衣服。
这是一套白色的男装，设计偏制服但还要略休闲一些，能够非常巧妙的展现出穿衣服的身体最好看的模样。当然这仅限于身体条件优越人士，五短身材勿扰。
傅凤城穿制服很好看，但南六省的正式制服是深色的，穿起来固然气势逼人但总归是少了一点趣味。
这套白色的男装……傅大少一身白衣是什么模样呢？想想就觉得十分勾人呢。
“这件也不错。”冷飒又指了一件，乐得店主连忙殷勤地让人给她取过样衣来近看，“这位…小姐是买给心上人的？”
店主也算是阅人无数，只一眼就看出了冷飒并不是为跟在她身后的年轻人买衣服的。
这些衣服的样式和裁剪都决定了能穿的人不仅是身材不错而且年纪还不会大，这样的人自然不是心上人就是家里的兄弟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咱们家的衣服都是定制的，小姐如果看准了喜欢的样式可以留下对方的尺码，我们做好了就给您送过去或者您自己派人来取都可以。当然如果能让人亲自来量一下就更好了，我们也提供上门量身和修改的服务。”
这间店在京城也算是消费相当贵的了，贵自然就有贵的道理。
冷飒问道，“衣服完成要多少时间？”
女店主笑道，“如果小姐赶时间的话，最快七天之内我们就可以替您做好。不过收费方面就会贵一些了。”
冷飒想了想觉得可以接受，这家店铺是霍窈推荐给她的，之前在雍城的时候静姝那边也提过京城有这么一家店。
不过静姝只做女装，而这家店虽然男女装都做，但其实男装要更出色一些而且静姝不在京城开店也没什么竞争关系。
于是冷飒又选了两套衣服，还给自己选了一套，要求加急七天完成。
这么顺利做成了一笔大订单女店主十分高兴，京城有钱人虽然多但是各种店铺也多竞争也相当激烈。况且，她这个价位就算是有钱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当日常消费的。因此大多数时候还是相当清闲的，能够这样大手笔购买的大多是一些年纪不小的贵妇，那些贵太太们可不怎么好侍候。
哪像这位小姐，出手大方不说，为人也爽快，绝不指点山河吹毛求疵，简直是好客人的典范。最重要的是，这样出手大方的客人如果能发展成长期客户那就更好了。
傅钰城站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店里的服装，在看了一眼女店主开出的单价之后有些心酸地撇了撇嘴角。
女店主满心欢喜地请冷飒在一边坐下喝茶，亲自动手为她们开单据记录数据以及计算费用等等。
这时挂在分外的风铃又响起，女店主带着习惯性的微笑抬头欢迎客人，却在下一刻愣住了。
顿了顿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职业素养，“欢迎光临，朝阳公主…这位是孙少？”报纸她也是看的，而且对官方报纸那些高大上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尤其钟爱各种八卦小报。
但是，现在八卦小报上的主角出现在她的店里就有些尴尬了啊。
这才过了一天，朝阳公主不是应该呆在家里十天半个月都不要出来等风头过了再说吗？
朝阳公主冷着一张脸，显然是不太高兴。
跟在她身边的孙锐却显得心情很好，有些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对朝阳公主也很是亲密，甚至主动去揽朝阳公主的腰，被推开了也不以为忤仿佛朝阳公主是在跟他闹脾气。
就是……旁观的人看着有点尴尬。
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了坐在一边喝茶的冷飒。
朝阳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在冷飒看来应该是恼羞成怒。被自己的情敌看了笑话，还被看到自己被迫与一个孙锐这样的家伙纠缠，朝阳公主觉得比上次被冷飒打了还难堪。
孙锐却丝毫没有觉得难堪，甚至还好心情地朝冷飒挑了挑眉，展现他自以为是的风度翩翩，“傅少夫人也在这里啊，真是巧了。”
女店主微微一僵，扭头看向冷飒，心中欲哭无泪。
这位小姐…竟然是傅大少半年前娶的新婚夫人么？听说傅大少对少夫人情有独钟，这可是一个大金主啊。
但是朝阳公主又在这里，她要怎么在不得罪朝阳公主的情况下跟未来大金主搞好关系呢？
冷飒抬手揉了揉鼻尖，顺便遮住了抽搐的唇角。
风度翩翩这种东西，真的是要看颜值的。
同样一个动作表情，张静之楼兰舟卫长修这些人做出来，那叫风度翩翩。宋朗龙钺傅凤城这些人做出来，那叫英武潇洒，英雄气概。孙锐做出来，那叫……油腻，不堪入目。
从这一刻开始，冷爷打算给予朝阳公主五秒钟的同情。
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表面上冷飒还是要维持她傅家大少夫人的风度。轻点了下头，“朝阳公主，孙少，下午好。”
难得有一次，萧南佳完全不想找冷冷飒的麻烦。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冷飒一眼就转身都，“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孙锐一把拉住了她，“别走啊，公主不是说喜欢这里的衣服吗？你看这一套我穿怎么样？到时候我就穿这一声去宫里拜见陛下和你母妃？”
冷飒瞥了一眼，很想伸手捂住眼睛。
这衣服脏了！傅凤城不能穿了！只要一想到这件镶着金色纽扣和刺绣，却依然高洁素雅的衣服穿在孙锐身上，她就觉得这件衣服算是彻底毁了。
不是她歧视颜值低的人，而是……这件衣服从颜色到版型没有一处适合孙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看出来觉得自己穿好看的。
朝阳公主做人做公主可能不算成功，但身为皇室公主她的品味是肯定在线的，所以她只是扫了那衣服一眼直接给了孙锐一个白眼。
孙锐并没有领会萧南佳的意思，只当对方还在耍脾气。
事实上自从前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萧南佳就再也没有给过他一丝好脸色，但孙锐并不在意。
他喜欢萧南佳想要娶她，而萧南佳即便是不愿意也还是只能嫁给他，因为选择权从来都不在她的手中。孙锐对此甚至隐隐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因此对萧南佳的小脾气也自以为包容地不予计较了。
“老板，这套衣服我要了。”孙锐看向一边的女店主豪迈地道。
女店主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还是陪笑道，“孙少，咱们店里不卖成衣，我这就让人替您量身，最快七日就能够送到您的手中。不知…你看如何？”
孙锐有些不满，“这么久？”他这两天就准备入宫拜见陛下，当然不能等着七天后了，“我明天就要。”
女店主苦笑，有些无奈地道，“孙少见谅，七天就已经是加急的工期了，明天实在是赶不出来。”女店主没说的是，这件衣服就算做出来了这位孙少穿起来效果只怕也不会太好，还得想办法改一改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只是看孙锐的模样，这话她却不敢说出口。所幸她能在京城开这样一家店背后也不是没有一点靠山的，至少不用怕孙锐把她的铺子给砸了。
冷飒懒得在这里看孙锐耀武扬威，见女店主的单据已经开好了便对袁映点了点头道，“我们先走了，劳烦让人把衣服送去我们的住处。”
女店主连连点头，将单据都交给了袁映，袁映也顺手留下了他们的住址。
冷飒正准备转身往外走，却被人拦住了去路，“傅少夫人，这就怎么要走了？”
冷飒平静地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孙少还有什么事？”
孙锐笑道，“傅少怎么没陪着大少夫人一起来逛街？啊，我忘了…傅少如今还瘸着呢。难怪是四少跟着少夫人，看来…四少和少夫人的关系也不像外面传的那么糟糕啊。”
傅钰城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你说什么呢？”
孙锐眉头一扬，“怎么？傅四少觉得我哪儿说错了？话说回来，傅家的两位可真是大肚能容，傅四少陪着自己的前未婚妻现嫂子逛街，傅大少竟然也一点意见都没有吗？呵呵……”
“你！”傅钰城脸色顿变，抬脚就想要上前。
冷飒抬手挡在了傅钰城跟前，傅钰城皱着眉看着冷飒有些不高兴。
姓孙的嘴那么贱，不揍他一顿简直说不过去。
冷飒神色平静地上前一步，站在孙锐跟前，“看不出来，孙少还挺喜欢聊八卦的。”
孙锐比冷飒高不了多少，再加上冷飒今天穿着高跟鞋看上去两人竟然像是差不多高。
孙锐有些不满，微微眯眼盯着冷飒，“别人的八卦本少自然没工夫管，但是…傅家的确实值得聊一聊。傅少夫人觉得呢？”
冷飒道，“哦，是吗？我也喜欢聊八卦，不过…我更喜欢直接动手！”
不等孙锐反应过来，冷飒抬手抓住孙锐的衣襟，一抬腿膝盖狠狠地顶上了孙泽的腹部。
她动作太快，孙泽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痛得抱着肚子跪了下去。
正文 307、打一架!(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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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大的店铺里刹那间一片寂静，原本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店门口的朝阳公主也愣住了回头看着店里这一幕。
“你！”孙锐抬起头来瞪着眼前的女子，冷飒这一下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孙泽跪坐在地上抱着肚子痛得冷汗直冒。
傅钰城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瞬间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挨过的毒打。一时间幸灾乐祸和畅快感同身受各种复杂的感情纠缠在一起，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愉快地嘲笑，“呵！”
“孙少跪着做什么大？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到了多不好啊。”冷飒悠悠道。
孙锐咬着牙，等腹部的疼痛缓和了一些，才强忍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阴冷地盯着冷飒，看起来像是一头随时会发疯的野狼。
傅钰城见状，连忙上前两步警惕地看着孙锐以防他突然发难。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孙锐冷笑一声，“不错，不愧是傅凤城的老婆，够辣。”
打量着冷飒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怪笑了一声道，“傅少夫人，要是傅少不行，不如跟着我怎么样？本少保证…让你……”
“孙锐！”傅钰城终于忍不住，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虽然他自己看冷飒不顺眼，恨不得傅凤城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女人给休了。
但冷飒毕竟是傅家的大少夫人，是他的大嫂。当着自己的面孙锐说这种话，不仅是在羞辱傅凤城，更是在羞辱整个傅家。
当然，傅钰城不会承认还有他这半年被虐出来的毛病所致。他被冷明玥那个女人欺负，别人要是随随便便欺负她那岂不是显得傅四少特别无能？
孙锐虽然人品不行，加上孙家的那些事情，算得上是个地地道道的人渣。
但是他一个二少能成为孙家少帅被孙督军派来京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刚才被冷飒突袭得手了一次，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了。当下后退一步毫不客气地朝着傅钰城也一拳挥了过去，两人就这么在店里打了起来。
“哎呀，这…这怎么打起来了！快别打了！孙少，傅少，手下留情啊！”女店主也没料到，自己今天普普通通地正常开门做生意，迎进门的竟然是一群煞星。
本想请冷飒劝一劝，但一想到冷飒方才那一个膝袭，这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好求助地看向已经走回来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幕的萧南佳，萧南佳脸色冷漠地看着互殴的两人，似乎并不在乎谁死谁活。
“老板，不用担心。打坏了的东西和耽误了的生意，都有人会赔的。”冷飒悠闲地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围观。这店铺虽然不打算，但布置得却敞亮，一般情况下其实也打不坏什么东西。
平心而论孙锐的身手还是相当不错的，傅钰城虽然这半年来刻苦训练但速成的终究是比不上下过多年苦功夫的。
而且孙锐为人阴损，下手同样也阴损，尽往人要害处招呼，没一会儿功夫傅钰城就渐渐地落了下方。
“大少夫人。”袁映也看出来傅钰城似乎不是孙锐的对手，有些担心地道。
冷飒摆摆手道：“没事，再看看。”
平时傅钰城就跟训练营里的人打，实战效果有限，闲着没事多练练也没什么坏处。
孙锐自然也察觉到了傅钰城的弱点，眼底闪过一丝狞笑毫不犹豫地朝着傅钰城的薄弱处一阵猛攻。
前天晚上的晚宴，他刚刚在傅凤城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找不到地方还给傅凤城收拾他弟弟也是一样的。
傅钰城被他一阵抢攻弄得有些手忙脚乱节节后退，眼看着孙锐的拳头就要砸到他的鼻梁了。一只手从身后扶住了傅钰城的肩膀，同时另一只手如刀一般砍向了孙锐挥出的手腕。
孙锐嘿了一声，并不当回事依然锲而不舍地将拳头挥向傅钰城。
冷飒手刀正好砍在孙锐手腕的穴道上，整只手连同小臂瞬间一麻，同时扶着傅钰城肩膀的手已经将人推了出去。
孙锐哪里想得到一个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女人下手竟然如此快准狠，飞快地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地将刚刚挥出去的拳头背在身后并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手腕。
冷飒方才这一记手刀看似不轻不重，但却正好打在了孙锐手腕的关节处，这一会他只觉得被打了的地方酸痛难忍，一时间别说再挥拳了他连握拳都做不到。
冷微笑道：“孙少，打一个刚学了半年的小孩子有什么意思？不如我陪你玩玩？”
“……”傅钰城暴躁。你才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你特么比我还小呢。
孙锐微微皱眉，这才真的第一次认真地看了傅钰城一眼。
傅钰城的身手还不错，但是在孙锐眼中却还不值一提。但是如果真的才刚刚练了半年的话就不好说了，至少说明他潜力惊人。
傅钰城今年也才二十岁，跟从小就练的人比起来有些晚了，但是跟军中绝大多数人比并不算太晚。
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孙锐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冷飒身上。
之前被突袭他可以当是意外，但是刚才这一记手刀孙锐却绝对无法当成是意外了。
说来这也体现出了孙锐的人缘真的不太好，虽然他之前没有去雍城，但是那几位少帅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跟他提起过傅家大少夫人不简单。以至于孙锐也一直只把冷飒当成一个普通的少奶奶，这才敢肆无忌惮地出言挑衅。
“就凭你？”虽然心里有些惊讶，但孙锐面上却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当然他也并不认为自己不如冷飒，“打坏了，我可没有人赔给傅大少。”
冷飒淡定地道，“孙少不是说傅凤城是个瘸了的残废么？不赔也没事吧。只要……孙家也不要傅家赔就行了！”
话音未落，店里其他几个人就只看到了人影一闪冷飒已经到了孙锐跟前。
孙锐跟傅钰城一交手冷飒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位力量和爆发型选手。论力气冷飒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过孙锐的，但是她也不担心。
因为冷飒本身就不是靠力量取胜，这半年来她也一直针对自己的弱点进行训练。
虽然冷明玥的身体素质不算特别好，但有前世的经验和理论又舍得吃苦，冷飒如今的身手其实比她前世还要好一点。
毕竟曾经的银狐将大量时间都花费在了狙击训练中，战场上所有人对她的要求也只是自保而已。虽然冷飒的实力远比自保要更加出色，但单打独斗的话她至少肯定是打不过楚凌和谢安澜的。
冷飒的动作飞快，一出手就抓住了孙锐的要害，孙锐自然毫不客气地反击。
只是冷飒比他更不客气，他的手才刚抬起来冷飒手下却已经用力，孙锐闷哼了一声抬了一半的手臂立刻落了下去。孙锐眼中闪过一丝暴戾，毫不犹豫地一脚向冷飒踹了过去。
冷飒后退了两步，同样没有客气抬腿扫了回去。
“嘶……”傅钰城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胳膊吸了一口凉气。
袁映和女店主都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袁映忍不住小声问道，“四少，大少夫人……”
傅钰城表情麻木，“没事。”
冷飒当然没事，要不是孙锐实力不弱，刚才那一下她险些卸了人家的关节。虽然没成功，但也足够让孙锐疼上一阵子了。
更不用说…虽然都是玩腿功，按说孙锐的赢面大一点，但冷飒那双高跟鞋的鞋跟和鞋尖都是金属的啊。不仅是金属的，而且看起来还相当锋利。
反正傅钰城是没见郑缨有这么可怕的鞋子，看起来就像是凶器。傅钰城怀疑冷飒是用鞋跟踩人踩出灵感来了，故意弄出这么可怕的鞋子的。
这一番交手最后还是以各自后退了几步告终，冷飒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被傅钰城和袁映扶住肩膀稳住，“你没事吧？”
傅钰城打量着冷飒问道，他也看不太出来冷飒这是吃了亏还是占了便宜。
冷飒摇了摇头，有些不满地抱怨，“力气太小了啊。”
果然还是直接动枪方便，格斗这种竞技简直就是天生对女孩子不友好。
傅钰城无语，你还想要多大的力气？把傅凤城踩在地上摩擦吗？
孙锐的脸色更难看，虽然看起来像是半斤八两，但…孙锐抬手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肩膀，不太方便低头去查看的右腿膝盖也火辣辣得疼。
更何况…跟傅凤城的老婆打了个半斤八两，说出去他都会被人给笑死。
想到此处，孙锐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阴恻恻地看了冷飒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就连一边的萧南佳都被他直接抛在了原地。
萧南佳神色复杂地看了冷飒一眼，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女店主：你们来我店里一趟就是为了打架吗？所以这套衣服到底还要不要啊？
“少夫人好厉害啊。”袁映眼睛亮晶晶满脸崇拜地望着冷飒。
比起兰静袁映算是比较冷静沉稳的，但看到自家少夫人如此厉害也还是忍不住心生崇拜满口称赞。
傅钰城瞥了冷飒一眼道，“听说这个孙锐睚眦必报，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吧。”
冷飒笑眯眯地道，“哦？是吗？正好我也是睚眦必报啊。”
单打独斗她是不一定打得过孙锐，但是…等上了战场，冷爷要是让你活着出来我名字倒着写！
傅钰城看着她微微眯眼，唇角带笑的模样，分明是个绝色美人傅四少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管她干什么？他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正文 308、扬名？（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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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冷飒和孙锐打架的地方人很少，但消息还是很快从不知名的渠道传了出去，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在整个京城的上层圈子里传播。
传到傅凤城耳朵里的时候，傅凤城和龙钺宋朗三人正对着一个巨大的沙盘激烈讨论着关于大胤西北部近期刚刚发生的一场战事。
听完下面的人禀告的消息，宋朗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等到报信的人恭敬地退了出去，宋朗转过身才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龙钺和傅凤城倒是没笑，并且以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狂笑不止的宋少帅。但龙少帅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而傅大少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了起来。
龙钺摸着下巴打量着傅凤城，“能跟孙锐打成平手，听起来好像还是孙锐吃了亏，傅少夫人不简单啊。”
龙钺在雍城的时候是见过冷飒的身手的，但那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只觉得冷飒身手应该不错，哪里有孙锐这个量化标准明显呢？
能跟孙锐打成平手，那就表示她的实力至少是在沈斯年和楼兰舟之上了。目前安夏权贵中的年青一代精英里，说能十拿九稳打得过傅少夫人的大概也只有宋朗，龙钺，和傅凤城了。
“啊…傅少，你现在还打得过少夫人吗？”龙钺有些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淡淡道：“我打不过她，但是可以打你试试。”
龙钺挑眉，打量了傅凤城一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胜之不武。”
宋朗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风起云涌，“这事儿既然咱们知道了，其他人肯定也知道了。这回孙锐丢脸可要丢大了。”孙锐最爱面子了，丢了这么大的脸还好意思出来见人吗？
傅凤城道，“这怎么能算丢脸？”
宋朗道，“你打不过少夫人不算丢脸，他打不过可就不一定了。”
傅大少就算被少夫人打得鼻青脸肿那也只能算是人家夫妻间的情趣，但孙锐打不过傅家大少夫人，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宋朗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要不回头暗地里跟大少夫人约一架探探底？
万一什么时候不小心遇上了，输了面子可不太好看啊。对了，得跟媳妇儿说一声别找大少夫人练了，这是个狠角色她打不过啊。
龙钺更直接，“回头找大少夫人切磋切磋？”
傅凤城扫了他一眼，“打过我再说。”
龙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呵声，回头直接去约大少夫人就行了，相信她是不会拒绝的。
傅凤城转动轮椅往外面走去，宋朗连忙在身后问道，“你去哪儿咱们还没说完呢。”
傅凤城淡淡道，“你跟龙钺自己研究吧，我去看看夫人。”
看着傅大少走得毫不犹豫，宋朗也忍不住感叹道，“还以为姓傅的这辈子都会是孤家寡人了，没想到…他运气怎么好？娶了这么厉害的媳妇儿不说，感情竟然还这么好。”
这让原本只有自己有心爱的媳妇儿的宋少帅感觉优越感受到了挑战。
龙钺靠着沙发道：“运气确实是好。”
宋朗扫了一眼龙钺，“南凤北龙，安夏双璧。人家傅大少如今娇妻在怀出双入对，龙少，你可是输了一头啊。还不赶紧…找一个美人儿，就不用羡慕傅大少了。”
龙钺瞥了他一眼，“哪里有那么容易？毕竟我不像傅凤城运气那么好，也不像宋少从小被夫人打到大。”
“说什么呢你？龙钺！”宋朗拍案而起，“回头再讨论这些，来打一架再说！”
龙钺站起身来，松了松制服的领口，“来吧。”
冷飒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名扬京城，并表示这不是她希望扬名的方式。
看来冷爷想要凹个名媛淑女的人设是不可行了啊。
对于冷飒的遗憾，傅钰城表示只想冷笑。
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手臂，傅钰城道：“你这样还名媛淑女？现在说你在家每天家暴傅凤城都有人信。”
冷飒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品恶劣的人么？怎么可能家暴傅大少？”
“……”所以你就可以随时家暴我？
冷飒看看他不着痕迹地放下来的手，有些嫌弃地道，“伤得很重？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傅钰城一愣连忙摇头说不用，伤得不重。
冷飒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傻？”
傅钰城怒瞪着她，冷飒道，“我要是你就说要去看大夫，然后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去宫思和所在的医院，然后不就可以见你的宫医生了吗？”
“她不是我的！”傅钰城咬牙切齿，“然后回来再被你们打一顿？你真当我是傻子？你就是想害我挨打是不是？”
冷飒眨了眨眼睛，“哟，原来也不是那么傻啊。”
“……”傅四少忍不住抚胸顺气，他觉得自己就算不被打死早晚也有可能会被气死。
不过想起刚才跟孙锐交手，傅钰城又忍不住有点失落，“那个孙锐……还挺厉害的。”
这两天他也听过不少孙锐为人处世的传闻，再加上从前在南六省听过的，傅钰城心里其实有些看不起孙锐的，因此也没怎么将他放在心上。只觉得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渣能有什么本事？
今天一交手他才知道，不管孙锐是不是人渣，比他厉害却是个事实。
冷飒靠着身后的椅背，懒洋洋地搅拌着咖啡，一边道，“不然他是益江孙家的少帅呢。”有时候人品跟能力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孙锐不是个好东西跟他能力如何本身就是两回事。
看傅钰城垂头丧气地模样，冷飒难得好心地安慰道，“你也不用难过，你才练了半年能打成这样傅凤城也不会说你什么的，还不错。”
“啊？”第一次被冷飒夸奖，傅钰城觉得自己竟然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冷飒道，“不要骄傲，还要继续努力。毕竟现在孙锐还是随时可以把你打成肉饼的。他斗不过傅凤城，很难说会不会对你下手，少年，长点心吧。”
“……”你真的不是在提醒我，我打不过孙锐所以也打不过你？
“孙锐现在更恨的人不是我吧？”傅钰城看着她道。
冷飒笑眯眯地道，“所以呢？他能把我怎么样？”
论身手，论实力，论势力，冷爷有傅大少当靠山一点儿也不输孙锐，不虚！
傅钰城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模样，觉得自己多余担心她的。
“傅大少夫人，傅四少。”一个有些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播放着舒缓幽静的乐曲气氛静谧的咖啡厅突然变得更加安静了。
原本各自散坐在咖啡厅里或低声聊着自己的事情或享受下午宁静时光的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窗口冷飒和傅钰城所在的位置。
冷飒回头看到走过来的两个人，秀眉轻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朝着他们走来的并不是陌生人，而是前天晚上才刚刚见过的冷明淑以及很久不见的萧浩然。
虽然离上次见面才不过半年多，但是萧浩然现在的模样却跟在雍城的时候天壤之别。
原本的萧浩然还称得上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但是现在的萧浩然……形容消瘦如枯槁，本该修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竟然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感觉。仿佛那西装下面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躯体，而是一副骷髅架子。
脸色苍白消瘦得几乎要脱了形，若不是冷飒看到旁边的冷明淑差点都想不起他是谁了。
不仅是外表的变化，气质同样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本的萧家大少还算得上是个衣冠禽兽，现在看起来却是阴沉沉的仿佛对全世界都充满了恶意。就是那种小孩子一看到就会退吓得转身就跑不像是好人的模样，没有衣冠只剩下禽兽了。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大写的：已黑化。
傅督军毁人不浅啊，冷飒在心中对傅督军的手段拜服不已。
冷明淑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走过来，但是脸上却完全看不出来半年前提起萧浩然时的羞涩甜蜜，神情和身体一样僵硬。
冷飒淡定从容地转身对两人点点头，“萧大少，萧少夫人。”
萧浩然微微眯眼，“大少夫人客气了，说起来我还该称呼你一声堂姐才对。”
冷飒轻笑一声，“不敢当，我们家已经被老太爷过继出去了。这个…关系有点远，这声堂姐我当不起。”
“是么。”萧浩然扫了一眼两人，“到底是血浓于水，其他的都是虚名。大少夫人既然来了京城，不妨来沐泽王府坐坐，淑儿也有些想念你呢。”
冷飒笑吟吟地道，“还是不打扰了，我们家大少不喜欢随便认亲戚呢。”
听到傅凤城三个字，萧浩然眼底蹿起了一团幽火，“哦？话说回来傅大少怎么不陪着少夫人，反倒是让傅四少来陪大少夫人？”
冷飒对这点小刁难根本不放在眼里，炖成菜都不够她吃的。
正要开口抢回去，就听到傅凤城的声音冷冷地从萧浩然身后传来，“你在教我怎么做事？”
正文 309、领队指挥！
，
今天碰巧在这家店里喝咖啡的人们觉得十分刺激，先是萧郡王府的大少和少夫人主动挑衅傅家大少夫人和四少，还暗示人家的关系暧昧。结果还被傅家大少撞了个正着，实在是……太、太刺激了。
躲在卡座后面竖起耳朵偷听的人们忍不住捂着心口，想要听听还有没有更加劲爆的内容。
萧郡王府先前婚礼上发生惨案，萧郡王废了一条腿，萧家大少成了病秧子，萧王妃险些吓死现在身体还不太好，还有萧王妃娘家死了两个年轻子弟两家关系一度恶化。
虽然这些事情明面上说是被通缉的暴徒意外闯入萧家犯案，但是京城上层社会暗地里人们早就已经流传开了这事儿八成跟傅家有关。
但是好端端的傅家为什么要在萧家的婚礼上搞这么一出？就算皇室如今是个摆设，傅家又没病随便得罪他们做什么？
人们很是顺畅地联想到了去年傅大少遇袭的事情上，没看萧郡王连废了的那条腿都跟傅大少是同一边？哦，半年前萧大少从雍城回来好像也是躺着回来的。
这会儿萧浩然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意图挑拨傅家兄弟关系？
很多人对此不以为然，这傅家大少夫人和傅四少要是真有什么藕断丝连反倒是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既然人家这样光明正大地出入公开场合，就说明傅家已经把这混乱的关系理顺了，人家如今就是正常的叔嫂关系。
少帅们这些天都忙得很，傅四少陪着嫂子出门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一些已经知道了冷飒和孙锐发生冲突的人，就更加不以为然了。连孙少都打不赢傅家大少夫人，傅四少那小身板够她打几拳的？
当初退婚没被打死真是命大，只看傅四少如今对大嫂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模样就知道了。
“傅、凤、城。”看着傅凤城进来，萧浩然不由得红了眼睛狠狠地盯着走进来的男人。
没错，傅凤城并没有坐着轮椅而是自己走进来的。
看着眼前穿着深蓝色制服，肩宽腰窄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萧浩然越发感觉到自己如今的虚弱和狼狈。
而这一切…都是傅凤城和傅家造成的。
傅凤城漫步走到萧浩然身边，脚步停了一下侧首看了萧浩然一眼。
目光淡漠却凌厉如刀锋，被冷明淑扶着的萧浩然被那目光看得背脊一冷不由想要后退，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傅凤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朝前方走去，走到了冷飒跟前。
“大哥。”傅钰城连忙起身，低头道。
傅凤城打量了他一眼，“打输了？”
傅钰城的头垂得更低了，冷飒伸手拉了拉傅凤城笑道，“你别说他了，今天表现得还不错，照这么下去，再过两年撂倒孙锐不是什么难事儿。”
众人狂汗，您两位是在教育孩子吗？
傅凤城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了一些。他虽然严厉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现在就要求傅钰城打过孙锐本身就不现实，“回去找医生看看。”
“是，大哥。”傅钰城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道。
冷飒拉着傅凤城在自己身边坐下，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需要点东西。傅凤城虽然算是在国外长大的，但他并不喜欢咖啡和甜点，随便点了一杯跟冷飒一样的服务生就连忙恭敬地退开了。
“你怎么来了？”冷飒好奇地问。
虽然傅凤城不参加演习选拔，但是他要做的事情却一点不少，这两天真的很忙。
“听说你跟孙锐打了一架，过来看看。怎么不回去？”傅凤城知道她没有受伤倒也不着急，轻声问道。
冷飒笑道，“不就是打个架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买了不少东西，袁映还在对面街上的店里等着取东西呢。刚好想起张家四小姐跟我说这儿的点心特别好吃，我们在京城也待不了几天，当然是赶紧来尝尝啊。原本还打算打包一份给你带回去呢，既然来了就尝尝吧。”
傅凤城看了一眼桌上装饰的十分精美漂亮的甜点，摇摇头道，“你吃吧，喜欢什么让人送去住处就是了。”
冷飒摇头道，“那不成，这个东西得让袁映看着做，反正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傅凤城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夫人高兴就好。”
话刚说完，冷飒就将一小块点心送到了他嘴边。傅凤城看了她一眼，还是张嘴吃了下去。
傅凤城原本是真的不太喜欢那种甜腻腻的点心，不过这一次却微微挑眉有些诧异，这点心看着十分漂亮原本以为也是那种充满了糖分和奶油的。没想到这点心并不那么甜的让人发腻，反倒是入口绵软香甜，还有着淡淡的果香倒不是不能接受。
见他惊讶，冷飒也笑道，“很好吃吧？”
这个时代的糕点还远没有前世精致美味，特别是这种国外的甜点传入安夏的时间并不算长。冷飒在雍城吃过一些，但是都没有这家店的好吃。
能让张家四小姐推荐的，自然是有些看家的本事的。
傅凤城微微点头表示不错，“喜欢的话，可以请个师傅去雍城。”
冷飒点点头，“回头再说。”将点心和刚刚送上来的咖啡都推倒傅凤城跟前。
傅凤城也不客气，吃了两口才发现自己中午没空吃东西这会儿倒是真的有点饿了。
原本想听点劲爆八卦却被秀了一脸的人们表示生无可恋。
被晾在一边的萧浩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时处在将要爆发的边缘。
若不是被冷明淑拼命拉着，说不定就真的要扑过去和傅凤城决一死战了。
萧浩然忍无可忍，终于冷哼了一声道，“傅大少，上次的仇沐泽王府记住了。”
傅凤城抬头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根本就懒得答话而是侧首在冷飒耳边低语了两句。
冷飒有些惊讶地睁眼看傅凤城，“真的？”
傅凤城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傅大少说了什么但显然冷飒的心情越发欢快起来，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傅大少吃东西，谁都没有多看萧浩然一眼。
好惨。
众人心中暗暗同情起萧大少来了。
萧浩然深吸了一口气，被冷明淑拉着的手臂都颤抖了起来。最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
萧浩然不战而退让冷飒觉得很没意思，兴致寥寥地等袁映拎着一个盒子回来就拉着傅凤城一起回别墅了。
两人回到别墅萧轶然却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着正坐在大厅里悠然喝茶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的萧轶然，冷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三皇子，你还真当这里是你自己家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萧轶然也不着急，甚至还好心情地朝她举杯，“恭喜傅少夫人一战成名，名动京城啊。”
提起这个冷飒心情就瞬间不好了，“你是来看热闹的？”
萧轶然大方地承认，“可以这么说，顺便代表我父皇感谢大少夫人。”
冷飒呵呵冷笑，“不敢当。”
萧轶然笑道，“别呀，我可是真心诚意的。”
傅凤城拥着冷飒走到沙发前坐下，“感谢什么？”
萧轶然打量了傅凤城一番，道，“当然是感谢大少夫人给了孙锐一个深刻的教训啊。话说…你这腿看起来是真的好的差不多了啊，我怎么听说今年的演习你还是不参加？”
虽然军部的演习和选拔没有皇室什么事儿，但是身为皇子萧轶然还是可以混个围观的席位的。
“还没好。”傅凤城淡定地道。
萧轶然啧了一声，摇头叹气道，“你们还没回来，我就收到消息了。你在外面大摇大摆地走了一圈儿，可是把不少人都给吓着了。”原本很多人对于傅凤城的伤势好转还心存怀疑，今天傅凤城在外面走了一圈行动自如，那些怀疑揣测自然也都烟消云散了。
同时，华国手的名声也再上一层楼。
曾经整个安夏甚至是国外的名医都断定没法子的伤，华国手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让人恢复如常了，这样的手段……可惜华国手去了雍城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就算有人想要求医也只能亲自去雍城请了。
冷飒坐在傅凤城身边打量着萧轶然，“你前天晚上还一副想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的模样，今天就高兴起来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萧轶然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没什么感情地道，“萧南佳嫁给谁，嫁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不给我找麻烦，她要嫁给天王老子都跟我没关系。”
这就是皇室兄妹的感情，就是这么的现实。反正又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萧轶然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义务为了这个妹妹的幸福负责。
“孙锐为人嚣张得很，说是喜欢萧南佳我看只怕这真心也有限得很。”萧轶然淡然道，“用这种手段逼皇室妥协不说，这态度…呵，小嫂子，你怎么没有把那家伙狠狠地修理一顿啊。”显然萧轶然对孙锐也是积怨颇深。
冷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打不过。”
萧轶然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其实…能打成平手已经很厉害了，现在京城暗地里嘲笑孙锐的人可不在少数。”
冷飒瞥了他一眼，“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孙锐可是要做你妹夫的。”
萧轶然不以为然，“这个妹夫能有什么用？先前本来想给萧南佳和张静之牵线，张静之没那个意思，萧南佳自己也不识抬举。现在弄成这样，只要弄点嫁妆赶紧把她嫁出去就行了。”
孙家地处西南边境不仅地方小也不算不上富余，孙家搞的那些事情，别家之所以没收拾他不是因为孙家兵强马壮而是因为益江地形复杂民风彪悍。而且目前安夏国内局势复杂各方牵扯，要不是这样只怕宋家第一个就要收拾孙良。
虽说事情弄得这么难看萧南佳也只能嫁了，但是孙锐直接算计到皇室身上来了，皇室的面子也不好看。
这会儿有人出面教训孙锐，皇室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就当是给这个未来姑爷一个教训好了。
冷飒对皇室这些心思没什么兴趣，靠在傅凤城肩头问道，“那你又来干什么？专门来恭喜我的？”
萧轶然嘿嘿一笑，“那倒不是，我是来替人跑腿的。”
冷飒有些意外，傅凤城也微微扬眉没有说话。能让三皇子亲自跑腿的人，在京城可不多。
萧轶然掏出一份帖子递了过去道，“喏，我真的就是个替人跑腿的，有人想见两位一面，还请赏光啊。”
傅凤城单手接过帖子，冷飒也凑过来跟他一起看。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帖子，淡紫色的素笺，上面写着两行飘逸的的字迹。请帖下方有一朵描金的玉兰花，看上去像是亲手画上去的。唯一有些不普通的请帖的落款上并不是写着主人的名字而是印着一个印章。
印章上也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别称字号，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萧铸。
身为一个安澜大学提前毕业的学生，冷飒就算再怎么不学无术这个名字还是知道的。
当然现在大多数人们更喜欢于用另一个称呼——安亲王。安夏的上一任皇帝，也是安夏最后一任有实权的皇帝，如今退位隐居的安亲王单名一个铸字。
安亲王要见他们？为什么？
冷飒有些不解地看向傅凤城，傅凤城也轻轻摇了下头显然他也不知道原因。
萧轶然伸了个懒腰道，“总之，我就是来送个帖子跑个腿的，要不要去你们随意，他也没有非要见不可的意思。”
傅凤城伸手将帖子放在一边道，“七天之后，刚好演习已经结束了。安亲王邀请，荣幸之至，我们会去的。”
萧轶然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谁的面子都不给，原来你还是会给我那位皇伯父一点面子的？他什么地方值得让你另眼相看？”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你想得太多了。”
他是性情冷淡了一点，或许也有些骄傲，但也不是高于顶将天下所有人都视若尘埃的。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人，或权势能力，或品德学识在他之上，这没什么不能接受不能承认的。
萧轶然也不在意，耸耸肩站起身来道，“行，是我想太多了。帖子我送到了，还有事该走了。对了……”萧轶然故意停了一下，目光在冷飒身上转了两圈，“话说…你们现在都还没公布傅家由谁指挥，该不会是…打算让少夫人上吧？”
傅凤城淡然道，“我已经递交了名单了。”
萧轶然点点头，“哦，已经…嗯？！”才刚说出口几个字，萧轶然突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瞪着眼前的两人，“你真的……！！！”他只是顺口一说的啊。
冷飒将下巴枕在傅凤城肩膀上，偏着头笑眯眯地望着萧轶然，“有什么问题吗？”
萧轶然瞬间想起了她能够和孙锐打成平手的彪悍身手，连忙后退了两步吞了口口水道，“没…没什么问题。”反正又不用他上场，有意见也该是那些可怜的青年精锐们有意见，关他一个围观的人什么事？
嘿嘿干笑了两声，萧轶然飞快地转身，“本皇子还有事，先告辞了，不用送！”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般，风一般地冲向了外面。
虽然确实不关他的事，但这么大的八卦不好好扒一扒还是人么？
此时京城某处军部的会议室里，一个职位颇高的中年男人扫了一眼手里的文件正准备在上面签字，笔突然顿住了。
然后他盯着那文件的某处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突然爆出了一连串剧烈咳嗽，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一般。
旁边正忙着的其他人闻声立刻都将视线投向了他，“老方，你干什么呢？受凉了？”
中年男人连连摆手，只是一时间受得刺激太大了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人很有同事爱地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跟前，还不忘拍拍他的背后道，“实在不行就回去歇着，这些事儿咱们也差不多能弄完，用不着勉强。”
叫老方的中年男人连忙摆摆手道，“没事，真的没事了。”
“真没事？那你这是怎么了？呛着了？”
“……”还真是呛着了，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老方神色僵硬地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站在他身边的人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不是傅家递上来的参加选拔的人员名单吗？有什么问题？”
这种东西所谓审核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本身就是各地自行选送人才，他们只要确定选上来的真的是个人而不是一条狗就行了。
毕竟就算实力不过关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丢脸的也不是他们。
他们这些隶属于安夏官方这一亩三分地的人，掺和这些督帅的事情干什么？
老方表情有些诡异，眼神幽幽地望了自己的同事一眼，“你看看最前面那个名字。”
同事果然低头认真去看，一边道，“领队指挥，冷飒…有点耳熟啊。冷、冷…冷飒？！”同事猛地抬起头来，其他人也都齐刷刷地瞪着他手里的那份文件。
特么的冷飒不是傅大少的媳妇儿么？这名字还挺好记的，不仅是冷这个姓氏，主要是女孩子取这样的名字也很少见。
旁边一个三十五六的中年男子探过身来一把扯过文件跟身边的人一起看，然后大家抬起头来面面相觑，“还…真是傅家大少夫人啊？这是打算…代夫出征？那要是真让她赢了，是不是还得代替傅大少出国啊？”
让个姑娘出国去交流，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说得好像她就肯定能在前三十之列似的。”有人不以为然地道，傅家总不至于不要其他名额了，所有人都力保傅家大少夫人入围吧？就算是这样，也未必就能成啊。
其他人诡异地瞥了他一眼，一个人轻咳了一声，“这个，可不好说啊。”
“怎么就不好说了？”
老方叹了口气道，“你还没听说呢，今天下午傅家大少夫人跟孙家的孙锐打了一架，不分胜负。”
“怎么可能？孙锐让着她的吧？”
“你看孙锐像是会让着人的样子吗？”
众人面面相觑，再低头认真地看傅家送上来的资料。
呃？南六省一军一旅一团作战参谋？特么傅家连身份都搞定了！
傅政有自主决定麾下兵马身份职位的权利，除非是晋升上将否则根本不需要向内阁通报，傅政也不会闲着没事再弄出一个上将来。因此，他们连拒不承认冷飒的身份都不行。
“那…这个怎么办？”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怎么办？
就这么放过去？好像也不合适。但若说打回去让傅家重新换人，好像也不太可能。傅家肯换的话，压根就不会把人给报上来。
还是老方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要不，问问楼将军的意思？”
“这种小事，用不着上报吧？”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无能。
但是……看看手中的文件，还真的有点为难啊。
众人合计了片刻，决定还是去跟楼老将军通个气儿。如果楼老说可以他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楼老说不行，他们也有理由直接打回去让傅家换人。
“我去见楼将军。”老方拿回文件叹了口气道。
“我也一起去！”
“我也去！”
“……”老方无语，你们其实只是想去看戏吧？
正文 310、楼老将军（一更）
，
“你说什么？”军部最高层楼将军办公室里，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楼云老将军依然精神抖擞声音洪亮。
老方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楼老将军跟前，小声道，“将军，那个…这是傅家报上来的名单，领队是…傅家大少夫人，冷飒。”
楼云灰白的眉锋一抖，扬眉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小方啊，你是不是太累了连人都搞错了？傅家再不靠谱也不至于连名单都弄错吧？”
降级为小方的老方苦着脸道，“老将军，我真的没有。您自己看看吧，这冷飒不就是傅家大少夫人吗？总不能是同名同姓吧？”
而且那文件上面性别那一栏明明白白就写着女嘛。话说，军中的表格到底为什么会有性别这个选项？又不是医护和通讯的，他们这些里面根本没计划过有女人啊。
楼云翻开放在自己面前的文件仔细看了看，倒是比其他人要冷静得多。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头道，“我记得…傅政好像对这个儿媳妇挺满意的？”
老方点头道，“可不是。”
虽然傅督军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来过京城了，但是他对自己儿媳妇的满意却通过话筒传到了许多人的耳朵里。
即便是他们这样跟他不太熟的人，也隐约听说过一些。、
只是他们以为的满意显然跟傅督军的满意不是一回事啊，傅家找媳妇儿的标准都已经到了要上得了战场的地步了吗？
难怪傅大少都二十六七了才结婚。
“这位傅少夫人可厉害了，今儿还在街上跟孙家的孙锐打了一架呢，听说打了个平手。”老方生怕老上司对八卦消息不灵通，连忙贡献自己的小道消息。
“哦？”楼云果然有些惊讶，“跟孙家那小子打了个平手？那是挺了不起的。”
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孙家那孩子，不过孙锐的身手能力还是不错的。一个姑娘家能跟孙锐打成平手，是真的相当厉害了。
老方看楼云没有不高兴地意思，连忙问道，“那…将军你的意思是……”
楼云摆摆手道，“既然傅家是按程序报上来的，只要没有假报身份就不用管了。”
老方有些担心，“这个，其他督帅会不会有意见？”
楼云不以为然，“如今又不是旧时候，哪里那么多规矩？再说了…这医生护士可以是女的，电报员后勤处可以是女的，怎么战斗人员就不能是女的了？他们要是不满意，可以把自己的儿媳妇也派来嘛，咱们来者不拒。”
“明白了。”老方连忙点头表示领会了上司的意思，拿回了文件就要告退，“那将军您忙，我去办事了。”
看着老方退出去并关上了门，楼云摇摇头，“这个小方啊，一把年纪了也还不见稳重。”
“爷爷，这样的消息也没有几个人能稳重得起来吧？傅家确实是有些出人意料。”楼兰舟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浅色西装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楼云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一个姑娘家都能勇于上战场，你一个大男人……”
“爷爷……”楼兰舟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敢上战场，只是志不在此而已。不过他也能理解祖父的无奈，楼家子弟本就不多，他那两个堂弟还不如他。
将来就算不能接替祖父的位置，但是楼家自己的家业总是要有人继承的。若是就这么没落了，老爷子辛苦拼搏一辈子岂不是白忙一场？如果说楼兰舟对此还看得开的话，老爷子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开的。
楼云对孙儿招招手，示意他在一边坐下。
等到楼兰舟坐了下来，楼云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这些年也实在是委屈你了。但是我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有楼家…你爹你叔叔，还有你那个两个弟弟都是不成器的。除了指望你还能怎么办？我已经一把年纪了，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楼家还没有一个能顶门立户的，你们要怎么办啊？”
楼兰舟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爷爷，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
正是因为明白祖父和楼家的处境，所以即便是不喜欢他也还是坚持按照祖父希望的道路走下去。
只是，或许是天分或许是性格的原因，比起傅凤城龙钺这些人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楼云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也别有压力，我这个老头子还能撑几年呢。”
楼兰舟笑了笑，换了个话题，“爷爷，你真的放任傅家让傅家大少夫人上场？”
楼云道，“傅家想要谁上场原本就跟我们没有关系，只要她的身份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就行了。外人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都找不到我们身上去。更何况…我倒是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难怪傅政那么挑剔的人都对这个儿媳妇赞不绝口。可惜前天晚上的宴会我没有去，不然也可以见见。”
“会有机会的。”楼兰舟淡笑道，楼云看看他叹了口气，“我倒是有些羡慕傅政了，你要是也能娶个这么厉害的媳妇儿，也能为你分担一二。”
楼兰舟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更何况，结婚娶妻子也不是为了让人家来给你分担压力的。傅家要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娶儿媳妇，只怕也留不住那位傅家大少夫人。
军部审核完了报名表之后，很快就发布出去了。于是整个京城不知道打碎了多少茶杯，喷出了多少茶水，险些噎死了几个人。
傅家大少腿伤未愈不能参加今年的演习和选拔，傅家竟然直接派大少夫人上场？！
这波操作，很好，很强大！
龙钺和宋朗两个还好，听完之后也只是愣了愣，摇了摇头莞尔一笑也就过去了。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到了孙锐这里就不是那么好接受了，挥退了回报消息的人之后，孙锐第一件事就是将手里就酒杯砸到了一边墙壁上。
旁边的副官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明白自家少帅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了。
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少帅，我们…要不要向军部提出抗议？”
孙锐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到酒柜前重新拿了一个酒杯倒了大半杯红酒一口喝了，才道：“你以为军部那些人会理会？今天才刚把名册递上去，晚上就对外公布，他们想干什么还用说吗？”
就算有什么异议也只能憋着，最少也得等到明天上午才能提，到时候军部手脚快一点的话，流程都走完了。
“也罢。”孙锐微微眯眼冷笑道，“既然傅凤城对自己老婆这么信心十足，就让我来看看，这傅家大少夫人到底有多厉害。”
原本今天和冷飒结下的梁子他再不爽也只能找傅凤城，毕竟公然找一个女人麻烦实在是不好看。但是傅家既然自己把人送到战场上去，就不能挂他下手狠辣了。
就算姓冷的女人在演习中出了什么事，傅家也只能自认倒霉。
副官见他心情明显见好，也暗暗松了口气，回道，“少帅说得是，那咱们…”
孙锐轻哼了一声，“去跟萧南佳说，明天我有事儿就不陪她了。”
副官明白，少帅这是要召集他们自己的人开会，准备过两天演习中的事情。
当然，重点大概要从优先对付龙钺和宋朗变成优先对付傅家大少夫人了。
副官忍不住在心中为那位美丽的傅少夫人默哀，被少帅盯上的人，可从来没有过什么好下场。
“是。”
满心想着报仇雪恨的孙锐并不知道，打着同样主意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接到军部公布出来的名单之后，确认了参加这次演习的资格冷飒心满意足地靠着傅凤城的肩膀眯眼微笑。
傅凤城低头看着她，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这么高兴？”
“高兴呀。”冷飒微笑道，“我真是…太高兴了。”
傅钰城和苏泽坐在一边，深感京城的冬天太冷以及世道苍凉单身狗日子难过。
傅钰城不是单身狗？哦，谁在乎？
“孙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傅钰城提醒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打量着傅钰城，“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别是被孙锐打出心理阴影了吧？不至于啊。另外，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苏泽推了推眼镜，问道，“大少夫人打算怎么办？”
冷飒仿佛想到了什么笑弯了眉眼，“等我明天去找人聊聊再说，孙锐那种垃圾就应该先清除出场大家再一决雌雄，对吧？”
这个对吧问的是傅凤城，傅凤城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夫人说得对，何况孙少忙着操办婚事，应该也没空去纳加。”
冷飒点头，“就是嘛，我也是为了孙家着想，好让他早日抱得公主归啊，孙督军说不定都得感谢我。”
“……”孙家恐怕并不会太高兴，苏泽心中暗道。
正文 311、选拔之日！（二更）
转眼就到了选拔的日子，因为今年的特殊性原本的例行演习不仅时间被提前还大幅度缩小了规模。
但是竞争反倒是会比往年更加激烈，因为比起往年那种交流甚至是游戏的性质，今年这一次的选拔就显得重要了很多。
军部特意划定了京城外十里左右的一片区域来进行选拔，范围囊括了几座山方圆二十公里的范围。加上京城的安夏军部，以及各地督军麾下的青年精锐们，一共八支队伍共计八百零八人。
多出来的八个自然就是负责领队和指挥的人，比如各家少帅比如楼兰舟又比如冷飒。
但是这八个人同样也要争取那三十个去纳加的名额，因为如果他们作为普通的出访人员哪怕是各地少帅也是不在纳加的交流比赛名单之列的。
在很多人眼中，除了冷飒其他七个人几乎都是板上钉钉肯定能占据一席之地的，因此留给其他人的名额其实只有二十三个。
八百个精锐抢二十多个名额，不打得天昏地暗才是怪事了。
因此在场外才刚一碰头，各路人马就已经杀气腾腾摩拳擦掌了。
冷飒今天穿着一身南六省军官制服，长发却不像往常一般总是松松地随意编着，而是编了一个十分规整的辫子盘了起来，头发和小半张脸都被帽檐遮住了。脚踩一双长筒马靴，腰间挂着一把匕首和一把手枪。走在傅凤城身边看上去身形纤细修长却英姿绰约，丝毫感觉不到女子的柔弱无力。
傅凤城依然坐着轮椅出来，穿着跟冷飒一样的制服，背脊挺直地坐在轮椅里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
今天虽然老天赏脸并没有下雪但因为前几天刚下过大雪，京城这两天的天气依然十分寒冷。
早他们一些过来的不少人都躲在避风的位置，缩着手抵御冬季的严寒。
看到两人过来，楼云笑眯眯地朝两人招了招手。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还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楼云身边跟着一群军部的将领和内阁官员，见两人过来都笑着打招呼似乎谁也没有觉得别扭，仿佛冷飒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楼兰舟也穿着制服站在楼云旁边，含笑朝两人点了点头。
楼云打量了冷飒一圈儿，突然问道，“丫头，冷么？”
他身份高，功勋卓著，甚至年龄都比傅督军还要大上一大截，叫冷飒一声丫头倒也没什么问题。
冷飒笑道，“有点，楼老将军精神抖擞，不畏严寒，我们这些晚辈真该好生学习。”
楼云不由一乐，对傅凤城笑道，“你媳妇儿比你会说话。”
傅凤城不为所动，抬头看了看冷飒神色温和。
楼梯云看着冷飒，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丫头，这个季节进山里可不容易啊，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冻死人的，你不怕么？”
冷飒道，“多谢楼将军关心，我有心理准备，没关系的。况且……楼少不是也一起去么？”
楼云摇头道，“他是个小子，年轻时候多吃点苦没什么坏处。你可不一样，真冻坏了傅政还有这个小子还不直接打上军部来找我这老头子算账？”
冷飒不由失笑，觉得这位老将军当真是风趣幽默。
“楼将军说笑了，规矩我们楼家还是懂的。愿赌服输，不论后果。”冷飒道。
在场的众人望着冷飒的神色都有些复杂，一个姑娘家在这样的天气肯站出来就已经是勇气可嘉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难得一见。
楼云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这样的倔脾气我也有些年头没见过了，去吧，小心一些。”
冷飒含笑点头，扬声道，“是，多谢楼将军。”
“小心。”傅凤城抬头看向冷飒轻声道。
冷飒含笑对他摆摆手，“放心吧，我明天晚上就回来。”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不远处众精英们聚集的地方而去。
楼云身边楼兰舟也低声道，“爷爷，我也过去了。”
楼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
看着冷飒和楼兰舟一前一后地走远，楼云才对傅凤城道，“你倒是当真舍得，就不担心她出什么事？”
傅凤城抬眼神色平静却又分外坚定，“夫人不会出什么事的，我相信她。”
“哦？”楼云有些不以为然，道，“再厉害也到底是个姑娘，如今这种天气还有山里的环境，天生就是对女子不利。”
傅凤城脸色微冷，淡淡道：“在山里，夫人至少比楼兰舟活得长。”
“……”楼云愣了愣，看着傅凤城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正朝着前方跑去的女子身上，不由笑出声来，“有趣，倒不愧是傅政的儿子，看女人的眼光也跟你老子差不多。那些小子，单就看选媳妇儿的眼光就比你父子俩差了一筹。可惜啊……”
傅凤城微微一愣，蹙眉看着楼云。
楼云叹气道，“可惜这小丫头早一步花落傅家了，不然无论如何我也得聘回去当我楼家的孙媳妇儿啊。”
“晚了，别想了。”傅凤城停顿了一下又道，“飒飒看不上楼兰舟。”
“……”
另一边距离聚集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群衣着华丽身份不凡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有的悠闲地坐着说话闲聊，有的趴在栏杆上极目瞭望似乎是想要看看前方的情形。
一处比较安静的角落，卓琳扶着栏杆站着举目眺望那年轻精英们聚集的地方。
张静之恭敬地站在她身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男性随行人员。
见卓琳一直盯着那边，张静之也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意外，“卓女士是在看傅家大少夫人？”
卓琳微笑道，“那个小姑娘就是傅大少的夫人？果然不错，没想到冷家竟然能养出这样的姑娘来。”
张静之点头道，“确实，这位少夫人…跟萧家那位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家出来的。就连徽之这两天也总说傅少夫人如何如何，真不知道冷家是怎么培养出这样的姑娘的。”
卓琳摇头，“冷家培养不出来这样的姑娘，傅家…眼光不错。”
“卓女士很看好她？”张静之有些好奇，“虽然傅少夫人身手不弱，但要在这么多人中间取得名次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孙锐肯定会暗中针对她。”
卓琳道，“孙家那位…只怕是不太行，我觉得这次的三十个人中定然会有这姑娘的一席之地。”
张静之笑容温文，“卓女士既然这么说，那必定会是如此了。”
卓琳看着张静之轻叹了口气，“你跟你父亲一样，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却偏偏还要照顾别人的心情。”
张静之含笑不语，似乎并不因为心思被人揭穿了而感到尴尬。
一个穿着长大衣却行动利落的女子快步走过来对站在旁边的男子低语了几句，卓琳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侧首问道，“有什么事？”
女子恭敬地道，“卫家当家卫长修先生想见一见您。”
卓琳想了想，点头道，“请他稍等一会儿吧，我这就过去。”
女子点头应了转身离开，张静之很知道分寸，微微躬身道，“我去陆长官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卓琳点点头，看着他告退离开又轻声叹了口气才转身去见卫长修。
冷飒走到南六省众人集合的地方，傅钰城等人已经早早地列队站在那里了。看到冷飒过来苏泽将一杆长枪朝她抛了过去，冷飒单手接过检查了一下就背在了身后对苏泽说了声谢。
见冷飒过来不仅是南六省众人安静了下来，旁边的精英们也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原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真正见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背着枪出现在这里，大家还是有些接受不良的。
眼前这位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娇滴滴啊。
出身显赫，书香门第，傅家权势赫赫，人也生得美若天仙。这样的美人儿本该养在深闺小心呵护，谁知道竟然会如此想不开跟他们一起去深山老林里摸爬滚打？
这到时候遇到了……是下手还是不下手？
突然的安静让冷飒颇有些不习惯，不过冷爷是见过世面的，再怎么冷场也不觉得尴尬。
“人到齐了吗？检查装备。”
苏泽恭敬地回道，“回少夫人，到齐了！”
冷飒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有些尖锐而且满含嘲讽地声音，“哟，这不是傅家大少夫人吗？还真来了啊。”
孙锐带着人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看向冷飒的目光满是恶意，跟在他身边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南六省精英们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恶意，当下众人都目光不善地扫了过去。
冷飒可不仅是傅家的大少夫人，还是他们的教官。
姓孙的嘲弄他们的教官，就是嘲弄他们。要不是苏泽使了个眼色制止，几个脾气爆的说不定就要开口喷回去了。
冷飒回过头，抱着胳膊打量着走过来的孙锐，挑眉道，“哟，这不是孙家少帅么？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一模一样的语气，听起来却更具嘲讽意味。
孙锐冷哼一声，“大少夫人胆子不小，嘴皮子也利索。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是不是跟你的胆子和嘴皮子一样好。”
冷飒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想必不会让孙少失望的。希望孙少也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可要笑死了。”
“……”
正文 312、丑东西
，
312
眼看着两人气氛僵硬了起来，另一边龙钺和宋朗并肩走了过来。
宋朗笑道，“傅少夫人，孙少，聊什么呢不如也带上我们两个？”
冷飒朝两人挥了挥手，道，“宋少，龙少，早上好。”
宋朗笑道，“大少夫人这一身当真是英姿飒爽，差点不敢认啊。一会儿进去了，还请大少夫人手下留情。”
冷飒笑眯眯地道，“好说。”她当然不会真的以为宋朗会需要她手下留情，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见三人有说有笑，孙锐瞬间就感受到自己被排挤了。他虽然不怕，但同时跟龙家和宋家发生冲突也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因此孙锐也只是轻哼了一声说了句，“少夫人倒是交游广阔”的嘲讽，就转身回自己那边去了。
宋朗扭头看着孙锐离开的背影，搓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家伙真是有点不太顺眼啊，龙少，你觉得呢？”
“确实。”龙钺点头道，“我从不与丑东西为伍。”
别人说这句话显得傲慢讨打，但是从龙少帅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天经地义。跟身形笔挺玉树临风的龙少帅比起来，孙锐确实只能称得上是个丑东西，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人品上来说。
宋朗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不远处的沈斯年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险恶。
宋朗眯眼道：“既然都看这货不顺眼……”
冷飒微笑道，“不如先送他出局？”
龙钺抱着胳膊，漫不经心地道，“没问题。”
“爽快，出来了请两位喝酒！”宋朗笑道，“本少真有些好奇，过几天孙良进京发现孙家一个人都没有进，会是个什么表情。”
说到底，冷飒和龙钺跟孙锐其实都没什么利益冲突，就冷飒跟孙锐那点冲突也就是小矛盾罢了并非不可化解，真正跟孙锐有仇的是宋朗。
因为两家有一小段地方接壤，孙家和宋家起过不少冲突。宋朗和孙锐自然也起过冲突的，只是孙家打不过就往自己的地盘缩，宋家最厉害的骑兵在那种地方也不好发挥，又顾忌别的督帅以为宋家发动战事是想要扩大地盘，因此这些年倒是一直拿孙家没什么办法。
三人说笑间，那边楼云已经带着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众人立刻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原本还有些松散的队伍也立刻整顿整齐了。
楼云看着这一瞬间的变化，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说精英就是精英，即便只是这些小事也和普通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迎着猎猎寒风，楼云开口向众人训话也标志着这次的演习和选拔正式开始。
楼云先是勉励了众人一番，然后才公布了这次选拔的方式。
两天时间，方圆三十公里内的山林中，任意组队，随便攻击，山中一共放置了一百个目标物，取得目标物最多的队伍获胜，击杀敌人数量最多并且顺利走出丛林的前三十名获胜。
说完了选拔的方式和规矩，楼云也不废话直接宣布，“现在开始准备，八支队伍分别从四个方向进入指定地区，演习两个小时候正式开始。也就是说，如果两个小时内赶不到预定位置，你们会被直接淘汰。”
楼云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一声炮响，八支队伍被分成四路朝着各个方向而去。
冷飒回头看了傅凤城一眼，见傅凤城也正望着她。
微笑着对傅凤城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傅凤城微微点了下头，目送他们渐渐远去。
上午十点，冷飒一行人已经等候在了预先为他们设定好的位置。虽然这山林中看似只有他们，但冷飒很清楚在暗地里还隐藏着许多观察和监督战场的人员。
她倒是不怕人看，就是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这些人也给当敌人打了就不太好了。
“少夫人，我们怎么做？”苏泽蹲在冷飒身边低声问道。
冷飒展开一份地图放在地上，点了点上面的几个位置道，“我们现在在这里，距离我们最近的是沈家的队伍，应该在我们的左前方。我们在东边，宋家的队伍在西边，南边是龙钺的队伍。啧…有点麻烦。”
原本还打算先跟龙钺和宋朗联手干掉孙家，但是现在宋朗在她们对面，龙钺倒是近一点但是要跟他们汇合就必然要经过沈家面前，不发生冲突当然是不可能的。
思索了片刻，冷飒指着一处地方道，“我们往上走，站得高才好打。”
孙泽若有所思，“少夫人的意思是……”
冷飒笑道，“找个好地方，然后…等着人来找我们。”
这种选拔赛原本是极其容易内讧的，毕竟名额只有三十个就算是自己人也可以算是对手。
但是团队赛也算是一个附加的约束条款，同一支队伍不可以相互厮杀，以及最后存活最多的队伍将会得到丰厚的嘉奖。
当然了，对自己人下手就算拿到了名额，将来也不好面对自己的同袍，人品稍微有些保障的人也不会这么做。
傅钰城道，“你想设陷阱引人来上钩？谁会那么傻？”
冷飒笑道，“这跟傻不傻没关系，只要进来了就是行走的人头，总是有人会来要你命的。”
苏泽点点头道，“大少说听少夫人的，那就这么干吧。”
其他人自然更不会有意见，只等一声号响之后，一百来人就有志一同地向山上而去。
深冬的山林里很冷，但是在山林里行走的人们却感觉不到冷。一路往山上攀登，不少人早就忘记了早上的寒冷，甚至有人还隐隐冒出了细汗来。
虽然这样的程度不足以让这些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精英们觉得辛苦，但确实都将大家原本的寒意都一扫而空。
演习刚刚开始各支队伍离得都还很远，所以一路往山上去他们也没有遇到敌人。倒是一个眼尖的家伙运气好找到了第一个目标物——是一条墨绿色的缎带，在这满是荒草枯树的山林中倒也勉强还算醒目。
一行人刚上到半山腰就听到了山下传来了枪声，傅凤城侧耳去听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是谁？”
冷飒扫了一眼道，“应该是梁家跟孙家吧？”梁家的小少爷年纪还小，因此梁家这次领队的是梁督军麾下一个很得重用的年轻人。毕竟有年龄限制，年纪稍长一些的就算厉害也来不了。
不过他跟几位少帅都不熟，龙钺等人也不会刻意去接近他。除非是想要挖墙脚，否则这样有前途的年轻人跟他们交往太多了无异于捧杀。
傅钰城看了冷飒一眼道：“爹跟梁督军关系挺好的。”
冷飒瞥了他一眼，“少年，先关心你自己吧，梁家现在也是我们的敌人。”
傅钰城小声道，“你刚才不是说跟龙钺和宋朗结盟吗？那梁家……”
“谁跟你说结盟了就是朋友了？”冷飒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傅钰城地肩膀道，“长点心吧少年，进了这座山，除了我们现在这些人，所有的其他人，都是敌人。”
“……”
选拔开始的前几个小时，南六省军都过得还算轻松。这期间他们一共找到了三条墨绿色的目标物。
不过冷飒很快就觉得不能这样懒惰下去了，于是她主动开了几枪。
傅钰城趴在避风的山坳里，一边往外看一边忍不住问身边的苏泽，“她想引别人主动过来？万一来的人太多了怎么办？”
苏泽笑道，“虽然大家进入的地点都不一样，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能大体判断出每一支队伍分别在哪个位置的。更何况…其实能听得到枪声的队伍最多而不会超过三支。如果只是单纯想活着出去，在这方圆三十公里的山林，其实躲着就可以了。”
但是躲着虽然活下来机会很大，也会失去人头和战利品，甚至会被观察员判定为消极应战那就没意思了。
就苏泽自己而言，往年南六省在傅大少的带领下一直是个积极进取的队伍。今年虽然换了冷飒领队，但是看大少夫人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改变太多。
傅钰城听得半懂不懂，这半年他光顾着训练体能了，还有很多课程没来得及补上。
想起自己那还没来得及完成的学业，再想想自己跟傅凤城冷飒甚至是跟苏泽的差距，傅四少觉得自己返回学校的日子遥遥无期了。
山林中传来一声鸟鸣，原本还在闲聊的两人立刻打起了精神。
一个人影一闪，冷飒已经提着枪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傅钰城有些跃跃欲试，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有人来了？是哪家的？”
冷飒耸耸肩，有些遗憾地道，“沈家的人，不过没看到沈斯年。”
他们这个位置其实是特意偏向了北边的，按说应该是离孙家要近一些，没想到先出现的竟然是沈家的队伍，也就是说沈家在向着她们这边靠近。
冷飒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道，“沈斯年和孙锐联手了，看来是打算先把咱们给解决了。”原本想要解决别人，结果别人显然也想着要解决她。
“沈斯年和孙锐？”傅钰城皱眉，“他俩不是情敌吗？”
冷飒抽了抽嘴角，终于忍不住抬手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险些把人直接按进泥地里，“现在是在战场上，战场上合纵连横都是常事，他俩是沈家和孙家的领队，不是恋爱脑。”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一下，毕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嘛。
傅钰城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敢坑声，冷飒已经转身下命令了，“苏泽，你带着一队往东北方向设伏，别的不用管，到了那边的人全部留下一个也别放过。二队三队，由各自队长领队，阻击沈家。让周焱过来跟我走，其余狙击手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后指定地点集合。”
苏泽点点头，领命而去。
傅钰城呆了呆，连忙看向冷飒，“那我呢？”
冷飒神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临时编队你是几队的？”
傅钰城道，“三队。”
冷飒道，“那你去跟着江湛啊，问我干嘛？”
江湛就是那位曾经在训练营开始的时候以一招之差败给冷飒的独立营精英，也是目前三队的队长。
“哦。”傅钰城摸摸鼻子，抱着枪屁颠颠地走了。
他虽然是傅家四少，但是在这里他就是个啥都不行的小兵。连名次都是最靠后的那几个，在战场上当然只能被人安排。
“大少夫人。”周焱很快就出现在了冷飒跟前，冷飒扫了他一眼微微扬眉，周焱立刻会意，“教官。”
冷飒点点头，站起身来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枪声道，“差不多了，走吧。”
周焱跟在冷飒身边，有些不解地问道，“少夫人，我们干什么去？”
冷飒道，“抢人头啊。”
周焱思索了一下，“沈家？”
冷飒微笑，“不，孙家。”
不知道沈斯年和孙锐是怎么商量的，反正比起大剌剌出现在人前的沈家队伍，孙家就要鸡贼很多了。
他们一部分人分散成了小组，悄无声息地朝傅家这边渗透。若不是冷飒布置的暗哨相当靠前而且仔细，说不定能被他们悄无声息地摸到跟前来。
益江地处西南边境，属于半高原和山地地貌，山林弥补，孙家人对丛林战自然不含糊。
冷飒坐在一颗高大笔挺的柏树上，在寒冬依然碧绿的树枝将她整个人遮掩地严严实实。透过树梢向下望过去，底下的地方都尽收眼底。
冷飒轻笑了一声，对着树下不远处警戒的周焱打了个手势，周焱点头表示收到。
下一刻，冷飒就拉着绳索从树上跳了下来看得周焱眼睛直抽抽。虽然现在大家算是战友，但周焱还是忍不住想吐槽这位少夫人实在是过于彪悍。
冷飒走到周焱跟前蹲下，语气轻快地道，“三点钟方向三个，正朝着这边过来，三分钟后会看到。另外，十一点方向还有两个，如果我们开枪的话，他们五分钟后会进入射程。”
周焱道，“附近应该还有不少吧？”他们现在是在最靠近孙家人的地方，比苏泽布防的地方还要靠前一些。
冷飒道，“干掉这五个人，还来得及穿插出去。把他们往苏泽那边带。孙锐应该不会把所有人都放在这里，能干掉多少算多少。”
周焱点头表示明白了，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抱着枪转身去了自己事先找好的狙击位。
“砰！”冷飒先开了第一枪，几乎是同时周焱的枪声也响起。原本正在山林中小心前进的三个士兵两个冒起了黄烟，还有一个有些懵逼。下一刻，厄运也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一声枪响之后他也被打冒烟了。
“我去！怎么回事？！”他们连鬼影子都没看见，就被人干掉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同时觉得分外憋屈和丢人，出去了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说，其实冷飒想说他们只是运气不好而已。不过战场上就是这样，并不是说你身手好你是精英就一定比普通战士活得长。
几分钟后，又有两个士兵出现在了视线中。
不过这两人就要谨慎多了，靠着掩体根本不暴露自己，只是问站在一边发呆的人，“怎么回事？”三个倒霉蛋耸耸肩表示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有神枪手，小心点。”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在山林中前进。
此时的冷飒自然已经不在之前的位置了，她靠在一颗大树后面，目光盯着远处的人，低声默数着，“一、二、三……”
“等等，不对！”一个人突然变色，伸手就要去拉自己身边的战友。不过已经晚了，前方大树后面突然闪出来一个人，朝着他们举手就是一枪。
那人立刻也训练有素地抬手反击，但还是晚了一步他身边冒起了一股黄烟。
而树下那人却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就仿佛早就算好了位置和出手时间，打一枪就走根本不看结果，对自己的枪法非常的有信心。
青年心中一凛知道遇到了硬点子，想都不想就地一滚滚到了一棵树后面，下一刻他刚刚站立的方向一颗子弹打在了后面的树上。
“啧。”周焱皱眉，一击未中让他有点不爽。
冷飒蹲在他身边看着那青年，称赞道，“身手不错，反应也快。”
“他要跑。”周焱沉声道。
冷飒点点头，“正常，不知道敌人的方位和人数，贸然前进只是送死。”
周焱道，“我解决他？”
冷飒摇摇头，“让他走吧，马上会有人来，我们也换地方。”
周焱并不多想，点了点头当真果断地收枪跟着冷飒一起走了。
孙锐收到消息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宛如涂了一层黑漆，阴沉沉地盯着眼前的人，“你说什么？傅家的神枪手两个人杀了我们七个人？”
来报告这个消息的副官吓了一跳，却不敢不答，“是，少帅。我们前锋的人接二连三遇到袭击，已经有七人退场了。对方应该只有两个人，错不了。”
“废物！”孙锐咬牙切齿，冷声道，“傅家大部队在哪儿？”
“傅家已经跟沈家在西边山腰那边打起来了，但两个神枪手隐约在往南边退，似乎是想要引开我们为大部队争取时间解决沈家。”
孙锐冷笑一声，“解决沈家？虽然沈斯年也挺讨人厌的，但是让他们就这么解决了可不好。”思索了一下，孙锐很快发布了命令，你带二十人跟过去，务必将那两个臭虫给我揪出来碾死！”
副官一愣，“那少帅你……”
孙锐轻哼一声道，“我去救沈少帅啊。”当然到底是真的去救人，还是等到两败俱伤再渔翁得利，就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了。
“是，少帅。”
正文 313、上当了！（一更）
，
“教官，人追上来了。”周焱跟着冷飒穿梭在山林中，一边低声道。
冷飒点点头，她当然也知道人追上来了，“有多少人？”
周焱思索了一下，道，“最多二十个。”
冷飒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觉得失望还是什么，“没想到孙锐还挺谨慎的。”
周焱道，“他或许是猜到我们将大部队丢在了沈家那边，这边只是一小股人。”其实也不算少了，毕竟一共才一百人，苏泽那边就有三分之一。
周焱有些担心，“教官，二队和三队不会有事吧？”
冷飒道：“不用担心，狙击手应该能拖延他们一段时间，我们料理了这边再赶过去还来得及。而且，沈家也未必会尽全力跟傅家对着干。”沈斯年就算和孙锐结盟也不可能不防着孙锐来一出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冷飒笑道，“走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先料理掉这些人再说。”
另一边的山坳里，苏泽已经蹲在一堆枯草后面大半个小时了。在山里跑起来不觉得冷，但是一停下来就不好说了。前几天下的雪才刚刚化掉，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残雪。他们这里虽然没有雪了但地上还有枯枝落叶上却还是湿漉漉的，蹲久了不久冷还觉得有些腿脚发麻。
不远处一声枪响，原本都在闭目养神的精英们立刻睁开了眼睛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苏泽看在眼里也不得不对大少夫人这几个月的训练表示赞赏。
虽然冷飒并没有天天蹲在训练场，但从头到尾所有的训练计划都是她做的，很多新奇的训练项目和方式也都是她教导的。督军和大少看过之后也觉得很不错，甚至打算改一改然后推广全军。
这些年轻精英们能走到这一步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绝大多数都是正规军校毕业的，本身实力就不差。但在大少夫人手下，这些人却还是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要知道，越是优秀的人，再想要提升就越是困难。
苏泽回头对身后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点了点头很快就有人起身悄无声息地分两边散开，片刻后消失无踪。
那些追着冷飒和周焱的人并没有发觉他们被引入了埋伏圈，当之前一直被他们追着跑的两个人突然转身反打的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了枪声。
前面后面，左边右边，到处都有枪声响起，有子弹射向他们，就仿佛他们已经被人四面包围了一般。
领队的是孙锐的一个副官，一边找地方掩护一边忍不住暗暗在心中叫糟：傅家到底在这里埋伏了多少人？他们上当了！
这片刻间，冷飒和周焱已经借着己方火力的掩护摆脱了追兵，占据到最佳射击位置之后两人才架起枪来专注料理起那些人。
先前被追了一路，为了引这些人上钩还不能打得太狠了，简直是有损狙击手的尊严。
周焱虽然没有所谓对狙击手尊严的坚持，但杀敌和逃跑肯定是前者跟让人愉悦一些的。
“四个！”看着一个孙家的人身上冒烟，周焱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就看到另一个方向也腾起了黄烟，循着枪声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冷飒正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对他微微挑眉一笑，“六个。”冷飒无声地笑道。
“这位…傅家大少夫人挺厉害啊。”战场之外不远处，站着两个青年正拿着望远镜观察这边的交火，一个高瘦的青年忍不住赞叹道。
傅家送自家少夫人上演习场，不管军部上层的将领们什么看法，至少在中下层的人心中算是一个笑话了。
一个女人就算身手不错难道就能上战场了？战场上的厮杀跟单打独斗的切磋根本就不会一回事。傅家就算傅大少重伤未愈，傅四少实力不行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吧？
原本还有人以为是个假消息，没想到今天傅家大少夫人竟然真的跟着队伍一起进了山里。
但是现在他们却不敢这么看了，从冷飒和周焱开第一枪开始这两人就一直在关注他们。原本还没当一回事，但很快两人就发现这位大少夫人不仅是身手厉害，枪法更厉害。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神枪手了，竟然还跟这位大少夫人有相当的差距。
特别是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位大少夫人开枪的时候的动作和神情，饶是他们隔得远远的也忍不住觉得背脊一寒。那种一击必杀地坚定和自信，让人毫不怀疑被她盯上的人绝对是必死无疑。再加上那样的身手和可怕的枪法，就算没有队友帮助，这位傅家大少夫人也会是个可怕的丛林杀手。
“孙家先找上傅家，恐怕是要栽。”另一个青年忍不住道。
“不好说，孙家明显跟沈家联手了。傅家单抗两家还是有点困难，傅大少在的话可能还差不多。”先说话的高瘦青年思索了一下还是实事求是地道。
另一个青年皱眉道，“傅家也未必就是单打独斗，而且…你不觉得傅家的神枪手有点多吗？”枪手用的长枪跟一般士兵用的枪是不一样的，他们这些人也都是经过正规训练出来的，虽然不至于每一种枪都能靠声音分辨出来，但至少也能够听个八九不离十。
“好像还真是有点，傅少夫人就不说了，就她旁边那个…咱们京城军部放眼全军只怕也凑不出三个，这就是南六省精英的实力吗？”
其他人就算不如这两位厉害，应该也不会差太远。
神枪手是个极其依赖天赋和后期训练的职业，这些人可不是随便抓的，都是有极其苛刻的挑选条件的。三十岁以下，至少是连级以上的中低层指挥官，怎么这么巧这里面就能出这么多神枪手？
两人交谈的时间里，不远处地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发现自己落入了陷阱，孙家的指挥官也没有恋战毫不犹豫地下令突围。
但苏泽蹲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脚都蹲麻了，怎么肯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早就已经安排了人切断了他们的后路，更不用说还有两个远程的神枪手神出鬼没地放冷枪，不一会儿功夫孙锐派来的二十人就基本上全部报销。、
不小心跑掉了一个苏泽也不着急让人去追，这么大的地方还能不能遇上都不好说呢。与其分散兵力去追那么一个小虾米，还不如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热乎的。
“大少夫人。”吩咐士兵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苏泽满面笑容心情愉悦地走向了正从地上站起身来的冷飒。
冷飒问道，“有俘虏吗？”
苏泽有些惭愧，摸了摸鼻子，“呃…跑了一个要不我派人去抓回来？”
冷飒摇摇头，“跑都跑了就别费劲了。”
“少夫人要问什么？要不……”苏泽微微眯眼，看向不远处蹲在树下的“死人们”。
冷飒瞥了他一眼，“演习而已，守点规矩。”
虽然狐狸窝以不守规矩著称，但这种演习或者说游戏冷飒恰恰觉得守规矩才好玩。玩游戏都要作弊，那还有什么意思？
苏泽略有些失望，却还是点点头表示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冷飒道，“收拾完了之后，你带队回去跟二队和三队汇合。”见冷飒明显不打算跟他们走，苏泽连忙问道，“大少夫人，您呢？”
冷飒道，“我去跟狙击组汇合，跟二队三队汇合之后，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向西南突围，我们会暗中掩护你们。具体情况，你自己看着办。”
苏泽本身也是学指挥的，又跟了傅凤城好几年，对于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指挥并不陌生更不会觉得忐忑，当下利落地应道，“是，少夫人。”
冷飒摆摆手，提着枪转身就走，“走了。”
周焱过来，无声地跟在冷飒身后一起走了。
另一边，傅钰城跟着的二队和三队却已经陷入了苦战，沈斯年确实没有派出沈家所有人来攻击他们，但是也几乎派出了大部分人。
原本傅家是完全不担心的，论单兵素质从前傅家不输给沈家现在更不会输。但双方交上火没多久，孙锐就突然带着人从背后杀了出来，傅家立刻陷入了两面应敌的困境。
两个队长一合计，干脆一分为二分小组分别向两边突围。
中间隐约还有神枪手时不时开枪掩护他们，虽然打得有点辛苦，倒也不至于撑不住。毕竟这种百十人的战斗还是跟那种成千上万的大军不一样，那是真的能将四周困得水泄不通的。现在沈孙两家一百多人想要在这么大的山林中困住五六十号人，其实也不怎么容易。
而经过了冷飒这几个月百般折磨，南六省的精英们也绝不会遇到点麻烦就崩溃。
山林中杀机四伏，危机重重。
除了枪械，更危险的还是人。
比如说江湛这种本身就身手厉害的人。
傅钰城眼睁睁看着江湛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拖进了草丛，对方还来不及反应就冒起了黄烟宣告阵亡，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六七发子弹同时射向了他所在的地方。
根本来不及高兴地江湛只能抱头鼠窜一边抱怨，“这个信号太犯规了！老子明明是无声无息地解决他的。”人是解决了，信号烟一腾起谁还不知道那里出事了？
傅钰城跟在他身边一起狂奔，一边喘着气道，“等结束了你可以投诉到演习部。”
“……”演习都结束了，投诉还有个鬼用啊？
正文 314、叫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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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孙锐和沈斯年已经汇合到了一处，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不是那么好。
沈斯年俊美的面容平静而冷淡，似乎完全不想跟孙锐说话。
孙锐当然也看沈斯年不是那么顺眼，一边拿着望远镜看向远处奔逃的人，一边出言嘲讽，“沈少，你们沈家的精英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啊。”
沈斯年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吗？孙少的人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你吹嘘得那么厉害。”
孙锐冷哼了一声，突然微微眯眼，“那个…是不是傅家四少？”傅钰城这段时间在京城还是相当低调的，但是孙锐前后见过他两次，还打了一架自然也算是有些印象了。
沈斯年闻言也举起自己手里的望远镜看向孙锐指的方向，过了片刻才道，“确实是傅家四少，不过…他身边那个显然更厉害一些。”
孙锐才不在乎傅钰城身边的人有多厉害，满不在乎地道，“傅家替他找的保镖吧？毕竟…就算是演习也有可能出意外的，来人！”
一个年轻人快步过来，恭敬地道，“少帅。”
孙锐朝他伸出手，“枪。”
年轻人立刻将自己背在背上的枪取下来，恭敬地双手递给了孙锐。孙锐将手里的望远镜往他怀里一扔，举起枪就瞄准了傅钰城和江湛奔逃地地方。
这两人正在被后面的人追杀，自然不会注意到上方的隐蔽处还有人正在盯着他们。
傅钰城一边跑一边回头朝身后的追兵开枪，有些气喘吁吁地道，“这些人是疯狗吗？追着我们不放！”
江湛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少爷，正要说话突然一怔毛骨悚然地感觉传来，不等他细想已经一把抓住傅钰城的衣领两人一起朝着旁边滚了过去，“小心！”
“砰砰！”两发子弹射过了傅钰城刚刚站立的地方，傅钰城也不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卧槽！”傅四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一击落空，这个位置已经完全看不到江湛和傅钰城了。孙锐倒是也不失望，反倒是回头对沈斯年道，“你说得没错，他身边那人挺厉害的，警惕性也高。”随手将枪抛给了旁边的士兵，吩咐道，“抓活的。”
“是！少帅！”
傅钰城和江湛已经完全和大部队脱离了，当然这个时候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部队了，大家都分散突围比较容易一点。
但是江湛还是觉得后面的追兵对他们太过热情了一点，几乎他们两个人就牵制住了对方半数的追兵。傅钰城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江队长，你自己走吧。”
江湛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我不能抛下自己人逃跑。”
傅钰城道，“有人认出我来了，你跟我一起是跑不掉的。”
江湛道，“不跟着你也跑不掉，不用三分钟你就会落到他们手里，抓住了你他们还是会来围我，所以还不如一起。”
“……”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我好歹也还是四少吧？
江湛根本没看他的表情，“一般人认不出来你吧？所以…孙家和沈家的高层就在这附近。”
傅钰城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这种情况你不会还想要反打吧？我们连冲都冲不出去，快要被人包围了啊。”
江湛忍不住皱了皱眉，“所以才要想办法啊，反正我们也冲不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傅钰城问道。
江湛打量着傅钰城好一会儿，迟疑着道，“不然，你假装投降然后去刺杀孙锐？”
“如果干不掉孙锐，演习结束我真的会被傅凤城杀掉的。”傅钰城惊恐地道。理由是，变成俘虏丢了傅家的脸。老头子知道了肯定也会说，老大干得对！
江湛有点为难，“那不然我去？但是他们很可能根本不会让我靠近。”
傅钰城咬着牙沉思着，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敌人终于还是咬牙道，“要不…还是我试试吧？那现在…投降？”
江湛道，“当然是打啊，趁机多干掉几个，就算你失败了大少也会看在你好歹杀了几个的份上网开一面的。”
傅钰城眼睛一亮，点头表示，“很有道理。”他可以提前准备点军功用来赎罪。
想明白了江湛和傅钰城反倒是放开了打，很快两人就发现了不仅是他们想要诈降，孙锐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干掉傅钰城。
孙锐想干什么，即便是完全不怎么了解他的两人也很容易猜到。江湛看看傅钰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万一真的不行了，要不你还是自己壮烈掉吧？”被抓住了说不定姓孙的想要怎么修理傅四少呢。好歹是傅家四少，不能死得太难看了。
傅钰城都要被气笑了，有这种出尔反尔随时变卦的上级，简直就是底下人的噩梦。
“别废话了！”傅钰城端起枪对着前方就是一阵扫射，然后转身向前又是一阵狂奔。
只是孙锐对他们实在是过于重视，两人虽然一路上也打掉了不少人却还是难免陷入了包围圈之中。看着越缩越紧的包围圈，两人对视了一眼终于不再反抗了。
且不说他们原本的计划，就这个包围他们的人的数量，要是一起开枪就算是空包弹也能真的打死他们了。
孙锐很快就在属下的簇拥下漫步走了过来，看向傅钰城还对他露出了一个阴恻恻地笑容，“傅四少，你好啊。”
傅钰城有些傲然地点了点头，“谢谢关心，是挺好的。”
孙锐轻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枪道，“可惜啊，很快你就要不好了。你说…我要是在这儿打死你，傅家能怎么办呢？”
傅钰城眉心一跳，盯着孙锐手里的枪好一会儿才道，“难道孙少带了实弹入场？”这是明显违规的，而且是严重违规。孙锐要是有机会用在傅凤城身上倒不是不亏，但用在他身上就不怎么划算了。
孙锐嗤笑了一声，“谁跟你说只有实弹才能伤人的？要是我这枪不小心打错了什么地方，后果也不好说啊。”
傅钰城脸色微沉，江湛皱了皱眉拉了傅钰城一把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孙锐微微眯眼打量了江湛一眼，“你叫什么名字？身手不错，要不要跟着本少帅？我孙家的待遇可比傅家好多了。”
江湛神色平静，“多谢，不必。”
孙家有的待遇是比傅家好，但不可预测的危险也比傅家多，比如孙锐心情不爽直接一枪把人给崩了之类的。
虽然都只能算是地方军阀，但傅家已经是一支真正的军队组成了一个真正有效的官方机构。傅督军在各方面都有意识的将这些与傅家分割开来，这也是为什么傅家除了实力超群的傅大少，其他少爷小姐们都鲜少沾手南六省事务的原因之一，并不单纯是傅督军不重视儿女。
而孙家除了孙锐这个少帅，其他的少爷们无论能力强弱全部都身居要职，其实更像是封建时期的王侯，是真的可以连程序都不走就随意决定别人生死的那种。
见江湛不识抬举，孙锐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微微眯眼打量着两人笑道，“这么爽快就放弃抵抗，傅四少…这该不会是打算诈降吧？”
傅钰城心中一跳，心道，孙锐虽然是个人渣，但确实不是个普通的人渣。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反正小爷已经杀够本了。”这话倒是没错，这一路虽然被追杀的很狼狈，但是傅钰城好歹也干掉了两三个孙家的人，就算这会儿就出局也不算亏本。
这话不知道触动了孙锐什么地方，孙锐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了。冷哼了一声道，“是么…你说我如果让人把傅四少吊起来，会不会有傅家的人来救你呢。”
“……”这是什么惊天大人渣！
“醒醒，这就是个演习，我又不会真的死，他们干嘛要花费这个功夫来救我？”傅钰城学着冷飒的语气慢悠悠地道。
孙锐轻笑，“是么？把傅四少的衣服扒了，找个高一点的树挂上。”
“……”擦！姓孙的想要冻死他！
傅钰城当下不再犹豫，伸手就想要拉开藏在身上的手雷引线。
没想到孙锐早就防着他了，他的手才刚刚一动孙锐就已经上前一步压住了他的手臂，旁边的江湛连忙想要上前却被孙锐的属下一拥而上困得动弹不得。
傅钰城本就不是孙锐的对手，不过片刻间他已经被反剪着胳膊按在了树下。孙锐伸手从他的身上取下了一颗手雷看了看，嗤笑了一声单手拉开引线抛了出去。
一声爆炸声之后，烟雾腾起。
傅钰城忍不住有些沮丧地在心中哀嚎了一声。
“四少，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一点。”孙锐心情愉悦地看着傅钰城笑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让人扒了你的衣服把你挂在树上去，要么…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爹怎么样？”
傅钰城睁大了眼睛愤怒地瞪着孙锐，看起来如果不是被押着恐怕就要扑过来咬他了。
孙锐将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不叫？你猜这个距离开枪你会不会痛？”
“四少！”
傅钰城眼睛一缩，这个距离何止是会痛？
见傅钰城咬着牙不说话，孙锐笑道，“看来四少是打算试一试了？那好，我成全你。”说完就将手指扣上了扳机，只要轻轻一用力……
傅钰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巨响过后，傅钰城并没有等到预期的痛苦。不由愣了愣有些茫然地张开眼睛，却见孙锐的脸色阴沉漆黑，目光定定地盯着一颗刚刚射在了他脚边的子弹。
正文 315、谈判？（一更）
，
山林中一片寂静，寒风轻声呼啸拂过人的脸上有微微的痛感。
孙锐脸色阴沉而扭曲，拉着傅钰城闪到了一棵树后面，将傅钰城作为挡箭牌挡在了自己前面。
其他人也飞快地各自寻找隐蔽位置准备应对随之而来的战斗。
孙锐将傅钰城的脑袋推出了大树的遮挡，厉声道，“谁？出来！”满目枯黄的山林中，只有寒风拂过的声音。此时虽然才刚刚下午两点，但天气却已经变得阴沉起来，天空厚重的乌云仿佛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天气不会让人那么愉快。
“傅家！”孙锐咬牙道，如果是其他人看到他挟持的是傅钰城，早就直接一枪扫过来了。
“砰！”又一声枪响，黄烟腾起一个孙家的精英隐蔽不当直接被送出局了。
让孙锐脸色跟难看的是，这一枪是从与刚才正相反的位置射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里有不止一个枪手。
一咬牙，孙锐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人给我掏出来！”隐藏在暗处能够远距离射击的神枪手在这种山林之中的危险性太大了。
“是，少帅！”
孙锐挟持着傅钰城一路后退，傅钰城和同样被抓住的江湛却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开枪的人是谁。
傅钰城被孙锐抓着动弹不得，但江湛却觉得自己还可以努力一下的。
江湛双手被反捆在身后，由一个人押着往前走。他身上的武器都被搜走了，双手又被捆着自然不用担心他造反。
但是……江湛一边随着身边人的推攘拖拽往前走，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也没有停下。他虽然被绑着，但是刚好教官教过很多被捆绑的时候脱困的办法。
当然了冷教官的原话是，她教的是怎么绑人避免敌人脱困。
两发子弹突然放弃了孙锐射向押着江湛的人，那人身手也利落，立刻就抓着江湛往旁边闪去。
只是旁边恰巧就是一个小小的矮坡，也正是这两发子弹的目的所在。江湛手一松，毫不犹豫抓着那人就往矮坡下滚去，不远处的孙锐发觉不对劲毫不犹豫地朝着江湛射了一击。
可惜已经晚了，江湛连带着那人一起滚下了矮坡消失在了孙锐的视线里。孙锐身边的人想要上前查看，就被一阵枪声挡住了去路。
下一刻矮坡下腾起了黄烟。
江湛还压在那人身上，手里抓着对方的信号引线，“兄弟，对不住了啊。”
“……”被他送出局的年轻人一脸生无可恋，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他快滚。江湛也不可客气，抓起对方的武器和补给猫着腰钻进了旁边的矮丛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孙锐快要被傅家的人气疯了，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看似他们在围捕傅钰城和江湛，实则是他们自己步入了人家的陷阱。
他都不知道傅家在这一片地方到底隐藏了多少神枪手。跟普通的士兵不同，那些神枪手想要找出来本就很难，而哪怕有一个漏网都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如果不是还需要傅钰城这个人质做人肉盾牌，孙锐早就忍不住一枪崩了他了。
“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废物你爹知道么？”孙锐忍不住骂道。
见孙锐不爽傅钰城就爽了，翻了个白眼道：“我爹当然知道啊，所以我就是个小兵啊，你能指望一个小兵知道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隐藏着那么多的神枪手，另外他现在深刻怀疑江湛耍了他，故意拿他当诱饵引孙锐上当的。
“况且，你也没有比我好多少啊。”傅钰城小声嘟哝道，“还不是被围了么？”
“闭嘴！”孙锐烦躁地道，一边吩咐身边的人，“通知沈斯年！”
“是。”身边的人对天放了几枪，节奏感略有不同。傅钰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想必是通知沈斯年来给他们解围的。
傅钰城瘪瘪嘴道，“如果我是沈斯年，我才不会来呢。孙家傅家，谁死不是死？”
孙锐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腹部，“我说闭嘴。”
“……”你妹！
“教官，对不起。”山林另一边，江湛站在冷飒跟前低下头满脸愧疚地道。
冷飒挑眉，“你道什么歉？”
江湛道，“四少……”四少落到孙锐手里了，要不是因为这样刚才少夫人就能一枪干掉孙锐。
冷飒摆摆手道，“他分到你那一队就是普通队员，不是让你照顾他。说起来还是他拖累了你才对。”
江湛摇摇头，“那倒也没有。”虽然四少的实力在他们这次来的人中确实垫底，但至少还是比孙家的平均水平高的，倒是真的不至于就连累他了。
冷飒叹了口气道，“可惜不是真的战场。”要是真的在战场上，她直接就一枪干掉孙锐了。
可惜空包弹这么远的距离打不死人，但孙锐却真的可以对傅钰城下手。就算他恼羞成怒动手废了傅钰城，他们也未必能拿出证据。而就算回头他们把孙锐给弄死了，傅家四少也得废了啊。
“那教官，现在怎么办？”江湛问道。冷飒道，“不用担心，孙锐跑不了。先不用管他，沈家那边怎么样了？”
这话问的是从不远处扛着枪走过来的周焱，周焱道，“沈家撤了。”
“嗯？”冷飒有点意外，“刚才那几声，不是孙家在求救？”
周焱笑道，“就算孙家求救，沈家也可以选择不理会啊。”谁说盟友就一定可靠的？有时候恰恰是盟友才能在背后捅你一刀。
冷飒蹙眉道，“沈斯年跟孙锐明显就不是一路人，这两个人一开始就能合作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让人小心一些，别被沈斯年绕回来抄了后路。”
周焱点了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去了。
冷飒果然没猜错，半个小时后果然发现了沈家的人绕到了山的另一边，差一点就跟被他们追着跑的孙锐汇合了。
孙锐一路上损失不小，脸色十分难看，又带着傅钰城这个拖油瓶速度十分堪忧，怎么也甩不掉傅家的人。
他嫌弃傅钰城嫌弃得要死，偏偏还不能真的伤害傅钰城。有傅钰城在手，后面的傅家人还能有所顾忌，若是真的把傅钰城送出局了，只怕后面追着他们的人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枪手就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有了沈家的再次加入，傅家的压力顿时大了许多。
冷飒果断下令众人不再追而是往西南方向退去，自己带着几个狙击手跟了上去。
眼看着孙锐就要跟沈斯年汇合了，冷飒的枪也越来越不留情了，有两枪甚至直接打在了沈斯年的身上，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空包弹这个距离打人也是挺疼的。
孙锐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警告和杀意，似乎是在评估到底要放弃傅钰城还是放走孙锐，而下一枪打在哪里就纯粹是看枪手一念之间的抉择了。
孙锐一咬牙，直接将枪定在了傅钰城的太阳穴上，厉声对山林中吼道，“出来！”
他背后靠着大树，身边还有几个人警戒倒也不怕被人偷袭。现在的枪械射击距离毕竟是有限，狙击手的作用其实远没有冷飒前世大。
身边的人都忍不住面色古怪地看向他，仿佛是在怀疑自家少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少帅……”一个青年想要开口劝说，孙锐压在傅钰城额边的枪更用力了几分，沉声道，“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修长纤细的人影慢悠悠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孙锐眼神一缩，目光先一步落到了她手里提着的那把枪上，这枪他当然不陌生，之前一直追着他打的子弹就是从同样型号的枪里射出来的。
孙锐盯着走到一棵树下停住的冷飒，沉声道：“刚才一直都是你？”
冷飒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孙锐，“孙少，有点狼狈啊。”
孙锐目光定定地盯着冷飒，那眼眸仿佛饿狼一般对自己的猎物怀着深刻的贪婪和恶毒。
冷飒微微眯眼，长枪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儿枪口指向了孙锐，孙少帅到了现在显然也还没有分清楚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孙少，你让我出来我现在出来了，你想怎么样吧？”冷飒突然轻笑了一声，将枪重新收起起来，似乎完全不担心对面还有几条枪正对着自己。
孙锐冷声道，“我可以放了傅钰城。”
冷飒问道，“那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孙锐道，“半个小时内傅家的神枪手不能再出手。”孙锐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并不能确定之前开枪的到底是冷飒还是隐藏在暗处别的什么人。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傅家的神枪手绝不会只有一个。
“我要是不答应呢？”冷飒扫了傅钰城一眼，漫不经心地道。
孙锐冷笑道，“我现在就送他出局，然后大家各凭本事。如果不带着这个废物，你们未必拦得住我。”
冷飒偏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孙锐的提议，傅钰城鼓起勇气道，“大嫂，你别管我了！反正又死不了！”
“闭嘴。”冷飒淡淡道，“刚才我听人说，孙少让我们四少做了个很有趣的选择题？”
“你想说什么？”
冷飒微笑道，“孙少，不如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你想赌什么？”
冷飒道：“我赌你这次没办法坚持到最后离开这里。”
“赌注呢？”孙锐问道。
冷飒道，“如果你输了，不如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我一声爹吧？”
正文 316、叫爹局！（二更）
傅钰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望着对面站姿相当悠闲的冷飒，她…她在说什么鬼东西？！
她让孙锐输了就叫她爹？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傅钰城很想问冷飒，你是不是疯了？
山林里寒风吹过，一阵肃杀之气弥漫。
孙锐一字一顿地吐出一句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冷飒眨了眨眼睛，笑容明媚，“孙少不是很喜欢让人叫你爹么？我还以为你应该很习惯才对。怎么了？赌不起？”
对上冷飒轻蔑嘲讽的眼神，孙锐只觉得一股气从胸口直冲天灵盖，“想淘汰我？傅少夫人当真是自信得很！”
冷飒笑道，“谢谢夸奖，我一直都很自信。赌还是不赌吧？”
孙锐刚要答应，却突然一顿眼珠一转冷笑道，“傅少夫人只说了我输了的赌注，可还没有说如果我赢了又当如何？”
冷飒不在意地耸耸肩，“你提。”
孙锐眼底闪烁着兴奋又恶毒的光芒，盯着冷飒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道：“如果我赢了的话，不如…大少夫人陪我一……”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就从他脸颊边飞了过去。
冷飒含笑把玩着一把手枪有些慵懒地道，“孙少，如果你说一些让人不太愉快的话，那我就只好把赌注改成让你更加不愉快的了。比如……”冷飒莞尔一笑，那笑容明明十分美丽，但是在寒冬里却让人觉得分外森冷。
有时候没有说出口的威胁才更加具有威胁性，因为孙锐这样的人能够自然联想出一大堆可能你自己都想不到的恶毒主意。
孙锐脸色变了变，冷哼了一声，冷笑道，“好，如果我赢了，就让傅凤城亲自跪下来叫我一声爹吧。”
冷飒摇头，“傅凤城不在这里，我不能代替他答应。孙少可以把他换成我，这个我能做主。毕竟我也没有让孙督军做什么，不是吗？”
孙锐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也好，如果傅凤城有本事亲眼看着自己老婆当面跪着叫我爹还无动于衷，那我也认了。”
冷飒并不着急，悠悠然道，“孙少有自信就好，我也很期待啊。放人吧，半个小时内我保证不会有神枪手偷袭你们。”
孙锐打量着冷飒，道：“傅少夫人的承诺，我当然会相信的。希望少夫人也记得咱们的承诺，到时候别不认账。”
冷飒道，“这话同样送给孙少。”
孙锐也爽快，将钰城往前面一推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冷飒当真也没有再追上去，山林中一片安静显然那些神枪手也听到了冷飒的话，并没有趁机对孙锐出手。
傅钰城挣扎着解开了捆着自己的绳子有些蹒跚地走到冷飒跟前，“大…大嫂。”
傅钰城实在是有点羞愧，第一次参加演习就被人俘虏了，还要让冷飒来救他。
冷飒打量了他一番，“孙锐没暗中对你下手吧？”
傅钰城摇摇头，“没有，他应该不会为了我得罪傅家的。”不划算。
冷飒有些诧异，“你竟然这么有自知之明？”
“……”傅钰城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转化话题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答应孙锐的要求？现在正是送他出局的好机会啊，我…我出局就出局吧。”对于自己的实力，他是真的有自知之明。
冷飒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没人我拿什么送他出局？”她有点后悔答应傅凤城领队指挥了，指挥官这个位置对狙击手完全不友好。要顾虑大局的同时，根本没办法发挥狙击手的长处。
“没…没人？人呢？”傅钰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得一白，“不会都、都……”
“想什么呢？”冷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跟龙钺汇合去了，沈斯年和孙锐很快就能汇合，二对一对咱们不利，先撤。”
“哦。”傅钰城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默默跟上了冷飒的步伐。
等到冷飒和龙钺真的汇合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的事情了，虽然是晚上但是却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安稳的休息。
龙钺看上去状况倒是还十分不错，毕竟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随便去挑衅龙少帅的。
“听说少夫人已经跟孙锐打了一仗了？”看到冷飒走过来，龙钺扬眉问道。
冷飒点点头，有些遗憾地道，“让他跑了。”
龙钺道：“孙锐虽然狂妄，胆子却不算大，无时无刻都会为自己提前准备好退路的，跑了也没什么奇怪的。下一次…他就跑不掉了。”
冷飒点头表示同意，孙家和沈家联手，傅家想要硬抗有些困难。倒不是一定打不过，而是损失太大只会便宜别人。
但是现在龙钺和冷飒也联手了，碾压他们也不是难事。不过……
“孙锐和沈斯年不会还拉别人入伙吧？”
龙钺点头道，“这是必然的。”
跟往年演习一开始就分成双方阵营不一样，今年八支队伍分别入场，这就代表着有多种结盟和组队的可能性。
但是一方要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必然还是要拉更多的盟友的。
对于出国交流这件事确实是单兵和杀伤能力更重要，但是对于军部和他们这些少帅来说，真正看中的依然是团队之间的博弈，毕竟战场从来都不是一两个实力超群的人战士就能够解决的。
展开一张已经标注了不少东西的地图，龙钺微微蹙眉看向冷飒，“少夫人看出来什么了？”
冷飒点了点头用红笔圈着一个硕大的楼字的地方，“楼…军部会提前与孙沈两家遇上，如果不是双方直接开战，那就是……”
龙钺点点头，“楼兰舟加入孙沈两家。”说到这里龙钺也不由微微蹙眉，冷飒有些好奇，“龙少对这位楼少熟吗？”
龙钺道，“很难缠。”
龙钺都说很难缠了，那这位风度翩翩朗月清风的楼公子只怕就真的不是个善茬了。
冷飒问道，“龙少觉得，他们结盟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开打？”
龙钺在地图上轻轻敲了两下，道：“结盟。”
冷飒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楼少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跟他为敌实在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就先干掉他吧。”
龙钺有些惊讶地看向冷飒，冷飒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人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今天一天真是让我心力交瘁。”冷爷表示她实在体会不到运筹帷幄的快感在哪里？直接实力碾压他不爽吗？
“少夫人过谦了。”龙钺道。
能以一家之力周旋在孙沈两家之间甚至逼得孙锐损失惨重，带队撤退，这可不像是新手的手笔。但根据他们了解的消息，这位傅家大少夫人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新手。
冷飒无奈，她可没有谦虚。谦虚是什么？冷爷知道吗？
即便是面对据说难缠的楼兰舟可能与敌方结盟的情况，龙钺也没什么着急的意思，从容地问道，“少夫人打算怎么办？”
冷飒道：“总是在山里绕来绕去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速战速决吧。早点结束也能早点回去，这山里还挺冷的。”
龙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微微点头，“大少夫人言之有理，那么…今晚偷袭孙锐和沈斯年。”
“没问题！”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凌晨的山林越发显得寂静无声，夜幕中寒风猎猎，天上的弯月仿佛一把锋利的冷刀在寒夜中俯视着地上的众生。
两个年轻人正缩着手站在山坡上警戒，说起来他们原本也是各军之中的精英，轮班站岗这种事情早就轮不到他们了。但是如今进了这山里，他们也只能被迫沦为岗哨了。
“这北方的天儿真冷，也不知道这些北蛮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不是？我手都要僵了。这特么还怎么开枪？”这山里白天冷，晚上就更冷了。对于第一次来北方的南方人来说更是个折磨。
“今晚不会有人偷袭吧？”
“别胡说。”另一个人小声道，“折腾了一整天，难道那些人就不休息？”
“也是。咱们……”话还没说完，青年的身体就突然僵住了。
他面带惊恐地扭头去看身边的人，刚刚还在他身边说话的人身体一软已经倒了下去，只是他倒下的瞬间被一个人扶住了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青年想要张开示警，冰冷的匕首却已经顶到了他喉咙上，“别动，如果你自己乱动割到了哪儿，可不能怪我。”
割到哪儿？除了喉咙还有哪儿？
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对方压低了声音问道，“楼家人在哪儿？”
青年身体越发僵硬了，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要他回答，反倒是轻笑了一声，“看来楼少确实已经来了。你没用了，记得守规矩啊。”
青年刚松了口气，突觉后颈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家果然名不虚传。”黑暗中，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拔掉了岗哨的衣服换上取而代之并且朝着黑暗处打了几个手势，龙钺微微挑眉称赞道。
冷飒笑道，“龙少过奖了，楼兰舟确实在这边，龙少打算怎么办？”
龙钺冷笑道，“按少夫人所说的，先解决楼兰舟，他威胁太大了。”
“好。”冷飒点头表示同意。
正文 317、难缠！
，这样的夜晚，不仅冷飒和龙钺没有休息，楼兰舟同样也没有。
跟早早就自己找地方休息的孙锐不同，楼兰舟和沈斯年此时还十分清醒。
为期两天的野外演习，每队只有区区一百人因此并不会给他们配发诸如帐篷之类的东西。因此无论是各位少帅还是普通的精英们都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宿荒野。
楼兰舟和沈斯年此时正坐在一个一处避风的山坳里，沈斯年举着手电筒看铺在地上的一张图纸，相比之下楼兰舟就显得要潇洒写意许多了。
沈斯年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开口道，“楼少。”
楼兰舟回头看向他，“沈少，有什么事？”
沈斯年盯着楼兰舟打量了一会儿才道，“楼少似乎对谁输谁赢都不怎么关心？”
楼兰舟莞尔一笑，摇了摇头道，“大概是因为…早就猜到结局了吧，确实没什么意思。反正每年最后赢的不是傅家龙家就是宋家，跟我们军部没什么关系。”
军部的实力其实并不弱，否则也不足以镇住那些野心勃勃的军阀们。但问题是比起各地督军们一家独揽大权，军部的派系实在是太多了。哪怕他爷爷是军部最高统帅，也没有人敢说军部就是楼家的。
又比如这一次的演习，虽然名义上是楼兰舟带队，但实际上这仅仅一百来人私底下就分成了好几个派系，别说跟龙家和傅家斗了，运气差点落个后面倒数都不意外。军部的人显然也早就习惯了这个问题，因此每年并不怎么看重这个结果，也很少因为成绩不佳而怪罪带队的人。
沈斯年皱眉道，“楼少似乎笃定了我们赢不了？”
楼兰舟笑道，“如果是往年，我确实可以很笃定。不过今年嘛…傅大少不出马，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可以赢的。”沈斯年却没有那么容易被他敷衍过去，“另外一半呢？”
楼兰舟摇摇头，轻叹了口气道：“会输得更惨。”
沈斯年沉默了下来，见他无话可说了楼兰舟反倒是来了兴趣，“我没想到沈少会跟孙锐合作。”无论从哪方面看，沈斯年才是最不可能跟孙锐合作的人，但是偏偏这两位似乎在演习开始就已经订下了合作协议。
沈斯年看了楼兰舟一眼，沉默不语。
楼兰舟也不追根究底，对沈斯年笑了笑道，“看来沈少也很想赢，既然如此就早些休息吧。毕竟…打仗总是需要精神的。”说完便起身往外面走去，沈斯年皱眉，“你去哪儿？”
楼兰舟笑道，“有点冷，我出去走走。”
沈斯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没有再多说什么。
十分钟后，三家驻地受到突然袭击。孙锐带着几个亲信丢下了众人仓皇而逃，孙沈楼三家都损失颇重，但是让人失望的是最后被抓到的却不是楼兰舟而是沈斯年。
沈斯年看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龙钺和冷飒，神色有些复杂但最后也只是长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枪抛给了龙钺。
龙钺似乎很是不满，皱着眉头问道，“楼兰舟呢？”
他们明明确认过了楼兰舟跟沈斯年在一块儿。
沈斯年抬起头来，朝两人露出一个有些古怪地笑容，“三十分钟前，楼兰舟说要出去走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冷飒和龙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几分不太好地预感。果然，片刻后龙钺的副官过来禀告，“大少，楼兰舟三十分钟前带着军部一部分人趁夜离开了。”
龙钺问道，“多少人？”
副官道，“楼家之前没有跟人动手，应该有五十多人。”
龙少帅的脸瞬间黑了，五十多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们竟然没有人发现。、
副官也很委屈，这个临时驻扎休息的地方选得太邪门了，后面有一段地势险要而且没有任何遮挡物，根本无法派人埋伏监视。
很显然，楼兰舟带着人就是仗着夜色的掩护从那里离开的。
“等等，如果他们从那里离开，现在在哪里？”冷飒将附近的地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心中一跳突然问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了枪声。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龙钺说楼兰舟难缠了，“他带人偷袭了我们布置在西北方向的人。”
在那边布置人手只是为了防止溃兵从那边突围，因此人并不多。楼家五十多人想要偷袭二十多号人绝对是足够了。虽然二十多个人比起他们刚刚的战果并不算多，但就算再少也是人头啊。
龙钺对副官打了个手势，副官点点头转身带人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去支援了。
但是他们都知道，恐怕是来不及了。
“孙家和沈家基本算是被击溃了，逃走的零星人马不算什么。可惜…让孙锐和楼兰舟跑了。”
特别是楼兰舟。
别看楼兰舟一下子丢掉了近半数的人马，但是那些人马本身就不怎么听他指挥还要拖后腿。如今一下子把这些人丢开了，楼家的战斗力说不定不会下降反倒是会有所提升。
冷飒道，“跑都跑了，也没有办法了。现在还是先收拾善后稍作休息吧，明天还有一整天。想必……楼兰舟也不至于杀个回马枪再来偷袭我们。”
龙钺点点头表示赞同。
龙钺转身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冷飒却没有急着走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斯年，“沈少，有什么感觉？”
沈斯年抬头看着夜色中笑吟吟的女子，神色复杂，“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送我出局？”
冷飒耸耸肩道，“你归龙少处理，他不送你出局我当然不能越俎代庖了。怎么？沈少嫌冷想要提前出去取暖？”
打仗之前肯定是要先说好怎么分战利品的，冷飒对干掉一个少帅没什么兴趣孙锐除外，她喜欢更实质一点的东西。
不过龙钺不送沈斯年出局冷飒倒是有些奇怪。但她跟龙钺的交情也没有好到可以随便打探人家想法的地步，反正沈家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人了，沈少又被缴了械威胁不大又不像孙锐那么讨人厌，那就留着呗。
“那少夫人还有什么事？”沈斯年问道。
冷飒摸摸下巴，“说起来，沈少好像一直对我有点敌意啊？”
沈斯年冷漠脸看着冷飒不说话，冷飒问道，“难道是因为朝阳公主？你跟孙锐合作不会也是因为朝阳公主吧？”
看着沈斯年眼神微闪，冷飒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模样道，“沈少，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样…就算一百年也别想抱得美人归？”
“什么意思？”
冷飒十分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啊，你喜欢朝阳公主，我是朝阳公主的情敌。我赢了就等于朝阳公主输了，如果朝阳公主赢了我你还有什么盼头？咱们俩才是利益一致的人啊，你跟孙锐混什么？他也是你的情敌，是需要你强力打击碾成渣渣给朝阳公主证明你更强的垫脚石！”
沈斯年看着她，神色更加复杂了，“你说的垫脚石，也包括傅凤城吗？”
冷飒轻笑了一声，“这个…我觉得他这块石头太高太硬，你还是别勉强自己了。”
“……”沈斯年望着冷飒好一会儿，才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少夫人竟然这么风趣幽默。”
冷飒道，“别客气，我也不想一眼望过去举世皆敌啊，能不动手的话咱们就尽量动嘴皮就好了嘛。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跟孙锐合作？当然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沈斯年思索了一下，淡淡道，“也没什么，孙锐说只要我们能赢他可以改变主意不逼着朝阳公主嫁给他。而且…就起始方位和跟各家关系来说，跟孙锐合作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冷飒沉默了半晌，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道，“闹出这种事情，孙锐再反口说不娶朝阳公主了…沈少，你其实是想挑拨孙家和皇室的关系吧？”
孙锐先是逼着皇室表态把朝阳公主嫁给他，现在皇室同意了孙锐再反口说不娶了。皇家就算再怎么是吉祥物，只怕也忍不下这口气吧。
这一次沈斯年沉默了更久，好一会儿才道，“我是真心喜欢朝阳公主的。”
冷飒道，“我听说，沈督帅也是真心不想要朝阳公主这个儿媳妇的。”这么想想…萧南佳这桃花也不行啊，一个孙锐一个沈斯年，萧南佳这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这两个货。幸好这次孙家必输，不然萧南佳和皇室的脸都得被踩在地上摩擦摩擦了。
“…少夫人关心这么多做什么？难道还是担心傅少？”沈斯年抬头笑道。
冷飒摩挲着手指，仰天叹了口气，“不能杀俘虏，不能弄坏了龙钺的战利品。”转身走了。
“……”战利品是什么鬼？！
“少夫人。”苏泽从夜幕中快步走来，看到冷飒恭敬地抬手敬了个礼。冷飒站定问道，“怎么样了？”
苏泽摇摇头有些遗憾，“恐怕是晚了，那边已经停下来了。等支援的人赶过去，只怕楼兰舟已经带着人走了。”
冷飒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我们有多少人在那边？”苏泽想了想，“十个，有两个神枪手。”
冷飒往前面走去，一边道，“不出意外神枪手应该能活下来，说不定还能有点战果。其他人……”叹了口气，运气不好也是没法子。
“吩咐下面的人，明天遇到楼家的人都小心一些。”冷飒道。
苏泽点头应是，“明白！”
正文 318、想打他！（一更）
，
清晨天才刚蒙蒙亮，冷飒身形轻盈地从树上滑落下来，就连不远处正在站岗放哨的人也没有被惊动。
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毕竟在树上睡了半个晚上，就便是冷飒也觉得骨头有点僵硬了。看看四周，整个山林里还是一片寂静，许多人都还没有醒过来。
虽然和龙钺合作但大家毕竟还是分属两个队伍，并不足以达到完全互相信任的地步。所以昨晚最后双方还是心照不宣地分成了两拨各自找地方休息，很有默契地在中间隔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此时整个山林静悄悄一片，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寒冬深山里特有的冷冽冰凉，远处薄雾缭绕有些看不清楚前方的景象。
“大少夫人。”江湛悄声出现在冷飒身后，恭敬地低声道。
岗哨的人这才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竟然站着两个人，连忙转身要敬礼冷飒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
回头打量了一番江湛，冷飒有些意外，“这么早？昨晚没休息好？”
江湛虽然看着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很不错，顶着一双有点淡淡黑眼圈的眼睛闪闪发亮。
江湛低声道，“少夫人，我们找到孙锐的踪迹了。”别人不知道，但是江湛是知道冷飒跟孙锐打过的赌的。
身为南六省军的一员，他当然不能让大少夫人输给孙锐。
冷飒闻言微微扬眉，“昨晚你出去找人了？”
江湛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还是点了下头，“孙锐带着人往东北方向去了，不知道是想要干什么？少夫人，咱们要不要追？”
冷飒摇摇头道，“不用。”
江湛有些不解，“可是……”
冷飒笑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干掉剩下的敌人，而不是花费大量时间去追孙锐那几个残兵。别忘了，我们参加的不仅是单人赛。”
即便只有单人赛，打多数当然比追几个残兵收割人头更容易一些。
江湛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担心，“但是，少夫人你和孙锐打得赌……”
冷飒淡淡一笑，并不着急，“你忘了吗？最后大家是要从同一个地方出去的。晚了或者走错地方都算出局，到时候孙锐自己会送上来的。”而且孙锐如果不想自己的成绩太难看，就不可能一直躲着装孙子。
见她当真没有一点担心的模样，江湛这才放下心来，有些不好意思“少夫人心里有数就好，原来我们昨晚……”原来他们是多此一举了。
冷飒摇头笑道，“倒也不是，能确定孙锐的位置当然是最好，万一回头要找他也方便。对了，你们？你还有谁？”
江湛小声道，“还有四少。”
冷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江湛也松了口气，连忙转身溜走找个地方抓紧时间补眠。
如果说第一天的过程还算太平的话，第二天就是真正的激战了。
楼兰舟抢在了他们之前和宋朗结盟，两人顺手灭掉了存在感一直不是那么强的东南岳家残部，然后与冷飒和龙钺撞上，双方一言不发直接就开打。
四个几乎算是安夏最强势力的精锐在一片山林中厮杀得异常惨烈。
跟这比起来，昨天那一整天几乎都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冷飒也算是再次见识到了楼兰舟的厉害，就算她再三做了心理准备提高了戒备，也险些踩进了他的陷阱里。
双方从上午十点一直打到了下午两点，小小的一片山林中出局的人比昨天一整天还要多。期间还有其他几家的漏网之鱼想要趁机偷袭，都被他们很有默契地先一步干掉了。
冷飒拿一块大石头当掩体，坐在石头下面微微喘着气。虽然今天的温度比昨天还要低，但是冷飒这会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白皙的面容也染上了几分绯红。
摆弄着手里的枪，冷飒皱眉道，“快要没子弹了，还得找几个人打劫才行啊。”其实到了这会儿大家手里都没有什么余粮了，毕竟进了这山里也不可能有什么补给。带了多少进来就是多少，能坚持到现在还是她发挥捡装备的爱好所致。
一个弹匣扔了过来，冷飒伸手接住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休息的龙钺微微扬眉。
龙钺道：“我不怎么喜欢用这个枪，大少夫人枪法很好。”是相当好，龙钺自己枪法也算是很好，但他绝不敢说自己枪法比冷飒好。
冷飒也不客气，检查了一下弹匣之后装进了自己的枪里。想了想，又将自己身边的两颗手雷扔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不远处的人眼睛直抽抽。这是真不怕手雷炸了啊，哪怕这并不是真的手雷但是炸开也挺舒爽的。
龙钺挑了挑眉头，没多说什么直接收了起来。
沈斯年提着枪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冷飒看了他一眼对龙钺道，“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他送出局？”
龙钺摇头，“沈斯年精通三国外语，其中就包括纳加语，而且他还精通纳加土语水性也非常好。”
冷飒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明白了龙钺的意思，“你想保他进前三十？”
龙钺道，“不用我保，他的实力本身就足够。这次……大概是运气不太好。”虽然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但龙钺觉得有时候也不必太过拘泥这些。沈斯年哪怕不论身份，只是他的能力也比很多精英要强得多。
沈斯年显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作为俘虏他也没有逃走的意思，这一天都是跟他们一起行动，因为这个甚至有十来个沈家的残兵也跟着归队加入了他们。
冷飒觉得，这些少帅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不仅仅是战场的事情。
“岳家基本算完了，残余兵力应该不到十个。岳家大少岳理应该还没出局。”沈斯年走过来，神色平静地对两人道，“目前应该是梁家实力保存得最好，不过他们的成绩也最差。要小心出去的时候被他们伏击。”
梁家能保存实力不是因为他们厉害，而是因为他们相对最弱都没放在眼里另外他们的位置也比较偏，又不像孙锐那么找打。
但是梁家也不可能苟到最后，早晚还是要出来的。
龙钺皱眉道，“孙锐会不会加入梁家？”
沈斯年想了想，“应该不会，孙锐的性格不太可能寄人篱下听人指挥。”
龙钺倒也不怎么把孙锐放在心上，能干掉他当然最好，干不掉也没什么。
沈斯年指了指前方的山林深处道，“现在比较麻烦的还是前面那两个，他们堵在出去的必经之路上。如果他们留下一部分人阻击，我们很可能没办法在晚上八点之前下山。”
龙钺摇头道，“不可能，楼兰舟不好说宋朗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大半的信物标志都还在我们手里呢。”
冷飒点头道，“我觉得龙少说得对，而且…真让他们就这么下山了，我们脸上也不好看啊。”
沈斯年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冷飒，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还想打？他们占了险要位置，我们这点人根本就攻不上去。”
冷飒想了想对方的阵地，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有点讨厌楼兰舟，好想打他。”那么一个翩翩佳公子，心怎么那么脏呢？
龙钺笑道，“正常，我已经讨厌了他好几年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沈斯年问道。
冷飒和龙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打！”
“……”俘虏没有决策权。
另一边楼兰舟和宋朗的心情也并不比冷飒三人愉快，打到现在其实大家都元气大伤了。但是说就这么罢手言和大家和和气气地下山去烤火吃饭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家的胜算其实都不太明显，真的就这么下山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赢多少。
好歹也在山上冻了两天，总不能最后打了个寂寞吧。
另一方面，身为少帅的骄傲宋朗也很想干掉龙钺，哪怕只是演习，毕竟棋逢对手机会难得嘛。
楼兰舟也难得有些兴致，毕竟今天打得确实很尽兴。即便他志不在此，但身为男人总归是有天生的求胜欲的。往年身边的队友不给力他自己也没什么兴趣，多半遇不到龙钺傅凤城这些人就出局喝茶去了。
今年人少反倒是更直接一些，盟友又是宋朗这样从不拖后腿的，楼兰舟难得对今年的演习有了点兴趣。
“你说，咱们要把龙钺堵在山上一直到半夜，他会是个什么表情？”宋朗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问道。
楼兰舟平静地打破了他的妄想，“不可能，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可能封锁整座山，有这个时间龙少就算绕路也可以下山了。”
宋朗叹了口气，他当然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原本以为有楼少加盟，今年可以干脆利落地干掉龙钺呢。”
楼兰舟道，“显然，宋少少算了一个人。”
宋朗默然，这一上午他也算是亲自见识过傅家的厉害了。
不仅是傅家那神出鬼没的神枪手，还有傅家精英的实力。因为这次演习的规模和形式指挥方面看不太出来，但论单兵作战的话，傅家整体上都要略强过他们一线。
虽然在战场上看上去并不明显，普通人甚至可能都察觉不到，但宋朗却明白其中微妙差距。
“傅家那个神枪手，真的是傅少夫人？”宋朗皱眉问道，他是见识过冷飒的枪法的，但他在雍城见过的还远没有今天这么玄乎。
楼兰舟微微蹙眉，道，“我总觉得…这位少夫人…已经不只是枪法好那么简单了，倒像是…已经完全自成了一个体系或者是一门不同于普通士兵的技艺或者兵种。”
“……”虽然听不太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楼兰舟轻叹了口气，道，“所以宋少还是别想能不能把他们堵在山上了，被人放了冷枪就不太好看了。”
“……”说话间枪声再次响起，两人立刻起身闪到了隐蔽处同时迅速投入了新的战斗之中。
正文 319、终点惨败！（二更）
，最后一场战斗发生在下午五点，距离山脚下的出口不到三里的一块还算平坦的地方。
这次是真正的大乱斗，顺利从山上下来的一共也不过才一百来号人，到了这里基本上就顾不上什么盟友不盟友的了，只要衣服穿的不一样就都是敌人。
安静的树林里一时间枪声四起，不太像是战场其实更像是黑帮火并。
冷飒龙钺和沈斯年都没有加入这一场厮杀，对面的楼兰舟和宋朗同样也没有。
对于他们来说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他们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宋朗还好心情地朝着冷飒这边挥了挥手，冷飒也笑眯眯挥手向他和楼兰舟打了个招呼。
片刻后，宋朗和楼兰舟走过来。
距离三人隔着几步远站定，宋朗笑看着龙钺道，“龙少，下面打得那么激烈，不如咱们也意思一下？”
龙钺并不介意宋朗天天想找人打架的行为，因为自从傅凤城不能打了之后，宋朗就是他的最佳切磋对象了。
“动手吧。”
两人都不废话，飞快地冲向对方就在树林中打了起来。冷飒虽然对看热闹很有兴趣，不过……她现在对楼兰舟更有兴趣。笑吟吟地看向站在一边的楼兰舟，“楼少，不如咱们也来练练？”
楼兰舟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这个…不如还是沈少来吧？”
沈斯年直接跨步站在了冷飒身后，表示他对跟楼少切磋这件事毫无兴趣。
“……”楼兰舟无语。
冷飒挑眉，“怎么？楼少看不起我？”
“不敢。”楼兰舟只得叹了口气，“请少夫人赐教。”
冷飒笑道，“不用客气，这两天楼少可是让我佩服不已啊。”
楼兰舟含笑不语，看着冷飒朝着自己冲过来，也不退避直接迎了上去。
楼兰舟看着斯文儒雅，但楼云既然敢让他领队就证明了他身手绝对不差。不过比起龙钺和宋朗这种实战派，楼兰舟套路更明显一些。
但是跟早前傅钰城那种花拳绣腿的套路不一样，楼兰舟却是实打实的真本事。所以说这世上没有没用的套路，同一套功夫有的人练一辈子都是三脚猫有的人却能练成宗师，楼少在这方面的资质也绝对不差。
“楼少好身手！”冷飒笑道，楼兰舟一边招架一边笑道，“少夫人过奖了，少夫人才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一架冷飒打得十分痛快，上次跟孙锐交手时间太短匆匆几个回合作罢。
楼兰舟的实力绝不弱于孙锐，只是实战经验可能略弱一些，下手也不及孙锐狠辣。不过跟楼兰舟打是切磋，真的跟孙锐打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拼命。
冷飒虽然曾经也是行走在生与死边缘的人，但并不表示她喜欢拼命。
沈斯年靠在树下神色木然地盯着正打得如火如荼的四个人，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苦笑。
他自认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这世上总是有很多让人望尘莫及的天才。跟这些人比起来有时候着实会让人感到绝望，他眼前就有四个，还要加上一个天纵奇才的傅凤城……
沈斯年突然觉得沈家偏安一隅其实是件好事，不然的话…他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招架这些人了。也难怪…父亲总是对他不满和担忧了。
砰！
一声枪响突然从林中传来，楼兰舟和冷飒反应极快同时向两边闪去，子弹打了个空。
冷飒微微勾唇，孙锐，你可总算是到了。回头对楼兰舟挥了挥手，笑道：“楼少，回头再打？”
楼兰舟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原本也没想跟冷飒拼个你死我活。
冷飒说完这话，回头看了一眼子弹射过来的方向，一闪身消失在了树林里。
沈斯年有些惊讶，“她去哪儿了？”
时间快要到了，如果冷飒不能及时出现在出口，无论她在山上的战绩如何风光都会直接归于零。
楼兰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树林深处道，“傅少夫人应该心里有数吧？”
孙锐选了一个相当不靠谱的方式跟冷飒做最后的对决，事实上他直接冲上来跟冷飒打一场胜算都比躲在树林里偷袭要强得多。
毕竟论实力冷飒并不比他强，再加上男女之间体能上先天的巨大差异和消耗，冷飒现在也未必打得过他。但是跟一个优秀的狙击手玩丛林暗战，显然是孙锐失智了。
冷飒从树林中消失孙锐就感觉到了不太好，他已经从一些人口中听说过了傅家的神枪手神鬼莫测的能力，一旦失去了冷飒的踪迹对他来说整个山林里就都变得危险丛生起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战场，冲出去就算赢了。
孙锐没有发现，他现在已经没有在想怎么干掉冷飒，而是怎么从冷飒的枪下逃生了。
时间渐渐逼近晚上八点，树林已经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远远地又能看到外面灯火通明的地方。
原本树林中的厮杀已经停止了，大多数的人都已经退出了战场，远处的喧嚣和光明更显得整个树林寂静而危险。
孙锐身边只剩下了两个人，三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往出口处移动，寒冷的夜晚孙锐额边冒出了细汗。
冷飒从半个小时前开枪干掉他身边的一个人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孙锐都忍不住要怀疑冷飒是不是其实早就偷偷出去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孙锐一咬牙对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三人成三角队形朝着出口处而去。
此时天空已经飘起了细雪，出口外面一片灯火通明。
傅凤城坐在夜风中，身边一个护卫撑着黑色的大伞站在他身后为他挡去了头顶的雪花。
龙钺朝他走了过来，看向空荡荡地出口处问道，“傅少夫人不会出什么事吧？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
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不会。”
龙钺轻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信心十足，让个姑娘在山林摸爬滚打你也当真忍心。”
傅凤城淡淡道，“夫人不是那些养在温室里的花，更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鸟。”
龙钺扬眉都，“那你觉得她是什么？”
傅凤城极目远眺，淡然道，“她是冰山顶上的雪莲，天上的猎鹰，雪地里最狡猾的狐狸。”
啧，肉麻！
龙钺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前面道，“你的雪鹰好像出不来了。”
原本空荡荡地出口出现了三个人影，正是有些狼狈的孙锐。
龙钺有些嘲讽地笑道，“孙锐被人逼成这样，也是可以了。”
“未必。”傅凤城道。
“哦？”龙钺扬眉，“你是说，傅少夫人能在三十秒内改变结局？”三十秒后孙锐就能够冲破最后的线了。
“试试看吧。”傅凤城道。
刚刚走过来的宋朗和楼兰舟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于是大家都没有再开口而是平静地看向朝他们奔来的孙锐。
眼看着即将跨过终点，孙锐脸上满是扭曲的狂喜。
站得更远一些的楼云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丫头还是没……”
砰！
楼云话音未落，一声枪响仿佛盖过了他的声音。枪声过之后黄烟腾起，黄烟后面是孙锐突然僵住了的表情。
从狂喜到呆滞，原本的笑容还僵硬的挂在孙锐的脸上，而他距离最后的终点已经不到两米了。
“……”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一个纤细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孙锐背后不远处。抬手两枪直接放倒了因为孙锐突然出局而呆滞的两个青年，冷飒从容地走过孙锐身边跨过了那条线。
“晚上七点五十五，还有五分钟，我没迟到。”冷飒含笑对等在出口的傅凤城挥挥手笑道。
傅凤城微微点头，“没有，夫人辛苦了。”
孙锐脸色通红，扭曲而颤抖。
冷飒这一手绝对比在山里直接干掉他还要恶毒。
几乎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到了他从即将胜利的狂喜到被干掉的一幕，他孙锐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而且……这个女人是故意耍他的！
孙锐咬牙不管不顾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就想要朝冷飒背心射去。
“让开！”傅凤城脸色一变，厉声道。
“砰！”
听到傅凤城的话一瞬间冷飒就朝左边闪去了两三米，同时傅凤城的子弹也击落了孙锐手里的匕首。
演习的人枪里的都是空包弹，但傅凤城枪里装着的却是实弹。
子弹直接打在了孙锐持枪的手臂上，瞬间鲜血直流。
然而傅凤城的枪却并没有放下，依然直直地指着孙锐眼神冰冷杀气纵横。
正文 320、儿子？
，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空旷的野外一瞬间沉寂得仿佛连风都停滞了。
等到回过神来，楼云连忙带着众人赶过来了，生怕傅凤城真的一枪把孙锐给毙了。
“怎么回事？！”楼云沉声道。
他位高权重，声望也足够，这些少帅们平时纵然是再怎么桀骜不驯也要给他一个面子。
但是现在傅凤城却没有理会楼云，他站起身来提着枪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走到冷飒身边的时候停住低头仔细看了看她，冷飒朝他含笑摇摇头，“我没事。”
其实就算傅凤城不提醒她也不会有事的，既然知道孙锐的品行为人，她又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将背对着孙锐？
傅凤城抬手轻抚了一下她因为天气严寒有些冰凉的面颊，然后转身朝着孙锐走去。
孙锐捂着受伤的手臂后退了两步，两个青年也连忙挡在了他跟前戒备地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傅凤城。
“傅凤城，你敢！”孙锐厉声道。
“凤城，别冲动！”身后楼云也沉声叫道。
每年这些人聚集在京城总是要弄出一点事情来的他都习惯了，但至少大家都还是知道个底线。所以即便是这些少帅暗地里互相打成猪头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但是这次显然不太一样，这要是自己的人楼云也想一枪崩了孙锐。
输给一个姑娘就算了，还输不起，还背地里偷袭人家？简直是孙家一脉相承的臭不要脸！
要不是有孙家在背后撑腰，孙锐这样的在京城这些年都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但即便是如此，楼云也不能让傅凤城把这件事闹大了。
傅凤城回头看了一眼楼云等人，将枪里的子弹退了出来，随手把枪扔到了身后。
孙锐暗暗松了口气，挡在他跟前的两个青年也同样松了口气。傅大少杀孙少可能会有点顾虑，但是杀他们可未必。
“让开。”傅凤城淡淡道。
两个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开了，孙少手臂受了伤，但是傅少腿不方便，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他们要是还拦着，孙家的面子也不好看回头督军说不定还是要生气。这一刻，两个青年精英深刻感觉到了在孙家做事的艰难。
人家的精英是真的精英待遇，他们这些所谓的精英和孙锐的下人也没多大差别，最多就是薪酬比较多一点而已。
“你想……”孙锐的话还没说完，傅凤城已经到了他跟前毫不客气地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孙锐虽然一只手臂受伤，但也不是毫无还击之力，当下不甘示弱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反击。
但傅凤城的动作比他更快，下一刻他另一只手臂就传来一阵剧痛，咔嚓一声手臂折了。
孙锐闷哼一声，抬脚就去踢傅凤城的腿，他知道傅凤城的腿还没有痊愈。
傅凤城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侧身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孙锐连续不断踢过来的脚。孙锐双手都受了伤，下盘功夫就算再厉害也会大打折扣，傅凤城抓准了时机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趁机抓住他衣领抬膝往他腹部一击，然后手肘毫不客气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等到被傅凤城推开，孙锐抱着肚子跪倒在了地上，下一刻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幸好傅凤城退得快，不然也得被他吐了一身的秽物。
看着孙锐如此狼狈的模样，围观的众人却没有多少同情心。
宋朗懒洋洋地啧了一声，摇头叹息道，“还是这么凶残啊。”
楼兰舟揉了揉眉心，点头道，“确实够凶残的。”
见到这一幕楼云反倒是松了口气，傅凤城没有一枪崩了孙锐就是事情还有的转圜。
今天孙锐要是真的死在这里……太麻烦了！
冷飒走到傅凤城身边，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孙锐，“孙少，你输了，希望你还能记得咱们之间的赌约。”
孙锐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向冷飒。
冷飒笑容嫣然，“当然了，今天太晚了，孙少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不如等明天孙少再履行约定也是可以的。”现在这里其实没多少人了，真正的战果统计要明天才会出来。到时候才好玩呢。
孙锐被人扶着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咬着牙脸色阴沉地走了。
雪下得越发大了起来，确定所有人都出来之后楼云宣布这次演习顺利结束大家就地解散。
回到暂住的别墅，冷飒洗漱了一番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毕竟这两天在山林的日子过得实在是不怎么舒服，两天加起来冷飒一共睡了也不到五个小时，实在是困得有些撑不住了。
看着冷飒睡着了，傅凤城替她拉好被子才起身下楼。
楼下苏泽傅钰城周焱还有江湛四人都在那里等着，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大家对自己的战绩多少也心里有数。
傅钰城不说，周焱江湛和苏泽是基本确定能进前三十之列的。年轻人毕竟精力旺盛，回来洗了个澡吃个东西休息一会儿就又活蹦乱跳了。
听了四人汇报这几天山里的情况，傅凤城微微点头对四人的汇报一一做了简短的点评，难得还勉励了傅钰城几句。
傅四少大约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傅大少如此正面的评价，竟然十分受宠若惊，原本没能进入前三十强的一点小小的沮丧也一扫而空了。
“夫人和孙锐，是怎么回事？”说完了正事，傅凤城开口问起了别的事情。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周焱和江湛对视了一眼才开口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傅钰城当然也是当事人之一，但是他实在不想回想傅家大少夫人逼着孙锐打赌叫爹这可怕的一幕。倒是苏泽听得兴致勃勃，他以为孙锐是不长眼让大少夫人不爽了，所以大少夫人才宁愿拖到最后一刻也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击杀孙锐，原来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啊？
刺激！
傅凤城也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又低低地笑出声来。
傅钰城满脸惊恐地看着傅凤城，他难道也觉得这样没问题很有趣吗？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傅凤城微微眯眼，回头对躲在一边偷听得津津有味的兰静道，“明天给孙少送个红包过去。”
“……”什么意思？
对上众人疑惑地眼神，傅凤城淡然道，“压岁钱。”
“……”虽然也有地方年轻人给老年人压岁钱，但孙锐明显还没老到那个份上吧？而且，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压岁钱这个东西从来都是长辈给晚辈的。
孙锐不会被气死吧？！
兰静忍着笑连连点头，脆生生地应道，“是，大少。”嗯，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收到压岁钱，孙少肯定会非常开心吧？
冷飒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一片明亮，透过窗户上薄薄的窗纱望出去隐约能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显然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幸好是昨晚才开始下的，不然他们在山里可就惨了。
大约是这半年多的训练还是卓有成效的，这两天折腾下来睡过一觉之后竟然就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了，再也没有几个月前肌肉酸痛的感觉了。
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元气，冷飒愉快地翻了个身扭头去看旁边的傅凤城。
傅凤城还坐在床头就着一盏台灯看东西，听到她翻身的声音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她还有些迷离的眼睛，“这么早就醒了？”声音低沉悦耳，在这静谧的房间里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冷飒看了看外面，“什么时候了？”
傅凤城道，“还早，凌晨五点。感觉怎么样了？”外面之所以显得明亮，是因为别墅区里的灯光和雪色。
冷飒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道，“很好，你这么早在做什么？”她是醒得早，傅凤城这到底是醒得比她早还是根本没睡？
傅凤城淡淡道，“睡不着了，看点东西。”
冷飒探过头去看了一眼，“是纳加的资料。”
傅凤城点点头，“过几天就要启程了，这些资料是昨天刚送来的，还没来得及看。”
“大少可真勤奋。”冷飒扯过他手里的资料丢到一边的床头柜上，然后自己懒洋洋地倒进了他的怀里，“要看就开大灯好好看，眼睛不要了啊。”
傅凤城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轻声问道，“不睡了？”
冷飒摇摇头，“睡过了啊，昨晚睡得太早了。”昨晚不到十点就睡了，大概是因为这两天太累睡得很沉她都不知道傅凤城什么时候睡下的，现在醒过来反倒是清醒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傅凤城也不急着看他的资料，单手搂着她一只手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听说你跟孙锐打了个很有趣的赌？”
冷飒眼睛一亮，顿时更加有精神了，“我赢了唉，你说孙锐会不会兑现承诺？”
“很大可能不会。”傅凤城道，“孙锐这人好面子，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你低头，恐怕是不太可能。”
冷飒不满，“他耍我？！”
傅凤城道，“打赌的时候他应该是真心的，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至于现在…他很可能会直接缺席今天军部的宴会。”反正孙家只剩下了几根独苗，而且还没有孙锐本人，军部的宴会他参不参加意义都不大。
不参加丢脸，参加了也一样丢脸，孙锐八成是不会乐意去现场看人们嘲讽的目光的。
冷飒愤怒地鼓起了腮帮子，“没有人能耍冷爷玩儿！我要把这个贱人枪毙一万次！”
低头看着她因为不满和愤怒显得越发明亮仿佛燃着火焰的眼眸，以及那刚刚睡醒还带着几分红晕的娇颜。傅凤城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低声笑道：“想让他兑现诺言？”
冷飒眯眼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遵守诺言。”傅凤微微挑眉，表示对冷爷的办法很好奇。
冷飒微微勾唇，“打得他爹都不认识！”
傅凤城摇摇头，轻笑道，“要不要我帮忙？”
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傅凤城，“帮忙？你插手这种事不好吧？”
这是她跟孙锐私人的事情，如果傅凤城插手就很容易上升到孙家和傅家的矛盾了，当然了孙家和傅家也从来没有和睦过就是了。
傅凤城道：“虽然孙锐年纪太大，长得又丑，不过我也很有兴趣知道被人叫爹是什么感觉。”
“……”冷飒无语。
傅凤城低头额头靠着她的额头，声音亲昵地道，“所以，夫人到底要不要我帮忙？”
冷飒眨了眨眼睛，“大少有什么打算？”
傅凤城低低地轻笑出声，“打算自然是有的，不如咱们先来谈谈报酬？”
“……”说好的帮忙呢？竟然还是有偿的吗？傅凤城，你不爱我了！
傅凤城笑道，“既然夫人这么想要儿子，我觉得我们可以来努力一下。毕竟…孙锐就算真的肯认，也实在是带不出去是不是？”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孙锐年纪相貌能力人品哪哪都不行，实在是不配当冷爷的儿子。
呃…不对！
叫爹局为什么会被姓傅的扯到这种鬼地方去？谁要认姓孙的当儿子啊？
冷爷十分冷酷无情地将傅大少一推，卷着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主卧室的床相当宽大，以至于两人之间至少能隔出一米多远的空隙。傅凤城低头看看被卷走的被子以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茧一样的冷飒半晌无语。
好一会儿傅凤城才叹了口气，幽幽地望着自家夫人，“夫人，冷。”
冷飒瞥了他一眼，虽然房间里比起外面算是暖和但毕竟也是严冬，这个时代的供暖也不能真如前世的暖气空调一般充足。傅大少穿着有些单薄的睡衣，衣襟的领口本来就低还敞开了两口口子，大半个胸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当真是…秀色可……呃，不对！是真的有点冷。
想了想冷飒还是重新滚了回去，将被子还给了傅凤城一半儿。
只是她才刚松开被子，就直接被人连人带被子一把抓住拉进了怀里。
傅凤城低头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一番纠缠不知过了多久，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微微的喘息。
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和明媚的火焰。
傅凤城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水润的唇，轻笑了一声道，“夫人胆子一向很大，怕什么？”
玩归玩但是这次我感觉你明显不怀好意啊，狙击手的第六感是很敏锐的。
“你的腿…好了？”冷飒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问道。
傅凤城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低头与她耳鬓厮磨，“好没好，夫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外面冰天雪地是无边无际的冰冷和苍白，房间里却渐渐变得炙热起来。
绝色美男就在跟前，不吃不是狐狸窝的人！
“傅凤城……”冷飒微微起身双臂攀上了他的肩膀，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缓缓靠近吐气如兰，傅凤城觉得唇边微微一痛，再明白不过的暗示。
他低头，她仰首，修长坚毅的躯体与柔软纤细纠缠在一起，片刻后房间里响起了激烈而暧昧的喘息，仿佛有烈火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即便外面的世界依然是一片凛冽严寒，此时房间里的人却仿佛投身于热烈喧闹，被惊涛骇浪席卷的大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乍破天边，一整夜过去原本刚刚褪去的银装素裹重新装点了整个京城。
屋檐上，厚雪凌晨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冷的光芒，时不时滴下一滴水珠。
一只觅食的鸟儿轻巧地落在屋檐下的窗户边上，仿佛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着用尖尖的喙轻啄了几下窗户的玻璃，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阳光被窗户的窗纱挡住，透过纱窗影影绰绰地看到两个身影纠缠起伏，难舍难分……
－－－－－－题外话－－－－－－
咳咳，今天莫有二更，我知道有点少，但是我已经尽力了┭┮﹏┭┮毕竟有的东西就是让人心力交瘁嘛~么么哒(づ￣ 3￣)づ
正文 321、背后说人？
，“飒飒！”下午，霍窈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大摇大摆地跨入了别墅大厅，双眼放光仿佛眼前正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不是跟她同一个性别的大姑娘而是个绝世美男子。
冷飒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这么早啊。”
霍窈毫不矜持地扑向了冷飒，“飒飒，我听宋朗说了，你好厉害啊！下次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冷飒有些无奈，伸手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大美妞，她爱好大众这样火辣辣的美人儿还是留给宋朗自己消受吧。
最重要的是，霍窈快把她的腰给压断了。
“你先放开我，一切好说，一切好说。”冷飒连忙安抚正处在兴奋状态的宋少夫人。
霍窈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妥，连忙矜持地坐正了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哎呀，你怎么这么颓废，是不是还没休息好啊。”
冷飒此时穿着一套绒毛睡衣，毫无形象地在沙发上瘫成了个饼，看上去就仿佛一只被摧残得奄奄一息的猫咪。
对上霍窈打量的目光，冷飒无力地点了点头，“是啊。”
霍窈有些惋惜，叹了口气道，“这么累啊，也是…毕竟在山里两天多又那么冷，宋朗回去也说很累呢。”冷飒默默地抽了抽嘴角，心中暗道我总不能跟你说今早我又跟人打了一架吧？
呃…某种程度上来说、妖精打架也算是打架嘛。
冷飒勉强坐起身来，瞥了一眼已经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霍窈，“这么早，你来做什么？”军部的宴会是下午五点开始，这会儿还不到下午一点。
霍窈笑眯眯地道，“不早了啊，我原本是打算找你一起先喝个下午茶，但是看你这样……”摇摇头叹息道，“还是算了，我自己去找别人吧，你好好休息，争取今天下午要艳压群芳啊。”
冷飒抬起手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阿窈姐姐你吧。”
霍窈抬起下巴轻哼一声，“我们一起，一定要让京城这些千金小姐们知道，不是只有她们京城才有美人儿！”
冷飒点点头表示阿窈姐姐你说得对，霍窈打量了她一番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赶紧再休息一会儿吧。”
冷飒默默在心中道：“我刚吃完午饭本来就打算消消食就去睡的。”
霍窈站起身来，突然俯身凑到了冷飒跟前嘻嘻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刚从战场上回来还这么辛苦，难怪困得打瞌睡哦。”冷飒眨了眨眼睛，睡眼朦胧地望着霍窈。
霍窈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露在外面精巧的锁骨，给了她一个十分暧昧难言的笑容。然后才站起身来，朝冷飒挥挥手潇洒而去。
酒足饭饱让人思维迟钝，冷飒呆愣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无力地将自己丢回了柔软的沙发里，忍不住捂脸哀嚎了一声。
傅凤城，你这个混蛋！！
冷飒再次醒来是因为被人骚扰，有些烦躁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淡淡的含笑眼眸。
傅凤城俯身额头在她眉心轻触了一下，道，“醒了？时间不早了，感觉怎么样？”
冷飒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一个挺身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得很。”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傅凤城闻言轻笑了一声，“兰静已经将晚上要穿的衣服准备好了，夫人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换衣服？”
冷飒感觉自己不太饿，再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摇了摇，“不用了，时间差不多了。”
即便是军部的宴会，也绝不会缺吃的。中午吃了饭她就接着睡，这会儿真的不饿。
傅凤城点点头道，“好，我让兰静拿衣服进来。”傅凤城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响，他反应极快立刻转身正好扶住了险些跌倒在地上的冷飒。
“没事吧？小心点。”傅凤城半搂着冷飒让她站稳，忍着笑意关切道。
冷飒暗暗咬牙切齿，“我、没、事！”
傅凤城不知想起了什么，靠着她的肩头忍不住低笑，“夫人，这不能怪我，是你先挑衅的……”
冷飒翻了个白眼，恼羞成怒，“闭嘴！”‘
兰静和袁映带着刚刚拿回来的衣服首饰进来，就看到自家大少夫人正坐梳妆台前愤怒地瞪着大少。傅大少却正相反，似乎心情颇好地坐在一边笑看着少夫人，也不像往常一样安抚人，反倒像是在欣赏少夫人的怒火一般。
神仙打架向来都是小鬼遭殃，兰静和袁映显然很明白这个道理。恭敬地把衣服和首饰盒子放在一边，就告退出去了。
大少夫人向来是不用她们帮着化妆打扮的，除了大少夫人喜欢亲力亲为最重要的大概是因为她俩画得还不如大少夫人好。
傅凤城看看还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自己的冷飒，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扶着她的肩头柔声道，“是我不好，夫人恕罪。不然我替夫人更衣梳妆？”
冷飒瞥了他一眼，“不敢劳驾。”
诚然傅大少是很万能的，但是再万能的人也有不擅长的地方。比如化妆什么的就不在傅大少擅长的范围内，画眉之乐什么的……呵呵。
礼服是一套冷飒从雍城带来的定制旗袍样式的长裙，今晚的宴会本就不是首相府那晚那么正式隆重，穿着方面也更加随意一些。
浅色的刺绣旗袍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曲线，精致的刺绣花纹既不显得太过繁复又不会让人觉得单调。最重要的是，旗袍的高领完美的遮住了她身上一些不太适宜外露的痕迹。
冷飒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镜子里的人面容白皙如玉，唇不点而朱，脸颊飞红，双眸盈盈。冷飒忍不住在心中自恋了一回，冷爷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是自己看了也忍不住着迷啊。
傅凤城站在冷飒身后，也低头从镜子里看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好看。”
冷飒微微挑眉，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好看了。”
傅凤城伸手从旁边的首饰盒里取出一个发饰簪入她挽起的发间，那是一件用钻石镶嵌成鸢尾花形的小皇冠发饰，簪入发间更显得镜子里的女子优雅美丽，光芒四射。
傅凤城又为她戴好了配套的耳环，看看镜子里的冷飒再低头看看自己跟前的冷飒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冷飒有些不解地抬头，“不好看？”
傅凤城轻声道，“太好看了。”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么美丽的模样啊，狡猾又凶悍的小狐狸由他一个人拥有即可。
“太夸张了。”冷飒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好看是客观事实毕竟冷明玥的相貌摆在这里，就算披麻袋也不会难看到哪儿去。但是也没到傅凤城说得这个份上，不过听到别人夸自己好看没有女人会觉得不开心。
傅凤城含笑不语，夫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吸引人啊。
幸好…这世间最动人的美丽是属于他的。
下午五点冷飒和傅凤城携手走进了位于军部的大礼堂，刚踏进大门这对俊男美女的组合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军部显然很懂与时俱进，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布置个大会堂跟开会似的召集几百号人一一宣布昨天演习的结果。而是直接在能够容纳上千人的大礼堂里举办了一场宴会，犒劳所有辛苦了两三天的精英们。
傅凤城今天并没有坐轮椅而是跟冷飒携手走进来的，一身南六省统一的制服穿在傅大少身上却显得格外出类拔群。
人们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傅家的天之骄子是真的站起来了。这冲击倒是比昨晚亲眼看到傅凤城暴打孙锐还要大一些，有人忍不住欢欣有人则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再看看走在傅凤城身边的女子，如果前几天还有人敢暗中望着那美丽的容颜纤细的身形浮想联翩的话，今天就连这个念头都不敢冒了。
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大家小姐，豪门贵妇，这是能够带着人在寒冬的山林里暴打各家精英，最后甚至一举毙掉了孙家少帅的猛士。
想到此处再看看这两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呸！分明是一对丧心病狂地暴力夫妻！
冷飒和傅凤城先去跟楼云打了个声招呼寒暄了几句，楼云一把年纪了接受能力却相当卓绝，将冷飒好一顿夸奖。
饶是冷爷这样见过大世面的，在一群位高权重的将军们注视下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拉着傅凤城落荒而逃找到了宋朗和霍窈所在的地方。
扫了一眼会场果然没有看到孙锐，冷飒有些失望地在心里磨牙。
“两位这排场可以啊。”宋朗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两人道，刚刚这两人一进门，整个会场的人几乎都望了过去，饶是宋少帅也不能不承认比出风头自己输了。
霍窈倒是十分好心情，笑眯眯地对冷飒挤眉弄眼，冷飒想起中午霍窈去找她的事情顿时无语。
傅凤城拉着冷飒坐下，宋朗打量着傅凤城问道，“你的伤好了，干嘛还要让傅少夫人替你进山？”
傅凤城淡定地端起一杯酒浅酌了一口，“还没好。”
宋朗有些怀疑地打量着他，似乎是想要确定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在耍自己。毕竟傅大少的前科颇多，实在称不上是个诚恳的人。
傅凤城自然不在乎他怎么想，扫了一眼四周问出了冷飒很关心的问题，“孙锐没来？”
“……”宋朗和霍窈双双静默了片刻，终于还是霍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将自己挪到冷飒身边忍着笑小声问道，“飒飒，你真的跟孙锐打赌谁输了谁叫爹？”
冷飒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霍窈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抓住冷飒的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好吗？飒飒，论牛掰还是你第一啊！”竖起一个大大地拇指表示自己对冷飒的称赞。
宋朗摸摸下巴打量着冷飒和傅凤城的眼神都有点一言难尽，“我倒是不知道，你们竟然对孙锐还有这样的兴趣，一个认儿子，一个就送红包。话说…就算是打赌，不是应该叫娘嘛？孙锐叫你爹，那该叫傅凤城什么？”
最关键是，孙督军这个正牌爹该怎么办？
傅凤城漫不经心地拉着冷飒的手，将她从霍窈手里解救了出来，“打个赌而已，不用这么认真。”
“……”你这搞得满城皆知的架势，不像只是打个赌而已啊。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孙锐想让老四叫他爹，老四要是撑不住叫了，那我算什么？”
“呃……”所以，还是孙锐自己犯贱，活该找揍呗。
冷飒这才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简而言之就是傅凤城将原本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了。
傅凤城抢先占了先机，现在就算孙锐想要反口不承认这件事也没什么用了，大家已经先入为主地知道了这件事。傅凤城派人送压岁钱更是神仙操作，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赌注在傅大少这里也是得到了认可和支持的。
如今不少人都正兴致勃勃地打赌孙锐这声爹到底叫不叫呢？
这声爹孙锐叫了固然是颜面尽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不叫也要被所有人嘲讽毫无信义输不起。
俗话说人无信不立，这么小的事情你都能出尔反尔，更大的是事情谁敢跟你合作？
傅凤城和宋朗的身份在这种宴会上当然不可能一直这么悠闲地坐着，很快两人就被人请走了。
她们一走原本还不敢过来的小姑娘立刻就没有顾忌了，张徽之带着一群姑娘满脸兴奋地扑了过来，“傅少夫人，你真的去参加演习啦？”
“傅少夫人，你杀掉了几个人啊？”
“您真的打败了孙锐？演习好不好玩？”
一群小姑娘小嘴叭叭个不停，热情地就连霍窈都要退避三舍。
都是一群才十七八岁最多也不过二十一二的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长在繁华富贵之中，哪里见过冷飒这种能拳打军部精英，脚踩军阀精锐的女孩子啊？
关键是……傅家大少夫人不仅厉害，还漂亮！
“大少夫人的衣服好漂亮呀。”
“嗯嗯，妆容也好看，我也想学！”
“……”冷爷在一群小美人儿中间簌簌发抖，朕老了，消受不起如此多的美人恩了。
“大少夫人，楼兰舟真的打不过你呀？”等到大家的热情终于消退了一点，张徽之才挤在冷飒的身边小声问道。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谁说的？”
张徽之眨眨眼睛道，“楼兰舟自己啊，他说大少夫人很厉害，他打不过你呀。”
冷飒失笑，摇摇头道，“我就跟楼少就切磋了几招，根本没分出胜负，楼少也是很厉害的。”
“哦。”张徽之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冷飒有些不解，“怎么了？我打过楼兰舟很重要嘛？”
张徽之看看周围正交头接耳地姑娘们，在冷飒耳边道，“您别跟人说啊，你不觉得楼兰舟那种人就活该被女人狠狠地揍一顿吗？”
“……”我不觉得，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孙锐？
“你跟楼兰舟有仇？”冷飒小声问道。
张徽之轻哼了一声，嫌弃地道，“本小姐跟他不熟！楼兰舟根本就不是好人，少夫人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被他给骗了。以前京城那些小报都说什么我哥，傅少，龙少还有楼兰舟是什么最不近女色的京城四大名草。我哥和傅少龙少就算了，楼兰舟那货哪儿是什么不近女色啊，他压根就看不起女人。”
“去年我们学校有个和军部的合作活动，就是楼兰舟负责的。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嫌我们碍事直接让人把我们圈了起来等他手下的人完成任务之后才放了我们带回去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还有…路上不好走我不小心绊了一跤，他不说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扶我一把就算了，竟然一把把我推了出去险些害得本小姐破相！他以为他是谁？本小姐还会占他便宜不成？他就是个大人渣！”
“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冷飒看着一脸激愤的张徽之，忍不住道。这两件事儿都不太像楼兰舟会干的啊，说是宋朗和傅凤城她还相信一点。
张徽之翻了个白眼，哼哼了两声，“总之楼兰舟就是个大人渣，傅少夫人你千万要小心。”
“两位在聊什么，是在我说吗?”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徽之表情僵硬地回头就看到楼兰舟端着一杯酒靠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墙边含笑看着自己，“张小姐似乎对楼某多有不满啊。”
“……”背后说人果然要遭报应的，古人诚不我欺。
－－－－－－题外话－－－－－－
啦啦啦~木有二更哈~
正文 322、成绩！
，冷飒看看笑吟吟的楼兰舟，又看看明显有点尴尬的张徽之，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把位置留出来给这两位？
可惜张徽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看出了她的打算，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冷飒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笑容如常，“楼少怎么在这里？”
楼兰舟道，“看到傅少夫人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张徽之抬头扫了他一眼，楼兰舟问道，“徽之小姐是有什么话要说？”张徽之翻了个白眼，“你打完招呼，可以走了。”
楼兰舟轻笑了一声，走到两人跟前，“不介意在下坐一会儿吧？”旁边玩玩闹闹的小姑娘们看到风度翩翩的楼少，顿时都羞红了脸。纷纷起身给楼兰舟让座，自己几个人挤到一边的小沙发上也不在意。
楼兰舟很有涵养地点头谢过，才在两人旁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冷飒觉得张四小姐这会儿已经尴尬地快要将自己埋进土里了，显然这姑娘即便是身在张家这样的官宦世家脸皮也还不够厚，在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撞破之后完全做不到当没发生过。
轻叹了口气，冷飒笑看着楼兰舟提醒道，“楼少，适可而止。”小美女是很可爱，但是逗过了可不好。
她突然觉得或许张徽之对楼兰舟的印象未必全都是错误和偏见，至少这位楼少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君子端方。否则这么尴尬的情况他就该识趣的避开而不是还专程坐到跟前来，一副想要跟人家促膝长谈的模样。
楼兰舟目光在张徽之身上一扫而过，对冷飒微微点头笑道，“让少夫人见笑了，祖父说晚上宴会过后想请您和傅少还有其他几位一起喝个茶，恐怕要耽误您一会儿时间。”
冷飒微微点头，她当然明白楼兰舟的意思。看这些小姑娘们这么热情说不定就要约冷飒宴会过后去哪儿玩呢，当然还是先过来说一声比较好。
冷飒道：“楼将军相邀自然是要去的，有劳楼少亲自过来一趟。”不过这种小事好像也用不着楼兰舟亲自跑一趟吧？
“应该的。”楼兰舟也不多做打扰，含笑对冷飒点点头就起身告辞了。
张徽之瞪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冷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四小姐真的很讨厌楼少。”
张徽之理所当然地道，“你不觉得他很虚伪吗？”
冷飒眨了眨眼睛，忍住没提醒张徽之就外表来看楼兰舟跟张静之其实挺像的。
或许这就是天子脚下名门世家独有的矜贵之处？
安夏其他的青年才俊们，无论是龙钺傅凤城还是宋野，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野性和豪迈英武的气质，跟张静之和楼兰舟这种仿佛外面包裹了一层华丽优雅外衣的翩翩佳公子截然不同。
张徽之正拉着冷飒继续嘀咕楼兰舟的坏话，力图将冷飒洗脑得跟自己站在一边同仇敌忾，突然话音一顿有些惊讶地道，“她们怎么来了？”
冷飒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两个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冷飒很熟悉，正是跟她颇为“有缘”的宫思和，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却很陌生。
这女子看起来仿佛三十六七的模样，模样算不上十分美丽却也清丽可人。只是格外多了几分柔弱却坚韧的感觉，颇有几分孤标清傲之意，跟那些或端庄木讷或斤斤计较掐尖刻薄或妖娆妩媚的妇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冷飒偏着头打量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赞了一声。好一股绿茶味儿扑面而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绿茶鼻祖么？
张徽之似乎十分不高兴看到这两个人，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道：“军部的人也太不讲究了，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啊。”
冷飒有些意外，挑眉打量了张徽之一番，“你跟宫思和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张徽之压低了一声小声道，“我才没有跟她关系好呢，跟她关系好的是三嫂。这些天她在雍城的那些破事儿都传开了，我们才不跟她一起玩儿。”
“就是就是。”旁边一个长得乖巧可爱的少女听到张徽之的话也凑过来小声道，“没想到她还会来，而且还是跟…那个女人一起来，我娘说不许我跟她一起玩儿，不然就不许我上学了。”
冷飒思索了一下，“那位是杨…刑夫人？”
张徽之有些惊讶，“傅少夫人，你认识她啊？”
冷飒微笑道，“久仰大名。”
张徽之叹了口气，道：“宫思和也是运气不好，跟谁学琴不好偏偏跟那个女人学，名声都被败坏了。她以为她是朝阳公主，名声怎么样都有人善后吗？”
冷飒道：“我记得张少也跟邢夫人学过啊。”
张徽之连忙解释道，“我哥就十三岁之前跟着她学了几年，上中学之后爸爸就不让他去，我哥跟她不熟哒。”
冷飒心中暗笑，看来这位邢夫人在京城的名声真的不怎么样。话说回来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她那位前夫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张徽之凑到冷飒耳边低声道，“傅少夫人，您可千万别叫她杨夫人，其实杨家现在那位夫人为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倒霉。一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总以为是现在的杨夫人欺负前妻和继子，更夸张地还传说是杨夫人勾搭杨先生才让人家离婚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那时候这两人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嘛。这些年，因为这个杨夫人没少受气。”
冷飒有些不解，“杨先生都不管的吗？”
张徽之冷笑道，“怎么管？杨家这些年是多做多错，什么都不做能安生过日子就算是不错了。”
“你这么讨厌邢夫人？”
旁边一个女孩子小声嘀咕道，“我们都讨厌她呀，傅少夫人，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她、她不是好人！”
那长得乖巧的女孩子也连连点头，“是呀，一把年纪了还总是装可怜，她有我可爱吗？”
冷飒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眯眯地对少女道，“她当然没有你可爱啦。”
少女眨了眨眼睛望着冷飒，突然就捧着红扑扑的小脸扑进了旁边的朋友怀里。
“……”冷飒无语。
“傅少夫人？”大家说话的时候那位邢夫人已经带着宫思和走了过来。
见她走进几个京城的女孩子都有些警惕起来，脸上有着明显的排斥，显然她们说讨厌邢夫人并不是说着玩儿的。
但是那位邢夫人却似乎完全没有看出女孩子们对她接近的排斥，依然面容柔和笑容温婉。她原本看上去有几分孤傲的，此时微微一笑越发显得亲切可人。
原本还漫不经心地坐在角落里喝酒的霍窈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兴致，毫不客气地起身走过来挨着冷飒坐下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起站在跟前的两个女子。
反倒是张徽之和其他几个姑娘都跑到另一边去了，显然是根本不想跟她们交谈。
冷飒放下了装着果汁的酒杯，微微点头轻声道，“是我，这位女士是？”
宫思和笑道，“傅少夫人，这位是安夏著名钢琴家邢薇邢夫人。”
冷飒不怎么感兴趣地稍稍点了下头，“哦，你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倒不是故意扫人家面子，而是真的对这位所谓的钢琴家没什么兴趣。
她又不追求什么高雅艺术的熏陶，世界著名钢琴家和普通钢琴家的演奏在她眼里区别肯定是有的，但没那么大也没那么重要。
只是这样的冷淡就让那位邢夫人显得有些尴尬了。
所幸这位邢夫人虽然看着柔弱但心理强大，并不因为冷飒的淡漠态度而大受打击。
顿了一下才又含笑轻声道，“早就听思和说起了傅少夫人，我有点事情想跟傅少夫人聊聊，不知道方不方便？”
冷飒思索了一下，有些遗憾地摇头道，“抱歉，恐怕不太方便。”
再次碰了一个软钉子，邢夫人的笑容也不由有些僵硬了，“傅少夫人，我真的……”
冷飒蹙眉道：“抱歉，我还有事。”
看向礼堂的另一个地方，楼云和几位高阶将领都已经站到了前方的台上。楼云站在话筒前，显然是要准备讲话了。
霍窈用下巴枕着冷飒的肩头笑吟吟地道，“邢夫人，飒飒在那边有事情了，要不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邢夫人噎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不用了，既然傅少夫人有事那回头再说也可以。”
这几天在京城霍窈的名气也不小，如果冷飒是因为实力强大凶悍的话，那霍窈就是性格泼辣凶狠。
她脾气性格跟京城这些贵妇小姐们格格不入，也不乏有人因为她的出身而出言讥讽的。霍窈当真是半点也不惧怕，但凡出言不逊的不分男女都反唇相讥，火气大了也不是没抽过人。
霍窈有些遗憾地耸耸肩，对冷飒笑道，“那边快开始了，飒飒快去吧，加油啊！”
冷飒起身点头往礼台那边走去，结果是已经固定了的，还有什么可加油的？
冷飒走到傅凤城等人所在的地方，站在礼台下方的也大都是参加了演习的精锐们，其他宾客大都只是站在四周围观。
一大群大男人中间突然多了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着实很是打眼，傅凤城伸手握住冷飒的手对他笑了笑。
站在上方的楼云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才笑盈盈地开口宣布成绩。
整个礼堂里一片安静。
成绩并不算出人意料，今年的演习团队前三名分别是龙、傅、宋三家，军部位列第四。
这个成绩跟前几年差别似乎不大，但大家都知道今年傅家大少是没有参加的，负责带队的是从来没有任何经验的傅家少夫人。
如今傅凤城的伤也差不多要好了，再加上傅家少夫人超乎寻常的潜力，未来傅家恐怕是相当了不得了。
在往后就是个人成绩了，让所有人惊骇不已的是这次冷飒和龙钺并列第一名。宋朗只以一个人头的差距屈居第二，第三则是由一直跟着冷飒的周焱夺得。而楼兰舟和沈斯年分别位列第四和第九名。
等到所有成绩一一公布完毕，前三十获得出访纳加交流资格的名单也就出来了。
其中傅家占据了八个名额，龙家六个，宋家六个，军部四个，沈家三个。剩下三个分别是梁家和岳家，而孙家竟然真的悲惨到全军覆没。
这个成绩足以说明了冷飒这几个月的训练是有效的，南六省精锐们至少在单兵作战和野外生存方面是进步了很多。除了第一的冷飒和第三的周焱，江湛也得到了第十名的成绩，剩下的五个排名也都在前二十以内。
楼云的声音落下，大礼堂里掌声如雷动。
等掌声停止了又勉励了众人几句，才由另一位将军宣布得胜者的奖励。今年的奖励也是格外丰富，名列前茅的众人更是感受到了不少羡慕嫉妒的目光。
公布完了名单和奖励，整个礼堂的气氛越发热烈欢腾起来了。
至于那些因为落选或者失败而沮丧的人被人们愉快地无视掉了。楼云再次宣布宴会继续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他毕竟年纪大了事情也多这种宴会不太可能从头参加到尾。
等楼云带着一众将领一离开，整个会场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轻松欢快起来。礼堂里的乐曲也跟着一变，不知是谁起的头，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手牵手步入礼堂中央跳起舞来。
“恭喜啊，傅少夫人。”宋朗搂着霍窈笑容爽朗地看着对面的冷飒和傅凤城，半点也没有被人压了一头的不快。
霍窈更是朝冷飒比了个大拇指，眨了眨眼睛表示祝贺。冷飒笑道，“多谢，承让。”
龙钺坐在沙发里，看看左右两边各坐着一对亲密男女心中不由得一堵。
以前只有宋朗整天秀老婆就算了，现在又来一对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果然…难道他也应该早点去结婚了吗？
“敬少夫人一杯？”龙钺扬眉道。
冷飒爽快地与他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才笑道，“还是龙少更厉害一些，我应该再接再厉才对。”
龙钺和宋朗对视一眼:您再继续再接再厉，我们压力会很大的。
宋朗托着下巴有些懒洋洋地道，“孙锐今晚果然没来，怕丢脸吧？这次孙家颗粒无收…恐怕不太好办呐。”
“确实。”龙钺点头道，“这两天孙督军就会到京城，到时候恐怕…孙良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傅凤城靠着沙发扶手，一只手牵着冷飒的手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龙钺轻哼了一声道，“孙锐自己不务正业，被人扫出局了也怪不得谁。但结局既然定了，就没有再另外调整的道理，不然这所谓的演习选拔岂不是一场笑话？到时候有需要说话。”
宋朗赞同地点头道，“龙少说得没错。”
名额只有三十个，如果把孙锐插进来自然就要挤掉别人的名额。宋朗可以接受龙钺留着沈斯年，这是规则之内的操作。但已经出结果之后再来这么搞，就太恶心人了。
傅凤城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道，“多谢，不用担心。孙督军到时候未必有那个功夫和心思管这趟儿事。”
龙钺挑眉，宋朗也顿时来了精神。
这两位自问都是足够了解傅凤城的，齐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冷飒看了看两人，她怎么觉得这两位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带我们一起玩儿”？
抬头看向傅凤城，傅凤城的眼神告诉她，她并没有猜错。
无论是龙少帅还是宋少帅，在某些时候确实也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或者换一种说法是，大家都看孙家不顺眼很久了，有机会坑他们一把自然是好事。
看着眼前这三个男人完全不一样的容颜上那有几分神似的神情，冷飒突然觉得孙督军这次的京城之旅只怕会不那么愉快了。
－－－－－－题外话－－－－－－
这几天出门在外，尽量稳定更新，勿催~~(づ￣ 3￣)づ
ps：以后不会特意通知几更了，标题没有标注的话就是只有一更~
正文 323、邢夫人
当冷飒再一次看到宫思和跟那位邢夫人的时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冷爷自觉虽然偶尔暴力但本质上她还是个体面人，所以她也不太能理解这位看起来比她更注重体面的邢夫人，为什么要在她明显表露出不喜欢的时候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们根本不认识啊！这位该不会是忘了，她的宝贝儿子上次来南六省搞事，还是傅督军看在她前夫的面子上才给放回去的吧？
“傅少，傅少夫人。”邢夫人微笑着向两人道。
傅凤城正靠着冷飒的肩头发呆，宋朗拉着霍窈跳舞去了，龙钺跟楼兰舟跑去找人聊天去了，傅大少站了一晚上需要休息一会儿只能在原地待着。
不过有夫人作陪，傅大少并不觉得自己很想跟一群臭男人瞎扯。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邢夫人，邢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几分，“恭喜傅少痊愈，想必傅督军也很高兴吧？”
傅凤城侧首去看冷飒，“认识？”
冷飒无语，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宫小姐说这是邢夫人，就是…杨颉的母亲吧。”她没想到傅凤城竟然真的不认识这位在京城很有名气的邢夫人。
有了先前碰过的钉子，邢夫人似乎也对冷飒的反应产生了一些抗体，应对得更加从容了，“阿颉不懂事，之前在雍城给两位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傅凤城对这个没有兴趣，所以他也只是靠着冷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冷飒手指上的戒指，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冷飒叹了口气，“邢夫人，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邢夫人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想跟傅少夫人单独聊聊可以吗？”
冷飒眨了眨眼睛，用明亮而无辜地眼睛望着她，“不可以。”
“为…为什么？”邢夫人怔住，冷飒理所当然地道，“我心情不好就想打人，万一不小心打伤了邢夫人怎么办？”
邢夫人勉强笑了笑，干巴巴地道，“少夫人说笑了。”冷飒道，“没说笑啊，不信你去问问孙锐？”
“……”
旁边的宫思和或许是看不下去有人如此怠慢自己的老师，忍不住蹙眉道，“大少夫人，邢夫人只是想跟你聊聊，你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
冷飒望着宫思和，“宫小姐，那你能别缠着我们傅家吗？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人又不是只有傅家。”
宫思和脸上不由得一红，“我没有，大少夫人你误会了，我……”
冷飒笑眯眯地道，“啊，我也没有因为你的原因故意怠慢邢夫人，我只是单纯不想跟人单独聊而已，希望宫小姐也能……理解。”
论嘴炮功力，宫思和显然不是冷飒的对手。
邢夫人轻叹了口气，走到冷飒和傅凤城对面坐了下来，“既然傅少夫人这么说，那么我们就打扰一会儿了。不过思和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她是个好孩子还希望大少夫人不要对她有什么误会。”
冷飒无趣地拍开傅凤城握着自己手指的手，对这位邢夫人的茶言茶语十分失望。
就您这个名声还好意思给宫思和背书？你不开口她的名声说不定还好一点。
冷飒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之前杨颉的那些所作所为，或许是因为那些传言又或者是她单纯的不喜欢这样的人。
这位邢夫人是冷飒第一个只见过一面而且对方其实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她就对对方产生排斥和厌恶情绪的女人。
傅凤城仿佛察觉了冷飒的情绪，看向邢夫人的目光有些冷，“我们还有事，有话直说。”
邢夫人哽了一下，她这一整年的钉子都在今晚碰完了吧？
不过看到傅凤城明显不耐烦的眼神，邢夫人也不敢再磨蹭，望着冷飒柔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听说傅少夫人跟孙少有些不愉快，大家都是年轻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我就自作主张想调合一番，如果两位有空的话明天下午我在家里摆个下午茶，孙少也会来。不如到时候大家再坐下来聊聊？”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心怀苍生的菩萨像，冷飒觉得自己都要当场裂开了。
这明显是对自己的脸有多大心里没谱儿啊，你谁呀张口就要调合孙家和傅家的矛盾？
就算只是孙家少帅和傅家大少夫人私底下的矛盾，也用不着您一远在京城的钢琴老师调合吧？
孙锐也不像是有这么高雅爱好的人啊。
“不去，没空，你可以走了。”傅凤城冷声道。
再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邢夫人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下去了。
更让她觉得难堪的是周围的人围观和嘲笑的眼神。
邢夫人并非不知道自己在京城是什么样的名声，她只是并不在乎而已。其实在京城邢夫人的名声是很分裂的，绝大部分女人都讨厌她极少一部分喜欢她，而绝大部分男人都喜欢极少一部分讨厌她。
人们看她的目光总是很分裂，很少有人会站在中间立场去看她，就像即便是见多识广如冷飒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同样也决定讨厌她，并没有能够跳脱出大众的视野局限。当然冷爷也并不打算让自己在这方面拥有什么独特的视角。
但无论邢夫人再怎么不在乎自己在女人们中间的名声，她绝大多数时候也是跟女人打交道而不是那些欣赏她的男人。所以她在京城的日子其实过得也并不算十分顺遂，平时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也就罢了，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实在是让她有些难受。
想到此处，邢夫人的眼眶有些红了，微微低头看上去单薄羸弱一副弱不胜衣楚楚可怜的模样。
再看看坐在她对面高大挺拔的傅大少和明眸皓齿美丽动人的傅少夫人。
两人一个冷漠一个慵懒，怎么看着都像是这两位在欺负人家。
不远处已经有男士看不过眼，准备过来打抱不平了。不过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拉住了，毕竟傅家大少和少夫人都不是好惹的。更不用说这两人身后还有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傅督军，没有点身家和本事还是不要强出头比较好。
“邢夫人，你要哭吗？”冷飒偏着头好奇地打量着邢夫人脆生生地问道。
“……”围观群众无语。，这是正常人会问的问题吗？
邢夫人连忙挤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怎么会…我没有，我只是……”
冷飒根本不等她说完，点点头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病呢，说得好好的突然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今天是军部的庆功会，还是喜庆一点比较好。就算你伤心孙家输了也可以先放放嘛，我安夏精英们出征在即，不吉利的。”
邢夫人尴尬地道，“我没有……”
“没有？”冷飒诧异地道，“您刚刚不是还要我跟孙少握手言和大家一起坐下来聊聊吗？我还以为您跟孙家有什么故旧亲戚关系这才特意过来说和呢，原来不是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邢夫人特意找上傅家两位竟然是为了孙锐。
不过话说回来，傅家和孙家闹得这么难看昨晚傅大少险些毙了孙锐，你空口白话就要人握手言和，您哪位啊？
一直坐在邢夫人身边的宫思和有些忍不住了，皱眉道，“傅少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冷飒微微眯眼打量着宫思和，“不知道宫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宫思和一怔，“什么？”
冷飒冷笑一声道，“劝人大度，天打雷劈。孙锐自己欠收拾，现在找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来就想把事情抹了？孙家是没人了吗？”
邢夫人连忙道，“孙少没有找我，是我自己……”
冷飒冷冷道：“自作主张，自以为是？邢夫人的专业素养或许令人称赞，但是…麻烦也别太把自己当盘菜了。什么事情都想管，也麻烦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冷飒来京城没几天主要的矛盾冲突都集中在孙锐身上，所以大多数京城的人们都觉得傅少夫人除了实力强悍其实还算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毕竟孙锐本来就很贱，要不是没实力是个人都想踹他几脚，冷飒和孙锐的矛盾很大程度上满足了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得的夙愿。
因此冷飒的名气很高但却不坏，当然这其中她那张美丽的脸蛋也占了很多好处，人们对美人总是要宽容一些的。
这一次却是冷飒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柔弱美丽的女人这样毫不客气。
冷傲强悍的傅少夫人，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邢夫人。
在不知情的观众眼中，谁欺负谁就一目了然了。
“你凭什么欺负人？！”一个带着几分激愤的声音突然在有些安静的大厅里响起，众人神色古怪地看着一个青年满脸怒气地冲了过来，朝着坐在沙发里的冷飒吼道。
他显然并没有听到冷飒和邢夫人的对话，更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众人诡异的神色。
冷飒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扭过头去看傅凤城。她欺负人了吗？
傅凤城摇了摇头，扫了那年轻人一眼淡然道，“不用理会。”
这样的年轻人他见过的并不少，未必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出身优渥从小一帆风顺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以至于生出了一些莫名的英雄情结。
这些人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可以拯救佳人与于深火热之中的旷世英雄。不过这年轻人想要拯救的佳人这么大一把年纪，傅大少表示他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是眼光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单纯只是保护欲过剩太过善良了呢？
但是不管哪一种，这样的一个小人物都是不值得他们多费心思的。
但那年轻人却并不这么认为，听了傅凤城的话反倒是越发义愤填膺起来，“傅家就了不起么？傅家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就算你是傅家大少，这里也不是南六省，这里是京城！”
人群中，跟年轻人相熟的人已经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了。
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赶紧上前来一边一个拉着他就往后拖，“傅少，少夫人，实在抱歉他多喝了几杯，脑子有些不清醒了。”
“什么？我才没有……”
那两个年轻人显然是很够朋友，根本不等他的话说完，其中一个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样一幕，含笑道，“你们放开他，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呗，我们傅家又不是什么才狼虎豹，还能不让人说话不成？”
两个年轻人只得有些讪讪地放开了自己的朋友，在心中替他捏了把汗暗暗祈祷他有点眼色别给自己找事儿。
那年轻人显然要让他的朋友失望了，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瞪着冷飒道，“傅少夫人，你凭什么欺负邢夫人和…和宫小姐？”
冷飒微微挑眉忽而莞尔一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邢夫人了？”
原来这位想要英雄救美的不是邢夫人而是坐在邢夫人身边的宫小姐啊，可惜宫小姐看起来并不认识这位满腔热血的青年才俊啊。
年轻人呆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邢夫人道：“你…你要是没欺负她，她为什么要哭？”
冷飒似笑非笑地看着邢夫人，“是啊，邢夫人？我要是你欺负你，你为什么要哭呢？”
邢夫人的表情有些僵硬无措，在场这么多人都是听到了她和冷飒之间得对话的，她当然不能说冷飒欺负她。更何况她跟那些贵妇有什么矛盾说人家欺负她还好说，说自己被一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小辈欺负了，也不怎么好听啊。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却又……好一会儿，邢夫人才强撑着笑容低声道，“这位…只是误会了，傅少夫人很好，我也没有被欺负。”
“……”当事人都表态了，一时间反倒是让那仗义出头的年轻人有些尴尬了。他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看邢夫人又看看宫思和，再看看冷飒一时间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兄，傅少夫人，祖父有请。”正在尴尬地时候，楼兰舟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众人回头让开了一条路让楼兰舟走了过来。
“楼…楼少。”
楼兰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傅少和傅少夫人是贵客，怎么如此无礼？明早自己去领罚吧。”
“是，楼少！”年轻人松了口气，匆匆向冷飒说了声对不起红着脸跟着自己的朋友走了。楼兰舟满是歉意地道，“年轻人不懂事，还望两位海涵。”
傅凤城瞥了楼兰舟一眼，低头去看冷飒，冷飒也不在意摆摆手笑道，“楼少当真是好心思，年轻人慕少艾是难免的事，没什么关系不必放在心上。”
楼兰舟微微松了口气，“多谢少夫人大度，两位请。”
傅凤城和冷飒起身与楼兰舟并肩离去，从头到尾都有没有人再多看邢夫人和宫思和一眼。
正文 324、神佑岛！
“楼老将军。”跟着楼兰舟一路走进了礼堂后面的一栋五层小楼，楼云就等下一楼的会客厅里。
三人进去的时候，龙钺宋朗沈斯年还有岳家的少帅岳理都已经在了。
见三人进来，楼云满脸笑容地招了招手笑道，“来了？快过来坐。”
谢过了楼老将军，两人才并肩在一边坐了下来，楼兰舟走到自己祖父下首坐下。
楼云含笑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几个年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宋朗开口，“楼老，您特意让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楼云身为五星上将日理万机，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儿专门在这个时候请他们来喝茶。
楼云点头道：“确实有事要麻烦各位。”
“楼老言重了。”沈斯年连忙道，“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对于这位老将军，大家都是很敬重的。
楼云摇摇头笑道，“各位都是我安夏的精英，这次前往纳加的事情也要辛苦各位了。”
众人纷纷对视了一眼，立刻都明白了楼云找他们的事情多半还是和去纳加有关。他们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楼云开口。
楼云看了看傅凤城问道，“凤城，我听穆亲王说，你跟纳加二王子卡洛斯是同学？”其他人纷纷看向傅凤城，傅凤城平静地点了下头，还是开口纠正道，“校友。”
卡洛斯入学的时候他已经是最后一年快要毕业了，所以大概也不能算是同学，不过两人的交往倒是比普通的一年级和毕业级要多一些。
楼云笑眯眯地看着他，并不怎么在乎这点差别。点头道，“那就好。”
傅凤城微微皱眉，“楼将军要说的事情跟卡洛斯有关？”
楼云点点头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应该算是有点关系。去年三月，在距离加纳本岛西北部不到三百公里的一座岛屿上发现了打量的矿产。”
其他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能让楼云亲自说明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拿不出手的小矿，而且恐怕还不是普通的矿。
宋家对矿业很有研究，宋朗先一步开口问道，“是什么矿？有多大？”
楼云道：“一整个岛…据我们的人估计几项重要金属矿产含量至少够目前整个安夏用五十年。另外，就算这些都没有，在这个岛的北边有一个大型金矿。”无论在哪个时代，黄金都是硬通货，只要有了黄金还有什么东西是买不来的？
龙钺皱眉问道：“楼老跟我们说这些，是这个岛有什么问题吗？”
楼云摇摇头道：“问题不大但确实有一些，这个岛距离纳加最北边不到三百公里。”
宋朗皱眉，“纳加的地方？”
楼云不会是想要让他们去抢地盘吧？别说合不合适，就他们这点人真的动起手来不被人打成筛子才怪。
楼云摇头道：“那地方距离纳加确实近，但他是神佑岛的附属岛屿，距离神佑岛不到二十公里。各位应当也都知道，从千年前的东陵朝有神佑岛记载以来，再到大盛朝之后这个地方就一直跟安夏往来密切，就连岛上的百姓也大都是从安夏移居过去的。而神佑岛的人又一贯与纳加人不，早年造船业不算发达还好，近百十年两边经常起冲突。”
坐在旁边的冷飒在听到神佑岛三个字的时候眼睛就亮了起来，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楼老，这么说…那座岛还有那些矿产都是属于神佑岛的？”
楼云点点头，从旁边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郑重道：“这是半年前外交院收到的神佑岛的求援信，神佑岛面积不大，人口也才不到五十万，并不算一个国家。这一代的岛主名叫楚渺，是个才年方八岁的小姑娘。”
“啊？！”众人都是一惊，毕竟安夏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朝了，才八岁的孩子哪怕是在座诸位也不可能拿到继承权的。
楼云叹了口气道：“你们看看吧，这封信是神佑岛的大长老写的，这些年楚家人丁寥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了。他说自己命不久矣，这孩子怕是镇不住岛上的人更无力面对纳加人。希望安夏看在楚家祖上与安夏的关系以及楚家历代和安夏历朝交往的情谊上，派人照顾那个孩子。只要能让那孩子一生平安，神佑岛从此回归安夏。”
大厅里一片沉默，好一会儿龙钺才问道，“这封信，可信么？”
楼云点头道:“神佑岛就算闲着无聊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上面有神佑岛岛主的印鉴，还有上任岛主的遗书和安夏历朝跟楚家有过交往的官方的信物。”就算安夏如今四分五裂，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傅凤城抬头问道，“楼老希望我们怎么做？”
楼云看着众人道，“相传神佑岛出自天启靖国长公主，之后历代又都与中原交好。诸如东陵睿王夫妇，大盛朝摄政王夫妇都曾经亲自出访神佑岛甚至在那里短暂居住过。如今既然他们有回归之心，我们自然不能让人寒心。这次去纳加最要紧的一点就是看看能不能跟纳加和平解决这件事，能不动手自然是最好，真要动手……我们也不怕。凤城，既然你跟卡洛斯熟，这件事你负责如何？”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楼云满意地道，“很好，然后就是从纳加回来之后你们得去一趟神佑岛，将那孩子接回来。大长老信里说如今岛上形势复杂，那孩子身体也不太好。具体怎么做你们看着办，穆亲王和陆次长会跟你们一块儿去，到时候你们可以跟他们商量着来。但是无论如何，必须确保那孩子的安全。我们既然拿了人家的好处，就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同样也要把神佑岛上的百姓安置好，不能让人寒心。”
宋朗笑道：“楼老，这事儿你该让内阁的人去啊，我们都是一群粗人这种精细活儿实在是……”
楼云瞥了他一眼道：“张静之和二皇子三皇子都会去。”
宋朗微微扬眉，点头表示懂了。
楼云看着众人，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可以一并问了，我让人准备了一些资料，回头你们带回去这两天好好看看。”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纷纷表示没有疑问。如今的他们还只能负责执行，至于后面得到的利益怎么分楼云只会跟各位督军商量而不是在这里跟他们聊了。
倒是冷飒突然开口问道，“楼老，不知那位小岛主带回来之后，会怎么安排？”
众人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惊讶，只当冷飒毕竟是女孩子多少会心软一些，担心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的未来也是正常的。
楼云笑道，“放心，咱们虽然是粗人但也不是那强取豪夺丧心病狂之辈安夏的颜面还是要顾的。楚家考虑得也很妥当，神佑岛正式回归得等到安夏真正统一之后。在此之前…我们只能与神佑岛的人一起管理。你们…可以将他当成一份巨大的海外资产。另外，一旦交接成功神佑岛就跟楚家那孩子没关系了，但是楚家世代积累的产业依然属于她个人的，安夏官方必须得承认并且保护。对于一个只有财富而没有权力的女孩，有内阁和军部双重保护，不会有人对她做什么的。
“另外，陛下表示可以册封她为公主，不过这得等那孩子到了之后问过她的意见再说。毕竟……如今皇室身份也未必就全都有利。”
冷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其实她还有很多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却也不是楼云可以解答的。
想要知道就只能去了神佑岛才行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一次出访纳加竟然还会遇到这件事。
神佑岛…天启镇国神佑公主，天启靖国长公主，楚凌楚卿衣。
想起在学校图书馆看到的那些史册上零星记载，冷飒微微闭眼。
那个姓楚的孩子，会不会就是楚凌的后代呢？
对于楚家如今的现状冷飒并不觉得悲伤，一个家族能够传承一千多年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悲伤的事情。
最多也只是淡淡地惆怅罢了，听到见到曾经故人的消息但却永远也不会再见到曾经的故人了，因为她们隔着时间的长河。
如果是这样，去看看那孩子吧，尽她所能地保护她，照顾她。
这算是…来自长辈的爱？
不知道那孩子长得像不像血狐呢？
冷飒有些浮想联翩，完全忘记了那孩子就算真得是楚凌的后代，就算遗传返祖，这个时空的楚凌跟她认识的楚凌也没有血缘关系。
正文 第323章 火了？（一更）
，
回到别墅一直到准备休息了冷飒还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傅凤城自然不会忽略她这不同寻常的沉默。
一只手将人揽入怀中，傅凤城低声问道：“怎么了？夫人是有什么烦恼吗？”
冷飒抬眼看了看他，沉吟着没有开口。她很难跟傅凤城说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对神佑岛的事情和人物有着异于常人的关注。
傅凤城薄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边道，“是在想楼老将军晚上说的事？”
冷飒点了点头道，“只是有点…担心，如果那岛上的主人真的只有一个才八岁的孩子了，安夏官方真的能够保护她吗？”想要百分百完全不出意外的保护一个人，就只能派很多人无时无刻地盯着她了，但是这样和被囚禁监视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谁又能保证官方就没有人会对那孩子有什么坏心思呢？
傅凤城低头打量着冷飒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楼老将军说的是真的，那个孩子留在岛上比来安夏更加危险。但具体是怎么样还得我们去了才能知道，毕竟距离太远了，隔着数千里之遥海路陆路的折腾，消息传到安夏的时候那边已经不知道变了几回了。到时候……夫人如果实在担心那孩子，我们多照顾一点就是了。”
冷飒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会不会给傅家惹麻烦？”
那个孩子就算没有了神佑岛，但是统治了神佑岛千年之久的家族财力也绝对不容小觑。傅家如果表现的太过热情，难免让人觉得傅家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傅凤城并不在意，淡然道，“没关系，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所以，夫人不必为了这点小事烦恼。”
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冷飒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歉意，她并不想欺骗隐瞒傅凤城，但唯独这件事她却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跟傅凤城说。
傅凤城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道，“别担心，没事的。倒是…另一件是我有些担心了。”
冷飒问道，“什么？”能让傅凤城担心的，自然不会是小事。
傅凤城皱眉道：“楼老将军说这件事在我们之前知道的人只有他和张相，就连各位督帅都是今天下午才临时通知的。夫人你觉得…冷老太爷非要将冷衍塞进出访纳加的队伍里，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冷飒一愣，她之前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冷老太爷无缘无故地非要将冷衍塞进来确实很奇怪，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这次纳加人安排的交流比赛就在纳加西北部的一座岛屿上。
按照位置计算，距离神佑岛应该不会很远。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冷老太爷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冷飒皱眉道，“这几天我们都没有回复老太爷的消息，他也沉得住气没有找上门来。看来是打算退而求其次了。”
傅家能把傅钰城带出去，别人自然也能塞人进去，冷老太爷这两天也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是已经明白他们不打算松口，所以也就不再强求了。
不过冷老太爷这么做，先前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多想，这会儿再想一想难免有几分打草惊蛇出昏招的感觉。
冷飒抬头看着傅凤城，“你觉得冷家跟这事儿有关？那他们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如果这件事先前只有张相和楼老知道，那么消息就只能是从他们其中之一泄露的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消息直接从神佑岛传来的。”
但是两人都清楚这可能不大，如果冷家能够神通广大地拿到距离安夏最南端海岸线还有两千公里的海岛上的绝密消息，又何必再费尽心思混进使团里呢？
他们自己就可以直接去纳加和神佑岛了，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楼老将军泄露了消息，还是张弼呢？
两人面面相觑，思索了许久也没有个头绪。
傅凤城叹了口气，揽着冷飒道，“这些事情回头再想吧，夫人辛苦了一天，还是早些休息吧。”
他不说还好，他一提起冷飒顿时觉得困顿不堪，浑身上下都隐隐有些酸痛起来，恨不得立刻躺下呼呼大睡。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冷飒道，“这要怪谁？”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怪我，夫人睡吧。”
冷飒轻哼了一声，还是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傅凤城看着她很快陷入了沉睡，忍不住盯着她沉静的容颜看了许久，才伸手为她拉好了被子。
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睡吧，无论夫人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的。”
怀中的女子仿佛听到了他的承诺，美丽的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睡得更香甜了。
傅凤城唇边勾起一抹淡淡地微笑，伸手关上了床头的灯搂着人也闭上了眼睛。
幽暗的卧室里一片宁静安详，却又有一种让人分外安心的感觉。两个人宛如一对鸳鸯，依偎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京城的大小报刊上的头条消息毫无意外都是跟冷飒有关的。
并没有人觉得意外，毕竟一个女子哪怕她身份尊贵但是能代替丈夫作为领队参加演习，还取得了团队第二，单人并列第一的好成绩，确实是值得任何一家报纸杂志大书特书的。
各家报纸纷纷在头版最醒目的位置刊出了她的照片，特别是京城排名第一的官方媒体，更是用两张截然不同的照片反映出了她完全不同的两种模样。
一张是昨晚冷飒站在傅凤城身边穿着礼服艳光四射的模样，另一张却是她穿着不怎么整齐的制服，提着枪从树林中走出来的模样。
另外一家报纸干脆就用整个版面刊登了一张巨大的单人照片。
不是光芒四射的宴会照片，而是看上去有些狼狈，美丽的面容上却带着坚定自信的笑容。拍摄这照片的记者相当专业，角度抓得也非常好，只从黑白的报纸上就仿佛能看到照片里的人是怎样一种神采飞扬的模样。
报纸一出，整个京城的年轻姑娘们立刻都抢疯了，那疯狂的热情比起曾经采访几位少帅的时候还要更加的火热。
因此乐疯了的各家报社负责人一大早就纷纷打电话，甚至找关系上门来求见只想获得一个独家采访傅少夫人的机会。
这些自然都被冷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冷爷表示专门摆着造型给人拍还有接受采访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尴尬。
她毕竟不是明星，对这种在报刊上露面的事情也没那么热衷，这两天热度过去也就算了。
不过这热度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过的，除了报刊杂志，京城各种女性权益机构或者组织也纷纷向她发出了邀请函，其中还有一些京城很有名望的女性也同样投来了橄榄枝。
冷飒终于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好像确实是火了。
不过这些人再热情也没用，冷飒这几天很忙。除了选出几个有兴趣的人和组织亲自回信，剩下的大多都只能让兰静和袁映去处理了。
很快他们就要准备出发去纳加了，在这之前冷飒和傅凤城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去拜访已经退位的安夏前任皇帝，如今的安亲王萧铸。
既然退位了安亲王自然不会再住在皇宫里了，如今的安亲王府在皇宫不远隔着一条街的地方。
虽然外面看着十分清静，但冷飒和傅凤城都能看出来这里的守卫森严并不下于首相官邸这样的地方。毕竟安亲王是这样的身份，无论是皇室还是内阁都不会放心他单独在外面居住的，因此这些守卫是谁派来的就不言而喻了。
两人的车才刚刚停稳，安亲王府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恭敬地站在车门外等着两人下车，“傅少，傅少夫人。欢迎光临。”
那中年男人看着不过五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身整齐合身的棉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不过冷飒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尖锐，还有唇上的胡须也是假的。以年纪而论他的肤色也显得少了几分血色，过于苍白了一些隐隐还有几分阴柔之色。
这是一个宦官，冷飒在心中想到，并不觉得意外。
安亲王曾经是住在宫里，无论是作为皇子还是皇帝的时候，他身边亲近侍候的人自然都是太监。
如今宫中的太监大部分已经放出宫了，只留下了小一部分确实自愿留下或无处可去的。而这些年宫中也不再招募新的太监，因此这人想必也是跟着安亲王的老人了。
“有劳。”傅凤城牵着冷飒的手，微微点头道。
中年男子笑道，“傅少言重了，快里面请，三爷正等着两位呢。”如今的安亲王当年尚未继位之前行三，亲近的人称呼他一声三爷自然并无不妥。
正文 第324章 安亲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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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中年男子走进了安亲王府才发现这府邸安静空旷得厉害。虽然各处都打理得十分干净整洁，但三人一路往里走去总共也不过才见到过一个正在花园里清扫积雪的佣人。完全没有冷飒想象中王府那种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仆从如云的感觉。
京城并不是所有的王府都这样，至少之前冷飒和傅凤城去拜访过的穆亲王府还是个正常的王府，至于萧郡王府据说原先也是相当高调的，只是几个月前萧郡王受了伤这才沉寂下来。
“两位里面请，王爷在兰园等两位。”中年男子在前面领路，一边回头对两人笑道，“三爷喜静，因而人也不多，若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两位见谅。”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后院一个写着兰园的月形门洞前，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仆妇，显然是专程在那里等他们的。
见到他们过来就开口对那中年男子道，“三爷说直接请两位贵客进去就行了，不用通报。”
中年男子点点头，对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携手走了进去。
兰园跟整个王府的气质风格很统一，甚至因为季节原因显得比外面更加清幽寂静。
冷飒总觉得常年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就算不是心如止水也差不多了。
随着中年男子的指引，他们走进了院子一角的花房。整个花房是用玻璃拼搭而成，站在外面隐隐约约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三爷。”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恭敬地道，里面传来一个温润的笑声，“来了？请进来吧。”
门被打开，冷飒和傅凤城走了进去。
比起外面花房里显得十分温暖而热闹，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种花卉，其中有一些正开着绚丽的花儿。跟外面幽静沉沉的一片冷灰和苍绿，倒是多了十分的颜色。
一个穿着素色长衫的男子正蹲在一盆花旁边，手里还拎着一个水壶正挽着袖子浇花。听到他们进来才慢慢站起身来回头看向门口的三人，笑道，“傅少，多年不见了。这位就是傅少夫人?”
傅凤城微微点头，神色从容眉宇间却有几分恭敬，“正是。亲王，许久不见。”
男子随手将水壶放到一边，放下了挽起的袖子笑道，“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傅少夫人，舍下简陋，见笑了。”
冷飒摇摇头，“能得见亲王，是晚辈的荣幸。”
男子摆摆手对两人笑道，“这里乱得很，咱们去旁边说话。”
冷飒和傅凤城跟着他从另一边出了花房不过几步远就进了书房，书房两边窗户敞开却并不显得寒冷。男子请两人坐下，又挥退了上茶的中年仆妇亲自为两人倒茶，冷飒才有功夫仔细打量这位曾经安夏的皇帝如今的安亲王。
安亲王今年五十有六，跟傅督军的年纪差不多大。但他从出生就是皇子，虽然命运难测刚登基没几年就退位了，但终究还是锦衣玉食并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因此看上去倒是比傅督军要年轻许多。
皇室多年蕴养出来的那种矜贵优雅的气质更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即便是出身书香名门的张弼也完全不一样。
这位安亲王是冷飒前后两世见过最优雅矜贵，最有风度的男子了。跟他一比卫长修楼兰舟张静之这些人难免显得太过年轻了一些以至于总是差了点什么。
不过冷飒觉得他不像是个皇帝，倒是更像话本子里描写的那种逍遥闲王，除了眉宇间那一丝浅淡的若有若无的郁色。
身为一个皇室子弟，传承了上百年的天下在自己手里终结，哪怕是他主动选择的，想必也难免会有几分悲哀吧？
冷飒打量着安亲王的同时，安亲王也在打量着他们两个。
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一对璧人，安亲王的神色变得有些怅然，“说起来，我跟令尊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年没有见过了。”
冷飒微微挑眉有些惊讶，没想到安亲王会主动聊起傅督军。毕竟当年推翻萧家的统治让安亲王被迫选择退位的人里面也有傅督军一份儿。
傅凤城点头道，“是，家父曾说过已经有二十多没有见过亲王风采了。”
安亲王笑着摇了摇头，“傅政说话可不会这么好听。”
“……”傅督军说话确实是不太好听，但傅大少觉得意思到了就行，原话就不必复述了。
安亲王心情似乎还不错，“傅少可知道当年在京城第一次见到令尊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什么？”
傅凤城摇头，安亲王轻叹了口气道，“他跟我说，你们萧家要再怎么搞下去，早晚得玩完。当时还差点跟平涛打了一架，不过现在想想他倒也没说错。”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这些，并不怪亲王。”
萧家的皇权旁落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了，哪怕是皇帝本人。
安亲王登基之后未尝没有努力想要改革，然而积重难返，而安夏的人们早已经对皇室失去了信心和敬畏。
朝堂上却还有一大群守着古旧黄历不肯分出一丝半点自己利益的贵族和官僚，哪怕皇室有心改革也会被他们群起而攻之。所以他们所谓的忠君，也只是听听就好了，一旦皇帝跟他们的利益有了冲突，他们也并不介意换一个皇帝。
安亲王选择退位不仅是为了保全皇室，更是因为他跟那些朝堂官员的矛盾同样也无法调和，他根本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安亲王摇摇头，“我自觉尽力而为了，终究是能力不足，不是那能力挽狂澜的人罢了。不说这个，这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意思。”
说罢安亲王看向坐在傅凤城身边的冷飒笑道，“去年冷老刚进京的时候来看过我，当时还提起傅少夫人。那时候我就有些好奇，傅少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今看来，跟冷老的描述倒是不太像，不过也不像是冷家长大的姑娘。”
冷飒当然知道冷老太爷只怕不会说她什么好话，“让亲王见笑了。”
安亲王摆摆手道，“不，少夫人这样很好。女子若是都如少夫人这般，这世上想必会有意思得多。”
“这世上自然有很多厉害的女子，晚辈这样…倒是不算了。”
如今比从前开放许多了，虽然很多女子依然还是依仗父兄丈夫过活，但同样也有不少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不俗成就的。有女教授，女医生，女商人甚至女官员，这么说起来冷飒目前的建树真的还不算什么，她出名更多是因为她是傅家的大少夫人。
安亲王道：“可惜，这偌大的京城人才济济，这些年却也没出过第二个如此人物。第一眼看到大少夫人，我就觉得你很像一个故人。”
“咦？”冷飒有些好奇，安亲王笑道，“说起来…这人也是南方人，出身名门却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孤身一人北上考入了京城大学。那个时候女大学生可比现在还要少见得多，她也与少夫人一般的容貌绝俗，才智卓越，多少京城的名门公子青年才俊对她心生爱慕盼着她愿意下嫁为妻。可惜啊……”
安亲王目光从傅凤城身上淡淡地扫过，“她却选了一个最不被人看好的人。”
冷飒眨了眨眼睛，“后来呢？他们是不是战胜万难结为连理从此成双成对一生幸福了？”话本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安亲王有些无奈地苦笑道，“若真是如此，又何至于让人意难平？他们两个后来分手了，各奔一方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啊？这样…那位小姐后来怎么样了？”冷飒问道。
安亲王微微眯眼，淡笑道，“后来…他们大概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吧？”
“……”这位亲王殿下这故事讲得…相当的没意思。不过安亲王说是个真实的人物，但冷飒回想了一下也没想明白他说的到底是谁。只能归咎为这位说的太隐晦了，京城的人都这么神秘吗？
后面安亲王就只是跟两人闲聊了，期间也跟傅凤城讨论一些时政方面的事。
冷飒觉得这位安亲王思路清晰想法也十分有见地，有些她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听了他三言两句就有茅塞顿开之感。若是生在皇朝鼎盛之期，这位想必也会是一个出色的明君，只能说确实是生不逢时造化弄人。
等到最后两人从安亲王府出来，冷飒也没有搞明白这位亲王请他们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单纯聊天么？
看着傅凤城和冷飒被那中年男子重新送了出去，安亲王轻叹了口气摇摇头笑道，“傅政这运气，当真不是谁都能比的。就这一对佳儿佳媳，就胜过别人十倍百倍了。”
一个纤细却挺直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来王爷确实是无聊得很，竟对别人的儿子儿媳起了兴致就算了，还拿旁人的事情随便编排逗趣？”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几天同样在京城的卓琳女士。
跟穿着一身长衫的安亲王不同，卓琳日常都是穿着一身干练简洁的女士套装，寒冬里隐隐有几分迫人的压力。但安亲王显然不会被她的气势影响，“怎么会无聊？将来这安夏…指不定就在傅家手里了。再说了，我是不是编排你不知道？”
卓琳微微蹙眉，走到他对面坐下，“眼下只怕还看不出来，龙家和宋家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略过了他后面的话。
安亲王摇摇头，“龙家不好说，宋家…只怕还差点。”
“我以为你一贯看傅政不顺眼。”
安亲王笑道，“我现在还是看傅政不顺眼，但不妨碍我看他儿子顺眼啊。不过…傅家是被人盯上了吧？”
卓琳也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道，“你是说去年的事？恐怕不只是傅家。”抬头看了一眼安亲王，“祸根恐怕还是在京城，你既然不想管事了就别掺和这些，你猜猜今天你见一趟傅家大少和少夫人，暗地里有多少人着急上火。”
安亲王失笑，有些无奈地道，“这些人也太慎重了。”
“由不得他们不慎重，你那位老师不也还没有放弃？”卓琳淡淡道。
安亲王他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其实我还挺想离开安夏的。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舍不得。可见，这做人就难免矫情。”
卓琳沉默，他们都知道不管安亲王舍不舍得，他有生之年都几乎不可能走出京城这块地方了。无论谁掌权都不会放心一个曾经的皇帝到处乱走的，无论愿不愿意萧铸都只能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这些年，辛苦你了。”
“比起血流成河流离失所，我这样哪里苦了？”安亲王淡笑道。
正文 第325章 物是人非（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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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书房里的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变故他们都是亲历者，很难说当时到底谁对谁错，那样的乱世或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对错。
但是身为掌权之人，身为一国皇帝最后却皇权不复只能退位隐居，在很多人看来本身就是萧铸的错。
这些年不仅是内阁军部或者是各地督军对萧铸十分戒备警惕，不少失去了旧日荣光的老贵族们同样对他意见不小。甚至那些既得利益的新式权贵们只是对他戒备警惕，那些因此而失去了一切的旧贵族们却对他恨之入骨。
安亲王捧着茶杯，面带微笑看着卓琳道，“阿琳，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事情…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卓琳一怔，抬头看着安亲王神色微冷，“你想说什么？”
安亲王轻叹了口气道：“年前张弼来过一趟，他给我看了一个东西。”说话间，安亲王打开旁边的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笺纸，上面的图案有些模糊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拓印下来的。
安亲王道：“这是从那些抓到的细作身上搜出来的身份牌，京城，大量的细作，身份神秘的幕后之人，兰花，如果是你你会想到谁？”
卓琳没有说话，安亲王笑道，“说实话…如果张弼不来找我，我会怀疑他。不过恰好…他也怀疑我。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听说当初傅家查傅大少的事情，险些查到龙家身上。”
卓琳道，“你认为有人在暗中挑拨？”
安亲王不答，反问道，“你不觉得张弼的怀疑很合理么？这么多年…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日子就这么一晃而过二十多年了。”
卓琳道：“你这院子里没什么人。”
安亲王点头道，“确实有点少，但也够用了。”
“就算不多，除了高选，还有谁是你的人？这里面有些什么人？内阁？军部？张家、楼家、傅家、龙家……如果这样你还能搞这么多事情，当年为什么还要退位？当年…你其实也可以不退的不是么？”
安亲王笑了笑道：“我觉得我当时选择了最合适的路，或许…我也想看看这个安夏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吧。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年…我有点失望。快三十年了，依然没什么变化。”
“所以他们才恨你。”卓琳沉声道。
安亲王看着她道，“你怀疑是陛下？”
摇了摇头，安亲王道，“不是他，他或许有些小心思，但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的。”
卓琳若有所思地道，“当年你选择推他上位，就是因为这个？”
安亲王叹了口气道，“皇室…萧家想要生存下去，不需要一个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皇帝，只需要安分守己就足矣。这个安夏不是容不下萧家，而是容不下皇权了，无论这皇权姓什么都一样。原本我以为，最多十年之内天下局势就能大定，到时候皇室无论是彻底沦为普通百姓从此泯然众人，还是彻底成为一个象征的身份都已经足够了。到时候等下一代成长起来大概也就习惯了这样的身份和生活，只是没想到……”
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整个安夏的格局跟二十年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各方相互制衡谁都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但是谁都知道，有些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时间长了，只会越来越麻烦，但这却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你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吗？”卓琳问道。
安亲王垂眸思索着，淡然道：“人总不会凭空冒出来，左右还是那些人或者跟那些人有关系的人。这半年我倒是经常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总觉得…有什么被我给漏掉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卓琳点点头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安亲王笑道，“没什么好想的，你其实没必要掺合进来，等从纳加回来你还是回云州去吧。张弼想要拉你淌这浑水是为什么，你不知道？”
卓琳神色淡然道：“他有他的私心，但是他也该清楚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们了。我跟他也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安亲王挑眉笑道，“他可未必会那么认为，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就没想过…有一天说不定会破镜重圆？”
卓琳平静地打量着对面的安亲王，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不会有这种事，且不说这些年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你也知道我喜好美色，他如今丑成那样我是有多想不开？”
“……”安亲王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一阵才止住了笑道，“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年少无知，不堪回首。”卓琳低笑了一声道。
去了一趟王府，冷飒对那位安亲王的好奇反倒是有增无减。
不仅是因为这位的传奇经历，更因为安亲王这个人在冷飒看来也很神秘。作为一个被迫退位的皇帝，他显得太过平淡反而更让人觉得深藏不露。
冷飒思索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觉得合适的形容，就像是电视和小说里的幕后大boss！
有些慵懒地趴在书桌边看着正在和傅督军通话的傅大少，傅督军那响亮的大嗓门毫无阻碍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萧铸？！他还活着呢？老子跟他不熟！”
“……”傅大少无语，他当然不会真的以为傅督军不知道安亲王的死活，这句话大概约等于“他怎么还没说？”。
沉默了半晌，傅大少在傅督军对安亲王疯狂的吐槽中默默挂上了电话。
冷飒看看傅大少难得有些纠结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凤城侧首看她，温声问道，“笑什么？”
冷飒笑道：“我第一次看到督军对一个人这么大的敌意，啊，不对…还有一个龙督军呢。”虽然她也没见过龙督军但是傅督军对人家的嫌弃却从来都是毫不掩饰的。但是对这位安亲王，倒是从来没有听傅督军提起过。
龙督军那是互相制衡的对手宿敌，那这位早就已经隐退如今无权无势的安亲王又是什么呢？
另外，人家一个被抢了皇位的都能举止有度地和平对待，傅督军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没有风度了？
“督军跟安亲王有仇？”冷飒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他们生得晚，再加上早年时局混乱知道内情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许多事情如果不是亲历过的人亲口说几乎都很难查证了。
他能查到的也只是傅督军当年在京城曾经待过一段时间，确实跟安亲王有过一些交集，但那都是傅凤城出生以前的事情了。
冷飒思索着道，“你觉得…安亲王刚刚说的那个人，像不像是督军？”
傅凤城微微挑眉，“夫人怎么会这么认为？”
冷飒笑道，“只是觉得安亲王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而且他还特意看了你一眼。另外，她说的那个女子…是卓琳女士吧？”
傅督军和卓琳女士曾经有过一段？有点刺激啊。
回想起之前在报纸上看到卓琳女士的照片，在想想傅督军的模样…呃……
“傅督军年轻时跟现在差别大不大？”
傅凤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仿佛是看出了冷飒心中在想什么，道：“夫人没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
冷飒摇头表示确实没有，傅凤城道，“回头让人找来给你看看，现在京城应该还能找到一些早年的旧照片，或者回雍城再看。”
冷飒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无辜地望着傅凤城。
傅凤城无奈地道，“不太像，老头子年轻时候长年天南地北到处跑，比现在要瘦得多。我隐约记得…我出国之前他都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要说长相的话…老四老五跟他像的比较多，不过气质差太多了。另外听姚将军说老头子年轻时候没这么暴躁，年轻时候的照片看起来比较像北方人。”
其实傅督军现在也不算暴躁，只是说话比较没那么顾忌让人有一种他是莽夫的感觉而已。但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装的都不好说，一个真正的莽夫是成不了大事的。
更不用说，傅家原本虽然不算什么豪门世家，但也是传了不少年头的儒商之家，傅督军也不是大字不识的莽汉。
冷飒思索了一下，很快脑补出了一个跟傅钰城和傅扬城有几分相似，但是身形挺拔高大有些英气豪迈气势逼人的硬汉形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盯着傅凤城又多瞅了几眼。
傅凤城道：“怎么了？”
冷飒叹了口气道，“男人四十以后一定要注意保养努力锻炼，千万不能因为位高权重就放任自流，自我放弃了。你看看…督军的模样，跟你说的是一个人吗？”
傅凤城含笑看着冷飒，道，“夫人放心，我不会变成那样的。”
冷飒心中暗道，那可不好说，谁年轻时候还不是玉树临风一少年呢。
傅督军当年在京城浪得没边儿连卓琳女士这样才貌双全的绝色佳人都能追到手的时候，肯定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一个脾气暴躁的富态老头。
可怜佳人依然颜如玉，英雄却已经画风骤变沦为地主老财土大款了。
“所以，你觉得安亲王特意见我们是为了什么？”冷飒换了个话筒，有些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思索了一会儿道：“也未必是他想要做什么。”
冷飒看着他，“怎么说？”
傅凤城道：“他现在这样的处境，少做少错多做多错。但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做，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可疑。特意见我们，也不过就是对外表示一个态度罢了。也是想让我们知道这事儿跟他无关。最大的可能是内阁军部还有皇室都不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是谁，现在不仅是互相试探也未尝没有引蛇出洞的意思。”
冷飒皱了皱眉，“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不仅傅家龙家查不到，内阁军部皇室也查不到，冷飒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那人若真有那么厉害，还躲躲藏藏做什么。
傅凤城淡笑道，“也有可能是因为一般人根本不会怀疑他。”
“灯下黑？”冷飒道，傅凤城点头道，“这个人显然对如今正当权的这一代人身份和过往都非常了解，所以他可以制造各种事情让他们互相怀疑。而且出身不会差，一来身份太低接触不到这些人，二来他能做那些事背后也需要很大的财力支持。哪怕是所谓的白手起家，第一桶金也是很重要的。”
冷飒点点头，顺着他的思虑继续想下去，“那这个人应该不会是当年那些风云人物，因为这些人现在只怕也都在互相猜忌之中。”
傅凤城道：“我让苏泽去查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回头再问问老头子。”
冷飒表示赞成，“也是，当初京城那些事情，再怎么查也不会比当事人更清楚的。”
“大少，大少夫人。”袁映神色有些古怪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冷飒看看她有些不解，“什么事？”
袁映道，“三皇子和朝阳公主来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孙督帅和孙少。”
冷飒扬眉，忍不住笑道，“孙督帅够快的啊。”这是刚收到孙锐和萧南佳的绯闻就开始往京城赶了吧？益江可比南六省离京城还远了一倍有余啊。
侧首看了看冷飒，这看起来是不是有几分来者不善？
傅凤城拉着冷飒起身轻声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请他们去大厅。”
“是，大少。”
正文 328、碰钉子！（一更）
孙良是典型的西南人模样，跟孙锐有几分相似。
身形不算高却长得精壮，相貌平平无奇比起冷飒曾经在报纸上见过的龙督帅宋督帅毫无出众之处，跟张弼这样的官宦之家书香世家出身的就更没有可比之处了。
如果不是那一身精悍的气势和眉宇间难以掩盖的狠厉气息，这几乎就是一个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
冷飒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到这人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怕他自以为笑得和善。
孙锐站在孙良的身边，脸色有些难看。
先前还宛若疯狗的孙少在自己父亲面前却像是一只乖巧无害的小土狗。
萧轶然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看到冷飒和傅凤城下来也半点没有起来打招呼的意思。
萧南佳坐在萧轶然身边，微微垂眸看不清表情，但心情显然并不十分美好。
看到冷飒和傅凤城携手从楼上下来，孙良哈哈一笑道，“傅贤侄，看来果然是已经恢复如初了，正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我该好好恭喜傅兄才对。”
冷飒心中暗道，可真没听出来你恭喜的诚意。
傅凤城点了下头，“孙督帅，久等了。”
“无妨无妨。”孙良摆摆手笑道，“年轻人事情多，我这个老头子没什么事儿，多等一会让也没关系。”
目光落到冷飒身上，“这就是傅家大少夫人？”
冷飒微微蹙眉，她不喜欢孙良的眼神。
孙良的目光太过炽热且毫不掩饰，就仿佛是在打量着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美人又或者是一个唾手可得的物件。
孙良本身未必对冷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只是他习惯了用这样的眼光打量女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冷飒不闪不避，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正是，孙督帅，幸会，我是冷飒。”
孙良一愣，这才第一次与冷飒的目光对视。
那双眼眸并不是他印象中女人应有的柔情顺从，而是带着仿佛利刃出鞘一般的锐利锋芒。
一瞬间孙良甚至有一种被利刃划破了眼睛的冰冷和刺痛感。这当然是他的错觉，但片刻后他还是微微错开了眼神，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正经肃然了许多。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暗芒，伸手扶着冷飒的腰带着人一起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孙督帅想必是刚到京城，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什么事？”
孙良微微眯眼打量着傅凤城冷峻的面容，很快又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这小子这几天在京城跟傅少和少夫人有些不愉快？我这不是就押着他来赔礼道歉了么？”
傅凤城扫了一眼站在旁边明显有些憋屈却不得不忍耐的孙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大厅里一时间有些安静，傅凤城这个态度显然是有些微妙。
这个点头既像是在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然后呢？又像是在说既然是来道歉的，那就开始吧。
一时间，就连坐在一边发呆的萧南佳都觉得气氛有些凝重和尴尬，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
孙良一开口就碰了钉子，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
他在益江称王称霸二三十年，哪里有人敢对他不敬？如果是傅政也就算了，傅凤城一个晚辈也敢给他甩脸子，孙良的脸面顿时有些拉不下来了。
脸色一沉，孙良看了傅凤城和冷飒一眼有些阴恻恻地道，“年轻人脾气还是不要这么冲得好，话说回来傅大少这脾气倒是挺像傅兄当年的。当年…傅兄可没少为了这个吃亏。”
傅凤城道，“多谢孙督帅提醒，我会小心与孙少共勉的。”我脾气不好，你儿子脾气又好在哪儿了？至少我惹得麻烦自己能解决，现在被打脸的也不是我。
孙良也不由瞪了孙锐一眼，轻哼了一声，道：“好，年轻人有骨气。那傅少说罢，这事儿你想怎么解决？”
傅凤城淡定地道，“也不难，孙兄只需要践约就可以了。”
“……”萧轶然忍不住身子一歪，险些一头撞到沙发扶手上。暗暗给了傅凤城一个“你牛”的钦佩眼神，正襟危坐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
“傅凤城！”孙良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小子狂妄！”
这一声怒吼瞬间惊动了站在外面的岗哨，门口的守卫立刻转身冲了进来四把枪齐刷刷地瞄准了孙良。
孙良并不担心，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扫了一眼他们望着傅凤城眯眼冷笑，“怎么？傅少想在这里对我开枪？”他当然是笃定了傅凤城根本不会开枪。
傅凤城抬手对门口的人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守卫这才收起枪敬了个礼转身出去重新守在了门口。
傅凤城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淡淡道，“孙督帅还请小声一点，我这里的人胆子都不大。我自然不敢伤了孙督帅，但如果他们一时控制不住失手走火了，我也不好跟孙家交代。”
孙良眼神阴沉，“傅政的儿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既然傅少不肯给孙某这个面子，那就罢了。”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显然也并不打算真的让孙锐履行约定。
傅凤城不肯松口就算了，嘴长在孙锐身上傅凤城还能替他叫不成？
冷飒在这对父子身上看到了两个大写的“赖账”，轻轻磨着牙盯着孙锐的背影，“孙少，欠债不还言而不信，是会遭报应的。”
孙锐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狰狞地笑容，显然并没有将冷飒的话放在心上。
孙良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盯着冷飒打量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道，“傅少夫人好胆魄。”
冷飒笑道，“多谢孙督帅夸奖。”
孙良对傅凤城道，“你爹当年也跟你一样眼光好，就是不知道你跟你爹是不是一样的命。”说完也不等傅凤城回答，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傅凤城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阴郁，萧轶然坐在旁边只看一个侧脸都觉得这人身上杀气四溢。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那个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飒笑看着萧轶然道，“三皇子，你好像每次来都要带点什么麻烦过来？”
萧轶然连忙喊冤，“什么叫我带了麻烦过来，难道不是因为你们麻烦才找上我的？要不是我父皇觉得我跟傅大少交情不错，这些屁事儿能轮上我？”
到底谁给谁找麻烦，心里能不能有点数儿。
冷飒不以为然，“那可是你未来妹夫。”
萧轶然呵呵，“你也说了是未来，他要是让傅凤城弄死了，就不是我妹夫了。”
冷飒挑眉扭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抬起眼皮对萧轶然道，“你放心，我不会破坏皇室婚姻让你当不成大舅子的。”
“……”其实不必这么认真，皇室换个驸马也不是什么大事。
孙良的到来自然整个京城都会关注，而孙良来到京城之后的第一站竟然是傅家也同样让人惊诧。不过大家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孙督帅这是来给儿子擦屁股呢。对于傅家和孙家的赌注虽然这两天孙家一直装死不回应，但这个死也不能一直装下去。总不能以后三不五十就有人问起这个吧？所以事情想要彻底结束还是要有个结果的。
别墅里里外外不知道蹲了多少想要挖掘八卦的消息人士，于是孙良进了傅大少暂住的别墅不久又怒气冲冲地出来这件事自然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的上层圈子。
孙家名声不好，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多。不少人都背地里嘲讽，孙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不过也有人担心傅大少年轻气盛过刚易折，去年那事儿未尝没有傅大少这些年风头太盛的原因。
还有一些自以为和事佬的人上门劝说希望两家握手言和，被傅大少毫不客气地请出了别墅。
对于这事儿傅督军的态度倒是跟儿子高度统一。
“握手言和？谁要跟姓孙的握手言和？我呸！也不怕脏了我老傅家的名声！”傅督军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地道，听上去像是很想顺着电话线爬过来直接找孙良单人pk。
“我跟你说，一定要狠狠地修理那对父子俩，出了什么事老子担着！”
傅凤城和冷飒对视了一眼，对傅督军这个反应倒是不怎么意外。
傅凤城问道，“孙良来京城真的只是为了孙锐和朝阳公主的婚事？”
电话那头傅督军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不好说，就算真想要娶公主也用不着那么着急。不过最近孙家和宋家暗地里有些冲突，姓孙的在和孙家接壤的地方做了些偷摸勾当，被宋野给怼回去了。孙良进京可能也是为了这方面的原因，你提醒宋家那小子，小心点。”
“他想在京城找盟友？谁？军部可不会帮他。”军部如今守着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绝不想介入地方上的争斗。
就算真的想要扩大地盘，他们也不会考虑向地广人稀的西北方向扩张。西北不仅是宋家的地盘，而且气候恶劣民风彪悍极其排外，宋家在西北的名声非常好。这样的地方别说是军部，就算是傅家和龙家也未必能拿得下来。
傅督军叹气道，“所以才觉得麻烦啊，益江那地方，宋野也未必会费心思去搞他，毕竟就算拿下了一小块地盘想要治理也难，说不定把自己给拖垮了。宋家还要防备北边那些不安分的，没那么多功夫跟他扯淡。”
见傅督军也没有确切消息，傅凤城就没兴趣再跟老头子闲聊了，“没事，挂了。”
傅督军连忙阻止，“等等！”
“还有事？”傅凤城挑眉道，对面的傅督军自然看不到儿子的表情，轻咳了一声问道，“这次一起去纳加的都有哪些人？”
“……”傅大少无语，有哪些人你能不知道？出访的名单都早就在你桌上了吧？
“有什么事可以直说。”傅凤城平心静气地道。
傅督军想了想，还是道，“那个…你们在京城这几天，见过那个谁了吗？”
冷飒凑到话筒边上跟傅凤城一起听，恰好就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由笑道，“爹，您说的是哪个谁呀？”
傅督军沉默了一下，咬牙道，“北四省那个云州次…哦，不对，好像是升职成州长。就是那个卓琳，你没见着？”
冷飒摇头，“没有呀。”
说来也挺奇怪的，她是知道的卓琳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京城，而且之前她参加的两次宴会卓琳也参加了，但是偏偏两人就是没有遇上。
甚至就连远远地看一眼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冷飒道，“爹特意提起卓女士，是有什么话要我带吗？”
傅督军哽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我跟她能有什么话说？！没有！我这不是看你们都是女的说不定有共同话题吗？她是长辈，说不定还能指点你一些呢。你们这些小辈也是，人家不见你们你不知道自己上门求见请教啊？真是一点儿也不谦虚！”
冷飒忍着笑正想要回两句，傅凤城已经先一步开口道，“最近夫人很忙，要请教什么时候不行？这次那位卓女士也会去，在船上有小半个月时间相处。”
“……”
“爹，安亲王说你跟卓女士很熟呀？”冷飒眼睛一转，突然开口道。
“什么？”傅督军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度，“萧铸那个小人说我什么坏话了？！老子警告你们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冷飒笑眯眯地问道，“所以，爹您其实跟卓女士根本不熟？也对，听说卓女士当年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爹您好像没念过大学哈。安亲王太坏了，竟然骗小孩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电话被挂断了。
冷飒偏着头有些无辜地望着傅凤城，她说错什么了吗？难道是攻击傅督军学历低，伤到傅督军的自尊心了？
傅凤城淡定地将电话给挂上了，“没事，老头抽风。”
冷飒耸耸肩道，“看来安亲王之前说的确实是督军啊。”
傅凤城微微点头，身为傅督军的儿子他当然比冷飒更清楚自己老爹的做派。或者说早在很久之前，傅凤城就知道老头子对卓琳的态度很不一样。
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毕竟这两位至少也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冷飒叹了口气，“还挺好奇当年督军和卓女士的事情的。”不过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而知道那些事情前因后果的却又藏藏掖掖显然并不打算全盘告知他们。
这些老一辈的人，真是很没劲。
傅凤城道，“别着急，已经在查了，总是能查到的。”不过他们现在没有多少时间放在这上面，毕竟马上就要出发前往纳加了。
正文 329、报应！（二更）
冷飒说言而无信的人会遭报应，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天晚上孙锐就遭了报应。
孙锐心情不好跑去酒吧喝酒，从酒吧出来直接被人拉到酒吧后面的巷子里，套上麻袋狠狠地揍了一顿。
孙锐本身就喝得醉醺醺的，十成的实力发挥不出来三成，套他麻袋的人也不是庸才，几个人一拥而上孙锐连反抗都来不及直接被人饱以一顿老拳，揍得只能缩在墙角抱着肚子哀嚎。
等孙家的人发现不对找到他的时候，孙锐已经昏迷在巷子里了。
不仅如此，在他上衣的袋子里还发现了一枚子弹。
如果只是被打一顿的话，还只能说是有人看孙锐不顺眼趁机下黑手，但是这枚子弹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对方是在告诉孙家，如果要杀了孙锐的话，这会儿孙锐的尸体都已经凉了，而孙家根本就抓不到凶手。
孙良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别墅里搂着两个妖娆美丽的女子快活，听到这个消息一把推开身边的两个女子站起身来脸色铁青地走了出去。
看到躺在大厅沙发上人事不省的孙锐，孙连忍不住上前一杯水直接泼在了孙锐的脸上，还不解气直接一脚将人从沙发上踹了下来。
孙锐本身就被打得不清，这一脚下去虽然醒了但整个人还是头晕脑胀只能趴在地上直哼哼。
孙良低头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道，“废物！”
抬起手打量着手里的那枚子弹，孙良微微眯眼，“傅、凤、城！”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没有证据即便是孙督帅也不能随口污蔑傅家大少派人打了自己的儿子。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益江，并不是孙家能只手遮天的地方。
比起孙家傅家的别墅里就显得气氛格外愉快轻松了，冷飒慵懒地坐在沙发里靠着傅凤城的肩头笑得满面春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时不时还要笑出声来。
傅凤城有些无奈地抬手顺了一下她肩头的发丝，“就这么好笑？”
“难道不好笑吗？”冷飒简直心花怒放，“明天孙锐要进宫见陛下唉，只要一想到他只能顶着一张猪头脸进宫我就……哈哈！！到时候陛下肯说不定会问他是怎么回事？你猜他怎么回答？他会不会说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光想想这份憋屈的劲儿冷飒就觉得心旷神怡。
缩在一边角落里的傅钰城满脸惊恐地瞪着冷飒，他突然想起了去年自己被人套麻袋的惨痛经历。
当时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人，他原本怀疑是傅凤城。后来有一段时间也怀疑过冷飒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直到今晚……
冷飒带着他和江湛一起出门，开始他们还以为冷飒是晚上想要出门逛逛夜市什么的让他们随行保护。结果冷飒十分熟门熟路地将他们带到了酒吧后门，蹲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到孙锐摇摇摆摆地从后面出来了。
这么巧合的时间地点，说不是事先安排好的都没人相信。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傅家大少夫人以熟练度堪比专业绑票人员的手法完成了靠近，踹人，套麻袋，打人一条龙动作，然后就只能听到孙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声音了。
所以…当初套他麻袋的人，铁板钉钉就是冷飒！
这个女人…白天竟然还能继续装淑女！真是最毒女人心啊！
察觉到傅钰城的目光，冷飒好脾气地对他笑了笑。温声道，“别怕，我不会随便打你的。”
“……”你还不如不说话。
孙锐鼻青脸肿地照片毫无意外地上了京城的报纸头条。京城的吃瓜群众们觉得这个新年瓜实在是太多了，都要被撑到了。
从大年初一开始，这些少帅少夫人少爷小姐们就跟排了队似的，天天轮番上报纸，很好地娱乐了京城的普罗大众们。
听到这个消息，几位有交情的自然纷纷上门来打探消息，并对孙锐的悲惨遭遇表示活该。
霍窈对这些男人讨论的大事没什么兴趣，就拉着冷飒去逛街了。
冷爷这两天在京城的姑娘们中间人气鼎盛，每次只要出面就一定能收获一大群小美女崇拜的眼神，比龙钺那个钻石级单身汉还要吸引人。
毕竟小美女们可以愉快地往冷爷身上扑，抱着冷爷摸摸蹭蹭，但却没人敢往龙少身上扑。
冷爷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小美人吸引机，事实上更
正文 330、叫了！（三更）
军部大楼里，闲着无聊的军部众人正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楼老将军办公室里的动静。
可惜作为军部最高长官五星上将的办公室隔音效果还是相当过硬的，于是大家只能对着紧闭的大门和能够进去的同事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进去里面的人并没有感觉到愉快，相反甚至有些战战兢兢在心中暗暗悔恨自己为什么要抢这倒霉差事。
楼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悠闲地喝着茶，站在一边的副官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再看看坐在另一边像是要爆炸了的孙督帅忍不住有些背脊直冒冷汗。
“小孙啊，这事儿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为难我一个老头子，没意义啊。”不知过了多久，楼云才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道。
小、小孙？！
副官看了一眼五大三粗，年过五十的孙督帅。
孙良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气，似乎对于这样的称呼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微微欠身道，“楼老，不是我孙良故意找你麻烦，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傅家龙家和宋家联手算计孙锐那小子！”
楼云为难地道，“但是这结果…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产生的。总不能说全部推翻了不做数吧？且不说咱们有没有这个时间重新来一遍，就算有这个理由也不足以向所有人交代啊。”
就算那三家年轻人联手对付孙家又怎么样？演习并没有规矩说不能联手针对谁啊，要怪就只能怪孙锐人品不好惹了众怒。
当然楼老将军对自己孙儿先是跟孙锐结盟后又金蝉脱壳，拿孙沈两家当诱饵转头去打龙家和傅家的事情也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兵者，诡道也。
这不恰好证明了楼兰舟在这方面的天赋吗？
孙连神色阴沉，“难道说，这次去纳加七家尽出，单单把我孙家排除在外？”
楼云连忙安抚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巧了吗？”
谁知道最后傅家大少夫人能一鸣惊人直接把孙家硕果仅存的三个全部干掉了，这其中还包括孙锐啊。
“我之前的提议楼老怎么看？孙锐那小子就算没出息，论真实的实力也不可能在三十名以外吧？不然让他跟那些人打几场？”
楼云遗憾地摇头道，“能把名额空出来的只有傅龙宋三家，军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这个老头子说是最高级别但也做不了那些人的主，真动了他们的利益都是要闹的。孙锐要从军部划走名额，就只能去试试我那不成器的孙儿了。至于那三家也回复了，下面人的名额一个都不能动，不然他们没法跟底下的兄弟交代。所以…孙锐只能去挑战傅家大少夫人，龙钺还有宋朗了。”
孙锐就是被傅家大少夫人给赶出去的，还赖着人家赌注没还呢。
还去挑战这要是赢了就是死缠烂打臭不要脸，输了…孙锐还不如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至于龙钺和宋朗，说实话还真没人觉得孙锐是这两位的对手。更何况，孙锐昨晚刚被人打了一顿，到底能不能动手都是个未知之数。
孙良沉默不语，好半晌才道，“这个傅家大少夫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孙良到底还是不太相信孙锐会败在冷飒的手里。
楼云笑道，“当时在场的可不只是我这老眼昏花的老头子，我不信你没有问过别人。所以何必再明知故问？”
孙良深吸了一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好，这次算我孙家认栽，那我之前说的另一套方案呢？”
楼云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孙良眼皮一跳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楼云翻出桌上的几封信递给身边的副官道，“你看看吧。”
副官将信送到孙良跟前，那是傅凤城龙钺还有宋朗的信，里面还夹着两张电报，是宋野和傅政的。
这些人从各种角度论证了，就算是增加后补人员，也是自己的亲信子侄属下更有资格得到，至少他们都是活着从山上走下来的，并没有在演习中不幸壮烈。
而三位少帅更是强调了他们不想跟言而无信毫无担当的人合作，这会严重影响团队和睦进而导致出国交流的时候影响成绩。
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为了保证成绩到时候他们不排除会先一步铲除团队内的不和谐因素……即孙锐本人。
“这是威胁！”孙良拍案而起怒道。
楼云叹气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心高气傲，一不小心热血上头什么都干得出来。我这次是去不了了，到时候军方这边负责的人是龙啸，内阁是陆观，皇室是穆亲王。陆观和穆亲王就算了，龙啸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真要有什么事…他不煽风点火就算是不错了，你还指望他救你儿子？”
孙良脸色阴郁怒不可遏。
楼云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孙啊，有些事得过且过吧。说到底也就是孩子们争一时之气，谁还真能把这个当一会儿事不成？大度一些，跟一群小孩子一个小姑娘计较，好看？”
孙良险些被噎死，感情不是你儿子要叫别人爹是吧？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多谢楼老指教。”孙良阴沉着脸起身道。
楼云连连点头，“好好好，回去好好考虑，不过这时间可不多了，再过两天就该启程了。还有孙锐跟朝阳公主的婚事来得及么？要不要我这老头出面保媒什么的……”孙良懒得听这老头装疯卖傻，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云看着他甩上门离开，摸着胡须摇摇头道，“还是太年轻了呐。”
“……”孙督帅都快要六十了好吧？
“将军，孙督帅好像很生气啊。”副官忍不住提醒道。
楼云点点头，“是挺生气，那又怎么了？”
“……”好像也是不能怎么，那算了吧。
传闻，孙督帅回到暂住的别墅之后又把孙锐狠狠地揍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孙锐带着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容再次来到了傅凤城和冷飒的住处。
这自然惊动了消息灵通且住在同一个别墅区的各位少帅们，于是冷飒和傅凤城都还没有出现，龙钺和宋野就先一步踏进了别墅大厅。
看到他们俩，孙锐本就花红柳绿的脸上颜色更加复杂难辨了。
宋朗拉着霍窈瞥了孙锐一眼，丝毫也不在乎孙锐的脸色扭头问旁边的苏泽，“你们家大少和少夫人呢？”
苏泽扶了一下眼镜，恭敬地道，“少帅和少夫人正在跟督军通话，请宋少稍等。”
宋朗大方地一挥手笑道，“我不着急，没事儿让他们慢慢来吧。”那两位下来得越慢，来这里看热闹的人就越多。
孙锐当然也听出了宋朗的意思，忍不住沉着脸站起身来。
龙钺面带微笑打量着孙锐，“孙少，这是要走？”
孙锐的脚步立刻停住了，咬牙切齿地瞪了龙钺一眼重新坐了回去。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沈斯年和岳理也来了。岳家实力弱平时也不爱惹事，但岳家的地盘在沿海而孙家在西南，中间隔着不知道几千里所以岳理也并不怵孙锐。
这会儿大家都来凑热闹，他当然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倒是军部和内阁都很给面子，没有派人来凑热闹，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楼家和张家离别墅区有点远楼兰舟和张静之都没能赶得上。
等冷飒和傅凤城从楼上下来，看到坐了一屋子的人也吓了一跳，“这么早大家怎么都在这里？”冷飒不解道。
龙钺道，“有事找傅凤城商量。”
宋朗道，“阿窈说约了大少夫人逛街，我送她过来。”
沈斯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有点事找宋少，刚好看到他和宋少夫人进来就跟过来了。”
岳理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干脆不说了。
冷飒的目光落到孙锐身上，立刻断定这位这两天在家里没少挨打，她那天晚上下手好像没有这么狠。
再看看几位少帅眼中的心有戚戚然，越发觉得孙少有点惨。挨打这种事大家都经历过，但挨了打还要被迫丢人现眼让人围观他们可没有体会过，大家都是体面人。
“孙少，你这是？”冷飒笑吟吟地问道，仿佛孙锐身上的伤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锐眼神幽深地盯着冷飒，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冷飒和傅凤城跟前。
傅凤城眼神冷漠地盯着他，眸光冷冽如刀，更是让孙锐倍感羞耻。
“对不起，傅少夫人，之前是我不对。”孙锐沉声道。
冷飒点点头，没什么诚意地道，“哦，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孙锐身上，他们当然知道孙锐是来干嘛的。如果只是为了一句对不起的话，孙锐压根不会来。因为孙家心里清楚傅家根本不会接受，那又何必再低头呢？
只是，孙锐当真能够忍下这口气吗？
要知道孙锐的脾气性格在这一辈的人里面算是最狂最傲的一个，让他当众叫人爹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事实证明，孙锐他真的可以。
盯着冷飒看了好一会儿，孙锐终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爹！”
哦哟！
宋朗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搂着霍窈直接倒进了对方的怀里，“啧，孙少爽快！”
龙钺也低笑了一声，“能屈能伸，佩服。”
冷飒嘴角的笑容也有点僵硬，倒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被一个本身就长得不怎么样鼻青脸肿还比自己大了一大截的男人叫爹，这感觉当真是相当酸爽。
这就像是有时候我们喷垃圾话说打你的叫爸爸，但对方真叫你爸爸说不定你自己还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说。”冷飒微微点头神情自若地微笑道。
孙锐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顶着一张比刚才更充血了几分的脸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
“……”
大厅里一片安静，等到傅凤城拉着冷飒坐了下来才终于爆出一阵轰然的大笑。
宋朗竖着大拇指对冷飒道，“大少夫人，你厉害！佩服！实在是佩服！”
龙钺笑道：”想必这个教训足够让孙锐记一辈子了，可惜…这场合实在是有点封闭啊。“
宋朗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信不信这会儿别墅外面蹲了一个加强排的记者？”那些记者的消息多灵通啊，看到孙锐一个人过来能猜不到他是来做什么的？
龙钺摸了摸下巴点头道，“也对。”
沈斯年忍不住朝冷飒看了又看，暗暗在心中庆幸。
幸好没有把这位傅家大少夫人得罪死了，不然…看看孙锐的下场吧。
沈斯年觉得如果自己是孙锐的话，京城和傅家大少夫人绝对会成为他的噩梦，这辈子也不想来更不想再见了。
正文 331、卓女士（一更）
孙家既然主动低头，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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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孙锐向冷飒低头的时候记者和吃瓜群众们都没有能够共襄盛举，但人们从之后各家的态度也能推敲出一二，更不用说孙少从傅大少的住处狼狈离开的一幕也被不少人记录了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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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两天所有的报纸头条又都变成了孙大少，但却不是因为孙少和朝阳公主的婚事，而是都在以各种姿势揣测和琢磨孙少低头叫傅家大少夫人爹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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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一些不良媒体开始讨论以后孙少是不是见到傅家人就要矮一辈儿了，连累自己老爹都平白矮了傅督军一辈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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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傅凤城等人自然没有功夫去理会，因为孙家的事情其他几方也各自都到了两个替补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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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替补很可能都上不了场，但总归也还是有机会的。哪怕真的不上场，有机会随行观摩也是一件好事。年轻人就是要多多得长见识，古人还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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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的名额很简单直接按照演习成绩的顺序排下去就是了，傅四少依然没能够轮到，只能继续作为随行人员当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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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访这件事，众人连元宵节也没能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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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一大早，一行人就要准备坐上前往安夏最南端的海港城市的火车了，他们要从那里上船然后乘船前往纳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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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目前的速度，他们从京城到港口路上就需要五天左右，上了船之后一路到纳加路上也需要七八天。因此时间方面可以说是相当紧凑了，容不得路上有什么意外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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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督军平时日理万机，这次能够抽空亲自去一趟纳加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因此他们第一次见到龙督军是在即将启程的火车站，龙督军从北四省过来连车站都没出直接就在站台上等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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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冷飒一行人到了南下的专列跟前，才看到一个身形颀长挺拔，身着铁灰色制服的中年男子从车厢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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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龙钺先一步立正敬礼，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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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都纷纷肃然立正，向来者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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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毕。”龙督军朝众人点了下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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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发现，龙督军有可能是目前安夏所有的督帅中颜值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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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几位督军即便是没见过真人她至少也是见过照片的，当时她就觉得龙督军和龙钺很像，画风跟那些年过半百就放任自己随便发展的督帅们很不一样，依然是个玉树临风的中年帅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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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是由他出面去纳加呢，至少就卖相方面就胜出一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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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冷飒的目光，龙督军看向冷飒扬眉一笑，“这位就是跟龙钺并列第一的傅家大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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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钺有些无奈，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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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督军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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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钺表情麻木，不是我无能是傅凤城的老婆太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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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背脊挺直，抬手朝龙钺敬了个标准的礼答道，“是，龙督军，我是冷飒，龙督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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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有一种气势，让你不自觉地注意起自己的身份和言行。在龙督军面前，冷飒很容易就将自己带入了曾经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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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感觉，就算是在傅督军面前也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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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概主要还是因为颜值，冷飒有些不确定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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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督军笑道，“好，巾帼不让须眉，凤城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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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微微点头，“多谢龙督军夸奖，夫人是很好。”侧首看了冷飒一眼，眼神温和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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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督军哈哈笑道，“很好，很好，你如今也好了，去了纳加千万别留手，扬我安夏国威，别让外国人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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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傅凤城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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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了几句之后几个年轻人就退到一边去了，龙督军还要跟前来送行的众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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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和张弼都亲自前来送行与龙督军亲切交谈，只是旁边有个不和谐的因素时不时就要阴阳怪气地插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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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龙督军显然也早就知道某人是什么德行，轻描淡写几句就让孙良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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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年轻人站在一起等着长辈们话别之后才能登车，冷飒看看宋朗有些遗憾，“阿窈姐姐怎么不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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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朗搂着前来送行的霍窈的腰也很是无奈，“她晕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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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窈也有些郁闷，这个时代晕船几乎就约等于除了与西北接壤的几个邻国就不能离开安夏了。想她霍窈上得了马，开得了车，打得了枪，提得动刀，偏偏就败在了一个小小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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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晕船实在是有点严重几乎都有了心理阴影，她还真不想错过这次的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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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了口气，霍窈推开宋朗抱了抱冷飒，“我在京城等你们，记得给我带特产回来呀，宋朗眼光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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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笑道，“好啊，我看到什么好看的一定都给阿窈姐姐带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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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沉着脸把冷飒从霍窈怀里拉出来，瞥了一眼宋朗。宋朗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再次伸手拉住自己的老婆免得她被傅凤城给甩到铁轨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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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钺和楼兰舟对视了一眼，双双离他们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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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窈挣扎了两下，不满地瞪了傅凤城一眼：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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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正站在一起的二皇子和萧轶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二皇子挑眉道，“看来傅大少和大少夫人地感情当真是不错。”萧轶然轻哼了一声，顺溜溜地道，“何止是不错啊？傅凤城简直是个妻奴，堕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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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玥姐姐！”张徽之穿着一身漂亮的小洋裙，外面裹着厚厚的毛绒绒的大衣，带着一个漂亮的宽沿帽踩着小高跟鞋一手拉着张静之兴匆匆地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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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之很是无奈然而他生性温柔也只能任由妹妹拉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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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冷飒最近在京城出尽了风头，深受各家的小姑娘们喜爱，张徽之对冷飒的称呼也从傅少夫人变成了明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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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之，张大少。”冷飒含笑对两人点点头，看着张徽之，“你也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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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鼓着腮帮子道，“明玥姐姐，我前两天跟你说过我要去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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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表示抱歉，“你这不是学生么？我以为你要上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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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笑道，“我请假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嘛，耽误不了多少学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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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意思说。”张静之忍不住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是谁大言不惭跟教授说你功课不会拉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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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缩了缩脖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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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和霍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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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没有个想要逃学去玩儿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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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之有些歉意地看着冷飒道，“这丫头非要跟来，路上也没有个伴儿，只怕到时候会打扰少夫人，还望少夫人不要嫌弃她。她大多数时候还是听话的，要是不听话您告诉我，等下了车就把她赶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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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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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笑吟吟地道，“不会啊，徽之很懂事，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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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张徽之略带得意地朝张静之挑了挑眉，有些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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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有些好奇，“这次京城的女眷就只有徽之一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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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之摇摇头道，“不，还有几位…不过都是有正事的，就她一个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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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轻哼了一声，拉着冷飒和霍窈到一边去嘀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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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整个出访纳加的团队一共六百人左右，其中两百人左右是负责安保的人员，两百人左右是安夏官方正经的工作人员，这其中包括穆亲王，陆观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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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两百人除了傅凤城和四十多个正式及后补精英，各位少帅们的随行人员以外，还有一些文化艺术方面有影响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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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去国外交流访问也不能只带着一群武夫去嘛，多少还是要向国外友人宣扬一下安夏的文化艺术方面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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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随行的人就不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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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冷飒和傅凤城，这次就只带了兰静袁映和两个护卫人员。再加上他们自己和苏泽等七人，这次去纳加傅家一共也只有十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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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多的了，像张徽之这样的闲散人员连个随从都没有，大概只能自力更生或者靠张静之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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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应邀而来的艺术家们最多也只能带一个随行人员，如果有事情照顾不过来官方自然会安排。安夏在纳加也设有使馆，到了安夏自然有人安排倒也不用担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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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玥姐姐，我跟你说…那个，邢夫人和宫思和也来了。”张徽之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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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窈忍不住皱眉，“那个邢夫人去就算了，为什么宫思和也要去？”据说邢夫人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钢琴家，出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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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哼了哼，道，“说是邢夫人身体不好，宫思和是作为她的随行医生去的。她是张老的弟子，别人自然是要给她一点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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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笑道，“没什么，咱们自己做自己的就是了，原本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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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嘻嘻一笑，低声道，“余心攸也来了哦，她跟她的老师一起来的，她的老师是书画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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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幸灾乐祸的笑声，冷飒和霍窈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可真够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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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位首相千金，你幸灾乐祸地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有损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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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躲在一边说小话的间歇，那边送别的话已经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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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督军是个爽快人，不用张弼和楼云再多说什么，一挥手直接吩咐众人，“上车！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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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工作人员和护卫，早就已经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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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被张静之拖走，霍窈和宋朗挥手送别依依不舍，冷飒和傅凤城最轻松自在，直接携手登上了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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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专供他们用的专列，但因为身份贵重的人实在是太多，火车上的条件甚至还比不上北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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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无论是龙督军还是穆亲王或者陆次长显然都比他们这些年轻人更有资格享用更好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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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说这些少帅少爷们要真的一人一个单独车厢，这辆车直接什么都不用做专门载他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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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冷飒并没有跟傅凤城在一个房间，而是被安排与卓琳女士共用一个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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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特殊照顾了，因为几位少帅们都被塞进了同一截车厢里。虽然都有各自单独的房间，但是那房间的大小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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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他们在火车上无聊到发毛，还另外单独空出了一个车厢作为休息娱乐的地方，毕竟路上要走整整五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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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和卓琳女士一起住冷飒还是有点小小的激动的，整个安夏她最好奇的人可能就是这位女士了，但是偏偏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跟这位卓女士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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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都要住在一起，兴致自然高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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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火车，冷飒连着几位少帅包括楼兰舟和张静之两位皇子都先去了位于火车中间的临时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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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督军和陆次长分别跟大家讲了一下这几天的安排和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才挥手让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傅凤城将冷飒送到了车厢门口才离开返回自己被安排的住处，两边倒也不远只隔着两节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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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去，就看到不算宽敞的休息室里一个女子正坐在桌边拿着笔批阅一份文件。此时火车已经开出了京城，这个时代的火车不算十分平稳，加上那哐哧哐哧的声音着实是堪称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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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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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开门的声音，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门口，对冷飒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傅少夫人，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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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有点不好意思，“我打扰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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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摇摇头道，“没有，只是看一些旧东西罢了。咱们这几天都要共处一室了，不用拘束，希望相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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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点点头，也不由笑了起来，“相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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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一笑，原本还有几分初见的生涩也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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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的行李早就被兰静和袁映送到房间里收拾好了，倒也不用她再整理什么，于是就坐下来和卓琳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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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卓琳的人经常会将她幻想成一个冷硬强悍的女强人模样，在这个时代很多缺乏想象力的女人心中大概就是个除了性别不同跟男人没什么两样的样子，俗称女生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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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虽然见过卓琳的照片但都是她出席公务的时候所拍相对比较严肃，觉得卓琳的性格应该是比较高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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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见到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事实上这位卓琳女士并不高冷，笑容甚至极具亲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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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举止也是优雅端方，可以想见这位想必也是出身名门就算不从政也不会过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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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真的很漂亮，安亲王说她曾经才貌冠绝京城并不是吹捧，即便是现在的卓琳依然称得上是个大美人。她谈笑洒脱，举止优雅，既不似大家闺秀的温婉柔顺也不似豪门贵女那种眼高于顶的骄傲，而是一种单纯的超脱性别之外的洒脱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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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眸色有些浅淡却依然纯澈如琉璃，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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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交谈的时候，冷飒几乎感觉不到年龄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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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坐在自己跟前的就是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年轻姑娘，她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无所不谈。而且无论她谈什么卓琳都能跟得上，甚至偶尔冷飒会觉得跟卓女士比起来自己才是那个落后于时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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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卓琳说起自己这些年执政云州的事情的时候，冷飒忍不住拖着下巴认真的聆听，同时也打量着这位安夏最出色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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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傅少夫人在雍城建了一个汽车制造厂？”卓琳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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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有点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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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摆摆手笑道，“怎么会？我是想问问，傅少夫人有没有兴趣来云州投资建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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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眨了眨眼睛，卓琳笑道，“这次来京城我见过一辆你们造的车，确实相当不错，比起如今安夏市面上的车都要高出一截。不过…如果要往北边出口的话，你不觉得雍城不太方便吗？西北宋家的话…那边的位置和气候都不适合建厂吧？怎么样？你来云州我给你优惠啊，免你三年税收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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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卓女士，我那厂子才开工不到半年，下线的车子一共加起来还没几辆呢，成本都没收回来我哪有钱建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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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点头道，“我知道啊，所以现在跟你谈价格便宜嘛，如果再过几年等你发展起来了，说不定就得我求着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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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您吉言，我一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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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挑眉，“努力让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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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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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冷飒难得无言以对的模样，卓琳忍不住笑出声来。很快又一些惋惜地轻叹了口气道，“如今安夏虽然还算太平，到底想要同心同德还是有些难的。若真有一天大家都能够坦诚相见了，我一定亲自来求你去云州建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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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也沉默了下来，她当然明白卓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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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卓琳就是开玩笑的，如果是普通商人也就罢了譬如卫长修这样的，谁也管不着他去哪儿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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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像冷飒这样的身份，放弃好好的南六省跑到北四省去兴建工厂。就算傅督军和傅大少同意也将南六省上下的意见压了下来，龙家都还要再三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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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不是普通的投资做生意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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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冷飒也必须考虑万一哪天龙家和傅家翻脸，她的厂子不就都打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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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眨眨眼睛，撇去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卓女士现在也算是北四省的人吧？您这样说龙督军会不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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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笑道，“我现在是在北四省，但我家是南六省的啊，怎么？我不像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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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只有我们南六省才能生出卓女士这样钟灵毓秀的传奇人物。”冷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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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勾唇笑道，“地域歧视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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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就是卓女士是南六省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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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傅少夫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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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算，好像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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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笑间，车厢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一个模样干练的年轻女子推开门恭敬地道，“州长，龙督军和陆次长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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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点点头站起身来有些歉意地对冷飒道，“我先出去一趟，傅少夫人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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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点头笑道，“卓女士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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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收起文件走了出去，车厢门被关上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外面火车前进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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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还没决定是先回房睡一觉还是干点什么车厢的门就又被敲响了，“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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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玥姐姐！”张徽之推门进来，一脸终于见到亲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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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有些不解，挑眉道，“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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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叹了口气，哀怨地道，“我蹲在外面等了好久，看到卓女士走了才终于敢过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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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不由失笑，“怎么？你怕卓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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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摇摇头道，“不怕，就是…呃，就是、崇拜！对，就是崇拜！卓女士可是我的偶像，但是…离偶像太近了会紧张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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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听说卓女士跟张相是同学，关系应该还不错吧？”冷飒倒了一杯果汁递给张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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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捧着杯子叹气道，“我哥前段时间倒是经常跟着卓女士，还说卓女士为人很好。可是…我就是紧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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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不好好休息，蹲在车门外做什么？外面那么窄你就不怕谁走路太急了踩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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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更加郁闷了，“你知道我跟谁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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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想了想，“不会是邢夫人吧？”这次出访的女性不多，陆次长和穆亲王虽然都带着夫人但他们是有自己单独的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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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叹了口气道，“邢夫人，宫思和，余心攸，萧南佳我们五个人住一个车厢。虽然说都是有单独的房间休息也互不打扰吧，问题是…房间那么小我们都得透气啊，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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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点头表示明白了，顺便同情了张徽之一把。每截车厢的面积都是差不多的，张徽之那边住了五个人休息室的面积就会更小。然后这其中还有一个性格傲慢的作精，这作精还跟人有过节，一对让张徽之看不顺眼的师徒，张四小姐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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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庆幸你没跟朝阳公主或者邢夫人住一间房吧？”冷飒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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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抖了抖，沉痛地点头道，“行吧，希望这五天赶紧结束。对了，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想被那个姓邢的女人缠着，去餐厅或者公众场合跟紧卓女士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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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有些惊讶，“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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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笑眯眯地道，“不知道，邢薇好像有点怕卓女士。反正卓女士出现的地方她一般都不会靠近，说不定卓女士曾经手撕过她呢。毕竟这两位一看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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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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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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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肥肥的大章，二更下午五点。(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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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2、冲突！（二更）
火车上的日子是相当无聊且枯燥的，冷飒跟卓琳同一个车厢倒还算好一些。
毕竟卓琳身为女子却能一路奋斗到如今堪称是一方大员的位置，自然是见识卓越，跟她相处无论如何对冷飒来说都是受益匪浅的。冷飒每天除了去公共休息室找傅凤城大多数时间都跟卓琳相处，交谈得多了那种原本的神秘和距离感淡去之后两人倒是相处的越发熟稔愉快了。
只是苦了被迫五人同住的张徽之了，两天下来张徽之原本神采奕奕的俏丽脸蛋都有些发黄了，就跟个被霜打过的蔫菜叶似的。
偏偏张徽之又对卓琳有些敬畏，卓琳在的时候她是绝不敢上门找冷飒玩儿的，只能趁着卓琳出门跟龙督军等人商量事情的时候才能找冷飒玩玩。或者是跟着张静之一起去少帅们的休息室玩儿，但如果冷飒没去她一个姑娘家也难免有些尴尬。
最后只能整天蹲在自己那狭窄的房间里，张四小姐哪里受过这个苦？没两天就觉得自己快要自闭了。
列车一路疾驰，在路过江城的时候将会暂停四个小时补充物资以及一些半路上车的人，也是让车上的乘客们可以下车休息一下。
冷飒看看时间快要到江城附近了，卓琳又不在就起身出门去叫上张徽之到时候一起下车去活动一下。
刚走到张徽之所在的车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咚地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摔到地下的声音。
然后就是张徽之愤怒地叫声，“萧南佳！你是不是有病啊！”
冷飒微微皱眉，伸手敲了敲车厢的门然后才推开了。
本就不算宽敞的休息室里挤了六七个人，门口的地上还有一个被摔掉了一角的摆件。
休息室里，邢夫人坐在一个单人沙发里，宫思和站在一边看着。萧南佳和张徽之站在中间对峙，张徽之身边还站着那位余家二小姐余心攸，她正拉着张徽之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后推。
还有两个女佣早就吓得脸色苍白，站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听到敲门声，众人都回头看了过来，见到站在门口的冷飒不由得一愣。
“飒飒！”看到冷飒张徽之顿时就有了底气，连忙越过了萧南佳走到门口高兴地道，“你怎么来了？”
冷飒道，“快到江城了，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下车去活动一下。你们这是…准备打仗啊？”
张徽之忍不住扭头对萧南佳翻了个白眼，“谁要打仗啊，还不是有人没事找事儿！”
萧南佳也不客气，冷笑一声道，“本公主也没找你事儿，要你张大小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徽之哼哼道，“是啊，你没找我事儿，那你有事没事提我哥干嘛？萧南佳你要不要脸！你花痴的是傅大少，要嫁的人是孙大少，你总是提我哥干嘛！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哥跟谁是朋友管你屁事儿啊！”
冷飒看了看身后走廊上闻声想要走过来查看情况的工作人员，决定为了张四小姐的面子还是做点好事，对工作人员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踏入车厢关上了门。
萧南佳被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毫不客气地喷了回去，“本公主高兴！”
“不要脸！”张徽之没好气地道，“你高兴本小姐不高兴！你再敢说我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这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着也是个端庄礼貌的大小姐，没想到骂起人来还挺彪悍的啊。
余心攸走过来站在张徽之面前，不着痕迹地将她和萧南佳隔开了。
“好了，徽之。朝阳公主是跟我有矛盾，这才连累了张少。”余心攸道，又回头看向萧南佳，“公主，我们还要再同处一室两天呢，有什么恩怨不如咱们上了船再解决？”
火车狭小，但他们这次出去坐得船很大。她们都有单独的房间，到时候是想要怎么解决还是想要群殴都有的是地方。
朝阳公主嗤笑了一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余心攸，你现在装什么好人？之前勾得萧浩然对你神魂颠倒，在宴会上又让卫长修替你出头，跟张静之不清不楚现在连张家四小姐都站在你这一边了，真是厉害啊。”
余心攸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突然一变，冷声道，“多谢朝阳公主夸奖，你说的这个我不会，不过你不是有位专业二十年的老师吗？你可以请教一下，学艺不精用不着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这话一出房间里有一大半的人脸色都变了，朝阳公主的老师是谁，就算是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女佣都一清二楚。
原本坐在沙发里的邢夫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角泛红望着余心攸，“心攸，你对我有误会，都这么多年了，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余心攸淡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邢夫人言重了，我跟你不熟，请叫我余小姐。”
冷飒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余心攸，这位余小姐虽然有才女之名但确实相当低调。
不仅性格温婉低调，平时也很少参加京城各种小圈子聚会。是那种老一辈的长辈都会很满意但年轻人却觉得不怎么聊得来的那种别人家的女孩子。
倒是没想到，竟然也会有这样尖锐冷漠的一面。
余心攸讨厌钢琴，看来也跟这位邢夫人有关。
邢夫人仿佛因为余心攸的态度大受打击，当下呜咽了一声靠在沙发里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
萧南佳和宫思和见状连忙都上前安慰，看向余心攸的神色都有些不善，萧南佳更是直接宛如炸了的火药桶，“余心攸，你什么意思！”
余心攸转过身来直面向三人道，“没什么，随口说说。公主能说我，我就不能说邢夫人了？好歹我还是个未婚姑娘家呢，名声总比邢夫人值钱一点吧。刚才也没见邢夫人开口阻止公主，这是只许公主放火，不许我这个百姓点灯了？”
萧南佳脸色阴沉，咬牙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向夫人道歉！夫人对你那么好，处处让着你，你这么对她余心攸你还有没有良心？”
余心攸冷笑一声，“我不道歉，你又能如何？朝阳公主，我不想惹事不是怕你，你最好搞清楚一点。”这年头公主不值钱了。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邢夫人有些虚弱地道，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余心攸就已经转身对冷飒道，“傅少夫人，抱歉让你见笑了。你是来找徽之下车去玩的吧？你们去吧就不耽误你们了。”
冷飒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三个人，迟疑了一下，“余小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余心攸摇摇头，“多谢少夫人，我一会儿还要去看看老师。”
“那好吧。”冷飒点头道，“余小姐没事的话就先去林老先生那边待一会儿吧。”
余心攸含笑含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不用担心。
跟着冷飒一起出了车厢，张徽之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再想想自己回头还得回去忍不住想要哀嚎，“还有两天的路程啊，我都想要跳车了。”
冷飒有些无奈，车上就这么多地方张徽之一个姑娘家又不能随便跟别的男人挤在一块儿。
“实在不行你去我那边吧，不过没有单独的床位你大概得跟我一起睡了，卓琳女士应该不会介意的。”
张徽之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沮丧地道，“算了，我走了就剩下心攸姐一个人了，那不得被那三个女人欺负死？”
冷飒有些好奇，“刚才是怎么回事？”要是这三天每天都这么热闹，那余心攸和张徽之这三天是怎么过的？
张徽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萧南佳日常发什么疯？刚刚从外面回来就对着我们摆脸色。原本我跟心攸姐好好的说话，声音也不高又没有打扰到她，她就突然跑来踢我的门。看到心攸姐就嘲讽人家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明明是她自己想要勾搭傅大少勾搭不成早就是京城的笑话了嘛。”
张徽之怒气冲冲地道，“她还说什么余家大小姐的夫婿以前追过她，她根本看不上眼对方才将就娶了余家大小姐的，只要她勾勾手指就会抛弃余家大小姐。心攸姐从小母亲就不在，是余大小姐照顾大的，跟她姐姐关系最好了。听了这话能不生气吗？萧南佳那么泼辣，心攸姐身体不好根本打不过她。我哥还有余伯伯都请我照顾她一点，我当然不能让萧南佳欺负她。”
冷飒有些好笑，“所以原本是余小姐要跟张徽之打架，结果你冲上去变成了余小姐不得不拉着你免得你挨打了？”
“是害怕我把萧南佳给打了，她毕竟是个公主勉强也算是安夏的脸面。”张徽之气鼓鼓地反驳道。
冷飒笑道，“我跟萧南佳交过手，你可打不过她。我估计你连宫思和都打不过，真动手肯定是你吃亏。”
“……飒飒，你到底站那边的？”
冷飒笑道，“实事求是啊。”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前面的公共休息室，打开门傅凤城张静之等人都在。
看到大哥张徽之立刻就扑了过去，“大哥！”
张静之无奈扶额，“又怎么了？”
冷飒笑道，“我刚才过去徽之正打算英雄救美，差点跟朝阳公主打了一架呢。”
萧轶然皱眉，“萧南佳又在闹什么？”
张徽之道，“不知道啊，从外面回来突然就抽风了。”
休息室里安静了片刻，萧轶然摸了摸鼻子道，“这个嘛…可能是心情不太好，也有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你知道的，身体不舒服就容易暴躁嘛。我会说她的，张小姐见谅啊。”
张徽之跟萧轶然也算是熟人自然知道他的德行，翻了个白眼。
我信你才有鬼。
傅凤城走到冷飒跟前，伸手理了理她的衣服低声问道，“一会儿下去走走吗？”
冷飒点头道，“是这么打算的。”这几天一直挤在这狭小的车厢里，确实是有点闷。
要不是怕吓到人，冷飒都忍不住想要爬到火车顶上去了。
傅凤城道，“车在江城会停四个小时，我让人提前买了一些你
正文 333、万恶的有钱人！（一更）
火车在江城短暂停留四个小时候重新出发继续南下，最大的不同可能也就是卫长修和陈婉从江城上车了。
卫当家事务繁忙，前些天演习第一天见过卓琳后就匆匆回了南方，这次他和陈婉还有几位安夏有名的商人也都是搭了官方的便车一起前往纳加。
毕竟这种多国会议不仅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竞争，也正是最好开拓市场做生意的时候。
火车一路南下又过了两天，才终于看到了位于安夏最南端的湛州港，这里与南六省的应州港江城港北四省的燕山港并称为安夏四大出海港。
等到了港口冷飒才知道这次去纳加的并不只是官方组织的这五六百号人，事实上还有大量的普通商人甚至是学者也都聚集在港口准备跟着官方一起前往纳加。
他们自己另外有船并不用跟官方挤在一起，于是加上护卫的船只以及各种商船货船，整个船队大小船只浩浩荡荡竟然也有十来艘。
纳加和安夏之间的海路不算远，近些年已经极少有海盗敢在近海敢什么劫掠的事了，但毕竟跟着官方要更安全一些。
这些人带着大量安夏各种特产货物，显然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大赚一笔的。
见这情形冷飒也忍不住想要暗呼亏了，不过想想自己那小厂子里才下线没多少的车，就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可以给纳加人买的。
汽车出口目前还不在她的计划和能力范围内，就算真打算出口，第一选择也不是纳加。
纳加是一个百分之七十土地都是山地的国家，一个基础设施建设还不如安夏的国家，能卖几辆车？更何况还要海运给他们。
铁路直通西北，塞外一马平川幅员辽阔的大胤不香吗？
站在港口前，看着眼前巨大的邮轮冷飒还是有些惊叹的。
这当然比不上冷飒前世见过的那些超大超豪华的邮轮，跟没办法和那些各种性能强悍的军舰相提并论，但这个吨位已经相当厉害了。
安夏现在也是有军舰的，不过很可惜如今的安夏海军都是沿海各地督军自己发展的。养海军是个相当烧钱的事情，这样各自分散发展造就了一个不小的弱点。
在冷飒看来，安夏的海军实力当真不怎么样。不过这些年大家都关注国内，谁也没想着去国外浪，因此大多数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甚至设置海军大都是一种别人有我也要有的心态，而不是觉得他们真的能有什么重大的作用。这几年略好一些了，也都还是新一代的年轻人们起来了之后努力资源倾斜才有的结果，就这当初还引得不少将领不满呢。
虽然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和平”，但这样下去迟早药丸。
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冷爷，即便是对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并不感兴趣，却也明白海权对现代国家的重要性。
上了邮轮，冷飒和傅凤城被安排到了邮轮上层最好的几个套房之一。
比起在火车里两人共用一个小休息室，卧室小的除了睡觉几乎什么都干不了，上船之后的条件就好多了。
布置华丽的两室一厅小套房，甚至还配置了一个小书房。其他人即便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大多数人也都能有单人房的待遇，普通的随行工作人员和侍从也都是双人间，这规格明显是超标准的啊。
“内阁可真大方。”冷飒慵懒地坐在沙发里，微眯着眼睛有些半睡半醒地道。
“那可不？为了让各位住得开心，我可是特意把整艘船都重新布置了一遍，当然了，内阁买单。”卫长修端着一杯红酒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心情愉快地道。
冷飒顿时来了精神，眨了眨眼睛，“你的船？”
卫当家笑眯眯地道，“怎么？傅少夫人不知道吗？我名下的船业公司除了货船还有六艘邮轮，长期来往世界各地。”
“……”万恶的有钱人！
见冷飒盯着自己，卫长修笑得更愉快了，“少夫人喜欢船吗？这种邮轮吨位太大了，对你来说没什么用。我可以帮你从国外订一艘可容纳二百来人的小型游艇，我是他们的至尊会员，可以打八折哦。”冷飒抽了抽嘴角，不用盘算自己的财产就知道，“谢谢，你就算把我打骨折，我也买不起。”
“少夫人谦虚了，就算你买不起…不是还有傅大少吗？”卫长修看向坐在冷飒身边的傅凤城笑道。
傅凤城侧首去看冷飒，“夫人要的话……”
冷飒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扭头问卫长修，“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钱，卖一艘船你抽成多少？”
卫长修笑得温文尔雅，“少夫人别这么直接啊，不多我只抽一成，大概…30万吧？”
冷飒无语，一成三十万…也就是说一艘小型游艇就得三百万。按现在的物价换算成她前世的价格……至少得四五千万！她看起来像是钱傻人多的傻子吗？
卫当家依然一脸坦然，看看冷飒又看看傅凤城挑了挑眉。
傅少夫人当然不像是傻子，但每一个想要讨好老婆而一掷千金的男人都是潜在的傻子…客户啊。
然而傅大少十分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贫穷，并不打算让卫长修赚自己的钱，“我也没钱。”低头对冷飒道，“夫人喜欢的话，回头我们自己造。”
冷飒愉快点头，“好啊，卫当家回头记得照顾我们的生意啊。”
“……”你以为造船是包饺子吗？安夏有造船厂，但是水平一般，要不卫当家怎么会成为国外造船公司的至尊客户呢？
而且最好的造船厂也不在南六省，短时间内这俩货休想从他身上赚到一分钱。从来都只有卫当家赚别人钱的份儿。
谈钱伤感情，卫当家迅速转移话题挽救他们的友谊，“我南下得早，倒是没想到少夫人这次在京城当真是大出风头啊。恭喜。”
举杯朝冷飒道贺，冷飒举杯回敬了一下，道：“还行，可惜没把孙锐那贱人踩死！”
卫长修抽了抽嘴角，朝傅凤城使了个眼色。
你还不管管你老婆？
傅大少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看到卫长修的表情，甚至还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卫长修无语，“孙锐那贱…不对，孙锐就算再怎么着也是孙家的少帅，代表的就是孙良的脸面。你还想把他踩死？真把他踩死了孙良还不发疯。我跟你说，比起阴险毒辣，孙良可比他儿子厉害多了，这次吃了亏指不定怎么想着报复你们呢。”
冷飒打了个呵欠，有些懒懒地道，“傅家跟孙家本来就不对付啊，语气暗地里勾心斗角还不如直接摆在台面上。跟一般人暗地里高点对抗竞争还有点意思，毕竟大家都要体面嘛。但是对孙家这种…太要面子是自己吃亏。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这是傅督军的原话，也就是傅家和孙家隔得远，要是两家接壤按傅督军的脾气说不定真能先灭了孙良再说。
毕竟谁也不会
正文 第332章 皇室秘闻（二更）
，
“什么重要的东西，督军让宋将军亲自带给你？”送走了宋伯昂，冷飒看看桌上印着绝密的文件袋有些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道，“当年安亲王退位的一些内幕，还有安夏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人所有的人际关系情况。”
冷飒立刻明白了，“你想挖从前的事情，逐一排查他们的关系网？”
傅凤城点头道，“能做到那些事情的，绝不可能是毫无身份背景的人。”
冷飒打开卷宗抽出里面的文件，第一张竟然就是龙督军的，“龙督军？各地督军你都查了？”
傅凤城道，“不排除他们自导自演的可能。”
冷飒想想也对，“那就看看吧。”
傅督军的文件准备得确实挺到位，因此一整包文件足足有三公分的厚度，拿在手里都挺沉。
冷飒将那些重要人物的资料分给了傅凤城，自己拿起关于当年皇帝退位那一段来看。傅凤城接过她分给自己的也不着急看，而是伸手揽着冷飒的肩膀偏过头来跟她一起看。
仔细算算的话，严谨来说安亲王退位的事情再差没几个月就满二十七年了。
按照傅督军给他们的资料，二十六年安亲王刚继位不过五年，但是安夏的局势已经相当不稳了。
安夏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安亲王的父亲并没有什么治国的才能反倒是倒行逆施，再加上其实安夏立国之初就一直留下的隐患，两百多年间就没有真正太平过。
所有人都知道安夏是从前朝大盛末代摄政公主手里夺过江山的，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位摄政公主当时就已经有了想要还政于民，建立类似君主立宪制或者是其他制度的想法了。
只是还在思考到底应该建立哪一种制度才更适合当时的大盛朝，而且当时支持这位公主的声音其实也并不小。但是这必然会损害到一大群人的利益，于是这些人自然就要群起而攻之。
在很多人的心中是这位摄政公主败坏了国家，安夏开国皇帝是顺应民心夺得江山的。
却没有人知道安夏的开国皇帝，其实原本是公主的驸马。
是他在紧要关头算计了那位大盛公主，导致支持公主的一派从此一蹶不振。公主死后大盛的末代皇帝才不过年方七岁，自然也没能活得了多久。
等到这位驸马登基之后就对公主的旧臣展开了残酷的清洗，同时也将很多历史记录抹掉了，彻底清理掉了历史上那些有过成就的女子的身影。
历史上大盛朝女子参政其实并不少见，甚至追述到东陵朝中后期都不少。但或许是那位摄政公主给安夏开国皇帝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了。他上位之后一力打压女子，他的后代也忠实地执行先祖的政策，花了几十年时间重新将女子锁回了闺阁之中。
但曾经有过的星辰就算坠落也会绽放出光芒，安夏一朝时不时也会有在一些方面出类拔萃的女子出现。只是在朝堂上能有所作为的却再也不见了，直到如今也只出了一个卓琳。
而没有参与政事的权利，再聪慧卓越的女子如果不符合主流的价值观终究会被埋没进历史的尘埃中。
这些都是皇室密档中的记载，女子虽然被打压下去了，但男人却还是留在了朝堂上。
而有一些想法自然也同样流传了下来，男人想要追求更多的权力或者更宏伟的事业跟他们想要打压女子并不冲突。所以这二百多年的安夏统治本就不如前朝稳固，更不用说前前任皇帝倒行逆施挥霍无度，甚至想要闭关锁国。最后惹得各地民怨沸腾群雄四起，朝廷为了压制那些人更是弄得精疲力竭。
不过二十六年前安亲王退位这件事倒是有几分巧合在里面。
当时皇室虽然已经是风雨飘摇，但毕竟还是江山正统。
傅督军这些人最开始也并没有想要逼迫皇室让权，因为当时傅督军是自己和几个心腹在京城连兵马都没带。而且当时的傅家也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地盘和兵力，傅督军手里的兵力最多也就是掌控雍州附近罢了。南六省地盘上当时至少还有两个跟他实力差不多的，想要威胁皇权还早得很。
当时是朝廷召集各地实力较强的人，准备授予爵位，皇室甚至准备将几位公主郡主下嫁作为安抚。
只是朝廷里那些文官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在完全没有跟皇室通气的情况下想要先下手为强直接将这些人给扣了杀了。他们的想法是，树倒猢狲散，没有了这些人那些兵马自然就是一盘散沙，可以任由他们轻易收编或者剿灭了。
只是没想到消息提前泄露，当时被留在京城的几位督军在傅督军和龙督军的带领下只带了不到一百人直接冲进了当时京城戍卫营，挟持了戍卫营的将领缴获了兵权之后又带人攻打内阁衙门。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这事儿也成不了，毕竟人太少了说不定傅龙两位都得出身未捷身先死。
但这个时候在京城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的张家家主公开支持傅龙两位谴责朝廷，甚至亲自上门拜访了京城的几位将军。
不过最后只有楼云站了出来，但只是一个楼云就已经足以决定全局了。
楼云本身就是安夏当时最有名的将领，手中的兵马并不少。他一表态那些朝中文官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大势已去。
而这个时候皇室才站出来表态，却已经晚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安夏，各地各行各业大大小小的人都纷纷出声抨击皇室。这时候距离先帝作得那些妖还没过几年呢，对很多人来说这些手握重兵的军阀也比皇帝好得多。
然后不知怎么的当年安夏得位不正以及大盛朝末代皇室原本是想要还政于民的事情也被披露了出来。当然了说的是大盛末代皇室，而不是摄政公主。
摄政公主还是那个乱国的妖姬，连罪名都更新了。
毕竟…安夏开国皇帝曾经是公主的驸马，要不是公主沉迷男色，怎么会让人有机会窃取江山？
于是反对皇室的人就更多了，甚至造成了数十万人浩浩荡荡向京城挺进的盛况。
无奈之下，十天之后皇室宣布了皇帝禅位以及跟各方人士商议皇室从此让渡权力组建全新内阁的事情。
再往后的剧情，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
只是这些资料中点出了一个疑点，当年皇室和内阁的意见为什么会如此分裂而内阁竟然完全不考虑皇室的意思就直接动手了。
又是谁泄露了内阁的消息？
就傅督军个人而言，他是真的没有料到皇室会动手，因为他们跟当时的皇帝萧铸其实还挺熟悉的。皇帝自己也知道安夏当时的情况已经在努力准备改革了，这些也是跟傅督军和龙督军沟通过的。
两人虽然都不怎么看好，但他们当时是相信萧铸的人品所以也愿意等他试一试的。
并不是每个人一开始就抱着想要征战天下一统安夏的宏伟抱负，大多数时候都是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能不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也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朝廷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不仅完全破坏了傅龙两位对萧铸的信任，跟是让所有人都认清楚一件事——皇室和朝廷不可信！
但直到现在傅督军和龙督君都一样，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传递的消息，是谁救了他们。
冷飒将这厚厚的一叠文件翻完，再仔细对比了一下历史书上写得那寥寥数语，瞬间觉得果然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啊。
安澜大学的书上可没有写这些，上面只写了各地督帅深感皇权独霸天下不符合时代潮流，与京城以及各地的进步人士纷纷联合抗议，最后皇室也很有风度和远见地同意了，大家皆大欢喜。
虽然期间有一部分老顽固负隅顽抗制造了一些不幸的事情，但大体上过度地还算平和。完全没有描写在皇室表态之前那十天京城的各方博弈和血腥。
冷飒直接掠过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权衡，戳着好奇地道，“张家为什么会倒戈？我没记错的话张家当时本身也是朝廷大员而且在京城影响力非常深远吧？”
傅凤城道，“张家家主后来成了安夏新内阁第一任第二任首相，其子张弼也就是现在这位。如果不出意外，二十年后张静之也会成为安夏的内阁首相。”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给皇帝打工最多也就是丞相了，还要整天在皇帝跟前卑躬屈膝甚至一着不慎脑袋不保。
但是换了新内阁当首相，就算是皇室也得让着张家。当然了如果不是当时皇室确实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张家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时的情况明显是朝中文臣自作主张，最后却皇室背锅？这个…那些文官里面总有一个做决定的吧？”
傅凤城摊手道，“说是当时的丞相拍的板，但是他死了。”
“怎么死的？”
“出门遇到乱军，被人顺手一刀砍了。”
“……”冷飒无语，这死法未免太随便了。
冷飒扬眉道，“所以，督军现在是怀疑当年的那场大乱其实都是有人刻意所为？图什么？还是说…幕后之人其实是张家家主或者是张弼还是楼家？”
毕竟除了各地督军就属张家和楼家收益最多。
但各地督军是后来自己打出来的，当时参加了讨伐皇室后来在各地厮杀中被淘汰的可也不在少数。冷飒倒是觉得，当时的傅督军和龙督军这些人更像是个工具人。
傅凤城揉了揉眉心，他有点头疼。
“这根本就不合理，如果这个人那么厉害的话他为什么要隐藏在幕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权力是别人的，荣耀是别人的，就算他在幕后再厉害，没人知道有什么用难道就在心里暗爽？”
难道对方就只是为了享受全世界都是傻叉，只有我才是真正掌控者这种快感？未免有些太变态了。
傅凤城道，“看看这些吧，那些资料我回头再看看。”
冷飒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回头再看吧，休息一下，我饿了。”
傅凤城也想起来他们上船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看这些东西，连舱门都没有出过。于是收好了文件站起身来，拉着冷飒往外走，“那先去吃点东西，卫长修说船上的东西很好吃，有专门从雍城请来的厨子。”
冷飒笑道，“好啊，离雍城半个月我还有点想念了呢。”
正文 第333章 三观崩了！（三更）
，
卫当家不愧是名震安夏的第一首富，这艘据说新装修过的邮轮确实没有辜负他的吹捧。
整个邮轮一共有上下三层，最上面一层住的自然都是身份不凡的重要人物，不仅都是单独的套房各种娱乐设施齐全，环境装饰方面甚至连绿化和花草都考虑到了。
无论再怎么挑剔的人面对这样的环境，只怕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整个船上有健身房，有若干个各种风味的小餐厅，喝茶的地方，咖啡厅，图书室，甚至有两个小酒吧，邮轮的二楼还有一个面积相当大的宴会厅。
于是上了船的人们再也没有了在火车上的无聊，只要愿意他们总是能在这上面找到乐子的。
到了晚上，船上还举办了欢迎舞会，让对此感兴趣的年轻人们可以自由的玩耍跳舞。
不过鉴于这次出访实实在在是男多女少，因此晚会最后变成了邮轮的所有方提前准备的各种节目表演。甚至船长亲自带着船上的船员和工作人员来表演节目，倒也还是个相当热闹有趣的欢迎会。
张徽之在京城看多了各种各样的表演，早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了，晚会才刚开始就跑来拉着冷飒出去玩儿。
冷飒被她拉着一路上了三楼，来到三楼船尾甲板上一块布置的十分幽美的露天休息处。
寂静的夜晚一眼望过苍茫的大海几乎和天空融为了一体，只有一轮弯月静静地挂在天空。
今晚天空没有云，但是星星也很稀稀落落，倒是显得格外静谧安宁。
冷飒和张徽之坐在被闪烁的小彩灯缠绕的秋千上，悠闲而慵懒地放松了身体享受这天海之下的自在。
邮轮在前进，海风拂过她们的面容，海风中带着淡淡的海盐的味道。
张徽之张开双手，幸福地仰望天空，“好棒呀，这是我第一次坐船出海啊。”
冷飒靠在秋千里，任由秋千随意晃动着，笑道，“阿窈姐姐晕船来不了，真是可惜了。”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坐船，她不仅坐过邮轮从前出任务的时候甚至还搭过军舰，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享受此刻的愉悦。
“还是你精力旺盛，这么快就能找到这么漂亮又安静的地方。”冷飒道。
张徽之略带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这次来的女孩子少，不然这里可不会这么安静。”
船上有很多专供女子的设施，但是这次一行人中年轻的女孩子就只有这几个，倒是让她们捡了个大便宜。
虽然这样难免会冷清一点，但在京城的时候多大的热闹没有见过也不差这一点了。
“你跟张少一起住？”冷飒问道。
张徽之点头道，“是啊，要只是我自己的话说不定就得去住二层啦，刚好跟我哥一起，我们两个住一个套房还可以互相照顾嘛。”
冷飒点点头，“那挺好的，余小姐呢？”
张徽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你怕萧南佳找心攸姐麻烦啊？不用担心，心攸姐的房间挨着林老还有几位安夏艺术界的名人，有好几位都是从小看着心攸姐长大的，有他们在萧南佳没机会欺负她的。”
冷飒点点头，她对余心攸也不熟不过倒是对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挺有好感的。
“萧南佳跟二皇子一起住，旁边就是三皇子，再另一边是孙锐，我看她也没工夫找麻烦。”张徽之捂着小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冷飒挑眉，“萧南佳怎么跟二皇子一起住？我还以为她跟萧轶然关系比较近。”主要是很多关于萧南佳的事情都是萧轶然在负责处理。
冷飒摇头道，“三皇子是陛下和内阁都默认的皇储呀，自然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才算名正言顺。毕竟没有意外的话以后应该是他继承皇位，其他的皇子…现在皇室养不了那么多人了，没有世袭的爵位很多人一两代之后就会变成普通人啦。二皇子和萧南佳还是一个母亲生的，自然是他们住在一起了。”
冷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对皇室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张徽之摆摆手道，“现在关注皇室的人确实是少了，除了像三皇子和萧南佳这样经常在外面走动的。外人大多数连皇室有哪些人都搞不太清楚。他们都是关起皇宫来自己过日子，除了重大的事情或者日子，陛下也不会出面，我爸爸他们也不会去见陛下。”
别说是飒飒了，她自己都记不清楚皇室现在到底有几个皇子公主皇女和嫔妃。
虽然皇室会公布成员变更情况，但不重要的事情谁那么认真的去关注呢？
“这样啊。”冷飒点点头，“话说，张少年纪也不小了吧？张相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张徽之有些无奈地摊手道，“着急有什么用？我哥就是不肯啊。原本我还以为心攸姐会做我嫂子呢，结果…看着也不像。真不知道我哥到底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冷飒道，“张相也算是开明了，至少没有强迫张少非得娶谁吧？”
张徽之想了想笑道，“这倒是，不过…算了，我们家也不缺我哥一个结婚的。”
那倒是，张静之和张徽之虽然还没有结婚的意思，但张家还有好几位堂兄弟姐妹，无论娶嫁可都不是普通人。
“兄弟姐妹多果然还是有好处的。”冷飒笑道，张徽之叹了口气，“也不全是好处。”
“怎么说？”
张徽之看看四周，小声道，“其实你如果经常在京城也早就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爸爸只有我和我哥两个孩子，其他的都是堂兄弟姐妹。我二叔家就有两个堂兄三个堂妹，三叔家也有一个堂兄两个堂妹。当初他们就对祖父偏心爸爸不满，现在又觉得爸爸重点培养我哥对他们不公平。总之，私底下…也是让人看了不少笑话。”
冷飒道：“家家有本难免的经，难道之前没人看过傅家的笑话？”
张徽之想了想去年傅家那些事，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之中多少也有几分无可奈何。
冷飒有些好奇，“我记得张三先生是在统计局做事的，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张二先生的消息？”
张徽之神情有些黯然，“我二叔从小就身体不太好，后来出了一场意外身体就更差了，这两年越发虚弱了，大夫说可能……”
“抱歉。”冷飒连忙道。
张徽之摇摇头道，“没什么，这么多年二叔估计也挺辛苦的，我记得我小时候去看过他一次，当时看到他躺在床上痛得浑身抽搐，脸色特别可怕，一直求大夫给他一个痛快算了。回去之后我还吓得大病了一场，当时我就想…我宁愿死了也不要病成那个样子。太痛苦了。”
冷飒伸手拍了拍她被海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张静之抬头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别说这些沉重的事情啦，咱们……”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然后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飞快地起身躲到了另一边隐蔽处。
她们都不太想跟来人说话，打算从船的另一边绕过去离开。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一个男声响起。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眼神突然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冷飒示意她别走。
冷飒挑了挑眉，跟张徽之一起靠着墙壁站住了。
一对男女来到了甲板上，因为海风的原因晃动的秋千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两人站在甲板上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冷飒听力极好那声音被海风顺利送进了她的耳朵里。
大概就是男人各种告白许诺，女的各种婉拒推辞。
男人越发激动起来，女人也越发的伤感起来，两人渐渐地你侬我侬凑到了一起。
最终两人靠着秋千的柱子抱在了一起，男人搂着女人热烈的亲吻起来。女人欲迎还羞的模样惹得男人更加激动起来，不停地叫着女人的名字。
秋千下，无比暧昧的声音渐渐响起。
噫……
张徽之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地望着这一幕，忍不住伸手紧紧拽着冷飒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冷飒也有点尴尬，谁知道这两位这么激动竟然在这里就那啥起来了啊。
她就算了，小电影也不是没看过，这儿还有一个单纯无辜的少女啊。
三观都要被你们给弄崩了！
看着张徽之的小脸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都快要充血的模样，冷飒伸手捂住她的耳朵，看了看她们身后的路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张徽之身体僵硬地点了点头，拽着冷飒的衣摆同手同脚地跟人走了。
“阿薇…阿薇，我爱你……”
薇你妹啊！
正文 336、心理阴影！
张徽之虽然性格开朗大方，但到底还是个还在念书的小姑娘。
张弼膝下只有这一儿一女，从小父兄对她自然也保护得很好。
从前她讨厌邢夫人其实更多也只是道听途说，以及不太喜欢邢夫人为人处世的模样。毕竟一些传闻听多了确实很容易影响到人的判断，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想要不受影响都难。但是哪里想到这才上船第一天晚上就能看到这么劲爆的事情？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又还没有谈过恋爱，看电影的时候看到男女主角清纯的一个吻都要脸红羞涩半天。对爱情总是傅怀揣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唯美纯情幻想的。
然而刚刚看到的，那两位无论是情感还是动作，可都称不上纯情两个字。
跟着冷飒战战兢兢地往船头另一边走，女子仿佛痛苦又愉悦地声音随风飘来，吓得张徽之一个激灵脚下一软不小心就踢到了旁边路上摆着的一个椅子腿。
椅子移动的声音让那边的一对男女瞬间清醒了过来，邢夫人连忙掩住自己半褪的衣衫羞红了脸躲在男人的怀里，紧张地道，“有人！”
男人看着她在灯光下面如桃花的模样，心脏不由得跳得更快了。连忙小心地将她护在怀里，“没事，别担心。我去看看。”
邢夫人又羞又悔，害怕地拉着他不肯放手。
男人只得搂着她，“我带你一起过去，别怕没事的。就算真有人…我会负责的。”
“我……”邢夫人眼眶微红，默默低下头只露出一截白皙优美的脖颈，只看得男人心中又是一阵火热。
“呜呜，飒飒，我…我……”在张徽之踢到椅子的一瞬间，冷飒就一把抓起张徽之朝着船头跑去。
等到那男人搂着邢夫人过来查看的时候，自然只能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了。两人也没有在意，只当是海风吹动了什么东西撞到了哪儿。毕竟三楼住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会儿大家都在楼下参加宴会，谁会跑到这里来吹冷风。
此时已经回到房间的冷飒张徽之却是面面相觑，张徽之脸上的热意都尚未散去。有些手足无措地不敢看冷飒，早知道就不叫飒飒出来玩了。谁知道会看到这种鬼东西啊！
张四小姐表示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嘤嘤，要是傅大少知道她带飒飒看这种东西，会杀了她的吧？
看着张徽之明显就是受到冲击太大神游天外的表情，冷飒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对冷爷来说，这种场面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虽然她也真不想看到。毕竟即便是以某中小电影来说，那两位的年纪也明显太大了。
张徽之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望着她。
冷飒拍拍她的肩膀道，“没事，别多想就是意外，咱们又不是故意看的。”
张徽之忍不住嫌弃地道，“谁要看啊！他们好恶心啊！那个…那个谁，男人都这么恶心吗？”
张徽之是认识那个搂着邢夫人的男人的，平时看着还衣冠楚楚的，甚至私底下张徽之都要叫一声叔叔。没想到这样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张徽之一想起刚才匆匆一眼看到那个男人一脸迷醉仿佛狗一样啃着邢夫人…脖子以下的神情，就忍不住隐隐有点想吐的感觉。
这可不太好啊，不会弄得张四小姐从此对男人都产生心理阴影吧？
虽然冷飒也觉得刚才那一幕有点辣眼睛，两个年龄都40+的男女那么热切的在海天之间……咳咳，还那么激烈痴迷，总之就是不怎么唯美。
倒了一杯茶放到张徽之手里，冷飒在她身边坐下道，“兰静和袁映都下去玩了，不用担心。喝点茶定定神吧。”
张徽之捧着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望着冷飒道，“飒飒，其实我也不是没见识…但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冷飒有些了然地道：“你认识那个人？”其实她看着也有点眼熟，只是没怎么注意到底是谁。
张徽之低头道：“那是外交院政策处的处长，名叫樊晔，平时跟我们家关系也还不错。据说他跟夫人关系挺好，这次…也是带着夫人一起来的啊。”
像陆观穆亲王这些人出访一般都是要带着夫人一起的，不过到了樊晔这个级别就没那么重要了。但他还是带着夫人一起来，可见夫妻感情确实应该不错。
张徽之自己母亲早逝，又见多了豪门权贵中那些夫妻相敬如冰的模样，对夫妻感情好的天生就有好感。
谁知道…自己尊敬的长辈私底下竟然跟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纠缠在一起，而且是在他的妻子就在船上的时候。
冷飒微微挑眉，“难道那位樊先生准备跟夫人离婚娶邢夫人？”
张徽之皱眉道，“没听说过啊，而且他们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都二十多岁了，如果离婚了樊夫人怎么办？邢薇那个女人太不要脸了！难怪心攸姐讨厌她！还有…还有那个谁，也不是好东西！”
张徽之这些女孩子讨厌邢夫人是因为她的名声，而余心攸不一样她的厌恶要更真情实感一些，分明是有仇。
“飒飒，我该怎么办？”张徽之有些无措地道。
“什么？”冷飒不解，张徽之道，“就那个谁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樊夫人？万一她真的要被抛弃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多可怜啊。”
冷飒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樊夫人跟那位二三十年的夫妻了，我看刚才那两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樊夫人真的不知道吗？”
“那她……”
冷飒轻叹了口气，“知道了又能如何？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底气和决心跟丈夫一刀两断的，更何况他们还有几个孩子，说不定…都有孙子了。这个时候就算樊夫人想闹，也得顾忌自己的儿孙。”
“那…就这么不管？”张徽之问道。
冷飒微笑道，“你如果担心，可以旁敲侧击给樊夫人提个醒。但是…如果樊夫人自己不想追究，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如果她只想维持表面的和平，你贸然揭开反倒是会让人尴尬，别人也未必会感谢你。你从小在京城长大，这些事情我相信你应该明白的。”
张徽之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的。生长在张家这样的环境她又不傻，很多事情她都比寻常人更明白。只是……
忍不住倒进冷飒怀里，搂着她哀嚎，“飒飒，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了。男人真是太恶心了！”
冷飒不由一笑，拍拍她的背心笑问，“你大哥也恶心吗？”
张徽之立刻反驳，“我大哥才不一样！我大哥跟那些人怎么会一样！呃，飒飒，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冷飒不解，张徽之道，“傅大少啊。我觉得…男人就是天生的喜新厌旧，跟女人漂不漂亮好不好有没有能力根本没多大关系。邢薇长得也没多漂亮，京城里比她有才华的女子多了去了，只不过没她那么大的名气而已。那些男人见了她却都跟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他们就喜欢邢薇那种长得一般，却柔柔弱弱动不动就哭跟没长骨头似的女人，说起来邢家也算是有些家底真不知道怎么养出这种女儿来的。你看卓女士比邢薇漂亮多了，也比邢薇更厉害跟有名气，怎么就从来没有传过那些花边新闻呢？”
冷飒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大概是因为…绝大多数男人到了卓女士跟前，都只想跪下吧？哪里还敢胡思乱想？”
张徽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觉得冷飒的话很有道理，十分憧憬地道，“我也想变成卓女士那样的人，让男人都跪在我脚下。那些恶心的男人连碰我们的手指一下都不配，他们只配跪在我们脚下！”
“……”我是不是把张家四小姐给弄坏掉了？张家不会追杀我吧？
“等等！飒飒你还没说，你就不担心以后傅大少也看上一个假惺惺的丑女人吗？男人都是信不过的！你一定要防着他！”
傅凤城推门进来刚好就听到这句话，“……”
“……”张徽之呆滞地望着傅大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直到被傅大少提着衣领拎到了房间门口，张徽之终于回过神来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飒飒，救命啊……”
冷飒含笑对她挥挥手回答她的问题，“我不怕啊，他敢变心我就宰了他。”
“碰！”傅大少表情冷漠居高临下地俯视了张徽之一眼，当着她的面甩上了房门。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捂着鼻子瞪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差点撞到鼻子！
男人果然都是大混蛋！
“宰了我？”房间里，傅大少看着冷飒微微扬眉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我先送徽之回去。”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傅凤城按住了肩膀，“张静之的房间离我们就隔了两个房间，他也回来了，不用担心。夫人我们还是来聊聊刚才的事情吧？”
冷飒抬头仰望他，“我是说你变心的话，难道现在傅大少已经在准备为自己留后路了？”
傅凤城俯身与她对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讨论一下夫人不信任我的事情，夫人现在转移话题让我有点伤心。”
美男计！不要脸！
冷爷微微后仰让自己跟他拉开距离，“咱们好好说话可以吗？”
傅凤城轻哼一声，在冷飒身边坐下双手撑着沙发将她圈在自己怀中，在她唇边亲了一下才道，“夫人以后少跟张徽之混在一起，容易降低智商。”
冷飒无奈：“别这样，她只是受了点刺激，一时间思绪有点混乱。徽之平时还是很可爱的。”
傅大少面无表情，“没感觉到。”
冷飒笑道，“我感觉到就好了啊，你感觉到……是想死吗？”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出什么事了？”他当然不是真的没看出来张徽之不对劲儿，不过这种事有张静之操心就行了跟他没什么关系。
冷飒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凤城听完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眉宇间隐约有几分厌恶，显然不仅是张四小姐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傅大少也觉得不舒服。
“如果张徽之是担心樊晔跟他夫人离婚的话，那让她不用担心了，不会的。”傅凤城道。冷飒好奇地看着他，“怎么说？”
傅凤城道，“樊夫人娘家也不是普通人，樊晔敢不敢离婚还不好说。就算他敢，那位邢夫人也不会让他离婚的。”冷飒蹙眉道，“邢夫人是想要干什么？她明知道樊晔是有妇之夫还跟他搅和在一起。”
傅凤城不在意，笑容中流出了几分轻蔑，“她们大概称这种感情为……知己，君子之交什么的吧？”
“……”冷飒觉得自己真的被恶心到了，跟这个时代的进步人士们比起来，她显然还不够进步。
傅凤城淡淡道，“这也不是第一回了，邢薇在京城名声差就是这个原因，很多男人都觉得她是自己的解语花，红颜知己，她又不求名分地位，只是君子之交，就更让人觉得高看一筹了。大多数的女人面对这种事情…除了忍了又能如何？”
冷飒心中默默对邢夫人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佩服，她以为这位是个绿茶，没想到人家竟然是一个海王啊。
见冷飒沉默，傅凤城握着她得手轻声道，“不用替别人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真对上了邢薇未必能在那位樊夫人手里讨到便宜。”
冷飒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徽之说得也没错，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到底刑薇的手段也未必有多高，问题是那些男人总是站在她那边，而这个时代已然还是个男强女弱的时代。
这样一来，那些原配正妻们再怎么样只要不想真的毁了自己的家庭，总归还是要退步的。她们不是输给了刑薇，而是败给了自己的丈夫。
“……”挑拨夫妻关系？回头就去弄死张徽之。张静之要是敢拦着，就连他一起弄死！
正文 337、恶心吐了！（一更）
第二天早上看到张徽之，小姑娘还依然有些恹恹的，显然是没有从昨天的刺激中回过神来。
即便是在旅途中傅凤城每天事情也不少，冷飒却不怎么爱掺和这些琐碎的事情又有些担心张徽之，便在傅凤城去见龙督军之后也出门去找张徽之了。
傅凤城虽然对张徽之心怀不满，但他也知道跟那些大佬们商量事情从来都是个相当繁琐的过程。冷飒多半是没有那个耐心坐在那儿听人扯皮，只得叮嘱她不要听张徽之胡说八道就放人走了。
冷飒找到张徽之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趴在二楼咖啡厅的角落里，望着窗外的大海发呆。
冷飒走过去她也没有察觉，直到桌面被手指敲了几下张徽之才回过神来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冷飒，“飒飒，你怎么来啦？”
冷飒笑道：“问张少身边的人，说你下来了我就下来找你玩儿啊。”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笑道，“对哦，这船上就我们俩最熟悉了，飒飒是不是觉得孤单想要我陪你呀。”
她当然知道冷飒是担心她才一大早就来找她的，伸手抱住冷飒的腰用小脸蹭了蹭，笑道，“飒飒，我没事的。”
冷飒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没事就好，我寻思张四小姐也不是这么受不起冲击的人。”
张徽之皱了皱眉头笑道：“原本也没什么啊，就是想起那个画面有点恶心而已。”
冷飒耸耸肩笑道，“行吧，还有好几天的海路呢，这几天有什么打算？”
张徽之叹了口气道，“好像也没什么可玩儿的。”
船上的设施是不错，但是她们这些人什么没玩过也没多大兴趣。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海上的风光独特波澜壮阔很有兴趣，但同样海上的景色也相当单调，看久了也就觉得无聊了。
“对了！飒飒，你教我功夫好不好？！”冷飒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了？”
张徽之道，“因为飒飒很厉害啊，我也想变成你这么厉害的人！”
冷飒笑吟吟地道，“我记得你明明说过想要成为卓女士那样的人。”
张徽之忧伤地道，“我仔细想了想，我好像没有卓女士那么聪明厉害，可能成不了她那么厉害的人。而且…我觉得亲手把那些臭男人打得跪下叫爸爸才更爽！你连孙锐都能打赢，这世上肯定没几个男人打得过你了，我要跟你一样厉害！”
冷飒心中暗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论身手的话我还真没有多厉害。以及，就你这小身板，等你能把男人打得叫爸爸了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好的，况且船上也不方便。你要是真有兴趣回去之后让你父兄帮你找几个老师学学也可以。”想了想，冷飒道，“你在京城，可以去问问楼少，他的身手很不错。”
看到张徽之鼓起小腮帮子，冷飒立刻想起来了，“对了，你讨厌楼兰舟，还得找别人。”
张徽之望着冷飒眼珠子转啊转，冷飒觉得有点不妙，“四小姐，你想说什么？”
张徽之可怜兮兮地望着冷飒，“飒飒，你说…我能不能转学去雍城读书？”
冷飒一愣，有些不解，“为什么？京城不好吗？”安澜大学确实是安夏最好的大学之一，对女孩子更是友善。但张徽之现在就读的京城大学也很好，最重要的是离家近。
张徽之毕竟不是白曦，去雍城的话身份还是挺敏感的。
张徽之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念现在的专业。”
冷飒记得张徽之念的好像是历史系，“你都三年级，现在转系太麻烦了吧？你想重新念，学什么？”
张徽之趴在桌上，小声道，“我想念军校，京城的不行…我爸爸不答应，我哥也不答应。而且…如果在京城念的话，将来岂不是要在楼兰舟手底下讨生活？这个，绝对不行！”
“……”冷飒沉默地望着张徽之，这少女果然还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张徽之无奈，“飒飒，我没疯。”
冷飒轻咳了一声，“嗯，我知道你没疯。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要……”
张徽之摊手道，“我一直都想啊，但是我爸不肯嘛。原本我也没多想，毕竟就算磨到他们同意了，多半也是让我去学医，我对医术不感兴趣啊。但是看到飒飒你参加演习，我就忍不住……”
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模样，冷飒斜眼看她，“难怪演习过后你突然对我热情如火，该不是当时就打算……”
张徽之有点羞涩地点头，“其实…好多小姐妹都有跟我一样的心思，只不过……”只不过张四小姐利用身份优势抢了先而且她也真敢说，所以说拼爹无所不在。
“小姑娘们，看到新鲜的事情就一门心思想要玩。”冷飒道，“真让你们去了，不出三天九成人都得哭着回家。”
“我不会！”张徽之坚定地道，“我不想毕业了去当历史老师或者去博物馆去当公务员给人打杂什么的，我想跟飒飒一样！”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个商人。
“飒飒，飒飒……”
“……”
“飒飒，求求你了，看看我吧……”
“……”
“飒飒……”
看着几乎要趴在桌上毫无千金小姐形象的张徽之小姐，冷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行了，我可不会替你走后门或者帮忙。你想去雍城不难，自己说服你爸爸和你大哥，你要是离家出走，被我碰上了我会把你绑回去的。毕竟你也不想张相以为是我们傅家绑架了你吧？”
张徽之苦着脸，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冷飒冷笑着伸手拍拍她的小脸蛋，“想什么呢，少女？我最多帮你拿一张推荐信，入学考试你自己看着办。我建议你最好先花一年半载训练体能，不然你会跪着哭求回家的。”
“哦。”张徽之木然地用下巴杵着桌面，飒飒果然不爱我。
“推荐信不想要了是吧？”冷飒微微眯眼道。
“要！飒飒对我真好，飒飒我爱你！”
“两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邢夫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张徽之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面无表情。
冷飒有些慵懒地靠着椅背，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邢夫人和宫思和。
见两人都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邢夫人竟然也不觉得尴尬，“徽之小姐，趴在桌上做……”她亲昵地伸手想要去触碰张徽之散落在桌上的头发，却不知道她这动作让张徽之一瞬间汗毛倒竖，毫不犹豫地起身一挥手拍开了她的手，“别碰我！”
啪的一声脆响，在宁静的咖啡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坐在另一边聊天的几个随行出访的夫人也不由得回头看了过来，眼神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边。
邢夫人没想到张徽之反应竟然会这么大也不由得愣了愣，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想要说点什么缓解这份尴尬。
张徽之闭了闭眼睛却仿佛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邢夫人冲向另一边的隐蔽角落。
然后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咖啡厅里一片寂静。
邢夫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原本白皙柔美的容颜也仿佛火烧一样的红。
这会儿咖啡厅里只有她们两桌人，坐在另一边的三位夫人也是面面相觑。
虽然邢薇名声很差大家都知道，但是张四小姐也不至于嫌弃到碰一下都要吐啊。以前也没见张徽之对邢薇反应这么激烈的。
人家这可不是装作想吐，而是真的货真价实地吐出来了啊。
“张小姐这……”宫思和皱眉，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悦。
冷飒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道，“宫医生应该知道，身体自然反应是没法控制的，难道这也要怪徽之？”
邢夫人勉强笑了笑道，“自然不是，徽之小姐身体不适，要好好休息才是。”
冷飒道：“是啊，如果两位不过来徽之不就是对着我的吗？邢夫人放心，我不会怪她，也不会嫌弃她的。”说完便不再理会两人，走到后面去看张徽之。
还不等她走近里面就传来了张徽之的声音，“飒飒，你别进来，我好了。”
片刻后就看到张徽之晃晃悠悠地出来了，眼睛还泛着水光显然是挺难受的。
冷飒接过服务生送过来的水递给她，“漱漱口，我送你回去休息？”
张徽之接过水漱了口，对服务生说了声抱歉还自己掏了一些小费给对方。
毕竟人家好好地在咖啡厅这种地方工作，却要清理自己造成的麻烦，张徽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
看了一眼另一边打量着她们的几位夫人，张徽之拉着冷飒就往外走去。
一个千金小姐当众呕吐，实在是有失体面，她当然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待了。
那几位夫人也都是认识张徽之的，知道小姑娘不好意思很是和善地对她挥挥手，嘱咐她身体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第一次出海是容易难受的。
“……”邢夫人和宫思和再次被人无视，留在了原地。
张徽之并不晕船，她只是昨晚没休息好以及真的是被邢夫人想要触碰自己的举动刺激了。
所以走出餐厅被海风一吹立刻就感觉好多了。
但是到底是吐了一场，而且因为昨晚失眠看着也有些精神不好，冷飒还是拉着她回房休息了。
看着张徽之睡了，又吩咐张静之的随从等张徽之醒了给她准备点吃的然后才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她陪着张徽之回来的一会儿功夫，张四小姐因为恶心邢夫人直接吐了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艘船。
正文 338、耻辱（二更）
，这自然不是邢夫人和宫思和说出去的，也不是那三位夫人嘴碎，而是咖啡厅的服务生。
整艘船的工作人员都在一个地方休息，这会儿正是最悠闲的时候。负责清理的服务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小费，这件事自然很快在这些工作人员中传开了。
张四小姐本来就出手大方，那会儿身体难受心里也不好意思，压根就没仔细看直接塞了三张十块的给那服务生。这可抵得上他们一个月工资甚至是更多了，于是人们羡慕嫉妒之余自然也要打听发生什么事情。你传我我传你，最后不仅船上的工作人员，就连乘客们也都知道了。
这船上的人除了各地的精英，大多数都是京城来的人，就算是各地的精英们这半个月在京城说没听过邢夫人的传奇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一群男人聚在一起不讨论女人还能讨论什么？
豪门权贵的大小姐他们不能随便说，不仅容易得罪人有点风度的男人也不该随意议论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可供他们议论的自然也就只有那些女明星或者交际花了。
邢夫人号称是钢琴家，但是在很多人眼中跟交际花也没什么差别，自然也是他们讨论的对象。
女人们讨厌邢夫人是一回事，但是厌恶到碰一下头发都要吐，这也太奇怪了。
有人站在邢夫人这边，觉得张家四小姐太矫情了，故意给人家难看。
也有人觉得张四小姐说不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有这样的反应。毕竟…就算你是故意给人难看，也得你真的能吐得出来啊。
当然还有人认为这就是个巧合，张四小姐只是身体不舒服。
但不管这么说，邢夫人这次丢脸是丢定了。
如果只是在年轻人中间传一传也就罢了，毕竟年轻人就算自己私底下再怎么议论也影响不到除了邢夫人以外的人。
敢为了美人直接找首相千金麻烦的勇士还是少之又少的。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事竟然还传到了上层的大佬们耳朵里。
如龙督军穆亲王陆次长这些人，听一听也就算了，最多也就是调侃张静之一句，让他好好照顾妹妹之类的。
毕竟他们都对邢夫人怎么样没什么兴趣，就当是一个笑谈罢了。
但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当中午冷飒拉着傅凤城跟张静之兄妹一起吃午餐的时候，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静之，徽之。”
冷飒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在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地看向张徽之。
张徽之已经没有了早上的无精打采，双眸明亮坚定而骄傲地对冷飒笑了笑。
冷爷觉得那一刻张四小姐的眼睛里写着：我吐过了，也变强了！
张静之微微蹙眉，却还是很有礼貌地点了下头，“樊叔叔。”樊晔跟张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因此也算是张家兄妹的长辈。
樊晔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傅凤城和冷飒，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傅大少，大少夫人。”
傅大少靠着身后的沙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冷飒对他勾了一下唇角，但是那笑容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皮笑肉不笑，毫不掩饰的客套且虚伪。
樊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两位。不过他也不是来找这两人的，更不靠这两位吃饭，便也没有多想而是看向张徽之道，“徽之早上身体不舒服？”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细声细气地道，“没有呀，挺好的。”
樊晔忍不住皱眉，叹了口气道，“徽之知不知道你早上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影响？”
张徽之一脸茫然，“我早上什么都没做呀，跟飒飒聊了一会儿天就回房间睡觉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静之伸手摸摸妹妹的小脑袋道，“没有。”
冷飒一脸义正辞严，“没。”
张徽之点点头，抬头望向樊晔，“樊叔叔，我什么也没做。”
樊晔有些烦躁，他总觉得眼前四个年轻人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友好。
但是想到阿薇委屈地自己在房间里偷偷哭泣不敢让人知道的模样，又觉得张徽之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也是张夫人早逝，张弼这些年也没有再娶跟兄弟家里关系也一般，张徽之没有母亲教导哪怕是首相千金出身名门这教养也着实是有些问题。
“早上邢夫人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说几句话，你就……这样岂不是让人家难堪？首相千金不该做这样失礼的事情，回头你去跟邢夫人道个歉，就说你…晕船所以才会吐的。”樊晔道。
张徽之皱眉道，“可是，我不晕船啊。如果我之后还是活蹦乱跳的，大家岂不是都知道我撒谎了？我不能撒谎。”
樊晔沉默了一下道，“你这几天…多在房间里休息，我……”
“樊处！”张静之眼神微沉，淡淡开口道。
樊晔心中一惊，张静之一向都叫他樊叔，虽然不算亲近但也一直都算是尊重。
用这样冷淡的声音唤他职务，还是第一次。
张静之抬眼和他对视，神色平静语气和缓，“我妹妹身体很好，不用整天待在房间里休息。”
“可是……”
张静之截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我是她兄长，她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自然会管，如果我管不了还有父亲。我们要吃午饭了，想必樊处另外有约，就不留你了。”
樊晔脸色变了变，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一道寒光闪过。
只见傅凤城正把玩着放在桌上的西餐刀，别人跟前的餐具都放得整整齐齐，唯独他拿着刀在指尖转动。
不知怎么的，樊晔竟然觉得那看起来并不锋利的小刀十分危险，有一种脖子一凉的感觉。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樊处长，昨晚三楼的风景不错？”
樊晔的身份并没有资格住在三楼。
闻言樊晔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的瞬间变了脸色。
忍不住扭头去看张徽之，张徽之有些厌恶地撇开了脸。
这样明显的暗示，樊晔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想起昨晚自己在三楼做了什么事，樊晔的脸顿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紫，色彩斑斓十分精彩。
“我……”
昨晚的噬魂销骨，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无尽的羞耻。
樊晔再也待不下去，只是看着眼前的四个年轻人却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退场。
张静之垂眸，淡淡道，“樊处想必身体不适，先请吧。”
樊晔深深地望了张静之兄妹一眼，到底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仓皇而去。他心里清楚，自己在张家兄妹的眼中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从前的形象了。
张静之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张徽之的脑袋对傅凤城和冷飒笑道，“让两位见笑了。”
冷飒不以为意，“这跟张少有什么关系？”
张徽之也连连点头，“就是，这又不是大哥的错。回去我就叫爸爸以后不要再理他了！把他赶回去家去吃自己！”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这个妹妹实在是被保护的有些太好了才会这样天真。如果堂堂首相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决定一个人的任免，那他还不早就疯了？
那些表面上冠冕堂皇的人们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谁又真的知道呢？
跟樊晔一样甚至比他更不堪的人也不在少数。
“还是傅少爽快。”张静之看向傅凤城笑道，他毕竟还是想给彼此留个体面的，只要樊晔不要太过分他并不会当着樊晔的面揭他老底。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觉得这位邢夫人很有趣吗？”
张静之一愣，“什么意思？”
“你当初为什么不跟邢夫人学琴了？”傅凤城问道。
张静之道，“父亲说我年纪大了，应该学些别的东西。我在这方面并无出众的天赋，用不着死磕。”
“是么？”傅凤城微微扬眉，看着他道。
张静之沉默了一下，淡笑道，“不然还能有什么？”
傅凤城也不在意，“你高兴就好。”
冷飒目光好奇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这次又有什么瓜可以吃？
傅凤城给了她一个眼神：回去再说。
冷飒了然地点头，好吧。
正文 339、余心攸的恨
吃过了午饭回到房间里，冷飒才问起张静之和邢夫人之间的事情。她记得张徽之先前说过，张静之很早就没有跟着邢夫人学琴了但傅凤城既然特意提起在，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两人坐在卧室的阳台上享受着午后海上的阳光，冷飒忍不住有些惊悚地问道，“邢夫人不会还勾引过张静之吧？”
邢薇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就算是当年教张静之的时候也已经三十多了。
最重要的是，张静之当时还是个孩子好吧？
禽兽！
傅凤城低头看了倚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有些无奈地笑道，“想什么呢？”张弼又不是泥人，对张弼唯一的儿子下手就算张弼当时还不是首相，就算邢薇的姘头再多，捏不死她张弼都没资格做这个首相了。
冷飒抬眼看他，“那是怎么回事？张少好像挺回避这个事儿的。”
仔细想想也对，邢薇是个海王，又不是个饥渴的色情狂或者有什么怪癖，对张静之下手风险也太高了一点。
要是真被暴露出来，那就不是名声差的问题了，直接可以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傅凤城想了想，道，“夫人不觉得奇怪吗？宫思和就算了，萧南佳那样的脾气为什么会对邢薇那么好？”
朝阳公主看起来像是尊师重道的人吗？但是她对邢夫人却是真的相当亲昵而且敬重，估计就算她自己的母妃在她眼里都没有邢薇重要。
冷飒托着下巴思索着，“好像是有点，除了张静之这个半途而废的，邢薇的学生对她都挺好的。”有的已经好到是非不分甚至是不顾自己利益的地步了。
人是非不分很容易，但完全枉顾自己的利益就很难，因为人都是自私的生物。
萧南佳和宫思和难道不知道邢薇名声差吗？难道不知道跟着邢薇自己的名声也会差吗？她们知道，但却完全不在乎。
要么就是她们打心里认为邢薇做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要么就是她们觉得邢薇比她们自己的声誉更重要，无论哪一种都挺可怕的。
傅凤城摇摇头道，“邢薇教过的学生很多，但是原本跟她最亲近的只有四个人，就是张静之，萧南佳，宫思和还有……余心攸。”
冷飒有些惊讶，“余心攸也是邢薇的学生？她不是讨厌钢琴吗？”
傅凤城将她拉回来，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心道，“夫人没发现吗？这四个人都有几个共同的特点。”
“嗯？”冷飒微微垂眸思索着，片刻后抬起头来，“出身好，长得好，而且…家庭关系可能有点问题。”
傅凤城点头，“萧南佳是公主，但现在皇子都没什么分量更何况是公主？她还是个庶女，早年并不受重视。宫思和倒是父母双全，但宫家父母重男轻女。若不是为了女儿将来能嫁个好人家根本不会让她学琴，她能进大学读书邢薇也出了不少力。至于张静之和余心攸……”
“他们都年幼丧母。”冷飒借口道。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错，邢薇的性格…对不懂事的小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冷飒偏过头打量着傅凤城，傅凤城有些不解，“夫人？”
冷飒问道：“如果是傅大少，会喜欢她吗？”
傅凤城微微勾唇，“当然不会，我只会喜欢夫人。”
冷飒眨了眨眼睛，傅大少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真是太有杀伤力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耳朵。
傅大少难得看到她这样，顿时心情愉悦。靠着冷飒的耳边小声道，“吃一个半老徐娘的醋，夫人可真有闲情逸致，难道夫人还是不相信我？”
冷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货依然难逃不会讲人话的本性。总是能在上一句讨你欢喜的同时，用下一句成功激起想要抽他的欲望。
“你可以少说一句。”冷飒咬牙提醒道。
傅凤城搂着她，下巴枕着她的肩头，“可是夫人的信任对我很重要。”
冷飒终于忍不住掐了他一把，“行吧，我相信傅大少眼光高绝，不喝绿茶。说正事行吗？”
傅凤城满意地点点头，夫人果然越来越温柔了。
“其实也很简单，张静之和余心攸同时跟着邢薇学琴，张静之又比邢薇大了四岁，当时张弼和余成宜是同僚两家住得也不远，所以张静之照顾余心攸比较多。”
傅凤城淡然道，“我们的人查到的消息，当年邢薇确实对他们很好，特别是对余心攸……余心攸六岁就跟着她学琴，两人的关系一度亲如母女。”
冷飒了然，“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傅凤城冷笑一声道，“邢薇想要勾引余成宜，结果失败了。”
冷飒愣了愣，思索了一下道，“这不对啊，余心攸几乎等于没见过亲生母亲，你又说她们俩几乎亲如母女。余成宜丧偶多年未娶，一般情况下余心攸应该不会那么排斥邢薇成为自己的继母才对啊。毕竟如果余成宜另外再娶，余心攸可能会更加不安。”
傅凤城道，“那得是邢薇用的方法正常才行，余成宜和已故的夫人既是青梅竹马又是大学同学，夫妻情深根本没有再娶的心思。邢薇利用余心攸多次跟余成宜接触，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
说到这里傅凤城停顿了一下，道，“余成宜跟邢薇的前夫关系也不错，根本不可能接受她。”
冷飒瞬间想起邢薇那倒霉的前夫，夫妻离婚不是什么问题，哪怕是因为妻子往自己的帽子上使劲染色而离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如果离婚后的前妻是个海王，还一直浪就很悲剧了。
也不知道那位杨次长这些年是怎么面对自己那些同僚的，这么说有同僚之情的余长官可真是个好人。
“余心攸是因为这个跟邢薇决裂的？”冷飒问道。
傅凤城道：“余成宜一直对邢薇不假辞色，甚至准备给余心攸换一个钢琴老师。邢薇或许是被逼急了，借余心攸的手给余成宜送了一杯下了药的水。没想到余成宜对那种药过敏，喝完之后当当场昏过去了。当时余心攸才八岁，看到余成宜昏过去以为他生病了很害怕想要叫人。邢薇怕她的叫声引来人就骗余心攸去书房打电话叫大夫，把她锁在了书房里。书房里的电话线早就被邢薇给拔了，余心攸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该怎么弄，电话打不出去，门也打不开就只能哭。当天突然下了大雨，邢薇早就给佣人放了假，余心攸哭得再撕心裂肺也没有人去开门。结果哭声惊动了刚好去给邢薇送东西的张静之，张静之怕出事直接把门给砸了。听了余心攸的哭诉他带着余心攸去找余成宜和邢薇，就看到邢薇正跟余成宜……”
后面的话没说，傅大少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冷飒一眼。
冷飒立刻明白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余成宜不是过敏昏过去了吗？”迷、迷……呃，堂堂财政部首席执行官，竟然有过这么悲惨的经历，险些被个女人给那啥了？
“她就不怕余成宜死在那里吗？”冷飒忍不住喃喃道，这心也是够大的。
傅凤城道：“事情就是这样，张静之帮忙叫人把余成宜送到医院，余成宜住了将近半个月的院才好。之后张静之和余心攸就不再上邢薇的课了。”
“余家没找她麻烦？”冷飒有点好奇地问道，能到余成宜这个位置，应当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一个男人受了这样的侮辱，连命都险些丢了，不报复简直不科学。
傅凤城道，“自然不是，不过当时余成宜还没有现在的能量，而保邢薇的人却已经不少了。况且……这种事你让余家怎么广而告之？不过即便如此，邢薇也出国待了两年才回来。”
冷飒叹了口气，“邢薇这是图什么？”总不至于真的就天生性情如此吧？
而余心攸对邢薇的恨其实是个递进累积的过程，最初的时候才八岁的余心攸未必理解邢薇到底做了什么。
她伤心的是爸爸病倒了邢薇却没有及时叫人送他去医院害得他病得很重住了很久医院，以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事情。
其他的一些例如邢薇的心思多半都是家里人告诉她的，这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想明白的事。
但是这件事余心攸记忆太深了，她也会渐渐长大，能理解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甚至包括邢薇让她端给余成宜的那杯水，所以越长大余心攸就会越恨邢薇。
至于张静之，十二岁的张少只怕从看到那一幕开始就已经自己推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再加上有张弼提点，远离邢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件事关系到余成宜的名誉，张静之自然也要避而不谈。
傅凤城微微眯眼道：“所以我才说她有些奇怪。”
确实是挺奇怪的。
“有什么想法？”冷飒问道。
傅凤城摇摇头表示暂时还没有，他们现在在海上消息闭塞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邢薇。
“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傅凤城起身打开门就看到卫长修和萧轶然站在门口。
萧轶然更是一脸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傅凤城，“大白天的，关着门干什么呢？”
傅凤城根本懒得理会他，直接看向卫长修，“有事？”
卫长修笑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们？”
“没事我关门了。”说着就退后一步要关门，卫长修无语，“行行行！有事，行了吧？不然你让傅少夫人出来，不找你。”
傅凤城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才放开门把手进去了。卫长修和萧轶然对视了一眼，姓傅的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等到两人坐定，傅凤城才问道，“说罢，有什么事？”
卫长修直接当他的话是耳旁风，看向冷飒面带微笑道，“少夫人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船上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冷飒微笑道，“一切都好，多谢卫当家关心。”
卫长修笑道：“让宾客满意，是我们的义务。少夫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通知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少夫人解决。”
冷飒看了看剑眉紧锁的傅凤城，伸手握住他的手，“卫当家不是来跟我闲聊的吧？有什么事情请尽管直说就是了。”
卫长修有些无奈，“你们两口子可真是……”
萧轶然倒是很兴致盎然，“老卫想找你出面帮他摆平一点事儿。”
冷飒这次倒是真的愣住了，不太明白这船上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出面才能摆平的。
毕竟船上各方大佬可不少，更不用说这是卫长修的船，他才是主人好吧？
傅凤城问道，“出什么事了？”
卫长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俩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早上发生的事儿少夫人还记得吧？”
冷飒道，“不是已经过了吗？”
萧轶然嘿嘿笑道，“为美人出头的人哪里都有啊，船上有一位勇士为了替邢夫人打抱不平找上了张四小姐。”
“……”你一个皇子，未来的安夏皇帝，笑得这么猥琐真的好吗？
“然后？”傅凤城问道。
卫长修扶额，“把张静之给打伤了，不过伤得不算重。”
冷飒皱眉道，“这点小事你都解决不了？你解决不了还有龙督军和穆亲王啊。”
卫长修道，“那个找事儿的人解决了，但是……张四小姐找上了邢夫人，这会儿两个人关在房间里谁也进不去，谁说都不好使。”
谁也不知道端庄俏丽的张四小姐爆发起来威力这么巨大啊。
直接闯进邢薇的房间，把门反锁上了。这艘船是卫家最好的船，就算是二等舱房得门质量也相当过硬。
而且张徽之在里面说了，谁敢劈门她就一刀切了邢薇。
冷飒也没想到张徽之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应该是张静之受伤的事情彻底引爆了她对邢薇的不满。
“萧南佳和宫思和呢？”
萧轶然摊手道，“宫思和还在外面敲门呢，萧南佳被我锁在房间里了。”事情已经够乱了，所以在发现萧南佳想要掺和的第一时间，萧轶然就让人把萧南佳抓起来扔进了房间里锁起来了。
冷飒道，“所以，卫当家这是希望我劝劝徽之？”
卫长修点头无奈地道，“辛苦少夫人了”
冷飒蹙眉道，“徽之的性格即便是再讨厌应该也不会突然就爆发，还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才对，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卫长修和萧轶然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吧？张小姐和邢夫人的冲突不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吗？”
“话说回来？张徽之真的是觉得邢夫人恶心才吐的？”萧轶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冷飒翻了个白眼，“这么八卦你去当记者好不好？”
站起身来对卫长修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不过能不能劝说徽之，我可不敢保证。”
卫长修无奈地苦笑道，“有劳了，现在也只能试试了，说不定等张小姐冷静下来就没事了。”
“张少真的没事？”
“真没事。”
正文 第338章 纳加二王子
，
如果说早上的事情大家还只是私底下议论纷纷的话，张徽之这神来一笔就真的引起整个船上的人们围观且震惊了。
邢薇的房间在二楼的一个单人间，因为是女子安排房间的时候也是认真考虑过的，位置很不错而且四周住得不是女子就是年长的长者。
例如两位官方的随行工作人员，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画家，还有距离邢薇最远的余心攸都住在这里。
女性中能单独在三楼居住的只有两个——卓琳和陈婉。
卓琳自然是因为她的身份能力获得这样的待遇理所当然，而陈婉纯粹是因为她有钱，而且跟卫长修的关系也不错。
就算这是安夏官方包的船，卫家身为主人当然也还是得留下一两个房间安排自己需要安排的人。
冷飒到的时候陈婉也在，本身就不算很宽敞的过道周围挤满了人。
陈婉倒是没有凑到跟前来，而是不远不近地扶着栏杆看海景顺便凑热闹。
看到冷飒过来还心情愉快地朝她挥了挥手，冷飒只能无奈地对她一笑。
邢薇的房间外面这会儿挤满了人，宫思和和几个青年正焦急地敲着房门让张徽之别胡闹了赶紧开门。
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显然张徽之连搭理外面的人都不愿意了。
冷飒偏过头看向走在自己另一侧的卫长修，低声问道，“张静之呢？”张徽之出了事张静之身为兄长不在这里太奇怪了，不是说伤得不重吗？
卫长修摸了摸鼻子，“还昏迷着呢。”
冷飒睁大了眼睛，瞪着卫长修，“你说这叫没什么事儿？”
卫长修扶额，“大夫看过了，真的没什么事儿。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一时还没醒过来，想让他醒也不难，就是大夫说他醒来肯定会头晕想吐之类的。这不是……担心强行弄醒他会难受吗？”
不经常坐船的人出海远洋本身就不会舒服，还不如让张静之好好躺着休息呢。
冷飒叹了口气，“卫当家，张静之好歹也是首相公子，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就算你做生意的大本营不在京城，首相想找你麻烦也不难吧？人家也没求你对自己儿子恭恭敬敬照顾有加，但你好歹也稍微做点人事儿吧。
卫长修也很无奈，摊手道，“我能怎么办？把人丢进大海里喂鱼？我还没怎么呢那位邢夫人就哭得跟我要杀她全家似的。真的再干点什么，船上那些脑残热血青年能暴乱了你信不信？还有那个孙锐，也跟着搅浑水……”
他也很难好不好？他就是个普通商人，这是在船上不是在陆地，真出点什么事情很麻烦的。
冷飒道，“所以，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傅凤城蹙眉问道，“龙督军怎么说？”
卫长修指了指人群中的龙钺和楼兰舟，“让他俩看着办。”
“……”
龙钺和楼兰舟也看到他们过来了，“傅兄，傅少夫人。”
冷飒指了指门口，“怎么样了？”
楼兰舟有些无奈地苦笑，“没办法。”
龙钺倒是不怎么着急，淡然道，“张静之的妹子想必不会那么没分寸，说不定一会儿就出来了。”这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宋少怎么没来？”冷飒有些好奇，宋朗可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有热闹竟然不看？
龙钺耸耸肩，对她笑了笑道，“他没兴趣，少夫人要进去？”
冷飒有些无奈，“试试看吧。”
冷飒走到门口，直接伸手拨开了还在努力敲门的人。
见几人一副怒目相视的模样，冷飒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道，“我要是张徽之，一直听到这些噪音，刀早就真的切下去了。”
一个青年有些不满，“傅少夫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冷飒冷声道，“闭嘴，闪一边儿去。”
众人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退开了一些，反正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冷飒站在门口思索了一下，才轻轻敲了敲门，“徽之？”
里面一片沉默，片刻后冷飒才回头对众人道，“你们是不是傻？她根本不在客厅里。”
“……”
不等众人反应，就见冷飒从发间抽出了一支黑色小发夹拉直，往门孔里一插轻轻捣鼓了两下原本紧闭的舱门就开了。
见状有担心邢薇的人立刻就想要推开冷飒推门进去，却被冷飒一脚踢开了，“滚一边去！”
然后自己开门进去，啪地一声关上了门还反锁了。
整个动作干净利索，十分得连贯顺畅。
“……”众人无语。
龙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对旁边的傅凤城道，“傅兄，少夫人技艺娴熟啊。”这种技巧龙钺也会，但肯定没这么熟。
萧轶然翻了个白眼，“难道不是应该夸，小嫂子连这种技巧都会吗？”
傅凤城瞥了两人一眼，“怎么？嫉妒？”
“……”嫉妒你玛！
好吧，好真的有点嫉妒。
邢薇的房间比三楼小了很多，只有一室一厅，布置也相对简单一些。
客厅里空无一人，倒是关闭着的卧室里传来了呜呜的声音，冷飒缓步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谁！”张徽之沉声道。
冷飒道，“徽之，开门。”
里面安静了片刻，门被拉开了张徽之红着眼睛站在门口，“飒飒……”
冷飒伸手抱着她轻轻拍了拍，“没事了，卫长修说张少没事，最多两个小时就能醒过来。医生怕他醒了头晕，才没有唤醒他的。”
张徽之点点头，望着冷飒，“飒飒，我是不是给张家惹麻烦了？”就算是张家四小姐，这样公然挟持别人也不是一件小事。更不用说邢薇那些狗腿子和姘头还不少，张徽之冷静下来很快就知道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
“没关系，一切我自己承担！”张徽之坚定地道，回头瞥了一眼被绑着丢在地上的邢薇。
冷飒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傻姑娘，多大的事儿你这一副要去英勇就义的表情干嘛？我来跟邢夫人聊聊。”
冷飒走到邢薇身边，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
邢薇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她不习惯对付这种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人，张徽之这次算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傅少夫人？”
冷飒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邢薇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抬头看了张徽之一眼，“还挺聪明的。”
“夫人还好吗？哪里伤到了？”冷飒温声问道。
邢薇看了看冷飒和张徽之，低声道，“腹部…腹部被打了几下，腿上、踢了几脚，不严重…我知道张小姐不是故意的，傅少夫人放心我不会追究的。”
她显然也知道，冷飒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
冷飒微笑道，“夫人当然不会追究，徽之小孩儿脾气就是想跟夫人聊聊，外面太吵了才关上门的。外面那些人太大惊小怪了，夫人说是不是？”
邢薇一怔，仿佛一时间不太明白冷飒的意思。
冷飒扶着邢薇起身，将她按在了床边的椅子里，“早上的事情呢徽之也有错，但是她已经道过谦了，相信夫人也不会小肚鸡肠抓着不放对不对？”
“……”她什么时候道歉了？
邢薇终于明白了冷飒的意思，有些不甘地道，“少夫人是要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冷飒笑道，“我就说邢夫人很聪明。”
邢薇脸色惨白，仿佛义愤填膺，“傅少夫人，就算…就算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离过婚的女人，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我已经说了，我不会追究张小姐……”
冷飒眼神微冷，“你既然不会追究，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邢薇语塞，冷飒道，“你不是不追究，你只是想用这件事来宣扬自己受尽委屈还宽宏大量的原谅加害者。让所有人都觉得张家四小姐仗着家世欺凌弱小，横行霸道。而你是个无辜却心里善良柔弱无害的受害者。”
邢薇垂眸，低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傅少夫人不喜欢我，但也不要无故污蔑我。”
冷飒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到底还是没有坐下，“好吧，那咱们说点现实一点的东西。邢夫人，如果走出这个房间你再跟任何人谈起这里的事情，我们也打算聊点别的东西。”
邢薇一怔，“什么？”
冷飒道，“比如…昨晚三楼甲板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冷飒身边的张徽之听到这话，忍不住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看邢薇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虫子。
邢薇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当下脸色更加苍白起来，“你…你们……”
冷飒叹了口气，“虽然说恋奸情热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这幕天席地的邢夫人是不是太奔放了一点？最重要的是，吓到小姑娘了怎么办？我们徽之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三观都要碎掉了，加上兄长受伤才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就算是告上法院，也是情有可原吧？”
邢夫人的脸涨得通红，她再怎么开放也还不到能够毫无心理障碍地任由两个姑娘看自己和人鱼水之欢的地步。
似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早上张徽之一看到她就吐了。
邢薇一时间无法想象昨晚在张徽之和冷飒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她扮了几十年的优雅高贵的艺术家，自己都要相信自己出尘不染了，哪里能容忍自己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形象？如果再被广而告之……
“考虑好了吗？”冷飒居高临下，淡淡地问道。
邢薇沉默了良久，终于点头道，“张小姐只是跟我开个玩笑，什么都没做。”
“还有呢？”
“我不会再跟任何人谈这件事，不会损害张小姐的名誉。”
冷飒笑道，“希望邢夫人说到做到，以及往后…大家保持距离？”
“好。”邢薇低头道。
冷飒回身拍拍张徽之的肩膀，“走吧，别让人担心。”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满脸崇拜地望着冷飒，“飒飒……”
冷飒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干坏事就要偷偷摸摸，你搞的这么轰轰烈烈干什么？”
“嗯嗯。”飒飒说什么都是对的。
紧闭的舱门再次打开，众人看到冷飒拉着张徽之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看似毫发无伤衣衫整齐的邢薇。
张徽之走到龙钺等人跟前，低头道，“对不起，我跟邢夫人开个玩笑，让大家担心了都是我的错。”
龙钺抬头看向冷飒挑了下眉头，冷飒对他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龙钺有些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出来的邢薇，点点头道，“没事就好，开玩笑可以，以后别吓人就行。”
“我知道了，飒飒已经教训过我啦。”张徽之乖巧地点头道。
“……”教训过了，那就连教训都不好再教训了。
邢薇也被一群人围住关心问候，仿佛生怕张徽之真的把邢薇给整得缺胳膊少腿了似的。
邢薇这次倒是十分爽快地表示自己没事，张小姐也没有伤害自己，只是拉自己进房间说了一会儿话顺便解释清楚了早上的误会。
至于一直不开门，是因为她们在卧室里聊天，关着房门根本听不见敲门声。
然后邢薇还替伤人者向无辜被牵连的张少道了歉，人们这才想起来张静之还躺在房间里昏迷不醒呢。
邢薇一点伤没有，而且自己也说了张徽之根本没伤人只是聊天，这么一比较还是张家吃亏更多他们再计较人家一个小姑娘就更说不过去了。
不管邢薇说得这些理由多么像胡扯，但人家当事人自己都说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整件事需要负责人的似乎只有那名伤人的青年，他会得到什么下场除了张家和他自己大概也没有人关心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开始，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至于之后张静之醒过来，教训了张徽之一通将她关在房间里反省不让出门就是后话了。
张少自然也不是真的责怪妹妹，而是船上邢薇的脑残粉太多了。连张家大少都敢伤，张徽之又喜欢不带人到处乱窜很难说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这件事过后，邢薇果然消停了许多。之后几天几乎都没有出过门，就连吃饭都是让人送到房间里的，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见人还是在养伤。
邢薇的伤冷飒看了一眼，张徽之下手没个轻重，腿上那几脚还挺重的。
刚开始大概感觉不大，但第二天肯定很痛而且很难看。
几天后，船在纳加首都的港口停下。
纳加是个岛国，但是岛上多山地因此大城市只能建在沿海狭窄的平原地区。岛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也聚集在这些地方，因此人口其实相当稠密。
纳加首都就在整个岛北部的一块大平原上，跟安夏各地分散发展不同，这里几乎就聚集了整个纳加所有的经济文化工商业。
用纳加人的话来说，整个纳加只有两个地方，首都和乡下。
纳加港口非常大也相当热闹，每天有数十艘船在这里进出或者补充物资。安夏的船队不小，自然引得港口的人们纷纷围观。
纳加专程派了二王子卡洛斯带人到港口迎接，一行人下了船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英俊青年穿着纳加特有的华丽衣袍带着人站在那里，显然是已经等候多时。
纳加人的相貌跟安夏人区别不大，只是五官要显得更加深邃立体一些，仿佛是带着几分外族血统的混血安夏人。
据说，最早的纳加人其实就是从安夏漂洋过海过去的。
“那位就是纳加二王子？”龙督军等人在前面应酬，傅凤城等一干小辈在这种场合自然只能靠后面站了，于是冷飒便在傅凤城身边低声问道。
傅凤城点头道，“没错。”
宋朗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微微眯眼打量着那纳加二王子，“不简单呐。”
龙钺也点头道，“确实。”这位纳加二王子一看就不像是个省油的灯。
几人说话间，那边穆亲王已经笑着跟纳加人介绍起跟在他们身后的年轻人了。
毕竟年轻人还是要交给年轻人应付的，他们这些老骨头就不要碍眼了。
卡洛斯彬彬有礼地向众人一一打招呼，到了傅凤城这里才露出了一个更加爽朗的笑容，“傅，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们已经快要有十年没见了吧？”他的安夏语竟然说得十分不错。
傅凤城微微点头，卡洛斯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对人热情一点了，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你的夫人？”
傅凤城道，“我妻子，冷飒。”
“夫人，你好。欢迎你来纳加，希望你能在纳加有一个愉快的旅程。”冷飒伸手准备与他握手，没想到纳加执起她的手，低头就准备来一个吻手礼。
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挡在了冷飒的手背上。
“……”差点亲在刀上的纳加二王子无语。
刀不是重点，重点是傅凤城的刀肯定杀过人！！
“傅，我在向夫人表达敬意。”卡洛斯不满地道。
傅凤城道，“纳加表达敬意是跪礼，跪吧。”
纳加对女性约束比安夏更严苛，吻手礼这种东西…就算卡洛斯是王子也能被人打出脑震荡。
卡洛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冷飒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夫人，您丈夫太无趣了。”
冷飒笑道，“二殿下很有趣。”
“承蒙夸奖。”卡洛斯朝冷飒眨了眨眼睛，笑道。
“……”
正文 341、珠宝交易市场
纳加的首都是一座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繁华都市，虽然不及安夏京城宏伟壮丽，却比雍城要大得多。
因为同时还是个港口，这里的热闹繁华程度也不逊江城这样的地方。
前往使馆的一路上，几乎都可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各种肤色发色的人。
南六省其实也有不少国外的人，但这些人大多数都居住在固定的地方与固定的人来往，更多的也是在江城和应州普通雍城百姓能见到的只是少数。
但在这里却不一样，各种肤色的人都不少，本地居民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一眼望过去几乎是个小地球村。
冷飒一行人直接被送到了安夏在纳加的使馆，那位卡洛斯王子亲自将他们送进了大门才告辞离开。并且告知各位贵宾远道而来辛苦，今晚只安排了穆亲王和陆次长两位代表官方身份的侍者入宫觐见国王。其他人可以先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大胤的使团到达之后，纳加国王将会在皇宫里为众贵宾举办欢迎晚宴。
从京城到纳加路上几乎就走了半个月，确实是有些辛苦。
众人进了使馆安置下来，龙督军等人还要跟大使议事了解纳加的情况，冷飒这样无所事事地就先美美地睡了一觉。
他们到达安夏驻纳加使馆的时候还是中午，冷飒一觉睡醒之后就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
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忍不住感慨，“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
虽然她不晕船，但是连续六七天在海上飘着一下子能踏在陆地上，睡在放在地上的床上那种安稳的感觉还是船上没有的。
果然，她还是个陆地生物啊。
“少夫人醒了？”听到她的声音，兰静推开门进来笑道。
冷飒道，“刚下船你不累么？怎么不休息一下？”
兰静笑道，“袁映去休息了，晚一点我再跟她换班。”
冷飒点点头，“觉得累就休息一会儿，我这里也不需要人做什么。傅凤城呢？”
兰静道，“大少去见穆亲王还没回来呢，倒是陈夫人来了一趟，知道少夫人在休息就先回去了，说晚点来找少夫人玩儿。”
冷飒起身下床，伸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长发，看了看镜子里的人依然容光焕发满意地点了点头，“陈姐说找我有什么事了吗？”
兰静摇头道，“陈夫人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找少夫人一起出去逛逛。”
冷飒笑道，“我想起来了，陈姐是来过纳加的，有她带着我们玩儿肯定比自己到处乱撞方便。收拾一下，去找陈姐玩儿。”好不容易出趟国，到了第一天一半的时间都拿来睡觉了，也是有点浪费。
兰静点点头，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中午来使馆的路上她也只是透过车窗看了外面，只觉得景致和风土人情都跟安夏截然不同，她也确实有些好奇。
两人收拾妥当，才刚出门就看到傅钰城正坐在客厅里看书。
使馆地方大安排的住所也很宽敞，当然跟京城里的独栋别墅不能比。
他们被安排了一套面积不小的套房。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客厅，主卧室还带着一个大阳台。楼层在六楼，一眼望出去几乎能看到使馆外面大片的景色甚至是远处的大海。
傅凤城担心傅钰城在纳加惹事，直接将他也提溜到一起住了。
“大嫂。”看到冷飒出来，傅钰城连忙起身道。经过了这些日子爱与铁血的教育，傅钰城已经很能心平气和且心悦诚服地叫一声大嫂了。
冷飒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没跟人出去走走？”
傅钰城道，“大哥让我跟着您。”
“……”冷飒想说我去找陈姐玩儿，一群女人你跟着做什么？不过想想也明白傅凤城的用意，点点头道，“行吧，那走吧。”
傅钰城连忙把书放在一边，“大嫂，我们去哪儿？”
冷飒道，“出去找人玩儿。”
她们过去的时候陈婉也才刚刚起身，见冷飒过来很是高兴。
“原本我还想带你去城里转转呢，没想到你在休息，我想想便也回来歇歇了。年纪大了，到底跟年轻时候不能比啊。”陈婉笑道。
冷飒道，“好不容易下船了，我倒是一下子睡过去了，还是陈姐经常出门精神比我好得多。”
陈婉大笑道，“若是往常你这吹捧我就受了，如今我可不敢。你没回南六省是不知道，如今雍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可都是将大少夫人当成偶像推崇得很呢，恐怕傅大少都要靠边站了。”
冷飒有些无奈，“陈姐笑话我。”
陈婉摇摇头，“我可不笑话你，你这样很好，谁说咱们女人就不如那些男人的？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咱们不仅脑子比他们好使，就是身手也不输给他们。”
“陈姐说得对。”冷飒笑道。
陈婉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喝茶的傅钰城，靠近冷飒耳边低声道，“你跟你们家那位四少关系好像和睦了不少？”傅钰城早前跟冷飒关系是什么样的，陈婉可是亲自见识过的。刚刚看到傅钰城一脸平静地跟在冷飒身边还险些吓了一跳。
冷飒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多打几顿就乖了。”
陈婉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了冷飒跟傅钰城如今的相处模式，不由笑道，“也罢，我看傅四少也不像什么心思险恶的人，到底是傅督军的儿子傅少的亲兄弟，关系能缓和总是比剑拔弩张得要好。”
知道陈婉是关心自己，冷飒点点头道，“陈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婉笑道，“以你的聪明也用不着我操心，你可知道纳加最出名的是什么？”
冷飒想了想道，“我记得纳加似乎盛产红宝石和珍珠。”
陈婉点头道，“没错，纳加最有名的就是红宝石和珍珠，咱们安夏女子自古都喜爱珍珠，不过纳加的珍珠却比安夏产的品质更好。如今安夏高端珍珠里，七成都是从纳加来的。特别是他们的黑珍珠，更是漂亮得很。纳加城里有最大的珍珠和宝石交易市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货。”
冷飒点头，“陈姐家里也有珠宝店，是该去看看。”
陈婉含笑看着她，“去吗？”
“去！”冷飒毫不犹豫地道，没有女人能抵抗珠宝的魅力，就算不买去看看也是好的。
好东西自然也要跟好朋友分享，冷飒想想又叫上了张徽之，张徽之又叫上了余心攸，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使馆往城里而去了。
因为是五国会议期间，纳加方面为了避免各国使臣在纳加发生什么意外引起外交纠纷，在安保方面是花费了大力气整治了一番的。
街头也时常能看到穿着制服的巡逻身影，就连陈婉都说纳加首都看起来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她们这一群人除了几个女孩子，还有跟着的傅钰城以及保护他们安全的护卫，浩浩荡荡一群竟然也差不多有十来人了。
陈婉说的珠宝交易市场在城西靠海边的地方，距离安夏使馆并不算太远。
虽然一路上听陈婉说过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了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惊。
张徽之和余心攸的惊讶更是难以掩饰，这里跟她们平时进出的那些高级珠宝店完全不同，看起来就是一家家普通的小店铺，有的甚至直接就在路边摆摊。但是几乎所有的商家卖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各色珍珠，各色宝石。
并不仅仅是纳加特产的红宝石，各种宝石在这里都不难见到。仿佛在安夏京城里被权贵女眷们视若珍宝的各色名贵宝石在这里就是地摊上的白菜一般寻常。
不过两人也都是有眼力的，很快就看出来这些商贩无论宝石还是珍珠，都是良莠不齐的。如果眼力不够的人来这里，很难说到底会亏还是会赚。
特别是宝石，不少品质差到在安夏压根就算不上宝石，拿来做首饰都不好意思戴出去，也只能用来做一些装饰的边角点缀罢了。
陈婉带着他们一路穿过热情揽客的商铺和摊贩，一路往里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用安夏语对其他三人道，“这里不仅是纳加最大的珠宝交易市场，也是周边各国最大的珠宝交易市场。附近很多国家和地方的商人都愿意把自己的货带到这里来交易。因为纳加的宝石和珍珠很有名，一些远道而来的商人过来就就很愿意再多买一些别的。二是纳加地位置很好，船运也发达，像大胤和安夏这样的大国虽然富饶，但很多离得远的小商人自己没有船能过去，路上的风险也不可控。而安夏的珠宝商人虽然有钱有船，但那些地方太远了商品也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专门跑一趟不划算多半就会放弃。所以，纳加也算是一个连接安夏和大胤这种北边大国的中转站。”
张徽之好奇地拉着陈婉问东问西，冷飒倒是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神佑岛的事情恐怕不太好谈了。
不仅是矿产和土地的问题，纳加会不会担心安夏人在神佑岛建立第二个地区中转中心呢？
从前神佑岛人口稀少，自然无法与纳加这样的国家抗衡。但如果有安夏官方出面，又有安夏的商人支持，只要政策到位建立一个取代纳加的海上中转站也不是什么难事。
“飒飒？”
冷飒眨了眨眼睛，无辜地望着站在自己跟前正盯着自己的几个人，“什么？”
张徽之走回来拉着冷飒往前走，“我们到啦，你在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到。”
冷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一点事情有点出神，抱歉。”
陈婉不在意地摆摆手，指了指身后一座三层小楼的铺子笑道，“这是纳加最大的三家珠宝供应商之一，进去看看？”
冷飒笑道，“好啊，不过我们大概只能看看，替陈姐拎东西了。囊中羞涩啊……”
陈婉无奈地笑道，“我这也是混饭吃啊，你要让我全买来自己用，我也买不起。”
陈婉显然是老客户而且还是大客户，还没进门老板就迎了上来。
纳加女子地位比安夏还要低，但是这位男老板却对陈婉十分热情，切切实实将顾客就是上帝演绎得十分到位，丝毫看不出来重男轻女的迹象。
可见，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规矩是钱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大概是钱还不够多。
陈婉的纳加语不太流利，不过她出门是带着翻译的。
老板也很爽快，大手一挥直接让人拿出了自己店里最好的货物供陈婉挑选。
看着眼前整整齐齐放在盒子里的一颗颗各色宝石，还有一盒一盒的各色珍珠，饶是冷爷见惯了大场面也忍不住有些眼晕。
张徽之凑到她身边，低声道，“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穷。”
冷飒拍拍她笑道，“这里的价格比安夏低很多，要是喜欢倒是可以挑两件带回去自己用或者当礼物都可以。”
张徽之直接拿同品质的宝石珍珠跟她在安夏高级珠宝店看到的成品相比，自然觉得自己很穷了。
不说这些东西的运费以及雕琢打造的价格，还有中间商赚的差价，单是那些珠宝商的溢价就相当惊人了。
所以这里的东西价格其实没有张徽之想的那么恐怖。
趁着陈婉谈生意，张徽之拉着冷飒和余心攸在店里逛了一圈儿。
一问果然发现价格相当美丽，京城也有裸石定制的店铺，但相同品质的宝石在这里价格至少比安夏京城便宜百分之四十，珍珠更是价格直接打对折。这还是公开售卖的价格，如陈婉这样大手笔的珠宝商人，恐怕还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
“我也好想当珠宝商人啊。”张徽之喃喃道。
余心攸看了她一眼，难得开口打断她的妄想，“首先你得有钱。”
冷飒笑道，“还得能承担风险。”
现在这个时代可不比她前世，出海做生意依然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只需要一次失利，一辈子赚的钱都得搭进去，甚至连小命都得搭上。
张徽之盘算了一下自己可怜的存款，忧伤地放弃了赚大钱的想法。
不过即便如此，三人也还是各自挑了几件觉得喜欢的东西。
因为她们是跟着陈婉来的，老板还大方地给她们打了个八折。
张徽之算了算价格，险些控制不住想要剁手的冲动。幸好羞涩的钱包及时阻止了她，张徽之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次从纳加回去她该不会变得负债累累吧？
陈婉谈完了生意，便和冷飒等人一起向老板告辞了。
她选中货物老板会派人送到安夏使馆，到时候还要再次由陈婉带来的专业珠宝鉴定师傅验货之后才会最后付款交易。
听说陈婉住在安夏使馆，老板的神色瞬间更加郑重了几分，甚至还额外多送了冷飒三人一人一条珍珠项链。不算贵，但也十分拿得出手了。可见是十分会做人，难怪能成为纳加最大的珠宝商之一呢。
离开这家店，陈婉又带着三人在交易市场转了转，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刚走出交易市场的大门，众人就看到市场外面的路边停着一辆车，车边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咦？傅大少？”张徽之有些惊讶地道。
陈婉扭头去看冷飒，脸上露出几分调侃的笑意，“怪我，把傅少夫人拐出来竟然忘了跟傅少交代一声，傅少这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陈姐……”冷飒有些无奈，傅凤城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
“傅少。”
“陈夫人。”傅凤城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张徽之和余心攸，“张静之让你早点回去。”
张徽之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赶我走不想让我跟着飒飒么？口中喃喃，“妹妹果然不如媳妇儿好，混蛋哥哥就没想过来接我吗？万一我被傅少孤零零地丢在异国街头怎么办？”
陈婉笑着拉了张徽之一把，“徽之小姐还是跟我走吧，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对傅凤城笑和冷飒笑道，“想必傅少还有别的安排，不如徽之小姐和余小姐就由我送回去吧？”
傅凤城微微点头，“有劳陈夫人。”又看了一眼傅钰城，“送几位女士回去。”
傅钰城抽了抽嘴角，却只能憋屈地点头。
一来他不敢反抗傅凤城，二来他也不想跟着去当电灯泡被喂狗粮。
陈婉行事一向干脆利落，左手拉着张徽之右手拉着余心攸就带着人走了，傅钰城也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来得人本来就不少，回去少了一个冷飒车子很够用。
片刻后，纳加街头就只剩下了傅凤城和冷飒两人了。
冷飒看看傅凤城秀眉微扬，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车，“这不是纳加使馆的车吧？”
这年头车可不好找，更何况还是在国外。
纳加的汽车比安夏还要不普及，呃…汽车果然是个潜力绝大的市场，如果大家都有钱的话。
傅凤城拉着冷飒上车，一边道，“卫长修的。”
“……”安夏首富果真是壕无人性！
“咱们去哪儿？要不要我来开车？”冷飒看着坐在驾驶位的傅凤城，有点担心地问道。
半个多月前傅大少还在坐轮椅，现在就开车是不是太儿戏了？
傅凤城直接忽略了后一个问题，“去了夫人就知道了。”
好吧，方向盘和油门刹车都在你手里你说了算。
正文 第340章 约会时光
，
事实证明冷爷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傅少开车还是很稳的。
车子一路往郊外开去，路边的人和建筑越来越少，就连灯光也渐渐消失了。
车子行驶在空荡荡的路上，四周一片安静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只有两个人了一般。
冷飒也渐渐安静下来，靠着椅背听着音乐，一边望着路边后退的夜景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车子一路开到了郊外的一个海湾，冷飒这才发现这海湾的山崖上竟然还有一座白色的房子。
而房子正好隔着海湾与对面的城市隔海相望，隐隐竟显得那白色的城堡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
“那是什么地方？”冷飒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道，“这里原本是纳加一位亲王的产业，不过这位亲王后来落魄了把它卖给了纳加一个商人。我跟他正好认识，所以就借来用两天。”
“你还认识纳加的商人？”冷飒惊讶，认识纳加王子不奇怪，连纳加的商人都认识该说傅大少交游广阔吗？
要知道傅凤城无论是留学还是回国之后跟纳加可都没什么关系。
傅凤城道，“他当年在国外遇到危险我救过他，而且…傅家和他也有一些生意往来。”
冷飒点点头，好吧。
傅家或者说南六省要支撑起那么庞大的开资，确实需要很多产业，在国外有一些资产也不奇怪。
等到走近了冷飒才发现，这并不仅仅是一座修在山崖上的小楼，而是一座小型城堡。
城堡里还有面积相当大的花园，虽然安夏才刚刚过完了新年，但纳加是没有冬天这种概念的，所以花园里此时繁花似锦芳香扑鼻。
城堡里的佣人早就准备好了当地特色的餐点等待贵宾到来，冷飒美美地吃了一顿有些迟来的晚餐，对纳加的美食表示非常满意。
吃过了晚餐两人回房收拾了一番，卧室里有一个大阳台，外面正好对着幽深沉静的大海，以及海对面的城市。
这会儿时间还早，城市里也依然还灯火通明，看上去万家灯火繁星璀璨。
傅凤城走到冷飒身后，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在看什么？”
冷飒指了指对面的城市，笑道，“你觉得纳加的首都怎么样？”
傅凤城道，“就纳加这个国家而言，非常不错。”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跟安夏比的话，还差一些。
冷飒不由一笑，“我也觉得还不错。”
傅凤城摇摇头，伸手将她被海风吹起的长发拂到背后，英挺的下巴靠着她的肩头，“我觉得你不是这么想的。”
傅凤城很早就发现了，眼前的女子对很多事情都有一种近乎漠然的淡定。
即便是从小生活在雍城这样的大都市，但京城的壮丽，江城的繁华，甚至是大海的波澜壮阔似乎都完全无法让她动容。
甚至她心心念念地要廖云庭研究制造飞机，傅凤城都觉得可能即便廖云庭真的把飞机造出来了，她也不会觉得有多么震撼。
冷飒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意味，偏过头看他，“你怎么啦？确实很好看啊。”这城堡的位置选的相当精妙，既远离城市安静悠然，又能看到远处的都市繁华不至于让人觉得孤独。特别是夜景，有万家灯火与大海星空相伴，雍城可看不到这样绝美的夜景。
傅凤城靠着她肩头，轻声道，“飒飒，无论你喜欢什么，我都会为你寻来的。”
冷飒转过身来靠着栏杆与他对视，忍不住笑道，“我其实不是那么难养的人，喜欢的东西也很普通啊。一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呃…偶尔喜欢一点普通女孩子不喜欢的东西。”
傅凤城低头望着她道，“我希望你开心，但是好像无论什么东西…你都只是喜欢而已，并不足以让你看重和惊喜。”
夫人很喜欢漂亮的衣服和华美的首饰，但没有也不会特别惦记，得到的时候开心一下过后也很少会在意。
这种感觉让傅凤城有些怀疑，他给予夫人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她真的喜欢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我总有一种自己会变成红颜祸水，你有一天也会玩烽火戏诸侯的把戏。”
“烽火戏诸侯？”傅凤城挑眉，“那是什么？”
冷飒愣了一下，“啊，就是一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一个国王，他有一位非常宠爱的妃子。但是这个妃子……”
傅凤城安静地听完了这个故事，低头认真思索了一番才道，“好像，很不错。”
冷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抬手拍了一把他扶着自己腰的手，“傅大少，思想端正一点好吗？你这样让我很想瑟瑟发抖啊。”
傅凤城挑眉道：“夫人难道不喜欢吗？有人将你看得比整个天下还重要。”
冷爷表示敬谢不敏，“明明是男人自己骄奢淫逸好吧？而且，染上成千上万的人鲜血的爱情根本毫无美感，再真挚也毫无意义。况且，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你说后世会怎么评价这个妃子？”
傅凤城微微挑眉，冷飒笑道，“男权当道，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美人顶罪，一个个还要标榜自己是情圣。”
傅凤城道，“那夫人喜欢什么样的？”
冷飒笑了笑，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喜欢傅少这样的啊，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忘记自己是谁，自己最初是为了什么而出发。为了女人祸国殃民的男人就跟明明有选择却依然为了男人抛弃一切做牛做马被人践踏的女人一样可怜又可恨。”
傅凤城沉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冷飒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疑惑，“话说这么漂亮的海景，我们为什么要聊这种话题？”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道，“大概是因为…我想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夫人更爱我？”
“……”好不要脸！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脸皮，“只要一直这么帅，就可以了！你要是也变成督军那样，冷爷就不要你了！”
“自然不能让夫人失望。”傅凤城笑道。
中年发福是失恋的失败者的自暴自弃，傅大少根本不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况。
“下去玩吗？”傅凤城指了指下面。
阳台下面并不是海水，而是一片不算大的沙滩。城堡的主人为了方面，还特意从山崖上修了一条通往下面的小道。
看起来相当惊险，但是对于徒手攀岩都不在话下的夫妇俩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了。
两人直接从阳台上翻下去，找到了下山的路口，前后不到五分钟就已经降落在了山崖下的沙滩上。
大海已经变成了一片幽暗的墨色，今晚海风习习却并不寒冷。
海平面上一眼望过去是一望无际的墨蓝，天空却布满了闪烁的繁星，静谧而美丽。
冷飒愉快地脱掉了鞋子，细沙踩在脚下的感觉十分舒服。
沙滩上还有可以生火的燃料和各种水果点心，显然都是城堡的佣人特意为客人准备的。
傅凤城燃起了一团篝火，坐在一边看着冷飒在沙滩上蹦蹦跳跳来回奔走，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原本心中那一丝不安也在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冷飒回头看到火光下傅凤城脸上的笑意，心中不由得一跳。
和煦的笑意淡化了他因为眉梢的伤痕显得过于凌厉的气势，甚至隐约有几分温雅而阳光的味道。
冷飒跑回他身边跪坐下来，弯下腰低头打量他。
傅凤城抬眼看着她，“看什么？”
冷飒笑吟吟地在他眉梢的伤痕处亲了一下，笑道，“看你好看啊。”
傅凤城莞尔一笑，“夫人也很好看。”
冷飒看看四周，笑道，“为了奖励傅大少精心准备这么漂亮的地方，我给你跳个舞吧？”
傅凤城一瞬间想起了去年在安澜大学校庆时候那惊艳了整个雍城的舞蹈，点头道道：“好啊，荣幸之至。”
这种地方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有专门的舞衣，冷飒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
没有明艳的舞衣，也没有精致的妆容。
纤细美丽的女子穿着一件略宽松的白色长袖长裙，美丽的容颜粉黛未施，一头微卷的长发也是随意披散着，站在星空之下海天之中，美丽得宛如西方传说中的月光女神。
经过了去年一段那段时间舞蹈大师爱女的魔鬼训练，再加上冷飒本身身体条件优越，即兴挑一段舞还是不难的。
璀璨星空下的沙滩上，一身白衣的女子翩然起舞。她的身后是幽暗的大海，以及遥远的天边仿佛与大海相接的星空。
没有配乐，也没有伴舞，只有女子轻声随口哼出的小调儿，纤细的身形在夜幕下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展开了翅膀。
傅凤城坐在火堆旁边，目光悠远地望着她，眼眸越发的温柔深邃起来。
轻盈舞动着，冷飒回头看向火堆旁的人，四目相对不由嫣然一笑。
她舞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伸手抓住了衣袖。
冷飒微微挑眉，傅大少稍稍一用力将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冷飒也不在意，笑吟吟地跪坐到他跟前笑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傅凤城轻声道，“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夫人所跳得更好看的舞蹈。”这听起来像是一句相当不走心的恭维，但对傅凤城来说却是最情真意切不过的实话。
这世上再怎么厉害的舞蹈名家的表演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眼前的人才是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个…想要牢牢抓紧，再也不让她远离自己的。
冷飒也毫不在意这恭维的真假，心情愉快地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了一吻，“傅少越来越会说话了。”
刚刚晚饭的时候他们都喝了一点酒，冷飒虽然酒量不错但这会儿似乎也有点醉意上涌了。
海风吹得她长发有些凌乱，冷飒有些慵懒地靠在傅凤城怀中，小声道，“有点晕。”
傅凤城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让她枕着自己的腿上休息。
双手轻柔地替她拢起有些凌乱的长发，缓缓将发丝编成一个冷飒平常惯用的松松的辫子。
傅大少的手艺并不好，但他却编得十分认真。等到编好了冷飒才坐起身来，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辫子也不在意好坏，笑着扑进了傅凤城的怀中。
星空下，一团火光静静地燃烧着。
火堆边，一对年轻的男女相依相恋，清脆而欢快的笑声被海风送出去很远，很远……
清晨，一缕阳光穿过薄薄的窗纱照在冷飒的脸上。
沉睡中的人儿微微蹙眉，慢慢睁开眼睛。
优雅华丽的卧室里是全然陌生的装饰，冷飒微怔了一下昨晚的一切瞬间都重新回到了脑海中。
昨晚傅凤城带她来到了这座海边的城堡，他们在城堡下面的沙滩并肩看海。
深夜里在幽静的海湾里升起一堆火，两个人守着火堆面对幽蓝大海，是一种奇妙而独特的感觉。
后来大概是有些醉了，冷飒都有些记不太清楚后来他们到底都聊了些什么，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甚至都有些记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回到山崖上的城堡里的，但她却记得之后的火热与缠绵，以及模模糊糊中仿佛看到的满天繁星。
抬起头就看到身边已经醒来正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傅凤城，冷飒有点沮丧。
似乎无论什么情况，傅凤城总是有办法比她早一步醒来。
这绝对跟是不是喜欢赖床没有关系！
“醒了？”见她醒来，傅凤城低声笑道，俯身拨开她的发丝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淡淡地餍足让人忍不住耳边一热，冷飒镇定地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傅凤城道，“上午卫长修会过来，晚上去皇宫参加欢迎晚宴，没有别的安排了，夫人可以再睡一会儿。”
虽然这么说，但傅凤城已经坐起身来准备起床了。
傅大少本身就很忙，这次纳加的行程也很赶，冷飒有时间休息不代表他也有。
冷飒伸了个懒腰，“不睡了，不想动…抱我！”
傅凤城微微挑眉，下一刻当真俯身一把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冷飒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的肩头道，“喂！我开玩笑的，你的腿……”
傅凤城道：“夫人难得撒娇，作为丈夫怎么能不满足呢？况且…你真的觉得我抱不动你？”
托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纤腰上捏了一下，冷爷只觉得浑身一麻瞬间觉得自己多虑了。
傅大少低头轻笑了一声，抱着人转身走进了浴室。
“你说你们家大少是不是太过分了？”卫长修坐在城堡的花园里喝着茶，一边问坐在自己对面的苏泽。
苏泽喝了一口茶，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纳加茶的味道，“我觉得…大少很好啊。”
“哦，对。你还要在傅凤城手底下讨生活呢，不该问你这个问题。”卫长修点点头道。
苏泽无语，这种事情就算是事实也不用说出来啊。
卫长修叹了口气道：“他带着老婆跑出城来逍遥快活，我们在城里替他做牛做马，一大早还要赶来跟他议事，结果他自己还迟到！都说富不与官争，果然是至理名言啊。我们这些小商人就是被欺负压榨的对象。”
苏泽忍不住想要扶额，这种碎碎念可怜巴巴的模样跟卫当家你真的不是一个画风啊。
如果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带着你那价值不菲的沉香念珠，不把玩你那能在安夏京城换两套房的象牙折扇的话可能还有点可信度。
直到卫当家已经快要把一壶茶喝光了，傅大少终于姗姗来迟。
“大少。”苏泽连忙起身道。
傅凤城朝他点了下头目光转向卫长修，卫当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调笑，“喲，傅少终于起来了。”
傅凤城直接拉开椅子在卫长修对面坐下，侧首对站在旁边的苏泽道，“坐。”
苏泽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城堡的佣人端了一份早餐过来，傅凤城用纳加语吩咐佣人过一个小时再送早餐去给夫人。
傅凤城的纳加话说得相当地道，不看他的相貌只听声音几乎让人觉得他就是纳加首都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卫长修同样也懂一些纳加话，听着他的吩咐只觉得牙酸地啧了一声。
傅凤城只当自己没听见他的调侃，一边吃早餐一边问道，“昨天有什么事？”这是问苏泽的。
苏泽扶了扶眼镜，道：“昨天下午穆亲王和陆次长入宫觐见了国王陛下，之后纳加的防卫院首席莫亚将军去使馆拜访了龙督军。另外尼罗和西泽斯的使团比我们提前一天到了，尼罗三王子来使馆拜会大少，说是跟大少是旧识。不过大少不在，他说过两天想请大少喝酒。另外，因为即将册封王储，纳加这次邀请的人并不只是五国会谈成员国，还有纳加周边一些小国和地方都有人专程前来道贺。这次应该相当热闹。”
纳加对安夏和大胤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对于海洋上这些岛屿国度来说却也算得上是体量庞大了。
再加上船运贸易发达，说一句地区霸主也不为过。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态，卫长修倒是有些惊讶，“你跟尼罗三王子色丹认识？他的名声可不太好，我记得你不喜欢跟这种人来往。”
傅大少跟人交往自然不是单纯看名声好不好的，毕竟这世上的名声总是很虚幻的。
臭名昭著的人也未必就真是大奸大恶，善名远播的有时候背地里也下作无比。但色丹这个名声确实当真不怎么样，不仅是他们这些外国人风闻的不怎么样，而是在尼罗国内普通百姓心中色丹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卫长修常年行走各国，尼罗跟安夏西南接壤是离安夏最近的国家之一，他自然不会陌生。
这位王子殿下的行径，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安夏皇室还掌权的时候哪个皇子敢这么嚣张下场也不会好。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厌恶，淡淡道：“六年前，色丹随行出访过安夏，到过京城。”
卫长修摸着下巴想了想，总算想起来了，“我记得，他是跟尼罗国王的王弟一起来访问的，说是想谈谈买武器的事儿来着，后来怎么自己先走了。”
傅凤城道，“胳膊断了两条。”
“……跟你没关系吧？”他们好像该考虑一下这位尼罗王子来邀请傅凤城喝酒到底是叙旧还是报仇了。
傅凤城道，“我和龙钺一人一只。”
“你俩二打一？！”好不要脸！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一个人，龙钺说…他有点夜盲没看见地上有人，不小心踩到的。”
“……”原来关于不要脸这件事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傅凤城竟然输了？
正文 第341章 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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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冷飒吃过了早餐出门就看到傅凤城三个人正坐在花园里，面对着桌上一大堆的文件资料不知道忙什么。
花大力气弄了这么一座城堡，原来是来工作的。
看到冷飒出来，卫当家从厚厚的账本中抬眼，“哟，大少夫人可算是起来了？怎么样？这纳加皇室的城堡住起来不错吧？”
冷飒十分淡定地慢慢踱步过去，“还不错。卫当家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多的呃…账本？”
卫长修这是算账成瘾吗？来了加纳还随身携带账本，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能拉着傅凤城陪他一起算？
卫当家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似笑非笑地扬眉道，“客气，这些都是你们傅家的，大少夫人，请吧。”
“……”冷飒眼睛飘忽，“这个…我是学文的，两位数以上的加减乘除我都算不清楚。”
卫长修笑眯眯地道：“我听说大少夫人只需要几秒钟就能一眼判定目标的距离速度甚至是风速，误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百发百中。怎么可能算计不精？”
“这是天赋。”冷飒斩钉截铁地道。
卫长修叹气，“如果这一堆今天算不清楚，晚上跟纳加人谈判恐怕不好弄啊。”
冷飒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低头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抬头对她一笑，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别听他胡说八道，马上就要完了。”
卫长修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看眼前这对狗男女。
卫长修不说了，冷飒反倒是有兴趣了，凑到傅凤城身边跟他一起看账册。本来也没什么好玩的嘛，而且她也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了账册上的东西冷飒有些惊讶，还真是傅家的东西，准确的说是南六省的东西。
是南六省商务署在纳加的一些账目，其中一部分货物比较敏感，交易和运输都得走特殊渠道。
这次傅凤城来了，这边的人自然就直接来请示他了。
毕竟即便是有电报这种东西，其实也不是很方便的，想要跨越海洋安全性和稳定性都很受考验。
至于电话，目前还没有能够直接连通安夏和纳加的电话。
不过…卫长修能参与傅家这些事情，还是让冷飒有些惊讶。
卫长修抬起头来见冷飒正盯着他，有些无奈地笑道，“大少夫人别这么看着我呀，小心你老公吃醋。这也不算什么机密，我也算是个有道德的合作者吧？”
冷飒问道，“那什么才算机密？”
卫长修思索了一会儿，道：“比如，傅大少这次来纳加打算跟纳加人买卖多少杀伤性武器这种事情他就不会告诉我。”
冷飒想起纳加海上中转站的名声，纳加自己可能没什么杀伤性武器，但不代表不能从别的地方运过来。
不过卫长修连武器生产线都能买，这些大概也不算什么。
看看傅凤城再看看卫长修，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拿起傅凤城手边的账册飞快地翻动起来。
卫当家：你明白什么了？
卫长修猜测的没错，冷飒对数字相当敏感，不管这是先天的还是后天训练出来的。
她心算能力十分强悍，根本用不着算盘这种东西，大多数的账册只要不太复杂都可以直接心算。
这项技能让卫当家羡慕嫉妒恨，毕竟随时随地看看账册就能知道结果，肯定比自己拿出个算盘拨弄半天看起来要更拉风帅气上档次。
有了冷飒的帮忙事情很快就搞定了，一行四人吃了中午饭才起身返回城里。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城里已经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了。
车子刚开进使馆就看到使馆的一个武官正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他们的车立刻满脸欢喜地迎了上来。
苏泽只得停车遥下了车窗，那武官也顾不得寒暄，“苏副官，傅少回来了吗？”
不用苏泽回答，副官就已经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傅凤城和冷飒，“傅少！”
后面的车窗也降了下来，傅凤城问道，“有什么事？”
武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傅少，出事儿了。”
傅凤城微微皱眉，“怎么了？”
武官叹了口气道：“尼罗人抓走了余小姐，宋少他们带着人跑去尼罗使馆要人了。”
冷飒一怔，“尼罗人抓走了余小姐？”
武官点点头道，“好像是尼罗三王子下的命令，尼罗的色丹昨晚看到余小姐和张小姐跟张少和龙少走在一块儿，好像以为…余小姐是龙少的恋人，所以才……”
四个人走在一起，目前对男人有轻度心理厌恶的张徽之毫无疑问只会跟自己的亲哥哥亲近。那么如果外人看到确实很有可能认为另外两个人才是一对儿，哪怕她们并不十分亲近。
“龙督军怎么说？”傅凤城问道。
武官叹气道，“龙督军，穆亲王陆次长还有大使一大早就进宫见国王去了啊。陈参赞也跟着龙少他们去了，不过……”区区一个驻外使馆参赞，是管不住那些少帅们的。
“带人了吗？”傅凤城问道。
武官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带了…龙少和宋少都带了好几个护卫。”
“那死不了，不用担心。”傅大少淡然道，他可不觉得有龙钺和宋朗在，还需要他去收拾善后。
如果这两个人自己解决不了的话，被人打死也活该。
“这……”武官有些目瞪口呆，知道您们不是一家子，但好歹大家现在都在国外，不要这么无情好不好？
坐在副驾驶的卫长修开口道，“还是去看看吧，马上就要开会了，别真出什么事儿。”毕竟是在别人的国家，闹得太嚣张了也不好。
冷飒也点头道，“听说余小姐身体不太好，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吓到余小姐就不好了。”
傅凤城看了一眼卫长修，又看看冷飒朝着前面的苏泽点了点头。
苏泽得到命令，立刻调转车头出了使馆大门往另一边的尼罗使馆方向而去。
尼罗使馆里此时的气氛也是相当剑拔弩张。
国际惯例使馆内等同于别国领土，所以即便生气龙钺等人还是规规矩矩地上门拜访的。
这也是正确的，因为如果他们强闯的话，尼罗使馆的守卫是真的可以击毙他们而不负任何责任的。
而且，真打起来想进去还不太容易，万一色丹狗急跳墙伤了余心攸也不好。
但是进去之后再打起来就很方便了。
色丹大约是对龙钺积怨已久，即便是安夏的参赞解释了余心攸跟龙钺没有任何关系他依然不肯放人。
甚至嚣张地提出要龙钺跪下求他，他才会放过余心攸。
色丹的逻辑大概是能弄得这么兴师动众余心攸身份肯定不简单，就算跟龙钺没有关系，如果因为龙钺出了事龙钺也难辞其咎。
这个逻辑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嚣张惯了的少帅们无法容忍有人比他们更嚣张。
一言不合直接开干，尼罗使馆的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些年轻人敢在别人家使馆直接动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色丹虽然有重重保护但别人没有啊。
跟着色丹一起来的尼罗小公主和尼罗大使都不幸成了少帅们的阶下囚。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色丹依然信心十足地赌龙钺等人不敢在使馆内杀人，甚至还让人将被绑了的余心攸押出来做要挟。
余心攸本身身体就不好，受了这一番惊吓这会儿脸色和唇色都是一片惨白，但在色丹的枪下依然死咬着嘴唇沉默着，无论色丹说什么她都没有开口吭一声。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一时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看起来是无法收场。
如果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最后要纳加官方出面调停就不太好看了。
正在院子里气氛凝重僵硬的时候，使馆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达轰鸣的声音。
伴随着两声枪响，原本紧闭的使馆大门直接被一辆车强硬地撞开了。
使馆的守卫反应过来纷纷想要举枪朝着车子设计，车里却探出两把枪朝着那些守卫一顿扫射。
开枪的人很有分寸，并没有伤人性命，所有的子弹都打在了腿上。
猝不及防挨了枪子的人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什么人？！”色丹惊怒交加，厉声吼道。
那辆车毫无行车素质，直接碾过了大使馆里巨大的草坪朝着他们呼啸着直冲过来。
“开枪！开枪！”色丹厉声叫道。
如果这不是尊贵的王子殿下，尼罗的武官简直想要骂一句傻叉了。
你特么是不是忘了，我们还被一群人拿枪指着呢。我们开枪你以为对面的人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吗？
更何况，开枪打死安夏实力最强的几个军阀的儿子，你当是玩游戏可以无限重生吗？
于是最后还是谁都没开枪，车子冲到众人跟前一个帅气的飘移打横停在了众人跟前。
车门被打开，两个人提着枪从车上下来。
傅凤城单手提着一支手提轻机枪，刚刚那大规模的扫射就是它造成的。
龙钺和宋朗眼睛都是一亮，盯着傅凤城手里的家伙看上去很想抢过来拆开看看。
“傅、凤、城！”色丹王子安夏语说得不怎么样，傅凤城这三个字倒是咬字清晰发音标准，可见这些年暗地里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了龙钺和宋朗身上。
宋少帅很是光棍地一摊手，表示事情弄到这种地步他也很无奈啊。
谁知道这个尼罗王子不仅脑残还不要脸呢。
“放人。”傅凤城看向色丹沉声道。
色丹冷笑一声，仗着自己被诸多护卫环绕，傅凤城就算再厉害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我偏不放，你能如何？刚才我说了，想要我放人很简单，让姓龙的跪在我跟前求饶，我就放了这小妞。”
色丹的安夏语带着一股诡异的异国腔调，听得后面跟着下车的卫长修眼皮直跳。
很想说你还是直接说尼罗话吧，我可以提供同声翻译。看看人家傅大少纳加话说得多么地道，其他几位少帅即便是不像傅凤城一样精通数国语言，至少也都精通一两门外语，比色丹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宋朗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龙钺，“龙少，你看要不…你就委屈一下？英雄救美也是一段佳话嘛。”
龙钺难得地对宋少帅翻了个白眼，直接抬起手就朝着对面放了一枪。
这一枪虽然没有打到色丹，却将他身边一个护卫的帽子给打穿了一个洞。
也就是说只要龙少帅的枪口再压低一点点，穿了一个洞的就是那护卫的脑袋了。
“色丹，放人。”龙钺冷声道。
色丹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打算这么轻易认输，“不放，有本事你来抢，看看是你先抢到人还是这小妞先死。”
卫长修走到傅凤城身边，低声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色丹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现在在尼罗使馆他们占着天时地利不肯让步，但是要他们让步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抬手对空打了个手势。
色丹虽然一直盯着傅凤城却并没有明白他这个手势的含义，反倒是龙钺和宋朗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两人不动声色地散开了一些，一个站在被他们的人挟持的小公主身边，一个站在了尼罗大使身边。
“砰！”
色丹只觉得自己肩膀上一震，原本他肩膀上有一个硕大的金色皇室徽章被打飞了出去。
金属的徽章弹射出去，划破了后面一个护卫的脸。色丹瞬间反应过来脸色顿变，警惕地看向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甚至不知道刚才那颗子弹到底是从什么方向飞出来的。
“放人，不然……”
色丹恼羞成怒，“你敢开枪！”
傅凤城微微勾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开的枪？”
色丹语塞，他们连人影都没有看到，“这里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宋朗笑道，“这种推理好像当不了证据。”
特别是在本身就是色丹无理在前的情况下，没有当场抓到凶手纳加只会两不相帮。根本不可能为了一方得罪另一方，就算是要选边站单论国家体量也不是选尼罗。
色丹咬牙不语，傅凤城淡然道，“现在动手我们未必会输，一个王子一个公主一个大使，也不亏。”
“殿、殿下……”尼罗大使终于忍不住用有些颤抖地声音道，可怜这位已经年过六旬满头白发的老大使只能祈求这位王子殿下不要太任性了。
尼罗是个纯粹的君主集权国家，因为国家不大集权程度甚至比安夏古代皇权鼎盛时期更厉害。
在尼罗是没有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句话，国王就是尼罗人的天，是他们的神，只能无限遵从。
而这位色丹王子又恰好是如今的尼罗国王最宠爱的儿子，未来的皇储。
至少在尼罗国内，除了国王谁也奈何不了他。而国王对他却只有无限的宠爱，这就养成了色丹这样的性格。
色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亏就是六年前在安夏了，如果说被傅凤城打折了一条胳膊还只能算是公平交手失败的话，被龙钺踩断的那条胳膊就真的是色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了。
被挟持的小公主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听到哭声色丹显得越发烦躁起来。
砰！
又一声枪声响起，这次子弹直接贴着色丹的头顶飞了过去。色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头顶，他甚至觉得自己感觉到了子弹贴着头皮飞过的瞬间。
色丹的手忍不住一抖，回过神来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
原来他刚刚离死亡是那么的近。
“放人。”傅凤城再次开口道，声音里带着明显不耐烦和警告。
色丹深吸了一口，盯着傅凤城咬牙道，“傅凤城，你好！本王子记住你了！”
傅凤城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淡然道，“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好。否则尼罗的王位拱手让人也挺可惜的。”
色丹轻哼了一声，终于朝旁边押着余心攸的人一挥手。
得到命令的侍卫立刻放开了余心攸，余心攸稳定了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快步朝着安夏这边走了过来。
“余小姐。”卫长修看着余心攸犹如白纸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道。
余心攸摇摇头，“多谢卫先生，我没事。”虽然这么说，余心攸还是有些脱力，被卫长修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该你们放人了。”
傅凤城朝龙钺和宋朗看了一眼，宋朗甚至还很有风度地替大使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服，笑道，“大使先生，失礼了实在抱歉啊。”
大使压根没听懂他的话，只能给了他一个尴尬而僵硬的笑容。
“走吧。”傅凤城对其他人道。
卫长修扶着余心攸上车，直接开车走了。
傅凤城和其他人则是提着枪一路往外走去，身后的色丹眼神阴沉看起来很想在背后放几个冷枪。
然而他也只是盯着，到底还是没有真的动手。
直到傅凤城等人一路走出了使馆，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那句哽在喉咙里的命令也没有发出来。
正文 第342章 皇宫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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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刚出了使馆就看到几辆车在使馆门口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群人匆匆走了下来。为首的就是纳加一位主管外交的亲王，昨天去港口迎接他们的人中就有他。
宋朗抱着胳膊看着，嗤笑了一声，“来得可真够及时的。”这要是脾气暴一点，一场仗都该打完了。
一群人迎了上来，看到他们手里提着的武器眼角抽了抽但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如果真的发生了流血冲突，对纳加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各位…各位没事吧？”亲王满脸关切地问道。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楼兰舟和张静之上前两步准备承担外交事务，毕竟那位参赞大人看起来神魂都还在九天之外飘扬，恐怕无法担此重任。
张静之笑容有些冷淡却并不失礼，“亲王殿下，我们以为纳加的治安很好，没想到在使馆区街头竟然也能遇到绑架？我们要报警。”
“这个……”亲王有些尴尬，“这个…张先生，我想这或许只是个误会？”
楼兰舟笑容温文尔雅，“尼罗人当街绑架我们安夏使团的余小姐，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余小姐不仅是我安夏财政部首席长官余成宜先生的爱女，更是这次受邀前来纳加交流的年轻画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都不能报警处理，以后外国人还敢来纳加吗？”
“……”那你们倒是一开始就报警啊，现在把人家使馆都踩了一遍才说要报警…当我没看见你们背后尼罗使馆大门上的枪痕以及那明显被什么撞坏了的样子吗？
亲王殿下强撑着笑容，“两位，我能理解你们的愤怒，这件事确实是尼罗人做得不妥当。不过…现在毕竟是五国会谈期间，还有我国的王储册封大典。大家都不希望发生太过不愉快的事情，不知道…这件事可不可以私下处理，贵方有什么意见都好谈。”
张静之和楼兰舟对视了一眼，张静之回头去看站在身后事不关己的几个人。
宋朗摆摆手示意他们自便，张静之笑了笑道，“亲王殿下说得有道理，我们远来是客按理说不该给主人添麻烦。”
“安夏素来都是礼仪之邦。”亲王笑着捧了一句。
张静之继续道，“尼罗大使馆必须向安夏公开道歉，另外色丹也必须向余小姐道歉。”
“这是自然，应该的。”亲王点头表示同意，楼兰舟垂眸思索了一下，道：“余小姐受到了惊吓，尼罗方面的赔偿我们还需要询问余小姐的意思。”
等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多宰尼罗人两刀。
亲王松了口气，“这些都是应当的，我国一定竭尽全力敦促尼罗方面向贵国和余小姐道歉。”
“亲王殿下深明大义。”张静之笑容可掬地将亲王殿下的恭维还了回去。
看着纳加亲王带着人匆匆走进尼罗使馆，一行人才慢悠悠地踱步回使馆。
反正两边离得也不远，一群相貌出众身形挺拔的年轻人走在路上也是一道另类的风景线。
“处理完了？余小姐怎么样？”
刚拐过了一个弯儿，就看到冷飒悠闲地靠在街边的墙角下等着他们。
“傅少夫人。”
龙钺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傅凤城走到冷飒身边，牵着她的手往回走，“看着没事，辛苦夫人了。”
冷飒笑道，“小意思。”
两人在前面并肩走着，其他人在后面跟着隔着一段距离。
几个人都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个人，张静之轻叹了口气道，“果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宋朗笑道，“张少若是愿意，自然多得是名门淑女排着队等张少垂青。”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除了已经有了娇妻的宋少帅，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看着前面那两个多少还是有些羡慕嫉妒的。
使馆里，龙督军正坐在书房里跟陆次长下棋。不过两人下得并不是书香门第流行的围棋，而是象棋。
“龙督军不担心那些小子？”陆次长一边盯着棋盘一边问道。
龙督军混不在意地道，“一点小事有什么可担心的。”
陆次长有些无奈，“一个不小心，可就是外交纠纷了。”
这些手握重权的督军在这方面倒是个个都不拘小节，反正有问题别人只能找京城的内阁，而不是找各地督军。
龙督军道，“纠纷就纠纷，撮尔小国还能怕他不成？陆兄不必多想，那些小子也不是只会热血冲动不管不顾的莽夫，这点小事他们都解决不了还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陆次长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点头道，“也是，你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
“这就对了，将军！”龙督军爽快地一拍棋子，略带几分得意地笑道。
陆次长一怔，低头一看棋盘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下次玩玩围棋吧。”
龙督军笑道，“算了，我没那个耐性。”
门外侍卫进来禀告，“督军，陆次长，几位少帅回来了。”
龙督军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点头问道，“余家那姑娘没有受伤吧？”
侍卫摇头，“已经请使馆的大夫检查过了，余小姐一切安好只是受了点惊吓。”
“那行，让那几个小子过来。对了，让傅家那姑娘也过来。”侍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傅家那姑娘是谁，点头应是转身出去了。
陆次长有些无奈地道，“人家是傅家的儿媳妇，你姑娘姑娘的叫当心回头傅政跟你急。”
龙督军将棋一收，淡定地道，“傅政这家伙，什么都不行，这辈子就运气比我好。”
陆次长忍着笑点头道，“这话倒是没错，至少他现在长得就没你能看。”
“……”龙督军无语，“他年轻时候长得也就那样。”
“……”看看傅家大少那张脸，你这话说的亏不亏心？
当然，傅政年轻时候肯定也没傅大少现在好看，但说跟姓龙的差多少也不至于。毕竟还是有照片为证的，你不能看人家现在中年发福就颠倒黑白欺负人啊。
十分钟后，傅凤城等人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
即便使馆的书房并不小，但一下子挤进来七八个身形高大挺拔的青年还是显得有些拥挤的。
陆次长一看不由一乐，挥挥手笑道，“还是去会议室吧。”
于是一行人又转战位于二楼的会议室。
坐在宽敞的会议室里，看看坐在跟前的一群年轻人。傅凤城和冷飒，龙钺，宋朗，沈斯年，张静之，岳理，楼兰舟，还有卫长修，陆次长皱了皱眉，“怎么没看到孙锐？”
众人对视了一眼，宋朗懒洋洋地道，“到了纳加之后就没看到他啊，谁知道他去哪儿了？”
陆次长和龙督军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就是说孙锐从头到尾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行动。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存在非得集体行动的事情。但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连一向低调的岳家小子都跟着去帮忙了，说孙锐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两人也没有过多得纠结这个问题，问了问在尼罗使馆发生的事情经过，倒是也没有批评众人行事冲动。
在龙督军看来就算当时真的情况失控，只要能够全身而退就不算什么大错，要是真的一声不吭地吃下这个闷亏那才是要让人失望了。
听说那彻底吓住色丹的两枪，龙督军的目光落到了坐在傅凤城身边的冷飒身上，笑道，“小冷啊，枪法果真不错。有时间让我见识一下？”
冷飒笑容浅浅，态度不乏恭敬，丝毫没有因为这位大佬奇怪的称呼而觉得不适，“龙督军过奖了，晚辈还要继续努力。”
龙督军笑了笑，对傅凤城点头笑道，“不错。”
傅凤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龙督军的称赞。
等到一行人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龙督军和陆次长找他们自然不会只是为了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商议完了事情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张徽之蹲在办公大楼的大门口墙角下等着他们，看到一群人从里面出来立刻腾地站起身来冲到了张静之跟前，“哥，你没事吧？！”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张徽之比他更无奈，“不好说啊，听说你们在尼罗使馆直接挟持了人家的公主和大使。”
其他人都是身手矫健武德充沛，唯独她这个哥哥，是纯正的文质彬彬一书生啊。她怎么能不担心？
张静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
“飒飒？”张徽之又看向冷飒，眨了眨眼睛。
冷飒笑眯眯地对她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徽之，你蹲在这里就是为了知道我们有事没事？”他妹妹没这么傻吧？真有事他们就不是在里面开会而是在医院了。
张徽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事情，一拍脑门道，“对了，参赞大人让我通知你们，下午五点前就得进宫觐见国王。现在已经三点了，你们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打理仪容！飒飒，你的衣服首饰都帮你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快走快走！”
说完拉上冷飒就要跑，冷飒有些无奈只得跟着她往前走，一边道，“不用着急。”
张徽之道：“怎么能不急呢？一个小时够干什么？今晚可是各国代表都会出席的，我们一定不能输给那些人！”
“……”不太明白为什么女人化个妆换个衣服需要一个多小时的众人。
对男士们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换个衣服，收拾一下仪容真心花不了几分钟时间。
下午五点左右，位于纳加首都中心地区的皇宫外面站满了姿容齐整的纳加护卫。
一辆辆车排着队在纳加官方人员的接引下驶入纳加皇宫。
纳加在全世界虽然不算什么大国，但纳加皇室却是出了名的土豪，单只从这皇宫的外表就能看得出来纳加皇室的土豪程度。
汉白玉堆砌雕琢而成的皇宫，几乎是整个纳加首都最醒目的地标式建筑了。
虽然不及安夏皇宫的恢弘壮丽富丽堂皇，却另有一种独特的美丽和华贵。
每一个来到纳加首都的人几乎都不能不被皇宫的精美所震撼，即便是见惯了各种宏伟建筑的各国使臣同样也对此赞不绝口。
纳加人显然也很以此为傲，安夏使团一行人进入皇宫之后就被接待的官员带领着参观了一番皇宫，然而才带着他们去觐见纳加国王。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觐见国王的，即便是安夏使团除了穆亲王三人，其他人也只有傅凤城冷飒，龙钺，宋朗，张静之和楼兰舟跟着大使一起进去了，其他人都是直接被安排去了皇宫的宴会厅。
纳加国王是一个五十多岁有些消瘦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用纳加特有工艺织成的金丝长衫，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看上去雍容华贵十分正式，显然对今天来的贵宾都是郑重对待的。
卡洛斯王子穿着一身制服站在他身后，看上去英武俊朗更像是一位年轻的将军。
众人一一上前向国王见过礼，国王也毫不吝啬地对陪同的大使盛赞安夏的青年才俊们个个都相貌堂堂，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不得不说，安夏这些青年才俊们的卖相还是相当让人惊艳的，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能够吸引无数少女痴迷目光的美男子。
“……”这样的话，冷飒觉得她好像有点明白孙锐为什么没来了。
破坏画风啊。
纳加国王还特意就下午尼罗王子的事情道了歉，按道理说色丹自己脑残也怪不着人家纳加人，不过谁让事情就发生在纳加的地盘上呢。
纳加皇室处理的也算是很有诚意了，不仅国王亲自出面向大使道歉。因为余心攸受了惊吓来不了晚宴，下午纳加国王还派了一位王妃和公主亲自去探望余心攸。
大使被留下与纳加国王商量事情，其他人则被卡洛斯带着前往王宫即将举行宴会的会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傅凤城相识的关系，一路上卡洛斯都走在傅凤城和冷飒旁边。
其他人自有专门负责的官员招待，倒也不会怠慢了谁。
“去年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正好被很多事情缠身，没能去祝贺你，实在是有些遗憾。”卡洛斯笑道，“不过这次见到了夫人，当真是荣幸之至。”
傅凤城牵着冷飒的手，神色淡然，“婚事仓促，也不敢劳动纳加王子。”
傅凤城的婚事其实纳加也是有人参加的，毕竟纳加在安夏也有使馆，安夏最有权势的人儿子结婚，纳加使馆也不可能当成没事发生。
只不过这些事情不算什么紧急机密要事，传到纳加的时间就相当滞后了。
冷飒却觉得傅凤城的话还有一种潜在的含义：我跟你也不熟，用不着你千里迢迢来参加我的婚礼。
卡洛斯跟傅凤城虽然认识，年龄比傅凤城要大将近两岁，但实际上他们只同校了一年。
卡洛斯入学的时候正是傅凤城在国外学业的最后一年，第二年卡洛斯才刚升为二年级生，傅凤城就已经从学校毕业了。
两个差距这么大的学生之所以会认识，全都是打架打出来的。要说这两人有什么其他深厚的同学朋友情谊，那显然都是扯淡。
卡洛斯显然早就习惯了傅凤城的脾气，对他的冷淡也不在意。耸了耸对冷飒道，“他这种脾气，夫人怎么受得了他？我们纳加有很多优秀的男子，每一个都热情如火，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凤城眼里的冷刀子噎了回去。
卡洛斯只得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对冷飒摊手表示你丈夫太扫兴了。
冷飒挽着傅凤城的手腕笑道，“不会啊，他很好。”
卡洛斯眨了眨眼睛，挑眉问道，“哪里好？”
冷飒理直气壮地回答，“长得好。”
“……”卡洛斯无言以对，扭头看了看四周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在俊男美女满地走的地方，傅大少的容貌也是足以傲视众人的。
另外，不都说安夏女子婉约温柔么？为什么这位傅夫人就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她看上了傅凤城的样貌？
冷飒虽然也参加过各种规格的宴会，但不得不说皇室举办的宴会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巨大的宴会厅里四面墙壁都雕琢着巨幅图画的汉白玉墙身，地上铺着编织的精美绝伦的地毯。
抬头仰望头顶，巨大的华丽水晶灯饰和四周墙壁上的灯饰交相辉映，照得整个宴会厅宛如披上了一抹华丽神圣的金色。
宴会厅里奏着纳加的礼乐，穿着纳加特有的艳丽长裙的服务生们优雅端庄地穿梭在人群中随时准备为贵客服务。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正悠然的各自聚在一起交换着自己的想法。
在门口负责迎宾的官员高声的唱名声下，一群无比年轻的安夏面孔被卡洛斯亲自带进来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卡洛斯已经是纳加铁板钉钉地未来王储，他的态度很大一部分也将会代表纳加国王对各国未来的态度。
另一方面，这些年轻人的身份和颜值当然也是吸引所有人注意的主要原因。
除了张静之和冷飒，今晚其他人都穿着制服。
而且不是平常大家各自穿着各自地方的制服，而是统一穿上了安夏中央军的制服。
毕竟虽然安夏现在事实上各地分治，但其他少帅们也大都是在京城的军校和中央军进修过的。
他们的身份职位名义上也是安夏官方授予的，因此对中央军的制服也并不陌生，更没有什么抗拒。
一群身高腿长，身形挺拔，容貌俊美而且身份都相当不低的年轻人同时出现，确实足以引起所有人的瞩目。
甚至有人当场就心生怀疑，这些人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安夏的年轻高级将领，而是安夏人为了充面子从仪仗队里拉出来的人。
不仅是几位少帅，没有穿着制服的张静之和冷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张静之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礼服，俊美温文，一看就是权贵世家出来的名门公子。
当然如果这些人只单纯地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名门公子，跟他打交道只怕要吃不少闷亏了。
纳加皇室的宴会自然需要慎重对待不能像国内那么随意，冷飒今晚的礼服是使团的工作人员与官方专门的造型礼仪团队参与准备的。
与她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卓琳女士，不过卓琳这些年也没少出国，虽然大都是代表北四省或者云州地方的，但女性高官这个时候无论是在安夏还是在世界上其他地方都是极其少见的，因此卓琳在国外也相当有名。认识的各国政要并不在少数，倒是比冷飒要习惯得多。
安夏国内的名门淑女们礼服画风一向是趋于保守，所幸纳加也不遑多让。
俗话说入乡随俗，纳加既然本身就是保守画风，宾客们自然也不便太过出格。
冷飒今天穿的便是一件暗金色长款礼服，因为冷飒一向不喜欢太过麻烦的曳地长裙，所以这件礼服是较为简约只到脚裸的鱼尾裙。
浅金色的织金花纹在宴会厅的灯光线若隐若现，仿佛在流动一般鲜活华美。
一条暗金色的披肩裹住了她优美的肩头和手臂，却越发显得她脖颈纤细白皙，亭亭玉立。
挽着傅凤城的胳膊站在一起，男子英挺俊美，女子美丽优雅，当真是一对让了惊叹的无双绝配。
跟在旁边的宋朗见了这一幕也忍不住有点牙酸地啧了一声，有点遗憾霍窈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风头也不能让这对夫妻给抢了。
倒是旁边的楼兰舟含笑低声安慰他，“宋兄，你可以想想…今晚傅兄肯定没有你受欢迎。”
毕竟身边已经有了这么一位美丽的夫人，再信心十足的姑娘大概也不想上前自取其辱了。
宋朗微微扬眉，还没等他高兴就看到冷飒已经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也听到了楼兰舟的话。
宋朗觉得自己瞬间读出了冷飒眼里的意思。
我会跟阿窈姐姐告状的。
“……”宋少帅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道：“受欢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楼兄这样的单身汉好了，我这样有家室的人不合适。去吧，整个宴会的少女们都在等待楼少去征服。”
其他人齐齐看向楼兰舟，显然宋少帅的声音有点大。
你竟然这么……别搞出什么事来，影响安夏的声誉。龙钺用眼神提醒楼少。
“……”楼兰舟无语。
正文 第343章 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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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是参加过这类似的国宴的，但她从来没有如此单纯地参加过国宴。
因为从前如果参加这类宴会，那明显只有一个原因——任务。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任务，她们那样级别的职业特工确实没有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的理由。
不过冷飒也并不在意，在她看来这样的国宴和她参加过的其他宴会也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参加的人身份更高更复杂，勾心斗角或者说是各方博弈的东西更多罢了，但这些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因为国王还没有到来，所有的宾客也都只是各自闲适地聚在一起说话。
除了某些有特定目的和特定目标的人，大多数也还是跟本国的人或者是纳加负责接待的官员在一起，毕竟大家真的都不认识。
而如今无论是外交还是关于别的什么事情都有上面的几位大佬负责，往日里也算是独当一面的少帅们反倒是闲下来了，于是一群人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喝酒。
不过他们这么隆重地登场，自然也不可能真的闲着。
不一会儿就有不少穿着华丽礼服的小姐们过来搭讪。
倒也不是说这些小姐们真的想要和他们怎么样，但宴会上闲着也是闲着，有一个英挺俊美的男伴儿陪着也是一件愉快和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是？
先他们一步来了宴会厅的张徽之兴致勃勃地撺掇张静之跟美丽的异国小姐姐一起去玩，被兄长面无表情地将脸按进了沙发里才只得作罢。
只得缩在沙发里嘟嘟哝哝地嫌弃张静之古板无聊没情趣，活该讨不到老婆。
卡洛斯带着两名穿着纳加华服的女子走了过来，对众人笑道，“各位怎么不过去玩？难道是我们招待不周？”
张静之微笑道，“二王子说笑了，今晚的宴会很盛大，也很有趣。”
卡洛斯耸耸肩道，“听说安夏人都很保守，看来果然没错。”
说保守倒也未必，在国内有些宴会上玩得花样肯定比这种过于正式的宴会有趣多了。这些少帅们什么没见识过？他们只是没兴趣跟那些不知道来意的小姑娘们玩儿罢了。
张静之含笑转移了话题，看向跟在卡洛斯身边的两个女子，笑道，“不知道这两位是？”
卡洛斯拉着其中一个穿着明艳的红色刺绣长袍礼服的女子笑道，“这是我的妻子阿莎，这是我妹妹莉娅。莉娅也曾经在国外留学，她对安夏也很好奇，听说今晚安夏来了两位美人就求着我带她来看看。”
穿着浅蓝色礼服的少女长得十分可爱，深邃的五官显得一双大眼睛尤其明媚可人。比起冷飒和张徽之这种天生肤色白皙的女子，她的肤色因为常年照射阳光而显出淡淡的麦肤色，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可爱，反倒是有一种安夏女子所没有的异国风情。
“莉娅，这位是傅夫人，这是张小姐。”卡洛斯十分顺畅地向莉娅公主介绍，显然他不仅认识冷飒就连张徽之的身份也十分清楚。
这位莉娅公主的安夏语就明显不如她的哥哥流利了，不过明显还是专门学过的，她笑容明朗地朝冷飒和张徽之打招呼。
大约是见惯了萧南佳那样的公主，张徽之对开朗又不乏亲和力的莉娅公主很有好感。也热情地回应，两个年岁相当的小姑娘似乎很是投缘。
至于跟在卡洛斯身边的那位王妃，明显就是完全不懂安夏语的，卡洛斯低声用纳加语向她介绍了众人，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问候了众人。
安夏这一群人中，加上傅凤城也有三四个懂纳加语的，纷纷向王妃问好。
张徽之和莉娅公主很快就混熟了，于是莉娅公主便拉着张徽之起身去玩了。两人原本还有意拉上冷飒，不过冷飒表示她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莉娅公主也不在意，含笑拉着张徽之向众人告退了。
等两人走远了，龙钺方才若有所思地问道：“卡洛斯是什么意思？”担心张徽之和冷飒无聊，特意让公主过来陪伴她们？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像啊。
张静之微笑道，“这个么…这是纳加皇室的事情，龙少应该问穆亲王或者三皇子才对啊。”
宋朗回头看了一眼大厅另一边，萧轶然和二皇子还有萧南佳都跟在穆亲王身边，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中年男子交谈。
宋朗朝着那边使了个眼色，问道，“那是什么人？”
楼兰舟抬头看了一眼，道：“那是纳加的财政大臣，卡洛斯王子的亲舅舅，不过传言他跟卡洛斯王子的关系近期有些不太好。”
闻言，宋朗摸了下挺直的鼻梁思索着什么。
傅凤城抬起头来看向张静之和楼兰舟，“纳加想要跟安夏联姻？”
众人都是一愣，联姻…在古代应该叫和亲。
但是联姻这个词现在也很常见，然而跟皇室和亲却不常见了。
因为现在的安夏皇室象征意义大于实际，跟安夏皇室和亲还不如嫁一个手握重臣的高官来得有用。但问题是如今安夏掌握着最高权力的人几年一换，这个和亲的时效性未免大大降低了。
仔细算起来，安夏皇室上一次跟别国和亲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至于跟纳加这样距离遥远的国家，更是从未有过。
众人纷纷看向傅凤城，冷飒也有些好奇，“和亲？有必要吗？”
傅凤城看着张静之道，“纳加自己的意见显然不是很统一，财政大臣…代表的纳加权贵势力，应该是希望跟安夏皇室联姻，而纳加皇室…却更希望跟实权派联姻，比如…张少或者楼少？”
傅大少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内容更是有些惊人。
其他人都纷纷看向被傅凤城点名的两位主人公，楼兰舟赶紧撇清关系，“傅少千万别乱说，祖父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娶一个外国姑娘的。老人家年纪大了想法都比较保守，我们楼家也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只能是张家了。
“张兄？”宋朗笑眯眯地打量着张静之，脸上满是调侃。
张静之却十分淡定，金边眼镜更衬得他平静中另有一种近乎锋利的冷静。
扶了扶眼镜，张静之微笑道，“傅少说笑了，和亲这种事自来都是皇室的传统，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普通人操心？”张家对纳加的公主也没有兴趣。
张家确实是需要有实力的人支持，但不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纳加。
相反，张家的继承人如果娶了一个外国的公主，对张家的地位反倒是一种动摇。
“啧，我看那小公主还挺漂亮可爱的，张兄未免太无情了一些。”宋朗叹气道，张静之微笑，“消受不起，不然…宋兄请？”
宋朗摸摸鼻子不说话了，其他人对调侃张静之并没有什么兴趣，龙钺蹙眉道，“纳加和安夏隔着几千里海路，和亲的意义何在？那位莉娅公主是卡洛斯的亲妹妹吧？未来王储，甚至国王的亲妹妹，嫁到安夏对纳加有什么好处？”
众人同样不解，无论这位莉娅公主嫁给安夏的谁，短期来说对纳加都不会有什么好处。如果说商贸的话，两国是互相依存地状态，没有必要非得牺牲一个公主去和亲。如果不是为了短期利益，那就是为了长期利益了？
傅凤城靠着沙发，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方才淡淡道：“神佑岛。”
龙钺皱眉道，“傅兄是说，纳加人想用和亲来作为跟安夏谈判的基础？从神佑岛捞好处？”
傅凤城道，“不无可能，就算不是为了神佑岛，也应该跟这有些关系。”
“比如？”
傅凤城揉了揉眉心道，“你们觉得卡洛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钺微微眯眼，和其他人对视了几眼，道：“有野心的人。”
傅凤城道，“他在学校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次演讲，是论如何以海岛为基础，建立一个辐射四周的强大帝国。当时，他才一年级学校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很多人都嘲笑他异想天开。”冷飒眨了眨眼睛，“你听过？”
傅凤城点了点头道，“听过，我记住了。而且…还我觉得如果纳加的造船工业再发达一些，这个设想很有可行性。如果我是卡洛斯，我也会那么干。”
“我们……”龙钺正要说什么，就看到穆亲王带着萧轶然三兄妹走了过来。龙钺淡定地将说了一半的话连着杯中的美酒一起吞进入喉咙，“回头再聊。”
“亲王。”穆亲王过来众人都纷纷起身，穆亲王本身是个相当和善的人。又跟在座各位的长辈都相熟，对这少帅们自然也犹如子侄一般。
他笑着对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随便坐，又看了一眼张静之身边笑道，“徽之小姐去哪儿了？”
张静之道，“跟纳加的莉娅公主去那边玩儿了。”
穆亲王点点头笑道，“果然还是这些年轻姑娘能玩到一块去，南佳，你也去看看徽之小姐和莉娅公主。傅少夫人？”询问地看向冷飒。
冷飒对他笑了笑，“我刚才喝了点酒有点头晕，就不陪朝阳公主去了。”
朝阳公主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在傅凤城身上停留了片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我也不想去。”
穆亲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也习惯了萧南佳的任性。
他还有事并没有功夫跟这些年轻人磨蹭，伸手拍了拍萧轶然的肩膀示意他看着萧南佳，然后便跟众人说了一声转身走了。
“二皇子，三皇子，请坐啊。”
萧轶然跟这些人都很熟，也不客气直接在楼兰舟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相比之下二皇子要显得疏离一些，向宋朗说了声谢谢才在另一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如此一来，这边就没有空位子给萧南佳坐了。
旁边的沈斯年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笑道，“公主坐这里吧？”
萧南佳看了看众人，除了沈斯年显然没有人在意她坐不坐。
脸色有些阴沉地咬着牙没有说话，直到萧轶然递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萧南佳才轻哼了一声转身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了。
才刚刚坐稳的二皇子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又站起身来向众人致歉之后追了过去。
原本还平静和气的角落，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
萧轶然略有点歉意地对沈斯年笑了笑，心中恨不得把萧南佳给一把捏死。
沈家是不如傅龙宋这三家，但就算再不如人家也是权倾一方手握重兵的势力，你一个除了名号什么都没有的公主哪来那么大的底气给人家甩脸子？
也就是沈斯年对你有点意思愿意让着你，要是换了爆脾气的宋朗，指不定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况且萧轶然也看得出来，自从萧南佳跟孙锐的婚事开始谈了，沈斯年对萧南佳也没那么热情了。毕竟能成为沈家继承人的沈斯年也不是个单纯的舔狗，明知道你对自己没意思而且还要跟别人订婚了还对你鞍前马后？
可惜，萧南佳长了一双不小的眼睛，却半点也看不清楚形势。
“三皇子，纳加皇室想要将公主嫁给你？”宋朗有些好奇地问道。
萧轶然脸上的笑容一僵，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并没有，纳加人看不上我。”
宋朗饶有兴致地挑眉，冷飒倒是有了一点眉目，“难道是二皇子？”
说纳加人看不上萧轶然应该不太可能，纳加人不可能不知道萧轶然是事实上的皇储，那就只能是萧轶然不想娶纳加公主了。
也是，这年头和亲的性价比太低了。
如果是距离安夏近的莫罗或者大胤哪怕是周边一些小国都好说，纳加这个地方太远了一点。当然，皇室无论是想要安稳待着还是想要恢复旧日荣光，跟别国公主和亲都不是个好选择。
各地督军甚至是内阁会天然的敌视和亲的公主，将之视为皇室想要引入外部势力挑衅他们。
龙钺道：“我记得二皇子结婚了？”
楼兰舟点头道，“确实，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
这年头又不是不能离婚，现在皇子妃也不是什么有前途的职业，赔偿给到位还是可以解决的。
另外，皇室现在虽然同样提倡一夫一妻，但并没有完全废止妻妾制度，只不过是除了正妻都无法领证罢了，但只要皇室内部认可也还是可以的。
萧轶然有些无奈，“你们能不能不讨论得这么超前，都是没影的事情，就刚才跟穆王叔提了一句。话说，你们怎么这么快知道的？”
萧轶然有些怀疑地打量着众人，琢磨到底是谁的消息如此灵通？
其他人毫不客气地出卖了傅凤城，三皇子眼睛顿时闪闪亮，“傅大，你在纳加内部有消息？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大家都是自己人，提供点消息嘛。”
傅凤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随口说的。”
“……”你自己说你像是爱说话的人吗？
楼兰舟偏着头打量远处正跟莉娅公主开心说笑的张徽之，挑眉道，“不管怎么说…至少，纳加也有分歧吧？”
不然不会出现，权贵一方极力示好安夏皇室，而二皇子却直接越过他们将莉娅公主介绍给了张徽之。
很明显，比起皇室纳加更看重张静之。
当然，如果傅凤城没结婚的话，可有可能选择傅凤城。
萧轶然压低了声音道，“这两年纳加也不太平，权贵对国王独掌大权有些不满。纳加国王也不是手段强硬的人，去年年初王弟叛乱更是动摇了他的威信，要不是有卡洛斯压着，这次的五国会谈说不定还得延期。”
楼兰舟挑眉道，“纳加皇室想拉拢安夏掌权者，必要时候可以成为他们的助力，哪怕只是象征意义的。纳加的权贵希望将公主嫁给皇室，这样……”
安夏皇室是帮不了纳加的还能消除掉皇室一个联姻筹码，而且还能给纳加皇室一个很好的提示。
你看人家安夏皇室没权没势不也过得很好吗？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三皇子的面讲。
龙钺挑眉看向傅凤城，“你押哪边？”
傅凤城抬眼看了他一眼，“卡洛斯。”
龙钺也不在意，点头道，“行，那就卡洛斯。”在扭头去看其他人，宋朗懒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跟。”
张静之和楼兰舟对视了一眼，双双点头表示同意。
岳理和沈斯年看看对方，耸耸肩表示你们玩得太高端我们不懂，随大流你们决定就好。
萧轶然叹了口气，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完了，“我让穆王叔拖着纳加人，你确定卡洛斯能赢？”
傅凤城道，“七成可能。”
萧轶然点点头，“干了！”跟失败者谈条件是没有前途的，安夏目前的局势也不允许他们介入别国的争端，所以他们只能选赢的一方下注。
众人说话间，礼官高声宣布国王陛下驾到。
原本各自聚在一起说话的众人纷纷站起身迎接以示对国王的敬重。
纳加国王看起来确实是个没什么架子相当亲善的人，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在侍从地簇拥下进来，一路都不忘向宾客们致意。
国王一路走到宴会厅最前方的位置，满脸笑容地发表了欢迎词，举杯与宾客们共饮之后便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乐队再次奏起了乐曲，刚刚因为国王的到来而变得有些肃穆的宴会厅再次变得欢乐祥和起来。
正文 第344章 国王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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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宴会的有趣程度是按照层级来区分的。越是高级的宴会对围观党来说就越是无趣，而一旦上升到国宴这种级别，那就是无趣之极了。
毕竟，生命有趣的意义在于搞事情，而敢在别国国宴上搞事情的奇葩实在不是特别多。
就算有那种脑残，多半也被关在家里了，不会放出来到别国的国宴上来溜达。
所以整个宴会冷飒除了跟各位少帅们坐在一起闲聊喝酒，跟着傅凤城一起听一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贵宾瞎扯，整个宴会实在可以用百无聊赖来形容。
她甚至有点开始想念起邢夫人和宫思和来了。
可惜这两位也没有来参加宴会，即便是来了也未必敢闹腾。
直到…砰地一声熟悉的枪声让整个宴会厅都为之一震。
一般的小事没人搞，但一旦有事必然就是大事了。
冷飒靠在傅凤城耳边，低声道，“伊国c-276步枪，有效射程600米，射击距离四百米左右，一点钟方向，对面楼上。”
冷飒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被傅凤城搂入了怀中因此并没有人听到，傅凤城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有人刺杀国王。”
宴会厅在二楼，子弹是从二楼的露台外面直接射向了正站在外面和人说话的纳加国王的。
整个宴会厅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女士惊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许多纳加的官员还有皇室成员以及安保人员都朝着露台的方向涌了过去。
龙钺微微挑眉，有些好奇，“纳加这一次脸算是丢光了吧？”
宋朗站起身来，没好气地道，“现在是考虑丢脸的问题吗？那老头还能不能活都不好说，那一枪好像打到胸口了。”纳加国王遇刺驾崩，这次的五国会谈可就真有意思了。
傅凤城也拉着冷飒站起身来，“宋兄，找到穆亲王和陆次长。”又低头对冷飒道，“辛苦夫人了。”
冷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笑道：“不用担心。”说完就跟宋朗一起走向了穆亲王和陆次长的方向。
楼兰舟道，“我跟张少去找徽之小姐。”
龙钺点头道，“我和傅少去前面看看。沈少和岳少……”沈斯年道，“我们去看看其他人。”
至于龙督军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去管，毕竟人家儿子都不担心，他们担心什么？
当然了，龙督军也没有老到需要他们这些年轻人担心的地步就是了。
虽然大厅里一片混乱，不过纳加的官员反应也很快开始安抚宾客。因为并不确定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让宾客们离开，只能将他们引到远离露台的地方坐下休息。
陆次长和穆亲王显然用不着人安抚，大厅里刚刚乱起来的时候两人很快就退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卓琳。
等冷飒和宋朗找过去的时候，三人正靠着一个巨大的柱子讨论事情，完全看不出来担心害怕的模样。
“你们怎么来了？”陆次长对两人道。
宋朗微微扬眉，“来看看三位。”
陆次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们有心了，不用担心，乱不了。就是…不知道这会还开不开得下去？”如果纳加国王真的一命呜呼，他们这些原本是来开会顺便参加册封王储典礼的人恐怕就得改成参加继位大典了。
但…最后是谁继位，怎么继位这个也不太好说。
总之还是希望纳加国王没事比较好。
穆亲王也道，“陆兄说得对，不过有傅少夫人陪着卓女士也不错，两位都是女中豪杰，先前不是还一块儿住过吗？应该很投缘。”
卓琳淡笑道，“傅少夫人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冷飒笑道，“多谢亲王殿下和卓女士夸奖，先前有幸跟卓女士同住受益匪浅呢，可惜我是个闲人，您是个大忙人实在不敢打扰。”
面对这位卓女士，冷飒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据她和傅凤城的不靠谱猜测，傅督军年轻时候很有可能跟这位有过一段儿，而且之所以会分手很大概率还是傅督军渣了人家。
虽然这些日子相处完全看不出来卓女士会因为他们跟傅督军的关系而有什么偏见，但正是因此反倒是让人更加心虚。
另外冷飒觉得她已经明白了傅督军为什么那么讨厌龙督军了，很明显自己的前任跑到自己敌人的地盘上大展身手二十年，傅督军能看龙督军顺眼才怪了。
大厅里渐渐平静了下来，穆亲王和陆次长对视了一眼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人家国王遇刺，他们不闻不问好像有些不太好。
卓琳道：“两位去吧，我就不过去添乱了。”
冷飒也立刻道，“我陪着卓女士，宋少陪穆亲王和陆次长过去吧。”宋朗自然没有意见，朝两位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朝着露台的方向走去。
卓琳看看四周道，“看来一时半会儿我们也走不了，去那天坐坐？”
冷飒点头笑道，“好啊，卓女士请。”
跟着卓琳走到宴会厅的一侧，那是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桌子和几个椅子。有柱子和装饰物挡着，倒也算是自成一方天地。
这个时候她们就算想要出去，纳加人也不会轻易放她们离开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坐下休息一会儿也比到处乱跑好。
“卓女士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在卓琳对面坐下来，冷飒轻声问道。
卓琳打量着冷飒没有说话，冷飒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发现衣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正在不解却听到卓琳轻笑了一声，“傅少夫人…是对我有什么顾虑吗？”
冷飒无辜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卓女士在说什么。
卓琳摇摇头道，“前些日子在火车上跟傅少夫人聊得很愉快，我还以为傅少夫人也有同感，看来是我误会了。”
“……”原来是她躲着卓女士躲得太明显了吗？其实冷飒也没有刻意躲着人走，只是想起来那些可能的旧事，心里多少有点尴尬罢了。
想到此处，冷飒就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将某督军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样才貌双绝的绝色美人儿都能渣，可见傅督军果然是个大渣男！
卓琳托着下巴打量着冷飒，似乎是觉得她的表情很有趣。
冷飒回过神来，表情立刻僵硬住了。
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位卓女士面前就是个憨憨？人家坐在她面前，她竟然还走神！
“想必傅少夫人是听说了一些什么传闻？”卓琳笑道。
冷飒更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十分期盼自己这一刻能够变身为蓝萌萌靠卖萌取得卓女士的信任。
卓琳道：“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觉得傅少夫人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在安夏…像傅少夫人这样的奇女子也是难得一见。希望你不要困于身份性别，也能给安夏的女性树立一个好榜样。”。
冷飒道，“卓女士就已经是安夏所有女子学习的榜样了呀。”
卓琳挑眉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冷飒仔细思索了一下，倒是没有回答。
安夏的女孩子崇拜卓琳的很多，但要说真的向她学习的却是不太多。
冷飒认识那么多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高官贵女，或者是大学里的女学生，真正表明要效仿卓琳走仕途的也只有宋璇一个而已。
最大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卓琳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
在安夏即便如今风气已经很自由了，女孩子不结婚依然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冷飒前世，不少职场女精英也会被父母逼婚逼到发疯的。
因此在很多人父母眼中，卓琳很厉害，但绝不是自家姑娘应该学习效仿的对象。
“卓女士…因为我结婚了？”冷飒好奇道。
卓琳笑道，“自然不是，但…愿意出来做事的女性多了，所谓的男女平等才有真正实现的可能不是么？否则，口号喊得再响也是一句空话。”女性可以担任官职的政策早就已经通过很多年了，但是现在别说是卓琳这个级别的高官，就算是再低很多等级的也连一比一百的男女比例都达不到。
女性所谓的进入官方机构工作，绝大多数是作为秘书，接线员，端茶递水这一类的存在。
冷飒恭敬地点头，“卓女士说得对。”
卓琳笑道，“我老了，以后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过，你们这一代到底是比我们那会儿强不少，想必以后会更好的。”
冷飒道，“卓女士可别妄自菲薄，您如果都算老了，那别人还活不活了？”看看眼前面带笑容优雅美丽的女士，冷飒再看看四周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卓女士，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卓琳摊手笑道，“你随便问。”
冷飒迟疑了一下，“您…当年跟督军…呃，您可以不回答。”
卓琳摇摇头道，“不用这么小心，你们家那位…年轻时候长得还是不错的。”
“啊？”冷飒有些茫然。
卓琳挑眉道，“你喜欢傅大少，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您这……
似乎被冷飒的表情取悦了，卓琳端着酒杯低声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道，“年轻女孩子嘛谁没有个崇拜英雄的时候，恰好那时候他跟龙啸就是安夏京城最有名的英雄了啊。我一时头晕，就不小心栽了一下呗。”
“龙……”
“我家里跟龙啸家里有点关系，我们从小就认识。你知道的，太熟了的人就算再厉害，你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觉。况且龙啸从小念书就念不过我，我父母还总是夸他，我觉得他脑子不好使。”
冷飒无语，您难道不觉得跟现在依然玉树临风的龙督军比起来，傅督军才像脑子不好使的那个吗？
别的不用说，至少这位卓女士年轻时候眼睛不太好使。
“那你们怎么又分啦？是因为傅督军……”
卓琳笑道，“应该也算是观念不合吧，不过老一辈的事情跟你们年轻人无关，我瞧着你还有傅大少面对我的时候好像都有点拘谨。用不着这样，就算要找人算账我也找不着你们。除非是傅政不让你们跟我来往？”
“没有！”冷飒立刻否认道，事实上傅督军更像是希望她多跟卓琳来往。
卓琳点头道，“那就是了，那些破事都过了二十多年了，不管是对是错也早就是过眼云烟了。再心心念念记着，我还要不要做别的了？”
看着卓琳坚定洒脱的神色，冷飒心中对眼前这位女士更加佩服起来了。
她心里明白，在卓女士心中无论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那只是她年轻时候的一段回忆，不必心怀怨恨，也不必追忆留恋。
她孤身二十多年也并不是为情所伤，而是真的还没有找到一个觉得适合相伴一生的伴侣而已。
这样的洒脱，这世间有几个女人能够做到？
“卓女士，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
卓琳道，“你们到京城之后，应该有不少人在你们面前提起过当年的事情吧？”
冷飒点了点头，即便是没有直说，一些明示暗示冷飒也见得不少了。
卓琳道，“那些人…一个个年纪越大了都恨不得能成精了。与其听他们遮遮掩掩欲说还休地瞎扯，还不如我跟你们说明白的好，也免得你们年轻人多想。”
“您真的不在意？”冷飒问道。
卓琳低头抿了一口酒，笑道，“为什么要在意，我事情还不够多？还是现在年龄不够大还能再活一百年？”
冷飒也不由莞尔一笑，举起酒杯笑道，“卓女士说得对，我敬您。”
卓琳轻轻与她碰了下酒杯，两人双双相视一笑。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注意大厅里的情况，纳加国王早就被人抬下去治疗了。原本短暂停止的乐团恢复了演奏，纳加皇室和官员正在安抚宾客们，一一向受到惊吓的宾客致歉。
看到傅凤城走过来，两人才停止了交谈双双看向傅凤城。
“卓女士。”傅凤城走到两人跟前站定，朝卓琳微微欠身道。
卓琳笑道，“傅少，不必客气。那边怎么样了？”
傅凤城看了冷飒一眼，才答道，“纳加国王受了点伤，应当没有性命之忧。纳加人已经搜查过附近了，刺客已经跑了，我们可以走了。”这样的情况，宴会自然是举办不下去了。
卓琳点点头站起身来对两人笑道，“那就走吧。”
冷飒也扶着傅凤城的肩膀站起身来，低声在傅凤城耳边问道，“纳加国王没事？”
傅凤城微微点头，“轻伤。”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卓琳一起走了出去。
四百米射击距离，正中胸口怎么可能是轻伤？
纳加国王是有什么特殊防御功法还是穿了防弹衣？
因为国王受伤，宴会草草收场最后卡洛斯也没有再出来送客，而是由几位亲王和皇子将一众宾客送出皇宫的。
直到车子驶出皇宫，冷飒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夜幕中显得光芒万丈的皇宫才微微松了口气。
傅凤城坐在她身边侧首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怎么了？累了？”
冷飒摇摇头，“没，就是…有点好奇到底是谁想要刺杀纳加国王？”傅凤城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他们毕竟是外来的，纳加的局势具体怎么样也只是大致听大使介绍过一些，一时半刻着实想不清楚到底是谁要刺杀国王。
“国王遇刺，五国会谈和册封王储的事情不是要推迟吧？”冷飒问道。
傅凤城微微蹙眉道，“只怕是要推迟了，这两天待在使馆里，不要出去乱跑。”
冷飒点头笑道，“嗯，放心吧，我知道。”
在他们前头另一辆车上，龙督军和卓琳坐在后排。
前面的人专心开车，龙督军原本看着窗外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突然开口道，“你刚才跟傅家那丫头说什么来着？”
卓琳淡然道，“没什么，年轻人听了几句废话就喜欢多想，跟她说用不着因为当年的事情心存芥蒂。”
龙督军低笑了一声，“你倒是挺想得开的，我只怕傅政想不开。”
卓琳道，“他想不想得开，与我有什么关系？”顿了一下，卓琳扭头看着龙督军，“督军想说什么？”
龙督军轻咳了一声，道：“你这么郑重其事我有点慌啊，表妹。这些年我因为你挨了傅政多少眼刀子？你就这么对我？”
卓琳道：“我已经不是盛家人了，别叫我表妹。要不咱俩算算账，多退少补？”
“别，开玩笑的。”龙督军连忙阻止，真算账的话要补的肯定是他自己。
毕竟卓琳是真的很厉害，而傅政除了甩他眼刀也真的没做什么。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龙督军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呢？当年你们家老太太也是一时糊涂，说到底那个年纪的老人都差不多。既然连傅政的儿子媳妇你都能心平气和地对待了，可见当年的事情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你姐临终前还记挂着你们母女俩，专程写信给我想请我劝劝你呢。”
提起自己姐姐卓神情微动，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不一样的，我不是怪她当年插手我和傅政的事情，就算没有她我俩也长久不了。”
“那是为了什么？”龙督军不解。
卓琳笑容有些淡淡地苦涩，“我只是想不明白，她是我们的母亲，她也是女人，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她总说大姐最听话，性情好，嫁的也好，是盛家最出色的女儿。可是…大姐无病无灾的，不到四十就没了，是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过过几天舒坦日子？”
龙督军也沉默了，他毕竟是男人，对女子的痛苦并不能感同身受。
但是当初卓琳是怎么彻底脱离盛家的他是亲眼目睹过的，对于这个血缘并不算特别亲近的表妹，即便是龙督军这样的人除了佩服也没有别的什么可说了。
“算了，我不劝你。她恐怕也没几年时间了，你将来不后悔就好。”龙督军道。
卓琳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正文 第345章 野心？
，
“飒飒！”一大早冷飒刚起床出门就差点被早就等候在大厅里的张徽之扑了个满怀。
冷飒连忙扶住她，看着张徽之俏丽的小脸上厚重的黑眼圈，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张徽之哀怨地望了她一眼，“飒飒，你睡得很好啊？”
冷飒点点头道，“还不错啊。这两天这么辛苦你还睡不着？不是说不认床吗？”
闻言张徽之更郁闷了，幽怨地望了冷飒一眼，“飒飒，昨晚…纳加国王遇刺唉，你竟然还能睡得着？”
冷飒有些无奈，拉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纳加国王遇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是纳加人的事情。难道张少昨晚也失眠了？”
张徽之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道，“我昨晚去陪心攸姐了，他睡得跟猪一样，哪里有空关心我谁不睡得着！”
张四小姐觉得自己十分苦逼，她自己明明就很害怕，还得去照顾白天受了惊吓的余心攸。未免吓到余心攸还不敢跟她说昨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于是只能自己硬撑着失眠了大半个晚上。
早上起来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余心攸还要差，差点把去找她的张静之吓了一跳。
冷飒不由失笑，虽然觉得用猪来形容张少有些不怎么合适，却还是笑眯眯地摸摸张徽之的小脸，“真可怜，看这小脸憔悴的。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张徽之确实是很困，也不推辞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往沙发上一仰就躺下去了。
冷飒本想让她去房间里睡，想想又不太合适，只得让兰静去拿被子过来给她盖上。
反正傅凤城和傅钰城一大早就出去了，不出意外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倒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一个早上就在张徽之躺沙发上补眠，冷飒坐在旁边看书的悠闲中过去了。
她们在房间里过的悠闲，但外面的人可半点也闲不下来。
昨晚纳加国王遇刺，虽然早上传出来消息没有生命危险，但到底是挨了一枪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再见人了。
而一个晚上过去了，刺客却依然渺无踪迹。
整个纳加首都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街上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就连街头普通百姓仿佛都没有了刚来到纳加第一天见到的那样鲜活热情。
之前定下的五国会谈延期十天举行，原本还觉得时间有些赶的众人立刻觉得时间不那么紧了，但相同的他们的事情也更多了。
一大早，纳加就有四五拨人先后来使馆拜访了穆亲王和陆次长等人。有谈正常贸易或者别的什么的，也有谈一些不那么正常的。
甚至还有一位王子亲自上门，不过穆亲王等人并不准备掺和纳加皇室内部的事情，客客气气地将人打发走了。
直到卡洛斯亲自上门……
卡洛斯并不是来见穆亲王等人的，二王子殿下表明了他只是单纯来拜访在国外留学时的校友，傅凤城傅大少的。
会客室里，卡洛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傅凤城。
傅凤城也不在意，神色淡定地端坐着等着他先开口。
最后还是卡洛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跟在学校的时候一样无趣。”
傅凤城微微皱眉，“我跟殿下应该没那么熟。”
卡洛斯笑道，“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好歹也是一起互殴一起打过架的交情啊。”这倒是不假，除了互殴这两位也没少一起打架。
他们当初都在国外的军校留学，远在异国他乡不说，肤色人种都是学校里的极少数，偏偏傅凤城年纪小还特别出色怎么会不招人记恨？
而卡洛斯纯粹是王子病没还没治好，于是被学校看他不顺眼的同学教做人。短短一年时间，卡洛斯和傅凤城一块儿打群架就至少打了有四五回，更不用说卡洛斯还没入学那几年了。
再加上傅凤城的年纪，于是卡洛斯王子认定还没被人打死的这位小学长是个奇才。
傅凤城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道：“有话，直说。”
卡洛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露出了肃然的神色，这一刻这位俊美的异国青年看上去才真正像一个将会执掌一个国家的未来王者。
“好吧，我知道你们这次带这么多人来的用意，老实说…我个人以及我父王对神佑岛并不是很有兴趣。”卡洛斯沉声道。
傅凤城抬眼看他，“这话，你应该去跟穆亲王和陆次长讲。”
卡洛斯摇摇头笑道，“不，我还是觉得跟你讲更有用一些。要是跟那两位讲…我估计不谈个十天半个月恐怕是不会有效果的。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有时间。”
傅凤城垂眸思索着，卡洛斯有些无奈，“咱们好歹算是校友，难道我的人品不足以让你信任吗？我不会坑朋友的。”
傅凤城对他这番言论不予置评，盯着卡洛斯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纳加国王出什么事了？”
“……”卡洛斯脸色微变，定定地盯着傅凤城。
傅凤城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你说纳加对神佑岛不感兴趣，我不相信。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纳加现在，没办法对神佑岛有兴趣。”
卡洛斯冷笑一声道，“学长，容我提醒你，纳加在距离神佑岛本岛不到两百里的地方驻扎了两万人马。”
傅凤城淡定地指出，“那些人不听皇室指挥。”
卡洛斯沉默不语，傅凤城道，“如果没有必须让步的理由，你不可能来找我谈这件事。如果那两万人马真的是你或者纳加国王的人，现在该着急的是我们。”
卡洛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好吧，你赢了。那你想不想先听听我的提议？”
傅凤城抬手表示你可以直说了，卡洛斯道：“你们安夏人对神佑岛很有兴趣，神佑岛这些年已经渐渐难以抵抗纳加了。如果他们不想并入纳加就只能选择一个更强大的靠山。但是……安夏距离神佑岛毕竟还是太远了。不是吗？”
“所以？”傅凤城扬眉道。
卡洛斯笑道，“纳加皇室可以承诺未来绝不对出神佑岛动武，至于神佑岛附近发现的那座岛屿，我们可以合作开发。不知你意下如何？”
“安夏需要做什么？”傅凤城问道。
卡洛斯道，“安夏承诺必要的时候站在皇室的一方，以及拒绝内阁提出的所有议题，只跟皇室签署两国协议。”
会议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良久傅凤城才道，“我做不了决定。”
卡洛斯笑道，“我知道，不过我准备先说服你。如果你能够同意，我想贵国的其他人应该也不难说服。”
傅凤城淡淡道：“纳加国王昨晚的伤应该并不重，这么着急…他的身体出了其他问题？昨晚的刺客是你们自己安排的？”
卡洛斯眼神微变，盯着傅凤城沉声道，“你这样的人，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生杀意。”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傅凤城的腿上，“你觉得去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
“……”傅凤城并没有因为他的故意挑衅而动怒，淡然无波的眼神让卡洛斯觉得自己仿佛进行了一场拙劣的表演。
有些无奈地摸摸鼻子叹了口气，卡洛斯道：“好吧，我道歉。我说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这是两利的计划。你们安夏国内的情况，现在应该也并不支持你们为了一个神佑岛而大动干戈。”
傅凤城正色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卡洛斯扬眉，“怎么说？”
傅凤城道：“神佑岛的归属你跟我在这里谈，纯属一厢情愿。”
卡洛斯道，“我谈的不是神佑岛，我想你的耳朵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傅凤城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你现在说对神佑岛没有兴趣，不代表你以后也没有兴趣。你我都清楚，所谓的合约有时候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卡洛斯并不否认，“那你想怎么样？”
傅凤城道：“纳加的人马撤出神佑岛附近方圆200里的海域。”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卡洛斯道，“神佑岛附近还有几个岛屿，你要我把这些都让给你们安夏人？你觉得这可能么？”
傅凤城道，“那本来就是有争议的地方，纳加人踏足其上也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表明那是纳加的领土？”
卡洛斯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了，沉声道：“看来我今天来错了，你的野心超出了我所能付出的范围。”
傅凤城摇头道，“你对神佑岛没有兴趣，安夏同样对纳加没有兴趣。”
“所以？”
傅凤城淡然道，“以神佑岛为中间点，大家相安无事。只要纳加的军队不踏入神佑岛二百里内，安夏可以承诺永远不向神佑岛增派兵马。”
“你刚才也说了，合约和承诺只是一张废纸，我凭什么相信你？”
傅凤城道：“你不需要相信我，等你有能力撕破合约的时候，我是否诚信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同样的，如果安夏有实力也不会遵守承诺，是吗？这个合约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傅凤城道，“给双方一个维持平衡的基础，最后谁能打破平衡各凭本事。”
卡洛斯站起身来，望着傅凤城的神色有些复杂，“我需要跟父亲沟通以及时间考虑。”
“请便。”
卡洛斯转身往外面走去，拉开门的的瞬间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傅凤城道：“比起军人，我觉得你更适合当一名政客，或许你比你们那位首相公子还要更适合一些。”
傅凤城没有理会他的话，神色淡然地目送卡洛斯离去。
送走了卡洛斯，傅凤城起身去了另一边的房间。
宽敞的活动室里，几个年轻人正在里面打台球，见傅凤城进来才站起身来。
宋朗随手把球杆放到一边，好奇地问道，“卡洛斯跟你谈了什么？”
傅凤城解开制服上面的两颗扣子，走到一边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才淡淡道：“他希望安夏站在皇室这边，条件是纳加不插手神佑岛，新发现的岛上的资源合作开发。”
听到最后一句，宋朗就没有兴趣了。
在他眼里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没有合作开发这个选项。他们安夏自己内部还不够分呢，为什么要跟别人合作？
楼兰舟不解，“这么急？”
按理说，急得应该是他们。
毕竟相比纳加神佑岛离安夏太远了，无论是兵力还是后勤，对现在的安夏来说都还是挺麻烦的。
时间拖得越久，对安夏越不利。
傅凤城道，“纳加要变天了。”
众人都是一怔，沉默了片刻张静之才问道，“纳加国王伤得那么重？”
傅凤城摇头，“纳加国王昨晚只是轻伤。”
“装的？”其他人顿时明了，昨晚纳加国王那阵仗可不像是轻伤而已。但傅凤城既然说只是轻伤，那恐怕也错不了。
楼兰舟皱眉道，“纳加国王出什么事了？”
傅凤城道：“卡洛斯没说，不过…应该是命不久矣了，需要大使馆这边查证。”
张静之点头道：“我去知会大使和陆次长。”迟疑了一下，张静之还是问道，“你能确定吗？”
傅大少很不负责任地道，“不能，只能说可能性很高。”
张静之无语，思索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张静之离开之后，其他人也没有了打球的兴致，纷纷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龙钺端着酒杯皱眉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你真的觉得卡洛斯值得信任？”
傅凤城道：“卡洛斯能不能信任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夏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宋朗道，“神佑岛，还有新发现矿产的那座岛，纳加人绝对不能插手。”不管安夏将来的天下会是什么样的，又会是属于谁，至少现在应该属于安夏的地方一点也不能少。
傅凤城道，“短期内，卡洛斯是可以信任的，长期的话，就要看安夏未来会怎么样了。”
“怎么说？”
“如果安夏无法有效威慑纳加，那么最多十年之后纳加的实力必然会向北扩张，染指神佑岛是不可避免的。”
龙钺若有所思，“如果安夏能够震慑纳加，难道卡洛斯就会放弃放在嘴边的肥肉？放弃向北扩张？”
傅凤城道：“神佑岛远离安夏而靠近纳加是事实，我们无法阻止卡洛斯继位也是事实。除非…现在就干掉他。”
众人无语，在别国而且在一个四面环海只有船能够通行的岛国，事先毫无准备临时计划干掉别人家王储这种事太过丧心病狂了。
不过大家也明白，既然傅凤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了就根本没打算去干。如果傅凤城真的想要干掉卡洛斯，是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的，只会自己安排人默默地去把事情干了。
“别人国家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沈斯年忍不住道。
安夏自己都还四分五裂呢就想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实在是想太多了。
楼兰舟点头道：“确实，就算干掉了卡洛斯也很难保证未来的纳加对安夏和神佑岛是什么态度。相比之下，至少卡洛斯算是比较理智可控的人。我觉得…另外一派反倒是更加危险。”
其他人纷纷看向楼兰舟，“怎么说？”
楼兰舟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怎么说呢？那些人让我感觉…有些过于激进。他们对国王不满不仅仅是因为国王掌握着权力，皇现在室对外政策软弱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比起卡洛斯，他们更想成为海洋霸主。也有十足的信心，认为他们有资格成为海洋霸主。”
龙钺看向傅凤城，“跟卡洛斯的条件，还能谈吗？”
“能。”傅凤城肯定地道。
龙钺微微眯眼笑道，“那就要辛苦陆次长了。”
谈判这种事情当然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更合适一些，而且最终和纳加签订合约的也是内阁，他们这些人插手太多也不合适。
傅凤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他并没有再次跟卡洛斯闲扯的兴趣。
“几位在聊什么？”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孙锐漫不经心地扶着大门看着房间里的人。
被人排斥了孙锐自然能够感觉到，毕竟其他人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虽然孙锐并不乐意跟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交往，但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别人主动排挤他。
而且，孙锐不得不怀疑，这些人聚在一起是不是在商量着怎么对付自己。
宋朗靠着沙发打量着孙锐，“难得啊，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孙少，真是稀客。”
孙锐瞥了他一眼，“本少事务繁忙，当然比不上几位整天闲得无聊，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见不得的东西。”
楼兰舟微笑道，“孙少过谦了。”
“……”孙锐一愣之后才反映过来楼兰舟是在嘲讽自己，忍不住咬牙，“楼、兰、舟……”显然孙锐还记得不久前的演习上，楼兰舟狠狠地涮了他一把的事情。
楼兰舟微微点头，温文尔雅，“孙少有何指教？”
孙锐冷哼了一声，扫了众人一眼转身出门重重地甩上了大门。
房间里的众人一时无语面面相觑：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正文 第346章 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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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变化显然比他们所预料得更快，也或许是纳加皇室频繁接触安夏人带给了纳加权贵们极大的压力。
虽然说是五国会谈，但尼罗和西泽斯都是小国，对遥远的纳加局势影响有限。大胤虽然国力不弱，距离纳加却更是远在天边，中间还隔着一个偌大的安夏鞭长莫及，因为真正能对纳加产生影响的还是安夏。
即便安夏大使馆已经表达了他们不愿意掺和纳加局势的意向，但对方显然并不放心。
在陆次长等人还没来得及找卡洛斯进行第二次秘密谈判的时候，纳加的激进派权贵先一步行动了。
他们直接带兵包围了纳加皇宫，想要逼迫皇室让渡出权力。
另外他们中意的未来国王也并不是卡洛斯，而是卡洛斯的异母弟弟，五皇子亚萨王子。
也就是那位来拜访过安夏使馆被人打了一圈太极客客气气送出去的那位王子。而支持亚萨王子的人中，甚至也包括卡洛斯的亲舅财政大臣扎那。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局势对卡洛斯并不太有利。
不过去年卡洛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平息叛乱，让纳加国王同意册封他为王储甚至亲自为他铺路，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能力的。
几乎同时卡洛斯也带着效忠于自己的兵马据守皇宫抵抗激进派的攻击，并对外宣布激进派权贵以及五王子亚萨为叛逆。
而在首都之外的地方，还有几支兵马正在朝着首都的方向前进。
一时间，原本准备举办五国会谈和王储加封礼的纳加首都突然就变成了一场战乱的中心区域，前来参加会议的使臣们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使馆区虽然有兵马在外面驻守不允许随便进入打扰，看上去一切如常，但住在里面的各国使团和外交人员也还是免不了人心惶惶。
为了安全考虑，大使馆更是通知了所有人没有必要都杜绝外出。
几位少帅一整天都被龙督军等人抓到会议室里开会，甚至就连一向都不参与这种会议的冷飒都不能幸免。
被使馆的工作人员通知，大使还有龙督军陆次长等几位请傅少夫人去会议室，冷飒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冷飒走进大门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傅凤城身上。
傅凤城朝她微微点下了头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坐在主位上的龙督军也笑道，“小冷，快过来坐吧。”
冷飒沉默了一下，在心中暗暗表示她被龙督军的平易近人给吓到了。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她只有卓琳一个女性在场。
卓琳也含笑朝她点了点头，看着卓琳的笑容冷飒心里突然就觉得安稳了下来。
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并不算十分熟悉但这位卓琳女士总是让她莫名的产生一种信任的感觉。
龙督军打量着冷飒笑道，“小冷，别紧张，叫你来只是有点事情想要你帮忙。放心，咱们不会害你的。”
冷飒走到傅凤城身边坐下笑道，“在坐各位都是身份不凡的大人物，突然找我一个闲杂人等过来，怎么能不紧张？”
陆次长也笑出来，摇摇头道，“你这样的闲杂人等，我们倒是恨不得越多越好。”
“不知道龙督军和陆次长有什么吩咐？”冷飒直截了当地问道。
前面的几位大佬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驻纳加大使轻咳了一声道，“是这样的，傅少夫人。听说您枪法很好，所以……”
冷飒愣了一下，不由道，“大使，您不会想让我帮你杀人吧？”
会议室里众人都不由得将目光落到了冷飒身上，孙锐嗤笑了一声道，“傅少夫人对自己可真有信心。”
冷飒微微挑眉，笑道，“我是不是有信心，孙少不是试过了吗？”傅凤城扫了孙锐一眼，侧首靠近冷飒耳边低声道，“不是要杀人，想要你帮忙保护两个人。”
冷飒顿时更加茫然了，“谁啊？”
陆次长笑道，“纳加二王子卡洛斯的妹妹和妻子。”
冷飒眨了下眼睛，“纳加二王子妃和莉娅公主？”
陆次长点头道，“不错，之前的宴会上傅少夫人也见过她们，也不用担心弄错人了。”
冷飒摸了摸额头，道：“我不太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去保护纳加的王子妃和公主？而且她们在皇宫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叛军现在还只是围着皇宫，想要打进去也不容易。而且现在卡洛斯的兵马已经在向首都伏击集结，最后会怎么样还不好说。
陆次长点头道，“自然是因为卡洛斯王子的请求，卡洛斯王子的王妃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是昨天晚上因为叛军突然强攻皇宫，让她受到了惊吓。纳加国王希望我们将王子妃接到使馆里来保证她的安全。至于莉娅公主…纳加国王有意将莉娅公主嫁给张家的公子，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但勉强也算是张公子的未婚妻。”
“我和龙督军商量之后，觉得可以答应卡洛斯王子和纳加国王的请求。”
冷飒伸出两根食指顶着下巴，疑惑地道，“可是…这样不会给安夏惹麻烦吗？”如果安夏人插手纳加内部的事情，那些反对国王的纳加人也未必不敢对他们动手。
陆次长摇摇头道，“不用担心，不到万不得已纳加人不会想要招惹安夏的。而且我们只答应保护王子妃和莉娅公主的安全，不会插手他们自己国内自己的事情。叛军方面也同意了，所以我们其实只需要去皇宫将人接出来就可以了。”
冷飒侧首去看傅凤城，傅凤城朝她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没错。
冷飒这才点头道，“好吧，那龙督军和陆次长想让我怎么帮忙？如果只是去皇宫门口接人的话，应该谁都可以吧?”
大使连忙道，“必须是认识而且确定立场的人，如果是其他人国王那边会怀疑是叛军伪装安夏使馆的人，王子妃和莉娅公主未必敢跟他们走。毕竟是女眷，我们还是觉得请傅少夫人走一趟要更合适一些。”
冷飒道，“我明白了，我们开车去皇宫门口，到时候卡洛斯王子会将人送出来。然后我们接上王子妃和公主就离开，返回使馆，是这样吗？”
大使的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才点头道：“大致上是这样没错，不过交接的事情由卓女士完成，到时候傅少夫人需要负责她们的安全。当然，我们也会派人跟两位一起行动的。”
“叛军有没有可能不守信用直接动手？”冷飒皱眉道，“卡洛斯就怎么放心直接将王子妃送出来？”
大使叹了口气，“不是没有可能，但王子妃有流产先兆，皇宫里没有合适的医生和设备。王子妃本身也出身纳加的大家族，即便是扎那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是王子妃娘家从中周旋，叛军才同意我们将人接出来的。”
但谁也不确定那些叛军到底是真的不想为难一个孕妇还是想要趁机抓人质威胁国王和卡洛斯。
“我们不能让安夏军方出面，所以只能请卓女士和傅少夫人帮忙了，使馆的武官会陪同两位一起行动。”
冷飒道：“我明白了，但…如果万一叛军突然反悔这么办？”
大使道，“少夫人放心，他们不会动安夏人的，除非纳加准备彻底和安夏撕破脸。”
冷飒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伤人或者杀、人。是随便看看就算了让他们把人带走，还是不惜一切代价把王子妃和莉娅公主抢回来。”
“……”大使望着笑吟吟的傅家大少夫人，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龙督军笑了一声，道，“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尝试挟持纳加的财政大臣或者当时在场的最高官员。”
“……”这还叫不插手别人内部的事情？那什么才叫插手？
冷飒皱眉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卓琳，道，“我倒是没有问题，但这对卓女士来说太危险了。”
卓琳淡笑道，“没关系，到时候见机行事，也未必就需要你动手。”
话是这么说，但真要动手的话一不小心卓琳就可能会受伤。
龙督军笑道：“如果真到了要动手的地步，只要你不真的伤了扎那或者其他高官，是他们先违背诺言的也怪不了我们。至于卓琳…你就干脆点投降吧，回头我们再去捞你就是了。”
卓琳冷飕飕地瞥了龙督军一眼，不想陆次长竟然也抚掌笑道，“龙啸这话没错，卓琳你受点委屈，反正只要不是流弹纳加人除非是疯了肯定也不会伤你的。”
卓琳面色如常，淡定地道，“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就不用两位操心了。”
冷飒还想说什么，垂在身侧的手却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冷飒侧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一脸平淡地望着前方的傅凤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就按照大使的意思办吧。”
大使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朝冷飒笑得越发阳光灿烂了，“那就辛苦傅少夫人了，回头咱们再把细节对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什么纰漏。”
冷飒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少夫人当真是巾帼英雄，实在是佩服佩服！”眼看着话题即将滑向毫无意义地恭维扯淡，孙锐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来道，“事情都说完了吧？说完我就走了。”龙督军看着孙锐道，“没什么事了，这些事情暂时保密，明白么？”
孙锐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推开身后的椅子转身出门了。
冷飒看着傅凤城朝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向我解释？
傅凤城拉着冷飒起身，对众人道，“我们先回去了。”
龙督军也不在意，挥挥手表示随意。
倒是陆次长笑眯眯地道，“行了，去吧去吧，年轻夫妻总是需要很多时间相处的。”面对众人调侃的笑声，傅凤城神色淡定地拉着冷飒出了会议室往外面走去。
出了会议室大门，两人一边朝外面走去，冷飒才问道，“为什么要答应纳加国王的求助？”
傅凤城道，“因为卡洛斯的赢面比较大，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更让人高兴一些。”
冷飒挑眉，“报酬呢？”
傅凤城道，“安夏一直想跟纳加谈的五个议题，这一次可以无条件敲定三个。”
冷飒想想前些天陆次长和穆亲王每天忙碌着见国王见王子见大臣的模样，对于她们这些闲人来说出访可能就是公费旅游，但对于陆次长这些人来说却是要忙到头掉的。
“那还是不错的，神佑岛呢？”
傅凤城道，“还得再谈。”卡洛斯也不傻，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目前的处境。这个时候请求他们保护王子妃和莉娅公主，与其说是卡洛斯需要他们帮忙，还不如说这是一种隐晦的表态。
冷飒耸耸肩道，“真麻烦，陆次长果然才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辛苦的那个吧？”
傅凤城牵她的手，轻声道，“一切小心。”
虽然这一行危险并不大，但有时候意外总是难以预料的。
冷飒不由一笑，“我忘了问龙督军要好处了，你记得帮我问问。”她好像不是…咦，不对，她好像是南六省军的人，她是南六省第一军一旅一团的作战参谋，不只是单纯的傅家大少夫人了。
有些忧伤地望着傅凤城，“我是不是要做白工了？”
傅凤城轻声道，“不会，龙督军说完成任务的回去之后都有奖励。老头子那里，也可以要到奖励。”
冷飒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使馆距离皇宫并不算远，因为如今纳加首都剑拔弩张的形势，一路上过去都可以看到街道上布满了重兵。
皇宫周围的几条街依然被叛军围困着，冷飒等人驱车赶到皇宫外面的时候纳加的财政大臣扎那和五王子亚萨已经带着人在那里等着了。
那位亚萨王子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显然并不赞同将王子妃和莉娅公主放出来交给安夏人的事情。但他的发言权显然并不高，因此也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了。
这位财政大臣分明是卡洛斯的亲舅舅，然而政见的不同却让两人走上了你死我活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卓女士，傅夫人。”看到冷飒和卓琳从车上下来，扎那上前与两人握手问问好。
目光还往两人身后的车窗里扫了一眼，确定里面除了司机并没有其他人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他不仅是卡洛斯的亲舅舅，他背后的家族也是纳加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只是现在的扎那显然并不满足于当一个未来国王的舅舅，或许是从安夏也或许是从别的国家身上，他看到了未来更多的可能。
而跟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在纳加显然也不在少数，否则这一次他们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安夏人的支持对他们来说举足轻重，即便安夏如今自己都还四分五裂，甚至已经明确表示了不会干预纳的内部事务。但如果安夏人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对他们目前来说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扎那怕的自然不是如今在加纳的这些人，就算这些人再怎么身份高贵，能力非凡，就凭这点人数以及纳加四面环海想要把他们困住或者是永远留在纳加都不是什么难事。
真正让人担心的是他们身后的整个安夏的反应。
这些人看起各个身份不凡，但实际上除了龙啸，没有一个会影响安夏如今的势力结构。
也就是说，即便是他们将这些人全部杀了，除了龙家完全不会影响安夏目前的实力。反倒是有可能挑起那些掌权者的怒火和仇恨，让他们有志一同来对付纳加。
所以，即便是不能跟安夏人成为朋友，扎那也绝不希望跟他们成为敌人。
因此只要安夏人不插手，接走两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扎那并不在意。
更不用说这两个女人一个家里势力不小不好随便得罪，另一个还是他的亲外甥女。
而他也足够了解自己的外甥，想要用王子妃和莉娅公主要挟他，恐怕根本达不到效果。
“扎那先生。”卓琳神色淡然地与扎那握手，“请问王子妃和莉娅公主准备好了吗？”
扎那笑道，“自然，早就等候着两位了。卓女士请放心，即便是政见不和我们也会对皇室以礼相待的，既然同意了贵国接王子妃和公主前去使馆小住，就绝不会失言。”
卓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点头道，“那就好，我们安夏人说人无信不立，我相信不仅人如此，国家也是如此。扎那先生说对吗？”
“自然。”扎那点头笑道，看看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女子，又有些试探地问道，“卓女士觉得是目前纳加的制度好还是安夏的更好一些？”
卓琳平淡地道，“这世上没有最好的，只有合适的，好不好还是要纳加人自己才能知道。我们安夏的立场不会改变，这一点请扎那先生放心。”
“这是自然。”扎那点头笑道，“王子妃和公主出来了。”
两人说话间，前方不远处皇宫的侧门开了一个小缝，片刻后王子妃和莉娅公主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都没有带侍女，也没有带行李，真的只有两个人。
莉娅公主扶着王子妃，两人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卓…卓女士，傅夫人？”莉娅公主有些迟疑地道。
卓琳转身面对着两人，神情温和地道，“二王子妃，莉娅公主，我是卓琳。按照与纳加国王陛下的约定我们来接两位去安夏使馆。”
正文 第347章 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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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妃不懂安夏语，只能对卓琳友好地笑了笑由莉娅公主开口代为应答。
或许是因为害怕莉娅公主脸色有些苍白，却还算平静。飞快地看了一眼卓琳和冷飒，小声道，“麻烦两位了。”
卓琳含笑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位置，“两位请上车吧。”
“王子妃，公主。”站在旁边的扎那突然开口，两个姑娘显然是有些戒备扎那的，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身体都是一僵，脸上也显露出了明显的戒备之色。
二王子妃还好说，莉娅公主却是扎那的亲外甥女，见她也露出这样的神色扎那脸上也不由掠过一丝尴尬。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叹了口气道，“莉娅，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舅舅做这一切都没有恶意，也绝不会伤害你和…二王子妃的。”
但是他这番话显然并不能得到莉娅公主的信任，相反的莉娅公主脸上的戒备之色更加浓厚了，还往后退了两步紧靠着卓琳身边。
这场面若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几乎都要以为是一个不良大叔在欺凌无辜的少女了。
“扎那先生。”卓琳拉着莉娅公主的手淡淡道。
扎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退开好让她们离开。
站在旁边的亚萨王子脸色有些阴沉，“莉娅……”
莉娅公主看了看他，低声用纳加话对他道，“五哥，你这样做父王很生气。”
亚萨王子愣了愣，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愤怒和不满，“父王什么时候对我满意过？自从卡洛斯回来，他的眼里不是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了吗？”
莉娅公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王位毕竟只有一个，无论父王怎么做总是不能让所有人满意的。
一行人走到车边，先扶着身体不适的王子妃坐进车里，然后才请莉娅公主上车。
莉娅公主正要弯腰钻进车里，站在旁边的冷飒眼神突然一闪，“小心！”
冷飒一脚将车门往后面一踢，一颗子弹打在了车门上，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弹坑。
莉娅公主被吓了一条，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卓琳却要冷静得多，重新推了一下车门，将莉娅公主推进了车里，“趴下，别动！”
她旁边冷飒已经掏出枪来，一枪过去子弹从亚萨王子身边射过，正中他们身后人群中一个纳加士兵。
旁边的纳加人纷纷举起了枪对准她们，而同时皇宫楼上的枪手们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枪口也对准了外面的纳加人。
冷飒错步上前，挡在了卓琳身前，“卓女士，上车。”
卓琳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低声提醒道，“小心一点。”说完就拉开车门也上了车。
“扎那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冷飒站在车旁边，神色冷肃地盯着扎那问道。
扎那脸色也很难看，这绝不是他预料中的情况。
他根本就没想要抓二王子妃和莉娅公主，更不想跟安夏人起什么冲突。刚才的情况显然是有人私下做的决定，但是…安夏人直接把人给杀了！
“傅夫人，这绝不是我的意思，但你……”
冷飒笑容有些冷漠，“是不是您的意思我们不关心，我只知道刚才有人对莉娅公主开枪。如果莉娅公主刚才中枪，我方无法向纳加国王和卡洛斯王子交代，也请扎那先生想想…您该如何向莉娅公主的母亲交代？”
扎那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莉娅公主和卡洛斯的母亲是他的亲姐姐，虽然去世很多年了但还在世的时候跟他关系很不错，算得上是相当照顾他这个弟弟。
做这些事情扎那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唯一觉得愧疚的大概就是对自己的姐姐了。
但已经死去的人终究还是比不过眼前的利益。
冷飒丝毫没打算给他辩驳的时间，“现在我们不得不怀疑，贵方之所以答应让王子妃去使馆治疗，其实是为了将人引出来抓王子妃和公主为人质，以及…挑拨安夏与纳加王室的关系。”
亚萨王子看着冷飒咄咄逼人地模样，感到十分不满。
他之前被安夏人拒绝了，自然对所有的安夏人都没有好感。也并不理解扎那这些人为什么要对这些安夏人这么客气，这是在他们纳加的地盘上不是吗？安夏人再厉害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于是亚萨王子怒气冲冲地用纳加话对冷飒吼了几句什么，冷飒听完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她不懂纳加语啊。
前世虽然精通几国语言，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几乎全都作废了。在大学里也学过一些外语，但不包括纳加语。她倒是临时抱佛脚补了一些，但也只限于基础对话，亚萨王子的这一长串显然是有点超纲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说……这本来就是纳加人的事，用不着你们安夏人多管闲事。如果你们老实把王子妃和莉娅公主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平安离开。”冷飒身后开着的车窗里，卓琳一只胳膊靠着车窗淡淡开口翻译道。
冷飒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扎那一眼，“这么说…刚才那一枪是这位亚萨王子的意思了？”
亚萨王子身边也站着一个翻译，立刻将冷飒的话传达给了他。
亚萨王子冷笑一声，傲然地道，“是又如何？”
冷飒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扎那，“扎那先生，这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你们真的觉得他比卡洛斯王子更可控吗？还是说…您就是看中了他比较蠢？”
“傅夫人！”扎那警告地道，如果这话只是对他说的，扎那可能不会当一回事，因为冷飒说的也未必就不是事实。
但亚萨王子还在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翻译。虽然那翻译没敢当场翻译给亚萨王子，但事后就不好说了。
安夏人这分明就是想要挑拨离间！
“她说什么？”亚萨王子问身边的翻译，翻译小心翼翼地看了扎那一眼有些迟疑。
亚萨王子脸色阴沉，盯着那翻译又问了一次，翻译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将冷飒的话重复了一遍。
亚萨王子嘴里骂了一句什么，根本不给别人反应的时间，大步上前朝着冷飒冲了过去。
他手里提着一把枪，两三步冲到冷飒跟前抬起手就想要将枪顶上她的额头。
可惜冷飒并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手才刚抬起来一半，就被人牢牢地抓住了。亚萨王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传来的剧痛自己就已经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然后一只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背心上，“别动，就算打在地上跳弹也是很可怕的。”冷飒淡淡道，她完全不担心亚萨王子会听不懂，因为看到她的枪口朝下指着地面的时候，快要被吓傻了的翻译终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傅夫人，你……”扎那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冷飒了。
他以为安夏人派两个女人来交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就算这两个女人比较难对付的也应该是名声在外的卓琳。哪里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傅夫人脾气反倒是更吓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现在就连五王子都给他踩在了脚下。
被这么多士兵眼睁睁地看着趴在别人的脚下，五王子还能担得起纳加国王这个尊贵的位置吗？
冷飒微笑道，“扎那先生，这可不能怪我，是五王子先动手的。”
“……”如果不是你故意激怒他，他会动手吗？
扎那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刚才那句话这位傅夫人根本就不是对他说地，而是对五王子说的。
叹了口气，扎那道，“我们是真心希望与安夏和平友好相处的，王子妃和莉娅公主都是女子，与局势也没有关系。我们虽然与陛下和卡洛斯王子观念相冲，但也不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两位可以带着二王子妃和莉娅公主离开，还请傅夫人也放开五王子。”
冷飒问道，“我相信扎那先生的话，但是…五王子呢？他也不会阻拦吗？”
扎那沉默了片刻，如果没有亚萨自作主张这会儿安夏人已经带着王子妃和莉娅公主离开了。
想了想，扎那还是对亚萨王子说了几句话，亚萨王子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听了扎那的话显然很是不满，愤怒地喊了几句。
扎那脸色一沉，又说了几句。
这次亚萨王子终于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才重重地点了下头。
扎那抬头看向冷飒道，“现在傅夫人可以放开五王子了。”
冷飒笑道，“我再相信扎那先生一次，不过如果这次五王子再轻举妄动，我下一枪就不会打在别人身上了。那位先生，麻烦翻译给五王子听。”
翻译被这位年轻美貌却异常凶悍的外国姑娘吓得不轻，对上冷飒的目光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才有些慌乱地将话翻译完了。
然后冷飒才随手拆了亚萨王子的枪扔在地上，放开了踩在他背上的脚转身走向了车窗的另一边。
对着主驾驶位的司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司机愣了愣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旁边的副驾驶位。
冷飒点点头表示他没有理解错误，司机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就一脸懵逼地直接爬到了副驾驶位上。
冷飒对扎那笑了笑，“扎那先生，回头见。”然后才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发动车子离开。
旁边亚萨王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不知道刚才扎那对他说了什么他虽然一脸恨不得把冷飒乱枪打死的模样但却始终没有再做什么动作。
看着冷飒发动车子离开，甩了他一身的尾气。
他们的车刚离开皇宫大门前的街道，后面立刻有两辆车跟了上来。冷飒从车窗往后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了，是使馆的车。显然就是大使所说的会跟他们一起行动的人，虽然最后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但不得不说知道自己背后有人还是要让人放心许多的。
从皇宫到使馆的路虽然只走过一个来回，但冷飒已经记得很熟了，就仿佛开过千百遍一样。
“这么对亚萨，不怕他回头找你麻烦？”后座里卓琳突然开口问道。
冷飒一边开车一边笑眯眯地道，“我掐指一算，他活不了多久了，应该没什么空闲找我麻烦。”
闻言卓琳不由轻笑了一声，“你胆子倒是不小。”
冷飒道，“一般一般。”
坐在卓琳旁边的王子妃和莉娅公主的神色却很是复杂，莉娅是因为冷飒说亚萨活不了多久了的话，而王子妃听不懂他们的话纯粹是因为冷飒刚刚的表现。
出身纳加权贵家族的二王子妃从来没见过像冷飒这样彪悍的女孩子。
发现王子妃一直盯着自己，冷飒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不是吓到王子妃了？”
莉娅公主低声跟王子妃交谈了几句才对冷飒道，“二嫂说，傅夫人很厉害。”
冷飒莞尔一笑，“王子妃过奖了。”
一行人回到使馆，崔大使和陆次长一起迎了出来，当然主要是为了迎接纳加王子妃和莉娅公主的。
将人迎进了会客厅，一路上都有些紧张的王子妃和莉娅公主才终于松了口气。
“崔大使，谢谢你们。”莉娅公主跟崔大使也算是旧识，相比起并不熟悉的其他人自然也更信任他一些。
大使阁下笑得和颜悦色，“公主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公主和王子妃尽管安心住下就是了，我们承诺过会保护两位的安全。王子妃…需不需要先让医生看看？”
王子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众人这才各自落座。
冷飒看了看他们似乎有事情要谈，连忙开口道，“大使，陆次长，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冷爷是个只会动手的粗人，并不想掺和这些太过高深莫测的东西。
陆次长笑道，“不用这么见外，凤城他们跟着龙督军在会议室研究别的东西，你就替他听听回头也省得我们再一个个转告了。”
冷飒无语，虽然觉得陆次长这个理由很扯淡，但上级以及长辈的理由就算再扯淡也得当成至理名言来听。
等到工作人员送了茶点进来又退了出去，陆次长方才神色肃然地看向莉娅公主，“公主殿下，国王和卡洛斯王子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们？”
莉娅公主侧首跟旁边的王子妃低语了几句，王子妃站起身来，莉娅公主也跟着起身对众人说了一句失陪，扶着王子妃去了隔间的小休息室。
过了一会儿，两人再走了出来莉娅公主手中已经多了一份折叠密封的信函。
崔大使和陆次长对视了一眼，陆次长接过信来打开看了一遍，将信交给了崔大使然后对王子妃和莉娅公主道，“国王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两位尽管在大使馆住下来，只要我们安夏使馆还平安一天，就一定会保证两位的人身安全。”
王子妃和莉娅公主并不知道更多的东西，只得点头谢过。
崔大室叫来了使馆的工作人员，带两位贵客去安置了。
会客室里只剩下四个人，卓琳也已经看完了那封信转手交给了冷飒。
冷飒看完之后才明白为什么大使一再表明他们不会参与纳加的内政，却又还是选择了掺和这事儿。
王子妃和莉娅公主带出来的并不是普通的信函，而是一封国王亲自签发的上面不仅有国王还有卡洛斯王子签名盖章的承诺书。
纳加国王承诺，只要安夏对这次的叛乱给予皇室帮助，事后纳加皇室会在之前一直没有进展的谈判中让步。并且，纳加承诺撤出神佑岛方圆二百里内的所有驻军。放弃对神佑岛以及所属的岛屿的一切诉求。
这样的条件，也就难怪陆次长和龙督军都忍不住心动了。
“纳加想要我们怎么支持他们？”冷飒将信函放回桌上，好奇地问道。
条件这么宽厚，总不会是白送的。
陆次长轻叹了口气，“现在整个首都几乎都被叛军占领了，皇宫被围困也坚持不了几天。”
冷飒道，“不是说卡洛斯的人已经在附近集结了吗？一旦大军围城就凭那些叛军也坚持不了几天吧？”
大使道，“那也得保证援军能在皇宫里的人被困死之前击败叛军，就算卡洛斯能撑得住，甚至能冲出去跟援军汇合，纳加国王只怕也撑不住。如果卡洛斯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顺利且合法的继承王位，这些被打败了的叛军甚至是皇室中有异心的人，很快都会再次卷土重来。”
冷飒皱眉道：“所以，卡洛斯想要我们帮他打仗？”
陆次长摊手道，“不能以安夏人的名义，另外我们有消息…尼罗人已经站在了叛军那边。”
冷飒忍不住有些乐了，“安夏和尼罗，在纳加人的地盘上分别帮着他们叛乱以及平叛？”
大使解释道，“我们不会出人，这次来参加交流的士兵，除了几位少帅都不会参加。而且卡洛斯也不缺兵马，他需要的是出色的指挥官。”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卡洛斯的兵马会听从安夏人指挥吗？”
大使点头道：“从属于卡洛斯和国王私人的兵马只认国王和卡洛斯的信物，卡洛斯提前做了准备我们很快就能拿到。”
“心真大。”冷飒忍不住称赞卡洛斯王子的心胸，“那还需要我做什么？”
陆次长和崔大使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杀了亚萨王子。”
“……”冷飒无语半晌，“你们不早说。”
陆次长笑道，“皇宫门口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如果当时傅少夫人就杀了他，那你们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冷飒瞬间了悟，“懂了，暗杀。”
“辛苦傅少夫人了。”陆次长亲自替她到了杯茶。
冷爷表示惶恐，“我以后不会被灭口或者…被人当怪物吧？”
陆次长表示，此事天知地知在场的人知，而且条件好商量。
哦，傅大少和龙督军也可以知，绝不再多传播给一个人。
“……”冷爷表示不怎么相信，但陆次长给得太多了，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正文 第348章 亚萨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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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听到冷飒说要去刺杀纳加五王子的事情之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很显然陆次长和大使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提前跟傅凤城商量。
站起身来傅凤城就要出门去找人算账，却被冷飒从身后一把抱住了。
“别闹。”傅大少伸手握住环在他要上的手沉声道，“这太危险了。”
傅凤城指的危险并不是刺杀纳加五王子这件事，虽然没见过冷飒执行过这类任务，但以傅凤城对她的了解只要她想她确实可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干掉亚萨王子。
真正危险的是干掉了亚萨之后。
在别人的国家还是在一个岛国上，杀掉了别国的王子，除非消息完全不泄露冷飒也丝毫不被人怀疑，否则在离开纳加之前她随时随地都会处在危险之中。
冷飒将他拉了回来，“别着急呀，我有办法。”
冷爷表示，这活儿她熟。
就算不用狙击，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谢安澜和楚凌杀猪，不，是她也参与过行动。
傅凤城皱着眉头看着她，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不行，我去。”
“不行。”冷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你去才会被人怀疑。”
傅大少不仅是被纳加人盯着，同样也是被自己人盯着的。
带着纳加兵马和叛军玩玩可以，毕竟这也是纳加国王自己的请求而且叛军明显也找了外援。
但暗杀这个事情，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都不是能够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傅大少亲自去搞这种事情，只要被揪到一点点尾巴，以后就很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冷飒不认为这方面傅凤城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再怎么天才，傅凤城也不可能全知全能。
傅凤城低头看着她，冷飒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在乎。”
轻叹了口气，傅大少抬手轻抚着她的面容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冷飒干脆直接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仰面与他对视，“你怕我的名声不好？”
傅凤城道，“如果真的成功了，以后他们都会防备你的。”
陆次长和龙督军这些人确实可能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毕竟他们自己才是策划者而冷飒只是执行者。但他们天然就会防备一个有着出色刺杀能力的人，哪怕她是个女子。傅凤城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却不能不在乎冷飒。
冷飒笑道：“比起被当成一个吉祥物，我觉得被龙督军这样的人防备是一种殊荣。”
这些大佬确实很赞赏她，但也仅仅只是对一个有些能力的晚辈的赞赏而已。细究的话其实跟对一个可爱的小动物，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甚至是一把好枪没有什么区别，与对卓琳女士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看重更不是一回事儿。
甚至冷飒可以断定，陆次长找她去杀亚萨王子根本不需要她做太多的事情，他们会替她策划创造一切需要的条件，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不会受到纳加人怀疑的开枪机器而已。
当然了，冷飒并不打算照着他们的计划去干。
被很多人知道的暗杀还叫暗杀吗？
“别担心我。”冷飒笑道，“我又不是玻璃心的小姑娘，人家防着我疏远我，我就要躲起来哭鼻子不成？”
傅凤城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她有些乱的发丝，低声道，“小心。”
冷飒笑弯了眼睛，“放心。”
不出冷飒预料，崔大使当天晚上就告诉了冷飒明天就有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干掉亚萨王子。
明天中午亚萨王子会前往市中心的一家餐厅与叛军中最大势力之一的家族小姐用餐。
用意何在大家自然都是明白的。
这是一家外国人开的餐厅，亚萨王子定的是顶楼靠窗户的观景位置。
而他们到时候可以将冷飒送进这大楼对面的楼上，两栋楼之间间隔不超过一百米，冷飒只需要在亚萨王子坐下用餐之后开枪解决掉他就可以了。
崔大使的书房里，冷飒毫不犹豫地将崔大使提供的地形图以及方案放到了桌上然后推向书桌中间表示拒绝。
龙督军微微挑眉，“有什么问题？”
冷飒道，“我觉得…当着一个美丽的贵族小姐的面，把她的约会对象打得脑袋开花有点太残忍了。”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冷飒继续道，“而且，如果我是亚萨王子，这种特殊时期我是绝对不会考虑坐在靠窗的位置的，万一他临时换地方怎么办？”
陆次长道，“那傅少夫人有什么想法？”
冷飒想了想道，“我自己想办法，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再说，我保证不会泄露行踪就算不幸被抓了也绝不会连累安夏。三位只需要告诉我…最晚什么时候亚萨王子就得死就行了。”
书房里一片沉默，陆次长侧首去看坐在冷飒身边的傅凤城，“你也这么认为？你应该清楚…你不能跟她一起去。”
傅凤城垂眸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听夫人的。”
崔大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龙督军拦了下来。
龙督军沉声道，“好，明天晚上叛军将会宣布拥立亚萨王子为新的纳加国王。所以最晚不超过明天下午五点，亚萨必须死。”
冷飒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了，“感情这活儿还是卡洛斯委托的？”
堂堂安夏驻纳加使馆竟然还承接暗杀业务，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陆次长笑得意味深长，“无论是不是，纳亚萨死了之后也会变成是了。”
冷飒点头道，“好吧，保证完成任务。”
龙督军挑眉道，“小冷信心十足啊。”
冷飒眨了下眼睛，“各位长辈寄予厚望，哪敢不努力呢？压力就是动力，对吧？”
“……”众人无言以对。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不是卡洛斯，那是谁要亚萨死？”冷飒问道。
陆次长淡淡道，“亚萨暗中和尼罗达成了交易，他成为国王之后会全力支持尼罗人，拒绝任何安夏货物从纳加中转，并且提供给尼罗大量的武器。”
“明白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深夜，冷飒提着一个小箱子踩着幽暗的月色从使馆后面跃墙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使馆对面的小巷里，站在傅凤城身边的龙督军问道：“真的不担心？要不要派人跟着她？”
傅凤城扭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跟不上。”
龙督军有些意外，“这么厉害？”
“不然你试试？”傅凤城道。
龙督军手指轻弹了一下手里还没点燃的烟，“小傅啊，你对我好像意见很大，该不是受了你爹的影响吧？”
傅凤城道，“这个计划，难道不是龙督军提议的？”
龙督军丝毫没有算计晚辈的不好意思，“我的提议是十分保证小冷安全的啊，是你们自己选了更难搞的路。况且…你们几个不方便出手，大使馆一时半会儿也不找到枪法那么好口风又严实的人，小冷本身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嘛。她要只是你老婆我就不提了，可她还挂着个作战参谋的衔儿，为安夏做出点贡献不是应该的？”
“龙督军话太多了。”傅凤城道。
龙督军拿烟的手终于僵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是想试试她的底细。”算计晚辈说出来确实不太好听。
“理由。”傅凤城问道。
龙督军淡定地道，“我总得知道傅家到底是多了一个霍窈，还是多了一个卓琳吧？”
如果是前者就只是一个胆子大爱玩有点本事的女孩子，如果是后者，那就比较麻烦了。
哪怕冷飒和卓琳擅长的不是同一个领域，但从某种程度来说冷飒比卓琳更麻烦。最重要的是…卓琳只是他一表三千里的远房表妹而冷飒却是傅政的儿媳妇啊。
傅凤城有些意外，“那结论呢。”
龙督军终于点燃了手中的香烟，深吸了一口叹气道，“好像比卓琳更麻烦。”
“别担心，我看小冷挺胸有成竹的，不会有事。”隔着窗户看了看外面空无一人的地方，龙督军拍拍傅凤城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傅凤城点头道，“夫人想必很高兴听到督军的评价。”
龙督军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看来我们真的老了。”
傅凤城沉默地目送龙督军离去，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中午，亚萨王子依然还愉快地活着。
或者也并不怎么愉快，毕竟昨天他才刚刚当着许多人的面丢了一个很大的脸。
但是想到即将得到了一切，亚萨王子表示还是可以忽略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的。
原本亚萨王子是住在皇宫里的，但现在的局势皇宫他自然是住不了了，只能暂时居住在一位叛军权贵提供的别墅里。
为了防备效忠于国王或者卡洛斯的人刺杀，整个别墅周围都布满了守卫，五步一岗看起来比皇宫还要森严。
此时亚萨王子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衣服正躺沙发里喝着酒，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华服的美貌纳加女子正殷勤的为他捏着肩膀。
旁边的沙发前跪着一个纳加女子手里捧着果盘随时等候王子取用。
一个男子匆匆进来禀告，“殿下。”
亚萨王子挑眉，“怎么样？刺客抓住了吗？”
那男子有些遗憾地道，“没有。”
亚萨王子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推开身边的两个美女，“没有？让他跑了？”
男子摇头道，“不，是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刺客出现。”
亚萨王子皱眉，“是替身被发现了？”
男子依然摇头，“我们在附近几栋楼上都做了布置，没有人发现可疑的人出现。所以…刺客可能根本就没来，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
亚萨王子微微眯眼，“尼罗人提供假消息给我们？”
男子没有说话，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亚萨王子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冷哼了一声，“我听说那个色丹是个只知道玩乐的废物，他怎么会有卡洛斯的消息？果然是骗我们的！”
男子有些为难，“殿下，那晚上的会议……”卡洛斯王子确实很有动机派人刺杀亚萨殿下，现在刺客没找到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刺客，那么晚上必须出席的会议就有些危险了。
万一是真的……
亚萨王子一挥手道，“当然要去，卡洛斯现在被困在皇宫里连门都不敢出，你真的相信他有办法派人刺杀我？”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
亚萨王子并不理会属下欲言又止的表情，道，“去准备吧，下午准时去议政厅。”
“是。”
下午三点，侍从来通知亚萨王子该准备更衣前往议政厅做准备了。
正搂着两名美女在游泳池嬉戏的亚萨王子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就赤足朝着别墅里的衣帽间走去。
衣帽间里早已经有两名侍女正在准备亚萨王子下午出席会议要穿的衣服。见亚萨王子进来连忙俯身行礼，然后其中一人转身去取衣服，另一人熟练地为亚萨王子更衣。
那侍女容貌娟秀，亚萨王子打量了几眼便伸手将人往自己怀里拉。
侍女显然也早就习惯了亚萨王子的作风，并不反抗笑着被拉进了怀里，也不顾旁边还有个人在忙碌着就亲热起来。
直到迷醉中的亚萨偶然抬头才看到一双清冷的眼睛，心中不由一惊连忙想要推开怀中的侍女。
但那侍女正痴迷着，根本没有发现亚萨的变化反倒是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想要拉下他的脸来更靠近自己。
下一刻侍女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刺痛，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亚萨张口想要叫人，但对方速度却更快。一块布巾捂住了亚萨的嘴，一阵异香吸入，亚萨瞬间感觉身体有些发软往地上滑去。
一只手扶住了他，让他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亚萨也能更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了，同时他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
俯身蹲在他跟前的是一个穿着侍女服饰的女子，对方脸上覆盖着纳加女子惯用的绚丽的彩色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美丽含笑的眼睛。
只是那笑意却丝毫没有让亚萨感觉到和善，而是充满了无尽的冷意。
亚萨张着嘴想要呼喊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那女子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将一粒药丸塞进了他口中。
亚萨惊恐地想要将那药丸吐出来，但对方却似乎很熟悉这种操作，带着手套的手捏住他的喉咙片刻之后猛地放开，再将他的下巴往上一抬亚萨感觉到那颗药丸已经滑下了自己的喉咙。
不…救、救我……
女子靠近他耳边，低声道，“亚萨殿下，永别了。”
安夏语？！是她！
亚萨王子猛地睁大了眼睛，但却已经无济于事。
剧烈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他，他痛苦地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穿着侍女服饰的女子看着亚萨王子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又俯身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和脖颈间的脉搏确定人已经没有了生息这才站起身来。
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自己仪容无误。检查了一下衣帽间，思索了一下从衣服袋子里勾出了几根棕黄色的短发放在亚萨王子的手里才转身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一个人从别墅的后门出去，朝着别墅后面的花园而去。
“做什么的？”花园入口，两个拿着枪的侍卫不怎么认真地盘问道。
侍女微低着头，声音有些低哑缓慢地回答，“殿下想要一束玫瑰带给兰尼小姐。”
两个侍卫看了一眼侍女露在外面有些暗沉的肤色，嫌弃地挥了挥手。
大家都知道亚萨王子喜欢长的美丽的侍女，这个侍女肤色这么暗沉，露在外面的肤色还有些褐色半点显然姿色平平，难怪会被打发来做这种粗活呢。
花园里有一大片玫瑰，但外面好看的都被折得差不多了，想要剪到漂亮的不被玫瑰刺扎几下才怪。
如果是个美人儿他们倒是不介意帮帮忙，但既然是个相貌平庸甚至丑陋的女人就算了吧。
侍女感激地朝两人鞠了下躬，脚步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花园。
身后的侍卫还笑着催促她动作快一些，若是晚了殿下可是会发火的。
听了他们的话，侍女立刻加快了脚步，身后又是一阵嬉笑声。
侍女熟门熟路地穿过了整个花园，并没有理会那片开得正艳的玫瑰。
走到花园一角的小湖边，飞快地脱掉了身上繁琐的纳加女子衣服露出里面简约贴身的劲装。
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将衣服包着石头投入了湖中，然后自己也顺着湖边滑入了水中。
片刻后，水面上只剩下了几圈涟漪。
再过了一会儿，涟漪也渐渐消失，一切平静如初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正文 351、刺客？
，下午四点，等候亚萨王子出门的侍从站在门外有些焦急地低头看手腕上的腕表。
虽然议政厅离府邸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但毕竟事关重大还是早一点过去做准备比较合适。
他们已经习惯了亚萨平时的作风，自然也能猜到他迟迟不出来是在做什么。平日倒是无关紧要，但今天让所有人都等着的话难免让国外的使者觉得纳加人毫无礼仪。
迟疑了一下，侍从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并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侍从再次敲门，“殿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房间里依然一片寂静，侍从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敲门的声音更加急切了几分，“殿下，您在里面吗？”
“……”身边的人都面面相觑，侍从回头与身后的人对视了几眼，一咬牙拧开了门把手，“殿下，我们进来了。”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宽敞华丽的卧室里宁静无声，完全没有人睡过的模样。
殿下不在？
侍从心中一震狂跳，方才心中的不安更加明显了。
他快步冲进了洗手间发现里面没人又冲向了衣帽间。
里面的一幕让他一瞬间甚至有些腿软，向后倒退了几步才终于靠着墙站定，“殿下…殿下……”
其他人也发现事情不妙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比寻常人家卧室还大的衣帽间里，一个侍女靠在衣柜边上昏迷不醒，另一个侍女趴在房间中央的地上。而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亚萨王子靠着墙坐着。
亚萨王子双目紧闭，嘴唇发白，显然早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殿下死了？！”不知是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下一刻府邸中的警报声仓促地响起，原本静谧的别墅一瞬间炸开了锅。
纳加首都议政厅内的会场中，龙督军和陆次长正悠然地坐在一起聊天。
崔大使则被纳加人请去了另一边说话。
几位安夏的年轻精锐们也三三两两地站在四周说着话，却有意无意地将龙督军和陆次长与周围的人隔开了。
无论是谁想要去跟他们说话，至少都要越过两位少帅的身边才能达到目的。
陆次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侧首靠近龙督军身边低声道，“四点二十了。”
龙督军漫不经心地摸了摸鼻梁，脸上的笑容不变，“急什么，还早呢。”
陆次长点点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傅凤城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
龙督军道，“怎么？有压力？”
陆次长道，“确实有点，别跟我说你没有。傅家那小豹子没找你麻烦吧？”
龙督军轻笑了一声，“那可不是小豹子，那已经是百兽之王了，指不定比他老子还厉害。”
陆次长微微挑眉，似乎是没想到龙督军对傅凤城的评价竟然这么高，“那阿钺……”
龙督军摇摇头道，“去年之前大概能旗鼓相当，现在嘛不好说啊……”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陆次长笑道，“难得你竟然肯认输。”
“这不是认不认输的问题，最后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古往今来，能笑到最后的未必都是英雄豪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渐渐逼近了四点半。
纳加当权的主事者却一个都没有出现，这让被邀请来的各国宾客都有些不满起来。
这次是纳加人自己要求补五国会谈的，结果转头自己又搞出一次叛乱。
各国使团被迫留在使馆哪儿都去不了也就罢了，现在自己说要开会宣布要事，主事的还一个都不露面只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接待，这也太张狂了一点。
陆次长和龙督军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多说什么但脸上也显出了与各国代表一样的不满之色。
正在这时卓琳和冷飒挽着手走了进来，或者说是冷飒搀着卓琳的手腕走了进来。
卓琳穿着一身简约优雅的裙装，但鞋子却并不是与之匹配的高跟鞋，而是一双宽松的平底鞋，跟她的裙装显得有几分违和。
冷飒倒是穿着一件素雅的刺绣旗袍，一头秀发高高地挽起发间簪着两支青玉发簪。
穿着一双高跟鞋，更显得她整个人纤细高挑，身形窈窕动人。
两位美人的到来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也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卓琳行动间些些微的不自然。
有认识卓琳的纳加官员连忙上前询问，卓琳只是淡淡地用纳加语表示，准备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所以才耽搁了一点时间。
“没事吧。”龙督军走到两人跟前，看了看卓琳问道。
卓琳摇头道：“没事，崴了一下明天就能好。”
龙督军点点头目光落到冷飒身上，傅少夫人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美丽，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不妥帖的地方。
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女性装扮常识的龙督军也都不得不怀疑冷飒其实早就完成任务回来了。
冷飒扶着卓琳，微微偏头对他抿唇一笑，“督军看我有什么不妥吗？”
龙督军微微眯眼，点了下头道，“很好。”
冷飒笑道，“我也觉得很好。”
一只手轻轻环住了冷飒纤细的腰，冷飒回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傅凤城俊美的面容。
龙督军含笑挥挥手道，“你们年轻人分开一会儿也舍不得，阿琳要是不嫌弃的话还是扶着我吧。”说着便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卓琳也不推辞直接扶住了龙督军的手臂，“不要紧，我去那边坐一会儿。”
龙督军点点头，跟卓琳一起往不远处陆次长所在的地方走去。
傅凤城将冷飒揽入怀中，与她一起往另一边走去，“夫人没事吧？”
冷飒微微低头笑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傅凤城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轻声轻抚了一下她的眼角，道，“有黑眼圈了，很累？”
虽然被眼妆完美的遮住了，但了解冷飒的傅凤城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是能看得出来一些的。
冷飒含笑靠着他，“有点。”昨晚一整夜都没有合眼，能不累么？
“傅少，傅少夫人。”宋朗带着一个身形魁梧高大，明显是外族血统的男子走了过来。
两人立刻转身面对来人，宋朗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大胤外事厅首席助理哲冉，跟我算是旧识。”
“傅先生，傅夫人，久仰大名。”这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能够有这样的身份不是家世非凡就是能力非凡。
对方很是有礼地对两人伸出了手，傅凤城也伸手与他握手，“哲冉先生客气。”
叫哲冉的男人跟冷飒握了手并不忘称赞冷飒的美貌，虽然大胤人给大多数安夏人的印象都是化外蛮夷之类，但这位哲冉先生至少在礼仪方面还是相当到位的。
等他们寒暄完了，宋朗才道，“傅少夫人，哲冉说有事想跟你谈谈。”
冷飒一怔，再看宋朗的眼神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了然地一笑，对哲冉做了个手势，“哲冉先生，我们这边谈？”
哲冉显然对冷飒的好说话很是高兴，连忙点头笑道，“没问题，两位请。阿朗，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宋少帅笑而不语，等你领教过傅家这两口子的厉害再来跟我说这话不迟。
眼看着时间已经接近五点了，应该到场的人依然还没有到场。
或自愿或被迫邀请来的宾客们心中积累的不悦更加深重起来，这不悦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些不安。
冷飒和傅凤城正坐在大厅的一角跟被宋朗介绍而来的哲冉谈生意。
这位哲冉先生不仅是大胤外事厅的首席助理，自己家里更是大胤排行前三的商业巨头，主营矿产能源。
哲冉来倒不是为了推销自家的矿产的，而是他听说了宋朗吹嘘的刚到手不久的新车十分感兴趣。但是又听说近期南六省不考虑往国外出口车子，一时心痒打算走宋朗这个股东的路子先买十台。
十台车已经不算是一笔小生意了，毕竟一个刚刚投入生产的新工厂，一个月能顺利下线的车也不超过一百辆。而且冷飒觉得目前安夏的消费能力，轿车市场其实很有限，还准备生产一些别的车，就只是南六省内自己都供不应求订单都已经排到明年了。
不过既然是宋朗亲自介绍来的，再加上哲冉先生特殊的身份，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
一番讨价还价不到二十分钟双方就愉快地达成了协议，正准备再次握手的时候一群人快步走进了会场。
“好像有点不太对啊。”哲冉微微扬眉低声道。
傅凤城扫了一眼没问，“整个会场外面被纳加士兵围住了。”
闻言哲冉忍不住皱眉，站起身来往外面看了一眼脸色微沉，“纳加人想要干什么？”
宋朗也微微挑眉，“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要我说纳加人压根就不该开这个会，这明显就是犯冲啊。”
走进来的一群人中为首的正是那位财政大臣扎那，跟他一起的其他人也都是纳加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一眼看过去都很眼熟。
不过这会儿他们的脸色却都不怎么好看，显然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扎那走到会场前面主席台的位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
等到会场渐渐安静下来，扎那方才沉声道，“诸位，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现在…我们不得不宣布一个悲痛的消息。就在一个小时前…五王子亚萨殿下遇刺身亡了。”
“……”会场中有片刻的静默，几秒种后人们仿佛才终于反应过来现场一片哗然。
被邀请来参加会议，他们自然知道纳加人想要宣布的是什么消息。
这几天纳加首都的局势和各方人士的站队并不是什么秘密。叛军先发制人占据着整个首都，想要拥立五王子为新的纳加国王强行推他上位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谁能想到，就在宣布这个消息的一个小时前，亚萨王子竟然遇刺身亡了？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卡洛斯王子下手好快！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点，简直就是明晃晃地给了这些叛军一记耳光啊。
由此可见卡洛斯王子虽然在皇宫里，却并没有完全失去对首都的掌控。
有人忍不住看向了接受请托保护纳加王子妃和莉娅公主的安夏大使，是眼光太好还是安夏人跟卡洛斯私交真的那么好？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吧？”有人开口道。正主都死了，纳加人想必也没有心思开会了。
扎那道，“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刺客还没有抓到外面很危险。”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暴跳如雷，“什么意思？你们怀疑凶手在我们中间？！”
“就是！你们纳加人自己内斗就不要牵扯上我们这些外人了！我们可早就来了会场，谁知道亚萨王子是怎么死的？”
不满很快就被传播了出去，他们这些外人跟亚萨王子又没什么交情，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就差不多了。要是纳加人想要将刺客的罪名栽赃到他们身上，他们可也不会客气。
纳加官员连忙开口解释他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那刺客能悄无声息地杀了亚萨王子确实是个危险人物。纳加也是为了各位贵宾的安全云云，现在纳加士兵正在全城搜捕，也是担心士兵不懂事冒犯到贵客才请大家稍留片刻的。
或许是看在纳加人诚意十足的份上，也或许是看在门口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的份上，最终倒也没有人非要离开。
“不知亚萨殿下是怎么……”崔大使看着过来致歉的扎那关切地问道。
扎那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是中毒身亡，医生已经检查了毒药的成分和来源。是一种能让心脏麻痹的毒药，黑市中非常常见。”常见通常就代表着源头非常不好查。
闻言崔大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毒药？是有人潜入了禁卫森严的府邸，将药放进了殿下的餐饮之中？这未免太……”
扎那的表情有些凝重，“不，是有人强行将药塞进了殿下的口中。”
“这也太……”崔大室摇了摇头，“纳加方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开口。关于亚萨殿下…还请贵方和家属节哀。”
扎那道了声谢，又转身去跟其他国家的大使说话去了。
崔大室转身和陆次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各自错开了眼神与身边的人交流去了。
因为亚萨王子的死，整个会场气氛都有些紧绷和凝重。一直到了将近晚上九点，众人才被告知可以离开了。
回到使馆之后，众人就被早就等候着的参赞告知晚上纳加方面派人来过使馆询问使馆中众人的情况和行程。
崔大使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才和陆次长龙督军一起跟参赞去了会议室。
冷飒和傅凤城则跟其他人一样，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间里检查了一下整个房间确定没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冷飒才松了口气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这一天一夜的，她也是真的挺累的了。
傅凤城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替她将头上的发簪抽出来放到一边。
今晚冷飒的发型看似很漂亮做得其实相当仓促，散开头发之后还能摸到最里面发丝都还有些湿润。
“辛苦了，先去洗一洗吧。我让人准备了吃的。”傅凤城轻声道。
冷飒点了点头却没有动弹，低声问道，“我昨晚到今天下午的行程怎么安排的？”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俯身将额头靠着她的肩膀道，“昨晚夫人自然是跟我一起回房休息了，今天上午十一点起床在房间里用了早餐加午餐，出门散步了一小会儿。回来后坐在客厅的窗前看了一会儿书吃了小点心，到下午两点打理仪容准备出门。但临出门的时候卓女士扭伤了脚，所以夫人留下陪伴卓女士等她觉得不那么疼了才一起出发前往议政厅。前后…只比我们晚到了一个小时。”
冷飒皱眉，“我为什么睡到十一点？”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冷飒愣了愣，瞬间醒悟过来忍不住咬牙切齿，“傅凤城，你败坏我的名声！”
傅凤城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她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夫人要不要试试？”
“滚！”
知道她很累，傅大少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
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没留下什么破绽吧？”
冷飒摇头，“放心，就算真有人告密，纳加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他们也拿不到证据。”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纳加人也不能怎么样。
傅凤城点点头，“辛苦夫人了。”
站起身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喂，你干什么？！”
傅凤城道，“夫人太辛苦了，我侍候夫人沐浴啊。”
“滚你！”脸皮这种东西，果然只会变得越来越厚！
“夫人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
正文 352、怀疑？
，第二天早晨冷飒是在一阵敲门声中醒过来了，刚刚有些迷离地睁开眼睛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没事，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冷飒有些无奈地伸手拉下了遮住自己双眼的手，“有人敲门呢。”会来敲门的不是兰静就是袁映，但她们没有重要的事情也不会大早上随便来敲门的。
“我去看看。”傅凤城坐起身来道，“你再睡一会儿。”
虽然昨晚他们回来的算早了，但真的休息时间其实也并不早。毕竟冷飒刚刚干完大事儿就能不管不顾地回去睡大觉，心未免太大了一些。
洗漱过后两人还是被叫去了大使的书房，与陆次长龙督军一起将昨天冷飒的所有行动复盘了一遍，查漏补缺以免有什么破绽好及时补上。
但即便是傅凤城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夫人确实是这方面的天才，真心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善后的地方。
前天晚上冷飒离开使馆之后就去了一趟黑市，以免费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取得了自己需要的毒药。
然后再提前潜入了亚萨王子居住的府邸踩点，独自一人在亚萨王子的别墅里蹲了一晚上竟然也没有被人发现。
再之后就是潜入衣帽间，下手，善后，然后从原路…连接别墅花园小湖与外面的水道潜出。就连当时穿的衣服都已经被沉入了潭底。纳加人想要找到要么派人潜入湖底寻找，要么把整个湖里的水抽干，或者等哪年哪月衣服烂掉了自己浮上来。
从头到尾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冷飒没有留下半个指纹半根头发，纳加人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
而且她还留下了几根不知道顺手从哪国人身上弄来的断发。
虽然冷飒很让人省心，但对完这些细节也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所以昨晚到现在她也还没睡多久，加上前天晚上一整晚没有合眼，这会儿也还没有睡够呢。
冷飒也确实不想动，倒不是没有精神而是纯粹懒得动。
听了傅凤城的话，便点了点头拉起被子兜住了自己的头顶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俯身拉开她捂着头的被子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然后才起身更衣打开了房门。袁映和兰静站在门口，傅钰城也站在大厅里。
“大少……”
傅凤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走出房间又将房门带上才问道，“什么事？”
袁映会意地放低了声音道，“纳加人来了，说是查亚萨王子遇刺的事情。想请大少和大少夫人聊聊。”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昨晚他们还没查清楚？使馆可以让他们随便想查就查？”
袁映道，“纳加外交大臣亲自上门来了，说是各国使馆都去拜访了，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例行询问，也好让大家都放心。使馆里其他人也都被通知了。”
傅凤城微微皱眉，“人在哪里？”
“在楼下大厅。”袁映连忙道。
傅凤城点点头道，“知道了，袁映留下，老四兰静跟我走。”
“是，大哥。”傅钰城有些茫然，却还是顺从地应道。
楼下大厅里气氛有些凝重，几位少帅各自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或者靠着墙壁站着各自先聊着，完全没有给站在一边神色有些尴尬的纳加官员面子的意思。
崔大使脸上也是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没什么诚意地对领头的中年男人道，“实在是抱歉，这些年轻人难免都是年轻气盛。”
外交大臣干咳了一声，只得道，“大使阁下言重了，是我们失礼了才是。只是亚萨殿下之死事关重大，实在不得不冒犯各位。”
宋朗嗤笑了一声道，“要我说，有空揪着我们不放还不如赶紧处理好宫里那位，不然…说不准哪天，各位也没空管亚萨是怎么死的这种小事了。沈兄，翻给他听。”
沈斯年有些无奈的摸摸鼻子，却还是一字不差地对外交大臣翻译了出来。
其实外交大臣是能听得懂安夏语的，更能听得出来宋朗话语中的火气。只是被沈斯年这么认真地翻译过来，顿时就觉得气氛更加尴尬了。
见外交大臣下不来台，崔大使轻咳了一声道，“各位，咱们毕竟是客人，配合一下主人也是分内之事，毕竟……咳，龙督军和陆次长都同意了。”
“哦。”宋朗面无表情地应道。
张静之拉着张徽之坐在一边，一只手强压住好奇心满溢的妹妹，面带微笑和善地问道，“那么，各位想要问什么？我们的昨天的行程还是不在场的证据？”
外交大臣松了口气，连忙道，“例行公事，还请各位见谅。”
看了一眼四周，外交大臣迟疑了一下，“呃…是不是少了两位？”
宋朗道，“傅凤城有老婆，能跟我们一样么？”
“……”宋少火气很大，是因为没能带上自己夫人的缘故吗？说实话，这一趟纳加之行，不来的好像更幸运。
“什么事？”傅凤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众人回头就看到傅大少一身制服笔挺地从楼上下来。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来傅大少是刚刚起床的，脸上和头发上水汽未干，制服的衣领也没有扣上，看想去有还有几分慵懒肆意的感觉。
张徽之小姐嗷呜一声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虽然她还是觉得男人都是混蛋，但傅大少分明是个很好看的混蛋啊。
啧，飒飒的眼光真不错。
“……”张少有些无语地低头看了一眼妹妹，妹子你花痴你早说啊，现在傅凤城都结婚了你再花痴是不是晚了？
坐在沙发扶手上的龙少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傅凤城一番挑了挑眉含笑不语。
倒是跟傅凤城最熟悉的萧轶然吹了声口哨，堂堂皇储的风范碎了一地。
“哟，起来了啊。”
，面对众人的调侃，傅大少显得十分淡定。目光落到了崔大使身上，崔大使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傅少，纳加这边只是例行公事，问几句就走。嗯…不知傅少夫人……”
“还在睡，有什么问题我回答，回答不了再问她。”走到旁边空着的沙发边坐下，傅凤城看着纳加外交大臣道，“开始吧。”
纳加人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众人不怎么良善的表情到底还是忍住了。开始例行公事的询问，主要问的自然是所有人的行踪。
这个问题让众人都相当不爽，不过这些纳加人说明了是所有国家使馆都一视同仁并不针对安夏，而且龙督军和陆次长都同意了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这伙叛军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日过了，故意给纳加皇室四处树敌吧？毕竟就算这些得罪人的事情不是皇室干的，纳加人的事情终究还是得算在掌权的人身上。
众人在大厅里被纳加人询问的时候，另一边偏厅了一个人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过来。走到外交大臣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外交大臣伸手接过册子翻开仔细看了看，思索了一下看向傅凤城道，“傅少，从前天晚上到昨天下午三点之前似乎尊夫人没有与别人共处过？”
大厅里瞬间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发文的外交大臣身上。
傅凤城微微眯眼，道：“你想表达什么？”
“请问这段时间尊夫人在做什么？听说尊夫人的身手很不错？”外交大臣沉声道。
旁边楼兰舟笑道，“你的意思是…亚萨王子的死跟傅少夫人有关？”
外交大臣微微低头，“我们只是提出合理的质疑。”
傅凤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兰静，兰静上前一步道，“少夫人昨天早上十一点起床的，十一点三十左右出门散步了一小会儿，是我陪同少夫人一起的，就在这栋楼后面的小花园。当时花园里有园丁在工作，回来的时候我们还碰到了陆次长夫人正准备出门聊了两句。回到房间后少夫人在客厅的窗前看了一会儿书吃了小点心，我们的客厅面对着使馆右侧是落地窗，但我不知道当时楼下有没有人看到。到了下午两点少夫人就开始准备参加宴会的妆容服饰了。”
兰静说话不快不慢，时不时还停顿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回忆昨天的事情。
外交大臣还是有些怀疑，“据说之前几日傅少夫人每日都会与朋友小聚，但是昨天……”
不等他说完张徽之就不满地道，“你们纳加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我哪里有心情去找飒飒玩儿？而且…我还要陪莉娅公主啊，本小姐也是很忙的好不好？”
张静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笑道，“是我拜托徽之和心攸小姐照看莉娅公主和二王子妃的，而且心攸小姐前两天也受了惊吓…傅少夫人并不太擅长处理这些事情。”
外交大臣皱眉，他们得到的消息亚萨王子的死跟安夏人有关，但是……
傅凤城撑着下巴靠坐在沙发里，对上外交大臣投向自己的目光淡淡道，“你这不是合理的质疑，你这是凭空污蔑。要么拿证据出来，要么滚出去，要么…我送你出去。”
“傅先生，这里是纳加！”外交大臣被挤兑了一个早上，没想到还有比宋朗更不客气地，终于也有些压不住火气了。
傅凤城并不在意，淡淡道，“这里是安夏使馆，在纳加还没有驱逐纳加大使之前，这里是安夏的地方。”
外交大臣深吸了一口，扫了一眼众人充满敌意的目光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崔大使微微躬身道，“我明白了，大使阁下，打扰了。”
崔大使笑眯眯地道，“客气客气，应该的。那我们就不送了，祝纳加早日查到刺杀亚萨殿下的凶手？”
“……”外交大臣什么都没说，一挥手带着人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离开大厅里就立刻炸了锅，“什么玩意儿？这伙人还能不能务点正业了？叛军都没当好就学人当侦探？”
崔大室轻咳了一声提醒众人，“人还没走远呢。”另外，叛军和侦探到底哪个更难？
楼兰舟笑道，“我觉得宋少说得没错啊，一个王子而已死了就死了，这些人现在不琢磨怎么对付卡洛斯怎么总揪着这事儿不放？”
萧轶然摸着下巴道，“难道是想揪住我们的把柄逼我们表态支持他们？还有，楼少，在下勉强也算个王子。”
楼兰舟十分抱歉，“三殿下，您怎么也该算是皇储。”
沈斯年道，“前提是我们有把柄给他们抓吧？他凭什么觉得是我们杀了亚萨王子？无冤无仇地我们杀一个纳加王子干嘛？”
“……”大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个还真是不太好说。
宋朗道，“重点难道不是，就算有什么把柄难道我们就非得支持他们吗？”
龙钺道，“当然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当时连抓把柄的人一起干掉，永绝后患。”
“言之有理。”
张静之有些无奈，轻咳了一声道，“重点难道不是…纳加人为什么会怀疑我们吗？”
众人恍然大悟，“对啊，差点忘了这事儿。”
他们中间好像出现了叛徒！
崔大使有些头痛地看着这一屋子青年才俊们，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嘴炮还是认真的。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安夏的未来交到这些人手里真的没有问题吗？总感觉再这样下去安夏要完呢。
回头一定要跟陆次长和龙督军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正文 353、打起来了！
众人很快就知道到底是谁提醒了纳加人冷飒的事情了。
纳加人当然不能将整个使团的人都塞在一个大厅里问话，在中央大厅的是诸位少帅和张静之兄妹余心攸这样的权贵世家成员，其余的人则分别被请到了左右两边的偏厅里询问。
至于陆次长和龙督军穆亲王这样的，在此之前纳加那位外交大臣就已经提前亲自拜访过了，他们自然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提醒纳加人注意到冷飒的不是别人，正是宫思和宫医生。
虽然对方只是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但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不好说。大使听了身边工作人员的汇报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转身对傅凤城道，“傅少放心，这件事我和陆次长一定会跟你一个交代。”
不管那位宫小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在这种时候随便乱说就已经是触碰了身为安夏使团一员的底线了。
当然，在纳加期间他们不会对宫思和做什么，如果能查明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也就罢了，但如果是还有什么别的心思离开纳加回到安夏之后她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傅凤城神色淡漠地点了下头站起身来道，“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傅少请便。”崔大使知道他不高兴，连忙道。
傅凤城朝众人点了下头，便转身上楼去了。
龙钺和张静之楼兰舟对视了一眼，三人相互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坐在角落里的孙锐冷眼看着他们的神色变幻，轻哼了一声同样也没有多说什么。
傅凤城推开门就看到冷飒正坐在沙发里捧着一杯热饮慢悠悠地喝着，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儿。
手中的热饮味道显然很符合她的心意，眼眸微微眯起美丽的面容上满是愉悦之色。
听到开门声冷飒回头看到进来的傅凤城，笑道，“没事了？”
傅凤城走到她身边坐下，“没什么事。”
伸手接过她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放在一边桌上，将人揽入怀中轻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冷飒摇摇头道，“好像有点睡不着了。”
傅凤城点点头也不勉强，“那要吃点东西吗？”
冷飒本想拒绝，话才刚到嘴边又想起了傅凤城还没有吃早餐，才点了点头叫袁映准备点早餐送过来。
两人坐在餐桌上冷飒单手撑着额边看着傅凤城吃早餐，一边开口问道，“纳加人这么闲的吗？卡洛斯的兵马应该已经快要到首都周围了吧？他们不好好对付皇室兵马揪着一个王子的死不放干嘛？”
纳加虽然不算太小，但比起安夏来实在是算不上大，想要集结兵力是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傅凤城道，“如果能证明亚萨王子的死跟我们有关，就可以向纳加人宣告皇室与别国勾结谋杀亚萨王子。虽然他们算是叛乱，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冷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皇室。
那些激进派的人能在短时间内聚集那么多叛军发动叛乱，本身就证明了他们有相当数量的人支持着。
而安夏选择帮助皇室也并不是因为觉得皇室就比那些叛军更好，单纯只是因为目前皇室掌权对安夏更有利而已。
冷飒道，“不用担心，他们没有证据。”
傅凤城手下停顿了一下，皱眉道，“但他们明显在怀疑我们。”
并不是怀疑冷飒，方才那位外交大臣提起冷飒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试探，他自己都未必相信冷飒能在守卫森严的别墅里杀了亚萨。
所以在问这些以及兰静回答的时候，他更多的其实是在观察其他人的表情而不是兰静是否在说谎。
“你觉得有人向他们提供消息？”冷飒挑眉道，“他们没有确凿的消息，所以肯定不是知道内情的人。你我，龙督军，陆次长，崔大使。那还有什么人知道我们想要做的事情？”
傅凤城道，“两个可能，一是有人分析出我们在这次事件中的立场，没有证据纯属猜测或者知道极少部分的计划。二是对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单纯想要挑拨我们和纳加人的关系。夫人觉得是哪个？”
冷飒换了个姿势，托着下巴思索着道，“我觉得…有可能两个都是。如果我们在尼罗人那边有消息的话，可以从他们那边入手打探一下。”
傅凤城抬头看她，“怎么说？”
冷飒道，“我在亚萨的别墅里好像见过尼罗人，而且…你不是说昨天在我们原定动手的地方纳加人设置了陷阱吗？很显然，亚萨提前得到了消息，不是为了抓我们就是抓卡洛斯的人，你觉得他是为了谁？”
傅凤城点点头，“尼罗人确实已经选择了叛军，所以我们更是只能支持卡洛斯了。我们的立场和利益跟他们都有冲突，所以……”
冷飒笑道，“卡洛斯赢了对我们更有利。”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才道，“目前来说是这样。”
“那就祝卡洛斯王子早日成功吧。”
当天晚上，傅凤城龙钺宋郎还有楼兰舟四人就离开了安夏使馆。
跟之前冷飒悄无声息地趁着夜色离开不一样，这一次他们是光明正大地开着车离开的。
纳加叛军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但是却并不能有效地阻止。因为他们也真的如宋朗所说的，没有时间去纠结亚萨王子到底是被谁杀了的了。
卡洛斯的兵马已经开进到了首都外围，与占据了首都的叛军交上了火。
虽然如今纳加首都是在叛军手中，但叛军也并不是完全控制整个首都。
除了卡洛斯王子依靠皇宫坚固的防御死守不出，首都也有死忠于纳加国王或者是卡洛斯的人。只是他们的实力远不及叛军，因此才暂时隐藏起来了，准备等到援军到来再同时发动反击。
卡洛斯显然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储君，在己方发动攻势的第一时间原本隐藏在纳加首都城市里的兵马全部都聚集到了使馆区附近。
他们并不是想要占据使馆区与叛军决战，而是将使馆区外围团团围住不让叛军接近，以防叛军狗急跳墙将各国使臣当成谈判的人质。一旦各国使馆遭到攻击，即便是皇室赢了将来面对各国的追责也会相当被动。
当然，更重要的其实是为了保护安夏使馆。
安夏一次出了四位年轻将领协助平叛，但安夏使馆本身并没有多少兵力保护自己，如果叛军恼羞成怒对安夏使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那未来安夏和纳加的关系就当真是一片黑暗了。
于是在战事正式打响了之后，使馆区反倒是成为了整个纳加首都最安全也最安静的地方。
每天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炮声，但这些声音却一直都在使馆区外围，很好地保护了一些真的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的小国的安全，也放他们放下了忐忑的心。
“飒飒，你都不怕吗？”几个年轻姑娘坐在使馆大楼的天台上喝着下午茶，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这大概是她们这一生中距离战争最近的时候了。
可不是近么？最近的交火地带距离安夏使馆直线距离不超过六百米。
抬头见几个姑娘都望着自己，冷飒捧着茶杯有些懒懒地道，“不怕啊。”就是有点担心傅凤城，傅凤城虽然现在外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但说腿伤完全痊愈了也是不太现实的。战场上的高烈度活动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可惜龙督军和陆次长都坚定地拒绝了她一起去的请求。
莉娅公主眨了眨眼睛，钦佩而羡慕地望着冷飒，“好厉害呀，我…胆子就很小，我好害怕，好担心父王和王兄他们。”
张徽之搂着莉娅公主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陛下和卡洛斯王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余心攸放下茶杯笑道，“现在京城好多姑娘都叫着要向傅少夫人学习呢，我都忍不住有些心动……”说到此处却又有些黯然，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拥有很好的身手了。
她这样天生的心疾看似不严重却着实是折磨人，随着年岁越大会变得越严重，即便是有余家的精心照顾也可以想象将来会如何。
大概就是死不了也活不好。
所以余心攸其实特别羡慕喜欢有活力的女孩子，但在京城这些女孩子是不怎么敢主动接近她的。一是因为这些女孩子觉得她是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跟她们玩不来。二来是她们觉得她身体太弱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时间久了，余心攸也习惯了安安静静学画，跟着一群德高望重的老人交流书画的日子了。
但是看到冷飒这样的，还是忍不住心生向往。
她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她还偷偷收藏了好几张冷飒参加演习的报纸。
冷飒笑道，“余小姐喜欢的话，可以学一点不那么激烈的防身术。身手如何不好说，紧要时候可以防身也是不错的。”
余心攸点了点头道，“嗯，谢谢傅少夫人提醒，我回安夏之后再试试。”停顿了一下，余心攸道，“可以的话傅少夫人叫我心攸就好了。”
冷飒能感觉到这位余家二小姐的亲近和善意，点头笑道，“那心攸叫我飒飒就好了。”
余心攸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张徽之看看两人，瞬间有一种自己的好伙伴被抢走了的感觉，连忙抱着冷飒的胳膊，“飒飒，飒飒……”
“嗯，乖。”冷飒伸手捏捏她的脸道。
几个人说笑间，原本还有些紧张地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这时天台的门被人推开，两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上面的几个姑娘来人脚下一顿皱起了眉头，冷飒等人也回头看了过去，是萧南佳和孙锐。
只是这两人的表情着实是不太像未婚夫妻或者情侣间的相处模式，看上去倒更像是仇人。
“傅少夫人竟然会在这里喝下午茶？”孙锐放开了萧南佳走过来，居高临下面带挑衅地道。
莉娅公主和纳加二王子妃见状有些不安，特别是王子妃听不懂安夏语只能看到孙锐明显不善的表情，余心攸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友好地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害怕。
冷飒微微蹙眉，不太明白孙锐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孙少说笑了，我怎么就不能和下午茶了？况且，这里这么多人难道孙少都看不见吗？”
孙锐轻哼了一声，勾了一下唇角道，“傅凤城去替纳加人打仗去了，傅少夫人难道不担心吗？他一个半瘸子，要是在战场上出点什么事儿……”
冷飒儿轻笑了一声，有点明白了孙锐的火气从哪儿来。
龙督军派了傅凤城四人去，却留下了孙锐和沈斯年等人。
孙锐自然心有不服，他不会觉得沈斯年几个也被留下了，只会觉得自己没去成是龙督军故意给自己小鞋穿。
毕竟如果卡洛斯获胜，直接帮助他平叛的四个人必然会受到纳加皇室的表彰和感激。哪怕就是没有这些，在孙锐看来这种能出风头的任务龙督军将自己排除在外就是故意的。
“这就不劳孙少操心了，孙少有空替傅凤城担心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谁担心傅凤城了？！”孙锐厌恶地道，很快又反应过来盯着冷飒道，“我有什么好操心自己的？”
冷飒笑眯眯地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好像听…听谁说来着，听说孙少跟尼罗的色丹王子走得很近？啧…孙少不会不知道尼罗这次是站队谁的吧？大家都在国外，敌我还是要分清楚的。”
孙锐微微眯眼盯着冷飒打量着，冷飒抬眼对他微笑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他视线中的压迫力。
好一会儿，孙锐才低笑了一声，道，“傅少夫人多虑了，本少当然知道谁是敌谁是友。公主，咱们换个地方吧，看来这里不适合我们。”说完就转身拉着萧南佳走了，萧南佳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是甩了几下都没有甩掉只能任由他拉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张徽之撑着下巴道，“有时候觉得萧南佳也挺可怜的，孙锐不是喜欢她么，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尊重萧南佳这个公主的意思。
余心攸淡淡道，“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吧，况且孙锐原本也没多喜欢萧南佳。”
在孙锐这种人眼中，身为公主的萧南佳就是个昂贵的古董。没得到的时候自然是心心念念仿佛喜欢得不得了，但如果真的得到了，难道还能天天把古董搂在怀里细心呵护？
自然是喜欢了就拿出来看看养护一下，不喜欢了就摆在收藏室里偶尔拿出来展示一下。如果有了更漂亮更昂贵的古董，他也不介意继续追寻。
“跟他说那些没问题吗？”余心攸低声问冷飒。
冷飒微笑道，“没事，不用担心。”
余心攸看了看她有些若有所思，侧首望了一眼尼罗使馆的方向没有再多说什么。
“少夫人，龙督军有请。”刚跟众人从天台上下来，就看到急匆匆迎面而来的苏泽。
苏泽并没有跟着傅凤城离开，他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这两天冷飒都没怎么见过他。
这会儿突然出现，显然是真的有事了。
冷飒点点头，跟其他人道别之后就跟着苏泽往会议室去了。
“出什么事了？”路上冷飒不紧不慢地问道。
苏泽神色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尼罗人帮助叛军运送了一批武器，昨晚才刚刚到达纳加首都。”
冷飒有些意外，“尼罗人送给纳加武器？”纳加应该不缺武器吧？相反的尼罗人才是依赖进口严重的国家。之前想要从安夏偷设计图纸都不是他们自己要用的，而是想要偷来给别人交换利益。
苏泽低声道，“其中有一批高爆炸药。”
冷飒有些诧异，“玩这么大？有多少？”
苏泽道，“够把整个纳加首都炸掉一半，把皇宫夷为平地了。”
冷飒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道，“我们是来参加会议和交流的，不是来拯救纳加的。”
苏泽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安夏使馆可能也在叛军攻击报复的范围内。”
冷飒摊手道，“所以说，枪打出头鸟。谁让几位少帅太浪了呢？跑到别人家地盘上带兵打仗，不搞你搞谁？”
说话间两人已经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龙督军陆次长穆亲王和崔大使都坐在里面。
冷飒再看了一眼会议室，发现除了这四位大佬只有一个张静之在，冷飒果断地想要后退。鉴于张少是个文人，有什么粗活累活肯定就是她负责干了。
冷爷表示，使唤我可以，但请注意次数。
陆次长笑得和蔼可亲，“小冷来了，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坐吧。”
冷飒扶着门都手忍不住抖了抖，您老这么亲切和蔼，我更害怕了怎么办？
正文 第352章 黑吃黑？
，
冷飒走进会议室坐下，苏泽跟在她身后也没有离开直接跟了进去。
陆次长倒也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笑眯眯地道，“小苏也坐吧。”
苏泽而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谢过了陆次长就在冷飒下首坐了下来。
冷飒看了看他微微挑眉，瞬间明白了这几天都不见苏泽的身影，这会儿却出现想必也是傅凤城的吩咐。
冷飒捧着茶杯眨巴着眼睛望着前面的几位大佬，看得陆次长和崔大使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位傅少夫人这会儿看起来就仿佛是个天真无辜的懵懂少女，搞到他们下面的话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这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谁敢相信她竟然那么彪悍啊？
也就难怪了即便是纳加叛军有消息怀疑他们安夏人，甚至还有人提点了都没有真的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毕竟这相貌，这模样，这年龄，哪一个看着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倒是龙督军十分淡定，很有一点不为红尘色相所困的超脱。笑吟吟地看着冷飒道，“小冷，刚才苏副官已经跟你说过发生什么事了吧？”
冷飒微微点了下头道，“只是我不太明白，各位长辈找我来做什么？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啊。”
龙督军笑道，“可别妄自菲薄。”
冷飒摇头道，“不是啊，我这是有自知之明。”
龙督军笑道，“这是能者多劳。”
冷飒惊讶地道，“可是沈少孙少他们都还在啊，督军难道觉得我一个女孩子比他们还厉害吗？”
若是一般人是绝不会回答这个明显是坑的问题的，太得罪人了。但龙督军显然并不在意，冷声笑道，“我还真是这么觉得的，小沈那几个…单论身手估计就不如你。”
“……”这就是被名气所累啊。冷飒叹了口气，道：“龙督军，到底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呃…你们不会是想要让我去销毁那批武器吧？”
龙督军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望着她，“能办到吗？”
冷飒摇头，坚定地表示，“办不到。”
陆次长有些好奇，“怎么说？”
冷飒摊手道，“就现在的炸（蟹）药的性能，能把大半个纳加都炸一遍的到底有多大的量我还是稍微估算了一下的。事实上我有点好奇，尼罗人是怎么把那么多的东西悄无声息地运到纳加不被人发现的？另外…这个你让我怎么销毁？就地引爆哪怕是在郊外恐怕也得震得整个首都抖三抖，要是在城里……”
冷飒笑眼弯弯，慢悠悠地道，“能把方圆几百米内的人都送上天。”现在的炸（蟹）药威力是还欠点意思，但数量多了爆炸当量也是相当惊人的。
龙督军笑了笑，扭头对陆次长道，“看到了吧？我说这姑娘不好骗。”
陆次长有些无奈地苦笑，摇摇头对冷飒道，“小冷，你想太多了。我们怎么会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冷飒道，“让我去偷回来也不行，我办不到。”
陆次长无语，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那批东西虽然已经到了纳加，但是还没有交付给纳加人，色丹应该是想押着货跟纳加人谈条件。我们是想，咱们可不可以先一步把这批货给截下来？”
冷飒半晌无语，“你们是…想要黑吃黑？”
这是驻外使馆应该干的事情么？
抬头去看崔大使，崔大使无奈地摊手表示：他们干得就是各种能上台面和不能上台面的事情。
“这话说的多不好听？怎么能叫黑吃黑呢？我们这是为了纳加的和平着想。这么大一批东西要真的落到叛军手里，整个纳加首都都有可能被打成一片废墟。”
“我能做什么？”冷飒问道，陆次长道，“我们查到，货就在城外海湾一个私人港口，两艘商船，我们想麻烦傅少夫人帮忙……”
“你们想让我去抢私人港口？”冷飒表情麻木地道，陆次长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堂堂一国高官使团的负责人，策划抢劫什么的确实是有点不那么好听。
苏泽轻咳了一声道，“龙督军，陆次长，这个事情……”
龙督军笑看着苏泽道，“怎么？这个事情要跟凤城沟通才能答应？我记得…凤城说小冷可以自己决定任何事情啊？。小冷，你觉得怎么样？”
冷飒摇摇头表示我觉得不怎么样，“督军，陆次长，那个…我是守法公民。”抢劫这种事，我是不做的。
“……”前几天去刺杀亚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次长表示，“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我们这是帮助纳加平叛，为了伟大的国际友谊。你想想，要是那些武器进入首都，又得多死多少人？”
冷飒道，“我要去了，一不小心死的就是我，我胆子小。”
“那是个私人港口，里面没几艘船也没有驻军。以你的身手，安全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这不是还有静之跟你一起吗？要真有危险，你把他丢出去当垫背就行了。”龙督军道。
冷飒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张静之，张静之含笑对她点了点头表示龙督军说得没错。
冷飒无语，“龙督军，您跟张相有仇吗？”
龙督军坦然地点头，“有一点。”
“……”
思索了半晌，冷飒才再次开口问道，“沈少他们……”
陆次长摆摆手道，“他们有别的事，而且…使馆也得留人啊。”
冷飒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坐在前面的几个人，“不能拒绝？”
龙督军笑道，“能，我派人把任务分摊给阿钺他们就是了。”
龙督军说的是分摊给龙钺，但傅凤城难道还能跑得了？一边跟叛军交手一边还要分派人手处理那些破事儿……
“我答应了。”冷飒道。
张静之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冷飒，苏泽脸色也是一变，“少夫人！”
冷飒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笑盈盈地看向前面的四位，“那咱们来谈谈报酬问题吧？”
一直没说话的穆亲王忍不住笑了，“听说傅少夫人身上还挂着作战参谋的衔儿呢，报酬这个问题…不太妥当吧？”
虽然在国内大家各自为政，但出了国就都是安夏的人了。理论上冷飒既然挂了衔，就得无条件服从安排。至于回去之后傅政是要带兵暴打龙督军还是直接抄家伙打上京城，那都是回去之后的事情了。
冷飒点头表示同意穆亲王的话，但是……“安夏不成文的规定难道不是默认战利品归个人所有吗？”
“战利品？”众人有些疑惑，龙督军却是听明白了，微微挑眉道，“那是任务目标，不是战利品。”
冷飒道，“目标太大了带不回来呀，不过我可以当场销毁。既然是在还海湾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影响不了太多人，总比留给纳加人好对吧？”
龙督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行吧，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冷飒眼睛骨碌打转，显然是在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就连陆次长和穆亲王眼中都有些不可思议。
敢跟龙督军谈条件的小辈还真是不多见。
沉默了半晌，冷飒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响指笑道，“我听说龙督军有一艘很漂亮的船。”
龙督军惊讶地看着冷飒，“你问我要？”难道不是应该内阁或者中央军买单吗？
冷飒无辜地望着他，“可是我就喜欢那艘船啊。不然…等我把战利品处理掉，再花钱问卫当家买一艘一模一样的？那么多东西…就算分张少一半应该能买得起一艘船吧？”
“……”张少表示他是个文人，不需要那些战利品。
龙督军沉默了半晌道，“这不是应该内阁买单吗？”
冷飒道，“龙督军可以再找内阁报销啊。”
“……”他找内阁报销？张弼能拖到他头发都白了也不会给钱。
“而且，让我去执行任务难道不是龙督军提议的？这么坑晚辈…对了，龙督军是不是该给我打个五五折？”
“……”我能把你打到骨折。
陆次长忍着笑道，“龙兄，一艘船而已小姑娘喜欢你就当是长辈送给晚辈的礼物呗，别那么小气，人家小冷也是冒着危险去办事。真出了什么事，不好跟傅家交代。”
龙督军无语，“雍城又不靠海，你要船干什么？”
冷飒笑眯眯地道，“什么时候有空了可以出海度假呀。”
“傅家买不起船？”
冷飒理所当然地道，“这是我凭自己本事赚得呀，能拿别人的为什么还要自己花钱买？很贵的。”
龙督军再次无语，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那艘船……我原本是打算给阿钺媳妇儿的聘礼，这不适合。要不你甩了凤城来我们龙家当儿媳妇，我再买一艘给你都行。”
冷飒丝毫不在意，“那就更应该给我了，不然等龙少找到媳妇儿船都旧了。给未来媳妇儿旧船，多不体面，是吧？”
想起年近三十还没有媳妇儿的儿子，龙督军再次头痛。
在陆次长和穆亲王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中，疲惫地挥挥手表示同意了，“回去就让人把船送江城去。”雍城不靠海，冷飒就算有船也只能停靠在江城。
冷飒满意地笑了，“多谢龙督军。”
“好好办事儿，办不好，没船。”
冷飒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张静之，“张少，你要不要提点什么要求？”
张静之苦笑，“这个……”
“滚蛋！”龙督军果断拒绝了这个可能性。
张静之很给长辈面子，“我还是不要了，我大概也帮不上忙，就是给傅少夫人打个下手。”
然后冷飒三人就被损失惨重的龙督军轰出了会议室。
出了门苏泽还是眉头紧锁，“少夫人，这事儿是不是……”
冷飒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想这么多，事情就在这儿，总归是要办的。我不去，别人去。你觉得会换谁去？”
苏泽皱眉思索着，“沈少吧？”孙锐不靠谱，龙督军肯定不会让他去办事的。
冷飒摇摇头道，“不是沈少，是你们家大少。”
“可是……”大少这会儿在战场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大少回来会生气的。”苏泽喃喃道。
冷飒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们在他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妥吧，龙督军前年刚买的游艇，好几百万呢，这一趟也算是赚了。”
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事后龙督军反悔，且不说龙督军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东西失言，就算是真的到时候请傅督军去催账就是了。
张静之走在旁边，淡笑道，“傅少夫人当真淡定。”
冷飒笑道，“比不上张少啊，我好歹还会点拳脚功夫，张少您这……”
张静之也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道，“沈少跟色丹有些交情，要留下牵制孙锐和尼罗人，其他人能力不足，战场那边…其实情况不太好，这事儿本来应该我自己去的，只是我的身手是在稀松，龙督军和陆次长也是没有办法。还请傅少夫人见谅。”
冷飒微微蹙眉，“怎么回事？”有傅凤城和龙钺几个在，冷飒不认为战场上的情况会多么糟糕。
张静之苦笑了一声，道，“出了意外，援军才刚到达首都，后勤装备被人毁了。”
冷飒道：“所以我们……”
张静之道，“我们得抢了尼罗人的那批武器去支援他们。”
冷飒沉默了半晌都忍不住想要骂一句脏话了，“我觉得你们押错注了，卡洛斯简直就是个神坑。”
张静之摊手，“没办法，纳加那些激进派内部对安夏相当不友好，那位外交大臣扎那算是态度最好的了。但他其实也主张与周边各国结盟，趁着我们还四分五裂的时候打压安夏。真让他们掌权了，以后安夏的海路就不好走了。”
“谁不是这么想的呢？”卡洛斯未必没有这个想法，只是他更聪明也更沉得住气而已。
张静之沉默地点点头道，“是啊，但如今这个局势我们也没办法。帮他们打仗…也是有这方面考量。辛苦傅少夫人了。”反正消耗的都是纳加士兵，消耗多了短时间内就没空作妖了。
冷飒含笑看看张静之道，“张少还是担心自己吧。”
“我尽量不给傅少夫人拖后腿。”张静之道。
正文 355、意外？圈套？
跟冷飒上次孤身一人行动不一样，这一次不仅有张静之随行，还有坚持要跟来的苏泽和江湛周焱，以及被冷飒点拎走的傅钰城。
一行六个人开了一辆车直接冲出了使馆区朝着城外而去了。
使馆区外围都是纳加皇室的亲信，看到使馆出示的通行证自然不会拦他们。张静之甚至还跟驻守的士兵聊了几句，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目前城里的战况。
虽然皇室一方出现了武器物资告急的情况，但毕竟还没有到弹尽粮绝的程度。或者应该说除了他们有特殊渠道的，哪怕是纳加的普通将领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现在所有人眼中战况其实是皇室一方占了上方的，援军步步紧逼，叛军开始一步步往城中收缩。
现在整个城市外围几乎已经被援军占据了，但城中的叛军占据了城内复杂的地形优势与援军打拉锯战，没有重型武器一时半会儿援军也攻不进来。
但总的来说局势还是对叛军不利，时间久了叛军必败。
开着车一路出去，有了之前纳加人口中得到的信息，他们并没有遇上叛军的关卡。
坐在车里的五个人只看到冷飒将车子从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巷穿过，转得哪怕从不晕车的人都有些头晕目眩了。
实在是冷爷开车不仅道路曲折复杂，速度也是相当惊人。一不小心就是个急转，经过一些特别狭窄的小巷的时候，张静之甚至觉得那车不是在地面行驶而是在墙壁上走的。
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再看了看前面仿佛一脸轻松地握着方向盘的那双纤细修长的手。
车技不是不能炫，但炫车技不仅是个技术活儿还是个体力活。
这傅少夫人看着纤细窈窕的模样，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张静之甚至怀疑，如果比掰手腕的话，自己到底能不能赢过傅家这位大少夫人？
“你能不能慢点？！有大街不走干嘛往小巷子里钻？出不来了掉头反倒是浪费时间。”被撞得头晕脑胀的傅钰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冷飒抬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道，“大街？你以为现在是开着车逛街吗？另外…不要质疑司机选择的路线，握方向盘和刹车油门的人最大。”
张静之扶了扶歪到一边的眼镜道，“傅少夫人好像对纳加首都地形很熟悉？”就这开车的速度和路线，完全不像是才刚到纳加没几天的客人，更像是个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司机。
冷飒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俯身摸出了一张地图，“诺，崔大使友情赞助的，每一条路都巨细无遗。”
张静之接过来一看，是一张非常详细的纳加城市地图。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张静之有些惊讶，“你全都记住了？”一路上可没有看到冷飒拿起这张图看过。
冷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车子再次冲出小巷冲上了外面宽敞的街道。
他们已经到了城市的外围，这边建筑渐渐开阔稀疏起来，道路上几乎都看不到人，远处隐隐约约还有枪炮声传来。
这里已经是援军占据的范围了，看到大使馆的车一般不会拦截也就不用担心了。
等车完全出了城，其他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傅钰城坐在最后面一排抱着枪检查着，这次可不是演习而是要玩儿真的了。
身为一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热血是难免的。第一次要上战场的那种激动和忐忑并存的心情让他总是想要做点什么，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跟他相比其他人就显得淡定多了。
冷飒一边开车一边道，“张少，说说那港口的情况吧。”
张静之点点头道，“好的，那港口在首都西南三十里左右，是纳加首富的私人港口。目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港口一共停泊了六艘货船和两艘邮轮。港口的主人在纳加势力不小，一般没人敢得罪他，所以这边的守卫不算多。只配备了三十个左右的基础安保人员，实力一般。货船上的船员现在大都在城里，只留了少数人看守船只。据我们估计，整个港口战斗和非战斗人员一共不超过一百五十人。不过…怀疑尼罗人在船上安排了秘密人员保护货船，人数不详。”
冷飒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张静之问道，“少夫人有话直说。”
冷飒果然有话直说，“被破坏的财产算谁的？”
张静之微微挑眉，似乎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冷飒认真的道，“六艘货船，两艘邮轮。如果战况激烈，不排除整个港口都被毁了的可能。所以…事后不会找我赔偿吧？”她冒着生命危险就赚了一艘邮轮，别回头还得倒赔进去。
张静之愣了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傅少夫人多虑了，一切后果当然都是纳加皇室负责。事实上，傅少龙少他们，还有我们…这一趟，回头都得找纳加皇室结账。”
冷飒了然，“也就是说事实上…我们其实只是纳加皇室的雇佣军？”
张静之琢磨了一下雇佣这个词，觉得没什么问题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行吧，不要我们赔偿就好。”
张静之摸了摸鼻子道，“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弄得动静太大了比较好。”虽然说不用赔偿，但能低调一点总是好的。
冷飒点点头道，“那得看尼罗人到底有没有在里面藏私货了。”
晚上九点左右一行人才到达了港口附近，冷飒并没有把车子直接开到港口旁边而是饶了个弯儿开到了港口对面的山后面。
等到几个人爬上山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张少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体力其实还不算差，至少没有拖他们的后腿。
夜幕中，冷飒举着望远镜观察山崖对面的港口。
几艘船静静地停靠在港口里，能看到巡逻的人时不时走过的身影，比起城里如今的战火纷飞，这里的一切显得静谧而美好。
苏泽蹲在冷飒身边，手里也拿着一个望远镜，“大少夫人，好像没什么问题。”
冷飒摆摆手没有说话，看了好一会儿张静之开口问道，“少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冷飒道，“你们的情报有问题，那艘邮轮上有人。”
张静之连忙接过望远镜朝着冷飒指的方向望去，看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没有啊。”
一边周焱也接过了苏泽手中的望远镜，观察了一阵才点头道，“少夫人说得没错，确实有人。”
其他人纷纷看向冷飒，冷飒道，“窗帘全部都拉上了，外面确实看不到人。但我们这个地方位置不错，那艘邮轮第二扇窗户的光线不对，里面肯定有人，那不是一般船员会住的位置。另外，甲板后方船的顶层分别有三个枪手。”
冷飒选的地方自然不错，如果有远程炮火的话，站在这儿她能精准清除把港口的所有目标都炸平但完全不影响他们的目标物。当然这只是做梦，或许这也是对方没有在这里布置人的原因，以目前的枪械水平，没有任何一个枪手能在这里杀人，冷飒自己也不行。
这不是技术问题，这是硬件问题。
张静之皱眉，“有埋伏？”
冷飒耸耸肩道，“谁知道呢。”
傅钰城也忍不住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冷飒看向张静之，“我们有多少人能用？”
张静之道，“从纳加借了五十人左右，都是精锐。”原本这港口的守卫不多，五十人对三十人其实是绰绰有余的，但如果对方真的事先有埋伏的话……张静之皱眉道，“要不要先暂停？”
冷飒问道，“纳加援军的武器能支撑多久？”
张静之道，“大规模交火的话最多再一次。”
冷飒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那来不及了，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五人离开山崖来到隐蔽的背光处，冷飒摊开了一张地图道，“待会儿我和江湛上船去查看情况，周焱你潜伏到这里待命，自己把握时机。张少你带傅钰城去跟纳加人接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告诉他们看到我的信号才准动手。”
张静之道，“如果纳加人不同意呢？”真正着急的人可不是他们。
冷飒笑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如果他们敢提前动手，我就把那两艘船炸了大家一拍两散。大不了让傅凤城他们先撤，仗不打了就是。我跟龙督军他们说不好销毁是开玩笑的，其实最简单的就是就地销毁，毕竟那船上…炸药油料什么的想必不少。”
看着她在夜色下星光熠熠的眼神，张静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保证完成任务。”
“有劳。”冷飒笑道，伸手把傅钰城拎到张静之旁边，“保护好张少。”
傅四少不满，“凭什么让我保护人，我可以跟你们一起……”
冷飒含笑指了指身后，“我们打算从这里潜水去船上，一起么？四少。”
“……”傅四少果断闭嘴。他现在虽然会游泳，但是从这山崖下面潜水到船上，很难说他会先累死还是抽筋淹死。
“大少夫人。”苏泽道，“我呢？”
冷飒眨了眨眼睛，差点把苏副官给忘掉了。
“你去绑几个船员来吧？”
“啊？”苏泽一脸茫然。
冷飒理所当然地道，“不然我们抢了船意义何在？总是得把船开走吧？你会开船？”她倒是会，但她不能一个人开走两艘大型货船啊。况且现在的船开起来到底跟前世有多大差别还不好说呢。
要是不小心把船玩沉了会被人笑死的。
苏泽看向张静之，“这个不是该提前准备吗？”
张静之点头道，“我们安排了能开船的船员，只要我们成功立刻就会有人用快艇将他们送过来。然后把船开到首都的二号港口，傅兄他们会派人在那里接应。”
冷飒点头道，“所以，去看着那些人别出意外，他们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没人能开船今晚的行动就毫无意义，用船上的人她可不怎么放心
“傅少夫人的意思是？”
冷飒道，“让他们听话，确保最后船上的货物是交给我们的人，而不是纳加人。另外，如果那些纳加人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干掉他们！”
苏泽眼睛一亮，“明白了。”
对啊，虽然他们现在是在帮纳加人打仗，但东西是落在纳加人手里还是落在自己人手里区别还是很大的。
冷飒点点头，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了低头看了下手表，一边对手表做防水处理一边道，“现在是十点二十，我预计最晚不超过十二点动手。如果十二点三十还没有看到信号，就放弃行动另外再想办法。”
张静之点头道，“好，傅少夫人放心。”
冷飒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江湛，“走吧。”
江湛点了点头，两人各自取出一卷绳索固定好将绳子抛向了山崖下面。
冷飒回头对其他人挥挥手便拉着绳子滑下了山崖。江湛的动作明显比她略慢了一些，但也很快消失在了山崖边上。
剩下的四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张静之忍不住问道，“你们傅家连少夫人都要接受这样严苛的训练吗？”傅少夫人那动作，即便张静之是个外行也能一眼看出来绝对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
苏泽摸摸鼻子道，“如果我说我都不会，张少信么？”
“……”张少微笑表示你说是就是。
这个季节纳加的温度已经不算冷了，但夜晚海水的温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觉得舒服的。
入海之后冷飒在夜色的掩盖下一路往那艘邮轮的方向而去，那邮轮停靠的位置正好在他们的目标货船旁边，倒是省了许多事情。
朝着从海水中露出个脑袋来的江湛打了个手势，江湛点了点头换了个方向游向了货船的尾部，冷飒则悄无声息地攀上了邮轮。
游轮外面看似一片宁静，里面的人却着实是不少。
冷飒避开了隐蔽位置的枪手和偶尔走过的人猜测着这个时候会在船上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意外刚好遇到船上有人，还是说是有人专门布下了一张网等着他们。
找到通风管道一路潜行，冷飒在听到底下传来交谈声的时候停了下来。
下面传来的是一阵叽里呱啦的外语，纳加语夹杂着尼罗语，听得冷飒有些头晕脑胀。
瞬间明白了身为特工掌握多国语言的必要性。
可怜前世辛辛苦苦掌握了数种通用语言，一朝穿越全部作废。
纳加语她还能勉强听听，尼罗语就真的是头大了。
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因为下面传来了冷飒熟悉的安夏语。
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响起，“色丹殿下，我们原本说好的计划，你现在这是要准备毁约？”
冷飒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这段时间太忙了，她都差点忘记了冷衍这次也是跟着使团来了纳加的。
只是冷衍一直很低调，让冷飒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
下面很快传来了色丹王子的声音，片刻后有人翻译，“不是殿下不肯遵守约定，而是现在靠近城外的港口被皇室占据，我们的船根本无法停靠。纳加人想要这批货，自然得自己派人来搬运。”
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们说过了，我们有备用港口。”
色丹王子漫不经心地道，“不行，那里距离皇室援兵的占领区太近了，如果他们对海面使用炮击会很危险的。我们这是货船，船上根本没有装备炮台，无法反击。”
“如果出现意外，损失我们全部承担。”纳加人道。
色丹王子摇头，“我很怀疑贵方到底有没有能力偿还损失，而且如果皇室胜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支持你们会对我们尼罗非常不利。”
冷衍沉声道：“殿下别忘了，这些货……”
色丹王子笑道，“冷先生不必动怒，我知道这些货都是你们的，本身跟我们尼罗人其实没什么关系。但…船总是我们的，也是我们冒着巨大的风险运过来的，不是么？”
“所以，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冷衍有些动怒，冷声道，“我们不是第一次跟尼罗合作，大家一直都合作愉快，殿下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色丹笑道，“很简单，我要整个安夏西南的地盘。包括孙沈两家以及宋家和梁家的部分地方。”
冷衍声音一沉，“这个我做不了主，而且…色丹殿下不觉得你胃口太大了一些吗？”一开口就要安夏将近四分之一的土地。
色丹笑道，“我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有我的筹码的。只要贵方答应，尼罗将会全力从各方面支持你们统一安夏。”
冷衍沉默了片刻道，“我说过了，我只是个奉命办事的小人物，这些事情我做不了主。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纳加的事情。我们出货，纳加付钱银货两讫，现在你们负责送货的人反而扣着不肯放行，这可不是做生意的规矩。”
那纳加人也开口道，“色丹王子难道是改变了立场，打算支持皇室？”
下面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寂静中冷飒几乎都能感受到气氛的紧张了。
好一会儿，色丹才笑了一声道，“如果我打算改变立场今晚就不会来这里了，毕竟…这里可是贵方的地盘。”
“那殿下有什么条件？”
色丹的声音有些阴森起来，“安夏人暗中帮助皇室，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打算？”
纳加人再次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安夏人…现在的安夏掌权者不是我们的盟友，但是……”
色丹笑道，“但是你们也不想得罪他们，因为那几位虽然都是各个军阀的继承人，但毕竟也只是继承人而已。就算他们死了，也不会影响到安夏的实力，甚至有可能会激怒所有的安夏人。”
“殿下的意思是？”
色丹道，“我也不为难贵方，杀了龙钺和龙啸。你放心，只是干掉龙家父子俩的话，安夏人绝对不会同仇敌忾的对付纳加的，他们只会庆幸少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到时候如果可以挑起安夏内部的争斗，甚至对我们都有好处。”
“龙啸…在安夏使馆。我们……”
“这是你们的事，看到龙家父子的尸体，这两船货我亲自送到贵方手中。”
“如果我们……”
“我在船上二十个隐秘点装了炸弹，如果贵方想要强抢，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色丹笑道。
“殿下，你！”纳加人惊怒交加，没想到色丹竟然如此的阴险。在满是军火的船上装了炸弹，哪怕有一个点爆炸了后果都不堪设想。
色丹笑道，“所以，请尽快行动。只要龙家父子死了，一切好说。”
“……”
正文 第354章 行动取消！
，
等听到下面的纳加人和冷衍起身告辞离开，冷飒也悄无声息地从通风管道里退了出来。
不一会儿就看到冷衍和几个纳加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显然是打算下船离开。
冷衍身上穿着一件戴着兜帽的宽大风衣，一眼望过去除了能看出来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完全看不出来这人是谁。
“冷先生，现在怎么办？”为首的纳加人脸色有些难看，声音自然也带着火气。
冷衍压低了声音道，“龙氏父子……”
纳加人冷笑了一声道，“若真有那么容易，尼罗人怎么不自己动手？龙啸每天都在安夏使馆根本不出门，身边也随时跟着护卫，我们的人也不可能潜入使馆杀人。”
纳加人对色丹王子临阵还摆了自己一道的事情非常不满，在纳加的地盘还敢趁火打劫，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就算他是尼罗王子也讨不了好。
冷衍沉默了半晌才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但目前贵方恐怕也没有时间等我们去协调处理此事了。”
纳加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回去禀告上面的，所幸…这批武器我们也不算急用。”
冷衍也有些不解，“贵方占据了城内两个武器库，按说应该不缺武器，为何还要……”
纳加人笑了笑道，“城里不缺，但城外缺啊。”
冷衍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自己蜷缩在隐秘处的冷飒也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
冷衍和纳加人很快上了停在邮轮旁边的一艘快艇，船飞快地离开冲向了茫茫黑夜。
冷飒在隐蔽处蹲了一会儿，看看自己身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信息交流不畅，实在是太麻烦了。
另一边的货船上，江湛刚刚溜到船尾准备下水就看到黑暗中坐着一个人影。吓了一跳的江湛险些就一刀刺过去了，等看清了对方的面孔刀都已经递到对方的脖子跟前了，“少…少夫人？”
江湛连忙收回了刀，有些惊讶地道，“您怎么在这儿？”
冷飒无奈叹气道，“叫教官。”
江湛无语，“教官，你怎么在这儿？”
冷飒指了指他身后，问道，“什么情况。”
江湛低声道，“船上确实有很多武器，不过……”迟疑了一下，江湛的声音有些疑惑，“不过这些武器都是……”
冷飒接口道，“都是安夏造的是吧？”
江湛有些惊讶地看向她点了点头，这么打一批安夏造的武器出现在纳加还是经尼罗人的手，不得不让人感到其中恐怕内情不少。
冷飒叹了口气道，“今晚恐怕搞不成了。”
江湛有些不解，“为什么？”
冷飒道，“这两艘船有二十个地方被装了炸弹，而且…对面船上，全副武装至少有三百人。”比他们原本预计的多了十倍不止，使馆的消息简直是天大的失误。
“……那，现在怎么办？”
冷飒叹了口气道，“希望傅凤城他们能撑得住。”
撑不住也没关系，反正本来也不是他们的事儿。那四位要是连脱身都做不到，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撑着下巴思索了良久，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冷飒道：“咱们去抓个俘虏来吧。”
“啊？”
一个小时后，冷飒和江湛拖着一个快要被海水淹得奄奄一息的人从一个无人的地方爬上了海滩。
这里并不是柔软细密的沙滩，周围全部都是坚硬嶙峋的石头。
那人被江湛随手扔在地上，低咳了几声开始痛苦地往外吐水，显然刚才在海里没少喝，“你…你们，到底是……”
冷飒看他吐得艰难，抬脚不轻不重地一脚踢在了他腹部。
话说到一半的人再次弓起身体吐了起来，反正她也听不懂尼罗语，说跟没说也没差别。
黑暗中几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冷飒回头看了一眼才放开了手里的枪。
来的人为首的正是张静之傅钰城和周焱，身边还跟着两个纳加人。
“怎么回事？”张静之看了一眼地上那黑乎乎的人低声问道。
冷飒示意他旁边聊，张静之回头对两个纳加人说了两句什么就跟冷飒一起走到了一边。
傅钰城看了看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的冷飒，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傅少夫人，出什么事了？”看到冷飒发出取消行动的信号，张静之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抚住本身就着急上火的纳加人。
毕竟真正缺武器的也不是他们而是这些纳加人。
冷飒耸耸肩道，“今晚不行，船上人太多了，我们很难保证顺利拿到两艘货船而它不会爆炸。”
就那船上的东西，两艘货船靠得那么近只要一艘爆炸另一艘八成也跑不了。
张静之有些不解，“怎么回事?”
冷飒将船上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却隐去了冷衍的事情。
说完之后又道，“我怀疑，叛军在城外还有一支兵马，这些武器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如果让他们拿到这批武器，就不是皇室缺不缺武器的事儿了。”
而是皇室会被人前后夹击包饺子的事情。
张静之也有些惊讶，“确定？”
冷飒点了点头，“八成可能，不过那些兵马应该在东北方向，离我们挺远的不用担心。”所以叛军才要求色丹将船开到他们的备用港口，那里距离这边距离不近，大规模行军或者陆地运送很难不被发现。
“那少夫人现在有什么打算？”
冷飒回头指了指那地上的黑影，“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张静之一愣，心中突然有了一点不太好地预感，“他是谁？”
冷飒眨了眨眼睛，“嗯？我没说吗？”
你说什么了？
冷飒道，“尼罗国色丹王子。”
“……”饶是淡定如张少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绑架了色丹王子？！”
冷飒瞥了张静之一眼，“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吗？色丹殿下自己掉海里，我救了他。”
张静之无语，说这话您自己信吗？
叹了口气，张静之道，“我要先跟使馆沟通一下。”
冷飒挥挥手示意他随意。
另一边城内的临时指挥部，龙钺正站在沙盘前俯视着整个城市的模型。
俊美的容颜上带着几分专注，目光一瞬也不转地盯着城市的某处，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上跟多了几分肃杀之感。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傅凤城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几分硝烟味。
比起平时总是收拾的衣冠楚楚的模样，走进来的傅凤城身上征尘未去显得更随意了几分。但整个人的气势却更盛了，犹如一把染血的军刀，显然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
看到他进来，龙钺挑了挑眉笑道，“看来傅少又旗开得胜了？”
傅凤城微微蹙眉，一边将手指从染血的手套中抽出来，皱了皱眉随手将手套扔到一边，“纳加人的军需到底能不能供应？”
龙钺摊手道，“纳加人不能他们的后勤遇到伏击全炸了，我们得自食其力，傅兄，你被卡洛斯给坑了。”
傅凤城冷笑了一声，“我们如果输了，卡洛斯是坑自己。”
龙钺低头一想，也对。
他们就来了四个人，随时可以撤退。哪怕就是最恶劣的情况，他们四个都被俘虏了纳加叛军都未必敢杀他们，最多就是跟安夏谈条件丢点脸罢了。
当然了，如果被流弹打死了，那纯粹是属于点背儿没办法。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傅兄，如果就这么回去，咱们脸上也没光啊。”少帅们都是要脸的。
傅凤城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向龙钺，“你想干什么？”
龙钺轻笑了一声，“你看看这个地方，它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欠打？”
傅凤城扫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哪里，“军火库，重兵防守，你想抢？”
龙钺道，“试试看呗，不打怎么知道行不行？”
傅凤城蹙眉思索了一会儿，道，“也不是不行。”距离他们不算远，试一试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龙钺正要说话，楼兰舟拿着一纸电文从外面走了进来，“崔大使让我们不要冒险，最好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武器弹药了。”显然也是听到他们的话了，武器库周围必定重兵防守，而他们还缺少弹药，强攻本身就很冒险。
龙钺问道，“怎么说？纳加皇室后援物资到了？总不是崔大使这么神通广大还能在纳加境内找到大批弹药？”
这不是一点点的弹药，而是要支持数万人几场打仗的数量。要有这本事还当什么大使？直接占地为王好不好？
楼兰舟看了一眼傅凤城，傅凤城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楼兰舟叹了口气，将电文直接递了过去。
傅凤城一眼扫过，整个房间里的温度就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衣衫单薄的龙少和楼少都不约而同地往旁边靠了靠。
龙钺一边盯着桌上的城市沙盘打量，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回头傅凤城以下犯上暴打某人，他到底是应该坚持战友情谊还是父慈子孝？
楼少暗暗庆幸，这次军事最高指挥是龙督军，楼家不用背锅了。
好一会儿，龙钺才轻咳了一声道，“傅兄，不如咱们还是先来商量一下眼前的事情？傅少夫人身手那么好不会有事的。”老头子做的孽就回头让老头子自己去承担吧。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将电文重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身走到了沙盘旁边，“抢武器库不是不行，不过我们自己不行。我们对武器库内部根本没有了解。”
安夏的间谍就算再厉害，也不太可能深入到人家的武器库里面去。
楼兰舟看了看，也点头表示同意傅凤城的意见，“那让纳加人去想办法？”
傅凤城冷声道，“武器供应是纳加人自己的事，卡洛斯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卡洛斯不是得守着皇宫吗？”楼兰舟问道。国王还受伤甚至重病着呢，卡洛斯要是离开了皇宫里群龙无首只怕不用两天就能被叛军攻破。
傅凤城道，“皇宫有什么非守不可的必要吗？反正纳加皇室有钱，回头再修一个新的就行了。告诉卡洛斯，让他立刻滚出来，不然我炸了整个城市。”
龙钺和楼兰舟对视了一眼，不太确定傅凤城这到底是因为生气还是理智的决定，但可以肯定傅凤城现在确实非常生气。
他们现在连武器弹药都供应补上，哪儿来的东西炸整个城市？
他们对卡洛斯都不了解，虽然说纳加人把卡洛斯吹得神乎其神，但根据他们了解的去年那场平叛之战，说实话对龙钺和楼兰舟这样从小学习古今国内外各种战争史，各种战例甚至自己都参与过不少实战的人来说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
能看出来卡洛斯能力不差，但完全看不出来卡洛斯的水平到底有多高。
从一开始卡洛斯选择退守皇宫然后找安夏人帮忙的举动，让他们推测比起战事卡洛斯更擅长政事。
然而傅凤城似乎并不这么认为，难不成卡洛斯是在扮猪吃老虎？
想了想龙钺还是没反驳傅凤城的话，点头道，“行，马上就让人通知皇宫那边。”
傅凤城点了下头转身往外面走去，龙钺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傅凤城道：“回一趟使馆，有点事情跟龙督军和陆次长沟通一下。”
看着傅凤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龙钺和楼兰舟面面相觑。
楼兰舟看看龙钺，“龙兄，你要不要也回去看看？”反正暂时也没什么事儿，今晚肯定不会打了，就算要打他和宋朗也能应付。
龙钺坚定地摇头，“不用了，傅兄自己能解决我就不跟着掺和了。”就算在一个城里，大晚上跑来跑去也挺累的。
“……”楼兰舟无语：我就是担心傅兄把你爹和陆次长都给解决了啊。算了，人家儿子都不担心，他担得是哪门子的心？
门外宋朗走了进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我看傅凤城走得挺急的？”连个招呼都没空跟他打。
龙钺和楼兰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没事。”
宋朗无语，没事就是有事。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文 第355章 全权负责！
，
“督军，傅少回来了。”龙督军正在和陆次长说话，副官快步从外面进来禀告。
陆次长闻言一乐，笑眯眯地看着龙督军道，“看吧，找麻烦的来了。你先忙着，我去看看老崔。”说着就起身要走。
才刚站起身来，就听到龙督军慢悠悠地声音响起，“别着急啊，一起听听，你怎么知道凤城回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陆次长摇摇头，“不了不了，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去叫我吧。”他只是个文官，身体虚弱经不起打击。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就再次被人推开了，傅大少站在门口淡淡道，“不用了，还是一起说吧。”
“……”陆次长无语，这书房的门本来就是单扇的，傅大少身高体长气势逼人，他往门口一站，当真是没有几个人觉得自己还敢从他身边钻出去。
陆次长干笑了两声，“哈哈，凤城你怎么回来了？我和龙督军正在商量你们的事儿呢。”
副官默默地瞥了他一眼，他进来的时候陆次长和督军那模样明明是在闲聊。
傅凤城走了进来，在两人落座的沙发几步外站定，目光盯着龙督军没有说话。
龙督军轻咳了一声，难得也有点不好意思，“凤城啊，别着急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
傅凤城也不客气，走到他右手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龙督军问道，“你这会儿回来有什么急事？”
傅凤城淡淡道：“听说督军又给夫人推荐了一份新工作，凤城唯恐夫人不能胜任，特意赶回来协助的。”
龙督军笑呵呵地道，“傅少夫人实力超群，聪慧多智，这点小事怎么就不能胜任了？凤城啊，信任才是夫妻最重要的相处之道，你这样不信任傅少夫人，她会难过的。”
傅大少眼神奇异地看着龙督军，陆次长清楚地从他眼中读出了“你自己老婆都没处好，跟我谈夫妻之道？”的讯息。
龙督军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傅家这小崽子实在是跟他爹一样讨人厌！
房间里诡异地沉默了片刻，龙督军叹了口气道，“凤城，能者多劳的意思你是知道的。要是有人能用我也不至于找你媳妇儿，这不是眼下情况就这样吗？沈家和岳家那两个小子还是太过年轻了，孙家那个……不能用，除了你媳妇儿我还能怎么办？”
说太年轻其实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沈斯年和岳理能力还略有不足。毕竟若是论年龄的话，冷飒比他们还要小得多。
“督军应该知道，夫人只是暂时挂职。”傅凤城冷声道，他们这些军人在战场上搏杀除了保家卫国也同样是为了积累自己的功勋。
而冷飒只是为了这次出访暂时挂职，说是正规的南六省军，其实更应该算是南六省军为了某件特定的事情特别聘请的专家顾问。只负责关于出访交流的事情，其他事不必理会。当然出访交流所说得的荣誉也不会让她晋升只会折算成别的奖励。
除非冷飒已经决定一直留在军中，但傅凤城知道冷飒一向喜爱自由并没有这个意思。
龙督军微微挑眉，“哦？是吗？你们没说啊，这我怎么会知道？”
傅凤城看了龙督军一眼，低笑了一声点头道，“好，那么按照夫人的功绩，回国之后夫人的晋升也劳烦督军了，到时候希望龙督军能亲自授衔。”
“啊？！等等！”龙督军迅速在脑海里换算了一下冷飒目前的等级已经这几次功绩能够提升的等级，有傅家在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压价，那到时候冷飒得是……
“凤城啊，这个小冷的衔儿不是暂时挂职吗？”按照冷飒这次的成绩，如果真让她抢到了货船加上之前亚萨的事情至少得连升两级。
冷飒目前是南六省下属一旅一团的作战参谋，一团原本是傅政的直属警卫团本身级别就比别的团部高一些。后来给了傅凤城据说准备改组成独立团，因此冷飒现在挂的是少校衔儿，连升两级就是……上、校！
龙督军的脸有点绿了，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太麻烦了！
说起来上、校也不能算是很高的军衔，各家的少帅们个个都是少将。
但问题是冷飒是个女的，目前安夏所有军中，几乎没有高级别的女性。
军队在这方面对女性的歧视比政坛更加严苛，如今就连军医，通信兵绝大多数也都是男性。更多的女性也不会真的选择灰头土脸地在军中摸爬滚打，最多也就是在军部送送文件接接电话罢了。
冷飒这个作战参谋大家原本觉得是傅政给儿媳妇挂个衔儿玩玩，傅政自己乐意谁也管不着，这种级别也不用通过中央军和内阁。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位不仅是玩玩，但也只是个暂时性的替代傅凤城的人选罢了，谁也不会觉得冷飒真的会永远留在军中奋斗。
但如果…由京城亲自晋升，龙督军亲自授衔，那就表示所有人都认可了冷飒在军中的身份地位并且认可了女性在军中是可以居于高位的。
哪怕将来傅家的儿媳妇爬到将军的位置他们也得认了。
只看卓琳这些年晋升有多难就知道了，不是军中没有能力强的女子而是那些男人根本不想让女人掺和他们的领域。
美其名曰：战争，让女人走开。
真要答应了，京城那群老古板还不得疯了！
“凤城啊，这个…傅少夫人已经跟我谈好条件了啊。我连将来给儿媳妇的聘礼都捐出去。”所以你就不要为难我这个老人家了。
傅凤城眼眸微沉，淡淡道：“龙督军说笑了，督军行事一向公私分明，那不是你私人对夫人的补偿吗？另外，既然是龙兄未来夫人的聘礼，我们也不好意思收下，折算成现金就行了。”
“……”龙督军险些被他后半句话噎死。
轻咳了一声，龙督军索性懒得跟傅凤城虚与委蛇了。干脆地一摊手道，“反正事情就在这里，小冷也接了任务走了，你想怎么办吧？”
傅凤城站起身来深深地看着龙督军，龙督军立刻警惕起来，这小子不会想要对他动手吧？
好一会儿才听到傅凤城道，“这件事我来办。”
“你还要处理叛军的事。”龙督军提醒他，傅凤城并不在意，“一起处理。”
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单手抖开放到龙督军面前，“签。”
龙督军看了一眼，摸着下巴思索着签和不签的利弊。
旁边陆次长已经将自己的钢笔递了过来，龙督军看了他一眼还是接过来签了。
傅凤城收起龙督军签字的授权书转身走了。
身后龙督军有些无语地看着陆次长，陆次长老神在在地道，“我是怕你挨揍，一把老骨头了被年轻人揍了传出去你颜面何存啊。”
“……”我特么才五十五岁，谁跟你一样老骨头了？
傅凤城走出书房就看到一个工作人员拿着电文快步走来，“傅少。”
“张静之发来的？”
工作人员站定，有些迟疑到底该不该回答，毕竟张少发的是绝密电文。
傅凤城将手里的授权书递给他，淡然吩咐道，“所有的消息都交给我。”
工作人员看了看授权书，连忙恭敬地将电文递了过去，傅凤城一目十行地扫过吩咐道，“通知所有随团来纳加的军方人员，集合。”
“是。”
使馆办公大楼左翼一个所有窗户都被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大厅里，一群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傅大少靠着墙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么一尊大神杵在这里，对工作人员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傅…傅少，皇宫的电话打不通，应该是…电话线被人剪了。”一个青年走过来，有些战战兢兢地道。
傅凤城抬眼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发电文。”
“傅少，您、吩咐。”
傅凤城道，“我要纳加皇室的军方授权。”
青年有些为难，“恐怕对方不会答应。”
暗地里弄点交易还好说，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明目张胆地授权别国处理自己国家的叛乱，纳加皇室的脸面往哪儿搁？
傅凤城并不在意，“告诉卡洛斯，半个小时看不到明码通电的授权，就让他自求多福。”
“……”这个好像得发密电，不然让人知道他们要挟人家皇室，多不体面？
“傅少，龙督军和大使那边……”
“这件事我全权负责。”傅凤城道。
青年点头，他们已经看过龙督军签发的授权书了，但是总感觉龙督军签字的时候没想到傅少会搞这么大的事情。
所以说，不要随便在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上签字啊。
“明白了，这就去办。”青年点头转身走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呢。
他刚走又有一个青年捧着厚厚地一叠文件过来，“傅少，您要的纳加首都附近所有港口、驻军的信息。纳加海军目前有四万多人，十一条各类舰艇。不过其中两万人目前不在本土，短时间内应该赶不回来。另外两万人一直没什么动静，怀疑他们内部可能分成了两派，互相牵制。这上面有效忠皇室和疑似叛军的将领名单。”
傅凤城接过文件点了点头往外走去，“不错，提醒使馆人员随时注意躲避炮火袭击。”
青年一愣，“啊？纳加叛军会攻打使馆？”
傅凤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会，但开几炮发泄一下情绪或者派几个杀手还是可以的。”
使馆区外围的纳加人也不是吃素的倒是不至于大规模侵入安夏使馆。
“哦。”望着傅凤城离去的背影，青年好一会儿才楞楞地应了一声。
大晚上突然被着急集合的年轻精锐们都有些兴奋加忐忑，这几天他们虽然都在使馆内不能出门，但外面的消息还是听说过的。
更不用说远处那时不时传来的炮火声，大家都是内行谁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位少帅早两天就走了，但他们却只能呆在原地不动让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们也很是失望。
这会儿突然半夜集合，所有人都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看到傅凤城提着一把枪漫步从大楼里走出来，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沈斯年岳理和孙锐同样也在，甚至连萧轶然和二皇子都来了。
“傅兄，出什么事了？”沈斯年上前低声问道。
傅凤城淡淡道，“没什么，有任务。”然后看向众人道，“这次的交流演习取消，从现在开始转入实战，各位之后的所有任务都计入实际战绩和未来晋升考核。”
众人不由哗然，但更多的人眼中却是跃跃欲试地兴奋。他们都是安夏各地的精英，自然不会满足于小打小闹的演习。这个年纪的精锐心高气傲血气方刚，本身就渴望上战场建功立业。
“是！”
孙锐脸色有些不好看，“傅凤城，怎么回事？”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其他人我带走，三位留下保护使馆安危。”
孙锐轻哼了一声，冷笑道，“凭什么？”他对于自己好几次被撇开已经很不满了，如果是龙督军也就罢了，傅凤城算什么东西？
傅凤城道，“就凭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这话更是激怒了孙锐，“本少可不归你管，要么我跟你们一起行动，要么我手底下的人你一个也别想带走！”
“你再说一遍，”傅凤城道。
孙锐身后的萧轶然和沈斯年对视了一眼，双双后退了两步。
他们都察觉到了傅大少这会儿的心情恐怕不太美妙。
但孙锐并不是一个善于发现别人心情的人，毫不迟疑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一阵冷风扫过，孙锐反应算快的连忙想要闪避，“傅凤城，你！”
但明显傅凤城动作更快，一个枪托砸过去孙锐直接倒地不起。
傅凤城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对萧轶然道，“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不要让他随便乱走。”
萧轶然疯狂点头，没问题，大佬你说了算！
“……”大楼后面的草地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仿佛见鬼了一般望着傅大少，就连孙家的人都不敢为他们的少帅鸣不平。
“傅少。”一个人匆匆从大楼中走出来，将一份文件递到傅凤城跟前。
傅凤城接过来就着身后有些暗淡的灯光看了两眼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来人立刻识趣地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话。
傅凤城侧首对沈斯年几人道，“辛苦几位了。”
沈斯年的笑容有些勉强，“是傅少辛苦了才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孙锐，沈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城外幽暗的夜色中，冷飒正托腮坐在海边心上夜晚的海面。今晚的风有点大，浪花不停地怕打着下面的岩石，落下之后泛起阵阵白沫。
“傅少夫人。”张静之走了过来，站在冷飒身后。
冷飒回头看向他笑道，“城里有什么消息了？”
张静之道，“让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很快就会有援军过来。”
冷飒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倒也不觉得意外，张静之也走到旁边坐了下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冷飒，“傅少夫人刚才在想什么？”
冷飒摇摇头道，“什么都没有想，发呆啊。”
张静之微微挑眉，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冷飒确实没有撒谎，她真的是在发呆而已，毕竟她也真的不是个喜欢思考太多事情的人。
“色丹怎么样了？”冷飒问道。
张静之轻笑了一声道，“还在骂人，少夫人不用担心，他不知道是我们绑了他，他以为是纳加人。”
冷飒点点头，色丹确实没有看到袭击他的人是谁。上岸之后又被遮住了眼睛，他们也很注意很少在色丹面前交谈。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远处傅钰城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坐在海边的两个人脚下一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冷飒就已经回过头来了，“什么事？”
傅钰城愣了愣，才道，“刚才色丹说……”
“说什么？”
傅钰城道，“色丹说，如果他失踪十个小时以上，他的人就会把那两艘船炸了。”
冷飒并不着急，“那你让人告诉他，如果船炸了就让他等死吧。”
“啊？”傅钰城一怔，“可是我们……”他们不是需要船上的武器吗？
冷飒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傅钰城道，“是纳加人需要，不是我们需要。”
张静之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道，“我还是过去看看吧，看还能不能再问出点什么来。”
冷飒也不介意，随意地点了点头。
等张静之走了，冷飒才看向还盯着自己的傅钰城，“还有什么事情？”
傅钰城一时有点尴尬，“呃，你…你跟张静之……”
冷飒微微眯眼，“你想说什么？”
傅钰城一咬牙道，“你、你最好还是跟张静之保持一点距离，你要…傅凤城会弄死你们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想什么呢少年？挺会脑补的啊。不过，还是谢谢你关心我。”伸手拍了拍傅钰城的肩膀转身潇洒而去。
傅钰城嫌弃地弹了一下被她拍过的肩膀，没好气地瞪了冷飒的背影一眼，“白痴！本少就多余提醒你，傅凤城早晚弄死你们！”
正文 358、撕票？
，纳加首都外一处幽暗隐蔽的地方，卡洛斯带着人踏着茫茫夜色走了过来。
此时就连城里的炮火声也早已经停止了，整个天地间一片苍茫寂静。
跟在卡洛斯身边的护卫挡在了他跟前，低声道，“殿下，小心。”
卡洛斯看了一眼四周，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没事，退下吧。”
然后朝着隐藏在夜幕中的树林抬高了声音，“傅兄，我到了，请出来吧。”
下一刻，原本还空荡荡的夜幕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的黑色的身影，卡洛斯的护卫惊愕地发现原本来他们早就已经走进了别人的埋伏圈，他们被人包围了！
“殿下！”护卫有些焦急地提醒道。
卡洛斯摆摆手示意没事，看向自己的正前方。
夜色中，一个颀长的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抬起头来有些昏暗的月色让对面的人能看清了他俊美却面无表情的容颜。
卡洛斯收到电文的时候就知道傅凤城大概是被惹毛了，但其实他并不知道傅凤城为什么生气。毕竟龙督军和陆次长也不会提前跟他商量，告诉他打算派傅凤城的媳妇儿去执行任务。
所以卡洛斯也很淡定地看着傅凤城，“傅兄，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破坏我的计划，可不在咱们谈好的条件里。”
傅凤城淡然道，“你的计划，就是让安夏人替你上阵厮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卡洛斯摊手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安夏可没出几个人，战场上牺牲的都是我纳加人。”
傅凤城点头道，“是，如果你没有暗地里派兵去趁机围剿叛军老巢和驻外的海军的话。”
卡洛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傅兄，这个……”
傅凤城微微挑眉，“是误会？”
纳加这样的地方，真的就至于缺将领缺到需要请国外的人帮忙？
他们接受纳加军队指挥权之后就发现了，七成的高级将领位置上根本没人。
纳加人给的解释不是病了就是投靠叛军了。这种扯淡的解释，会信他们就是傻子。
明显就是那些人被临时抽走了，去做别的事情了。
卡洛斯干笑了一声，“傅兄，不管他们去干嘛了，这都跟咱们的交易无关不是吗？”
傅凤城点点头道，“城外你还有多少兵马？”
卡洛斯道，“不瞒你说，不超过六千。这次真的没骗你。”
傅凤城道，“那恭喜你，我收到的消息，城外有一支隐藏的超过两万人的叛军。”
卡洛斯皱眉，走向站在阴影处的傅凤城，“这不可能，那些叛军的部署我一清二楚，没有这支兵马的消息。”
傅凤城并不想跟他扯皮，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人打了个手势。
站在一边的人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对卡洛斯道，“卡洛斯殿下，傅少说得没错。叛军距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超过三十里，而且他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西南方向的私人港口移动，应该是准备去接收装备的。”
卡洛斯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思索着，傅凤城站在一边也不着急等着他想明白。
好一会儿卡洛斯才看向傅凤城问道，“你想怎么办？”
傅凤城道，“你真的想听我的计划？”
卡洛斯点头，“这不废话么？”不想听他问什么？
傅凤城道，“放他们过去，等他们进入港口之后调海军直接开炮把那个港口夷为平地。”
卡洛斯吓了一跳，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王储的尊贵体面，“你疯了？！那里面藏了不知道多少军火，一旦开炮所有人都会死的。”
傅凤城道：“他们是叛军，这不是正是你的目的吗？费了这么多心思布置，将所有人都牵扯进来，不就是为了将所有的叛军都一网打尽？”
卡洛斯定了定神，他都不太确定傅凤城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了，还是谨慎地道，“但是，我们需要武器。”
傅凤城道：“城里有两个武器库，只要抢下一个就不缺武器了。另外，我不太相信你没有留后手。”
卡洛斯有些头痛，坚定地道，“我们需要那两艘船的武器，别忘了这是我们跟安夏的协议。”
傅凤城微微挑眉，“船上有什么？”
卡洛斯镇定地道，“不是说了吗？武器啊还能有什么？”
傅凤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那就炸了吧，我保证抢下城里的武器库，事后再赔你两船武器。”
“……”知道你南六省有兵工厂，了不起啊！
卡洛斯摇头拒绝，“不行，那三万纳加士兵…不对，他们还没有武器都算不上士兵。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炸死了，不然我不好向纳加民众交代。”
傅凤城根本不想理他了，直接转身对黑暗中的人打了个手势。
原本围着他们的黑影立刻在夜色中收起了枪，排队转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卡洛斯大惊，“你们去哪儿？”
傅凤城道，“任务取消，去接应张少。”
“……”卡洛斯殿下想骂人，卡洛斯殿下忍住了。
快步跟上已经朝前方走去的傅凤城，卡洛斯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傅凤城，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凤城不答反问，“船上有什么？”
卡洛斯的反应极快，“说了，武器！其他什么都没有。”
傅凤城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卡洛斯殿下自行处理吧，反正你也不是处理不了。扮猪吃老虎，没什么意思。”
卡洛斯用力吐出一口气，暗暗在心中咬牙切齿。
这特么到底是谁惹到这个疯子了？！
跟在傅凤城身后的青年看了看卡洛斯王子，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殿下，那些叛军距离港口已经不算很远了，到底要不要放他们进去…你还是赶紧做决定比较好。”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卡洛斯低咒了一声，放个屁！回头吩咐身边的侍卫，“传令，把那些人给我拦下来！”
侍卫有些担心，“殿下，我们的人……”他们在城外的兵力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卡洛斯沉声道，“那些人没有武器，拦下他们不许让他们靠近港口！另外，分出一千人前往港口附近随时支援！让海军那边随时待命！”
听到卡洛斯声音里的杀气，侍卫心中也是一凛，连忙点头应道，“是，殿下！”
海边一个避风的地方，张静之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
这个色丹王子显然是吃准了他们不会杀他，软硬不吃什么都不肯说。
抬头看看天色张静之转身走向另一边冷飒所在的地方，地方正站在海边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傅少夫人。”
冷飒回头看他笑道，“看来还是没有结果？”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苦笑，“尼罗的王子，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脑子的。”
冷飒道，“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龙督军那边没有什么指示吗？”
张静之道，“说是有支援，让我们等消息。”
冷飒点了点头，有些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大海。
张静之不解，“少夫人有什么想法？”
冷飒问道，“我们抓走色丹已经快四个小时了，你说尼罗人发现他失踪了吗？”
张静之也察觉到不对了，“已经发现了吧？”即便是深夜，但冷飒毕竟不是在色丹就寝的床上将人抓走的，尼罗人真的没有发现人突然不见了吗？
但是到这会儿，尼罗人似乎也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就有些奇怪了。
“或许他们只是明面上按兵不动，其实是在暗地里寻找？”张静之道。
冷飒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毕竟…色丹今晚出现在城外，出现在这里本身也不是什么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事情。”就跟他们一样。
堂堂尼罗王子亲自参与武器交易，交易的对象还是叛军。要是泄露出去尼罗王室的颜面扫地不说，一旦叛军失败未来和纳加的关系肯定也是一落千丈。
冷飒眼睛一转，突然笑道，“不如咱们换个方式？”
张静之有些好奇，“怎么说？”
冷飒笑眯眯地道，“我们见不得人，色丹也见不得人。负负得正，那我们还是有谈判的筹码的？”
“……”张静之无语，我们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脸上的头套终于被人扯开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色丹王子忍不住抬手去趟住了眼睛。但很快他又忍住了，努力睁大了眼睛才看清楚了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人，“张静之？！还有…你、你是傅凤城的妻子！”
“张少？”他就听懂了张静之和傅凤城两个名字。
张静之低声跟冷飒翻译，色丹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但他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愤怒，“你们竟然敢绑架本王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冷飒微笑道，“殿下不会忘了，你是在哪里被绑的吧？”
色丹的表情虽然很愤怒，但冷飒能看出来他眼中其实根本没有怒火，这愤怒是装出来的。
色丹神色微变，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眼神有些阴恻恻地盯着眼前的两人道，“你们安夏人…想要干什么？”
张静之笑得温文尔雅，“我们要那两艘船。”
色丹微微眯眼，很快笑道，“可以，等货卸了船送给两位。”十分的财大气粗。
冷飒摇头，微笑道，“色丹王子何必故作无知？连船带货我们都要，一点都不能少。”
色丹摇头，“不行，船上的货是别人委托我们运送的。”
冷飒道，“我知道，回头我们会亲自找货主谈，不会连累色丹王子和尼罗的。”
色丹看向张静之，张静之点头表示傅少夫人说的没错。
色丹沉默了下来，不再跟两人交流，显然是准备用沉默表示拒绝。
冷飒也不在意，抽出一把匕首笑吟吟地在色丹的脖子上比划着，“殿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言。”
色丹不解地看向冷飒，冷飒笑道，“据说，被绑匪绑票的人，一般如果被蒙着眼睛没看到绑匪的真面目，就有可能活下来。而如果绑匪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容貌，就表示他其实是想要……撕票。”
笑容有点僵硬的张少准确无误地翻译了冷飒的话，“你敢！我是尼罗王储！”
冷飒耸了耸肩，“哦，谁知道呢？我要是现在往你脖子上划一刀然后把你丢进海里，你是不是尼罗王储又什么关系？谁知道是我杀了你？”
“……”
张静之后退了一步，有些歉意地对色丹道，“殿下抱歉，这个…我大概也要算个帮凶。”所以不能替你作证了。
色丹的脸色有些发白，冷飒觉得有些好奇，“之前几个小时你都不怕我们会杀了你，怎么这会儿反倒是怕了？”
张静之解释道，“之前，色丹殿下应该以为是纳加人绑了他。”纳加人肯定不希望色丹死在纳加，纳加人也很想得到那批武器，无论是叛军还是皇室。
但他们是安夏人，在纳加其实是真正的局外人。他们可以想要那批武器，但得不到也无所谓。
色丹盯着冷飒，“傅少夫人，那批货的主人……”
不等他说完，冷飒就笑道，“我知道他是谁，我看到他了。这件事，我当然不会隐瞒，我会禀告龙督军和陆次长的，况且，据我所知他其实只是个跑腿的吧？”
张静之有些惊讶地看向冷飒，冷飒示意他回头再说。
色丹凝眉思索着，似乎在考虑眼下的情况自己到底应该怎么选择。这两个安夏人显然是已经失去耐性了，所以才会选择直接面对他。
就在色丹的神色渐渐松动的时候，苏泽快步走了过来，“张少，少夫人。”
“怎么了？”
苏泽看了一眼色丹，压低了声音对两人道，“刚刚收到大少的消息，他让我们问问色丹东西在哪儿？”
“东西？炸弹？”冷飒蹙眉道。
苏泽摇头道，“应该不是。”这种事情大少根本不会特意发电提醒。
冷飒和张静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意外。
也就是说，船上还有比那两船武器更重要的东西。
苏泽看看两人又补上了一句，“大少说，不惜一切代价。”也就是说，可以动刑，甚至对色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哪怕是危及生命也没关系。
张静之皱眉道，“这件事，龙督军和陆次长知道么？”
苏泽道，“大少说，现在所有事情龙督军授权他全权处理。”
“……”龙督军被夺权了？
正文 359、可怕的武器！
冷飒和张静之显然都没想到尼罗人的这一趟武器交易竟然还隐藏着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一时间两人看向被迫坐在一边地上的色丹的神色都有些古怪起来，色丹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神色变化，先是看了苏泽一眼才有些警惕地看向两人。
思索了一下色丹才道，“你们想要那两艘船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冷飒笑眯眯地俯身拍了拍色丹的肩膀笑道，“殿下，我们还是先不讨论那两艘船的货了。”
色丹脸色微变，看着冷飒没有说话。这些安夏人绑了他就是为了那些武器，现在突然反口不要武器了，那自然是想要比那些武器更加重要的东西。
色丹王子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瞬间重新闭上了嘴。
冷飒对他的反应倒是并不意外，站起身来对色丹身后的两个人打了个手势。
两人立刻俯身将地上的人提了起来，冷飒叹了口气道，“殿下，我们安夏人一向奉行先礼后兵，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色丹直接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
冷飒回头去看张静之，张静之摊手对她表示无可奈何。
色丹就算再怎么傻缺，也是尼罗国的王子，能让他做出这样的反应显然那东西确实十分重要，张静之也有些好奇到底那是什么？
冷飒叹了口气，下一秒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色丹的腹部。
色丹闷哼了一声，立刻痛得弯下了腰。
如果不是身后被人拉着，恐怕他就要直接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了。
“殿下，能不能谈给句话吧？”冷飒淡定地道。色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冷飒眨了眨眼睛回头问张静之，“他说什么？”
张静之扶着眼睛道，“他说，休想，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冷飒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是个脑满肠肥的纨绔王子，没想到现在竟然突然变身坚贞不屈了。
冷飒点点头道，“把他扔海里去。”
“……”众人沉默，齐齐看向神色淡定的傅家大少夫人。
苏泽也忍不住道，“少夫人，色丹不通水性，会死的。”大少是说了死了也没关系，但也不能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死了吧？
冷飒诧异地看着他，“你不会栓根绳子，快死了就捞上来啊。”
“哦。”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弄死他呢。
苏泽点头表示明白了，走上前去抓过色丹直接拖到了海边。
海边的岩石并不高，就算掉下去也不至于直接拍进水底。苏泽也懒得去找绳子，直接将人丢了下去，然后自己一头扎进了水里。
在场众人谁都没有去关注水里痛苦挣扎的人，张静之问道，“这样有用吗？”打量冷飒的目光却有些诡异，这位大少夫人看起来可不仅仅是身手厉害，心也够狠的。
难怪龙督军和陆次长会放心让她出来执行这个任务呢。最开始张静之心里其实也担心过，万一这位少夫人只是身手好，真到了要开枪的时候压根不敢杀人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他果然是杞人忧天了。
冷飒道，“时间还早，一样一样试呗。”
“那要实在试不出来呢？”张静之问道，冷飒微笑，“你真觉得色丹能铁骨铮铮啊？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只好真的当一回绑匪了。”
张静之微微挑眉，瞬间了悟。
拿色丹要挟尼罗人，让他们将东西交出来。
过了一刻钟，苏泽才拖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色丹从另一边走了回来。
色丹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停地往外淌水。
苏泽有些不满，“他这衣服太麻烦了，害我差点翻船。”
色丹穿得这一身衣服十分繁琐且吃水，加上他毕竟是个并不瘦弱的成年男子，入了水后还疯狂挣扎，苏泽能把他带上来还真不容易。
冷飒对他毫不同情，“谁让你要耍帅的？”
张静之看看冷飒，“如果我们最后一定得放了他，现在这么对他他不会记仇吗？”
冷飒笑道，“他记仇又能怎么样？找我算账？我觉得他有命找我算账之前就会有别人找他算账？”
“洗耳恭听。”张静之有些好奇，冷飒道，“我听到他跟纳加叛军说干掉龙督军和龙少帅就放行给武器，纳加叛军说不定这会儿都行动了。”
张静之一愣，望着冷飒，“傅少夫人…之前没说。”
冷飒眨了眨眼睛，“我没说吗？啊…好像忘记了”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去通知使馆。”
冷飒道，“不用担心，龙督军如果这么容易被人暗杀，也不用来纳加了。”
张静之道，“还是说一声吧，还有龙少那里。”
冷飒点点头也不反对，见张静之离开冷飒看向苏泽问道，“会尼罗语吗？”
苏泽点头，“会。”
“很好。”冷飒蹲在地上，居高临下笑吟吟地看向色丹王子，“殿下，聊吗？”
色丹咬着牙勉强从地上坐起身来，望着冷飒没有说话。
他心里明白，只要他说一个不字，眼前这个女人就会再次将他丢进海里。
这让一贯骄横跋扈的色丹王子想起了几年前被傅凤城和龙钺当众羞辱的记忆，羞愤欲绝中还夹杂着几分恐惧和痛苦。
冷飒笑道，“别误会，一个法子我不会用两次的，我肯定不会再把你丢进海里的。”
听了苏泽的翻译，色丹脸色却越发苍白了，瞪着冷飒的目光隐隐透露出恐惧的意味。
冷飒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笑得温和无害，“殿下，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古代的酷刑？据说…如果把人埋在土里只留下一个脑袋，然后用刀在人的头顶划开一条口子，将水银灌进去。那人在极致的痛苦中就会奋力挣扎，最后…从土里爬出来。但是，整个外皮却会跟他分开，被留在土里……”
“咳咳，少夫人，这里都是岩石而且我们也没有大量水银。”苏泽脸色僵硬地道。
冷飒无语，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是变态，谢谢。”这当然是假的啊，但是这个故事效果真的很惊悚啊。
当年年少无知的冷爷也被吓到过好吗？
“……”听你说的这些，很难不怀疑你是个变态。
虽然在心中腹诽着，但苏泽还是尽心尽职地将冷飒的话翻译了一遍，配合冷飒那把在色丹头顶上比比划划的匕首，即便是在夜色中苏泽也清楚地看到色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刚走过来的傅钰城一脚踢在了地上的石头上，顾不得疼痛满脸惊恐地望着冷飒。
好…好可怕！傅四少簌簌发抖，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上天仁慈以及大嫂宽宏大量。
大嫂真是个好人，呜呜……
一股诡异的臭味突然弥漫在空气中，众人纷纷嫌弃地退开了。
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又重新躺回了地上颤抖着的色丹身上，那股诡异的味道就是从他身上散出来的。
“怎么回事？什么味道？”发消息回来的张静之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众人齐齐回头望着他沉默不语。
冷飒无辜地微笑，虽然笑容也有点艰难。这绝对不是她的本意，她怎么知道这个色丹王子这么不经吓啊。
色丹颤抖着道，“我…我说……”
张静之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毕竟是一国王子，还是要留点体面的。
在场的三个知情者齐齐摇头，表示什么也没做。另外两位既不懂安夏语也不懂尼罗语的纳加人一脸茫然的表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船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被人拎进海里洗了个澡的色丹给出的答案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同样是一批弹药，但是跟普通的弹药不同，这一批有特殊的作用。
张静之有些不解，他对军事方面的东西并不擅长，因此一时半刻也不太明白色丹要表述的意思，“什么叫特殊作用？”炸弹不就是用来引爆的吗？
色丹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冷飒才道，“一旦爆炸，周围的人都会…染上疾病。会…会传染的疫病。”
张静之眉心不由得一跳，冷色的脸色却已经变了，“你们在制造生物武器？！”
身为前后两世都熟悉军事的人，冷飒自然知道色丹说的是什么东西。
色丹见冷飒脸色难看，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替人运送的。”
冷飒道，“还是他们？”冷飒的神色冰冷，如果色丹说这件事依然跟冷衍有关，她回头就把冷衍丢进海里喂鱼。
色丹不敢欺骗她，摇了摇头道，“不…不是。”
“你们这快递业务还挺繁忙的？”冷飒道。
色丹不知道快递是什么，却也明白冷飒是在嘲讽自己。低声道，“是息亚国的商人…他们说是纳加人订的货物，非常昂贵但是息亚距离纳加路途遥远，所以他们在尼罗附近的一处无人岛屿上制造了它，请我们帮忙运送过来。他们两箱货物的价格，几乎跟其他两船货物一样了。反正收货的人都一样，我就答应了。”
冷飒道，“是你私下答应的，不是尼罗王室？”
色丹点头道，“这事你们不能传出去。”只是因为对方出价太过大方，他觉得反正都是顺手，船上那么大的地方也不差多放两个箱子。
而且对方还派了两个人随行照顾，连途中保存货物完好都不需要他费心了。虽然色丹也不是不好奇里面的东西，但那些息亚商人说了如果他感兴趣的话回去之后可以便宜卖给他几个。而色丹也觉得这玩意儿有些危险，自然也就没有对这些东西下手了。
冷飒冷笑一声，“色丹王子真是好胆识，就不怕引火烧身？”
色丹低声道，“他们密封做得很好，而且…我只在他们存放货物那天上过那艘船。”
“什么病毒？”冷飒问道，色丹摇头，这个他不知道。
冷飒继续问道，“有没有安夏人跟那些息亚商人联系过？”
色丹再次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冷飒微微皱眉，色丹连忙大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没有骗你！”
冷飒点点头道，“行了，把那些东西具体的位置，还有船上安放炸弹的位置画出来。”
色丹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没问题，但是…炸弹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吩咐下去让人去办的，你想知道的话，可以找…我的侍从，是他去办的。”
冷飒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聊胜于无吧。
回头对张静之道，“让傅凤城和所有的安夏人暂时先不要靠近港口一里内的地方，让他们先来这里汇合吧。”
虽然说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年头的工艺谁知道到底靠不靠谱。
张静之点点头，转身去发信息了。
傅凤城和卡洛斯赶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时已经是早上了，一抹朝阳刚刚从海平面上爬起，海面上霞光璀璨美不胜收。
冷飒坐在海边，看着踏着朝霞向自己走来的男人，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卡洛斯跟在傅凤城身边，看到冷飒先是愣了愣，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怪傅凤城这半夜都跟随时要引爆的炸弹一般，原本是担心妻子的安危啊。
卡洛斯友好地朝冷飒挥了挥手，冷飒却不太想理会卡洛斯了。纳加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没事吧？”傅凤城走到冷飒身边轻声问道。
冷飒摇摇头笑道，“我没事啊，你这样出来…龙少他们那里不会有事吧？”
傅凤城淡然道，“本来就用不了那么多人。”只不过四家分量都不轻，这种事情派谁不派谁都不好说，龙督军干脆全都丢出去了，就当是实战演练呗。
冷飒拉着傅凤城坐了下来，傅凤城看她秀眉微锁，问道，“出什么事了？”张静之发电只是要他们不要靠近港口以及到这边汇合，具体什么事情却没有说。
冷飒神色有些凝重，将色丹的话说了一遍。
傅凤城的神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即便这里不是安夏，但这种东西出现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如今这东西是用不到安夏人身上，但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用到？
“色丹在哪儿？”冷飒指了指后面一个小山坳，“在那儿。”
傅凤城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回来再谈。不用担心，没事的。”
冷飒点点头，看着傅凤城快步而去的背影默默在心中同情了色丹一秒钟。
半个小时后，傅凤城才重新走了回来。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卡洛斯和张静之，卡洛斯的脸色比其他两人更加沉重。
冷飒已经坐在海边吃早饭了，如今这情况早饭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昨天带出城的干粮。
“吃吗？”冷飒大方地将自己身边的干粮推了出来问道。
三人也跟着坐了下来，拿起干粮就着淡水开始啃。
一边吃东西，冷飒问道，“问得怎么样了？”
卡洛斯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傅凤城道，“我以为…他们只是买到了很厉害的先进武器或者图纸什么的。你知道的，有时候武器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而我们纳加的武器比起安夏还不够好。”
“你之前对这批武器可没那么感兴趣。”傅凤城淡然道，显然并不太相信他的话。
卡洛斯正色道，“那是因为我从秘密渠道得到的消息是除了这批武器他们还有更厉害的杀手锏。所以我认为这批武器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傅，不管怎么说纳加所有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不可能在自己的土地上使用这种东西的。在此之前…你知道的，我们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这种东西…也只是传闻，根本就没有人制造出来更有没有人用过。”
对他的话傅凤城不置可否，“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卡洛斯咬牙，“当然是想办法抢到那些东西，设法销毁！”
“我的人不会为你冒险。”傅凤城直截了当地道，“如果是普通的武器，身为战士执行任务责无旁贷。但我不会冒着让我的人染上疫病的危险去帮你，这次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卡洛斯连忙道，“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校友？”
“校友的关系不足以让我的人替你冒险。”傅凤城道。
卡洛斯道，“为了纳加的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不是纳加人。”傅凤城毫不客气地道。
卡洛斯叹了口气，“好吧，什么条件随你开。我是说真的，我带出来的都是普通士兵，让他们冲锋陷阵可以，但让他们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夺下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办到。拜托了。”
“不可能，你找我不如找色丹，让他想办法让那些人老老实实地把船交出来。”
卡洛斯咬着干粮思索着，似乎在考虑傅凤城建议的可行性。
冷飒道，“色丹说船上有两个息亚人，我建议你们至少先抓一个或者两个一起抓住问清楚，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及可能污染的范围。如果他们只是商人而不是疯子的话，应该也不会搞什么玉石俱焚的戏码。”
卡洛斯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傅凤城，傅凤城不为所动。
卡洛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好吧，我还得跟我们的色丹王子好好聊聊。”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不远处就有一个纳加士兵快步跑了过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叫着什么。
听得懂纳加话的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冷飒微微蹙眉傅凤城在她耳边低声道，“有大约一千全副武装的纳加叛军正在抵近港口。”
正文 360、谁的战利品？
卡洛斯沉着脸从地上站起身来，连吃到一半的早餐都顾不得了。
其他人也跟着站起身来，冷飒皱眉问道，“那些人打算强抢？”
傅凤城点头道，“恐怕是的。”那可就麻烦了，如果真的让那些生物武器落到纳加叛军的手中，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
危险的不仅仅是纳加人，所有在纳加首都的人只怕都会有危险，毕竟他们目前都还不知道这批武器到底是什么病毒。
张静之看看卡洛斯又看看傅凤城，问道，“现在两位准备怎么办？”
张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种事情他插不上手。
傅凤城和卡洛斯对视了一眼，卡洛斯道：“我先让人拦住那些人，至于港口里面…我去找这港口的主人！”
冷飒道，“恐怕来不及了，另外船上还有至少三百名持有武器的尼罗人。”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灰头土脸地色丹王子还坐在一块岩石旁边，神色萎靡脸色灰败，原本身为王储的气度荡然无存。
卡洛斯转身走向色丹，伸手提着他的衣襟将人拉起来拖着走了回来，丝毫不顾及身为东道主对客人应有的礼貌。
“带上他，可以解决那些人吧？”卡洛斯问道。
傅凤城微微挑眉，点头道：“应该差不多了，色丹在尼罗地位挺高，一般人应当也不敢拿王子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是在尼罗国内那不好说，毕竟想让色丹死的人恐怕也不少。但现在是在纳加，色丹如果死在纳加，跟着他一起出行的人都得倒霉。
卡洛斯点点头道，“好，麻烦你了。”卡洛斯直接将人丢到傅凤城脚下，“我亲自带人上船去查看情况，寻找那两箱东西。其余人由你调遣，拦住那些叛军，夺下港口。”
卡洛斯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让安夏人冒险上船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亲自上了。
傅凤城也不客气，“可能的话，设法控制驾驶舱，把船开的远一点吧。”
卡洛斯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劳烦，下手轻点。”
虽然这是私人港口，但要修建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金钱的，更何况还有不少货物和船只呢。
傅凤城挑眉道，“你现在还有功夫想这些？”
卡洛斯叹了口气道，“算了，如果我死了…希望安夏继续遵守承诺。”
傅凤城道，“放心，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了，总不能因为你死了就什么都捞不到吧？”
卡洛斯殿下的表情一瞬间像是要裂开了，扭头看着冷飒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美女，你真的没想过换一个丈夫吗？”
冷飒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有，谢谢关心。”
张静之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卡洛斯王子，心中暗道：你如果见过几个小时前的傅家大少夫人，就会觉得他们俩其实才是绝配。
卡洛斯带着人走了，临走前冷飒还是叮嘱了他一些关于防护的知识。虽然眼下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太好的条件，但毕竟也是聊胜于无嘛。
傅凤城带着剩余的兵马去拦截纳加叛军，冷飒和周焱分别带着傅钰城和江湛单独行动。
今天阳光明媚，但实在不是个潜伏的日子。
港口上方视野开阔的地方，两块岩石的缝隙间冷飒架着枪安静地趴着观察下面的情况。
傅钰城端着枪坐在岩石后面，在他们身后不到五步远的地方，是一具尼罗人的尸体。
尸体软趴趴地躺在地上，脖子诡异地朝着一边扭着。傅钰城额头上是被太阳晒出的汗珠，他的眼神总是忍不住朝地上的尸体瞟去。
坐在这里他总是忍不住回忆起刚刚冷飒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一个尼罗士兵脖子的画面。真正给予傅四少刺激的不是冷飒杀人，也不是尸体，而是冷飒竟然那么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地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在那一刻傅钰城甚至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美貌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个活人，而是一个套着美丽的女人皮囊的杀人机器。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冷飒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傅钰城打了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一抬眼就看到冷飒正扭头看着自己，顿时吓得手一抖险些把枪给丢出去。
“……”冷飒无语，傅凤城这个弟弟真的跟他是同一个父母生的？一惊一乍地想吓死人啊。
“你搞什么？”冷飒没好气地问道，傅钰城战战兢兢地道，“我…我想起周焱那里。”
冷飒扬眉，给了他一个“你在说笑吗”的表情。
“刚才让你跟着周焱你不肯，现在你说要过去。我们这儿看着是挺近的，但你得长翅膀飞过去。爬上爬下，等你找到他得两个小时后了。”再仔细看看傅钰城的脸色，冷飒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该不是中暑了吧？”这才二月，就算是天气比雍城热得多也不至于就中暑了啊。
傅钰城摇摇头，眼睛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尸体。
冷飒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怕尸体？”
“谁怕！”傅钰城忍不住太高了声音反驳道。
冷飒道：“闭嘴，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在这里？既然不怕就好好待着，也用不着你多做什么，注意后面如果有人上山来…干掉他们！”
傅钰城沉默地点了点头，冷飒觉得他这个状态有点不太对，但她又实在不擅长心理辅导，回头还是跟傅凤城说说吧。
傅大少肯定更了解这个时代的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战场遇到的心理障碍。
安静了一会儿，傅钰城突然开口问道，“你不害怕吗？”
冷飒正紧紧地盯着下方的港口，回答地有些漫不经心，“嗯？怕什么？”
傅钰城道：“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能做的那么干脆利落绝不仅仅是能力出众，肯定也是有过经验的。
就像傅四少自己，对着靶子他也能干脆利落一枪正中红心，但是对着人能不能扣得动扳机都不好说。
冷飒见下面没什么异动，这才有功夫考虑傅钰城的问题。不由得有些失笑，感情冲击到傅四少三观的不是战场的凶残而是她啊。
“少年，你不会忘记了去年你被孟复升绑架，是谁救了你吧？”冷飒悠悠道。她当然知道傅钰城当时根本没看到她，不过现在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傅钰城脸色微变，“是你？！”
冷飒点点头，笑眯眯地道，“是啊，是不是觉得大嫂英姿飒爽，枪法绝伦？”
傅钰城瞪着身边女人的背影，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你溅了我一头一脸的血？！”说完傅钰城才反应过来，“不对！你那个时候就……”
冷飒悠然道，“是啊，为了救你冷爷才开启一杀，也不见你感激我一下。”其实一杀是为了救宋璇。
“……”更加害怕，更加想发抖了怎么办？傅四少忍不住簌簌发抖，弱小又可怜。
他当初到底做了多少愚蠢可怕的事情？简直就是时刻在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啊。
下面的港口突然响起一声枪声，傅钰城瞬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抛到了脑后，学着冷飒一样趴在石头边上往下眺望。
冷飒瞥了他一眼，提醒道，“注意后面。”
傅钰城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尼罗人应该没有多少人，不会再往这里派人了吧？”
冷飒点点头没有答话，以她的眼力已经看到下面的货船甲板上，卡洛斯手里抓着一个红发的外国人正被一群尼罗人从船舱里逼出来。
双方似乎陷入了僵持，卡洛斯在对尼罗人说着什么，尼罗人也没有轻举妄动但显然也并不大打算立刻向卡洛斯妥协。
就在这时，出入口的位置也传来了一阵枪声。
昨晚色丹失踪之后，整个港口就已经被尼罗人接管了。
他们有强大的火力，港口的面积不大也容纳不了大量的人马，再加上还守着两船的易燃易爆物，无论是纳加皇室还是纳加叛军都不敢轻易对他们用强。
傅凤城和苏泽带着一群人进来，与他们遭遇的纳加士兵都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清除了。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傅凤城一起出城的安夏精锐。
此时他们已经不像在使馆里那样军容整齐衣冠楚楚了，许多人衣服上都沾染了尘土和血迹，甚至有些人身上还带了伤。但是这些人的气势却似乎比之前更强，也更像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了。
苏泽跟在傅凤城身边，手里拎着已经快要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色丹。
港口内的战斗很快打响，那些尼罗士兵自然不是安夏精锐们的对手，潜伏在上方的冷飒甚至完全没有出手，看着傅凤城提着枪一路往货船停泊的方向走去。
不过越是接近货船，阻挠他们的人也越多。
看到一个躲在旁边船上的尼罗人想要偷袭傅凤城，冷飒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之后，那刚刚端着枪站起身来的尼罗人身体僵硬地从船上栽了下去。
傅凤城脚下一顿，抬起头目光准确地看向了冷飒所在的地方。
他站在下面自然是看不到冷飒的，冷飒却还是好心情地轻笑了一声。
旁边的傅凤城：……
战斗很快停歇，安夏精锐们顺利占据了整个港口，只除了船上的人。
傅凤城让所有人都留在下面，只有自己和苏泽拎着色丹上了船。
看到他们卡洛斯明显松了口气，“你们再不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傅凤城问道，“怎么了？”
卡洛斯道：“没事，受了点轻伤。两个息亚商人，死了一个就剩下这个了。”
傅凤城点点头，“问清楚了吗？”
卡洛斯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人说，那些东西里面…有鼠疫的病菌。他们想要找地方做实验…正好那些叛军这一年在世界各地秘密采购各种武器。但常规武器体积大，想要足够的杀伤力就必须要足够的数量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他们秘密联络了叛军的人……”
傅凤城目光慢慢从那红发商人的脸上扫过，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那红发商人却忍不住更加僵硬了，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仿佛被刀片刮过了一般。
“放…放开、色丹殿下！”船上的尼罗人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自家王子毫无尊严地被人拎在手里，连忙叫道。
傅凤城淡定地道，“拆掉船上所有待引爆的炸弹，所有尼罗人包括船员退出去。”
尼罗人没有说话，色丹沙哑着嗓子道，“照…照他的话去做。”
沉默了片刻，为首的一个尼罗人一挥手立刻有两个人转身向船舱走去。
身后苏泽笑嘻嘻地道，“记得拆干净啊，你们家王子殿下还要坐这条船呢。”两个人脚下一顿之后，更快地朝着船舱跑去了。
“大少，我们要不要先下去。”苏泽低声问道，谁知道这些尼罗人会不会搞鬼？
傅凤城淡然道，“不用，有色丹殿下和卡洛斯殿下陪葬，不亏。”
“……”傅凤城你大爷！
“……”mmp！
人群中一个尼罗人悄无声息地伸手摸上了自己腰间的手枪，只是他才刚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举起来，就听到两个枪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退开，他手里被子弹打变形了的枪就掉落在了地上，同时那尼罗人也倒了下来，眉心一个血洞，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船上一瞬间犹如死一般的寂静，苏泽脸色也是一变，抬脚就往色丹身上踢了一脚。
“你大胆！”尼罗人惊怒交加，苏泽冷笑道，“是你们先不守规矩的，再有下次…刚才的枪口就不一定是招呼到谁身上了。”
尼罗人咬牙道，“放心，只要你们不伤害殿下，我们绝不会再动手！所有人，收起武器！”
在场的尼罗人听了命令，都纷纷收起了武器。不是他们觉得色丹多重要，而是一旦色丹出了事他们自己还有家人朋友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傅凤城侧首对卡洛斯道，“让你的人过来。”
卡洛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人质推给了傅凤城。
抬手对着天空连续开了几枪，几分钟后四五艘快艇飞快地朝这边而来，很快就到了货船旁边。
看着这些人上船，傅凤城道，“把那两箱东西搬去快艇，安夏人全部登船。”前一句是对卡洛斯说的，后一句是对苏泽说的。
卡洛斯一愣，“啊？那两箱东西……”
傅凤城道，“那是你的，我不管你怎么处理，不过我建议你尽快销毁。”
卡洛斯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么危险的东西他当然要尽快销毁，不仅要销毁他还得向尼罗国王问责。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到纳加来，尼罗人到底要干什么？！
挥挥手，卡洛斯示意身边的人去将那两箱东西抬走，并连番叮嘱一定要小心。
等到安夏精英们上船之后，傅凤城并没有将尼罗人赶下船，而是将他们全部缴械之后跟色丹一起被丢进了一个船舱里。
然后才吩咐卡洛斯带来的船员将船开出了港口。
搞定了一个危险武器，又白得了两船武器卡洛斯殿下的心情十分美妙。等到船开起来的时候，卡洛斯殿下忍不住靠在栏杆边上哼起了纳加的歌儿。
等到傅凤城安排完了事情和张静之一起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张静之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伸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掩去了眼底闪过的精光。
“傅，张先生，辛苦你们了。”卡洛斯笑道，“回头等这些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请两位喝酒。”
傅凤城淡然道，“喝酒就不必了，把帐结清就行了。”
卡洛斯爽朗地一笑，“没问题，难道我像是会赖账的人吗？”
张静之笑道，“当然不是，纳加王室是出了名的富庶，想必不会在意这点小钱的。”
不等卡洛斯得意，张静之就继续道，“这两艘船的货，殿下觉得值多少钱？”
“唉？”卡洛斯地笑容瞬间僵住，“这些货…不是战利品吗？”
傅凤城点头道，“是，我的战利品。”
卡洛斯瞬间怒了，“可是我们纳加人才是出力最大，伤亡最多的！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
傅凤城道，“没有损伤是我的人能力强，另外…你的人不是跟叛军打起来了吗？一个都没进来。港口是我的人打下来的，色丹是我的人抓的，就连你、都是我救的。”
“可是我……”他堂堂王子冒险潜入货船，感情就什么贡献都没有了？
卡洛斯觉得多年不见，傅凤城这人比年轻时候更黑了。
傅凤城点头道，“我知道，那两箱炸弹是你的，不是给你了吗？”
“我要是不答应会怎么样？”卡洛斯面无表情地问道，辛苦了一晚上还得倒贴钱，即便是王子殿下也无法维持风度。
傅凤城道：“距离这里东北方向十海里有一个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岛礁，把船开过去炸了。”
卡洛斯想说，船员和水手都是我的人。
下一刻一个纳加人急匆匆地来禀告，“殿下，傅先生的夫人跑到驾驶室把门给关上了！”
“……”所有，傅夫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上、船、的!！
正文 361、结束！
张大少表示，对傅少的谈判技巧表示叹为观止。看着卡洛斯殿下蔫头耷脑地坐在甲板上吹风的模样，张少也忍不住对他心生了几分同情。
其实就纳加皇室的家底拿出这两艘船的钱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绝对到不了让堂堂王子如此失魂落魄的地步。
真正的打击还是被傅凤城给坑了这件事，对王子殿下自尊造成的伤害。
目前昨晚的战绩是这样的，纳加皇室一方，派出六千左右兵马和若干特勤人员及王子一人。安夏方派出精英加使团护卫人员共计不到两百人外加傅大少，傅少夫人，以及无战斗力人员张少一名。
双方的收获和战损分别是，纳加皇室一方，加了料的炸弹两箱，俘虏息亚商人一名。伤亡士兵加特勤人员不低于五百人。
安夏一方，收获武器两船，即将折算成现金卖给纳加人。收获货船两条，预计可以通过谈判敲诈尼罗人赎回，收获俘虏尼罗王子一名，即将与尼罗使馆沟通商议解决方式。一整晚两人重伤，三十多人轻伤，无人员战死。
冷飒拎着枪晃晃悠悠地从船舱里走出来，好心情地朝众人挥挥手，“下午好啊。”没错，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张静之有些好奇，“傅少夫人是什么时候上船的？”别说是卡洛斯，就是他也没有看到冷飒上船，事实上从今早分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冷飒了。
冷飒笑眯眯地伸手指了指海面，张静之瞬间表示懂了。
“怎么样？”冷飒走到傅凤城身边问道，傅凤城伸手揽住她的腰靠着身后的栏杆道，“一切顺利。”
“龙少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卡洛斯这里有傅凤城应付肯定顺利，冷飒倒是有点担心没有弹药的龙钺等人。
不知道今天上午城里有没有爆发什么大规模的交火，如果有的话龙钺等人只怕要吃亏。
傅凤城道，“联系过他们了，还撑得住。”两人正亲亲密密地闲聊，卡洛斯已经振作起来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跟前，怒瞪着傅凤城道，“你答应帮我打下城里的武器库呢？”花了钱就是爷，一定要用力的奴役姓傅的！
傅凤城指了指伸手，“先去军港，让海军轰掉武器库外围的叛军。”刚好离龙钺他们最近的武器库距离海岸线也不远。
卡洛斯深呼吸，“你想炸了整个城市吗？”
打个叛军把自己的首都打成一片废墟，能打他不早就打了吗还用傅凤城废话？
傅凤城心中暗道，确实是挺想的。不过考虑到自己是拿钱办事的，让客户不满意可能收不到尾款，叹了口气道，“知道了。”
卡洛斯殿下趾高气昂，“傅凤城，我告诉你，完不成任务本殿下是不付钱的！”
傅凤城不以为然，这笔账该怎么收是陆次长和崔大使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收了也进不了他的腰包。
“行，我会替你催促龙钺他们的。”
“……”
船在港口停下，卡洛斯的人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带着整整几箱子的宝石和金条在卡洛斯凶狠的目光中与傅凤城货物交接完毕，傅凤城一挥手表示可以卸货了。
至于那几箱宝石和金条，由冷飒苏泽带着几个南六省的精锐跟张静之一起运送回使馆。傅凤城则带着其他精锐去跟龙钺等人汇合。
他现在手里有卡洛斯和纳加国王亲自签发并且通电宣告的授权书，安夏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参与此次平叛。
冷飒带着人回到使馆，还没来得及将车上的箱子卸下来，崔大使就已经带着人迎了上来，“傅少夫人，辛苦了啊。”
在他们回来之前，消息就已经提前传过来了，因此崔大使自然是早早地等着迎接有功之臣凯旋了。
冷飒看了一眼刚刚下车的张静之，张静之耸耸肩表示跟自己无关，他可没有让崔大使演得这么浮夸。
冷飒倒也不在意，笑眯眯地朝崔大使挥手道，“大使才辛苦了，不敢劳您亲自出来迎接。”
崔大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昨晚和今天上午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实在是辛苦了。龙督军和陆次长都在大厅里等着给傅少夫人庆功呢。”
冷飒笑道，“庆功就不必了，倒是折腾了一晚上没睡我有点累了。张少，你呢？”
张静之点头道，“确实。”
崔大使点点头，“应该的，两位先回房休息，等休息好了咱们再来庆功。”
冷飒点头笑道，“多谢大使体谅。”回头对身后的几个南六省精英吩咐，“先把这些箱子送回房去，等大少回来再看怎么处置。”
几个抬着箱子的年轻人立刻高声应道，“是，少夫人。”
崔大使有些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几个箱子，但其他人却仿佛没看见一般从他身边走过。
冷飒确实累了，进了大厅和陆次长龙督军寒暄了两句就回去休息了，留下大厅里的几位大佬面面相觑。
陆次长有些郁闷，“我们是不是被人敷衍了？”
穆亲王懒洋洋地笑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我要是傅家的人，我就不是敷衍你们了，我直接从你脸上踩过去。”三个年龄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家伙，欺负人家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也真亏得这几个人好意思。
“静之啊。”陆次长满面笑容地看向张静之，张静之沉着冷静地道，“陆次长，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次长笑道，“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那几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你总是知道的吧？”
张静之松了口气，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陆次长挑眉等着张静之的答案。
张静之道，“那几个箱子…有一箱装的都是纳加产的宝石，还有几箱子装的全部都是金条。”
“……”难怪那么重。
“哪儿来的？”他们跟卡洛斯谈得条件里面可没有金钱交易，毕竟安夏也不缺那点钱，他们要的是利益。
张静之道，“傅少把那两艘船的武器给卖了，那是货款。”
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那两艘船的武器？”崔大使有点头痛，那两船武器不是本来就是纳加人的吗？他们好像已经收过好处了啊。当然能再收一次也很好，只要纳加人不抗议。
张静之道，“傅少说，不给钱就把船开到无人岛边上炸了。”
“他能开船？”两艘大货船可不是南六省那几个人就能开起来的，纳加人不会配合吧？
张静之的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跟前的几位长辈，龙督军捧着茶杯淡定地道，“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在意。”
张少点点头，“傅少夫人把驾驶室的门关了，整个驾驶室里只有她有枪。”
崔大使脸色惨淡，“回头我不会被纳加皇室抗议吧？或者直接把我驱逐出境？”
穆亲王没什么诚意地安抚他，“不至于，最多就是等我们走了把你打几顿。”
“……”你还不如不说话。
冷飒回到房间就美美地睡了一觉，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有些慵懒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才慢悠悠地坐起身来。眼神迷茫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洗漱完毕换了衣服推门出去，就看到兰静袁映和苏泽正坐在沙发和椅子里，盯着大厅一角的箱子发呆。
冷飒想要出门的脚不由一顿，“你们在干嘛呢？”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兰静立刻跳了起来，“少夫人，你终于醒啦？饿不饿？我去拿早餐过来。”
冷飒点点头，她确实是有点饿了。
兰静立刻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苏泽和袁映也跟着站了起来。冷飒看看苏泽，“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去傅凤城那里帮忙吗？”
苏泽笑道，“宋将军去了大少那边用不上我了，大少让我留在使馆，跟着少夫人。”
“几个意思？”冷飒问道。
苏泽十分坦率地道，“如果龙督军再让少夫人做什么，就立刻通知大少。”
冷飒不由莞尔，有些无奈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苏泽笑而不语，用大少的话来说少夫人虽然很聪明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耐不住有些人太过不要脸皮，事情太多累着少夫人了也不好啊。
“行吧。”冷飒点点头，“我看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战事应该很快就会结束吧？”安夏光明正大的参战，就不仅是几位少帅了，还有宋伯昂这样的经验丰富的将领，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对付叛军自然是不在话下。
其实原本卡洛斯也未必对付不了城里的叛军，只是想要利用安夏人转移叛军的注意力，给他争取时间将隐藏在外面的叛军大本营也全部一网打尽罢了。
现在卡洛斯既然从皇宫里出来了，想必是已经差不多了。
接连两次忙碌下来，短时间内冷飒也不想干别的了，坐在使馆里好好休息就好了。
一边等着兰静的早餐，冷飒坐在沙发里看向墙角的几口箱子问道，“傅凤城有说那些东西怎么处置吗？”总是摆在这里也不太妥当，好奇的人肯定很多。
苏泽点头道，“大少说，那箱宝石是给大少夫人的，那三箱金条，拿出两箱昨晚参加行动的人人人有份，表现突出者和负伤的人额外多给。剩下一箱给几位少帅，包括沈少和岳少张少大家平分。”
三箱金条自然是一笔相当不菲的金额，昨晚出去不到两百人，两箱金条基本上一人分一根是没问题的。
看着一根金条不起眼，但放在雍城买一个非繁华地点小一点的院子是不成问题的了。
几位少帅自然是不在意这点东西的，基本上也就是见者有份一个小意思。
“你们大少倒是挺大方的。”冷飒也不介意，不过注意到苏泽的话，“孙锐呢？”
苏泽摸了摸鼻子，“这个，大少没提。”
冷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反正也得等他们回来再说，这两天先把账算出来吧，省得到时候麻烦。”
苏泽见冷飒脸上毫无异色，似乎丝毫不在乎傅大少随手就将这一笔巨大的财富送出去了。
虽然大少夫人独得的那箱宝石也很值钱，但苏泽是见过许多人恨不得什么都巴拉到自己手中，半点也不肯漏给别人的。大少夫人平时看着也挺爱钱的，但真到了这种时候却这样大气，倒是跟大少十分相似了。
卡洛斯送的宝石自然不会差，打开箱子就看到整整一箱子各色宝石装得满满的。
冷飒拿起一块红宝石把玩着，思索了一会儿才道，“等回到安夏之后，让人选一些出来做成饰品，给卓女士，陈姐，徽之，余小姐，阿窈姐姐，还有陆次长夫人和穆王妃都各送一套吧。”
袁映认真地记了下来，“是，少夫人。”
“大少夫人，吃早餐啦！”兰静端着刚刚热腾腾的早餐出来笑道。
冷飒点了点头，随手将宝石丢回箱子里盖上，转身去吃东西了。
之后几天城里枪炮声越发的频繁了，打得最激烈的时候甚至突破了使馆区外面的纳加兵马守卫，距离使馆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
使馆里的姑娘们吓得面无人色，连房间也不敢回纷纷挤在大厅里互相安慰。使馆里的护卫也都荷枪实弹驻守在使馆外面，以及使馆的各个适合射击的位置。甚至在使馆外面不远处都布置了雷区，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打过来。很快叛军就被拥护皇室的兵马击退了。
傅凤城回来的时候是一天深夜，冷飒正睡着推门的声音让她豁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打开灯，就看到傅凤城刚刚推门进来，身上还穿着满是战场硝烟痕迹的制服，一看就知道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
“吵醒你了？”傅凤城有些抱歉轻声道。
冷飒摇摇头，“本来也没睡熟。”这种外面战火连天的地方，没有傅凤城在身边冷飒是不可能真的睡得多沉的，“结束了？”
傅凤城点头道，“差不多，只剩下收尾。用不着我们操心，那是卡洛斯的事情。”
冷飒点点头道，“那就好，你先去洗个澡吧，饿不饿我让人准备点吃的？”
傅凤城摇摇头，“算了，时间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
傅凤城转身去洗漱间洗澡，听到里面传来水流声冷飒也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找出了睡衣放进去。
想了想还是出门去套房里自带的小厨房准备煮碗面给她。
厨房的动静吵醒了兰静，兰静从外面探进个头来有些惊讶，“少夫人，您饿啦？要吃东西叫我和袁映起来就好了啊。”
冷飒挥挥手道，“没事，就煮碗面。傅凤城回来了，看起来昨晚没吃饭。”
“大少回来了？！”兰静走进来，“少夫人交给我吧，我来煮。”
冷飒笑了笑，看看锅里翻腾的面条，“已经要好了，去睡吧。”
见少夫人确实不需要自己帮忙，而且少夫人亲自煮面条给大少，大少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想到此处，兰静捂着嘴偷笑着回屋里睡觉去了。
看着她的模样，冷飒有些无语。
她又不是厨房杀手，简单的饭菜或者是煮碗面还是没问题的。之前没做只是不需要也用不着，傅家自然有比她更擅长的人而已。
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傅凤城正好从洗漱间出来。他并没有穿上衣，露着平坦坚实还带着不少旧伤痕的胸膛。
“你受伤了？”冷飒脸色微沉，皱眉道。
傅凤城的肩膀上多了一道血痕，并没有怎么流血，之前傅凤城衣服上本就沾了不少灰尘和血腥，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
傅凤城低头看了一眼道，“流弹划伤，不碍事。”
冷飒摇摇头道：“我给你包扎一下。”转身要去找药箱，又突然想起来，“我给你煮了碗面，你出去吃我帮你包扎伤口。”傅凤城微怔了一下，冷飒已经转身出去找药箱了。
安静的餐厅里，暖色的灯光静静的照着。一碗香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桌上，那味道不由得勾动着傅大少一晚上没有进食的胃和味蕾。
那是只是一碗很普通的青菜面，并没有什么奢华的配料，看上去朴实无华。傅凤城坐下来尝了一口味道也并不特别出奇，但傅凤城却拿着筷子郑重而缓慢地吃了起来。
另一边的客厅里，冷飒还蹲在柜子边上从里面取出备用的药箱。
站起身来回头就看到傅大少正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不是在吃面而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呢。
“我好久没动过手了？没问题吧？”冷飒走过去问道，对自己的手艺也不是十分的有信心。
傅凤城沉声道，“很好吃。”
“真的?”
傅凤城点头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冷飒觉得这个评价实在是过誉了一些，不过看到傅凤城认真的神色心中一动突然有点明白了。
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一声道，“喜欢的话，以后再做给你吃，其他的也可以，不过我会做的不多，也做不太好。”
傅凤城道，“夫人做的我都喜欢。”
冷飒微笑着检查他肩头的伤痕，确实不严重只是轻微的擦伤，可能就是弹片飞过被擦破了一些，连血都流得不多。
不过也可以想见，战场上的危险。
“以后小心一些。”冷飒叮嘱道，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才拿起药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淡淡的灯光柔和了她美丽的眉眼，傅凤城抬头望着，只觉得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容此时是无限的温柔。
他以后当然会小心的，哪怕只是因为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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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2、跳舞！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出访，结果遭遇了一次叛乱，相信这是绝大多数各国使团成员一辈子都不会在遇到第二次的奇特经历。
早上起来发现原本时断时续的炮火声似乎停止了，使馆的人们还有些迟疑，担心只是两场战斗之间的间隙。
一直到中午，依然还没有任何枪炮声传来，再看到使馆的护卫已经开始清理使馆外面的雷区了，终于有人渐渐开始相信这场距离他们不过几百米的战事或许真的结束了。
张徽之来敲门的时候冷飒正和傅钰城坐在餐厅里吃午餐，昨晚傅凤城睡下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这会儿还没有起床。
“飒飒，叛乱结束了！”徽之小姐难得显得兴致勃勃，刚进门就对冷飒道。
冷飒抬头对她笑了笑，“吃过午饭了吗？”
张徽之点头表示吃过了，“你们才刚吃午饭呀？”再看了一眼傅钰城，眼神有些陌生和怪异。
傅家大少名震安夏，但张徽之对这位傅家四少却着实是很陌生的。毕竟傅四少最出名的事情大概就是他的婚事了，在张徽之眼里他算是相当低调了，张徽之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去了解他。
这会儿看到他跟冷飒坐在一桌吃饭，还真的感觉有点奇怪。她原本还以为傅钰城和飒飒只是表面上关系平和，私底下其实压根就不理会对方呢。
冷飒放下了碗筷，笑道，“吃完了，徽之这会儿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叛乱结束了吗？”
被她一提醒，张徽之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啊！当然不是啦，我来是跟你说，崔大使说这次大家都被困在使馆里，受到了惊吓，晚上准备办一个小的舞会，算是庆祝一下。”
冷飒点点头，觉得倒也可以，“不在使馆的安夏人有受伤吗？”并不是所有的安夏人都能住在使馆的，除了这次来的使团和商团，纳加本地也有不少侨居于此的安夏人。
使馆虽然接受了一些逃避战火的人，但毕竟地方就这么大，不可能容纳所有的人。还有一些自己到处乱跑地，比如说卫长修。卫长修本身是住在使馆的，但自从叛乱开始冷飒就没见过他的身影。
张徽之点头道，“有几个人运气不好炮弹打偏了家被炸掉了，还有一些人逃跑的时候受了轻伤，不过都没什么大事。崔大使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冷飒点头，“那就好。”
见冷飒吃完起身，张徽之过去搂着她的胳膊，“飒飒……”
冷飒偏过头，微微挑眉，“怎么？”
张徽之小声道，“我们去买衣服吧。”
冷飒有些意外，“买衣服？你的衣服不够穿吗？”张徽之这样的小姑娘出门衣服首饰肯定都得带够的。预计要出席多少场宴会，都是什么规格的，需要搭什么衣服首饰都是清清楚楚的。
张徽之摇摇头道，“也不是啦，你不觉得纳加的衣服很漂亮吗？我们买一些回安夏去嘛，本来前些天就想找你去的，谁知道……”谁知道突然会打起仗来了呢？
冷飒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还有事要去找龙督军和陆次长一下，得晚一点了。”
张徽之高兴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叫上心攸姐！”
冷飒提醒道，“只能在使馆区附近。”虽然说战火已经平息了，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还有什么漏网之鱼。
张徽之点点头表示同意，使馆区附近本来就是繁华的商业中心，毕竟各国使团和使馆的工作人员都是不差钱的，日常也需要各种消费。
送走了美滋滋的张徽之，冷飒就出门去找龙督军和陆次长了。
昨晚她已经跟傅凤城商量过了，都认为冷衍的事情还是要跟陆次长和龙督军说一声。
这几天她一直让人盯着冷衍，他倒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似乎真的就是个单纯来送货交接的人。
冷飒当然也相信，就凭冷衍甚至是冷家，是不可能搞到两船武器还能找到尼罗王子当快递商卖到纳加来的，这背后必然是有更加厉害的幕后人物。
“小冷啊，有什么事儿？”看到冷飒进来，龙督军笑眯眯地道。
“傅少夫人。”坐在一边的龙钺开口打招呼。
“龙督军，陆次长，龙少。”冷飒含笑点头道。
陆次长笑容可掬地道，“小冷啊，快过来坐下说话。凤城呢？”
冷飒道，“他受了点伤，还在休息。”
龙督军挑眉，“哦？挂彩了？回来怎么没说？”
冷飒道，“擦伤，不是很严重。”
龙督军瞥了儿子一眼：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这么娇气吗？
龙少帅无语：人家有老婆，有资格娇气。
“小冷，你刚才派人过来说有事情跟我和龙督军禀告？”陆次长毕竟还是关心正事的。
冷飒点了点头，认真地将那晚在船上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就算冷飒不说，陆次长和龙督军想要知道这些也不难。毕竟他们应该也知道那批武器都是安夏造的，而色丹王子现在还在他们手里呢。
听完了冷飒的话，陆次长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冷…冷衍？是冷家那个嫡长孙吧？你确定你没看错？”
冷飒幽幽地望了他一眼，龙督军笑道，“好歹曾经也是小冷的堂兄吧，怎么会认错？”
冷飒无语：不，我只是想表达我是个狙击手，问我有没有看错有点像是在质疑我的专业。
陆次长靠着沙发皱起了眉头，龙督军对冷家不太熟悉也不太在意，弹了下烟灰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把那小子抓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先扣起来带回国去，该怎么调查是你们内阁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对了，傅家……”
虽然说冷家二房被过继出去之后几乎算是跟现在的冷家没什么关系了，但血缘关系毕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以冷飒在傅家受到的重视，如果冷飒想要保冷家的话，就不太好说了。
另一边面，卖武器这个事情…只要不是偷了官方的兵工厂的武器出来卖，其实别人也管不着，安夏是有正经的军火商人的。
就算受罚，也不会多严重的。
冷飒道：“傅家也不会插手，秉公处理就不好。”
陆次长点头道，“我知道了，傅少夫人放心，我会处理的。”
冷飒站起身来笑道，“事情说完了，我就先告辞了。”
龙督军道，“这么着急有事？”
冷飒很是理直气壮地将张徽之拉出来当挡箭牌，“跟徽之约好了去买衣服。”她实在不想跟这两个老家伙相处。
龙督军愣了愣，才点头道，“也对，你们小姑娘都爱买衣服。”主要是这位太彪悍，他们都差点忘了这还是个比张家的徽之还小一些的姑娘了。
“去吧，去吧。”
冷飒朝三人挥挥手，愉快地关门出去了。
房间里陆次长忍不住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龙督军点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儿子，有些嫌弃，“你看看人家小傅，再看看你。”
“……”龙少无辜被波及，十分无语。
“你也赶紧娶个媳妇儿吧，别回头傅政那老东西都抱上孙子了你连婚都还没结。”原本龙督军是不在乎儿子什么时候结婚的，反正龙家也不会绝后，至于龙家的基业以后怎么办那是龙钺要考虑的问题，他都操心完了还要儿子干什么？
但是现在龙督军突然发现，如果没有孙儿他可能会在几年之后沦为傅政炫耀嘲笑的对象，傅政那老东西绝对做得出来，这个就不能忍了。
龙少捏了捏眉心，断然拒绝了老头子的无理取闹，“你以为找个媳妇儿那么容易吗？”
“……”找媳妇容易，找个跟傅家一样彪悍的媳妇不太容易。
下午冷飒跟张徽之余心攸一起出门逛街，纳加女子的服饰跟安夏完全不同，整体风格偏向于华美艳丽。
色彩也多是各种鲜亮艳丽的颜色，无论是印花还是刺绣都偏向金银色，一眼看上去就富贵非凡。
虽然不太符合安夏女子一贯的着装习惯，但买几件偶尔穿穿还是很有意思的。
三个女孩子都不缺钱，兴致勃勃地在使馆附近的商业中心扫荡了一个下午。最后回到使馆身后跟着的人都是大包小包，甚至还有商家包送货上门的。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使馆，却迎面而来看到萧南佳和宫思和陪着邢夫人也从楼上下来。
双方人马正好在楼梯口相遇，一时间有些古怪的安静。
还是邢夫人先一步开口，道：“心攸跟傅少夫人和张小姐出去逛街了？”
看向冷飒的神色却有些戒备，虽然之前是张徽之先挟持了她，但邢夫人显然对冷飒更加戒备畏惧一些。也没有再像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总是想往她跟前凑了。
余心攸神色淡然，并没有理会邢夫人。
反倒是扭头对怒瞪着对面的张徽之道，“徽之，飒飒，我们该回去准备了。晚上不是还有舞会吗？”
张徽之这才收回了目光，“对哦，买了这么多东西还要收拾一下。飒飒，我们快走吧。”
冷飒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邢夫人身边的萧南佳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被邢夫人死死地按住了。
邢夫人对她摇了摇头，萧南佳咬着牙忍耐着到底没有开口说什么。
冷飒三人也不再理会她们，从旁边过去上楼去了。
到了晚上，整个安夏使馆里一片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宴会在大使馆内的草坪上举行，四处悬挂的各色彩灯将整个大楼外的草坪照得恍如白昼。
四处都被装点一新，摆上了各种装饰品。使馆里的男男女女女们都换上了漂亮的服饰，愉快地喝酒跳舞嬉戏，庆祝纳加首都即将重新迎来和平。
虽然这跟他们绝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冷飒和傅凤城携手出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看到两人依然还是有不少人涌过来打招呼。
霓虹灯闪烁的草坪上，一对对青年男女正在跳舞。
并不是国内宴会上流行的交谊舞，而是纳加本地的舞蹈。热带地区的人民舞蹈也跟他们的天气和人一样的热情似火。
冷飒一眼就看到张徽之拉着余心攸跟着使馆一些工作人员和在纳加经商工作的人家属一起跳得十分开心。
看到冷飒还不停地朝她招手示意他一起过去。
冷飒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莞尔一笑，大家都开心的跳舞唱歌，总是比烽烟四起哀鸿遍野看着要让人愉快得多啊。
“夫人要过去吗？”傅凤城低头看她，问道。
冷飒抬头笑道，“你呢？”
傅凤城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边道，“我得先去那边。”
另一边安静一些的角落，龙督军几人正看着他们呢，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五十多岁明显就不是安夏人的男人，冷飒记得那是尼罗大使。
冷飒一想到跟这几个大佬打交道就觉得头痛，立刻果断且无情地抛弃了傅大少，“你去吧，我不去了。”
傅凤城也不勉强，点点头道，“好，夫人玩得开心一些，晚点我来找你。”冷飒点点头，朝张徽之和余心攸走了过去。
“飒飒，来一起跳舞！”看到冷飒走过来，张徽之上前几步拉着冷飒的手将她拉进了人群中。
余心攸看上去也很高兴，往日里总是有些过于白皙的面容都多了几分血色。眼睛也显得格外明亮，随着周围的人的动作舞动着。不过看得出来比起张徽之她确实不算习惯，动作也要略微缓慢一些。
“飒飒。”
冷飒看看余心攸，笑道，“心攸今晚很漂亮，气色也很好。”余心攸点头道，“我也觉得感觉很好。”
“飒飒，跳舞啦！要不要我教你？”
“不用。”冷飒笑道，一边打量着身边的人的动作，身体也慢慢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起来。
冷爷深刻地展现了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的优越性，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已经能闭着眼睛跳得随心所欲了。
纳加的舞蹈本身就是一种很随心所欲的舞蹈，虽然也有一些标准的姿势动作，却并没有什么刻板的规定。
你要是高兴的话，随着音乐随便乱跳也没有人笑话你。不过今晚使馆的人大都是长期居住在纳加的安夏人，学了纳加的舞蹈反倒是比纳加人对动作要求更严格一些，显得更标准漂亮却也少了几分纳加人的随意洒脱和热情。
冷飒并不在乎这个，也不怕跳不好被人笑话，只是随着音乐的节奏自在摆动身体罢了。经过了这些天的辛苦，不得不说随意而畅快地跳一场舞也是一个很好的解压方法。
“飒飒好棒！”张徽之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音乐声瞬间变得更响了，欢快的人群中还有人喝彩甚至吹起了口哨。
这边的喧闹自然引起了另一边的人的注意，原本龙督军等人正在跟尼罗大使谈色丹王子的事情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陆次长和崔大使都觉得尼罗大使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他们正愉快地举办宴会想要放松一些呢，即便是他们这些老头子对舞会没有兴趣也想要喝杯酒轻松一下吧？这个时候来，不是故意的么？
当然，人家的王子殿下被他们扣留了，尼罗大事着急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条件谈不好，再能理解他们也不能放人的，于是就这么僵持了。
听到外面一阵欢呼声传来，陆次长抬头看了一眼，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冷飒等人在人群中跳舞的模样。
陆次长笑眯眯地看向傅凤城道，“凤城，你这个媳妇儿倒是真的多才多艺啊。”
傅凤城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陆次长也在意，他当然知道傅凤城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不悦。
不过这主要责任是龙啸的嘛，他勉强只能算是帮凶而已。
穆亲王看看傅凤城等几个年轻人笑道，“尼罗大使有我们几个老头子陪着就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去玩儿吧。听崔大使说今晚可是来了不少安夏商人家中的青年才俊，可别让人把咱们的小姑娘拐走了。”
龙督军笑道，“恐怕是不行，诺，又有客人来了。”
众人回头望过去，就看到使馆大门的方向一辆车开了进来。
都不用看里面的人，只看那辆车就能知道来者的身份。
很快就有人来禀告，“卡洛斯殿下来了。”
龙督军对傅凤城等人一挥手道，“行了，你们去招待卡洛斯吧，这里不用管了。”意思是，他们不会让尼罗人占到便宜的。
说话间，卡洛斯已经带走人快步走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过来打招呼，反倒是将目光落到了跳舞的人群中。思索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卡洛斯突然对身边的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脱下身上华丽郑重的外衣扔给身边的侍从，漫步朝着欢乐的人群走了过去。
正在狂欢的人们大都没有留意到卡洛斯的车进来的时候，这会儿突然看到一个俊美的男人过来都没反应过来这是纳加王子，毕竟见过卡洛斯真面目的人也并不那么多。
见有人加入他们，哪怕不是个安夏人，大家也愉快地接纳了他。
甚至还有大胆一些的姑娘红着脸朝卡洛斯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毕竟喜欢漂亮的人是人类的天性，就算得不到一起跳跳舞看看也好啊。
“傅少夫人，又见面了。”卡洛斯微笑道。
正文 363、试探冷衍
，“卡洛斯殿下？你怎么来了？”冷飒有些惊讶，今晚是安夏使馆内部的舞会，受邀的只有在纳加的安夏人。有一个不速之客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怎么还来第二个了？
卡洛斯微笑道：“怎么？傅少夫人不欢迎我？”
冷飒微微挑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不，我当然很欢迎卡洛斯殿下。毕竟这世上像殿下这么慷慨的人也不多了。”
闻言，卡洛斯殿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望着冷飒道，“傅少夫人果然跟我们纳加的女子很不一样，莉娅和我妻子都很喜欢你呢。”思索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也不太像安夏的女子。”
冷飒不以为然，笑道，“我当真是称赞？”卡洛斯耸耸肩笑道，“这自然是称赞，不知道能不能请傅夫人跳个舞？”没错，纳加的这种舞蹈双人单人都能跳，这会儿草坪上就有不少夫妻或者情侣共舞的。
冷飒正要拒绝，就看到卡洛斯身后走来的人不由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卡洛斯以为她答应了，很绅士的伸出手来只是下一刻他的肩膀就被一只手捏住了。
卡洛斯脸上的笑容一僵，回过头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傅大少，顿时不悦，“傅凤城，难道傅夫人连跟人一起跳个舞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正是正常的交际！”
傅凤城点头道，“夫人愿意跟人跳舞自然是她的自由，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在这里浪费时间。”
“为什么？”卡洛斯扬眉道。
傅凤城淡然道，“因为你打不过我。”
“……”
“陆次长他们在看着呢，两位还不过去吗？”冷飒看看两人，微笑道。卡洛斯有些不爽地瞪了傅凤城一眼，含笑对冷飒微微欠身行礼，“那么，先失陪了，走吧，傅大少。”
冷飒笑看着傅凤城低声笑道，“吃醋了呀？”
“是啊。”傅大少十分坦然地承认，冷飒不由笑得跟开心了，推了傅凤城一把道，“快走吧，别打扰我们，你吓到旁边的人了。”确实，刚才旁边的人包括张徽之和余心攸都离他们远了几步，恐怕是以为要打架呢。
傅凤城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卡洛斯看看这两个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十万点伤害。对冷飒挥挥手表示再会，还顺手调戏了旁边的张徽之一把，“美女，小心一点别被人踩到啊。”
张徽之瞪着他离开背影，咬牙切齿，“他是不是在嘲讽我矮？”
冷飒看了看张徽之，笑道，“跟他比起来你确实是挺矮的。”
张徽之的身高在安夏女子中只能算是平均身高线，在北方女子中还要略矮一些。从小就身体不好的余心攸就要比张徽之还高出两公分。
跟冷飒比就差的更多了，更不用说跟身高超过一米八五左右的卡洛斯比了。
张徽之轻哼一声，“飒飒，你可千万别理这个家伙。二王妃和莉娅公主都跟我说，这家伙是个花花公子，总是喜欢到处勾搭漂亮姑娘。”
余心攸忍不住笑道，“卡洛斯殿下应该不敢勾搭飒飒吧？”会被打死的，不是被傅大少打死就是被飒飒打死。
冷飒笑道，“放心吧，他不会勾搭我的。大概是…心里难受想找点事儿吧。”毕竟被坑到失去理智的人总是难免想要做点什么发泄一下情绪。
看看余心攸，冷飒道，“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我想喝点东西。”
余心攸知道她是照顾自己，点点头笑道，“好啊，正好我也有点累了。”
卡洛斯走到傅凤城等人跟前，面带微笑对众人致意，“各位晚上好，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穆亲王笑道，“当然不会，卡洛斯殿下能来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
卡洛斯欠身笑道，“多谢亲王殿下。”
大家各自落座，这边的人就有些多了。
不过卡洛斯殿下从来不怕被人围观，很是自在从容地看向跟自己一样身为客人的尼罗大使，“大使阁下怎么也在这里？”
尼罗大使有些尴尬，倒不是因为自己出现在这里，而是因为色丹做的事情。
如果叛军赢了那自然没什么问题，但现在赢的是皇室，尼罗人的处境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所以说，在不确定胜负本身又没有足够影响到胜负的实力的时候不要急着站队。
不过毕竟是一国大使，尼罗大使表面上看起来依然是一片从容镇定，微微欠身道，“殿下晚上好，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跟崔大使商量，这才冒昧打扰的。”
卡洛斯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还能商量什么事？不就是色丹被安夏人扣押了么？虽然是在自己国土上发生的两国纠纷，但卡洛斯殿下表示他只会幸灾乐祸不会调和矛盾。
安夏人和尼罗人闹得越僵他越高兴。
既然卡洛斯来了，尼罗大使自然不能再跟安夏人谈判了，这种事情能双方谈就不要三方谈，因此坐了一会儿约定了明早再来拜访就告辞了。
等到尼罗大使走了，陆次长才举起酒杯朝卡洛斯轻举，笑道，“恭喜卡洛斯殿下。”
卡洛斯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道，“还要感谢安夏的帮助才是。”
龙督军微微眯眼，道，“这么说，卡洛斯殿下已经心想事成了？”叛军在首都以外的残余势力也全部被消除了。
卡洛斯笑道，“傍晚才刚刚收到的好消息。”
崔大使也笑道，“那确实应该恭喜了。我们敬殿下一杯？”
卡洛斯也不推辞，谢过了崔大使举杯与众人共饮。
等到欢乐的人群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聚集在那边看着的大佬们已经全部都不知去向了。
不过大家也不在意，卡洛斯肯定不是来参加舞会的，上面的大佬去开会谈判了，其他人就更加放飞自在了。
不过舞会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快乐的，至少冷衍就不怎么快乐。
整场舞会他都独自一人坐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喝着闷酒。这次的出访十分不顺利，原本没能成为精英团的一员这件事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遗憾，因为原本预定的交流演习很大可能会取消。
但他另外一件事却办得一塌糊涂，而且冷衍发现自己被限制了行动，今天傍晚还被陆次长和崔大使叫去旁敲侧击地敲打了一番。
冷衍知道，自己在回国之前恐怕不会有什么机会单独行动或者见什么人了。
这样一来…这次跟着来纳加可以说一事无成。
叛军失败了，货物又没能提前交易成功。他没有收到货款不说，下午他才知道那两艘船的货被傅凤城卖给了卡洛斯。
他们负责生产，运输，冒险通过各种渠道送到纳加来，傅凤城什么都没做动动手指就坐收渔利了！
“心情不好吗？”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冷衍回头就看到冷飒端着酒杯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冷衍不得不承认这个堂妹自从离开了冷家之后就变得非常不一样了。
冷衍对原本的冷飒印象并不深，毕竟两人年岁相差不小，冷衍常年在外求学工作，原本的冷家三小姐又是个低调的性格。冷衍几乎都要觉得，眼前这个傅家大少夫人跟冷家的三小姐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冷衍淡淡道，冷飒笑道，“还不错，能坐一会儿吗？”
冷衍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随便。”他现在不想跟冷飒聊天，他也不知道能跟她聊什么。
冷衍不是冷老太爷，不会觉得冷飒天生就该听他的话，所以能看得更清楚，冷飒的眼中没有丝毫对冷家的感情。
从前或许是有一点，但那是建立在二叔二婶和冷峰是冷家人的基础上的，现在二叔一家被过继出去了，冷飒看使馆端盘子的工作人员的眼神都比看他有温度。
所以他也不明白，冷飒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冷飒做旁边坐了下来，打量了冷衍好一会儿才悠然道，“私自贩卖武器给纳加叛军，冷家的胆子不小啊。”
冷衍心中一惊，豁然抬起头来瞪着冷飒，“你怎么知道的？！”
冷飒笑了笑没有解释，反倒是微微倾身打量着冷衍，“想过回国之后该怎么脱身吗？”
冷衍冷笑了一声道，“你别吓我，你又什么证据说是冷家贩卖武器？再说了…卖武器犯法的话，卫长修死十次八次都不够吧？”
冷飒笑道，“卫长修有许可证，你有吗？至于证据…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叛军跟你们交易的人可没死呢，如果卡洛斯王子给他特赦的话，你猜他愿不愿意开口？”虽然她确实没有，但冷衍不知道啊。
冷衍不屑地道，“卡洛斯为什么要为了安夏特赦自己国家的叛军？”
“因为你们支持的是叛军啊，谁知道你们还会不会支持下一股叛军？”冷飒道。
冷衍轻哼了一声，偏过头去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你拿到证据再告我。就算你们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在目前的安夏，这确实不是多大的罪过。
冷家从头到尾就没有参与过，他也只是个负责和纳加人交接的，货物的来源，运输他一概没有插手过。
冷飒轻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比不上堂妹。”冷衍冷冷道，冷飒对他的嘲讽不置可否，“纳加和安夏隔着数千里之遥，你们卖武器给他们恐怕也不是为了想要纳加的什么助力吧？那就只能是为了钱了，这次交易失败…反倒是让傅凤城捡了个便宜，不知道你回去之后，要怎么交差呢？”
冷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错，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两艘船的货物价值，傅大少可以不在乎随手分出去，但对冷家来说却是一笔即便是卖了整个冷家都赔不起的巨额财富。
冷飒却还不肯放过他，继续道，“还有，色丹王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还扣留在安夏使馆呢。你说色丹回国之后…会不会找你们麻烦呢？”
“……”冷衍地脸色更加难看了，有些恼怒地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冷飒问道，“那批货到底是谁的？”
冷衍冷笑道，“与你无关，我不知道。”
冷飒也不在意，点了点头道，“我建议你还是考虑考虑，老太爷年纪大了老糊涂，你却还年轻。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明天，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冷衍有些警惕地看着冷飒，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冷飒也不在意，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地笑目送冷衍的背影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到冷衍走远了，冷飒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将之放到身边的椅子上，扭头对身后笑道，“出来吧。”
她看向的地方一边安静，并没有人出现。
冷飒轻笑了一声，“宫小姐，需要我请你吗？”
片刻后，挂着许多装饰物的大树后面，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宫思和神色有些僵硬，面对冷飒却还是竭力露出了一个还算从容的笑容，“傅少夫人，不好意思…我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冷飒笑吟吟地道，“是吗？之前宫小姐在纳加人面前说一些事实而非的话，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宫思和神色微变，笑容也收敛了起来，淡淡道：“我不明白傅少夫人是什么意思？刚才我只是想过来坐一会儿，没想到已经先有人了，不好打扰两位谈话才没有出来的。傅少夫人和冷少要讨论什么机密的事情的话，就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对。”
冷飒笑道，“宫小姐急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跟冷衍讨论的是什么机密了？不过就是随口闲聊两句罢了，看把宫小姐吓得。”
宫思和勉强笑了笑，道：“傅少夫人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比较好。”
“是吗？”冷飒似笑非笑地道，宫思和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师一会儿会找我，我先失陪了。”
冷飒也不阻拦，只是点点头道，“慢走。”
宫思和果然转身就走，仿佛一刻也不想再多作停留。
正文 第362章 醉酒寻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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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傅凤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冷飒抬头朝他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卡洛斯走了吗？”
傅凤城摇摇头，“有人应付他。”
冷飒点点头，伸手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陪我坐一会儿吧。”
傅凤城自然不会拒绝，在冷飒身边坐下看了看她又看看不远处欢乐的人群，“怎么不玩了？觉得无聊吗？”
冷飒笑道，“没有啊，我刚才跟冷衍聊了聊。”提起冷衍傅凤城眉头也是微蹙，“冷家，夫人打算处理？”毫无疑问，冷家肯定是卷入这些事情里了，而且卷入得还不浅。否则交易武器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些人不会让冷衍这样一个能力只能说是一般的年轻人来办。没错，在普通人眼中冷衍或许算是个青年才俊，但在傅大少眼中冷衍真的只能算是一般。
冷飒靠着傅凤城的肩头，一边抬头仰望星空，一边道，“不用顾忌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爹娘那边…我会去跟他们谈的。”今晚的天气不错，天空中繁星闪烁十分美丽。
“京城这会儿还挺冷的吧？”虽然已经是二月中旬了，但京城的天气想必还是很冷的。
傅凤城握着她的时候道，“等我们回去应该已经不太冷了。”
冷飒有些惊讶，“已经定好了回去的时间了吗？”
傅凤城点头道，“虽然出了意外，但回去的行程也还是不能拖延太久。纳加皇室已经决定取消交流演习了，原本预定的五国会谈七天改为三天，之后就是卡洛斯的登基大典。我们大约…三月十号左右可以启程回安夏。”
冷飒算了一下，“还有十来天？等等…卡洛斯登基大典？”原本不是册封王储吗？
傅凤城淡然道，“纳加国王得了重病，加上这次叛变的影响，身体差不多已经垮了。还能支持多久不好说，但已经确定无法再履行身为国王的责任了。再加上这次的事…国王想必是终于下定决心了。”
身为一国之主，活着的时候就从王位上退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舍得的。不过这次的叛乱想必也给了国王不少启示，这才下定了决心。
“原来是这样，那要恭喜卡洛斯殿下了。”冷飒笑道。
卡洛斯到底是当国王还是当王储，跟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听说了离开纳加的确切日期，冷飒心情还是更好了一些的。
纳加这地方美则美矣，这一场出访也十分刺激，但不得不说离开安夏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都有些想念了呢。
果然，只有心安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
“我们去跳舞吧！”心情好了，冷飒拉着傅凤城站起身来。
傅凤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冷飒笑眯眯地道，“怎么了？傅少不乐意？”
傅凤城低头看着她莞尔一笑，“夫人既然有这样的兴致，我自然奉陪。”
冷飒愉快地拉着人往跳舞的人群走去。
傅大少自然是会跳舞的，毕竟他虽然是军人但也是傅家的大少，很多场合都必须出席，有些东西他可以不去做却不能不会。
但傅大少也确实不会跳纳加的舞蹈，这种一群人聚在一起蹦蹦跳踢扭来扭去的舞蹈，怎么看都跟傅大少格格不入。
不过他既然并不排斥，冷飒自然乐得拉他一起下水。
傅大少平时就是太严肃了，日子过得十分没趣哪里能找到什么生活的乐趣呢？
“傅凤城！”
两人才刚走出去几步就遇到了拦路虎，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快要窒息的酒气，可见来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那人冲过来就想去抓傅凤城的衣领，冷飒微微皱眉抬手就去格挡。
看到冷飒出手，傅凤城眼底凝结的煞气瞬间消散，刚刚抬起来的手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那人明显是酒喝得太多了，被冷飒一下子挡住瞬间就暴怒起来，“滚开！我找傅凤城！”
冷飒冷笑道，“你说找傅凤城就找傅凤城？你哪个葱啊？”
“老子是孙锐！”孙锐脸色通红，醉醺醺得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哪里能轻易突破冷飒的封锁？倒是这一声怒吼，瞬间将原本还沉浸在欢声笑语中的人们吓了一跳，众人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有人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惊呼道。
“不知道啊，好像是…好像是孙少？！”
“听说孙少跟傅少夫妇俩不和，该不会是……”有人看到孙锐和冷飒对峙，已经朝着这边赶了过来生怕孙锐醉酒伤人。
等到了跟前才发现，哪里是孙锐醉酒伤人，分明是冷飒压着孙锐打，旁边还站着一个悠闲看戏的傅大少呢。
虽然身为丈夫，让妻子跟人打架自己站在一边看戏令人觉得这人十分得不行，奈何傅大少面皮也不薄根本不怕人看。
如果是按正常实力对比，冷飒跟孙锐应该是半斤八两，至少冷飒压着孙锐打是不太可能的。但不知道孙锐是不是天生就跟冷飒犯冲，前后几次交手竟然都没有占到过便宜。这会儿醉醺醺的连出拳的方向都看不准了，自然就更不是冷飒的对手了。
以至于在大多数了解他们俩之间恩怨的安夏人眼中，孙锐是打不过冷飒的。
孙少的名声简直是一泻千里，黏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了。
冷飒穿着礼服和高跟鞋，并不怎么适合打架。因此她也不拖延，直接速战速决利用孙锐被酒精侵袭了思维和反应能力，用巧劲儿不过片刻就将孙锐拍到了地上。
“夫人辛苦了。”傅凤城走到冷飒身边，含笑拉起她的手轻声道。
冷飒隐晦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其他围观的人看他们俩的目光比看地上的孙锐还要古怪。
傅凤城看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我受了点小伤，夫人是担心我的伤势。”
围观的众人干笑着，纷纷称赞傅少和夫人鹣鲽情深，天生一对。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老婆厉害也没吃亏。
傅凤城神色温和地点点头，显然是对人们的称赞十分满意。
“傅凤城……”孙锐挣扎着站起身来，还是有点晃晃悠悠。
见他还想要朝着对面扑过去，一个使馆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扶着他，“孙少，您喝醉了，我们送您回去休息吧？”
都被人打成这样了您还不肯消停？
孙锐一把挥开扶着自己的人，恼怒地道，“滚开！我没…我没、醉！”指着傅凤城道，“傅凤城，你出来！有本事…你别躲、别躲…在女人身后啊……”
然而傅大少并不会被一个醉鬼激怒，淡定地道，“有本事你打赢了女人再说。”
“你！”孙锐双眼充血，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陆次长已经闻讯赶来了。
看到这样的一幕，一向笑脸迎人的陆次长也难得沉下了脸色，“怎么回事？！都是小孩子么？也不看看多大年纪了还胡闹！”还是当着人家纳加未来国王的面胡闹，简直是丢尽了安夏的脸。
傅凤城和冷飒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气定神闲地面对陆次长，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来人，送孙少回去休息！”陆次长看了一眼孙锐，断然下令道。
不想陆次长这番安排却似乎再次刺激了孙锐，孙锐红通通的眼睛瞪着朝自己过来的两个工作人员，“滚开！”
两个工作人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一时间有些为难。
这些少帅的杀伤力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更何况孙锐还是所有的少帅中脾气最爆名声最差的一个。即便是来了纳加，他身边的人也没少被迁怒，就连使馆的工作人员也有人被他迁怒过，因此孙锐在安夏使馆的名声也着实不怎么样。
陆次长皱了皱眉，看向跟着来看热闹的几个年轻人，“阿钺，兰舟。”对两人使了个眼色，龙钺和楼兰舟对视了一眼双双上前走向了孙锐。
“滚开！”孙锐怒道，可惜这两位谁都不会惯着他，两只手同时搭上他两边肩膀，龙钺笑道，“孙兄，喝了酒就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醒了酒再说如何？”
孙锐正想要开口突然闷哼了一声，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呛到了嗓子眼儿里。
他睁大了眼睛瞪着楼兰舟，楼少笑容温雅，“孙少，别闹了。”扣在孙锐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抓，孙锐原本被酒气染得通红的脸色瞬间都白了一白。
楼兰舟对另一边的龙钺笑了笑，两人很有默契地架起挣扎不能的孙锐就往他们住宿的大楼走去了。
陆次长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朝其他人挥挥手道，“行了，没事了。他喝醉了，大家继续玩儿吧，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众人见确实没事了，也都纷纷点头应声，转身继续去玩儿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不会影响大家的欢乐。
等其他人散去，陆次长才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冷飒有些好奇，“陆次长，孙锐怎么了？”
即便是孙锐这样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喝得自己酩酊大醉，毕竟喝得太醉了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陆次长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将他排除在外，他脸上不好看。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干了些什么？这事儿，回去还得找孙良好好算账！”
“孙锐做了什么？”冷飒挑眉道。
陆次长摆摆手道，“回头再说，我看你俩也没事，去把那个卡洛斯给我弄走。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难缠？”
冷飒朝着不远处正在看热闹的卡洛斯望过去，卡洛斯甚至还心情愉快地朝她挥了挥手。
“他怎么了？又提什么要求了？”傅凤城问道。
陆次长道，“也没什么正事，我就是没见过这么能侃的王储，皇室贵族不是应该优雅端方，举止得体吗？”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要不，您参考一下萧轶然？”萧轶然的废话也不少，他还以为陆次长早就习惯了呢。
“……”陆次长瞬间无语。
卡洛斯专程到安夏使馆来自然也不是为了跟人瞎聊天的。
战事才刚刚平定下来，还有不少参与叛乱的人在逃或者是等待处置。如今纳加国王依然卧病在床，身为未来国王的卡洛斯还是挺忙的。
他今晚会来，除了是向各国展示对在叛乱中帮助了纳加皇室的安夏的感激和亲近，更多的自然是为了商量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皇室在卡洛斯的领导下，工作效率还是挺高的，之后的日程安排也都已经通过官方渠道正式告知过安夏使馆了。
卡洛斯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一些细节问题，以及安夏帮助了纳加王室之后的后续处理，俗称送钱。
崔大使等人跟卡洛斯谈的条件自然不是以金钱为主，纳加经过了这一次叛乱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暂时也没有功夫理会神佑岛的事情了。
卡洛斯也相当干脆，直接表示纳加以后不会插手神佑岛的事情，也放弃神佑岛附近发现的矿产的利益。
当然了，这份协议的有效期是多久，取决于未来纳加和安夏的国力对比。如果安夏强于纳加那么这份协议可以是永久的，如果反过来，那么这份协议其实跟废纸也没什么区别。
经过了一晚上的唇枪舌战，最后双方终于在各方面都达成了协议。互相都觉得自己没亏甚至还有得赚，于是卡洛斯殿下才心满意足地起身与众人握手告别。
一夜狂欢过去，安夏使馆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早上冷飒和傅凤城出门散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脸色有些阴沉的孙锐。
这会儿时间还早，使馆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起床，在花园中的小道上遇到孙锐冷飒也不由得脚下一顿。
这不是昨晚没打过瘾，还要再来一次吧？
但这次孙锐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冷飕飕阴沉沉地瞥了两人一眼，一言不发地从旁边走过去了。
冷飒有些惊讶，抬头去看傅凤城，“你有没有觉得他怪怪的？”
傅凤城淡然道，“刚从外面回来。”
冷飒点点头，看孙锐的模样确实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昨晚喝成那样竟然还能这么早跑出去，看来孙少的精力也是相当旺盛呢。
傅凤城回头看了一眼孙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两人散完步回去，原本一片寂静的大楼里人们也都纷纷起身了。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宋朗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打呵欠，见两人进来才挥挥手道，“两位早啊，一大早出门真是好兴致。”
冷飒笑道，“宋少在这里做什么？”
宋朗有些无奈，“陆次长叫人通知我们去开会啊。”
他们住的地方和会议室所在的不是同一栋楼，宋少起来的比较早又懒得去会议室枯坐，于是就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准备再休息一会儿了。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这么早开会……想了想，冷飒道，“那你去吧，我先回去了。”冷爷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开会。
见她要走，宋朗连忙道，“傅少夫人，别急着走啊，你也有份儿呢。”
冷飒回过头来看他，“我？”
宋朗点点头道，“是啊，传话的人说了，让你跟傅兄一起去。”
冷飒无语，“我能不去么？”清楚她的脾气的傅大少安慰道，“去看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提前走。”
傅凤城也知道，没有重要的事情陆次长是不可能让冷飒去开会的。不过……
傅少微微眯眼，如果那几个老家伙还敢说让夫人去做什么事情…他会让他们从现在一直忙到明年的今天，一刻也别想喘息。
或者干脆别喘气了免得祸害年轻人。
正文 第363章 孰强孰弱？
，
冷飒等人到了会议室的时候，陆次长龙督军和崔大使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看了最后进来的几个人一眼，龙督军挑眉道，“各位牌面大了，还得我们这些老头子等你们？”
闻言，年轻精英们抬头看头顶，低头看桌面，就是不理龙督军的不满。他们又没有迟到，这位迟到的时候多了，倚老卖老也没有人说什么啊。
崔大使轻咳一声提醒道，“龙督军，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在场的各位，哪一个都不是他这个驻外大使得罪得起的。
龙督军还是要给崔大使面子的，点了点头扭头去看陆次长。
陆次长这才从跟前的资料中抬起头来，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次长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安夏的精英和未来，这次纳加发生的事情虽然事出突然但各位的表现都让我和龙督军还有崔大使非常惊喜。如今纳加叛乱基本宣告结束，我方已经与纳加皇室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这其中各位都功不可没，回国后我和龙督军会上报内阁和军部予以表彰。”
冷飒盯着跟前的茶杯，一片一片地数起了茶杯里的茶叶片数。
果然是相当无聊的会议，这种无聊的事情不能回国再讲吗？
其他人的感觉也不见得多好，冷飒就清楚地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宋朗明显正在神游天外。
陆次长看了毫无表示十分冷漠的众人一眼，轻咳了一声道：“当然，这都是回去以后的事情。今天请各位来这里，是想要安排一下未来半个月左右的事情。”
这么一说众人就来了精神，十来双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陆次长。
陆次长道，“今天是二月二十三，五国会谈确切时间定在三月一日，当然…这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会议由我、龙督军、卓女士和崔大使代表出席。会议将会持续三天，在这三天时间里，同时举行五国交流大会。到时候各国的商人、学者、艺术家都会出席各自的活动，各位可以酌情选感兴趣的参加。”
宋朗忍不住挑眉道，“其实就是说，没咱们什么事儿吧？”五国会谈确实不需要他们这些年轻人参加，那什么交流大会就更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陆次长含笑道，“倒也不是，我们为在座的各位争取到了旁听的资格，有兴趣地可以一起去，非强制性的。”
傅凤城微微蹙眉，“还有呢？”
陆次长点点头，继续道，“五国会谈结束三天后，也就是三月七日，纳加将会举行国王禅位和登基大典，在座各位全部都得盛装出席。最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预计三月十号启程回安夏。所以还有什么没办的事情，没买的东西，请各位注意时间。”
龙钺皱眉道，“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些？”
坐在旁边的龙督军淡定地道，“当然不是，离开纳加之后，我跟陆次长会直接回安夏。但是……”
其他人神色立刻都变得郑重起来，他们当然不会忘记还有个神佑岛等着他们去交涉接手。
张静之忍不住皱眉道，“龙督军，就只是我们吗？”
龙督军淡笑道，“穆亲王和三皇子会陪同你们一起去，但是…你们明白的？”
穆亲王和三皇子没有做决策的权力，他们只是安夏皇室的代表和象征。所以上了神佑岛之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做决策的只能是他们这些人。
见会议室里有些沉默，龙督军轻哼了一声扫了众人一眼道，“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不还是我陪你们一起去。”
这绝对是嘲讽，在座的都是天之骄子哪里能容忍这么轻蔑的语气？
而且他们也真的不是怕事情做不好，而是有的事情…一个人能做好不代表一群人也能做好。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到时候到底听谁的？
但龙督军既然已经开口了，他们自然不能退却，“是，督军！保证完成任务！”
龙督军打量着他们半晌才点了点头，“很好，那就这么定了。我有事情就不在京城等你们了，但我依然希望你们能在半个月内解决神佑岛的事情。”
“明白！”
陆次长见众人杀气腾腾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想笑。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事情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回头去我和崔大使那里取关于神佑岛的文件资料。没问题吧？”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问题，陆次长果断表示，“散会！”
会散得太快，众人也有些面面相觑。
这些老头子要么磨磨唧唧考验人的耐性，要么干脆利落恨不得三句话说完就把人赶走。
年纪大了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吗？
看着一群人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四个人了，崔大使才有些焦虑地看向龙督军和陆次长，“两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些年轻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龙督军不以为然，“哪里冒险了？这次在纳加他们做得不是挺好吗？”
崔大使无语，这怎么能一样？这次在纳加他们全都是动手或者打仗了，对这些从小在军中滚大的年轻人来说，打仗能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神佑岛不一样啊，要真的打起来了反倒是麻烦。
陆次长也笑容可掬地安慰道，“老崔，别担心，那群小子就算都是武夫，这不是还有静之吗？人家可是首相之家，家学渊源，没事的。”
崔大使都不知道该说这两位心大还是什么了，只能扭头问另一人，“卓女士，你怎么看？”
卓琳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笑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啊？”崔大使瞪着卓琳，显然是没想到这位女士也如此心大。
卓琳道，“这些天我也看过一些神佑岛的资料，问题不算大。”
崔大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只让他们一个或者两个去，我相信他们能解决，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但是…你们确定要把他们全都扔到岛上去吗？”
龙督军笑道，“原来你是担心他们自相残杀啊。”
崔大使沉默不语，显然他就是担心这个。
龙督军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才问道，“老崔，就你看这些小子里面…谁最厉害？”
崔大使看看会议室的三人，沉吟了片刻才道，“若论领兵，当推傅大少，龙少和楼少，但若论谋略心机，张家那位只怕也不遑多让。若论骁勇，宋少也可一争高下。不过……”
龙督军看着他道，“不过什么？”
崔大使道，“若是一定要从这其中决出一个胜者，依我看只怕还得是南凤北龙这两位一决雌雄。”
龙督军斜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说傅家那小子胜算更大一些吧？”
崔大使笑了笑不予置评。
龙督军也不在意，笑道，“你看，他们早晚都得打起来。还不如先找个地方练练手，也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有个数，免得到时候…一通瞎打，最后打得山河破碎，图什么？”
陆次长忍不住笑道，“就像你跟傅政当年一样么？”
龙督军没好气地道，“你可别污蔑我，我跟傅政什么时候就打得那么厉害了？”最多也就是打过几仗而已。
陆次长丝毫不买账，道：“是么？当年要不是安亲王出面调停，你和傅政是不是差点就要把晋州打成一片废墟了？”
龙督军白了他一眼，“当年要是让我们打完了，说不定现在就没有姓傅的了。”
陆次长不恼不怒，“也有可能是没有姓龙的了。”
卓琳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抬手叩了叩桌面，“我说两位，咱们能谈正事儿么？”
两人这才将已经准备好的唇枪舌战默默收了起来，崔大使慢慢抹了把汗。他只是个可怜卑微的驻外使官，这些大佬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聊这些可怕的事情？
龙督军看向崔大使道：“总之，让他们自己碰碰，他们有分寸出不了大事。”
崔大使点点头，行吧。
他就是一个驻外大使，管着纳加这一亩三分地儿的事情就足够了，操心那么多干嘛？
只要把这几位大爷送走了，他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他们这边聊得愉快，出了会议室的众人气氛就有些不太好了。
众人都清楚地领会了龙督军和陆次长的意思，同时也明白了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重要问题。“傅兄，有什么想法？”宋朗走在傅凤城身边，低声问道。
傅凤城淡然道，“没什么想法，还有半个月时间，宋兄有空不如去看看资料？”
宋朗痛苦地捂着额头，“我最讨厌看那些东西了，张兄，楼兄，就辛苦你们了。”就这两个看起来最像读书人。
宋朗对自己和宋家的实力和定位很有自知之明的。
若是轮实力，宋家虽然未必强于傅龙两家但也弱不了多少，在整个安夏的势力中战力至少是前三的。
但西北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也决定了宋家的发展有限，个人实力方面，宋朗即便足够骄傲却也看得清楚事实。自己比起傅凤城和龙钺，在某些方面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因此宋朗也并没有事事争先，做出头鸟的意思。
其他人岳理自然没什么想法，沈斯年态度也不怎么积极。楼兰舟一向都是属于被动执行的，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身后还有军部复杂的关系网掣肘。张静之是文人，参谋可以这种场合说听他的只怕没人服气，张静之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相当低调。
因为宋朗明确表示他没有当领头羊的意思，于是就只剩下傅凤城龙钺和孙锐了。
傅凤城和龙钺无论谁上都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孙锐则纯粹是因为自己不甘心了。
如果真是由他指挥，别说是傅凤城这些人，只怕就是岳理和沈斯年都不一定会服气。
不过毕竟时间还早，也不是这会儿就得分出个高低上下。于是众人都表示那就先看看资料准做好准备，至于别的到时候再说呗。
要散了的时候，傅凤城提了一句让各位自己派人过去把该得的金条拿走。
这是之前傅凤城就跟他们说过的，倒也不会有人觉得傅大少是在收买人心。再说了，他们这些人是几根金条能收买的吗？
傅凤城连分给下面人的金条都让他们自己领了分给手下，使团随行护卫和使馆特勤人员有参与的也是给了崔大使，傅凤城自己根本没有沾手。
虽然他们这些年不在乎那几根金条，但是能给手下发点福利总还是不错的。
因此众人都大方地谢过了傅大少，表示回头就让手下去搬东西。
摆脱了身后阴恻恻的目光，冷飒挽着傅凤城的胳膊打量他。
傅凤城低头看她，“看什么？”
冷飒道：“我觉得你在故意激怒孙锐。”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件事，偏偏还没有孙锐的份儿。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傅大少看不上孙锐不想跟他来往吗？
傅凤城平静地道，“夫人多虑了，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我用不着故意激怒他。”
冷飒点点头道，“也对，我看他自己就已经快要气得原地爆炸了。”说实话，孙少的脾气真的是太差了。
之后大使馆经过与尼罗人的几轮谈判，也终于把色丹王子给放了。
当然，尼罗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色丹被送出安夏使馆的时候整个人都颓了，也不知道是要就此废了还是从此黑化了。
当然这都跟冷飒没有关系，之后在纳加的日子都相当得轻松愉快。
转眼间就是五国会谈了，因为刚刚发生过战乱，纳加首都还没有恢复往日的繁华，但至少开始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三天会议期间，傅凤城等人都作为随行人员旁听了大会，冷飒对这些兴趣不大就跟着陈婉去参加各国商人的交流会。
毕竟她想要知道什么的话，听傅大少的简报就可以了，没必要坐在议政大厅里听各国代表扯皮。
陈婉是安夏有名的富商，在各国的商人中间自然也是贵客。
毕竟虽然各国的习俗和男女地位有差别，但黄金白银玉石珠宝这些硬通货是没有差别的。陈婉刚到纳加就大手笔买下了不少宝石，因此一进入会场立刻就有不少宝石商人上前来向她推销自己的商品。
受此待遇的还有之前一直不到跑到哪儿去了的卫长修，卫当家在国外显然是相当有名气，一露面就引得许多人纷纷上前打招呼。
相比之下，冷飒这个傅家大少夫人哪怕是个美人儿也着实是有些无人问津了。
如果陈婉不介绍，连认识她的人都没几个，毕竟大家是生意人不是政客，而大多数商人也并没有资格参加皇室的宴会。
谈成了几笔生意，陈婉心情相当不错。和冷飒一起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喝东西，准备中场休息下午再战。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聊？”陈婉笑着将一杯果汁递给冷飒道。
冷飒摇摇头，伸手比了个大拇指赞道，“陈姐好厉害。”
这不是恭维这是冷飒的真心话，看着陈婉周旋在各国商人如鱼得水的模样，冷飒就觉得万分佩服。在陈婉身上，她真正能看到前世那些女性企业家在国际上征战厮杀的身影。
冷飒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做不到的，她本身并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而且骨子里还有些懒惰不爱应付人的基因，并不想要天天跟这些人周旋。
陈婉也有些无奈，“这不都是逼出来的么？不过我现在倒是很庆幸当年有这个勇气。”如果不是当年咬着牙硬撑着一口气挺过来了，哪里会有现在的生活呢？
所以人年轻时候吃些苦也好，只要挺过来了回头再看就会发现，当初那些事情其实都不算什么。
“可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勇气的，我敬陈姐。”
陈婉莞尔一笑，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两位可真是悠闲。”卫长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飒回头就看到卫当家一身白色长衫悠悠然地走了过来。
正文 366、冷衍死了！
，陈婉笑道，“卫当家，请坐。”
卫长修谢过了陈婉，走到两人跟前坐下。
“少夫人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卫长修看着冷飒笑问道。
冷飒有些不解，“不然我该去哪里？”
卫长修笑道，“我还以为傅少夫人应该去议政厅或者跟张四小姐一起去玩儿呢。”
冷飒摆摆手道，“我对那个不感兴趣，徽之陪心攸去书画交流会了，我是个粗人对那些风雅的东西也不太懂。”
卫长修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冷飒，笑道，“少夫人这样说自己是粗人，可没有人会信。”
冷飒无奈地耸耸肩，她可不是谦虚，她说的是事实。
琴棋书画那些东西，八百年前就被她还给老师了。
“怎么？卫当家不去谈你的大生意，还有空来这儿跟我们闲聊。”
卫长修笑道，“有个朋友想认识少夫人和陈女士，不知道能不能赏脸？”
冷飒和陈婉对视了一眼，“哦？有什么事？”
卫长修道，“我听说…少夫人的汽车厂陈女士也有股份？”
冷飒点头表示，“还有宋少和三皇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卫长修随便一查就知道了。
卫当家望了冷飒一眼，幽幽道，“少夫人宁愿找千里之外的三皇子，也不肯找我？难道萧轶然能比我更有钱？”
跟个皇子比有钱，卫当家果然很会选角度呢。
谁不知道这年头除了皇帝陛下本人，皇室成员在真正的豪商眼里就是穷的代名词？
毕竟他们每年只有一笔并不算特备丰厚的生活费，要维持日常排场和开销，还有许多事情因为身份敏感不能参与，萧轶然已经算是皇室里的有钱人了。
但跟卫长修这种富可敌国的安夏首富比，大概就是她前世资产千万的企业主和福布斯富人榜第一的差距了。
冷飒矜持地微笑，“大概是因为卫当家太有钱了，我这种小打小闹配不上您。”
卫长修似笑非笑，“配不上我，就能配得上陈女士了？”
冷飒眯眼道，“陈姐这不是看我创业艰难，才好心资助我吗？怎么能用配不配来形容？”
卫长修笑吟吟地道，“少夫人，我觉得你对我有敌意。”
冷飒沉吟了片刻，道，“你可以称之为，仇富。”
“……”
陈婉听着两人对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忍着笑道，“卫当家，你还没说是谁找飒飒，为了什么事儿呢。”
卫长修点头，总算想起了正事，“龚江明，两位认识吧？”
冷飒诚实地摇头，卫长修给了她一个“这都不认识你做什么生意”的眼神。
陈婉倒是认识，点头道，“东南最大的粮商，龚家？”卫长修点头道，“没错，这次龚家的长子龚信也来了，龚家想买三百辆重型卡车。”
冷飒眨了眨眼睛，“卫当家，我目前卖小型汽车。”
卫长修微笑道，“但你很快就会生产大型车不是吗？龚家只想要个优先排队购买的权利。”
冷飒倒是有些不解，“国内不只我一家汽车厂，而且大都生产重型卡车。”
卫长修摇头笑道，“国内有几家厂少夫人想必也知道，他们确实生产但总得来说产量并不高而且必须优先供应军方，然后是各省自己，重型卡车目前军用比较多，买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龚家地处东南，粮食虽然很重要但…有汽车厂的那几个地方恰好不怎么缺粮食。想买轿车容易，重型卡车却不好买。”
这年头，能开得起轿车的人并不多，因此安夏的轿车产量和市场其实都不大。
而各种重型车却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态，其中最大的客户就是军方和一些有运输需求的豪商。
“当然，最重要的是…之前龚家三少在雍城开过傅少夫人厂里的车，他觉得很不错。所以听说傅少夫人有意增加新的车型立刻就向龚家建议了。原本龚家是准备年后上门拜访的，没想到少夫人跟着傅少去了京城又来了纳加。所以…怎么样？给个面子？”
冷飒看了一眼陈婉，见她点头才笑道，“卫当家的面子，自然无论如何都要给的。”
卫长修点头笑道，“那就多谢了，我让人请他过来。”
冷飒觉得，卫当家其实还兼职中间商拉皮条赚差价。
不一会儿功夫，卫长修就带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过来了。
看到他的年纪冷飒并不觉得惊讶，甚至忍不住感慨这个世界终于正常了。
这一年多，她见到的各种青年才俊太多了，让她偶尔都忍不住怀疑安夏能力出众的是不是只有傅督军那样的五零六零代和傅凤城等人这样的二零三零代了。至于目前的四零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垮掉的一代？
“傅少夫人，陈夫人，这位就是东南粮业的龚先生。”卫长修含笑对两人介绍道。
这位龚信先生能拜托卫长修牵线，自然也是个很晓事的。面对冷飒和陈婉都是十分彬彬有礼，并没有因为她们女子的身份而有所疏忽。
冷飒笑道，“龚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吧。”
龚信和卫长修坐了下来，也不磨叽直奔主题说明自己的来意。
龚家在东南拥有数个大型农场，也掌握着东南半数的粮食交易。东南一带地势平坦，道路自然要比地形崎岖蜿蜒的地方好得多。但现在大多数地方无论农场还是普通百姓自己耕种买卖都是靠人力，不仅慢而且相当的耗时耗力。
龚家很早就想要购买大批的车辆来帮助运输了，不过重型卡车也不是那么好买的，特别是龚家要买的还不少。
陈婉笑道：“我就是个拿干股吃分红的，这些事儿龚先生还得跟飒飒谈。”
龚信看向冷飒，很是诚恳地道，“傅少夫人，我们龚家真的是诚心求购，不知您觉得……”
冷飒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龚先生应该知道，我那厂子太小了，而且是刚成立的。产量一时半刻也跟不上来。另外，重型卡车目前在安夏还属于受管制的，需要优先考虑军方。就算我敢卖，龚家真的能买吗？”
龚信笑道，“这个…傅少夫人尽管放心，我们自然会办妥，不会给少夫人惹麻烦的。”
冷飒含笑摇摇头道，“我倒是不怕麻烦，既然龚先生说是用来运输粮食的，我倒是有另一种车不知道龚先生要不要考虑？就目前来说，重型卡车对道路，耗油还有维修方面的消耗都是相当大的。”
龚信有点失望，“傅少夫人的意思是？”
冷飒笑道，“等回到安夏我会让人送图纸去给龚先生，当然也欢迎龚先生来雍城实地考察。如果龚先生觉得可以，我倒是可以保证一年之内交付一百辆车给你。”
龚信想了想道，“那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了，到时候一定去雍城拜访傅少夫人。”至于买不买，当然是到时候再说了。
龚信告辞之后，卫长修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冷飒道，“傅少夫人有什么新计划？”
冷飒摇摇头道，“没有，我觉得…我先前可能是想岔了。”
“什么意思？”卫长修不解，陈婉也好奇地看着冷飒。
冷飒道，“我之前只想追求车子的外形，质量和各种性能参数。”
卫长修挑眉道，“有什么不对？”车子不追求这些还能追求什么？卫长修也见过冷飒厂里出来的车，不得不说只是颜值就比目前市面上的许多车子高上一截。
这年头能买车的都是有钱人也不在乎这点钱，自然是什么好看买什么，况且冷飒的车性能也比别的车要好一些。
现在是那些汽车厂商还没反应过来毕竟冷飒总共也没卖出去几辆，大都还被南六省军方内部消化了。等时间久了，就算是有傅家撑腰只怕也有人会忍不住跳出来搞事情。
冷飒道，“追求这些是没错，但买得起的人不多啊。性能越好，价格越贵，买的人越少。”她的车比市面上所有车价格普遍高出了百分之二十左右，价格优势几乎为零。
陈婉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冷飒微微眯眼，“高端车的研究和制造当然还是要继续，不过…刚刚龚先生给了我灵感，我打算开发一点低端农用和运输的车。”
卫长修摇头，“就算你只卖现在一成的价格，也不会有农民买你的车的。”傅少夫人这是对普通农民的贫穷还没有深刻的意识。
冷飒眨眨眼睛道，“但是那些农场主，商人会买啊。还有富裕地方的农民就算是一家人买不起，也有可能很多家人一起买啊。每家每户用骡马或者步行走十几二十里甚至更远的路把粮食运到城里，跟用车一趟把几家甚至十几家的粮食一次运过去，哪个更麻烦？现在的生意当然是只做东南，南六省，和北四省这些有钱的大地方。要是西北，人家说不定还嫌弃车子没有马儿方便呢。”而且，贫困的地方连路都没有，要车子来干什么？
车子的种类和价格可是多种多样的，便宜实用的车也不是没有，只是最开始冷爷就直接奔着高端大气上档次去了。
当然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线路也不能丢，冷飒琢磨着回头得把两个线路分开来。
卫当家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傅少夫人，缺钱吗？”
冷飒眨了眨眼睛，瞬间星星眼，“你要借钱给我吗？利息多少？低息？无息？”送钱就别指望了，大商人是没有良心的。
卫当家抽了抽嘴角，“谈什么利息？多生份啊，我给你投资。”
“不要。”冷飒果断拒绝，卫长修不解，“为什么？”陈婉可以，萧轶然可以，就连宋朗都可以，到他怎么就不行了？
冷飒不答，难道要说她不想跟奸商玩儿？
卫长修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再考虑考虑，有我投资的好处可不少呢。在商场上，卫家的人脉可比傅家好用。我手下还有不少国外的人脉资源，到时候咱们合伙赚外国人的钱岂不美哉？”
“……”您想得可真远，我连雍城市场都还没完全拿下，你就已经准备占领国际市场了。
冷飒道：“我再考虑考虑。”
卫长修盯着她，“你该不会是想回去跟傅凤城商量了再说吧？话说，这点小事需要傅凤城参与吗？傅少夫人自己做决定不是更爽快？”
冷飒微笑，“挑拨离间对我没用。”
卫当家有点失望，“好吧，你去问问傅凤城就知道了，我做生意从不骗人。”
冷飒忍不住吐槽，“你这句话岂不是本身就是在骗人的？”做生意从不骗人，呵呵。
“……”卫当家叹了口气，维持着自己的风度翩翩，“疑心病这么重的姑娘可真不多见。”
冷飒点头，“那是，一般姑娘看到卫当家这模样哪里还想得起来疑心什么啊。”
最后卫当家摇摇头，唉声叹气地走了，当然冷飒知道他八成是装的。
被留下的陈婉和冷飒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陈婉道，“其实卫当家说得也没错，有他和卫家的人脉帮忙的话，你会便利很多。”
冷飒托着下巴点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卫长修这人…搞不好最后会被他给吞了。”
陈婉莞尔一笑，摇头道，“有傅家在，他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卫长修聪明就聪明在，他跟各方势力都有生意往来，但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一方。更何况他的老巢还在南六省呢。”
“也是，我再想想，反正也只是刚刚有一个思路，还早着呢。”冷飒道。
冷飒走出交流会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陈婉还要留下参加一个晚餐会，冷飒没什么正经事就先走一步了。
刚走出大门苏泽就迎了上来，冷飒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傅钰城被傅凤城拎去旁听五国会谈了，苏泽事情应该不少。
苏泽走到冷飒身边，低声道，“大少夫人，冷衍死了。”
“……”冷飒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死了？怎么死的？”
苏泽皱着眉头道，“使馆和纳加方面正在查，被发现的时候他腹部中了一枪倒在一个偏僻的墙角下。纳加方面怀疑是叛军报复安夏人，建议安夏使馆的人最近不要单独行动。”
冷飒定了定神，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问道，“你认为呢？”
苏泽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像。”
“怎么说？”
苏泽道，“如果是叛军报复，我觉得他们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躲在使馆附近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安夏人就当街扫射。我看了尸体，冷衍是被近距离正面打死的，这个距离要么是陌生人近身突袭，要么是他认识对方。而且，发现尸体的地方居民都表示没有听到过枪声，今天纳加首都发生枪击的几个地方也都有调查，都跟冷衍没有关系。”
也就是说，冷衍在一个隐秘的不会被人听到枪声的地方人被人打死的。
那么冷衍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去见了什么人？
冷飒揉了揉眉心，问道，“使馆里的人今天的行程有吗？”
苏泽一愣，“少夫人怀疑是自己人？”
“总不能是他运气不好遇上抢劫了吧？抢劫完了人家还换个地方抛尸？先回去再说。”冷飒淡然道。
一行人回到使馆，使馆参赞面带歉意迎了上来。
“傅少夫人，实在是抱歉。”冷衍身份虽然不显，但毕竟是傅少夫人的堂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使馆都应当表示歉意。
冷飒摇摇头道，“这种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参赞先生不必如此。崔大使他们知道了吗？”
参赞点头道，“已经派人去传话了，不过…大使和陆次长他们还得参加晚上的宴会，恐怕会晚些回来。”
“正事重要。”冷飒点头道，参赞心中松了口气。那位死去的冷衍毕竟是傅少夫人的堂兄，如果傅少夫人揪着不放他们也会很难办。
冷飒问道，“尸体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参赞一愣，有些迟疑地看向冷飒。
冷飒道，“不用担心，我不忌讳这个。”她要是忌讳尸体，日子就不用过了。
参赞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在后面的房间里，少夫人跟我来吧。”
冷飒看看参赞大人疲惫得有些心力交瘁的面容，道，“叫个人带我去就行了，参赞有事就去忙吧。”
参赞见冷飒一脸认真，倒也不再推拒叫来一个工作人员带路，他是真的很忙。好端端地死了个人，大使还不在他这个二把手能不忙吗？
冷飒想起几天前的晚会上她跟冷衍的谈话，那时候无论是她还是冷衍都不会知道才过了短短几天冷衍就作为一具尸体躺在了这里。
冷衍的遗体已经打理妥当了，除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站在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师看了看冷飒开口道，“死者确实是中枪身亡，一枪毙命，没有中毒，没有其他外伤，不确定生前有没有服用或者吸入致幻类药物。”
冷飒低头看了一眼尸体上的枪伤，“枪伤有什么结果？”
“近距离平射子弹直接穿透了。应该是一把s-12仿制手枪，这种纳加本地仿制的枪，这种枪原本是国外进口的，穿透力比原版更强，在纳加也非常常见。最近因为战乱更是有不少武器流落到民间，不好查。”
冷飒伸手接过身后苏泽递过来的枪，低头查看了下冷衍的伤口，凌空摆出了一个姿势，“是这样？”
医师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而且应该是贴近死者开得枪。”
“知道了，多谢。”冷飒点点头道。
走出了停尸房，苏泽才开口问道，“少夫人看出什么了？”
冷飒有些无奈道，“我又不是神探，不过有一点……”
“什么?”
冷飒道，“凶手应该是个女的。”
苏泽一愣，“怎么说？”
冷飒手中的枪转了个圈儿，突然一把抓住苏泽的衣领，手里的枪顶上了苏泽正是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
苏泽差点想要反击，总算是记得眼前的人不是敌人忍不住了，“少夫人？”
冷飒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的枪口，“发现了吗？”
苏泽低头，恍然大悟，“位置比冷衍的伤口高。”
冷飒点头道，“我穿的是平底鞋，凶手肯定比我矮一些。另外……”
“什么？”
冷飒将一块白色的手帕丢给苏泽，苏泽连忙接住，“这是什么？也是您从冷衍身上拿的？”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冷飒道，“你闻闻这手帕的味道，觉得这像冷衍的吗？”
“……”谢谢，我并不想闻死人的东西。
正文 第365章 凶手是谁？
，
冷衍的突然被杀还是在大使馆里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毕竟之前局势最紧张的时候大使馆里也没有人出事，反倒是现在已经否极泰来了才突然发生这么一桩事情。
等到晚一些出去参加各种交流会的人们回来听到这个消息都吓得不轻。
参赞也很是无奈，只能出面安抚，毕竟使团中除了年轻人还有好几位年纪不小的老者，要是吓坏了可是很麻烦的。
同时也顺便让使馆的工作人员询问所有人这一天的行程，至于这些人都是什么反应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傅凤城等人比陆次长等人早回来一些，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们这些人一整天都在旁听会议，基本上哪些人去过哪里都一目了然，自然不可能跟冷衍的死有关。
“凶手为什么要杀冷衍？”会议室里，张静之平静地问道。
在外人看来冷衍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随行工作人员，除非是有仇或者有别的什么隐情，否则谁会闲着没事杀人抛尸？
张静之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
倒是龙钺若有所思地看了傅凤城和冷飒一眼，冷衍做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但龙钺是听龙督军说过的。
“听说冷衍是傅少夫人的堂兄？”坐在角落里的孙锐突然开口道。
其他人纷纷扭头看向孙锐，孙锐微微眯眼打量着冷飒，眼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恶意，“听说傅少夫人跟冷家的关系不太好？”
众人瞬间都明白了孙锐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怀疑是冷飒杀了冷衍啊。
众人都有些无语，这个孙锐未免也太过小肚鸡肠了，还揪着之前输给冷飒的事情耿耿于怀呢，这种心胸格局当真是难成大事。
冷飒伸手按住了傅凤城的手，淡定地道，“是啊，孙少想说什么？”
孙锐轻哼一声，道：“还有什么可说的？要不是有仇谁会没事去针对这么一个小人物？”
冷飒微笑道，“这可不好说，毕竟…除了有仇，还有杀人灭口啊。”
孙锐脸色微沉，“傅少夫人什么意思？什么杀人灭口？难不成冷衍这样的小人物还能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
冷飒悠然道，“这个嘛…就不是孙少该问的了。”
孙锐忍不住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傅凤城脸色一沉，“孙锐，你想干什么？”
孙锐怒道：“傅凤城，我才想问你老婆是什么意思！一个女人不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还在这里口出狂言。本少不该问，难道她就该知道了？”
傅凤城淡定地道，“我的夫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更何况…连女人都打不过，你有什么资格让她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我倒是建议，孙少以后好好当皇家的驸马，让朝阳公主出来赚钱养家。”
“噗！”正在喝茶看戏的萧轶然忍不住喷了一桌子茶水，一边呛咳一边抬头去看坐在冷飒身边侃侃而谈的傅凤城，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姓傅的结婚之后话好像多了很多，也更加招人恨了。
“傅凤城！”孙锐怒吼一声，站起身来就想朝着傅凤城的方向冲过去。
但孙锐坐在最靠后的角落，傅凤城和冷飒坐在最前面。他想要过去就必须越过坐在自己前面的萧轶然张静之和宋朗。
萧轶然乐得看戏，兴致勃勃，张静之手无缚鸡之力。宋朗却不知道怎么想的，原本就斜坐着的他突然伸腿一绊，孙锐来不及刹住脚被绊了一下一头朝地上扑去。
宋朗倒是没有坏心到真的让他摔个狗吃屎，从身后一把抓住了孙锐的后衣领。
孙锐身形不算高，宋朗却是正经的身高体长的西北男子，这一抓竟然也不费什么力气。
“孙少，站好，别摔了。”宋朗悠悠然道。
“宋、朗！”孙锐咬牙切齿，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十分精彩。
张静之轻咳一声道，“孙少，现在有正事，切磋什么的还是有空再继续吧。”
孙锐扫了一眼会议室里明显都在看戏的众人，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冷哼一声道，“整个使馆里只有傅少夫人跟冷衍有恩怨，我怀疑她有什么问题吗？傅凤城你该不会是想要包庇自己的妻子吧。”
傅凤城淡然道，“论徇私我怎么比得过孙少？夫人今天一整天的行踪都有据可查，孙少想要怀疑她恐怕得拿出更多的证据才行。”孙家做得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了，也没见他们秉公执法啊。
孙锐不依不饶，“你们傅家这次来了这么多人，杀一个冷衍还需要傅少夫人亲自动手？”
傅凤城道，“那你直接说是我指使的不就完了？”
孙锐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是这个意思”。
冷飒叹了口气道，“孙少不用这么激动，关于凶手的线索呢，我还是有一点的。只要冷衍是被人杀的，我们肯定会找到凶手的。毕竟就像孙少说的，他毕竟…也是我堂兄不是么？我总不能让他孤零零地客死异乡。”
“傅少夫人有线索？”张静之有些惊讶地问道。
冷飒点头道，“各位回来之前我们已经检查过尸体了，没有意外的话凶手应该是一个跟冷衍熟识，身高…即便是穿着高跟鞋也低于一米六三的女子。”
孙锐冷笑一声嘲讽道，“可真巧，恰好把傅少夫人排除出去了。”
冷飒还不到二十岁，身形还没有完全固定。现在目测净身高也有一米六八左右，如果穿着高跟鞋甚至比孙锐还高。
幸好傅凤城身高超过一米八五，两人站在一起倒是身高差十分完美。
“难道不可能是凶手站在矮处吗？所谓的身高根本就毫无意义。”
冷飒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孙少觉得什么样的女子能接得住一个从比自己高的地方倒下来的身高接近一米八的成年男人。冷衍身上除了枪伤没有其他任何伤痕，包括擦伤，撞伤。要么他是平躺着被人开了一枪，要么他是站着中枪之后立刻被人扶住了或者倒地的地方十分柔软。这是使馆的医师和纳加的人联手对冷衍做的尸检报告，要不孙少先过目？”
冷飒随手将跟前的资料沿着桌面滑了过去，正好停在了孙锐之前坐的位置上。
其他人都不再理会孙锐，楼兰舟看向冷飒道，“傅少夫人可还有什么线索？”
其实这件事根本上也不管他们的事，冷衍到底是谁杀的自然有使馆和纳加人去查。
不过楼兰舟总觉得冷衍的死不那么简单，据他所知之前几天陆次长还亲自找冷衍谈过话。陆次长这样的身份，找冷衍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说什么？
冷飒道，“有呀，不久前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关于冷衍这次来纳加的秘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陆次长和龙督军，之后陆次长还找冷衍聊过。前几天的舞会上，我又去找冷衍聊了一下，他告诉了我一点事情。之后没几天，他就被人杀了。”
其他人纷纷交换了眼神，楼兰舟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傅少夫人……”倒是没有问冷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冷飒笑道，“不用担心，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至于冷衍…虽然有点可惜，不过该说的他也说得差不多了，只需要等回到京城之后再去查证就行了。”
“……”所以傅少夫人的意思是，冷衍死了就死了？
回到房间里，傅凤城将冷飒搂在怀中半晌才道，“你太冒险了。”
冷飒靠着他的肩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冷衍的死，我多少也有点责任。”
傅凤城低头看她，“你有怀疑的对象？”
冷飒微微点头道，“冷衍的事情我只告诉过陆次长他们，我相信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但是…那天晚上我跟冷衍聊天的时候，被人偷听了。”
傅凤城很快也想起来了，“宫思和？”
冷飒点头道，“当时我是故意的，我知道宫思和在后面偷听才跟冷衍说那些话的。”冷衍跟冷飒原本是堂兄妹，按道理说就算他们聊些什么别人也不会在意的。不管是言归于好还是口舌之争毕竟都是冷家自己的家事，正常人是不会故意跑来偷听的。
但宫思和在冷飒走向冷衍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那里，总不能只是为了八卦吧？
宫思和说是她先到那里的，但其实冷飒一直都注意着附近的动静，宫思和是在冷飒之后才过去的。
傅凤城低头思索着什么，冷飒靠在他怀里道，“邢夫人，宫思和，还有之前洪帮的人、之前雍城的那些人，冷家…我觉得这些人背后牵连都很多。”所以她刻意试探了一下，然后冷衍死了。
这么说，她也得为冷衍的死负一部分的责任。
傅凤城正想说什么，苏泽推门进来了，“大少，少夫人。”
“有什么消息吗？”冷飒问道。
苏泽点点头道，“那块帕子的主人已经有线索了，那帕子上的香水是一款安夏产的香水，价格相当昂贵，很受安夏的千金小姐们喜欢。我们询问过工作人员和使团的所有人。余小姐有心疾，不能用有刺激性的调香。张小姐和宫小姐都没有用过这款香水，也没有带这款香水。目前整个纳加使馆，只有穆王妃、朝阳公主和卓女士用这款香水。”
冷飒有些意外，“朝阳公主跟卓女士用同一款香水？”
苏泽道，“应该说…是朝阳公主效仿卓女士，这款香水据说本身就是调香师因为卓女士而获得的灵感调制的，朝阳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喜欢。另外，穆王妃那瓶也是朝阳公主送的，但穆王妃并不十分喜欢，只在船上试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了。穆王妃将香水给了我，就在这里。”
冷飒看着苏泽放在桌上精致的水晶香水瓶，里面装着浅浅的紫色液体，看上去十分漂亮。
“朝阳公主今天的行程。”傅凤城问道。
苏泽道，“朝阳公主今天身体不舒服，并没有去参加交流会。不过据使馆的工作人员说，今天上午十点左右看到朝阳公主离开了使馆，一个小时之后返回，说是出去买东西了，也确实有人看到她提着购物袋回来的。”
冷飒撑着下巴思索着，“一个小时可不够杀人抛尸。”发现冷衍尸体的地方距离使馆来回都不只一个小时。
“其他人呢？”傅凤城坐在冷飒身边沉声问道，苏泽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看了看道，“卓女士今天参加五国会谈，全程没有离开过公众视线超过半个小时，目前还没有回来。张小姐和余小姐今天一起参加了艺术交流大会，会上余小姐当场作画并陪同林老先生一起跟各国艺术家交流，张小姐全程陪同。期间与一位西泽斯女画家一起喝了下午茶，两人下午五点返回使馆。”
“宫小姐陪同邢夫人同样出席了交流大会，下午一点左右邢夫人身体不适宫小姐陪她去休息室待了一个半小时，期间有服务员进去送水，当时两个人都在休息室。因为身体原因，邢夫人提早退场，大概是下午三点半回到使馆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穆王妃和陆次长夫人今天一起去参观了纳加艺术馆，全程有人作陪，下午六点回到使馆。”
这么说起来，仿佛所有人都没有嫌疑了。
冷衍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左右遇害的，下午三点半左右尸体被人发现的。
这个时候萧南佳已经回到使馆了，而宫思和和邢夫人还在交流大会上。
苏泽看看冷飒道，“少夫人，那块帕子会不会是凶手故布疑阵？杀冷衍的也未必是个女人吧？”
冷飒道：“其实要杀冷衍很简单，想要让人无法追查也很简单，但对方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杀人抛尸？只要将冷衍引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甚至就是找个枪手当街开一枪，也未必能抓到人。”
现在可不是她曾经那个技术先进到处有监控的年代，人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苏泽也有些不解，看向傅凤城。
傅凤城淡然道，“人生地不熟的，没人可用。”
冷飒点头道，“没错，我们毕竟是在纳加，杀人这种事情…还是要办得隐秘一点的。就算是找杀手，也得知道渠道吧？对方显然是认为冷衍可能会危害到自己，又无人可用迫不得已只能亲自动手了。另外…那块帕子并不是凶手放进冷衍的口袋里的，使馆舞会那晚，那块帕子就已经在冷衍身上了。”
苏泽有些恍然，“少夫人认为凶手可能根本不知道那块帕子的事情？但我们现在这样查香水，对方肯定会猜到的。”
冷飒耸耸肩道，“除非凶手是个熟手，否则一般人杀了人之后未必能细心到去检查尸体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那块手帕看起来很普通，上面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就算凶手看到了也未必会动手去取出来仔细查看。但凶手如果是个熟手……”冷飒笑吟吟地看着苏泽，“如果我要杀冷衍，绝不会用这种方式的。”
“另外…冷衍明明是被人暗中监视着，他到底是怎么离开使馆的，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事实上，是监视冷衍的人发现他不在使馆四处寻找，之后纳加人来使馆通知顺便询问确认冷衍身份他们才知道冷衍死了的。
“……”疑点确实很多。
“拿一份整个纳加的城市地图给我。”冷飒看向苏泽道。
虽然不知道冷飒想要做什么，苏泽还是点头道，“是，少夫人。”
正文 第366章 八号车！
，
地图很快就送到了跟前，冷飒之前看过纳加的城市地图也大体记得，不过要特别详细的位置还是需要看图的。
而且苏泽拿来的这幅地图明显更加详细，甚至连冷衍被发现的位置都标注清楚了，显然是从使馆里负责查冷衍被杀的人那里拿来的。
地图被铺开在桌面上，苏泽指着被标注了一个红点的地方，“少夫人，冷衍就是在这里被发现了的，恕我直言，这个地方无论是和使馆的距离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像是使馆的女人所为。”
冷飒点头道，“确实，萧南佳出门不过一个小时，而且她确实去过她所说的百货大楼，那个地方就算什么都不做距离使馆就算是走直线一个来回也要四十分钟车程吗，她还去买了东西更不可能去冷衍被发现的地方了。”
苏泽点头道：“对啊，宫思和和邢夫人就更不可能了，她们虽然是两个人，但冷衍死的时候她们还在交流会上呢。”而且，就算是两个女人想要把一具成年男人尸体抛在那个地方，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
“最重要的是，冷衍怎么离开使馆的？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呢。监视冷衍的人说，冷衍在上午九点过的时候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上午十点的时候服务员进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冷衍也还在里面呢。”
“如果服务员说谎呢？”傅凤城突然开口道。
苏泽一愣，“说谎？服务员为什么要说谎？”
傅凤城道，“服务员并不知道冷衍被监视了。如果冷衍告诉服务员他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比如给某人准备一个秘密的惊喜，再给那个服务员一笔钱，你觉得服务员会不会帮他？”
“这……”
傅凤城道，“冷衍住的是单间，窗口很小而且有铁栏，要么是监视的人玩忽职守，要么是他从门口出来但负责监视的人却没有发现。”
苏泽瞬间明白了，“是服务员帮他打了掩护？”
苏泽自己住的也是跟冷衍一样的单人间，每天有服务员负责打扫卫生。
这些服务员都会推着一个装着各种工具和需要换洗的床单毛巾等等东西，想要塞进去一个人并不困难。即便是推动起来略显沉重一些，但那些监视的人当时却未必会想到里面装着一个人。
“我让人再去审问一遍那个服务员。”苏泽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等到苏泽出去，冷飒才看向傅凤城道，“其实这些全都是我们的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别人断案是顺着线索找证据最后找到凶手，他们是自己设定了凶手然后才经过推测去找证据支持。这绝对不是个值得提倡的破案法子，否则要真的去断案还不知道要弄出多少错案。
傅凤城道，“我们也只是私下讨论，真正的案子自然有人去查。”无论是使馆的特勤人员还是纳加官方必然都会派人查的，“而且，我觉得夫人的猜测没错。所以……”
“所以什么？”冷飒仰起头与他对视，傅凤城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道，“这两天不要单独行动。”
冷飒不由一笑，“你觉得她们会对我下手？”
她可不是冷衍，想要对她下手就算是所有被怀疑的人一起动手只怕也不够。
傅凤城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真的面对面动手凶手也未必打得过当冷衍。”但冷衍还是死了，这年头枪械大大降低了人们本身实力的用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有可能杀掉一个身手出众训练有素的人。
见傅凤城定定地盯着自己，仿佛是在说你不答应这事儿就不能算完。
冷飒只得有些无奈地点头道，“好，听你的行了吧。”
傅凤城认真地看着她，“跟在我身边。”
冷飒点头，神情乖巧，“好的，没问题。”傅大少显然也明白她的性子，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轻声道，“听话，别让我担心。”
冷飒轻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知道了，真的，不骗你，不过我是不可能陪你去开会的。”
难道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喜欢找死的人吗？冷飒有些无语。
虽然使馆死了人，但该做的事情却不能停。
第二天的五国会谈一样得继续出席，傅凤城希望冷飒跟着自己一起去，但冷飒表示她在使馆待着哪儿都不去就行了，并不想去议政厅听那些自己压根听不懂的东西。
傅凤城无奈，只得让苏泽和江湛跟着她，甚至还让周焱带了几个枪手帮助使馆警卫。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在使馆的各个制高点潜伏，以期以最快的速度发现使馆里是否有行踪鬼祟的人士。
不仅冷飒没有出门，余心攸张徽之和邢夫几个也都没有出门。毕竟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对女士们来说还是安全为上。
于是张徽之和余心攸就只能跟冷飒一起坐在楼顶的天台聊天了。
“难怪我哥让我跟着你呢，果然是太有安全感了。”张徽之扫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看文件苏泽和站着的江湛，笑嘻嘻地道。
冷飒很是无奈，道：“太夸张了。”
张徽之道，“我可是听我哥说，你昨天在会议室说冷衍死前告诉你了不少机密的事情，这也难怪傅少担心了。”
余心攸若有所思，看了看四周才低声道，“冷衍真的有告诉你什么重要的秘密？”
冷飒含笑不语，余心攸也是淡淡一笑不再多问。
张徽之托着下巴脸上满是苦恼地道，“所以，到底是谁杀了冷衍呢？”
余心攸道：“你这么想知道凶手是谁吗？”
张徽之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啊，现在这样迟迟抓不到凶手，岂不是大家都过得提心吊胆？而且…万一凶手是使馆里的自己人怎么办？万一他还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安夏，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万一他还想做什么……”想到这个情形，张徽之就忍不住抖了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想要搓掉那泛起的鸡皮疙瘩。
冷飒道：“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道，“你知道什么？”她哥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太没用了！
冷飒微笑道，“你刚才不也说了，冷衍死之前告诉我了不少机密，凶手如果不处理那他杀了冷衍的意义何在？”
张徽之道，“可是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再出来了啊。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已经告诉了一二三四五个人？而且你怎么知道冷衍死之前他没有问过冷衍到底说过什么？”
冷飒摸摸她的脑袋，笑道，“那就祈祷凶手没有四小姐这么聪明吧？”
张徽之听出了她在调侃自己，愤怒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傅少夫人，参赞大人有请。”一个使馆的工作人员上楼来，走到冷飒身边恭敬地道。
冷飒点点头，站起身来对两人笑道，“看来参赞那里有消息了，我先失陪了，你们俩也小心一点。”
余心攸笑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们身边也是有人保护的，毕竟现在这个时候特殊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另一边苏泽也收好了文件站起身来跟江湛一起走到冷飒身边，冷飒有些无奈，“你们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苏泽扶了扶眼镜，有些无奈地道，“大少的吩咐谁敢怠慢？少夫人请吧？”冷飒耸耸肩，先一步往楼下走去。
参赞办公室里，可怜的老参赞郁闷地来回踱步，如果不是他的胡须太短了只怕胡子都要揪下来一撮。
旁边的沙发里还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纳加男子，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小声用纳加话交谈着。看到冷飒等人进来，两人立刻站起身来向冷飒欠身致意。
冷飒向两人回礼之后参赞才介绍道，“这两位是负责冷先生被杀的案子的人，他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了，想要与我们交换一些线索。”
冷飒点点头问道，“两位查到了什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我们盘问了发现尸体的地方附近所有的人，可以确定的是冷先生的尸体是两点五十以后被抛弃到那里的。那个地方虽然隐蔽，但附近都是民居，最近战事刚刚平定很多人并不爱出门。因此除非那尸体就是从旁边的民居搬过去的，不然必须有车辆运送。毕竟那么大的一具尸体，至少需要两个人抬着，不可能不引起附近的人注意。而且，在接近三点的时候，附近确实有人听到汽车的引擎声。我们也检查过尸体附近，距离抛尸地点拐角不到十米远就是街道。如果车子贴着街边停下，时间不长的话就算有人看到车子也未必会注意到车上的人下来做什么。”
冷飒道：“那应该很好查，毕竟现在有车的人并不多。”
纳加人点了点头道，“今天早上我们已经派人将城里所有的车子都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的车子。”
苏泽问道，“会不会是杀了人之后就直接出城了？”
纳加人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对方…为什么要把尸体抛在那里，而不是直接带出城去丢进海里？”很明显，对方的车子不方便出城。如果随便出去，会被人怀疑。
参赞叹了口气道，“两位还是直接说明来意吧。”
纳加人沉默了一下道，“现在只有各家使馆的车还没有检查，以及确定行程了。”仿佛怕参赞误会，那人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人同样已经去了其他使馆，毕竟是在纳加死了人，我们总要给各位一个交代的，还请谅解。”
参赞点点头道，“应该的，我让人带你们去。”
参赞唤来一个秘书一个武官，吩咐他们带人去检查车辆以及询问昨天的司机。恰好今天除了去出席会谈的几位，其他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凶杀案都没有出门。
等到几人离去，冷飒才看向参赞道，“参赞，还有什么事吗？”
参赞叹了口气道，“冷衍怎么离开房间的已经查出来了，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说，冷衍给了她一百纳加币让她帮一个小忙。之后是从储物房后面专供工作人员走的小门出去的。另外……早上那几位出门前，傅少让我盯着朝阳公主。”
“萧南佳？”冷飒有些意外，“其他人知道吗？”
参赞摇摇头道，“那可是公主啊。”
虽然如今皇室没有实权，但毕竟也还是象征着安夏最尊贵的一群人。无凭无据地派人监视公主就已经够糟心了，哪里还能让人知道？
如果事后证明朝阳公主是无辜的，他这个参赞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傅凤城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情。”冷飒蹙眉思索着，好一会儿才问道，“萧南佳昨天出门坐的车？”
参赞点头道，“是，朝阳公主昨天出门坐的是使馆的八号车。”
安夏使馆一共有九辆车，不过其中有两辆是大使和参赞的私人车，另外四辆是从在纳加的安夏商人那里借来的，是为了接送这些来参加会议的人临时组成的车队，使馆本身的公务车只有三辆。
冷飒走到参赞挂在房间里的纳加城市地图前，盯着地图出神。
好一会儿才问道，“昨天邢夫人和宫思和回来坐的是哪辆车？”
使馆里没有那么多车，自然不可能专门给每一位客人都配一辆专用车的。
所以，如邢夫人这些基本上要用车的时候都是轮到哪个有空就用哪个。至于傅凤城这样的，他们需要车子自然有别的办法也用不着排队用使馆的车。
参赞回忆了一下，不等他想起来旁边苏泽就开口道，“也是八号车。”
“昨天八号车送朝阳公主回到使馆是十一点二十，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就接到电话，然后开车去了艺术交流中心。在那里等候半个小时，三点钟的时候邢夫人和宫小姐上车，三点四十回到使馆。”冷飒扭头看向参赞道，“艺术交流中心，距离冷衍被发现的地方只有不到十分钟车程。距离使馆不到二十分钟。”
“所以？”他年纪大了吗？好像听不太懂。
冷飒道，“所以，她们为什么会将近四十分钟才回来？”
“堵车？”
“……”
冷飒手指在地图上的三个点上划过，“如果车子离开艺术交流中心，先到了这里，然后在回使馆，需要多长时间？”
参赞仔细想了想，“如果路上不做别的，时间足够精准的话，差不多要半个小时。但，不到十分钟也不够抛尸吧？”
冷飒道，“参赞怎么知道司机说的时间一定是精准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艺术交流中心的得查过了才知道，要知道，就算多五分钟情况也很不一样。”
参赞揉了揉眉心，“等等，等等！少夫人的意思是，邢夫人和宫医生杀了冷衍，然后抛尸？而且使馆的司机还没有告发她们甚至有可能帮助了她们？”
冷飒道：“是不是，问问沿线的人家，八号车昨天的行驶路线到底是怎么走的不就知道了？”
参赞还是有些不信，“不是，他图什么？我们的司机都是在使馆工作了多年的老员工，离开安夏也已经很多年了。他会帮两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掩饰杀人的事情？”他有点怀疑傅少夫人跟那几位女士有仇。
冷飒也不在意，淡笑道，“这确实都只是我的揣测，所以才需要人去查啊。而且我可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事儿只有这房间里的几个人知道，所以参赞可千万别泄露出去哦。”
参赞有些无奈地苦笑，摆摆手道，“我派人去查。”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参赞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冷飒看向苏泽，苏泽摇了摇头，不是他们的人开的枪。
那就是出事了！
“出去看看。”冷飒转身往外走去，还不忘回头对参赞道，“参赞，您就别出去了，小心一点比较好。”
参赞苦笑了一声道，“大使不在，我得出去看看啊。”
冷飒也知道他是职责在身，也不阻止只是看了江湛一眼，江湛会意脚下停了两步走在了参赞身边。
出了门，整个使馆的警卫都已经戒备起来。
冷飒抬头朝着对面天台上看了一眼，很快就回头对身后的人道，“花园后面左边第三栋是什么地方？”
参赞脸色有些发白，“是员工宿舍，司机也住在那里！”
等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小楼前已经围满了人。
只是谁也不敢踏进小楼一步，看到参赞过来立刻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片刻后，两个工作人员抬着一具尸体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脸色十分难看的纳加人。
参赞脸色一沉，上前询问情况。
纳加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们将所有司机集中在一起询问情况，原本都好好的，到了其中一个的时候他们察觉那人神色有些不对。另一个人负责记录的纳加人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又重新问了几句，那人慌乱之下答得与之前就有些冲突。
两人发现了这个漏洞再次厉声盘问，那人立刻就慌了转身想逃。但当时在场的不仅有两个纳加人，还有七八个司机他哪里逃得了？
就在两人想要先将他抓起来再仔细询问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掏出枪直接给了自己一枪。
“你们司机为什么会配枪！”纳加人有些愤怒地问道，如果那人的枪指向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那后果不堪设想。
参赞也想骂人，谁特么没事干会给司机配枪啊？使馆有正经的武官和警卫好不好？
就在双方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宫思和扶着邢夫人走了过来。
邢夫人的脸色十分憔悴，看上去仿佛是一夜没睡。
“参赞。”邢夫人靠着宫思和，低声道，“我有事情想跟您说。”
参赞心中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可真是丢脸丢到纳加人面前了！
“夫人有什么事情，去我办公室说罢。”参赞沉声道。
邢夫人沉默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又有人跑过来禀告，“参赞，不好了！朝阳公主…朝阳公主挟持了穆王妃和陆次长夫人！”
参赞大人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幸好被旁边的江湛扶住，才勉强站稳了。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正文 369、打掉牙！
，参赞也没有功夫理会邢夫人和宫思和，毕竟穆王妃和陆次长夫人被挟持了的事情显然更重要一些。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立刻就转身朝着前面走去了，冷飒也连忙跟了上去，可怜老参赞一把年纪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实在是不妥。
苏泽跟在冷飒身后，低声提醒道，“少夫人，要不要让人去通知大使和陆次长他们一声？”
冷飒道：“参赞会派人去的吧？”想了想还是道，“算了，你让人去跟傅凤城说一声吧，让他不用担心，一个萧南佳我们还能解决不了？”
苏泽点头应了，一个萧南佳确实不算什么事儿，主要也不过是怕她伤到穆王妃和陆次长夫人罢了。
“老师？”看着一群人乌泱泱地离开，宫思和看向邢夫人低声问道。
邢夫人轻叹了口气道，“咱们也去看看吧，南佳别真的出了什么事。”
宫思和点了点头，“好，我们走吧。”
前面五楼的休息室里，穆王妃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她前方不远处的沙发里坐着陆次长夫人。
陆夫人虽然看着比她处境好一点，但背后却被人用一把枪顶着，一时也分不出来谁更倒霉。
“南佳，你到底想干什么？！”虽说这年头亲王妃早没有早些年的风光，但也是养尊处优处处受人敬重的。穆王妃活了几十年大概也没人真的敢在她面前放肆过，谁知道这头一遭就是自己的侄女？
早上萧南佳来找她和陆夫人，她还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害怕想要跟人待在一起。
穆王妃也知道萧南佳的人缘不好，除了邢薇和宫思和几乎没有同龄的姑娘愿意跟她玩儿。邢薇又身体不适，宫思和忙着照顾，不会照顾人的萧南佳自然就被单出来了，这才拉着她跟陆夫人一起喝茶聊天。
其实穆王妃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侄女，但毕竟身在国外同是皇室成员她不照顾一些难道还能排斥她？
谁知道，这竟然是引狼入室，萧南佳突然就对她和陆夫人动手了。
萧南佳冷笑一声，道：“我想做什么？我想离开这里。”
穆王妃皱眉道，“什么离开这里？这是在纳加，刚刚才打过仗昨天还死了人，你离开这里要去哪里？更何况…你堂堂公主，你要出去谁还会拦着你不成？”
陆次长夫人突然开口道，“公主跟昨天的事情有关？”
穆王妃一愣，同时心中也是一惊，“冷衍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等等…昨晚、你之前送我的那瓶香水……”
萧南佳微微一怔，“什么香水？”
穆王妃只觉得眼前一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萧南佳，你是蠢货吗？！”傅家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来问一款香水？而且还正好是萧南佳送她的香水？
不对，萧南佳到底为什么要突然送她香水？不由得，穆王妃想得有点多了。
不等萧南佳说话，穆王妃咬牙道，“南佳，别一错再错。就算冷衍的死跟你有关，这也不是绝路。总有办法转圜的，你别自己把路走绝了。把枪收起来，别再闹了。你想清楚，就算你离开使馆又能去哪里？”
萧南佳咬牙道，“不用你管，我要离开这里，我不会再回安夏了，这个公主我不当了！”
穆王妃没好气地道，“不当公主了？你这辈子亲手赚过一分钱吗？离开了皇家你能养活自己？”
萧南佳冷笑道，“以后怎么办我自然会自己打算，别说得你好像很关心我一样。你们谁真的关心过我？就算是父皇，还有我那些皇兄，我说了几百遍不想嫁给孙锐那个恶心的废物，你们谁听我的了？还不是忌惮孙家的权势？连孙家那样的人都怕，你们这些所谓的皇室宗亲算什么东西？还不如那山贼土匪出身的泥腿子呢！”
穆王妃被她气得一阵肝疼，这幸好不是自己的闺女不然她得气死。
深吸了一口气，穆王妃扶着茶几站起来，她被萧南佳突然推了一把倒在地上扭伤了脚。
这不是之前卓琳女士那样随意崴了一下一两天就好，按照这疼痛的程度估计是骨折了。
“行，你要离开我不拦你。你放开陆夫人，我陪你出去。”再让萧南佳这么搞下去，陆夫人出个什么意外皇室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了。
穆王妃不是心疼萧南佳和皇帝一家，她是心疼自己的儿女。
萧南佳冷笑一声，“你当我傻么？带着你一个累赘？陆夫人，起来吧，我们走。”
陆夫人轻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年轻人，还是别太冲动了。”
萧南佳轻哼了一声并不在意，“别废话，走吧。我也不想这样，但谁让傅凤城叫人四处盯着我的？我根本出不了门，要怪你就怪他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看到里面的情形众人都吓了一跳，原本还有些怀疑萧南佳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能挟持穆王妃和陆夫人两个人，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一把枪。
不过萧南佳是公主，想要弄一把枪也未必有多困难。
“别过来！”看到门口的众人，萧南佳立刻上前一步将陆夫人往自己跟前一拉，将枪顶在了她的背心。
“朝阳公主，你别激动！别伤了人！”老参赞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道，“有什么事情好谈，我们已经派人去请穆亲王和二皇子三皇子回来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
萧南佳咬牙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要离开这里，放我离开！”
冷飒跟在参赞身后，也看到了萧南佳手里的那把枪，微微挑眉道，“仿制s-12？冷衍是你杀的？”
参赞只觉得头痛，这位姑奶奶怎么这时候火上浇油啊。
萧南佳含恨瞪了冷飒一眼，“是又怎么样？冷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总是骚扰本公主，死了活该。”
冷飒不以为然，“你既然觉得罪有应得，那还跑什么？”况且，冷飒也不太相信冷衍会骚扰萧南佳。
一个公主，还是一个已经算是和孙家订婚的公主，冷衍是疯了才会去骚扰她。更何况，萧南佳这种脾气性情，冷衍那种自私自利的冷静性格也不可能对她情根深种。
“滚！不然我一枪杀了她！”萧南佳根本不接冷飒的话。穆王妃疲惫地跌坐回了沙发里，咬牙道，“南佳，你别闹了，适可而止！给你父皇母妃和你自己留一点体面吧！”
萧南佳嗤笑道，“我还能有什么体面？从你们非要让我嫁给孙锐，我就再也没有体面了！”
嫁给孙锐难道不是你自己作的？
门口众人与萧南佳对峙的时候，江湛已经从楼外的墙壁爬了上来，刚刚从萧南佳身后的窗户探出个头来。
门口的众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萧南佳情绪激动更不能发现身后翻窗进来的人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公主！小心后面！”
冷飒在心中低咒一声，沉声道，“蹲下”
陆夫人虽然是个书香门第的弱女子，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虽然被萧南佳挟持也没有慌乱，听到冷飒的声音立刻毫不犹豫地往下蹲去。
萧南佳一只手持枪，一只手抓着她的衣服，她跑不了但想要蹲下去却不难。而且因为那声提醒萧南佳正扭头往后看，枪也离开了陆夫人的后背想要朝身后开枪。
“嗖！”陆夫人才刚刚蹲下，一个东西就划过了她头顶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萧南佳的侧脸上。
瞬间萧南佳就喷出了一口血，脸直接被打得朝后面扭去。
同时江湛往前一个跪滑，双手握住了萧南佳持枪的手，咔嚓一声手枪落地萧南佳发出了一声惨叫抓着陆夫人的手也松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傅家的人…这么彪悍的吗？
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老参赞气急败坏地转身怒吼，“谁特么的乱叫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直以来即便是这个使团搞出了再多的幺蛾子，参赞大人都秉持着外交官员的风度有礼有节地解决问题，这会儿终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门外的人群中，邢夫人后退了两步看起来摇摇欲坠，“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他要伤害公主。”
“是公主要伤害别人！”老参赞怒道，要是陆夫人在使馆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跟陆次长交代？
邢夫人脸色更加苍白了，张了张嘴终于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老参赞强忍住想要口吐芬芳的冲动。
将闲杂人等打发走了，房间里只剩下穆亲王陆夫人冷飒老参赞，晚一步赶来的苏泽以及跌倒在地上狼狈不看的萧南佳了。
冷飒对苏泽使了个眼色，苏泽会意地点点头，走上前去将萧南佳从地上提起来扔进了一把椅子里，然后从窗帘上扯下一段绳子将人捆了起来。
看到这番操作，其他三人都有些无语了。
苏泽面带笑容，“朝阳公主的杀伤力好像有点大，还是安全比较重要。”
参赞叹了口气，“王妃和陆夫人怎么样了？”
陆夫人摇摇头道，“我没事，倒是穆王妃……”
穆王妃的脚伤得很重，萧南佳下手没轻没重穆王妃五十出头的年纪了被她这么一摔，左脚这会儿都痛得麻木了。
参赞这才想起来，“我让人叫大夫过来。”连忙又出门去叫人了。
穆王妃看看自己，再看看被迫坐在椅子里形容狼狈状若疯癫的萧南佳只能无奈地苦笑，“陆夫人，实在是抱歉。你…没事吧？”
陆夫人摇摇头道，“我没事，倒是王妃你，伤了骨头是大事，让人好好看看。”穆王妃这个年纪了，可不如年轻人那么好恢复。
穆王妃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向冷飒感激地道，“傅少夫人，今天实在是谢谢你了。”
陆夫人也连忙向冷飒道谢，如果不是傅家的人，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冷飒笑道，“两位不必在意，恰好遇上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看冷飒再看看萧南佳，穆王妃和陆夫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着：难怪傅大少看不上萧南佳，看看这位傅少夫人，再看看这朝阳公主，身份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穆王妃伤得果然很重，大夫来看了之后表示穆王妃这伤至少也得养三个月才能好。一个月内绝对不能下地，之后半年最好也不要过度使力，比如奔跑或者是负重物之类的。
至于高跟鞋这类东西，更是要绝对禁止。否则穆王妃就算好了，将来只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陆夫人也受了些惊吓，和穆王妃一起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之后两人就被送回去休息了。
看看被绑在椅子里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的朝阳公主，参赞和冷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累了。
萧南佳被冷飒从身边人手里扯过去的手枪打到了左脸。
半张脸都肿起来了不说还掉了四颗牙，地上那斑斑血迹就是因为牙齿掉了而吐出来的。
这会儿萧南佳头发凌乱，脸颊半边红肿满脸血污，一只手还不自然地垂着看起来当真是十分狼狈。
参赞叹了口气道，“要不…等大使回来再说？”冷飒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所谓地，不过，“如果让纳加人先查到什么证据，恐怕不太好吧？”
参赞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朝阳公主，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滚！”朝阳公主抬起头来来，凶狠地道。可惜少了四颗牙齿说话漏风，要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
冷飒含笑对参赞道，“参赞，之前邢夫人不是说有事情想跟你说吗？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醒了，不如这里交给我？”
参赞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冷飒，冷飒微笑道，“别担心，我不会再对朝阳公主做什么了，你要是不放心，让人进来看着也行。”
参赞摇摇头道，“算了，我相信傅少夫人。那我先过去看看。”
参赞心中微沉，那个邢夫人也不对劲，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胡乱开口了。一次是意外，两次难道也是意外？他是这几年才来纳加的，邢夫人在京城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要真那么不懂事，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早被人打死了。
看着参赞出去，冷飒笑眯眯地对苏泽指了指门口。苏泽摸摸鼻子，心领神会地走到了门口站定。
冷飒这才心情愉快地活动了一下双手，笑吟吟地走向萧南佳，“你可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啊，朝阳公主。”
萧南佳警惕地瞪着她，仿佛是在警告她不要乱来。
冷飒俯身轻轻拍拍她没有肿的那边脸，怜悯地微笑道，“真蠢，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发现有人在监视你吗？你真的以为傅家的精英就凭你这点能力能发现得了？”
萧南佳怒瞪着她，只听她悠悠然道，“当然是我们故意让你发现的。还有…冷衍其实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让你对冷衍下手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一点？不过现在或许你可以跟我说一点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冷飒亲昵地笑道，“别撑了，我知道是谁让你动的手。她明明听到我跟冷衍的全部对话了，还让你下杀手。你说你堂堂公主，被人利用至此，何必呢？”
萧南佳瞪着冷飒冷笑，“我说了…冷衍骚扰我、我忍不住…才杀了他的！”
“反正你都要出来认罪，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你怕什么，就算真是你杀了冷衍，也没人会让你赔命的。”冷飒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萧南佳对面，不解地问道。
萧南佳眼底不由露出几分恨意，冷飒想了想有些了然地点头，“对了，你不想嫁给孙锐。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主要你离开使馆放弃公主的身份，将来的一切都会替你安排好？原本你想悄悄离开，却发现自己被人监控了，所以才找上陆夫人和穆王妃的？你都不跟指使你的人商量一下再行动吗？对了，她们也没跟你商量，之前她俩还说找参赞有事要说，你猜她们会说什么？”
“冷、明、玥！”
冷飒微笑道：“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你还有你身后那些人的小秘密，你想要的一切我也可以满足你啊。”
不远处围观的苏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少夫人您以为你是在骗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吗？这语气…没看见朝阳公主都气得在发抖了吗？
见萧南佳不理会自己，冷飒有些遗憾，“没想到朝阳公主竟然还有这么坚贞不屈的一面啊。可惜了…邢薇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个公主这么死心塌地？”
萧南佳恨恨道，“你懂什么？”
冷飒耸耸肩，“我什么都不懂啊，你要告诉我吗？”
“你休想！”
“……”诱导失败，冷爷心情大坏。
原本亲切美丽的笑脸瞬间变成了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地睥睨。
轻啧了一声，冷飒靠近萧南佳耳边轻声道，“朝阳公主，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懂刑讯那一套啊？”依然是轻柔的声音，这一次却让朝阳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敢！”
“嗯，我敢啊。就算我在这里对你做了什么，谁又知道呢？”冷飒微笑道。
正文 370、最毒妇人心！
，安夏大使馆原本很宽敞现在却显得很狭窄的休息室里，所有人看着被捆在椅子里显得十分凄惨的萧南佳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只是除了跟萧南佳关系不错的二皇子，此时谁也说不出来一句关心的话。
二皇子站在萧南佳跟前唤了几声，但萧南佳明显有些意识混沌了，只听到有人叫自己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却仿佛根本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傅少夫人，你对她做了什么？”二皇子忍不住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将自己藏到了傅凤城身后，一副无辜又无害的模样。
傅凤城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只手将她圈入怀中安抚地拍了拍，抬头看向二皇子的眼神带着警告和厉色，“二皇子，你是什么意思？”
诚然，这个画面很美好。
然而在座各位大都是见识过傅少夫人的彪悍的，所以两位觉得这个动作和表情合适吗？
穆亲王脸色也很难看，“二殿下！”妻子受伤的事情让穆亲王非常愤怒，特别是还是被萧南佳所伤的。
皇帝必须留在京城，一干皇子包括三皇子在内早些年年纪尚轻根本不能处理公务，这些年皇室对外的公务大都是穆亲王处理的。穆亲王自问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也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如今却还要被皇室公主这么打脸，就算萧南佳是他的堂侄女也不行。
这也就是他们身在国外还得顾全大局，如果是在京城他早就冲进宫里要皇帝陛下给他一个交代了。
“二哥。”萧轶然往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散漫的面容也严肃了很多，“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吧，现在最重要的事，南佳和…昨天发生的事情！”堂堂公主杀人，可真是天大的新闻。
说得不讲道理一点，就算傅少夫人真的把萧南佳怎么了，皇室也没法追究。
萧南佳杀了冷衍，冷衍是冷飒的堂兄。
人家堂兄妹关系好不好是他们自己的事，如果冷飒说她要为冷衍讨回公道谁能说不行？
二皇子也只是一时激动没顾及眼前的情况，被穆亲王和萧轶然同时警告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却还是低头对冷飒和傅凤城道，“抱歉，是我冲动了。不过…南佳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苏泽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大佬，才道：“我们怀疑朝阳公主的精神有些不稳定。”
众人纷纷看向他，苏泽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低头翻开看了看才抬头对众人道，“朝阳公主身上的伤都是解救陆夫人的时候造成的，一处在脸上，当时情况紧急力道难以控制，朝阳公主掉了四颗牙。一处在右手，当时为了卸掉她的枪不得已造成的伤害，不过事后我们已经为公主复位，只是暂时不太好用不会留下后遗症。如果各位不相信，可以请医生来检查，公主绝对没有受到过比这更多的损伤。”
主要是傅少夫人精通各种无伤害刑讯方法，由于过程过于丧心病狂，苏副官表示不想再次回忆。
既然苏泽都这么说了，众人当然相信冷飒确实没有对萧南佳坐什么，毕竟如果他们撒谎事后也会检查出来的。
龙督军微微扬眉，问道，“说她精神不稳定，又是怎么回事？”
苏泽道，“朝阳公主被控制住之后，一开始坚称是自己杀了冷衍，因为冷衍纠缠骚扰他。但被少夫人逐一反驳之后无法自圆其说情绪逐渐失控，甚至有暴力倾向。之后朝阳公主明显有些思维混乱，说什么出皇室枉顾她的意愿逼迫她嫁给…咳咳，有人答应她只要帮忙杀了冷衍就会帮助她脱离皇室从此高枕无忧。还十分嚣张的要挟我们立刻放了他，他们有很多人，邢夫人宫医生还有几位身份不低的人，甚至是一些远在京城的高官权贵都是他们的人。就算回到京城，我们也奈何不了她。一会儿又推翻自己的说辞，说是要向什么神秘人效忠，绝对不会出卖他们的任何消息。还说她的主人势力极大，就连大少一年前遇刺，三年前沈家三少病故以及更早几年前岳家的纷争，都跟他们有关系。”
说完这些，苏泽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没有请专业的大夫来看，不过朝阳公主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我们推测她可能有妄想症。”
皇室三个人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如果萧南佳说的是真的这次皇室的麻烦就真的大了。
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特别是沈斯年和岳理，他们可不相信萧南佳是妄想症。
参赞震惊地望向冷飒，这位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里问出这么多的东西来的？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萧南佳这个模样看起来确实有点像精神失常了。
崔大使头痛欲裂，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也只能认命地问道，“参赞，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老参赞道，“邢夫人和宫医生那边说…抛尸的确实是她们两个。”
崔大使皱眉问道，“怎么说？”
老参赞道，“宫医生说，昨天下午八号车的司机去接他们的时候脸色十分古怪，开车的时候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她就多问了一句。那司机才告诉她…车子后面装了一具尸体，人是被朝阳公主杀了的。朝阳公主给了他一把笔钱，还威胁他让他帮忙处理尸体，如果敢说出去就杀了他全家。这几天出城进城的车都会被严格检查，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处理尸体，就接到了任务去接人。他害怕被人看出来，所以才有些慌乱。”
楼兰舟有些意外，扬眉道，“查过了吗？”
参赞点头道，“查了，那个司机昨晚确实给了他妻子一笔钱，那笔钱…也确实是朝阳公主的。”
宋朗有些不以为然，“邢夫人和宫思和凭什么帮朝阳公主处理尸体？哦…对了，刚刚苏副官说她们是一伙的。”
老参赞有些茫然，“这个她们倒是没说，只是说朝阳公主是邢夫人的学生，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当时两个人也是慌了，就想让司机随便把车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把尸体丢下就算了。城里刚刚打过仗，就算突然死了一两个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是怎么杀了冷衍的？”萧轶然突然问道。
苏泽道，“朝阳公主说，她从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冷衍拦住了车，朝阳公主让冷衍上车之后让司机把车开到了百货大楼没人的地方。两人下车说话的时候朝阳公主将买来的玩偶垫在冷衍的腹部开枪。百货大楼正面是繁华闹市，声音不大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因为我们的关注一直在尸体发现的地方和城里的枪声，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按照朝阳公主所说的，我们派人去了那个地方，虽然没有找到那个染血的玩偶，但却在地上发现了血迹。另外朝阳公主昨天在那边确实购买了一个布偶，但现在朝阳公主的房间里并没有找到。”
也就是说，萧南佳杀了冷衍这件事几乎可以算是板上钉钉了。
“崔大使，纳加那边来人了。”门外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在门口禀告道。
崔大使问道，“什么事？”
“他们说已经找到了杀人抛尸的嫌疑人和目击者，想要找邢夫人和宫医生问话。”
崔大使皱眉，“他们有目击者？”
工作人员点头道，“是，他们找到了两名目击者说昨天下午两点五十左右看到八号车在抛尸点旁边的路口停留了七八分钟左右，其中一人看到了车上一位女士下车。另外，从抛尸点返回使馆最近的一条路上，也有几家商户愿意作证，说他们当时看到了八号车经过。”
崔大使扭头去看龙督军和陆次长，两人对视了一眼龙督军微微眯眼道，“告诉纳加人，凶手已经找到了，我们会自行回国处置。”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毕竟是在纳加的地方，即便杀人和被杀的都是安夏人，这么敷衍纳加方面是不是也不太好。
崔大使摆摆手道，“去吧，我会亲自向纳加皇室解释的。”朝阳公主身为使团的成员和安夏皇室成员本身也享有外交豁免权，引渡回国处置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是，大使。”
崔大使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叹了口气道，“各位，现在…说说该怎么处理这事儿吧。”
龙督军看了一眼穆亲王和陆次长，没有开口。
这是内阁和皇室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刚才开口只是不想让纳加人看笑话罢了。
穆亲王脸色铁青，咬牙指着萧南佳道，“既然杀了人，就按照一级重犯标准收押，带回京城再做审判。”
陆次长神色稍缓，也点了点头道，“还有那个邢薇和宫思和，同样关押起来。协助抛尸…也是犯罪。”而且，他现在觉得邢薇还真的有大问题。
显然刚才苏泽那些话已经深深地印在了陆次长的脑海里。
“等等！”孙锐突然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了孙锐，孙锐扫了萧南佳一眼，道：“朝阳公主是孙家未来的儿媳妇，怎么处置是不是应该听听孙家的意见？”
陆次长扬眉，“怎么？孙少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锐道，“冷衍骚扰公主，本就该死！穆亲王将她当成重犯押解回国，孙家的脸面往哪个搁？”
宋朗不由得乐了，“孙锐，你还要娶她？”按照孙锐的性格，朝阳公主身败名裂他不是应该立刻弃若敝履吗？
“关你什么事？”孙锐冷声道，宋朗嗤笑，“她杀了人。”
“你没杀过人吗？”孙锐问道。
“……”他还真杀过人。
孙锐扫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冷飒身上，“傅夫人，你没杀过人吗？”
冷飒十分认真地解释，“准确来说，我是杀敌。没听说过，战场上杀人要负刑事责任的。”
龙督军赞同地点头道，“小冷说得没错。”
孙锐却并不打算退让，道：“无论如何，只要我们孙家还没有退婚，朝阳公主就是孙家的儿媳妇。”
穆亲王突然沉声道，“回国之后，她就不是公主了！”
萧轶然和二皇子也同时沉默，并没有反驳穆亲王的话。
杀了人的公主，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存在的。
萧南佳或许能够逃过一死，但绝对不可能再拥有皇室的身份。既然她原本就想要逃离皇室，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心愿达成吧？只是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后悔。
“大使，请把朝阳公主交给我。”孙锐对崔大使道。
崔大使摇头，“不行，这不合规矩。”
孙锐道，“她的一切行为和后果由孙家负责，如果她逃跑了的话，也由孙家负责。回国之后会如何处置她到时候再说，但是…现在不行。”
崔大使看向其他人，众人看看萧南佳的的模样也不觉得萧南佳这个模样还能如何。毕竟现在也不是冷飒前世那样法律健全，凡事讲究程序合理。
不过……众人还是看向了冷飒和傅凤城，毕竟冷衍是冷飒的堂兄，虽然大家都知道两人关系不怎么样。
冷飒靠着傅凤城身边，笑眯眯地看向孙锐，“不行。”
“你！”孙锐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看向傅凤城，“傅凤城！”
傅大少平静地道，“夫人说不行。”
孙锐沉声道，“如果我非要带她走呢？”
傅凤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你打得过我？”这年头，拳头大的说话才算数。
眼看着又要引起一场冲突了，陆次长没好气地道，“行了！都闭嘴！”给了傅大少一个警告的眼神，陆次长沉声道，“将朝阳公主收押，不许任何人探视！”
见孙锐还想要说什么，陆次长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孙少有什么话回国之后再说，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孙锐咬牙，却也明白在场的人不会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包括皇室的人。
终于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从大楼里出来，傍晚的夕阳洒在身上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冷飒抬头仰望天空忍不住叹了口气，傅凤城看着她有些不解，“怎么了？”
冷飒道，“看来冷衍真的是死亏了。”
宋朗跟在他们身后正好听到这句话，有些好奇问道，“怎么说？”
冷飒道，“为了杀一个冷衍，萧南佳，邢薇，宫思和都搭进去了，他说不定真的知道一些很不得了的东西。”
宋朗道，“但是这三个人最后八成的可能都不会死啊。”甚至邢薇和宫思和可能都不会有多大的事情，毕竟只是在事后跟司机一起找了个地方把冷衍扔了而已。
而萧南佳也不太可能会替冷衍偿命，如果能得到冷家的谅解，又有孙家帮忙萧南佳可能也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
冷飒回头看他笑道，“但是，这三个棋子都不能用了啊，宋少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顺着邢薇往下挖挖看，我觉得肯定会很有趣。”
宋朗微微挑眉看向傅凤城，眼睛里写着“你老婆说得是真的？”。
傅凤城低头对冷飒道，“可能是有人自作聪明。”
冷飒想了想，点头道，“也对，这里毕竟是纳加距离安夏还是太远了。”
除非幕后主使者自己跟来了，否则很难控制自己手底下的人会犯什么蠢。
反正在冷飒看来，无论是邢薇宫思和还是萧南佳都实在说不上聪明。这个时候对冷衍出手，简直是脑残。
要么冷衍真的掌握着惊天的大秘密让她们宁愿身份败露也要杀了他，要么就是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冷衍到底知道些什么心中不安干脆先下手为强。
仔细想一想，冷飒觉得是后者。
“有一个消息或许三位想知道？”楼兰舟从后面跟上来，悠然道。
三人齐齐看向他，楼兰舟微笑道，“我听说，冷家最近有意跟宫家联姻。”
“冷衍和宫思和？我记得冷衍是有结婚对象的吧？”
楼兰舟笑道，“看来傅少夫人果然不太关心冷家的情况，冷家搬到京城去了以后冷衍原本的婚约就已经解除了。至于宫家…宫小姐年纪已经不小了。”
虽然这几年宫家不怎么管宫思和了，但也不能任由一个女儿二十多岁了还天天跟着邢薇混。
再混下去别说宫家就是宫家的亲戚女儿也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宫思和不想嫁给冷衍？”冷飒道。
楼兰舟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宋朗才忍不住叹道，“好手段啊，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至于说冷衍骚扰萧南佳的事情，冷家那样的人家别的什么都不说，要真说冷老太爷教出来的嫡亲孙子会骚扰良家妇女还骚扰一个公主，还真没几个人会相信。
－－－－－－题外话－－－－－－
啊~纳加这边终于要完了~
正文 371、蛊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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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使馆里的气氛就越发显得凝重诡异了，邢夫人和宫思和被陆次长让人直接关了起来。这一次陆次长是真的没打算给这两位留什么情面了，直接让人进了房间把人抓了出来。
如此冷酷无情，自然也引来了一些自诩护花使者的人的抗议和不满，其中就包括在船上被冷飒和张徽之撞到和邢夫人幽会的那位。
但陆次长却并没有理会，只是轻描淡写地在他身边说了两句什么，那位脸色瞬间就变得僵硬了。
终究也不敢再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邢夫人和宫思和被人带走。
如此这般操作，使馆里的人也不是傻子，哪里还能猜不出来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邢夫人的裙下之臣为她鸣不平，就有看邢夫人不顺眼的女眷们大呼活该，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凶手如果一直隐藏在使馆里，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杀人？
最多也就是议论几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三个女人竟然这么心狠手辣云云。
邢夫人和宫思和并没有跟萧南佳关在一起，毕竟萧南佳才是杀人的一级重犯，这两位只能算是协助抛尸和故意隐瞒知情不报。
冷飒踏入暂时关押这两人的牢房时，她们已经在牢房里待了两天了。
突然见到冷飒进来也是一怔，片刻后宫思和才开口道，“傅少夫人是来看我们的笑话的么？”
冷飒微微偏头打量着宫思和，在牢房里两天吃不好睡不好，这两位看起来除了脸色差一点精神竟然还不错，看来这位邢夫人也并不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体质嘛。
“看笑话？”冷飒笑道，“有什么可笑的？”
宫思和轻哼一声，“难不成傅少夫人是来探望我们的？”到了这会儿，宫思和往日里那端庄从容的新时代女性形象似乎也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冷飒悠悠然道，“宫小姐，知情不报协助抛尸并不是多严重的罪名，以邢夫人在京城的人脉你们说不定连大牢都不用蹲，所以…我建议你还是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毕竟，你又不是萧南佳那个蠢货，反正都那样了也不介意破罐子破摔。”
邢夫人伸手握住宫思和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抬头望着冷飒道，“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处置得不妥当，思和也只是一时冲动，傅少夫人何必出言讽刺。”
冷飒看看四周从角落里拖了一把凳子过来坐下，“邢夫人言重了，我可不是嘲讽，我真是真心劝告。不过…就算能安然脱身，两位也没什么用处了吧？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邢夫人垂眸道：“我听不懂傅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啊？”冷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还以为邢夫人比萧南佳聪明呢，看来是我误会了。”
邢夫人依然垂眸看着跟前的地板，并不抬头与冷飒对视，更没有接她的话的意思。
冷飒轻啧了一声，“看来邢夫人当真是以为我是无聊来消遣你们的？”
宫思和咬牙道，“傅少夫人到底要说什么？如果没事就请你出去，这种地方不要污了傅少夫人的清贵。”
冷飒轻笑道，“你们还真的天真地以为萧南佳能在我手里死守秘密扛过去啊？没人动你们，是因为我没告诉别人，不是萧南佳讲义气，明白么？”
两人脸色瞬间都是一变，宫思和声音有些干涩地道，“什么意思？”
冷飒笑得和蔼可亲，“两位要不要试试我的审讯手段？”
宫思和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难得有些色厉内荏的模样，“你敢！”
冷飒道，“外面都是我的人，陆次长龙督军还有崔大使现在都出去了，你猜我敢不敢？前两天朝阳公主感受了一下我的手段，到现在还乖乖的，连跟崔大使和穆亲王告我的力气都没有呢。”
“你对她做了什么？”宫思和问道。
冷飒有些奇怪，“你难道不是更应该关心她对我说了什么吗？”
宫思和轻哼一声道，“不过是屈打成招罢了，自然是傅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冷飒抬起手，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摇了两下，“不，我可没有告诉别人她说过的话。”
见宫思和和邢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戒备，冷飒笑道，“我干嘛要全部告诉别人呢？我倒是没想到朝阳公主身为堂堂公主殿下，想法和做的事情竟然这么有趣，真是个…勇敢，正直，有理想的…蠢货。”
“你！”冷飒眨了眨眼睛，“难道她不是蠢货？如果她不蠢，你怎么骗她帮你杀掉冷衍还自己咬着牙一力承担的？别担心，她还是挺讲义气的。我答应她不告诉别人，所以她也不会再开口多说些什么了。”
宫思和垂在一边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你在胡说什么？！”
冷飒叹了口气，有些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道，“别装了，外面没有外人，以及我真的不打算告发你们呢。”
显然这两位也并不是那么好骗的，根本不理会冷飒诚意十足的表白，坚决不肯多说出一言半字让人有抓住把柄的机会。
冷飒叹了口气，耸耸肩道，“好吧，我都说了我不需要口供当证据，你们偏偏不信，那咱们还是直入正题吧。我呢，就想知道一件事情。你们告诉我，我出去之后你们的所有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了。如果不说，我就只好请两位享受一下公主级的款待了。恕我直言，你们俩恐怕还不如萧南佳撑得住，就别费劲了。”
邢夫人颤声道，“你想做什么？你敢动手…我们一定会告诉别人的！”
冷飒启唇微笑，“萧南佳最开始也是这么说的。”
“来吧，告诉我萧南佳口中那位老师是谁？”冷飒平静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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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道，“老师…不就是我吗？我、我教过南佳几年钢琴。”
冷飒冷笑一声，俯身在邢夫人身上飞快地捏了几下。邢夫人身体一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趴在了地上。
宫思和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老师，你怎么了？”
邢夫人没有回答，原本因为休息不好而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如纸一般，冷汗布满了额头。
“老师？！你对老师做了什么？”冷飒蹲下身慢条斯理地道，“骗我的代价邢夫人承受得起么？萧南佳提起这位老师的眼神和语气，可不像是在说个女人啊。”
宫思和急得想要扑过来抓冷飒，“你到底对老师做了什么？”
冷飒道，“急什么，就是痛了一点，距离分筋错骨还远着呢。”
邢夫人趴在地上，虚弱地道，“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
“宫医生？”冷飒看向宫思和，“我觉得你应该还算是个聪明人。”
宫思和脸色发白，“什么老师？我不知道！你既然能让萧南佳开口，怎么不去问她？”
冷飒笑道，“我为什么不问她，你难道会不知道？宫医生，我比较好奇另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过傅凤城吗？”
宫思和定了定神，道：“我知道我争不过傅少夫人，早就已经放弃了，傅少夫人何必还抓着曾经的事情不放？”
冷飒笑道，“大概是因为…我看傅凤城挺顺眼的，你明明不喜欢他还想要泡他，让我很不爽吧？”
“不……”宫思和想要说什么，冷飒却仿佛是闲聊一般悠然地打断了她，“不过你比邢夫人眼光好，至少你还能挑挑对象，除了傅钰城那个傻子以外，我赞赏你的品位。相比之下，你这位老师胃口就有点太好了。”
宫思和脸色越发惨白了，冷飒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羞辱意味宫思和却听得清楚明白。
仿佛想起了邢夫人还在受苦，冷飒伸手在她身上又捏了几下，邢夫人突然松了口气，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不动了，看向冷飒的眼神已经染上了恐惧之色。
冷飒打量着邢夫人，有些意外，“挺能撑的，受过专业训练？应该不会啊。”
蹲在地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上的人，冷飒一边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这邢夫人看起来娇滴滴地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对痛苦的忍受能力竟然比寻常人还高不少。
“你到底想怎么样？”邢夫人咬牙道。
冷飒道，“告诉我萧南佳说的老师是谁，提醒你一下，别骗我，我真的会生气的。”
邢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老师。”
冷飒点点头，“那你告诉我，这些年你敛了那么多钱财，用到哪儿去了。”邢夫人咬着牙不说话，原本苍白的唇色已经被她咬出了血痕。
冷飒笑道，“勾搭那么多男人，当真是敛财有术。邢夫人你不觉得你这个职业很有意思吗？”
邢夫人脸色越发苍白，她毕竟是个女人，这样的羞辱无论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忍受。
更何况她还是个平素体面风光的女人，就算京城那些女人再怎么恨她讨厌她，敢当面羞辱她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冷飒道，“我对你的职业没什么意见，纯属个人意愿。不过…专门挑选名门贵女洗脑培育出来之后再替你敛财拉关系网。邢夫人，你这个老师当得很不错。”
宫思和终于有些无法忍受了，“你少羞辱老师！她才没有……”
冷飒冷笑道，“没有什么？她没有以教授钢琴和礼仪为由，接触京城的名门千金？没有从中挑选合适的人对她们洗脑，引导她们选择她所希望的男子交往或者结婚？还是她没有暗中收容一些出身低微容貌美丽的孩子，养大了她们之后再介绍给达官权贵？”
冷飒眼底终于显露出了原本隐忍的厌恶，她伸手捏着邢夫人的下颚，低头道，“邢薇，如果让你死得痛快了，算我对不起你。”
说完又飞快地放开了手，抽出一张手帕擦拭，仿佛手指上沾染了什么细菌一般。
邢夫人对上她的眼神，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宫思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了，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冷飒打量着宫思和，“她…或者是说她背后的人想让你嫁进傅家，傅凤城你拿不下来，就退而求其次选择傅钰城，结果还是不行。回到京城有没有受罚？”
宫思和不由得抖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
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警惕地瞪着冷飒。
冷飒笑道，“现在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真是好手段，连公主都能被你们驯服了，可惜…萧南佳毕竟是个公主，就算她再蠢你们也不能真的对她下狠手，大概是效果不太好吧？”
“你不必说了，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邢夫人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再次对上冷飒的眼睛。
她依然害怕，却似乎有什么在支撑着她，让她能够坚持住与冷飒对峙。
冷飒不以为然，杀人诛心嘛，冷爷也会啊。
冷飒含笑看向宫思和道，“一个女人肯为了一个人做这么大的牺牲，要么…是为了理想，要么…是为了感情。你想得到他吗？”
宫思和一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冷飒在说什么。
冷飒的声音低沉，却仿佛一瞬间变得充满了魅惑的意味，“你、想得到他吗？独属于你一个人的……”
宫思和有些失神，仿佛想起了什么人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有甜蜜有痛苦有崇敬有畏惧还有纠结，最后却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的…我、不能……”
冷飒笑得更加温柔，“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爱情本身就是独占，你想想…如果你都不能完全独占一个人，又怎么算得上爱过呢？你爱他吗？他爱你吗？”
宫思和颤抖了一下，“我爱他，他…他也爱我。”
冷飒满意地点头道，“所以，去得到他，任何挡在你面前的女人都是你的敌人。这个女人……”
冷飒一把抓起邢夫人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来，“这个女人浑身污秽不堪，根本配不上他。你不一样，你年轻美丽，出身名门，学识渊博，独立坚强，只有你才能配得上他。”
“我……”宫思和望着被冷飒拎着狼狈不堪的邢夫人，痛苦地摇了摇头，“不、不行！老师…老师……”
“思和！”邢夫人拼尽了力气，焦急地叫道。
宫思和一怔，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一般惊恐地看向冷飒。
冷飒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外行果然还是不行啊。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打算催眠宫思和，要是那种秘密能靠她一个半吊子催眠问出来，就是怪事了。
随手将邢夫人扔在地上，双手在宫思和身上的衣服上擦了一把站起身来，“看来你们的日常生活还挺精彩的，我都有点好奇到底是何方高人了。不过，我觉得肯让女人干这种事情的，多半没把你们当回事儿。不知道他当年有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白月光呢？”
邢夫人脸色一变，冷飒清楚地从她眼中看到了扭曲的恨意和嫉妒。
冷飒耸耸肩，笑道，“看来是有了，我猜这个白月光现在如果还活着肯定是高高在上清贵无瑕受人敬仰，而你呢…只能像一团烂泥一样生活在污秽之中。”
邢夫人抖得更厉害了。
冷飒低头看着宫思和，“这种人渣啊不对，这种人才…我建议绑起来一个人慢慢玩儿，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我哦。提供全套服务，只要你买得起单，我可以把他绑成粽子送给你。”
说完冷飒似乎对她们的秘密已经失去了兴趣，潇洒地挥挥手转身往外面走去了。
推开门就看到苏泽站在门外，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冷飒不解，“干嘛这副表情？”
“……”少夫人，您知不知道有时候您表现的真的很像个变态？苏副官在心中默默道。
“少夫人，您不是去问话的啊？”离开关押的临时牢房，苏泽才问道。
冷飒道，“我不是问了吗？你没听到？”
全程都是您自己在叭叭叭啊，人家就没说两句话，而且大都是以不字儿开头的。
不过…信息量好像也有点大，苏副官在门外偷听表示自己被噎住了。
走了好一段儿才忍不住感慨，“京城的人真会玩儿。”
冷飒笑道，“你怎么知道只有京城呢？”
“……”我胆小，您还是别说话了。
正文 372、楚渺！（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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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纳加的最后几天所幸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卡洛斯的登基大典也总算顺利举行。至于在可预见的不久之后，有可能到来的老国王的葬礼，大概只能由崔大使为代表出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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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各国使团就都准备启程回国了。
这几天冷飒也一直让人盯着宫思和和邢夫人那边，这两位显然都是十分谨慎的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盯着她们的人回来报告，这两位的关系明显像是出了一点问题，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亲密了。
对于这个结果冷飒并不觉得意外，轻笑了一声挥挥手让人退下了并没有再多说多做什么。
来的时候是一条船，但回去的时候却得兵分两路了。
几位少帅加上张静之张徽之和冷飒带着各家精锐依然上来时的船，而龙督军一行人却搭了同来的商船回去。
刚刚成为国王的卡洛斯陛下亲自来港口送行，但是对于傅大少这个旧时的校友却全然没有了来时的好颜色。冷飒忍不住猜测卡洛斯陛下这次到底被傅凤城坑了多少？
送走了前来送行的卡洛斯，又聆听了龙督军和陆次长的教诲，然后才与崔大使等安夏使馆的人员告别。
看到崔大使和参赞一脸轻松写意欢送各位的表情，觉得这两位大概恨不得赶紧把他们丢上船去。
临上船前傅凤城还叮嘱了宋伯昂回去之后不要立刻回雍城，而是到京城去等他们。冷飒则是拜托宋伯昂盯着萧南佳三个，还塞给了宋将军一叠厚厚的文件并表示，回去之后如果有人要救宫思和和邢薇，就尽力拖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实在拖不住请傅督军出面也未尝不可。
宋伯昂自然是一一应了，这次来纳加他还真没帮上什么大忙，几乎等于是带薪休假还围观了一场叛乱。
现在大少和少夫人有事情相托，他当然会办好的。
告别了龙督军一行人，冷飒和张徽之手牵手登上船却看到了正站在三楼船舷边上喝茶的卓琳不由吓了一跳，“卓女士？！”
冷飒也很是惊讶，“卓女士，您怎么在这里？”
卓琳笑道，“怎么？陆次长没跟你们说吗？”
两人疯狂摇头，卓琳笑道，“那两位都是大忙人赶着回去，我是个闲人，就被派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了。”卓女士身为如今的云州首席行政官，自然不会是闲人。恐怕也是那两位大佬担心这群年轻人行事过于激进，不放心，所以才让卓女士留下看着他们一些的。
卓琳笑看着两人，挑眉道：“不欢迎？”
冷飒反应过来也笑了起来，“怎么会？有卓女士跟我们一起就真是太好了！”
张四小姐只会小鸡啄米连连点头，“嗯嗯。”
她就是个拖油瓶，能跟着来最大的理由就是据说神佑岛的小岛主还是个孩子，徽之小姐勉强还算有亲和力，说不定可以陪着孩子玩儿。
神佑岛距离纳加本来就不算远，头天上午出发第二天中午也就到了。
神佑岛和纳加同样是四面环海的岛屿，但面积却不足纳加的十分之一，周围有一些附属的小岛屿，加起来面积也不大。
不过神佑岛上的人也不多，依然算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
船在神佑岛最靠近首府的港口停下，立刻就引来了许多本地人的围观。
岛主府的人早已经等在码头，将他们迎进了城。
神佑岛并不是一个封闭的岛屿，事实上这里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与安夏甚至是更远的各国地方来往贸易，曾经一度甚至航运和造船都相当发达。
但这里地方毕竟太小了，人口也不多，近些年整个世界都发展迅速，却偏偏遇到连续两代岛主都英年早逝，神佑岛渐渐有些没落了。
如今的岛主，更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岛上人心浮动，若非如此大长老也不会向安夏求助。
一路进城，冷飒都能感觉到迎接他们的人群中截然不同的探究眼神，显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们的到来。
神佑岛的首府名叫沧云，只听名字就会让人觉得这地方跟安夏关系匪浅。城市的面积还不到雍城的一半大，不过城市规划却做得相当不错。
街道宽敞平整，街道两旁小楼林立错落有致，再看街上的人会给人一种这就是一个安夏南方城市的感觉。
来接他们的是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个名唤沈冲一个叫袁诚，说是神佑岛的二长老和三长老。
神佑岛并不算是一个国家，一直以来都是由楚家管理的，而三位长老就是作为辅佐岛主的存在。
冷飒觉得，在对外开放的情况下，这样的模式能够持续一千多年也算是个奇迹了。
岛主的府邸在整个城市的最中央，是一个面积颇大的园林，门口简简单单地挂着楚府两个字。
迎接他们的车被直接开进了园中，穿过偌大的花园才看到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小楼后面还分布着四五栋楼，显得幽静雅致又不失气派。
冷飒刚下车就看到小楼前站着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女孩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面容却显得十分精致漂亮，毫无疑问长大之后会是个大美人儿。
只是这小姑娘看着有些消瘦，似乎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们大小姐亲自出来迎接各位了。”来迎接他们的二长老沈冲笑道。
张静之含笑道，“辛苦楚小姐了，其实不必如此客气。”
沈冲摇摇头，“应该的。”
卓琳微微蹙眉，问道，“不知道大长老可还好？”
沈冲的神色有些黯然，轻叹了口气道，“大长老从去年就一直缠绵病榻，如果各位再不来……”如果安夏人来得再晚一些，说不定大长老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跟前，那小姑娘上前看了看众人，方才轻声道：“欢迎各位来沧云城，我是楚渺。”
小姑娘声音很轻很细，神态却落落大方。
虽然傅家也有两只萌萌哒小萝莉，但冷飒觉得眼前这小姑娘依然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小萝莉了。
姓楚？血狐的后人这么漂亮的吗？
众人也纷纷向楚渺点头致意问好，只是这姑娘看起来实在是太小太弱了，如宋朗这样的都自觉自己是个粗人生怕吓到小姑娘，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哄孩子的事情，还是交给三位女士吧。
“各位请进来休息吧，我们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茶水和休息的地方。”楚渺一边说，一边转身引众人进去。
冷飒走在傅凤城身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仿佛小大人一般的小姑娘。
楚渺仿佛察觉到了冷飒的眼神，也扭过头来看向了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冷飒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还朝她挥了挥手。
楚渺眨了眨眼睛，也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神佑岛的人准备的果然很周全，行李什么的都有人送回为各自安排的房间。
众人坐下喝了杯茶，卓琳才提出来想先去探望大长老。
来迎接他们的那位三长老袁诚说贵客远道而来，不如先好好休息，而且如今大长老重病也不太方便见客，言下之意仿佛并不希望他们去见人。
卓琳放下茶杯，声音平缓淡然地表示，他们的时间也不多，处理完神佑岛的事情还要赶回安夏。况且是大长老邀请他们来的，如今到了神佑岛却不去探望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最后楚渺看了看袁诚又看了看其他人，开口道，“三长老，先请客人去看看大长老吧。”
“大小姐！”袁诚脸色微变，不赞同地道。
沈冲沉声道，“三长老，既然大小姐这么说，那就先去见大长老吧。我引各位过去，不过……”
沈冲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大长老真的病得很重，如果这么多人都去未免打扰。
卓琳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侧首看向众人。
楼兰舟笑道，“咱们这么多人去也不合适，不然就由卓女士和傅兄，龙兄、张少代为探视吧？”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冷飒含笑对傅凤城点点头，于是四人便起身跟着沈冲一起去探望大长老了。
袁诚似乎不放心，思索了一下也起身告退跟了上去，只是在门口的时候招来了门口的侍从低语吩咐了几句。
楚渺看着袁诚离去小脸皱成了一团，似乎觉得他这样丢下客人走了不妥当。
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看向其他人虽然力图表现得镇定一些，但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孩子，到底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无措。
在场的男士自然是不敢去跟这么一个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小姑娘交谈的，但是这样陪着一个小孩子坐在这里着实是有些尴尬。
宋朗忍不住跟楼兰舟交换了一个眼色，默默在心中吐槽这神佑岛看来确实是有些不像样子了，连招待客人都不走心了。
张徽之坐在冷飒身边，激动地扯着她的袖子。
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娃娃，本身就已经很惹人疼爱了。更不用说，她还是个岛主啊。
他们坐船来的，这神佑岛虽然不算大但面积也不小了。而拥有这么大一片领地的就是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也就是神佑岛自古以来治理模式都是这样的，若是换个地方这就是个小女王啊。
好可爱，想捏。
张徽之过于明亮热切的眼神让楚渺有些不安，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徽之身边的冷飒。她觉得这个美丽的姐姐更正常一些，也是这么多人中最让她觉得安心的人。
冷飒含笑对楚渺招了招手，楚渺侧首看了不远处的侍从一眼，起身走到了冷飒身边，“傅少夫人。”
冷飒笑道，“楚小姐，坐这边一起聊天好吗？”
楚渺点点头，在张徽之和冷飒中央坐了下来，“我叫楚渺，傅少夫人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冷飒莞尔一笑道，“我叫冷飒，那渺渺叫我冷姐姐好不好？”
楚渺想了一下道，“飒飒姐姐。”
“……”血狐的后人怎么可能这么软萌可爱？！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张徽之。”张徽之连忙道。
楚渺乖巧地笑道，“徽之姐姐。”
“唉！”张徽之顿时笑逐颜开，“渺渺真好看。”
楚渺道，“飒飒姐姐和徽之姐姐也好看。”
女人一旦聊起容貌首饰衣服什么的，很快就能从陌生人变成闺中好友，无论是十八岁的大姑娘还是八岁的小姑娘都是一样的。
见三人丝毫没有陌生感地轻声交谈起来，其他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也坐在一起各自低语聊天。
楚渺还担心怠慢了客人，忍不住往旁边望去。
冷飒安慰她道，“不用管他们，他们会照顾自己的。”
与楚渺聊天中冷飒也渐渐明白了楚家为什么要将神佑岛交付给安夏了，不仅是因为纳加人越来越明显的威胁，楚家如今的处境才是一个大问题。
楚家在楚渺之前已经是几代单传了，偏偏楚渺的父亲和祖父还都早逝。
这百来年无论世界还是神佑岛都在发生剧变，神佑岛上的人心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一旦大长老去世，才不过八岁身体也不算好的楚渺和性格有些耿直的二长老沈冲，根本就不是那些怀有异心的人的对手。
就是请安夏人来这件事，岛上也是有很多人都不乐意的。
但是这些人早就忘了一件事情，神佑岛并不是他们所有人的，神佑岛从头到尾都是楚家的。
千年前最早登上神佑岛的人不过千人，都是楚家的先祖和属下。
后来慢慢收留了许多遇到海难或者是中原打仗的时候逃难出海的人。
早年海运没那么发达，这些人绝大多数也都是近两三百年才来到神佑岛的。在此之前，一千多年的时间里神佑岛的居民人数其实一直都维持在三到五万左右，巅峰时候也没有超过五万。
人口暴增是最近一两百年的事情。人多了，事情自然也就多了。
楚渺的父亲和祖父都很明白这个道理，楚家没有完全掌控神佑岛的必要和意义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早些年安夏也乱得一言难尽，他们说不定早就已经解决掉这些事情了。
只是一直到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最后只能拜托大长老照顾楚渺，有机会的话自然是带着神佑岛回归安夏，如果不行就放弃神佑岛让亲信带着楚渺直接离开，有楚家历代积攒的财富也足够楚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了。
冷飒看着眼前精致美丽的女孩儿，透过她澄澈宁静的眼眸觉得，这孩子其实也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
一个从小父母双亡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哪怕有用不完的锦衣玉食只怕也不会开心到哪儿去吧。
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冷飒轻声问道，“那渺渺愿意跟我们去安夏吗？”
楚渺思考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大长老说，你们以后会保护神佑岛，也会保护我的对吗？”
冷飒笑道，“那是自然，以后渺渺如果想家了，也可以再回来的。”
“我可以跟飒飒姐姐一起住吗？”楚渺问道。
冷飒一怔，“你想跟我住吗？”
楚渺认真地点头道，“我喜欢飒飒姐姐。”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楚渺摇头，坚定地道，“飒飒姐姐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
楚渺看了看冷飒，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不告诉你，我就是知道。”
冷飒不由失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小姑娘，自然不可能是个单纯乖巧的洋娃娃，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小狐狸的天赋。
“好啊，如果你喜欢的话回头就跟我一起住吧。”冷飒笑道。
楚渺伸出小手，“拉钩。”
“拉钩。”
不远处的宋朗目瞪口呆，这才多大一会儿感情就这么好了？长得好看果然是有优势啊。
“宋兄，看什么呢？”旁边沈斯年问道。
宋朗示意他看那边，“没想到傅少夫人还挺受小孩子喜欢的？”他还以为小孩子应该会挺怕冷飒的，毕竟这位即便是对于男性来说也是过于凶悍了一些。或许是因为，这小姑娘还太小，完全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沈斯年笑道，“傅少夫人的样貌，哪个小孩子会不喜欢？”小孩子自然都是喜欢好看的人和物的。
孙锐坐在一边轻哼了一声，自从萧南佳被关押之后，孙锐越发显得阴沉了。
其他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也没见孙锐有多爱萧南佳啊，至于这副模样吗？难道是因为不能当驸马了而感到不爽？这年头驸马也不值钱啊。
“孙兄有什么看法？”楼兰舟淡笑道。
孙锐扫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三人，微微勾唇道，“各位难道没想过，如果傅家将那小丫头抢去了……”
那小丫头小归小，但她背后所代表的财富只怕是他们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孙锐在心中暗骂傅凤城，竟然让自己老婆先来忽悠那小丫头。
楼兰舟笑着摇了摇头，“孙兄多虑了，神佑岛和楚小姐怎么安置，回到京城之后自有决断。更何况…我不觉得傅家有这么做的必要。”以己度人，才会觉得别人都是卑鄙无耻心怀叵测之徒。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是真的没有觉得傅家会为了钱财故意去接近一个小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确实掌握了令人羡慕的财富，但这种手段太低端太没有格局了，傅督军和傅大少还不至于为了钱做这种事情。
见自己的挑拨无效，孙锐轻哼了一声懒得再说什么，只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一群被傅凤城耍着玩儿的蠢货！
正文 373、祖传画像（一更）
，
等到去探视大长老的傅凤城等人回来，冷飒等人才起身回房休息。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后面的一栋小楼里，走几步就到了。
回房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冷飒才有些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望着从洗漱间走出来的傅凤城，“大长老怎么样了？”
傅凤城微微蹙眉道，“不太好，恐怕撑不了几天了。”沈冲说如果他们再晚几天来，可能就见不到大长老了并不是假话。
大长老年事已高而且从去年就已经病了，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走到床边坐下，傅凤城伸手将冷飒拉了起来摸了摸她还有些湿意的头发皱了皱眉。转身取过被她随意丢在床头柜上的毛巾，包住头发轻轻搓揉起来。
“别总是湿着头发，以后会头痛。”傅凤城叮嘱道。
冷飒舒服地枕着他的腿上道，“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傅大少有时候比她更粗暴，洗过头直接用毛巾搓两下不滴水就算完事了。
傅凤城道，“我头发短，干得快。”
冷飒睁开眼睛瞄了一眼他的头发，有点蠢蠢欲动，“那我也剪个短发。”
“不行。”傅大少断然拒绝，冷飒微微眯眼，不悦地道，“不行？”
傅凤城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道，“夫人长发更好看。”
冷飒道：“很麻烦。”冷爷前世就是短发，除了她打不赢的和不能打的，谁敢说她不好看？
傅凤城道，“我帮夫人擦头发。”看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冷爷只得勉为其难，“看你这么诚心，那…好吧。”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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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你妹哦。
两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闲聊着，冷飒说起楚渺的事情。
傅凤城有些意外，“夫人喜欢那孩子？”
他是知道夫人对神佑岛挺感兴趣的，倒是没想到真的跟那孩子投缘。
虽然平时冷飒也挺喜欢小孩的，但那种喜欢在傅凤城看来跟喜欢漂亮乖巧的小猫小狗儿没什么两样。就是看到了伸手摸摸抱抱甚至可以亲亲，但真要她养她只怕还要嫌麻烦。
冷飒点头道，“是挺喜欢的，这小姑娘一看将来就是个绝色小美人儿，而且还聪明又可爱。”
傅凤城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夫人是想将她带回雍城吗？”
冷飒也是一愣，摸了摸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坐起身来与他对视，“就算神佑岛由安夏接手，楚渺继承的私人财产应该也不少，是不是会很麻烦？”
主要还是钱的问题，如果傅家要楚渺的抚养权，别人难免会怀疑是不是傅家觊觎楚渺的财产。
傅凤城摇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楚家的财产确实不少，不过这些楚家上一任家主临终前就和大长老制定了妥善的计划。”
冷飒有些好奇，“怎么计划的？”
傅凤城道，“楚家会从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黄金中取出一半分给这些年所有为楚家做事的人，另外整个神佑岛上的居民在官方接手一年之内免税收。楚家在神佑岛的产业除了这座府邸，其余全部捐赠给国家。海外产业有楚家的人打理，等到楚渺二十岁的时候才会接手，但内阁每年会派人查账。还有楚家历代积攒下来的东西，除了楚渺自己常用的，其余全部记录在册然后存安夏银行，楚渺十八岁才能自己去取出来自行处置。”
冷飒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这样倒是不错，有官方的人查账也可以杜绝底下人中饱私囊。”
其实这其中还是有不少遗漏，但楚家显然很明白保大放小的道理。这样也好，若楚家真的一点都不漏，安夏官方哪怕是为了国家体面也不会贪这些东西，但神佑岛上自己的人只怕都不会乐意。
人心总是贪婪的。
傅凤城道，“其实，楚家上任家主和大长老的意思是想要将所有的产业全部出售兑换成现金存入银行，毕竟…楚渺是个女孩子，长大了也未见得喜欢从商。就算以后她想要从商，有大笔资金自然可以再重起炉灶。”
冷飒有些意外，“那怎么……”
傅凤城摇摇头道，“那么大一笔现金，比那些产业更麻烦。那些产业在国外，楚家自然会选择信任的人负责，就算楚家的人生出什么心思，也有内阁派人看着。卫长修消息灵通，真有什么大问题也会通知我们的。距离楚渺成年也不过十来年的时间，出不了什么大事。就算要变卖，也可以等楚渺将来自己能做主了再说。”
冷飒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远在海外被所有人盯着不好兑现的产业，和一大笔巨额财富到底那个更容易引人铤而走险不言而喻。
“这么说楚家都已经商量好了？那我们只要交接好就可以回去了？”冷飒道。
傅凤城道：“按理说是这样。”
他们只需要跟楚家交接，然后带上楚渺和楚家的财产回去就行了。当然也会留下一些人处理神佑岛的日常事务，很快安夏那边也会派人来这边。
不过鉴于神佑岛附近发现的矿岛，来的人肯定不会只有京城的，应当是各家都会派人来。
冷飒满意了，“希望一切顺利，咱们早点回去。”
“嗯。”
晚上楚府还是为众人办了一个接风的宴会，人并不算多都是沧云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楚家的下属。
冷飒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些人似乎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沈冲为首是支持神佑岛回归安夏的，所以对他们很友好和善。而另一派则是以袁诚为首的，明显对他们有些排斥。
冷飒找到了在宴会一角的沙发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楚渺
这种宴会原本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虚与委蛇，即便楚渺才是楚家真正的主人，但以她的年龄不会有人觉得能跟她聊什么正事，所以小姑娘遣退了身边的随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也没人理会。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冷飒走到她身边坐下，含笑问道。
楚渺抬起头来望着她，眼睛有些红，“飒飒姐姐。”
“怎么了？”冷飒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楚渺看了一眼不远处热闹的宴会，小声道，“大长老…大长老要死了。”
冷飒在心中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大长老年纪很大了，他只是累了，想要休息。”
楚渺伸手抹掉了滚落到眼角的泪珠道，“飒飒姐姐不用骗我，我知道什么是死了，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我看到了。”
冷飒道，“但是他们都希望你好好活着啊，如果你过得不开心，他们会担心的。”
楚渺点头，“我知道，去年…去年大长老就跟我说了，我就是有点难过。”
“你想去安夏吗？”冷飒问道。
楚渺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想留在家里，但是…我会去安夏的。大长老说，我不能一个人留在神佑岛，沈叔叔、沈叔叔斗不过三长老的。他也很辛苦，我不想连累他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道，“那就安心跟我们去安夏吧，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楚渺眨了眨眼睛道：“飒飒姐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冷飒挑眉，饶有兴致地道，“好啊。”
楚渺站起身来，拉着冷飒的手就往外面跑去，“跟我来。”
不远处的侍从见她们要出去立刻就想要跟过去，楚渺回头对他们道，“不许跟过来，我要带飒飒姐姐去玩儿！”
几个侍从看了看冷飒，也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这才恭敬地点了点头退回了原位。
楚渺拉着冷飒穿过花园一路跑到了整个府邸最中间的那座小楼，“飒飒姐姐，这是我住的地方。”
拉着冷飒进了门，挥退了想要上前问候的佣人，两人一路进了二楼的书房。
冷飒有些好奇楚渺要带她看什么，这书房应该是楚渺的父亲和祖父生前用的，面积相当得大。三面墙从地面到天花板全部都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宛如一个小型图书馆。
“飒飒姐姐，你来。”楚渺跑到书桌后面，直接爬上了椅子站在椅子上从身后的书墙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精装书。
“渺渺要请我看书？”接过楚渺手里的书冷飒就发现不对了，书的重量不对。
冷飒将书放在桌上打开，果然这并不是一本厚重的书，而是一个伪装成书的盒子。或者说，是一套书的外壳。
楚渺当然并不是想要请她看书，而是从盒子里面的几本书里翻出了一张画递给冷飒，“飒飒姐姐，你看！”
那是一张比书略小一些的画，冷飒接过来一看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并不是传统的画法，而是冷飒前世更熟悉的手绘风格。
上面画着五个漂亮的姑娘，画画的人显然十分认真，将每个人的神态都画的栩栩如生。
有穿着红衣腰间佩刀的美丽女子，还有穿着青衫神态慵懒的拨弄着一只小狐狸的女子，还有一个笑容可爱正托腮坐在地上的蓝衣少女。
蓝衣少女的旁边站着两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不过仔细看那白衣的颜色其实也不是完全一样的。这两个女子一个神色高冷一些地正低头看着那蓝衣少女，笑容温柔一些的则是在跟另一边的青衣女子说话。
不过画画的人想象力显然也很有限，前面三个女子的衣服款式都截然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一个朝代。
而后面两个女子的衣着却跟那蓝衣少女是一样的。
冷飒盯着那张画沉默了许久，才问道，“这是…谁画的？”
楚渺道，“这是我妈妈话的，不过…她也是照着从前的画画的。原版的画比这大很多，放在珍藏库里。我爸爸说这张画最早是一位来自安夏…不是，是大盛朝的贵客送给我们祖上的。”
冷飒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看呢？”
画像上的人跟她长得并不像，这张画像上的人，容貌是按照她的前世画的。
楚渺道，“爸爸说，这张画上的人都是很厉害也很好的人，这个…是我们楚家的老祖宗。”楚渺指着画中的红衣女子。
冷飒微微挑眉，指着话里的蓝衣少女问道，“她是谁？”
楚渺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呀，爸爸说他也不知道。可能是老祖宗的好朋友吧，毕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啦。但是，老祖宗的朋友当然都是好人了呀。”
她爸爸恐怕不是这么想的，毕竟那三个女人的服饰一眼就能看出来压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冷飒忍不住轻笑，“所以渺渺把这话给我看是因为……”
楚渺道，“因为我觉得…飒飒姐姐跟这个姐姐很像啊。”楚渺准确地指向了画像中的冷飒。
冷飒一怔，好一会儿才道，“像吗？”
楚渺点头道，“长得不像，但是感觉很像。”
正文 374、神佑陵（二更）
，冷飒望着画中高贵冷艳的自己，再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模样，恕她实在不太明白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觉得自己很像的。
不过蓝萌萌的画技还是值得赞赏的，即便这一副只是后人临摹的也算得上是相当传神了。
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看，楚渺大方地表示，“飒飒姐姐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啊。”
冷水有些惊讶，“这不是你妈妈画的吗？送给我好吗？”
楚渺道，“我还是原画啊，有这么大！”楚渺比了一个很大的动作，“而且…我妈妈不是只画了一幅呀。”
冷飒有些好奇，“你妈妈画那么多做什么？”
楚渺有些黯然，“我妈妈是个画家，爸爸说她很喜欢这种画，就自己研究所以画了很多。妈妈还画了一幅自己的画留给我，爸爸说跟妈妈一模一样，比照片还漂亮。”
那是，现在的照片都只有黑白色，但画作却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颜色。
“飒飒姐姐，你要吗？”楚渺满眼期待地问道，显然很高兴有人喜欢自己妈妈的画。
冷飒含笑道，“我要，那就谢谢渺渺了。”
楚渺立刻笑弯了眼睛，“我就知道飒飒姐姐会喜欢的。”
冷飒和楚渺在书房里坐下来，冷飒一边打量着整个书房，一边问道，“渺渺，你们的…老祖宗，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楚渺点头道，“知道啊，爸爸说我们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安夏来的。老祖宗从前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还是个公主呢。”
冷飒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道，“你们说的老祖宗都是说画上那个红衣姑娘吧？我记得…天启朝的国姓是姓楚，那她的丈夫呢？”
楚渺道，“另一位老祖宗姓君呀。”
冷飒点点头，道：“所以你们是跟着那位天启公主姓的。”
楚渺拖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道：“也不是，爸爸给我读过我们家的历史，上面说两位老祖宗来了神佑岛之后孩子有的姓楚有的姓君，所以岛主有时候姓楚有时候姓君，但是大家也都是一家人嘛。不过后来家里人比较少了，我爷爷我爸爸都姓楚，我也就姓楚了，爷爷说不管姓楚还是姓君，我们也还是一样的人呀。”
冷飒听得有些头晕，有时候姓楚，有时候姓君？
见她不明白，楚渺问道，“飒飒姐姐要看书吗？爸爸已经给我念完了，但是有的我忘掉了。有些字我还不认识，大长老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自己看了。”
冷飒摸摸她的小脑袋道，“那是你们家的家史，不好给外人看。”
楚渺摇摇头道，“没有呀，那上面没有写我们家的钱藏在哪儿，没有秘密。爸爸说那只是记录以前的事情，免得后人忘记了。”
“真的可以给我看？”不得不说，冷飒还是有些好奇的，但是忽悠小孩子占小孩子便宜到底是不太好的。
楚渺点头道，“当然呀，别人也看过的。”
冷飒点点头，“那谢谢渺渺啦。”
楚渺果然找来了一本书给冷飒，那是一本旧书，但看起来应该不超过一百年，“爸爸说，每过一百年就会重新誊抄一次，不过之前的旧本也会放在库房里以防万一的。”
这本书并不厚，也确实如楚渺所说没有什么特别需要隐藏的秘密，这上面只是直接而简练的记录了楚家这上千年的历史。
翻开第一页，就只有短短的几段话，见楚渺也探着头看冷飒便轻声念了出来。
楚渺一边听一边解释道，“爸爸说，这本书是从我们家第三代祖先最开始记录的。”
冷飒含笑点点头继续看下去，上面记录了天启长平年间，神佑公主楚凌与驸马沧云城主君无欢携部下千余人登录无人荒岛，在这里开荒建城从此定居下来的事情。
期间经过了第二代家主君夜，前后几十年沧云城才建造完成。在君夜二十岁的时候，楚凌和君无欢将岛上的人和事交托给长子之后出海远游，后来夫妻二人同年同月寿终正寝被葬在了沧云城不远的地方。
上面还记录，神佑公主去世半年后，当时的天启皇帝还派了两位亲王前来祭奠，那两位亲王称呼神佑公主为姑祖母。
不过从那以后，天启朝不再有人登上神佑岛。
这一页下面还记录了楚凌和君无欢的身世以及生卒年月。
楚凌，小字卿衣，天启永嘉帝次女，永嘉帝册封神佑公主，后永嘉帝加封镇国神佑长公主，谥封靖国长公主。
君无欢，字长离，天启大将军君傲之子，沧云城主，神佑公主驸马。
冷飒飞快地挑出了重点，至于这两人那些丰功伟绩，冷飒其实知道。
记录几乎跟安澜大学图书馆里大盛摄政王妃骆君摇写的神佑公主传相差无几，显然蓝萌确实是来过这里的，那副画应该也就是蓝萌画的。
再往后翻，大都是记录了历任家族在任时期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语言十分简练，有时候一页可以记载好几位家主，可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神佑岛确实是个世外桃源，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很快冷飒就翻到了东陵朝，神佑岛在第二任岛主过世之后其实就不用中原的年号纪年了。毕竟隔得太远了，中原要是政局变化快一点，换了两个皇帝他们也未必知道。
书上记载的是有贵客从东陵来，身份是东陵睿王陆离和睿王妃谢安澜。记录的人还顺便吐槽了一句，听闻东陵朝皇家复姓东方，睿王却自称姓陆，不知何故。
再往后翻顺利找到了蓝萌的踪迹，那副画果然是蓝萌画的。书上记载的是大盛朝摄政王谢衍与王妃骆君摇携子访神佑岛，因为王妃想要为神佑公主立传，因此特意不远万里拜访神佑岛，当时的家主十分感动，留三人在岛上居住了三个月有余。
冷飒抽了抽嘴角，不知道那位十分感动的家主知不知道蓝萌把他家祖宗的传记写成了小说话本。
冷飒并不想要探究人家的家史，因此都是捡着跟那几个女人有关的段落看的，其余的都是大致翻翻。书本身也不厚现代人阅读速度非凡，倒也没花太长的时间就看完了。
另一方面，冷飒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楚家现在人丁稀少了。
楚家上千年来几乎一直都是一夫一妻，鲜少有家主会纳妾，这样的人家如果子嗣多还好说，如果连着几代单传，一不小心断后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楚家能一直传承了一千多年简直是个奇迹，要知道历史上那些皇帝三宫六院后宫嫔妃无数还能把自己弄绝后呢。
等冷飒翻完了书才发现楚渺已经依偎在她身边睡着了，低头看看小姑娘眼睛下的青影，可见这几天只怕也没有睡好。
冷飒起身将书放回原位抱起楚渺，发现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轻一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刚走出书房，就看到沈冲和几个侍从匆匆上楼来。
看到冷飒手里抱着的楚渺这才松了口气，“傅少夫人。”
冷飒问道，“卧室在哪里？”
沈冲连忙让人引路，将楚渺送回卧室安置好，冷飒才转身出了门。
沈冲依然站在门口等候，看到冷飒出来才对她道，“抱歉，傅少夫人，小姐顽皮拉着您来这里。”
大厅里的侍从都说了是大小姐拉着傅少夫人跑出去的，原本以为只是带着傅少夫人去花园里逛逛就回去，却没有想到直接跑回来了。
冷飒摇摇头问道，“渺渺一个人住在这里？”这小楼虽然有不少侍从，却让人觉得没什么人气，可见平时人不会太多。
沈冲道，“还有几个佣人照顾小姐。”
“……”一般佣人房都在楼下，或者干脆晚上就去别的地方住。也就是说，二三楼每到晚上就只有楚渺一个人，或许还有一两个佣人陪着？
这些人的心也真大。
楼下响起说话的声音，沈冲这才想起什么，“抱歉，傅少夫人，傅先生在楼下等您。”
傅少夫人被大小姐拉走一去不回，人家的丈夫能不找他们吗？沈冲不得不承认，那位傅少虽然看着年纪轻轻，气势却着实有些吓人。
两人下了楼果然看到傅凤城站在楼下的大厅中，“你怎么来了？宴会结束了？”
傅凤城微微点头，“夫人怎么来这里了？”
冷飒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有些歉意，“是我要渺渺带我出来逛逛，不小心忘了时间了。”
虽然她觉得时间没过多久，但事实上看完了那本书距离她们离开宴会厅也差不多过了快两个小时了。
傅凤城并不在意，宴会本来就挺无聊的，夫人一向不喜欢那些宴会。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喜欢楚小姐的话，明天再一起玩儿。”
两人向沈冲告别，沈冲也再三表示歉意并亲自将两人送回了住处。
回到房间里，冷飒躺在床上盯着手里的画打量着。
不管怎么说，看到这幅画这几年心中的那些猜测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除了不知道怎么样了的白狐，其他人至少都过得很好……曾经，过得很好。
对于这个结果，冷飒有遗憾却并不悲伤。虽然在现在看来那三个都已经不在了，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她们只是碰巧没有生活在同一段时间里而已。她们都曾经鲜活闪耀，比任何人都精彩的活过，并且很圆满。
除了楚凌和君无欢的资料在安夏历史上极其少见而且不够清晰，其他人可都算得上是名人了。
说是活得精彩浓烈绝不为过。
唯一的问题是……一个打完仗就跑！一个只知道撩帅哥，还有一个除了卖萌和沉迷霸道总裁小娇妻什么都不会！这三个混账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想过发展一下科学技术！！
如果努力一点，冷爷说不定就穿越在现代了。
当然这只是吐槽而已，冷飒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以那个时代的基础来说，强行发展科技是不现实的，而打基础是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和社会环境支持的。
楚凌那个时候民不聊生，天下安定是重要的事情。而一个功高盖主，权势声望无双的镇国公主是无助于局势稳定的。至于谢安澜和蓝萌那两个货，很难说她们脑子里到底有没有装上一星半点有关科学技术和现代工业的东西。
哪怕蓝萌她一家子都是科研人员，也挡不住蓝小萌本人是个异类。
就像是冷飒自己，如果不是现在的基础早已经打下了，她哪怕装了满脑子的各种武器的构造图，也未必能有什么用处。
这涉及了无数复杂而庞大的学科，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哪怕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物理学家穿越到两千年前，拿着全套资料他也造不出来原子弹。
啧，还是很不爽！
“在看什么？”傅凤城在床边坐下，俯身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手里的东西。
冷飒也不隐藏，大大方方地让他一起看，“渺渺送给我的画儿。”
傅凤城微微挑眉，扫了一眼画中人。冷飒眼睛一转，突然问道，“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傅凤城道，“夫人最好看。”
傅大少真是答题高手。
“……”冷飒回头瞪了他一眼，“我问这五个人哪个最好看？”
傅凤城挑眉，“一定要选？”
“不然我问你干嘛？”
傅凤城道，“我选完之后…夫人不会生气吧？”
冷爷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当然不会，我就是想看看傅少的眼力怎么样嘛。”选错了你就去睡半年书房吧！
傅凤城低头仔细看了看，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了画上的人，“这个吧。”
冷爷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你确定？”
感觉她心情好像很不错，傅凤城点头道，“确定。”傅少手指触碰到的正是图中的冷飒。
其实画中的五个女子都很美丽，只是气质截然不同。因此狐狸窝也经常因为谁是狐狸窝第一美人儿而爆发战争，谁打赢了谁最美。
当然也有审美的问题，所以外界的评论一直都变幻不定。
毕竟在迷恋萌萌哒软妹子的人眼里，长得精致美艳的都是妖艳贱货。在喜欢仙气飘飘的人眼里，其他人都是俗不可耐。而在喜欢明艳动人的人眼里，萌萌哒叫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仙气出尘的叫清汤寡水。
冷飒满意地翻身面对着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好眼光！我也这么觉得！”
傅凤城有些无奈，伸手将她手里的画纸拿过来放到一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心情愉悦的妻子，“我说别的女人好看，你这么高兴？”
其实他是觉得，那个画中的女子跟夫人很像。并不是容貌上的相像，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而已。
冷飒笑道，“你说别人不行，说她可以。”
“为什么？”
冷飒道：“因为我也觉得她很好看，最好看！”
傅凤城轻叹了一声，俯身吻住了她不住上扬的唇。
好一会儿，房间里才响起傅凤城低声的声音，“在我心中，只有夫人才是最美丽的女子。”
神佑岛需要交接的事情并不少，当然这些并不是冷飒需要操心的。自有傅凤城等人去处理，冷飒和张徽之就负责带着楚渺一起玩儿。
这也是为了让楚渺尽快跟她们熟悉起来，毕竟很快楚渺就要跟他们一起离开神佑岛了，如果到时候还不熟悉的话，小姑娘难免会觉得不安。
傅凤城等人去办正事，楚渺就带着冷飒和张徽之去了离城市不远的神佑陵。
听说岛上真的有神佑陵地存在张徽之也很好奇，坐在车上还忍不住道，“我看过《历代奇女子传》和《神佑公主传》，所以历史上真的有神佑公主？神佑公主真的葬在这里哒？”
这两本书不是历史书，是野史和话本，作者都是同一个人。
所以，爱写话本对一个记录历史的人来说是极大的信誉度损害，因为别人很难分清楚你写的到底是历史还是话本。
冷飒道，“神佑公主就是天启朝那位靖国长公主。”
楚渺点头道，“是呀，神佑陵就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就是因为神佑陵的存在，所以沧云城一直以来都是往反方向扩建的。”
张徽之撑着下巴思索，“你们不怕有人盗墓吗？”
楚渺眨了眨眼睛，“谁敢去神佑陵盗墓？而且…老祖宗的遗体也没有埋在那里呀。”
“啊？”张徽之惊讶，冷飒倒是并不惊讶。
楚渺道，“神佑陵里放的是两位老祖宗生前用的兵器，是一座兵器冢。至于老祖宗真正的长眠之地……”楚渺指了指远处的大海。
张徽之道，“葬在海里？”
楚渺想了想道，“家史上记载，两位老祖宗身前交代将两人放在一起，骨灰直接撒入大海。不过第二代家主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家主的妹妹和妹夫从极寒之地寻了一整块巨大的寒玉雕琢成双人棺，将两人放入棺中，又在外面裹了八层棺椁，然后才沉入海中的。”
“……”原来血狐还有这种浪漫的情怀啊。
“九层棺，帝王的待遇啊。”张徽之感慨道，“不过在神佑岛的话，这两位也确实算得上是帝王了吧？”只是没有称帝而已。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陵园门口，说是叫神佑陵这里其实算是楚家的祖坟。神佑陵在最中间墓碑高耸，四周还葬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陵墓，一眼望过去不是姓楚就是姓君。虽然听楚渺说第二三代家主在神佑公主夫妇的丧葬上大费周章，但历代楚家人其实都不爱在这上面铺张浪费的。
墓地里所有的陵墓看上去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块碑一座坟。
虽然知道楚凌真正的长眠之地不在这里，但冷飒和张徽之还是带着花果认真地祭拜了一番。
站在巨大的陵墓前，看着石碑上那两行名字，冷飒还是忍不住有些黯然了。
相比较冷飒的心情复杂，张徽之就完全是瞻仰历史遗迹的心情了。
“沧云城主君无欢…原来摄政王妃写的是真的啊。”张徽之喃喃道，“也对，她来过神佑岛嘛。”
冷飒轻叹了一口气道，“咱们走吧。”
看过了也算是了去了一桩心愿了，她不打算再去寻找青狐和蓝狐的身后之地了，既然她们已经安眠就不必再去打扰了。只要她知道她们曾经真实的存在过，就足够了。
这一刻…冷飒觉得她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仿佛更加紧密了。
将花放在墓碑前，冷飒正要起身突然一怔，“嗯？”
“怎么啦？”张徽之和楚渺立刻都围了过来。
冷飒盯着那墓碑下方看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来，又往右转再走。再次停下来，冷飒蹲下来盯着伫立在陵墓旁边的巨大石雕发呆。
张徽之和楚渺都有些担心，“飒飒，你怎么了？”
冷飒看看楚渺，“不介意我动这个东西吧？”
楚渺有些不解，还是摇了摇头，“不要弄坏了就行了吧？”
冷飒点点头，伸出手开始摩挲起那石雕，好一会儿才似乎在石雕腹部摸到了什么，只听一声闷响石雕平平地朝着旁边移开露出了一个洞口。
“哇！”
三人蹲在洞口，里面并不大，放着一个玉雕的盒子。盒子也并没有上锁，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封信。
冷飒伸出手将信拿起来才看到那盒子底部放着三块小巧的玉坠。
冷飒不由得愣了愣，盯着那玉坠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去看那封信。
“信上写的什么？不认识呀。”楚渺看了看信封上的自己有些失望。
张徽之瞄了一眼，哦，她也不认识这是哪国文字？
冷飒打开信，这信纸是特殊材料经过特殊处理的，才能经过数百年而不坏。
冷飒飞快地看了一遍，这是蓝狐留下来的信，看来是笃定了她有一天也会来这里了？
冷飒轻笑了一声，笑道，“真是巧了。”
“什么巧了？”
冷飒抬起手，从脖子上扯下了一只玉坠放进了玉盒里。她也不知道这玉坠是怎么跟着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反正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身上。连穿越重生这种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她也就懒得去追究一块小小的玉坠了，反正白狐一向都是神神叨叨的。
张徽之和楚渺这才发现，这玉坠竟然跟放在盒子里的那三枚的材质是完全一样的，就仿佛是从同一块玉石上切下来的，只是上面雕刻的图案不太一样。
冷飒伸出手将四块玉坠各自移动了位置，最后四块玉坠被拼成了一整块，只是缺了一个角。
“飒飒姐姐？”楚渺眨了眨眼睛，好奇而不解地望着她。
冷飒对她笑了笑，道：“没什么，说不定当年是从同一块石头上切下来的。既然有缘就放在这里，也许有一天能够聚齐呢？”
楚渺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看向她手里的那封信，“那这封信也还要放在这里吗？”
冷飒摇摇头道；“应该用不着吧？这封信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你可以自己收着，放在这里也可以。”
蓝萌说楚凌留下的笔记里说了，白狐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所以确实不用了。
楚渺想了想，道，“还是留下吧，说不定以后会有人看得懂呢。”
冷飒点点头，笑道，“随你。”
楚渺郑重地将信放了回去，重新合上了玉盒。
冷飒重新将石雕归位，三人再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墓碑方才转身一起往外面走去。
血狐，再见。
正文 375、再削他一顿！（一更）
从神佑陵出来，三人一边往山坡下走去一边说着话。
张徽之突然有些疑惑地道，“咦，渺渺，那边是什么地方？沙滩上好多人呀。”
神佑陵在一个不算高的小山坡上面，但是站在这里却能一眼望到远处的海边，可以说是个风景绝美的风水宝地了。
楚渺有些茫然地抬头望了过去，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不知道啊，那里平时没什么人呀。可能是什么庆祝活动吧？”
冷飒盯着海边的方向良久，才皱眉道，“那些人身上都带着武器。”是战士。
一手拉着张徽之一手拉着楚渺飞快地往山下走去，一边走冷飒一边问道，“渺渺，你家里安全吗？”
楚渺有些不安，“当然安全啊，飒飒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冷飒安抚地摸摸她的小脑袋道，“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那咱们就先回家吧。”
楚渺点了点头，拉着冷飒的手不再多问。张徽之却没那么好骗，有些担心地看向冷飒，“飒飒？”
冷飒朝她微微摇头低声道，“没事，先回去再说。”
下山之后冷飒直接将司机赶到了副驾驶室，自己坐上了驾驶位。看得送他们来的司机目瞪口呆，“傅少夫人，这……”
冷飒道，“没事，我会开车。”
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江湛和周焱的方向打了几个手势，两人都是跟着冷飒训练了许久的精英，自然知道冷飒的意思。
周焱脸色微变，有些迟疑地看向从车里探出头来的冷飒。
冷飒道，“没事，去吧。”
周焱和江湛对视了一眼，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周焱上了车，江湛却走过来拉开了他们的车门坐了进来，“张小姐，打扰了。”
张徽之也知道只怕是出事了，并不多计较这些，“没关系，后面坐三个人没问题的。”还搂着楚渺往旁边让了让，为江湛让出了更多的位置。
冷飒回头看了江湛一眼，也没有说话启动车子朝着海边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们要去的并不是那些人聚集的地方，而是停靠了他们的船的港口。昨天他们进城并没有带多少人，大多数人马都留在了船上。
冷飒开车的速度极快，不过十分钟就到了港口。
冷飒将车子停下，问道，“昨晚谁在船上留守？”
江湛想了想道，“昨晚岳少孙少还有四少都在船上。”
冷飒微微蹙眉，“孙锐？”
江湛道，“本来只有岳少和四少，孙少是自己走掉的，说是不想住在城里。”
冷飒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江湛，你带徽之和渺渺回城。记住了，先不要回楚府，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就行了。”
楚渺扶着前面的座椅靠背，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安，“飒飒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冷飒回头捏捏她的小脸，道：“姐姐不走，姐姐上船去找人顺便拿点东西。你带着这个哥哥和徽之姐姐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姐姐来找你好不好？”
楚渺犹豫了一下，才郑重地点点头道，“飒飒姐姐你放心，我知道有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会保护徽之姐姐的。”
张徽之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听到她这话也忍不住笑了，“我才是姐姐，是我保护渺渺。”
楚渺道：“我是主人，主人应该保护客人。”
冷飒道，“不管你们谁保护谁，总之不许乱跑。”又摸摸楚渺的小脸道，“不用担心大长老他们，会有人保护他们的。”
楚渺乖巧地点头，“嗯，我知道。”
冷飒看向江湛道，“江湛，交给你了。”
江湛年轻的脸上满是郑重，“教官放心，不会有事的。您……”
冷飒笑道，“怕什么，船上那么多人呢。你保护好这两个就是了。”
“是。”江湛应道。
冷飒推开车门出去，江湛直接从后座翻到了前座。
冷飒对车里的人挥挥手，就朝着停在港口那艘巨大的邮轮走了过去。江湛看着她的背影走远，调转车头往城里的方向奔去。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傅家精锐们住的地方，从外面回来的几个士兵刚转过弯就看到靠在房门口的冷飒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来神佑岛的船上人少了许多，所以大家全部都是双人房，这附近一排的房间住的都是傅家人。
冷飒看了看他们，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一个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家说想要进城逛一逛，岳少已经同意了，我们是回来拿东西的，大家在下面大厅里集合。”
冷飒微微蹙眉，“还没走？”
青年点点头，有些迟疑地道，“少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冷飒道，“叫我们的人全部留下，另外……”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册子在上面写了几句话撕下来折好，递给那青年道，“交给岳理，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少夫人，留下的理由呢？”大家原本约定好一起出去，现在他们临时反悔没有理由的话怎么会不引起别人注意？
冷飒微微勾唇道，“突击训练，如果有其他人要加入也可以答应。”
“明白了，教官！”青年正色道，朝着冷飒敬了个礼转身办事去了。
被留下的几个人都望着冷飒，显得有些过于严肃。他们当然能感觉到教官这个时候回来肯定不会只是为了突击训练。
冷飒摆摆手道：“别紧张，打开武器库清点装备，高等烈度实战标准。”
“……”突然更紧张了好不好？一个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教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冷飒思索了一下，道：“我好像发现尼罗的士兵在另一边的海滩上秘密登陆了。”
几个人不由吸了口凉气，“多少人？难道尼罗人打算入侵神佑岛？”
冷飒瞥了他们一眼，“想什么呢，尼罗能带多少人来？”
这次出访纳加规模最大的莫过于他们安夏了，至于专程派兵来侵占神佑岛，算算距离尼罗人恐怕还没那么有闲工夫，他们连自己附近的几个岛屿和部落都还没搞定呢。
更多的只怕还是有人心有不甘，想要来找回场子的。
闻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朝冷飒敬礼转身去清点装备了。
这次他们来神佑岛，人是不多但武器管够。
至于出使人家国家，回来的时候船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武器，就不要深究了。
不到十分钟，傅钰城就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几个龙家和宋家人，不过都不是全部。毕竟有人对训练感兴趣，也有人对逛街感兴趣。
已经拿好装备的青年将命令传达给其他人，傅凤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就看到冷飒正靠在自己房间中央的桌边显然是在等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傅钰城吓了一跳。
冷飒微微偏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孙锐在哪儿？”
傅钰城道，“你找孙锐去三楼，这里是二楼。”傅四少现在被迫与普通精英们同甘共苦。
“不对！你找孙锐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在城里吗？”傅钰城总算反应过来了。
冷飒把玩着手中的枪，漫不经心地道，“找个机会弄死他。”
傅钰城只觉得冷风直往牙缝里钻，“你疯了？！”孙锐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孙良的儿子，孙家少帅。是随便说弄死就弄死的吗？
冷飒点点头，思索了一下道，“那换个说法，找个机会再削他一顿？”
“……”沉默良久，傅钰城终于疲惫地挥挥手，“随便你吧。”反正他也管不了她，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冷飒满意地点头道，“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是不是，去拿装备，实战标准。”
“……”我什么时候觉得这是好主意了？！
此时的孙锐正站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端着一杯红酒品尝着，过了许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将酒杯放下又拿起旁边的望远镜透过窗户朝着远处眺望。
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觉得满意的东西，脸上露出了狰狞地笑容。
“少帅。”一个副官推门进来，走到孙锐身边低声道，“尼罗那边已经到位了，问您什么时候动手。”
孙锐微微勾唇道，“让他们再等等，等那些人下船之后…半路上动手。”
那些人进城自然不能全副武装，最多也就是配一把手枪，正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到时候只要他们控制了这条船，还有城里的那些人…傅凤城和龙钺这些人，哈……
副官犹豫了一下道，“傅家的人突然说不去了，还有几个龙家和宋家的人也不去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岳少说也要进城请少帅代为照看一下，下午一点宋朗会回来接替的。”
孙锐脸色微沉，皱眉道，“傅家为什么不去了？”
“说是突击训练，城里刚刚派人传来的命令。”副官道。
孙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什么突击训练？”
副官道：“我们之前打听过，傅大少夫人确实是傅家的教官，她经常会发布一些匪夷所思的命令折腾手底下的人，这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凌晨三四点也会突然集合训练。”
“哗众取宠。”孙锐沉声道，不过还是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道，“让我们的人盯紧傅家那些人，另外让那边调些人过来帮忙，人一到到位，立刻动手！傅家除了那个女人，一个不留。”
“是，少帅！”副官连忙应道。
孙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去吧。”
副官转身出门，刚走下二楼就被一只手拉到了一边，还不等他反击，就觉得后脑勺突然剧痛，眼前一黑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傅钰城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冷着脸一脚踢开身边的房门，将人拖了进去。
冷飒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进去，对傅四少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傅四少：不想说话！
一杯水泼在副官脸上，副官很快就醒了过来。先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就立刻警惕起来了。他想起来自己被人打了闷棍！
再定睛一看，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人副官顿时脸色大变，“你们…傅少夫人……”他很快冷静了下来，道，“傅少夫人，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傅钰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在这个女人面前演戏你是不是傻了？
更何况…你跟孙锐商量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挂在孙锐窗户下面呢。你们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冷飒果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含笑道，“你们孙少胆子不小啊。”
那副官极力镇定，“我不明白傅少夫人是什么意思？”
冷飒侧首对傅钰城笑道，“看到没有，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你跟孙锐比起来，就输在胆子太小上。”
“谢谢大嫂夸奖。”确实是夸奖，孙锐除了心理变态不是人以外，各项综合素质还是要比傅钰城高得多的。
冷飒心平气和地对副官道，“我其实并不想随便动手，神佑岛这么漂亮平平稳稳地玩几天才是我想要的。要不你配合一下，咱们大家都开心。”
副官并不配合，“傅少夫人，请你放开我。别忘了我不是你傅家的人，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冷飒笑脸顿时一沉，将一把匕首丢进傅钰城怀里，“杀了，丢海里去。”
“……”
冷飒瞥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他说不说也无关大局。只要他的消息发不出去不就完了。杀了他再去搞孙锐，毁尸灭迹没人会发现是你杀的，年轻人做事要沉稳没错但也要当断则断。”
傅钰城深深吸了口气，我特么沉稳不了。
见冷飒当真没有再问的意思转身就走，而傅钰城正盯着自己手里的匕首和他的脖子来回反复地看，显然是在做心理建设，并且目光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有杀气。
副官终于忍不住道，“等等！我…我说！”孙锐对他也没多好，现在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自然也不是非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了。
傅钰城松了口气，杀敌可以但是让他杀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自己人”还是有点心理压力的。
正文 376、再败！（二更）
船上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正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孙锐豁然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他还没有下令，谁开的枪！
孙锐站起身来，走向门口伸手去拉门，“来人！”话音刚落，原本要用力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飞快朝另一边闪去。下一刻又是一声枪响，房间的门被人打了个洞。
盯着门板上的弹孔，孙锐眼神瞬间变得冷厉起身。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同时孙锐也一个健步向后冲去，翻过沙发一把抄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枪以沙发为掩体向门口射击。
“小心！”门口传来年轻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疯了！打中了怎么办？”
然后是女子笑吟吟的声音，“别想太多了，我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打中？”
年轻人更加愤怒了，“我说的是你打中他怎么办？！”
女声不以为然，“打中就打中，丢海里喂鱼谁会知道是我杀的？”
“……”外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房间敞开的门板才被人拿枪托轻轻敲了两下，“孙少，出来聊聊呗。”
“冷飒！又是你！”孙锐咬牙切齿地道。
门外冷飒笑道，“对啊，孙少…背后阴人可不是君子之道，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失败了你会怎么样嘛？”
孙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冷飒道，“你是不是以为就算你失败了我们也不会杀你？想什么呢…你难道不觉得说不定孙督军宁愿你死在海上别回去给他添麻烦了吗？弄出这种事情，就算你回去孙家也没有你的地儿了吧？”
孙锐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冷飒懒洋洋地道，“孙少，到了这个地步再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出来吧。”
孙锐小心地闪到死角，取过挂在墙上的一把枪冷笑一声道，“有本事你进来。”
冷飒并不着急，“我没本事，老四，让人拿几包炸药和手雷来。”
傅钰城拿枪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你疯了？我们还在船上呢。”
冷飒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大的船，一点炸药还不够挠痒痒的，你想什么呢。”不等傅钰城反应，她又道，“不过炸一个房间应该是够了。”
傅钰城有些犹豫，“真要？”
冷飒悠然道，“忘了上次跟他打架打输了的时候？不疼啊。现在给你机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少年人，要珍惜。”
“……”我特么只想把他打一顿，并不想拿手雷把他炸一顿。
不过…想想好像有点爽，“我去，你自己小心点！”
“去吧。”门外很快传来傅钰城离开的脚步声，楼下已经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枪声，孙锐探头看了看门口咬牙思索着什么。
冷飒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孙少，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打开窗户从窗口跳下去，要么从门口出来。”
孙锐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有信心能挡得住我？”
冷飒道，“人少不够用嘛。出来吧，只要你打得过我就可以离开。”
孙锐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冷飒耸耸肩，“不相信你又能怎么样？”
孙锐顿时沉默，他还真的不能怎么样，现在是他处在下方。但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也并不多，一旦傅钰城真的拿来了手雷炸药，他就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一咬牙，孙锐从死角处一跃而出朝着门口就是一通扫射，一边扫射一边退向窗口。等到打完了枪里的子弹，他将枪一扔掏出手枪就想要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孙锐身手不错，完全可以借助楼下的窗户一路下去。但他的脚还没有跨出去，几梭子弹就从下面射了上来。
孙锐连忙往后一仰避开了射来的子弹，这才发现楼下竟然也已经隐藏了好几个人。他站在阳台上根本看不到，一旦他想要往下对方立刻就能从隐蔽处闪出来对他射击。
孙锐只能退出阳台，看了一眼另一边卧室的门正要过去，一颗手雷已经被人扔了进来。
这女人竟然真的敢？！
一声巨响，孙锐连忙向一边扑去，但饶是如此也被手雷爆炸的威力震得头昏脑涨。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晃晃脑袋，外面的人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又是一颗手雷扔了进来。
在船舱这样狭小地方连续爆炸两颗手雷，即便是孙锐身手再好能闪避的地方也很有限。而且对方显然很熟悉舱房的格局，第二枚手雷直接封住了他退去卧室的路。
“冷飒，你这个疯女人！”
外面传来冷飒愉快的声音，“孙少，我算了一下，这个房间还能承受三颗手雷，你要不要试试是什么感觉。”
孙锐靠在角落里喘息着，背后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虽然他没有被炸到，但手雷爆炸后的碎片扎到了他背上。
门外站在冷飒身后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点儿也不敢上前阻止兴致勃勃的傅少夫人。
一个北四省的精锐以眼神示意傅钰城，“这位好像是你大嫂，要不你劝劝她？”
傅钰城直接当没看见，抱着枪转身眺望蔚蓝的大海。
劝冷飒？再劝他怕被直接扔进海里。
剩下两个对视一眼，双双耸肩。
反正他们都是听差的，哪里敢劝傅少夫人啊。
最后孙锐还是一身狼狈地出来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孙少整个人脸色阴郁不说，后背，脸上都有被弹片和爆炸物划伤的痕迹。
冷飒悠然地靠着栏杆，一手提着枪一手好心情地对孙锐挥挥手，“孙少，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色丹难道没告诉你在纳加他被搞得有多惨？”
孙锐阴狠地盯着她，“你别得意！”
冷飒啧了一声，“你竟然以为自己还有报复我的机会？想什么呢。”
“就凭色丹手底下那仨瓜俩枣还想跟我们斗？啊，还有你们勾搭上的神佑岛上不想回归安夏的人？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来了这么多精锐和少帅吗？”冷飒笑眯眯地问道。
孙锐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冷飒叹了口气，道：“因为原本就预计，会打起来啊亲。你好歹也是个少帅，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呢？”
孙锐脸色越发阴沉了，他消息不灵通是因为什么这个女人会不知道吗？
从一开始龙督军和陆次长就将他排除在了所有的计划之外。若不是他自己还有消息渠道，他得到的消息甚至还没有梁家和岳家这样不起眼的人家多。
“你以为这样的完了么？”孙锐沉声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我……”
孙锐突然眼神一厉，一把袖珍手枪从他袖中滑落进手里，枪口飞快地指向了冷飒。
冷飒却并没有被吓到，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她从容地向旁边一侧避开了枪口，孙锐一枪打空。
冷飒伸手过来夺枪，两人就这么在门口打了起来。
两人缠斗得太近，而且又是在这样狭窄的走道里，旁边的三个人虽然举着枪却一时也不敢随便乱开，只能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这已经是两人第n次交手了，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打得都激烈。
因为对孙锐来说现在是真的要拼命了，如果他不能挟持冷飒离开这里，等待他的结局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冷飒也很认真，美丽的眼眸中有明丽火热的火光跳动，孙锐这样级别的对手可遇而不可求。
两人从门口一直打到楼梯口，几乎招招都是奔着致命处而去的，一时间竟然谁也占不了上方。
背上火辣辣地伤口似乎更加激发了孙锐的凶性，他下手也越发狠辣起来，丝毫没有自己对面的人是个美人儿的自觉。
旁观的三个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宋家的青年忍不住用胳膊撞了撞傅钰城，“傅家大少夫人这么厉害？那傅大少得多厉害？”就这身手，感觉跟他们少帅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啊。
关键是，一个女人这么凶残，实在是让人有点害怕。傅大少竟然还敢天天睡在她旁边，傅大少真豪杰！
傅钰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宋家青年突然想起来，这位跟傅少夫人还有点尴尬的关系，顿时自己也有点尴尬起来了。
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说什么，专心看眼前的双方厮杀。
冷飒觉得如果不是孙锐这个人的人品和性格实在是一言难尽，她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他了。
孙锐的实力当真不错，也完全不是那种贪生怕死受不得苦痛的人。因此这一战两人打得都十分畅快，最后这场搏斗以冷飒被孙锐一脚踢的左肩脱臼，孙锐被冷飒从身后一刀扎进了右肩胛骨结束。
“我去！这混蛋下脚真狠，痛死了。”确定孙锐逃不了了，冷飒才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咬着牙叫疼。
真的疼，肩膀脱臼了能不疼么？
幸好让开了一点，不然能让他一脚把骨头都给踢裂了。
傅钰城沉着脸伸手扶了她一把，“你自己找死怪得了谁？”看了一眼靠着楼梯比冷飒更狼狈的孙锐，傅钰城没好气地道。
他们这里四个人，孙锐只有一个，还非得自己上去跟人打，没被打死算她运气好。
冷飒咬着牙，抬起自己右手将脱臼的左肩复位。只听咔得一声轻响，冷飒闷哼了一声，旁边站着的三个人也忍不住抖了抖。
这女人太可怕了。
缓过了一波剧痛，感觉不那么痛了冷飒才松了口气，开口道，“你懂个屁，这种级别的精英怪，你以为是可以天天随便刷的吗？要不是怕你被他打死，该上的就是你了。”
傅钰城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指着孙锐，“你…你拿他练手？”
冷飒淡定地道，“不然我闲得慌找他打架？傅凤城总是不肯跟我认真打，又不让我跟别人打，我也很为难啊。不许告诉你哥，明白？”
傅凤城不是不让她打架或者切磋，而是不肯让她面对有危险的对手。但问题是，没有真正有威胁的对手，又怎么能进步呢？
傅钰城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说就有用吗？”
冷飒回头斜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人，两个年轻人飞快地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告诉傅少的。
但是他们会告诉龙少.(宋少）。
“哈哈。”狼狈地跌坐在楼梯边上的孙锐盯着冷飒看了许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傅钰城皱眉道。
孙锐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指着冷飒笑道，“我错了，傅少夫人…你才是最有趣的女人，真是可惜了…傅凤城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要是本少先遇到你……”打量着冷飒的眼神非但没有失败的颓丧反倒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眼神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阴暗和欲望。
傅钰城正要上前，冷飒已经先他一步走了过去。
站在孙锐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道，“如果你先遇到我，你这会儿坟头都长草了。”
她是狙击手没错，但她也不是非得光明正大的杀人。经过了专业训练的特工，外人是绝对猜不出来她到底有多少种杀人于无形的法子的。
孙锐这种货色，可比傅凤城好对付多了。
孙锐笑得越发张狂起来，“冷飒，真是太可惜了，跟你一比萧南佳那个女人简直是让人乏味至极。”
冷飒蹲在他身边，笑吟吟地道，“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就别怪我对不起你了。”
孙锐不以为然，就连自己肩头还在流血的伤口都不管了，笑道，“你能怎么样？挖了我的眼睛？打我，对我用刑？还是杀了我喂鱼？”
冷飒靠近了孙锐一些，压低了声音道，“你信不信，我给把你绑了喂上药，扔给船舱底下那群船工？他们可不在乎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孙锐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死死地盯着冷飒好一会儿才道，“你敢！”
冷飒拍拍他受伤的肩膀，又有些嫌弃地搓了搓指尖的血迹，“我敢，所以眼神放规矩一点。失败的人，就要有一点自知之明。”
正文 377、开车？
搞定了一个孙锐并不是事情的终点，还有那些尼罗人需要解决。
冷飒将孙锐安置好，清理了船上船下所有孙锐地人，也不理会傅钰城地劝说直接带着人下了船准备继续奋斗。
不过很可惜她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因为他们才刚下船，傅大少已经开着车赶到了。
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傅钰城飞快地往后缩了几步，企图用冷飒的身形遮住自己不让傅凤城注意到自己。
见他这怂样，冷爷瞬间无语。
记得去年的时候傅钰城还敢跟傅凤城当面怼，怎么现在明明变强了反而更怂了？
“你怎么来了？城里没事吗？”冷飒笑眯眯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傅凤城问道。
傅凤城淡定地道，“城里有龙钺他们，我负责城外。”
冷飒点点头，“哦，你遇到岳少了吗？他们应该……”
“遇到了，他们没事，想要偷袭他们的人也已经全部歼灭了。”傅凤城道。
冷飒这才注意到傅凤城的衣服上沾染了淡淡的血腥和硝烟味儿，显然是刚刚才打了一场。
“哪里受伤了？”傅凤城站在冷飒跟前，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左右看看摇头道，“没有啊，你看我像是受伤了吗？”
傅凤城并不说话，深邃的眼眸只是直直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一般。
“……”这货怎么这么难骗？
躲在冷飒身后的傅四少实在难以承受傅大少的气势，又不敢得罪大嫂只得站在冷飒身后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扶住她的左臂，轻声问道，“疼么？”
“……”冷飒在心中轻叹了口气，顺便把傅钰城大卸八块，“不疼，真的。就是脱臼了一下，已经复位了。”
傅凤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冷飒立刻摇头，“不用，我真的不碍事。不信你看……”说着就想要举起左臂向他证明自己没事，却被傅凤城压住了手腕，“别胡闹。”
冷飒道，“你又不是没受过伤，这点小伤有事没事你能不清楚？”上前一步靠进傅凤城怀里冷飒轻声笑道，“知道你心疼我，但是现在应该先做正事。傅少，不要因私废公啊。”
傅凤城盯着冷飒笑吟吟地眼眸叹了口气，“上车。”
回头对身后从船上下来的一众精英道，“西北方向三公里和岳少汇合，快速前进！”
“是！”
傅大少开车一贯很稳，但心情不好的时候除外。
冷飒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傅大少开着车一路狂飙，这速度这气势，跟冷爷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难怪不怕坐她开的车。
“生气啦？”冷飒看看他轻声问道。
傅凤城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冷飒微微挑眉，软声道：“真的生气啦？”
“没有。”好一会儿傅凤城才淡淡回道。
冷飒道，“那干嘛不说话？”
傅凤城侧首看了看她道，“我在考虑以后是直接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还是每次事先都先想办法让你出不了门。”
冷飒震惊地看着他，“傅凤城，我怀疑你在开车！”
傅大少平静地答道，“现在本来就是我在开车。”
“……”
车子一个急转之后停了下来，冷飒有些好奇，“这是哪儿？”
傅凤城道，“在这里待着，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见冷飒想要反驳，傅凤城淡淡道，“或者你喜欢我把你锁在这里？”
“你敢！”冷飒警惕地道。
傅大少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你现在打得过我吗？乖，下面没什么事儿，很快就结束了。”
冷飒这才发现，傅凤城竟然把车子开到了他们准备围剿尼罗人和神佑岛叛徒的地方。
就在他们下方一片山林外面的海滩边上，就能看到一群尼罗人和神佑岛的士兵正被安夏精锐们和另一波神佑岛的士兵逼得步步后退。
这地方居高临下，几乎可以俯揽全局。
傅凤城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面容道，“周焱也在这里，你待在这里别让我担心。”
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冷飒也只得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片刻后消失在了山坡下。
既然答应了傅凤城不下去，冷飒也没有阳奉阴违的意思，就干脆趴在车里透过窗户观看山下的战局了。
尼罗人被一大批兵马围困着，这么多兵马调动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除非是事先就布置好的。显然这所谓的偷偷登陆和偷袭，其实也只是他们自己以为的偷袭而已。傅凤城等人只怕是早就知道他们的打算了，正是在这里等着瓮中捉鳖呢。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很快就在战场上找到了傅凤城的身影。
傅大少虽然穿着跟所有安夏人一样的制服，还跟岳理站在一起，虽然隔着远远地距离依然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这是冷飒第一次远距离观看傅凤城在战场上的表现，索性转身从车里拿了个望远镜盯着傅凤城看。
傅凤城平时神色肃然，气势逼人，
但其实在战场上他的气势更加吓人，指挥手下行动时候那种挥斥方遒指运筹帷幄的感觉几乎让人不想移开目光。
而且傅大少并不喜欢一直躲在后面指挥，必要的时候他也喜欢亲自冲锋陷阵。
冷飒看着傅凤城举枪射击，眼神动作凌厉逼人。那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的身影宛如一只敏捷矫健却嗜血的猎豹，看得人有些热血沸腾，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在望远镜的视线中傅凤城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山上的方向，冷飒瞬间有一种与他直接对视的感觉，连忙放下了望远镜不再盯着他看。
趴在车窗边遥望着山下的战场，不由轻笑道，“真帅，冷爷果然好眼光啊！”
不知过了多久，在宁静的山风和山下时有时无的枪声中，她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唇边依然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远处的战场完全无法侵扰她静谧美好的梦境。
正文 378、生气的傅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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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睡梦中她好像回到了前世大家都还在狐狸窝的时候，又好像穿越了古代看到了楚凌谢安澜和蓝萌。
但似乎也只是看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听不到她们说话，她们也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这样的状况让一向崇尚简单粗暴的冷爷十分不满，忍不住抄起枪想要打破眼前这层看不见的隔膜。
却又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枪，也没有人。
对了…人，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吗？
傅凤城呢？傅凤城！
冷飒豁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手覆在自己额头上，傅凤城正坐在她身边眼神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再低头看看，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傅凤城的外套，“唔…你回来了？已经打完了吗？”
傅凤城点了下头，道，“困了就让周焱送你回去，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冷飒摇摇头道：“没事，就是不小心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凤城道，“刚刚回来坐了一会儿，夫人刚刚在叫我？梦到什么了？”
冷飒看着他道，“梦到…你不见了。”
傅凤城轻笑一声，伸手拉了拉她身上滑落的外套，笑道，“夫人在这里，我怎么会不见了呢？”
“别说这个了，你没受伤吧？”冷飒打量着傅凤城问道。
傅大少只穿了一件衬衫，就是军部统一配发的制服衬衫，并没有出奇的设计。
不过军装这种东西，奇妙就奇妙在穿上它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会显得格外有气势和气质。
而傅凤城这种随便披条麻袋都能去走t台的身材和美色，穿在身上那就更是出类拔萃了。要是放在前世，这绝对是拍摄征兵广告的最佳人选。
这会儿傅凤城脱了外套只穿着衬衫，头发也有几分被汗水浸湿后的凌乱，跟衬得那张俊美的面容多了七分的煞气和三分野性。
傅凤城摇头道，“这点小事能受什么伤？倒是你…我们回去吧，下面有岳理善后。”
冷飒点点头，顺便在心中鄙视了一番傅大少这管杀不管埋的做派。人家岳家大少是专门给你善后的吗？
傅凤城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她在心里腹诽了，发动车子开车往海边港口而去了。
回到船上，等冷飒洗漱换了衣服出来，傅凤城正坐在床边等着她。
冷飒眨了眨眼睛，觉得情况对自己不利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我好了，你去洗吧。”
傅凤城道，“不着急，过来。”
冷飒眨了眨眼睛道，“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你去看看孙锐吧。”最好是揍孙锐一顿，心情应该能好点。
傅凤城眼眸微沉，语气却还是平静无波，“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冷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的没事。”
见傅凤城不为所动，只能走过去坐下有些怀疑地扭头看傅凤城，“你不会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吧？”
傅凤城眼神幽深，“还有功夫说笑，看来伤得确实不重。”
好吧，看来真的生气了。
闭嘴。
都是夫妻了，冷飒自然也犯不着害羞，直接将外套脱了下来，身后傅凤城声音一沉，“不是说只有肩膀脱臼吗？”
有些微凉的手指轻触上她的背心，冷飒痛得嘶了一声，“轻…轻点！”
傅凤城轻哼道，“我还以为夫人神勇，不怕痛呢。”
冷飒道，“打架的时候难免撞到嘛，都是皮肉伤，当时也没什么感觉。”
在那种狭窄的地方打架，不是撞在墙上就是撞在楼梯栏杆上，都是难以避免的。孙锐撞得也不比她少，她吃亏就吃亏在皮肤还是太娇嫩了，没有孙锐的皮糙肉厚。
傅凤城的手落到她肩膀上，手法十分老道地检查着，“还痛不痛？”
冷飒老实地回答道，“有点，不过不是很厉害。”
傅凤城道，“复位做得不错，过几天就好。”
又起身出门，片刻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冷飒顿时脸色大变，“你离我远点！”
傅凤城微微扬眉，冷飒连忙捂着鼻子道，“我这就是不小心撞了几下，过两天自己就好了。那些药还是留着给更有需要的人用吧。”她可不想带着一身刺鼻的药味出门见人。
傅凤城并不理会她的，漫步走了过去，“过来，躺好。你是想等到明天背上变得更好看吗？”
冷飒道，“反正也没有人看得见。”
傅凤城哼笑了一声，“同理，你这两天也不用出门，没有人闻得到你抹了药。”
“我只是背上一点伤，还到不了需要卧床养病的地步。”冷飒试图跟他讲道理，但傅大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讲道理的。
他伸手一把将人抓过来，干脆利落地镇压了想要反抗的冷爷，“别动。”手下微微一用力，还想要爬起来的冷爷哀嚎一声又趴了回去。
“傅凤城！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的仇人！”事实证明，打架这件事情上她可能依然不是傅大少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还受伤了。
傅凤城沾了药油的手一边不轻不重地在她背上推揉着，一边道，“你要是我的仇人，刚才那一下你骨头都该断了。乖乖听话，别乱动。”
不得不说，傅大少的手法相当不错。
虽然一开始冷爷还十分不满地抗议，但抗议无效也就随他去了。
除了刚开始有点痛，慢慢地倒是舒服了许多。
趴在床上放空了脑袋想着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没一会儿功夫就又睡了过去。
等到傅凤城上完了药，再看冷飒已经睡熟了。傅凤城想了想，站起身来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才脚步轻缓地走了出去。
“大少。”袁映见傅凤城出来，立刻站起身来了恭敬地道。她们原本是跟着一起进城了的，还是大少让人将她叫回来的。
傅凤城微微点头道，“夫人还在休息，准备一点清淡的吃食，等她醒了再吃。”袁映连忙点头，见傅凤城走了出去才暗暗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大少现在的心情好像相当糟糕。
孙锐被关在一层一个狭窄的小库房里。
这小房子还没有他们住的房间的客厅一半大，而且四面无窗户，要出去只有一扇铁门。
孙锐右边肩胛骨被扎了一刀，他的手臂之前本来就受过伤还没有痊愈，这一刀下去这条手臂是彻底废了。
铁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傅凤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整扇门，只有微弱的光线从他身侧漏进来。
孙锐还没来得及抬手遮住眼睛，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衣领从小屋里拽了出来。
“傅少。”守在门口的人见傅凤城神色阴沉有些担心地上前，傅少可别一不小心把孙锐给弄死了。
不过傅凤城一个眼神就将他们定在了原地，“死不了，你们先离开我有话要问他。”
“是。”两个守卫敬礼告退，既然傅少说不会弄死自然就不会死的。只要人活着，一切好说。
两个守卫十分识趣地退到了远离他们的楼梯口。如此一来不仅不会听到他们的交谈，还能阻止楼上或舱底有人过来打扰。
孙锐并没有身为阶下之囚的觉悟，脸上甚至还带着挑衅的笑容看向傅凤城，“傅少想必是大获全胜，怎么还是这副表情？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啊。”
傅凤城抬腿就将人踢翻在地上，然后一脚踩在了孙锐刚刚受伤的肩头上。
傅凤城这个级别的制式服装一般配的都是皮质军靴。踩在孙锐的肩头上轻轻一碾，孙锐原本已经止住了血的肩膀再次被鲜血浸湿了。
孙锐痛得脸色发白，却死咬着牙关不肯吭声，眼睛死死地瞪着傅凤城。
傅凤城居高临下低头看着他，“上次我忘了告诉你，别去招惹她。这次你可以记住，最好连下辈子也一起记住。”
孙锐嗤笑，“真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傅大少原来是个情种？不过，你那个老婆确实是挺吸引人的，我若是早知道她那么有趣……唔！傅凤城，有本事你杀了我！”
傅凤城脚下用力，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不怕死？你上次好像不是这么表现的。”
上次在京城显然跟这次不一样，这次神佑岛之行孙锐可以说是惨败。再加上右臂废了，即便是还没有回去他也知道未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但孙锐也没办法，他不是孙良唯一的选择。
在京城败在冷飒和傅凤城手中名声扫地，他的地位就已经不稳了。这次去纳加又被排挤，如果他不能做些什么补救，回到孙家他这个少帅的位置也坐不久了。
可惜…这最后一搏也完全失败。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傅凤城这样的人？！孙锐心中充满了无限地怨毒和仇恨。
傅凤城一把抓起孙锐的衣领将人提起来就往外面走去，不远处两个守卫看在眼里有些不解。还不等他们反映过来，就听到甲板那边传来一个沉重的重物落水声，两人顿时大惊：傅少把孙锐给丢进海里了！
两人连忙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就看到傅凤城翻过了甲板上的栏杆也跳了下来。
两个守卫一瞬间吓得头皮都要炸了，连忙扑过去看到下面的情形才松了口气险些趴在栏杆上爬不起来了。
这艘船非常大，所以即便是第一层距离水面也是相当高的。人真要是被直接丢下去，八成是压根捞不上来的。
傅凤城当然没有直接把孙锐扔下去，而是在他身上绑了一条绳子才扔下去的。
傅凤城也是拉着那条绳子跳下去的，但他并没有落到海里，而是落到了停靠在船边上的一艘小艇上。他将绳子在小艇上绑好，才慢条斯理地收紧绳子，将沉入海里的孙锐拉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将人拉上船，而是将绳子一圈一圈地绕在了小艇的桩子上，孙锐不会沉入海中，但整个人除了脑袋依然还泡在海里。
海水泡着伤口，这滋味十分酸爽。
“傅、凤、城！”孙锐被海水呛得快要不行了，却又突然被人拉起来，只能长大了嘴疯狂呼吸，一时间头脑发晕眼前发黑。
等他终于缓过来了，就看到傅凤城坐在船边眼神幽冷地盯着他。
还不等孙锐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傅凤城已经俯身伸手压着他的脑袋又将人按了回去。
如此反复再三折腾下去，孙锐早就已经奄奄一息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本事…你、杀了我……”
傅凤城冷笑一声，这才开始真正的审问。
孙锐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现在就杀了岂不是浪费。
这一天，作恶多端的孙少和甲板上的两名守卫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因果报应，以及这世上真的有变态。
傅大少平时看着衣冠楚楚，冷峻肃然，但折腾起人来的手段简直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他甚至把孙锐栓在小艇尾部，然后自己开着小艇在海里兜圈儿。
没错，傅大少多才多艺，虽然生在一个内陆城市，但他会开船，而且还开的很溜。
孙锐被扔进海里，被小艇拖着在海中前进，被浪花拍打得死去活来。
傅凤城还能恰到好处地在孙锐快要不行了的点上停下让他喘一口气，然后接着再来，似乎完全没有一不小心真把人弄死了的担忧。
最让人害怕的还不是他的手段，就孙锐自己折磨人的手段比傅凤城残酷血腥十倍的都有。
最让人恐惧的是傅凤城的表情和眼神，他做些事情的时候丝毫没有仇恨或者是快意的感觉，更不会像孙锐自己或者他见过的很多人脸上带着凌（蟹）虐他人的时候那种痛快和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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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十分平静，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让他不太满意的物品。
他的所作所为不是在泄愤不是在折磨人，只是在精准而认真地修整这个物品。
因为没有多余的感情，所以他的行事精准得可怕，完全不存在一时上头意外失手把人整死了的可能。
他甚至都不会疲惫，看着孙锐的模样就仿佛是在说，只要你不开口我就可以永远这么重复下去。但只要我不让你死，你永远也死不了。
再一次被拉上小艇，孙锐的眼神都已经麻木了。
他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依然平静无波的傅凤城，海水灌得他声音沙哑几不可闻，“我说……”
正文 379、倒霉的色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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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神佑岛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反对回归安夏的人不知怎么跟尼罗人搞到一起，竟然企图发动袭击对付安夏派来的人。他们倒也不是一定要将安夏人怎么样了，但只要能控制住局势，楚家大小姐年仅八岁，大长老性命垂危，二长老又是个不懂勾心斗角的，最后神佑岛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将安夏人赶走，然后拒不承认前任楚家家主和大长老的主张，以安夏与神佑的距离还有安夏如今的局势，难道安夏人还能派兵前来讨伐他们不成？
哪怕就真的是如此，他们也完全可以带着楚家上千年来积累的财富离开神佑岛，从此远赴异国逍遥快活也比所有的好处都被安夏人占了强。
只可惜跟他们合作的尼罗人并没有告诉这些人安夏人在纳加做了什么，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想必会考虑考虑再行动。
这场突然发动的袭击可以说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扼杀掉了。
龙钺几个留在城中，花了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将城里的叛军打得溃不成军。傅凤城和岳理负责城外，悲催的色丹殿下逃跑不及，被傅凤城几炮打沉了逃跑的船，最后被迫跳海被海水泡得半死不活才被人从海里捞起来。
谁也不知道，傅凤城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大炮带到神佑岛来的，反正那艘渐渐下沉的船告诉所有人，那真的是炮不是烟花。
冷飒就是被轰隆的炮声惊醒的，刚起身下床外面袁映听到动静就推门进来了，“少夫人，你醒了？”
冷飒点点头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儿吗？”没大事还能用上大炮，傅凤城不会把人家沧云城给轰了吧？
袁映笑道，“少夫人不用担心，真的没事。是大少听说色丹王子要逃走了，所以才让人开炮的，这会让大家都在船头看热闹呢。其他的早就已经结束了，龙少他们都回来了。”
被袁映拉着吃了点东西，冷飒才刚走出舱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人乘着一艘小艇飞快地朝着这边而来。
等离得近了，一眼就看到站在小艇中最前面一个人正是傅凤城。
凤城身后的地上，衣着华丽的色丹王子再次成为了阶下之囚。
“色丹一定会对安夏有心理阴影的。”冷飒思索了片刻做出了评价。
冷飒转身下楼，二楼大厅里十分热闹丝毫没有刚刚经历了一场袭击的紧张感。
宋朗正坐在球桌边上俯身打球，穆亲王和萧轶然坐在一边跟龙钺说话，沈斯年和岳理坐在吧台上端着酒闲聊。
张静之和楼兰舟…没看见。
“喲，傅少夫人来了，听说你今天又把孙锐给收拾了一顿？”宋朗回头看向冷飒，挑眉笑问道。
冷飒道，“算不上吧，我也伤得很重。”
宋朗站起身来打量了冷飒一番，道，“不会吧，我怎么看孙锐被弄得跟条死狗一样，还以为你虐待他了呢。”
冷飒也有些意外，她把孙锐关起来之前人可还精神着呢。就算是被她的创意吓到了，也不至于就跟死狗一样吧？
眨了眨眼睛，冷飒还是迅速撇清责任，“这不关我的事。”
另一边萧轶然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笑道，“不关你的事，那就是傅凤城的事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傅凤城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显然没听到前面的对话，淡然问道，“什么事？”
萧轶然正要回答，就看到被傅凤城提在手里的人顿时大惊失色，“色丹？！”
穆亲王也是头痛不已，“怎么又抓回来了？！”这好歹是个王子，而且还是个准王储。抓了又不能杀，还特么要谈判，谈判烦死了好不好？！
色丹被傅凤城随意丢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哼。大约是在傅凤城手里吃得亏太多了，这次色丹连挣扎都免了，被丢在地上也就直接躺着懒得动弹了。
傅凤城走到冷飒身边，抬起手刚要碰到她肩膀又停住了，轻轻扶住着她的手臂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冷飒点头笑道，“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傅大少坚持要她上药还是有些好处了，至少她睡了一觉之后背上的擦伤撞伤都没有变的更加狰狞也没有那么痛了。
见她确实不像不舒服的样子，傅凤城这才点了点头拉着冷飒走到穆亲王和龙钺那边的沙发前坐下。
宋朗几个也不打球喝酒了，都走了过来各自找位置坐下。这大厅本来就是个很大的休闲活动室，如今船上只有他们这些人倒是显得十分宽敞。
傅凤城看了一眼四周，“张静之和楼兰舟还在城里？”
沈斯年点头道，“张少和楼少陪着卓女士在楚家，毕竟事情也不少。”要不是因为孙锐和色丹，他们也不会回来。
傅凤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握着冷飒的手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今天一整天傅大少城里城外船上船下地奔波，确实是有些累了。
穆亲王轻咳了一声，看了看众人问道，“这个色丹王子和孙锐，各位有什么打算？”他这个亲王就是个吉祥物，有什么想法也只能作为参考，没有决断权。
同理萧轶然这个皇子也是一样的，所以要怎么做还是得看这些年轻人。
龙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色丹王子得带回京城再做打算吧？各位怎么看？”毕竟色丹的船没了，就算他们想放人也不知道往哪儿丢。况且，好歹也是个俘虏，说不定还能换点什么。就是不知道尼罗人还肯不肯为了这位王子殿下出第二份赎金了。
岳理和沈斯年都表示赞同，宋少表示俘虏是傅凤城抓的，就算傅少想带回南六省当伴手礼都没问题。
于是众人齐齐看向傅凤城和冷飒，傅凤城睁开眼睛淡然道，“让外交部给尼罗王室联系，让他们来领人。”沉吟了一下，傅凤城又补充道，“这次可以少要点。”
萧轶然不解，“为什么？他先动的手唉。”色丹自己手欠找死，没被打死就该偷笑了，当然是要压榨到尼罗王室吐血才行。
傅凤城道，“上次陆次长要得太多了，色丹不值两回价。尼罗国王多得是王子，要多了很容易什么都捞不着。不过…色丹殿下想必愿意自己把少的部分补上。”众人同情地看着地上仿佛一滩烂泥的色丹殿下。
对哦，色丹身为最受宠爱的王子，这些年也敛了不少钱。国王那里少拿一点，再从色丹这里补上一点，也差不多了。
而且看色丹这个样子，过了这次色丹要是还敢找傅凤城的麻烦，那他们简直就真的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一个被打出心理阴影的未来国王，当然比一个野心勃勃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未来国王对安夏有利得多。
穆亲王点点头道，“行，今晚就联系内阁让他们早做准备。那么…孙锐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大厅里一时间有些沉默，色丹不是问题，孙锐才是。孙锐本身也不是问题，他背后的孙良才是问题。
要不是有孙家少帅这个身份，孙锐早不知道被人弄死过几百回了。
沈斯年蹙眉道，“以孙督军的性格，应该会放弃孙锐。”孙锐那些兄弟这些年被压制着，但也不是省油的灯。孙锐这回基本上是被傅凤城给整废了，回到孙家能活多久都不好说。
孙家那些人对待兄弟可不像傅大少对傅四少那么温柔。
宋朗摸摸鼻子，看着傅凤城，“孙锐那模样，是你搞的？”
傅凤城淡定地抬起眼皮看他，“不然？”
宋少帅沉默半晌，对傅大少竖起了大拇指，“佩服。”
孙锐私底下就是条疯狗，只靠普通的殴打折磨是打不服他的。
穆亲王叹了口气，看着傅凤城道，“还是太冲动了。”孙锐废了就废了，但回头孙良肯定会找傅家麻烦。
并不是说孙良有多重视这个儿子，而是傅凤城废了孙锐就是打孙家的脸，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不过…反正傅政也跟孙良不对付，应该也不在乎吧？穆亲王不太确定地想着。
傅凤城微微点头表示受教，但脸上却没什么懊悔的表情，依然是一脸平淡显然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宋朗看看众人，“反正都这样了，要不直接丢海里算了？”反正孙家肯定会把他们都给恨上，宋少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宋家和孙家本来就是冲突最大的。
弄死孙锐宋少只会觉得心情愉悦。
“胡闹！”穆亲王没好气地道，“行了，孙锐的事情还是回去给你们的老子解决吧。谁都别动他。”死人和伤人能一样吗？孙锐落到这个地步也是自己作死，至少在法理上怪不得谁。
龙钺问道，“如果路上他自己死了怎么办？”看孙锐那样子不像是能长命的。
穆亲王瞪了龙钺一眼，“那是他命不好，你们不能对他动手！”他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不想再打仗了。
众人都很给穆亲王面子，稀稀落落地应声表示自己绝不动手就是了。
反正孙锐那鬼样子，让人连动手抽他的心情也没有了。也不知道这一整天孙锐在傅大少手里到底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身心折磨？回头还得去找人问问。
众人一起吃了个晚餐，回到房间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冷飒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海面，神佑岛四面环海，港口的景色也十分美丽。
夜晚海面一望无际几乎与夜空融为了一体，窗外传来浪花拍打船身的声音，浪涛声中让人越发觉得天地间一片静谧安宁。
一双手从身后环住她，冷飒顺势靠进了他怀中抬头去看身后的人，“在想什么？”
傅大少身上还带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水汽，越发衬得眉眼氤氲如画。收敛了白天的锋芒和杀气，此时的傅凤城眼底只有淡淡的温情。
冷飒伸手握住他的手，淡笑道，“没什么，早上的时候渺渺带我们去了神佑陵。”
傅凤城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就是那个传闻中，天启靖国公主的陵墓？”
冷飒点点头，“昨晚我还看了楚家的家史，楚家的先祖确实就是神佑公主，也就是…历史上的靖国公主。”
傅凤城对历史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他对战争史很有兴趣。而天启中兴那段历史恰好就经历过无数的战争。虽然在历史书中，那位神佑公主几乎只剩下寥寥数语以及一个靖国公主的名号了。但冷飒很有兴趣，傅凤城也听冷飒提起过那些有关神佑公主的野史和话本。
“夫人对神佑公主好像很感兴趣。”不仅对神佑公主感兴趣，就连神佑公主的后人都能另眼相待。
冷飒道：“因为她很厉害啊，如果那些书里写的是真的，你不觉得她很厉害吗？”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道，“确实很厉害，之所以一直没有人相信，最大的原因就是太厉害了。厉害得…不像是那个年代能养出来的女孩子。就像…夫人一样。”
冷飒眨了下眼睛，道：“我可没那么厉害，我跟卓女士比起来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傅凤城摇头道，“不，如果夫人身在那个时代，也不会比神佑公主差的。不过幸好，夫人生在现在，我才能遇到夫人。”
不比楚凌差？这个可不好说。
至少她就没有楚凌那么大的志向，更不想承担那么重的责任。
所以，还是冷爷命好啊。
“嗯，我也觉得生在现在就很好。”冷飒笑道，“不然怎么能遇到傅少呢？”
淡淡的笑意从傅凤城眼中绽开，他将人揽入怀中手指轻柔地在她长长的秀发中穿梭着。
抬起头来，目光穿过了窗外的海面，望向了另一侧海湾后面的山岗。
神佑公主么？不管你们有什么关系，以后夫人都是我傅凤城一个人的。
第二天一早冷飒还是跟着傅凤城等人一起进城去了。刚到楚家楚渺就匆匆赶来，看到冷飒眼睛一亮欢快地朝她跑了过来，“飒飒姐姐！”
不等楚渺扑到冷飒怀里，傅凤城就伸手拉了一把将冷飒拉到了自己身边。
“……”楚渺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抬头望着傅凤城，傅大少低头对眼前的小豆丁道，“夫人身上有伤。”
“哦。”楚渺这才恍然大悟，关心地望着冷飒，“对不起飒飒姐姐，我不知道你受伤了。你疼不疼啊？”
冷飒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不疼，没事的。”她脱臼的是肩膀，背上的擦伤都在腰部以上，傅大少认为才八岁的小豆苗能碰到她受伤的地方吗？
“飒飒姐姐受了伤要多休息。”楚渺认真地道，“我陪飒飒姐姐去休息好不好？”
冷飒忍不住笑道，“时间还早呢，今天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哦。”
正说话的时候，楚家的侍从进来说大长老想见一见傅大少夫人。
冷飒与傅凤城对视了一眼，便拉着楚渺去见大长老了。傅凤城还有很多正事要处理，自然不能陪着他们一起去。不过楚家昨天刚刚清理过了，身边还有他们自己人跟着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大长老已经是年过古稀的高龄了，因为久病的缘故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苍老得多。
即便是不懂医术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位老人家确实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她们到的时候卓琳正坐在床边跟大长老说着什么，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坐在一边记录。
走进房间，楚渺先向卓琳问了好，才走到床边看着大长老，“大长老，你今天怎么样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大长老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只是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也只是靠着靠枕半躺在床上，眼神慈爱，“渺渺不用担心，我很好。”
楚渺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也很好，大长老也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自己了，你要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安夏。”
大长老点头笑道，“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安夏瞧瞧。我跟傅少夫人有话要说，渺渺先出去玩儿好不好？”
楚渺回头看了看冷飒，点头道，“好，大长老不要说很久话，要多休息身体才会好。”
“好，去吧。”
“傅少夫人。”大长老打量着冷飒，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傅少夫人还这么年轻。”
大长老是见过傅凤城的，傅大少已经二十七岁了，大长老以为傅少夫人至少也应该二十四五了。却没想到这位傅少夫人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的样子，一时间倒是有些迟疑了。
冷飒点点头也向大长老问了好，才在卓琳身边坐了下来。
知道大长老如今是强撑着打起精神跟她们说话，冷飒也就不多做寒暄了，“大长老见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大长老侧首去看卓琳，卓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大长老这才笑道，“吩咐不敢当，听说…渺渺跟傅少夫人很投缘，以后…渺渺只怕还要有劳少夫人辛苦了。”
冷飒道，“大长老言重了，我也很喜欢渺渺。大长老尽管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渺渺的。”
卓琳道，“大长老的意思是，希望傅家能收养楚小姐。”
冷飒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大长老，大长老点了点头道，“我是这个意思。虽然…安夏说等渺渺去了皇室会收养渺渺给她公主的身份，但要我说这实在是不必。我和她父亲唯一的愿望就是她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京城…一听就是很复杂的地方。咱们楚家虽然也免不了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跟安夏比起来只怕也是不值一提的，渺渺还小，没经历过这些。”
冷飒虽然有将楚渺带到身边照顾的想法，却当真没想过收养的问题。
侧首去看卓琳，卓琳道：“大长老是觉得渺渺毕竟还小，还是要有个正经的家才行的。傅家无论是势力还是品行，都能让大长老放心。正好你又跟渺渺投缘，所以才有了这个念头的。”当然也是大长老见过冷飒之后觉得放心，否则大长老也不会提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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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思索了一下道：“我自然是愿意照顾渺渺的，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让傅家收养？另外，这件事我还需要跟傅凤城商量一下。”
大长老笑道，“这是自然，渺渺那边我来说。”
陪着大长老说了一会儿话，冷飒和卓琳就起身告辞了。
两人出了门，等在外面的楚渺又被大长老叫进去了。
卓琳和冷飒并肩往前面走去，卓琳看着冷飒若有所思地模样问道，“怎么了？大长老的请求让你为难吗？”
冷飒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在想督军要是知道多了一个养女的话，会是什么心情？”
卓琳淡然道，“他连自己的儿女都照看不了，楚小姐以后只怕还是需要你们夫妻俩多照顾。其实…我原本的提议是，最好你们俩直接收养楚小姐。”
“啊？”虽然她觉得被楚凌的后人叫姐姐有点奇怪，但给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当妈更奇怪。
看她这模样，卓琳不由莞尔一笑，摇了摇头道：“你还太年轻了，跟傅少又还没有自己的孩子。真让你当楚小姐的妈妈只怕都会觉得尴尬。只要好好照顾孩子，名分身份什么的也不必在意。”
冷飒有点好奇，“督军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怎么管，让他收养渺渺就算有我和傅凤城照顾，卓女士不担心吗？”
卓琳道，“傅政虽然当不好爹，但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就得办好事的道理他总还是懂的。他只要答应了收养楚小姐，自然会上心的。”
楚家当然不会让傅家白白收养一个孩子。如果楚家一无所有也就罢了就当是做好事了，但楚家家底丰厚自然不在乎多给一点什么让自己家小姑娘过得更好一些。
这不是楚家不相信傅家的品行，而是傅家收了好处才会更让人放心，也不会让人觉得楚渺是寄人篱下受人恩惠的小可怜。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自然也不必多说什么。
傅家不差楚家那点好处，楚家也不在乎多给一点钱，但说出去大家都会觉得舒坦一些。
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反倒是单纯的欠人恩情才是最麻烦的东西。
冷飒想想傅督军平时的样子也不由一笑，点头道，“我会跟傅凤城谈的，卓女士尽管放心便是。”
“好。”卓琳含笑点头道，“解决了楚小姐的问题，其实事情就都好谈了。”
正文 380、准备回程
，
听说楚家有意让傅家收养楚渺，其他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说到底这件事最后还是得回到京城之后再做决定，而且这次来的都是年轻人，对于一些事情上其实远没有老一辈想得那么多。
因此在得到傅凤城的同意之后，穆亲王和卓琳亲自答复了大长老。带着楚渺回京之后一定会竭力促成此事，至少只要楚渺愿意在她成年之前会跟着傅家一起生活。
大长老虽然依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吩咐二长老和楚家其他人全力配合与安夏做好交接。
自己则每天将楚渺叫到跟前，千叮咛万嘱咐，只盼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小姐以后能够平安顺遂。这样接连忙了好些天，几天之后大长老在睡梦中辞世了。
因为之前的突然袭击失败还导致色丹王子被俘，策划此事的三长老也成为了阶下之囚，大长老去世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葬礼和交接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等到安夏官方派来接手神佑岛的人到达，他们已经在神佑岛上待了小半个月了。
之后就是少帅们连续两天拉着刚刚登上神佑岛的安夏官员和将要驻守于此将领们开会，冷飒和张徽之则带着楚渺收拾行李。
毕竟从现在开始到楚渺成年之前，很大可能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楚渺居住的小楼里，各种打包好的行李箱子几乎填满了大半个大厅。原本宽敞明亮的大厅因为这些箱子都变得有些狭窄和暗沉了起来。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书房和楚家库房里珍藏的书籍，然后才是楚渺的日常用品和喜欢的家具陈设等等。
因为大长老的离世，楚渺这几天情绪有些低落。
白天虽然看着还是好好的，但每天早上眼睛总是红红肿肿的，可见是晚上偷偷哭过。
照顾楚渺的佣人还说楚渺半夜时常会惊醒哭泣，根本睡不好觉，两三天下来整个人都跟蔫了的小豆苗似的。
这两天都是冷飒在这里陪着楚渺睡觉，楚渺对冷飒似乎有一种近乎天然的信任，晚上睡着了之后也总是在她怀里缩成一小团，小手还紧紧拉着她的衣服，看上去乖巧又可怜。
面对这样的小可爱，即便傅大少十分不满冷飒也依然坚定地拒绝了傅大少的美色每天陪着小萝莉入睡。有了冷飒的陪伴和开导，楚渺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二长老看着侍从将一个个箱子从楼上搬下来在大厅的角落放好，轻叹了口气转身对坐在一边的楚渺和冷飒说，“傅少夫人，大小姐。楚家这些年珍藏的古籍，除了跟楚家有关的例如族谱，家史还有历代先祖的私人手札，其余书籍分别捐赠一部分手抄本给京城的图书馆和雍城安澜大学图书馆。这些都是大长老去年就准备好的，箱子上都贴了标签不会弄错的。”
楚渺认真地听着，一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冷飒有些意外，“二长老，你不跟我们去安夏？”
沈冲叹了口气道，“我要留下处理一些事情，然后要接手打理楚家在海外的一些产业。”
见楚渺想说什么，沈冲轻声道，“小姐放心，我每年都会去安夏看你的。”
楚渺慢慢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点头道，“好，沈叔叔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啊。”
沈冲笑着点点头，对冷飒道，“以后就拜托傅少夫人了。”
他得替小姐守好那些产业，就算将来有什么事情至少小姐还能有个依仗。
冷飒笑道，“二长老尽管放心。”
沈冲轻叹了口气，“以后就没有什么二长老了，傅少夫人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冷飒含笑道，“沈先生，欢迎你随时来雍城看渺渺。”
沈冲也跟着笑了，“多谢。”
他应该相信大长老看人的眼光和大小姐的直觉，才短短这段时间大小姐能如此亲近傅家这位大少夫人，可见傅少夫人确实是个好人而且对大小姐很好。
毕竟大小姐虽然看着乖巧，却并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孩子。就说这些天，安夏这么多人里其实大小姐真正亲近和信任的也只有一个傅少夫人而已。
“大少夫人，所有的东西都记录好了。”袁映和兰静捧着几个厚厚的册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悠闲的张徽之。
冷飒接过来册子翻了翻，转手递给了沈冲，“沈先生，封存入银行的东西想必你们自会处理，这是渺渺这次要带在身边的东西，你看看。这些账册我让她们誊抄了一份，你这边留底吧。”
沈冲也不客气，接过了账册也没有看直接放在了跟前的桌上，“辛苦各位了。”
心中对傅家的印象更好了几分，有些事情先说清楚了远比一开始和和睦睦亲亲热热的含糊过去，到后来却心存芥蒂甚至心怀怨恨要好得多。
先小人后君子，这才是真正合适且让人放心的相处之道。
张徽之道：“飒飒，袁映和兰静好厉害啊，她们真的只是傅家的佣人？”这才短短一天功夫就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还一一记录在册，要张徽之说她自己都没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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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静笑道，“张小姐，我们不是傅家的佣人，我们是大少和少夫人的佣人。”
冷飒也略矜持地点头，就是这佣人的工资稍微有点贵。大概也就是请几十个普通佣人的花费吧？
张徽之打量了两人一眼，还是不信。
沈冲见没什么事了，便带着账册告辞离开了。
张徽之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沙发上，“终于要回家了，一转眼我们都出来快三个月了。我还是头一次离开京城这么长的时间。”
冷飒笑道，“想家了？”
张徽之点点头，“虽然我爹有时候挺烦人的，不过现在倒是真的有点想他了。”
冷飒挑眉道：“我记得之前还有人说要去雍城，你这样还去雍城吗？”
张徽之眼睛一亮，立刻扑到冷飒身上，“当然要去！回去我就跟学校申请转学。雍城比京城有趣多了，更何况…还有可爱的渺渺。”
楚渺靠在冷飒身边看着张徽之，“徽之姐姐也要跟我们一起回雍城吗？”这些日子她也了解了一些雍城是什么样的地方，虽然舍不得家但对未来的新生活还是有些期待的。
张徽之连连点头，“渺渺小宝贝，徽之姐姐舍不得你，你想不想要徽之姐姐去陪你玩儿啊。”
楚渺眨了眨眼睛，抬头去看冷飒，冷飒含笑摸摸她的小脑袋道，“不喜欢她咱们到时候就把她赶出去。”
楚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还是…不要吧，徽之姐姐被赶出去的话好可怜……”
张徽之掩面哭泣，“渺渺，看看你飒飒姐姐，真是太冷酷无情了。”
“啊……”楚渺有些无措，她觉得飒飒姐姐很好啊。
三人正说笑着，龙钺从外面走了进来。
龙钺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美气势逼人。原本大厅里的嬉笑声顿时就停了，楚渺忍不住躲到了楚凌的身边搂着她的手臂不太敢说话。
这次来的安夏人里，除了三位女士，楚渺最熟悉的当属傅凤城和张静之了。
傅凤城是因为楚凌，张静之则是因为他跟楚家的人打交道比较多，又是张徽之的亲哥哥，而且张少天生自带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气质。基本上是属于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的女性都不会害怕或者讨厌的无害类型。
至于宋朗和龙钺这样本身气势极强的，成年人不畏惧他们的都少更何况是小孩子。
公众场合楚渺被从小培养的楚家大小姐素质还能支持她完成基本社交礼仪，但到了私底下她就几乎完全不会跟这两人产生交集了。
就这一点来说，岳理和沈斯年都比龙少和宋少可爱得多。
“龙少？”冷飒看了看突然安静下来的大厅，有些无奈地看向龙钺，“有什么事吗？”
龙钺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众人，道：“前面的交接工作都完成的差不多了，明天早上十天我们启程回安夏。卓女士担心楚小姐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另外…请傅少夫人陪楚小姐出去逛逛，看还要不要买点什么或者和什么人告别。”
也是让楚渺再看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冷飒点了点头，低头问楚渺，“渺渺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楚渺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点头道，“我想出去看看。”
冷飒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出去看看，去换衣服吧。”
楚渺立刻站起身来，有些戒备地看了龙钺一眼小声道，“飒飒姐姐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好。”
张徽之也觉得跟龙少杵在这里让她有点不自在，连忙站起身来道，“我陪渺渺去换衣服！”也跟着往楼上溜去了。
大厅里片刻后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冷飒看了看龙钺有些不解，“龙少这是？”话传完了龙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龙钺更无奈，“卓女士和穆亲王让我陪你们一起去。”要不是傅凤城被宋朗拉去整顿神佑岛的兵马了，他何至于被迫接受这种任务？陪女孩子逛街，龙少这辈子都没有干过这种事。
看着龙少无语的表情，冷飒也忍住了笑意，“其实用不着如此，让龙少亲自陪我们逛街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龙钺摇摇头道，“还是小心一些得好，傅少夫人一个人是不用担心的，但还带着张四小姐和楚小姐就不好说了。”
“那就辛苦龙少了。”冷飒也理解卓琳和穆亲王的担忧，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那真就是麻烦了。
虽然先前的事情平息了，头目也已经被抓了，但谁知道沧云城里还会不会隐藏着什么人，会不会铤而走险直接对楚渺下手？
龙钺淡然点头道，“分内之事，少夫人言重了。”
正文 381、晋升！
，
第二天上午十点，安夏一行人准时登船出发了。楚家治理神佑岛上千年，虽然如今时代变了人心也思变，但大多数普通百姓对楚家仅剩的这个小小姐还是很有感情的。
而且虽然楚家不再治理神佑岛却还是为神佑岛安排了最妥善的后路。跟随楚家做事的人都得到了一大笔钱，普通百姓也免除了未来一整年的全部税收。
如今神佑岛归入安夏，将来来往安夏和神佑岛之间的船只肯定会更多，也就为神佑岛未来的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而神佑岛的百姓也能以安夏人的身份进入安夏国内谋生。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了安夏当靠山，他们不用再担心纳加人了。
纳加一直野心勃勃觊觎神佑岛，但双方从血缘到文化到生活习惯都不是一个路子。中间还隔着不少仇怨，神佑岛的居民自然不希望哪一天自己被纳加人给吞了。
对普通百姓来说，如今这样自然没什么不好的。因此知道楚渺今天要离开，不少百姓都专程跑到港口来送行。
昨天下午冷飒等人陪着楚渺在城里逛了一下午，还去向几个跟楚渺关系不错的孩子告别，并收到了一大堆临别的礼物。
楚渺拉着冷飒的手登上了停靠在港口的大船，忍不住回头看向站在港口不停朝她挥手的人们，眼圈儿也忍不住有些红了。
冷飒伸手搂着她瘦小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楚渺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对她笑道，“飒飒姐姐，我没事的。”
冷飒点头笑道，“我知道，渺渺只是舍不得朋友是不是？不用担心，以后还可以回来看看不是吗？昨天你不是跟几个朋友约好了，她们以后会来安夏上学吗？”能跟楚渺成为朋友的，家境自然不会太差。
神佑岛上也有高等学府，但本身岛上人太少了发展不起来，真正有能力的人家多半还是会选择把孩子送出去留学。最多的除了纳加就是安夏的南方沿海，甚至连安澜大学也曾经有过神佑岛的学生，毕竟比起其他地方安夏这边语言是没有什么限制的。
“嗯。”楚渺点头应道，“飒飒姐姐，我们走吧。”
两人牵着手一路上了三楼，虽然是这么说楚渺还是趴在船边的栏杆上望着下面的人们，也望向远处的沧云城。
这次跟着楚渺一起去安夏的人是大长老生前选出来的，一个五十出头的管家昭伯，两个照顾楚渺的女佣。人看着不多，但现在不是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姑娘出来进去都得仆从成群侍候着。
更何况到了傅家自然还会安排人照顾楚渺起居，如果带的人多了反倒是不好和傅家融合。
见楚渺趴在栏杆上发呆，冷飒也不阻拦只是笑了笑就任由她去了。
跟在旁边的女佣去拿一件避风的外套给她披上，海上的风还是挺大的楚渺又是头一次坐船远行，可别病了才好。
等到邮轮终于启动慢慢朝着大海远处而去，望着离得越来越远的神佑岛，楚渺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直到神佑岛完全在她们的视线中消失，楚渺才转身走进了舱房，看到坐在大厅里的冷飒终于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认识这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楚渺这样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
即便是大长老去世的时候，小姑娘也只是压低了声音呜呜咽咽地哭，还不想被人看见忍得自己差点被噎得喘不过气来。要么就是深夜自己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又红又肿。
冷飒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在她的背心，“没事，想哭就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也没什么不好的，才八九岁的小姑娘家的，总是这么忍着别憋出病来了。
楚渺趴在冷飒怀中放声大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冷飒见她睡熟了才将她抱起来送回了卧室里，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昭伯和两个女佣站在门口一脸担心，“傅少夫人，辛苦你了，小姐她……”
冷飒摇摇头道，“没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一下子经历这么多事情，能哭出来是好事。她昨晚就没睡好，这会儿应该要睡上一阵子，就别打扰她了。”
昭伯点头道，“是，少夫人放心。”
昭伯是从小看着楚渺长大的，深得楚家家主和大长老信任，有他照看冷飒也不用担心。
叮嘱了三人几句就转身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渺的房间被特意安排在了傅凤城和冷飒旁边，也是为了方便照顾。
冷飒推门进去就看到傅凤城正坐在临窗的沙发里看书。听到推门声回过头来看向冷飒，“没事了？”
冷飒笑道，“没什么事，小姑娘第一次离家难免会难过。”
傅大少轻哼了一声，将书放在一边朝冷飒伸出手来。
冷飒有些疑惑，却还是走过去伸手让傅凤城握住。
傅大少稍稍一用力，就将人直接带到了自己身边。冷飒有些无奈，一只手撑着他胸口想要起身，“你做什么呢？”
傅凤城道，“夫人这几天可是咱们这些人里最忙的一个了，辛苦夫人了。”
冷飒微微挑眉，忍不住莞尔一笑，“傅少这是…不高兴了？”
“……”傅少脸上一贯没有什么表情，很少能看得出来高兴或者不高兴。
只听他轻哼了一声道，“我有点后悔答应夫人照顾那小丫头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也不挣扎有些慵懒地靠在他胸口道，“真是出息了，跟个小孩子计较。”见傅凤城不说话，冷飒觉得有趣便抬起头来伸手拨弄他冷峻的面容，笑道：“你不用担心，渺渺现在是挺粘我的，那是小姑娘突然没有了亲人缺乏安全感。我看渺渺本身也是个独立坚强的性格，不是那种要事事依靠别人离不开人的小孩子。”
楚家也不可能将唯一的女儿培养成菟丝花的性子，就凭这些天渺渺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这孩子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傅凤城将她圈在怀中，“那现在夫人难得有空，也该陪我一会儿了吧？”
自从大长老去世之后，这些天他跟夫人见面交谈的时间简直是少得令人发指。大家都忙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当然就是夫人每天晚上都陪着楚渺睡了。如此一来两人白天没空，晚上也不能相处，如何能让傅大少高兴？
冷飒听着他满是怨念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伏在他胸前低声闷笑了起来，“好啦，以后我会注意的，一定不会冷落了傅少好不好？那傅少…想要我怎么陪你啊？”
“……”
“碰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傅大少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龙钺的声音，“傅少，傅少夫人，穆亲王让我们下楼开会。”
冷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这可不能怪我。”然后才站起身来，扬声对外面道，“多谢龙少，我们知道了，马上下去。”
门外传来龙钺离开的脚步声，冷飒笑眯眯地看向傅凤城，“走吧，别让亲王久等了。”
傅凤城伸手握住冷飒的手却并没有起身，而是再一次将她拉了下去，微凉的薄唇狠狠地堵住了柔软的唇。
楼下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看到两人进来萧轶然面带戏谑地道：“我说傅凤城你怎么回事？每次开会都是你们最晚。”
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淡定而坦然地道，“因为我不是单身狗。”单身狗这个词他是跟夫人学的，初觉不解，再三品味之后觉得无比精准贴切。
冷飒在傅凤城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三皇子殿下瞬间变得花红柳绿的脸忍不住偷笑。
龙钺有些不满地敲了敲桌面，“傅兄，你这攻击范围有点大啊。”萧轶然招惹你，你却搞个无差别攻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在场的人除了穆亲王和宋朗，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卓琳女士，都是单身狗。
傅凤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对号入座，跟我有什么关系。”
“……”
宋朗的心情却十分愉悦，“所以说，龙兄，赶紧找个佳人成家吧。”单身狗永远低人一等啊，这就是结了婚的男人的快乐。
龙钺冷声道，“谢谢，我对当妻管严不感兴趣。”
这特么就过分了，宋少拍案而起，“龙钺！你等着！等你将来娶了一个把你从头管到尾的悍妇，你就知道我家阿窈是多么温柔可亲了。”
龙钺不以为然，“我不想知道宋少夫人是不是温柔可亲。”
“……”这是要打架啊。
宋少一向奉行打嘴仗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拳头解决。
不等起身坐在首位的穆亲王就笑眯眯地敲了敲桌面笑道，“年轻人果然都是活力十足啊。不过各位…要打架还是要切磋都出去再说，咱们还是先来讨论一点正事儿吧。”
穆亲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宋朗瞬间安静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穆亲王。
“亲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不然他们这会儿都返程了，穆亲王没必要还专程召集他们来开会吧？
穆亲王从旁边拿过一叠文件，看着最上面的一页道，“这是之前过来交接的人一起带过来的，不过这几天事情多我觉得也不太适合宣布就先按了下来。现在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给各位分享一个好消息也算是庆贺这次的出访圆满完成。”
一听是好事大家就都放松了下来，张静之看了一眼纸面上的印章，眼底闪过一丝了悟。
穆亲王看着文件道，“这次出行，各位的表现让内阁和军部长官都十分惊喜，因此经内阁和军部商议，请陛下核准，傅凤城、龙钺、宋朗、楼兰舟、沈斯年、岳理，全部都晋升一级并授予安夏特别贡献勋章，回京之后将会为各位举办晋升和授衔仪式。跟随各位出访的军方人员，全部就地晋升一级，授予安夏荣誉勋章。另外特别授予冷飒安夏特别贡献勋章和皇室白玉兰勋章。”
众人面上都露出了几分愉悦之色，这份通知虽然不见得有什么实质的奖励但晋升这个事情本身就是最大的好处。
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更多的直属兵马，而不是以少帅的身份间接控制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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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少将以上的军衔都是由军部授予的，这是各方势力共同遵守的默契。但当年跟随各位督军征战的心腹大都是中将，他们这些少帅面对这些老将的时候就难免有些尴尬了。
这一次能够名正言顺地凭借自己的功劳晋升，总比让自己老爹强行提升好得多。
至于冷飒，她本身就是个挂职的，升一级还是升两级意义都不大。不过以傅家大少夫人的身份手握安夏最高荣耀的特别贡献勋章和代表皇室最高荣誉的白玉兰勋章，傅少夫人也算是整个安夏独一份儿了。等这次回到安夏，肯定又要震惊所有人，傅大少夫人妥妥的安夏顶流报刊杂志们的最爱。
少帅们有奖励当然也不会忘了张静之，张静之同样也升职到了更有权势的部门。
但是说完了好事，就要说不太愉快的事情了。
穆亲王看着众人道，“孙锐的嘉奖，我给按下来了，不对外公布。”这是个时间差的问题，安夏那边并不知道孙锐还搞出了这种幺蛾子，而且嘉奖里带着孙锐本身就是个安慰奖。
反正无论是少将还是中将，军饷又不用内阁和军部出，还不是孙家自己的事儿。
但是现在孙锐都快要被整废了，这个嘉奖自然是不宣布比较好。等一下船他就得先跟内阁和军部沟通，把这件事给抹平了再说。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孙锐在他们眼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亲王，色丹怎么处置？”沈斯年问道。
穆亲王叹了口气道，“京城那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下了船再说，应该是先带回京城吧。”
傅凤城道，“小心尼罗人在港口劫人。”
穆亲王微微蹙眉，“他们敢？”
“难说。”傅凤城淡然道，“尼罗人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王子两次被俘的事情。”
穆亲王摸着下巴思索了半晌，点点头道，“行，我让人注意着，你们也打起精神别整天闹着玩儿。好歹出门一趟，回去也得风风光光地让安夏的百姓看看各位的风采。”
“是，亲王。”众人回答地稀稀拉拉，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是很有兴趣。
“……”
正文 382、义父！
，几天之后，邮轮在江城的海港停靠。
这是穆亲王和众人商量之后临时改变了路线，一来从江城北上京城要近得多，二是他们确实得到消息他们原本预计停靠的港口城市近期涌入了不少尼罗人，穆亲王并不打算在外面跟这些人起什么冲突。
至于色丹王子，自然是要带回京城的，不然怎么对得起这段时间色丹殿下作得妖？
江城是安夏最繁华的大城市之一，因为有出海口，各国商贸往来都聚集在这里，说起来几乎比雍城还要热闹几分。
船在港口停下，众人还没来得及下船，苏泽就来报告，“督军来了。”
冷飒有些惊讶，没想到傅督军竟然会亲自跑来港口迎接他们。傅凤城倒是显得很淡定，显然并不觉得傅督军的举动有什么奇怪的。
冷飒牵着楚渺的手，和傅凤城一起跟着穆亲王一行人往外面走去。才站在船梯上，就看到下面的港口边上站满了身着南六省制服的士兵。而站在最前面高大魁梧还有些富态的人同样也穿着一身制服，不是旁人正是傅督军本人。
“傅兄，怎么劳动你亲自来迎接？”穆亲王迎了上去爽朗地笑道。他跟傅督军是旧识关系也不错，说话一向随意。
傅督军扫了一眼跟在穆亲王身后的众人，答得也很随意，“谁有空来接你们？我要去京城，就是顺路带上你们。”
穆亲王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跟他计较，笑道：“那倒是巧了。”
等两人寒暄完了，其他人才纷纷上前敬礼问好。公众场合傅督军对晚辈还是很随和的，挥挥手勉励了众人几句，又道，“进京的车是明天上午，我让人定了江城大酒店，大家今天在江城住一晚，明天再启程。就当是我替大家接风庆功了。”
众人一连坐了六七天的船，确实有些累了。刚一踩上陆地就要再坐三四天火车，虽然不至于受不了但也绝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旅行方式。
江城大酒店是江城最有名也最奢华的酒店，傅督军这番招待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众人纷纷谢过了傅督军，跟着傅督军身边随行工作人员的指引往外走去了。
“父亲。”傅凤城和冷飒楚渺还有傅钰城留在了最后。
傅督军看看他们，伸手拍了拍傅凤城的肩膀对三人道，“我都听老陆和龙傲说过了，你们这次都做得很不错。”
目光特意在冷飒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傅督军原本就对冷飒这个儿媳妇很满意，但现在哪里是满意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惊喜了。
傅督军向来都想得开，甚至都懒得去考虑冷飒这一身本事到底是哪儿来的。这是他儿子要考虑的问题，他一个做公公的想那么多干嘛？
只要这个儿媳妇是向着他儿子向着傅家的，那就是傅家赚了。
“督军？”冷飒有些不解地道。
傅督军朗声大笑道：“好，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家里和你爹娘弟弟都很好，不用担心。”
冷飒也跟着笑了，傅督军会这么说可见是特意关心过她爹娘的。倒也不需要傅家多么格外关照，但只要傅督军肯稍微关心一二，下面的人至少不会让人去找她爹娘麻烦。
“督军言重了，都是小事。”冷飒道。
傅督军道，“叫什么督军？叫爹。”
冷飒眨了眨眼睛，叫了声爹。
傅督军显然更加高兴了，又伸手拍了拍傅钰城的肩膀以示嘉奖，傅四少顿时激动地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傅督军将目光移到了楚渺身上，道，“这就是楚家的小姑娘？”
冷飒点头笑道，“是，这是楚渺。渺渺，这是傅督军。”
楚渺也不怯场，站在冷飒身边脆生生地叫了声，“傅督军好，我叫楚渺。”
傅督军点点头，道：“好，这小丫头看着有些瘦，回头让人好好补补。刚到安夏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跟…你这个姐姐说，千万别委屈自己。”
楚渺点了点头，眼睛明亮丝毫没有畏惧之色，“谢谢督军，我知道了，飒飒姐姐很照顾我。”
傅督军知道自己向来是没有什么小孩子缘分的，家里那么多孩子除了一个老大，有一个算一个都挺怕他。但这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第一次见到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倒是让傅督军看着多了几分赞赏。
其实傅督军不知道，楚渺还是有点怕的。不过她知道傅督军是傅凤城的爹爹不是坏人，而且从小楚家的教养和培育也让她学会了如何得体的面对陌生人。
傅督军点点头道，“别叫督军了，你愿意的话就叫一声义父吧，这几个都是你哥哥嫂子，以后就将南六省当成自己的家。”
傅督军当然知道，楚渺是楚家仅剩的后人不可能改姓傅。而且人家孩子也有自己的亲爹，叫一声义父也是可以的。
楚渺抬头看看冷飒，冷飒含笑对她点点头，楚渺便也笑弯了眼睛，“义父，大哥，飒飒姐姐，四哥。”她还是喜欢叫姐姐。
“嗯。”傅督军满意了，突然想起自己竟然没有带见面礼，一时有些窘迫。
眼看就要将随身的配枪抽出来给人，冷飒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傅凤城已经上前一步按住了傅督军摸枪的手臂，傅督军这才想起来跟前的是个才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只得干笑道，“这个，忘了准备见面礼，回头义父给你补上。”
楚渺也不在意，乖巧地点头，“谢谢义父。”
傅钰城也有点激动，除了刚才得到傅督军的认可也有楚渺这一声四哥在里面。
傅钰城自己都不太明白，他往常从来没有将自己那些弟弟妹妹当回事，怎么这会儿被人叫了一声四哥就这么激动了。
这肯定不会是因为楚渺更可爱更讨喜的原因，傅钰城想了半晌觉得大概是因为从前他压根不觉得自己有当兄长的必要，更没有把那些弟弟妹妹真的当成自己的家人。
这会儿倒是突然有点愧疚了，觉得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对老五，小六几个好一点？
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的穆亲王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气，他们是答应了大长老让傅家收养楚渺，但傅政也用不着怎么积极吧？
等到了京城大家再商议一下具体的情况不行吗？你现在直接让人叫义父了，到了京城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到傅督军和傅凤城等人说完了话再回头一看，除了好脾气的穆亲王还站在不远处瞪着他，其他人都走光了。
傅督军不由得呆一下，抬头四望，“人呢？”
穆亲王沉着脸走过来，没好气地道，“在这儿呢。傅督军，请吧。”
傅督军嫌弃地瞥了穆亲王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穆亲王快要被气笑了，“不然你指望谁在这里？一大把年纪了，自己心里有点数行吗？”
“……”傅督军瞪着穆亲王半晌无言以对。
好不容易下了船所有人都觉得很是欣喜。
江城大酒店是江城乃至整个南六省最奢华设施也最齐备的酒店，坐落在江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从窗口望出去几乎可以俯揽大半个江城。
楚渺在此之前从未离开过神佑岛，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繁华庞大的城市，就连初到异地的不安都淡去了许多。
冷飒推门进来的时候楚渺正坐在窗前往外看外面的景色，两个女佣正在整理房间。
听到推门声楚渺立刻回过头，“飒飒姐姐，你怎么来啦？”
楚凌笑道，“看过来看看你，习不习惯？我们的房间就在旁边。”
楚渺笑眼弯弯，“我知道呀，飒飒姐姐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去找你的。傅…呃，大哥不是说你这几天没休息好，要先休息一会儿吗？”
冷飒笑道，“哪儿那么严重？别听他胡扯。”
楚渺伸手抱住冷飒，嘻嘻笑着在冷飒怀中轻声道，“我知道，大哥就是不想飒飒姐姐陪我睡嘛。”
“……”冷飒无奈，小孩子太聪明了也不好。
楚渺抬起头来笑道，“飒飒姐姐不用担心我啦，我已经没事了。”
冷飒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轻声道，“没事就好，等回了雍城咱们家也有小姑娘，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玩。”一边说着冷飒有些不太确定地思索着傅安妮和傅安乐到底谁更能跟楚渺合得来。
楚渺点点头，扭头看向窗外，“飒飒姐姐，你看。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城市。”
在神佑岛，沧云城就是最大最美丽的城市，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城市，别的只能称之为城镇或者村落。
毕竟神佑岛一共也就只有那么一些人，根本不需要大型城市。
冷飒笑道，“嗯，确实很漂亮。听说晚上会更加漂亮，不过我也没有在江城待过，我们可以晚上再看看。”
楚渺高兴地点头，想了想又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去找徽之姐姐一起看。”
冷飒不解，“为什么？”
楚渺笑道，“这样飒飒姐姐就可以陪大哥一起看了啊。”
冷飒彻底无语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跟傅凤城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们关系好像变得有点好了。”倒不是说之前关系不好，而是完全不熟悉。
楚渺偏着头有些苦恼地思索着，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冷飒。
冷飒幽幽地望着她，“怎么了？渺渺已经有自己的小秘密不能告诉我了吗？”
楚渺连忙拉住她的衣袖，摇摇头道，“好嘛，我说就是了。大哥说…他怕黑，飒飒姐姐不陪着他的话他晚上睡不着，他已经很多天没睡觉了。而且…如果飒飒姐姐一直陪我睡，小弟弟小妹妹会以为爸爸妈妈感情不好，就不来找我们玩儿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渺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中傅大少原本高大的形象瞬间崩了一地。
傅凤城，这么骗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你的节操呢？
轻咳了一声，冷飒小声道，“别听他胡说，他……”
楚渺笑容可爱，“我知道大哥是骗我的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冷飒更加不解了，“你知道他骗你？”
楚渺点头道，“对呀，但是…大哥那么厉害的人呢，竟然编出这么笨的谎话骗我。大概是…真的很想要飒飒姐姐陪他吧？昭伯说，好孩子要大度一点，不能斤斤计较。而且飒飒姐姐和大哥是夫妻，夫妻就该在一起，这样我才会快点有弟弟妹妹嘛。”
傅少，你知道你被一个小孩子鄙视和同情了吗？
以及…渺渺小朋友，你自己不觉得你这个辈分太乱了一点吗？
虽然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但见楚渺心情和精神都不错冷飒也就放心了。陪她聊了一会儿天，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里傅大少也没有闲着，已经换回了南六省制服的傅大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前摆弄一把枪。
冷飒看着他表情肃然的模样有些不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傅凤城将枪收起来，道：“没什么，出去处理一点事情。”
冷飒挑眉，“需要我帮忙吗？”
傅凤城摇了摇头道，“不用，一个小时就回来。不是去看楚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冷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傅少不是已经摆平了渺渺了吗？”
傅少丝毫没有被人揭穿了自己背后搞小动作的羞愧，淡定自若地道，“我说的是实话，只是稍微修饰了一下而已。”
“……”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的修饰导致楚渺小朋友觉得你有点可怜，出于同情才主动退让的。渺渺小朋友一定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良大度的好孩子，才能这么包容幼稚愚蠢的大人。
傅凤城低头在她颊边吻了一下道，“休息一会儿，我一个小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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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没有危险吧？”
傅大少轻笑了一声，“处理两个不知死活的人，能有什么危险。”
冷飒这才点了点头放开手叮嘱道，“去吧，小心一点。”
傅凤城将枪装入腰间的枪套，转身走了出去。
傅凤城走出房间，苏泽和徐少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傅凤城出来，原本还靠着墙壁聊天的两人立刻站直了身体举手敬礼，“大少。”
傅凤城微一点头，看向徐少鸣问道，“怎么样了？”
三人进了电梯，徐少鸣才开口道：“大少离开雍城之后，我们暗中放松了对夫人的监控。但一直没有人主动联络夫人，我们只好利用之前从洪帮揪出来的人主动联络了夫人，七天前才刚刚套出了有用的消息。”
傅凤城点了点头，问道，“老头子什么反应？”
徐少鸣神色有些困惑，“督军…没有反应。”他们做了什么傅督军不可能不知道，但却一直没有插手也没有过问。
因此徐少鸣和夏维安都有些猜不透傅督军的想法，但不管傅督军是怎么想的，大少的吩咐还是得照办。
傅凤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挑眉并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下楼从酒店后门上了车，傅凤城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泽在前面开车，徐少鸣从旁边拿起一份资料递给傅凤城道，“从夫人那边套出的人叫刘君崇，住在江城南区的华凌别苑。”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刘君崇，江城君诚实业的老板。”
徐少鸣点头道，“没错，他的生意虽然没有卫家大，但也是江城排行前十的富豪。”江城商业繁荣，江城排行前十哪怕是末位在整个安夏也能排进前五十了。
徐少鸣继续道，“我们有去问了冯家人，原来夫人早年跟刘君崇是认识的，而是多年前，刘君崇也曾经在京城待过，后来…大概二十年前才来到江城发展的。”
傅凤城不再多问什么，低头看徐少鸣整理的资料。徐少鸣也不再多说什么，其实他自己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虽然傅夫人一直打压大少，但他们这些大少身边的人其实没怎么把这位傅夫人放在眼里过。那位也就是占着个督军夫人和大少亲生母亲的身份才能耀武扬威罢了。大少真要对付她，也不过是抬手间的事情。
事实也证明了确实如此，但他们却没想到这位夫人背后竟然还前牵扯了这么多的人和事。
苏泽开着车不到十分钟就进入了徐少鸣所说的华凌别院，这里即便是江城富人聚居的地方，但傅家的身份在这里他们想进自然也没有人敢真的拦着。
车子准确地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苏泽下去按了门铃，很快就有刘家的人前来应门。
隔着铁栏大门，里面的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制服笔挺相貌英俊的苏泽，“这位…先生，您是？”
苏泽直接了当地问道，“刘君崇在吗？”
“在。请问你是……”不等他说完，苏泽就对他一笑道，“在就好，开门。”
那人还想要再问，就看到一把枪正指着自己。
“你、你……”
苏泽侧首看了一眼身后的车示意道：“傅家，傅凤城。开门。”
“是、是！”那人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看到从车里下来的冷肃俊美的青年，连忙抖着手打开了大门。
在南六省，哪里会有人不知道傅凤城这三个字代表的是谁？
东家这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傅少看着是有些来者不善啊。
正文 383、四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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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傅少，您这是……”听到佣人的禀告急匆匆起身出来迎接的刘君崇才刚下楼就看到了已经跨入客厅大门的傅凤城。傅凤城只带了两个人，柳家不算普通佣人只是保镖就有七八个，再加上一些壮年男性佣人足有二十来人。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看到走进了的傅凤城刘君崇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甚至腿肚子都隐隐有些打哆嗦。
刘君崇是见过傅凤城的，虽然没有说过话只是在某次宴会上远远地看了几眼。但就只是这几眼，就让他认定了这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轻易不敢招惹。
这才不过一两年不见，他只觉得傅凤城身上的气势更加骇人了。
其实刘君崇很不能理解傅夫人的所作所为，就算你再怎么不待见傅大少，只要他一天是你的儿子你就可以靠着这个身份压制他一天。何必非要搞得鱼死网破？这样做对自己没有丝毫益处反倒像是替傅凤城解开了一层束缚。
不过现在刘君崇没有功夫考虑这些了，他走到傅凤城跟前几步远停下，陪着笑道，“听说傅大少刚刚从纳加归来，不知这会儿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傅凤城比刘君崇高了大半个头，垂眸注视着眼前满面虚伪笑容的男人没有说话。
刘君崇的心不由提得更高了，强撑着脸上的笑容道，“傅少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若是力所能及的事，在下定不推脱。”
傅凤城给了徐少鸣一个眼神，徐少鸣笑吟吟地将一份文件拍在了刘君崇的胸口，“刘老板，看看？”
刘君崇一愣，反射性地伸手接住了自己胸前的文件。
徐少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还是赶紧看看吧，好好看。”
“……”刘君崇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睛里写着的是“你一路走好”。
当着傅凤城的面，即便刘君崇并不想看这份所谓的文件也不敢拒绝，只能战战兢兢地低头将注意力集中到文件上去。
只看了一行字，刘君崇的脸色就瞬间苍白起来，猛然抬头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并没有理会他，甚至都没有看他。
旁边徐少鸣提醒道，“刘老板，想什么呢？”
刘君崇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没…我、我这就看……”
傅凤城走到大厅里的沙发前坐下，神情淡漠几乎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刘君崇拿着那份文件的手却像是有千钧之重，若不是他努力抓紧仿佛马上就要掉到地上一般。
“傅…傅少，我……”刘君崇上前了几步，满脸惊恐地望着傅凤城。
他当然知道傅凤城不是专程上门来找他聊天的，但是在傅凤城和两个副官面前，想要逃跑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能跑他的这些产业呢？让刘君崇抛弃自己奋斗了二十多年得来的家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刘君崇敢肯定，如果他敢跑傅凤城马上就能让人查封了他在江城所有的产业。
傅凤城抬眼看着他，“想好解释了？”
刘君崇表情有些麻木，解释？他哪里来的解释？！
那份文件将他发迹前和发迹后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甚至包括他跟傅夫人这些年的往来和关系。可见傅大少查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这种时候如果再编造一些谎话，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加难堪。
刘君崇一时间急得额头上直冒虚汗，“傅少…我，前年那事儿跟我没有关系，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傅少不利呐。”
这话他说得毫不心虚，刘君崇是个很明白趋利避害的人，刺杀傅家大少的事情他是绝不会沾手一丁半点的。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并不冰冷刘君崇却觉得脊背阵阵发寒。
“刘家每年四百万元，哪儿去了？”傅凤城平静地问道。
刘君崇心中狂跳，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什…什么四百万？我不懂傅少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一把枪就顶上了他的后脑勺，“刘老板，劝你还是实话实话。否则…就算我现在毙了你，也是你罪有应得。明白吧？”苏泽含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刘君崇满脸畏惧颤抖着道，“傅少饶命啊！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四百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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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鸣站在他旁边，好心情地翻着厚厚的文件笑道，“刘老板看东西不仔细啊，你二十三年前从江城发迹，之后每年大约有一百万左右的资金下落不明。在十五年前，这笔钱变成了二百五十万，五年前变成了四百万。我算算…这么多年加起来…四千多万。啧，大手笔啊。你刘家这些年在江城前十的富商中一直敬陪末座，不是因为你能力不行，而是持续不断地抽调资金，让你很多时候都无力扩大产业，好几次错过了发展的机会。对吧？”
见刘君崇依然闭口不言，徐少鸣笑道，“大少刚下船就来拜访，已经很给刘老板面子了。当然，刘老板也可以继续保守秘密，那我们就不得不请刘老板往雍城走一趟了。对了，那个地方洪天赐也去过，刘老板认识他吗？”
刘君崇脸上的肌肉仿佛在震颤，“洪…洪天赐，他……”
徐少鸣对他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我知道，他死了。”
刘君崇当场打了个寒颤，惊慌地扭头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却正在低头看手腕上的表，微微蹙眉道，“既然不想说，就带回去吧，让人来查封这里。”
徐少鸣笑嘻嘻地点头应道，“是，大少！”
苏泽觉得有些无趣，“大少这是白走这一趟了。”抓人嘛，他们也可以的。
傅凤城站起身来，淡淡地扫了惊慌不已还想要求饶的刘君崇一眼，“享受了这么多年，你也该觉得赚了。”
“不……”刘君崇清楚地看到傅凤城眼底的杀意，他知道傅大少这不是在吓他。
从前傅大少就是个杀神，南六省能有今天的稳定繁荣和傅大少的心狠手辣脱不开关系。
傅督军一直忙于和各地军阀以及京城的内阁军部斗智斗勇，地方上只要不出大麻烦一般都没空管。但傅大少却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刚回到南六省没多久，就带着人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将南六省各地那些为非作歹不安分的实力扫得干干净净。
就连一些不安分的黑道，商人，乡绅都没有逃过他的毒手。
偏偏傅督军对他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在南六省的地界上谁也管不着他，因此不到三年时间整个南六省都换了一个面貌。原本那些自以为天高皇帝远傅家管不着他们的人也都死的死散的散，没死没散的也都安分下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南六省的地界上想要活得好就得安分守己。
这样的人，他要是当场拔枪杀了刘君崇，即便刘君崇是江城十大富豪之一，那也是白死。
“等等！”刘君崇后退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背后还有一把枪，连忙又停下了脚步，满头大汗地道，“我…我说……”
徐少鸣有些意外地挑眉，他还以为这刘君崇怎么着也得撑上几天呢，怎么这么轻易就招了？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一个人如果拥有的东西多了，顾忌的事情多了，骨头自然也就软了。
傅凤城低头打量了刘君崇片刻，又重新坐回了沙发里。
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刘君崇自己就主动交代了，“我…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一贫如洗的年轻小子。当时在京城遇到了一个贵人…他借了我一笔钱，也是他指点我来江城做生意的。后来我渐渐发了家，那些钱…是每年给他的放分红。”
“是谁？”傅凤城问道。
刘君崇连忙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背后苏泽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谁你就敢收一大笔钱？不知道是谁，你每年几百万的给出去？”
刘君崇连忙辩解道，“真的，傅少既然能查到我每年给出去的钱，就应该也能查到…早年是直接将黄金和银元送过去的。这几年都是通过银行的汇票，但…收钱的人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啊。”
傅凤城眼神微沉，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见状刘君崇不由得一呆，显然是有些不太明白傅少这是什么意思。
“傅少，这…我……”
傅凤城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淡淡道，“等他知道什么了，再来告诉我。”话音未落，人已经踏出了大门。
大厅里，刘君崇惶恐地扭头看向徐少鸣，“傅少这、这是什么意思？”
徐少鸣对他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什么意思？既然刘老板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没用了。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回雍城。”
说到这里还忍不住又伸手拍了拍刘君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去雍城好好待着，希望我们从京城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给你提个醒儿，千万别惹夏维安，他脾气可不太好，”
苏泽淡淡地瞥了徐少鸣一眼：把他吓尿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少鸣耸耸肩表示我乐意。
酒店里，傅凤城出去了之后冷飒也并没有休息。
刚刚下船虽然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好但冷飒却也没累到想要躺下休息的程度。坐在房间里也闲着无聊，就干脆去顶楼准备去那里的观景咖啡厅坐一会儿。
这会儿正是下午两点半，时间早不早晚不晚的，咖啡厅里十分的安静。
冷飒一进门就看到卓琳独自一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着一本书。
冷飒眼睛一亮，正想要过去打招呼就听到身后门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狙击手的直觉还是女性的第六感，冷飒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转身，而是往身侧装饰的柱子后面闪去，正好让柱子完全挡住了自己。
下一刻，傅督军从外面走了进来。
傅督军在门口站了一下，才抬手对跟在身后的韩冉打了个手势，韩冉恭敬地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并没有再跟着傅督军往里面走去。
冷飒眨了眨眼睛，怀着一种莫名激动的心情在柱子后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并对另一边准备过来服务的服务生挥挥手表示自己不需要服务。
服务生虽然不解却还是没有再往这边来，确实有些客人只是想要来坐一会儿并不想喝咖啡或者吃什么东西。能进入江城大酒店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咖啡厅也是酒店设施的一部分，自然不会因为客人不点单就赶客。
卓琳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并不知道有人进来了，依然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直到服务员过来问候，“这位…先生，欢迎光临，请里面坐。”
其实服务生根本不想过来，这位…看起来有点吓人。他们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自然也能知道这位的身份。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不敢接近。
但这位傅督军站在人家女士背后这样盯着人家看，总归是不太好的。所以服务生与其说是想要过来服务，不如说是想要给卓琳提个醒儿。
卓琳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几步远的服务生，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偷窥的冷爷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如果一会儿两人发生冲突，她站在卓女士这边帮着爆打渣男会不会不太好？
沉默的时间比冷飒预想的短得多，卓琳看了看傅督军神色很是平淡，“傅督军，找我有事？”
傅督军眉头狠狠地跳了几下，没有说话。
卓琳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有些发白的服务生，叹了口气道，“他不用点东西，你去忙吧。”
服务生这才仓促地点点头，转身溜走了。
大名鼎鼎地傅督军看起来果然有点吓人呐。
卓琳皱了皱眉，道：“有什么事情，就坐下说罢。”
“……”
正文 384、惊天大瓜！（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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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督军到底还是在卓琳对面坐了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
所幸这会儿咖啡厅里并没有别的客人，否则这两位对坐无言的情形只怕要吓到不少人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卓琳才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傅督军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傅督军瞪着眼前的女人，好一会儿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卓琳似乎有些无语，重新拿起了被自己放在桌边的书，“如果没事，傅督军就请便吧。”似乎准备低头继续看自己尚未看完的书，并没有跟人叙旧的打算。
“盛卓琳！”傅督军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女人，三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冷飒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原来卓女士是姓盛而不是姓卓的啊？
卓琳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重新将书放到了一边，“好吧，你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傅督军怒瞪着她，“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
卓琳有些不解，“我没有什么要问的，傅督军……”
“劳资没名字啊？！”傅督军怒道。
卓琳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劝说自己忍耐。好一会儿才轻轻吐了口气道，“好吧，傅政。我记得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面过了，我应该没有得罪你。有事就说，我记得你不是这种磨磨唧唧的性格。”
傅政冷笑一声道，“你当初跟着龙傲跑了，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卓琳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当年你既然没说什么，我以为我们应该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又来翻旧账有意识吗？更何况…我跟谁跑，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督军更怒了，“我倒是想说！你给我机会说了吗？龙傲那个老小子三天两头给我使绊子，劳资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找你，你都已经跑出国了！当时那种情况，你让我不管不顾跑出国去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卓琳不解地问道。
傅政义正辞严地道，“你是我老婆！”
“……”偷听的冷爷险些一头撞在桌面上，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卓琳语气平淡地道，“我们早就离婚了。更何况，你连第二任老婆都快要废掉了，现在来跟我说这个？傅政，你年纪大了脑子有病吧？”
提起这个傅督军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就被压下去了，“这个…谁让你要跟我离婚的？谁让你不管不顾就跑出国的？这能怪我吗？”
卓琳失笑，“傅政，你搞清楚一点…你家里那位夫人怀孕的时候，我们还没离婚。是你出轨，不是我的错。至于离婚后你是要娶妻还是要纳妾，都跟我没关系。”
傅督军烦躁地道，“劳资当初跟你解释过了，我没有出轨那特么是个误会你偏不听！你好好听我说两句话会死吗？！”
卓琳淡淡道，“不会，但没必要。”
“你这个女人！简直让人没法忍受！”傅督军怒道。
卓琳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道：“没人让你忍，另外…幸好当年跟你离婚了，不然现在也得离。傅政，去洗手间照照镜子好吗？”比嘴毒，卓姐也从不输人。
傅督军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道，“你该不会以为劳资是来求你回心转意的吧？谁给你的自信？劳资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劳资没出轨！是你这个白痴女人不分好赖冤枉我！”
卓琳轻哼了一声，“傅政，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家大少篡改出生日期了还是他不是你儿子？”
傅督军的眉头跳了跳，咬牙道，“她早产！你没见过早产的女人吗？”
卓琳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随便吧，反正都过了二十多年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傅督军道，“当然有区别！我傅政做事光明正大，你污蔑我出轨就是不行！”
卓琳挑眉道，“所以呢，你要我跟你道歉？因为你的继妻不是跟我离婚之前怀上的，而是离婚的第二天怀上的？有意思吗？”
“我看傅少挺好的，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就别折腾了。”说完这些，卓琳就站起身来伸手去拿桌上的书准备离开。
“等等！”傅督军伸手握住了她去拿书的手，卓琳脸色微沉，“放开！”
傅督军一愣，神色有些僵硬却还是慢慢放开了抓着卓琳手腕的手。
卓琳沉声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那些无聊的事情。以后傅督军如果没有正事，就不用见了。”说完卓琳拿起桌上的书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外的韩冉脚下顿了一下，韩冉恭敬地对她微微点头致意。
卓琳淡淡地点了下头，漫步走了出去。
咖啡厅的这一边，傅督军神色冰冷阴沉，气氛低得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的角落里，冷飒将自己缩进了卡座的里面，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管不住脑海里已经天马行空地跑出了十万八千里。
“督军。”韩冉走了进来，站在桌前恭敬地道。
傅督军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女人…劳资当年真是瞎了狗眼了！”
“……”关于督军的视力问题，韩副官表示他不便发表意见。
傅督军摸了摸脑门，皱着眉头问道，“她那是什么嫌弃的语气？她该不会真的以为劳资是想求她回来吧？她以为她是谁？她刚刚还说什么？！让我去照镜子？我怎么了！”
韩冉低头看桌面，饶是再怎么淡定都忍不住默默在心中吐槽。
我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所以督军这些话其实你可以不用重复的。
另外…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督军和卓女士竟然曾经是这种关系？！看看眼前暴跳如雷的傅督军，再想想刚刚出去的风姿卓然的卓女士…韩冉不得不在心中承认，画风确实不搭。
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谁瞎了狗眼。
“督军，卓女士…或许只是觉得时过境迁，过往的事情不必再提了。毕竟，现在……”督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家里还有一群姨太太甚至还有一位正室夫人？就这样你还想追回卓女士，不说卓女士会如何，你先就会被那些崇拜倾慕卓女士的人打爆狗头。
傅督军揉了揉眉心，摆摆手道，“那女人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劳资没这个意思！当年的事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全世界都觉得是劳资对不起她？！”
“……”事实胜于雄辩，坐拥三妻四妾子女成群的人又不是人家卓女士，“督军，穆亲王还约了你喝茶，时间差不多了。”
这年头当副官难啊。
“走吧。”傅督军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听着傅督军和韩冉走了出去，冷飒才慢慢从卡座里爬了起来长长地出了口气。
我…去！
没想到傅督军和卓女士之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过往恩怨？原本以为两人大概只是有过一段感情，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结过婚？！
冷飒将下巴枕在桌面上，目光涣散地望着桌面上的插花陷入了沉思。
按照这两人的说法，当年卓女士和傅督军是结了婚的。然后卓女士发现傅督军婚内出轨果断离婚，但傅督军坚称自己没有出轨是被冤枉的。
而事实是，傅夫人在卓女士和傅督军离婚后少于九个月生下了傅大少，于是坐实了傅督军婚内出轨的事情。
但傅督军坚定地认为傅夫人是在他跟卓女士离婚之后才怀孕的，只是早产才导致在外人看来傅夫人是在婚姻存续期间就怀孕了。
但其实这又有什么差别呢？再早产两个月就顶了天了，婚内出轨怀孕和离婚后没两天就让别的女人怀孕，在女人看来其实差别真的不是很大。总不能是刚离完婚，傅督军就随便抓了个女人来滚吧？
更何况，如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当年卓女士又为什么要离婚呢？难道是预感到傅督军二十年后会长残？
关键是傅督军又为什么要同意离婚呢？
“好复杂啊。”冷爷趴在桌上，有些头疼地哀叹道。
“夫人这是怎么了？”傅凤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想的过于投入的冷飒眨了眨眼睛这才看到傅凤城已经站在了自己跟前正低头看着她。
再看看不远处墙上挂着的钟，她竟然一个人在这里发了一个小时的呆。
冷飒连忙坐起身来，笑道：“没什么，想事情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凤城道，“回来一会儿了，见夫人不在房里才找过来的。”走到冷飒身边坐下低头看了看她，傅大少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与自己对视，“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连有人站在自己跟前都没有发现，以夫人的敏锐程度来说这已经不是出神简直是已经陷入痴迷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傅凤城捏着她的发丝把玩，“怎么？不方便说吗？”
冷飒摇摇头，“也不是，咱们还是回去说罢，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傅大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咖啡厅，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拉着冷飒站起身来，“那就回去吧。”
正文 385、亲外甥？（二更）
，回到房间里冷飒还是将自己在咖啡厅里听到了惊天八卦跟傅大少分享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傅凤城确实应该知道。
听完了冷飒的话傅凤城剑眉微蹙沉默的思索什么，冷飒有些担心地看着傅凤城。
听八卦吃瓜的时候是吃瓜群众的心态，但这会儿面对当事人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冷飒不知道傅凤城是什么感觉，如果卓女士的话是实情的话，那当年傅夫人确实是插足了别人的婚姻。而…傅凤车是在卓女士和傅督军尚未离婚前就有了的，冷飒不太确定这样的消息对骄傲的傅大少来说是不是一种打击。
不过另一方面，冷飒也觉得傅督军的态度有些奇怪。
以傅督军的脾气性格，如果他真的婚内出轨不会不敢承认更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毕竟这婚都离了二十多年了，自己身边姨太太都一大群了，现在再来强调自己专情人设未免可笑。傅督军的表现倒更像是真的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气不过隔了二十年还要找卓琳掰扯清楚。
“你没事吧？”冷飒有些担心地望着傅凤城问道。
傅凤城抬头看她，摇了摇头道：“没事，这是他们的事，夫人不用担心我。”
在这方面傅大少并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事实上他对自己的父母怎么样根本不感兴趣。无论他的父母是谁，怎么出生的都不会改变他是傅凤城这个事实。
就是之前杨颉那群人跑来说他不是傅家的儿子，傅凤城也没有被打击到。
在傅大少年纪还很小，心智还远没有现在这么成熟的时候，甚至真的怀疑过自己根本不是傅家的血脉。当然，这只是叛逆期小孩子的胡思乱想罢了。傅凤城确实是傅家的血脉，这是毋容置疑的事情。
见他确实没事，冷飒才放下心来。
靠着傅凤城的肩膀有些疑惑地问道，“督军真的只是为了去找卓女士对峙？他该不会是想要……”这件事冷飒是肯定站在卓女士这边的，就她看来即便当年的事情是误会，现在的傅督军也配不上卓琳了。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误会都可以破镜重圆的。
外貌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原因，毕竟当年卓琳女士能看上傅督军，审美和眼光本来就值得商榷。最重要的是，傅督军身后已经有了一大堆的人，就这样还想追求旧爱，简直就是妄想。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会。”
“怎么说？”冷飒不解地道。
傅凤城道，“老头子这么多年都没有真的去找过卓女士，说明他已经认清现实了。明知道绝无可能的事情，他不会去做的。”
卓琳在北四省，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老头子自然也知道。就算顾忌龙家不可能去将人抢回来，但老头子如果真的想要找卓琳，只带几个人正常上门找人难道龙家还能把他赶走不成？
最开始可能是因为误会或者赌着气什么的，但老头子应该很快就看清楚了现实，他们走不到一起去了。
或者说，这两个人就算当年没有傅夫人的原因没有离婚，最后还是会走不下去的。
“那他这是干什么？”冷飒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傅督军这么幼稚的设定。
傅凤城淡然道，“年纪大了，想找存在感吧。”
“……”渣男！
冷飒有些忧愁起来，“以后咱们跟卓女士……”老头子跟卓女士这种关系，一时间让冷飒觉得他们跟卓琳的关系也有些尴尬起来了。
傅凤城环住她的肩头道：“还是跟往常一样，不用改变什么。”
冷飒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对了，你知不知道原来卓女士是姓盛的？”
傅凤城微微一怔，“姓盛？”
“嗯，我听到傅督军叫她盛卓琳。”官方公布的卓女士的信息里面，她的名字一直都是卓琳两个字。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方才道，“原来是这样。”
“什么？”
傅凤城道，“夫人可知道卫长修的母亲叫什么？”
冷飒摇摇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盛？”她记得结婚前傅凤城带她去过一家卫长修的首饰店，据说是卫长修母亲的陪嫁，名字叫盛颜。
傅凤城道，“卫长修的母亲叫盛卓颜。”
“那卫长修跟卓琳女士……”
傅凤城冷笑了一声道，“卫长修是卓女士的亲外甥。”
“……”果然牛叉的人总是跟牛叉的人有关系的。
冷飒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复杂关系懵逼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
徐少鸣推开门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道，“大少，刘君崇说想见您。”
傅凤城微微挑眉，“他说了什么？”
徐少鸣摇头道，“刘君崇说，他必须亲自见到大少才会开口。”刘君崇敢说出这种话来，想必是真的知道什么可以救自己一命的秘密，所以徐少鸣也不敢耽搁立刻来通知傅凤城了。
当然了，如果刘君崇敢耍他，他绝对会让他死得轰轰烈烈的。
傅凤城皱眉思索了一下，侧首去看冷飒。
冷飒道，“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傅凤城并没有打算对冷飒隐瞒什么，她要去他自然也不会反对。
伸手拉着冷飒起身，对站在门口的徐少鸣道，“人在哪儿？”
徐少鸣道，“就在酒店旁边，不远。”
“走吧。”
三人出了门往外走去，刚走到大厅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卫长修。
卫当家显得有些行色匆匆，显然是刚刚赶到这里。两边人马在大厅相遇，卫长修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语带调侃地道：“两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冷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其实也没多久吧？
“卫当家别来无恙，你这是？”冷飒微笑着看着卫长修。
卫长修笑道，“这不是听说各位今晚在江城下榻么？出可是专程从城外赶回来的，怎么样晚上一起吃个饭？”
冷飒扬眉笑道，“我第一次来江城，想出去逛逛，恐怕没空陪卫当家吃饭了。而且…卫当家专程从城外赶回来，应该也不是来找我们吃饭的吧？”
卫长修闻言眼神微闪，很快又恢复了笑容，“确实是要拜访几位贵客，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约吧。江城还是很值得看看的，祝两位下午愉快。”
冷飒道了声谢，卫长修才看向站在旁边的傅凤城，低声道，“回头咱们聊聊？”
傅凤城淡然道，“可以。”
卫长修这才向冷飒点了点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了。
冷飒回头看了一眼卫长修的背影，挽着傅凤城的胳膊朝外面走去。
徐少鸣说距离酒店不远，果然就真的不远。上车不到五分钟，车子就直接被开进了一座外表不算起眼的小公馆。
徐少鸣和苏泽做事极其不讲究，人就直接被扔在大厅的地上。
不过才短短两个小时不到，原本还衣冠楚楚的江城十大富豪之一的刘君崇已经换了一副模样。身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伤，但狼狈而疲惫的模样几乎无法掩饰，当然了刘君崇也没有打算掩饰。
见到他们进来，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的苏泽立刻放下了苹果和刀站起身来，“大少，少夫人。”
傅凤城点了下头，低头看着地上的刘君崇直入正题，“说吧。”
刘君崇颤抖了一下，有些畏惧地抬头看向傅凤城，却先看到了同样低头看他的冷飒。
愣了一下，刘君崇很快回过神来道，“我要单独跟傅少谈。”
傅凤城眼神一沉，刘君崇连忙道，“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傅少，你不听一定会后悔的！但是…傅少必须承诺，不追究我以前的事情，放我一条生路。”
傅凤城道，“我怎么知道你所谓的秘密值不值这个价？”
刘君崇吞了口口水，咬牙道，“等傅少听了，就知道到底值不值这个价了。但是…我觉得，傅少也未必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对苏泽和跟在后面的徐少鸣打了个手势。
两人恭敬地退了出去，刘君崇又看向冷飒。
这次傅凤城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拉着冷飒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态度相当明显。
“现在你可以说了。”
“这位……”
傅凤城冷声道：“我没什么耐性。”
刘君崇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咬了咬牙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傅凤城道，“我这个秘密对傅少非常重要，我希望…傅少能遵守承诺，事后放我一马。”
仿佛唯恐傅凤城不答应，刘君崇有些急促地道，“我这些年真的没做过什么！除了每年回报一些财富，别的事情我都没有参与过！前年傅少受伤的事情，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话当然有水分，但刘君崇敢这么说至少证明他绝对没有参加一些会触碰到傅家底线的事情。
能够白手起家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人，自然知道在乱局之中如何保全自己。
傅凤城靠着沙发打量着刘君崇，好一会儿才道，“可以。”
刘君崇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两人道，“我相信傅少和傅少夫人都是守信的人。我要说的秘密是…之前雍城的那些传闻并不、并不全是假的。傅少、真的……不是傅夫人生的，也不是傅家的血脉。”
“！！！”
冷爷无语：我看你是真的傻，这种秘密还敢说当着当事人的面出口，竟然觉得自己还能活下去？
－－－－－－题外话－－－－－－
啦啦啦~元旦快乐~
正文 386、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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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一脸急切的刘君崇，冷飒忍不住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扭头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脸上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依然表情淡漠地看着地上显得毫无体面的刘君崇。
刘君崇当然知道傅凤城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毕竟这事儿去年才刚刚闹过一回。那时候傅家都没有查出来傅凤城的身份有问题，再来第二次自然更加不好使了。
更有甚者，哪怕傅凤城真的相信了他也很有可能会将他灭口。但他也没办法，说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说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刘君崇这些年辛辛苦苦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不想死。
他连忙道，“我说的是真的！傅少，我还不想死，绝对不敢骗你啊。”
冷飒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道，“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刘君崇脸上满是苦涩和惊恐，“我…傅夫人当年…傅夫人当年生产的时候我就在那里，她的孩子还不满八个月是早产的，一出生就死了。傅少…傅少应该从小身体就不错吧？怎么可能是早产？”
“就这？”冷飒有些失望，这种话怎么说全凭一张嘴毫无意义。
不过…之前傅督军也说傅夫人是早产，这倒是能对上。
而傅凤城看起来也确实不像是早产的孩子，如果不是身体好，在襁褓中只怕到不了老夫人手里就被傅夫人给折腾死了。
刘君崇小心翼翼地看了傅凤城一眼，低声道，“我跟傅夫人是同乡，从小就认识。当年我一个人去京城讨生活，日子过得艰难。后来遇到了傅夫人，她帮了我不少。再后来…傅夫人生产那天晚上，整个京城都一片大乱。傅夫人外出遇到乱党受了惊吓当时就要早产了，是我将她送到医院去的。当天晚上医院里乱成一团，有很多受伤的人也被送了过去，我怕出事就在外面守着一直到傅夫人生下了孩子傅家人赶到，我才离开的。”
傅凤城豁然睁开眼睛盯着刘君崇，道：“你做了什么？”
刘君崇冷不防对上他的眼睛，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我…不是我做的！原本我将人送过去就要走的，当时冯家的老太太还活着也在京城照顾她。冯老太太有点嫌弃我，过来之后就赶我走了。我离开之后有点不放心，就返回去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就听到冯老太太说，死了，是个男孩儿。”
冷飒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傅夫人当时就哭起来了，说他们害死了她的儿子。冯老太太还劝说…傅夫人的孩子太小了，正常分娩的话肯定得再拖一个多月，月份不对傅家会怀疑的。他们已经找好了一个也是今天刚刚出生的婴儿，要傅夫人别耽误时间了。傅夫人当时就说…是那个孩子害死了她的孩子，抢了属于她的孩子的东西，还不停地骂那个还没见过的孩子。”说到这里，刘君崇忍不住又看了傅凤城一眼。
冷飒皱着眉头思索着，还是不对。
如果刘君崇没有编故事，那怎么解释傅凤城为什么长得像傅家的先祖？总不至于冯家人那么神通广大还专门找了个跟傅家有亲近的血缘关系吧？
要知道，傅家近几代的族谱都记载地清清楚楚，哪怕有外面生的没记录在册的，傅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让冯家找到了？
冷飒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继续说。”
刘君崇有些紧张地轻咳了一声道，“然后我看到冯老太太将孩子抱去了旁边医院专门为刚出生的婴儿清洗的房间，过了…两分钟，就抱着孩子又出来了。我敢肯定…抱出来的那个孩子跟她之前抱进去的不是同一个。孩子身上包着的襁褓完全不一样，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算只是换一个襁褓也不只两分钟吧？而且我在门外的时候确实听到冯老太太说，孩子已经死了，从头到尾也没有听到那孩子哭过一声。”
冷飒皱眉，“那个死了的婴儿，去哪儿了？”
刘君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吓了一跳没敢她们发现。就一直躲在附近，后来看到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抱着那个孩子走了，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再后来看到傅家人赶了过来，我想如果我再露面，傅夫人一定会怀疑我知道了什么，就趁着没人注意溜走了。”
说完这些，见跟前的两个人目光都定定地盯着自己，刘君崇惊慌地摆手道，“傅少，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我家里的人都从来没有提过！绝对不会有外人知道的！我知道的真的就只有这些了，求你绕我一命！”
傅凤城淡然道，“证据。”
刘君崇有些茫然地望着傅凤城，冷飒好心提醒他，“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刘君崇脸色一白，他确实没办法证明，当年才不过刚刚二十出头的他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想到留下什么证据呢？
心里最担心的也不过是自己被发现了被人灭口罢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刘君崇才颤抖着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傅少如果不信…可以，可以去问傅夫人。”
冷飒笑道，“你觉得傅夫人会说吗？”
“我…我……”刘君崇面如土色从，颓废地瘫倒在了地上，“我说的都是真的，傅少不信…可以去查，傅家、傅家这么大的势力，想查总是能查到的……”
“来人。”傅凤城沉声道，门外的徐少鸣和苏泽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大少。”
傅凤城指了指地上的人，“带走。”
苏泽问道，“大少，怎么处理？”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一下，道：“先关起来，不要让他见其他人。”
苏泽点头称是，徐少鸣看了看地上的人问道，“大少，刘家的产业……”刘君崇好歹也是一方富豪，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角色。
人关起来的，刘家的产业和后续要怎么处理也是一个问题。
傅凤城道：“先让人看着，去年还没送出去的那四百万直接扣了。”
刘君崇被他们抓了的事情长时间是瞒不住的，既然如此傅凤城也不打算玩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了。直接把鱼食给拿走，不知道那池塘深处等着投喂的大鱼又会怎么样呢？
目光淡淡地扫了刘君崇一眼，“老实一点，如果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你的那些产业…也不是不能还给你。”
刘君崇一愣，回过神来顿时大喜。
原本以为自己能保住命就算是不错了，现在傅大少竟然承诺愿意将产业都还给他，刘君崇怎么能不欢喜？
刘君崇连忙道，“傅少放心，我一定努力想想从前的事情，只要对大少有用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凤城对苏点了点头，苏泽会意拉起刘君崇就往外面走去。
等到两人离开，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徐少鸣忍不住道，“这人态度转变也太快了一些，他说的话可信么？”
“夫人怎么说？”傅凤城握着冷飒的手轻声问道。
冷飒揉着眉心道：“变化确实是挺快的，不过…他恐怕也未必想一辈子给人当钱袋子吧？”一年四百万，如果不出意外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字还会继续上涨。
刘君崇是个商人，商人是逐利的，跟之前他们遇到那些像是鬼迷心窍的人不一样。辛苦一整年的盈利，有一半儿都得贡献给幕后的人，他真的可以一直这么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下去？
傅凤城淡然道，“不用管他，他想要出来就得继续往外吐露自己知道的事情，至于真假…需要我们自己来鉴别。”
傅凤城并不着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幕后之人也只敢躲在幕后偷偷摸摸地算计。或许在他自己眼中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将全天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在傅大少眼里，这就是上不得台面怯弱胆小无能。
傅大少就算真的有什么雄心壮志，要走也是走阳谋。
他更喜欢用绝对的实力以摧枯拉朽之姿碾压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人，而不是靠那种所谓的运筹帷幄实际上容错率极低一不小心就满盘皆输出的阴谋诡计。
徐少鸣点头道，“是，明白了。”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又道：“把当年我出生那家医院当天所有的产妇和出生婴儿的资料给我。”
徐少鸣有些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刘君崇可能跟傅凤城说了什么，却并没有多问。只是沉稳地点头道，“是，我会让人将资料整理好，大少到了京城就可以看到了。”
傅凤城点头，“很好，去吧。”
等到徐少鸣出去，冷飒才蹙眉问道，“傅夫人那里，是不是还得再问问？”
傅凤城道，“以她的心智和承受能力，当初被老头子关起来都没有说，现在没有证据就更加不会说了。”
冷飒摇头道，“我觉得不对。”
傅凤城有些不解，“什么不对？”
冷飒道，“你看啊，假如刘君崇说的是真的，你确实不是傅夫人生的，目前这个情况…我觉得傅夫人应该会更倾向于招供才对。毕竟…你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傅安言和傅钰城是啊，傅督军为了傅钰城再怎么样总不可能杀了她。她的处境就算不会变好，也不会比现在更坏。还能让你这个傅家大少在傅家待不下去，她为什么不做？”
“……”傅凤城沉默不语，冷飒道，“还有…如果你不是傅夫人亲生的，又确定是傅家的血脉，那…你的父母是谁？那位跟你长得像的先祖距离现在并不远，中间也不过隔着两辈儿而已，绝不可能是远亲。总不能是…傅督军为了你故意伪造出来那副画吧？”那也说不通好吧，傅督军是有多闲才做这种事？
傅凤城也摇头，“不，那副画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原本是祖父收藏的。”
当时没怎么注意，只是听祖父说那是谁谁谁，但傅凤城能确定那确实是同一副画。
更何况，以傅督军的性格，就算再舍不得傅凤城这个儿子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不是因为他光明磊落不屑骗人，而是他知道骗不过傅凤城。
冷飒望着傅凤城摊手道：“所以，傅少…如果刘君崇说的是真的，你到底是谁生的？”
如果真的是傅督军的儿子，那么…傅督军在出轨傅夫人的同时，至少还出轨了另一名女子，而且很可能是在傅夫人之前的。
“……”这位督军大人年轻时候当真是足够风骚足够浪啊。
关键是，他时至今日依然还觉得被卓女士离婚这件事非常委屈，当真是脑回路清奇得令人叹为观止。
“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冷飒道。
傅凤城点了点头，他当然也发现了。
按照当时的情况，当天京城大乱外面本身就不安全，傅夫人还会主动出门显然是故意的。再结合她们能提前在医院准备好刚出生的婴儿，说明这本身就是提前预谋的。为得就是趁着这场大乱傅督军没空理会的时候将孩子生下来，让一切都尘埃落地。
但傅夫人自己和冯家是不可能单独完成这样的事情的，必然是有人在暗中帮忙。而且这个人还知道这一天京城会发生什么事情，知道这一天傅家绝对没有功夫来管傅夫人正好方面了他们行动。
如此一来，可怀疑的范围就能缩小很多了。看来回头还是得跟老头子聊聊，当年京城发生的那些事情。
两人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傅督军为从纳加归来的精英们举办了一个小型宴会。
来参加的都是南六省的达官显贵，就连不少雍城的人也专程赶了过来。
宴会上，傅督军十分高调地向所有人介绍了他新收的义女楚渺，干脆利落地向穆亲王展示了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
毕竟是为年轻人举办的宴会，除了少数的老头子聚在一起谈论局势经济，大多数前来参加的都是年轻人，因此宴会的气氛也十分轻松。
不少江城本地的名媛们都来了，毕竟这次出访纳加的都是各方势力的年轻精英们，就算排除了几位少帅和张静之楼兰舟这些人，年轻精英们中家世显赫或者能力出众的人也不在少数。交个朋友甚至是觅得一段良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楚渺跟在冷飒身边也收获了许多示好和问候，傅家这两位如今可都是整个安夏的传奇了。
傅家大少夫人自不必说，就是才八九岁的楚渺看着仿佛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但人家转头就被傅督军收为义女，听说皇室甚至都有意授予她公主称号。
更不用说楚家留给她的产业了，即便是极大一部分产业在楚渺十八岁之前都不能动，只是每年能拿到的部分收益和生活费，就算是江城顶级豪商家的小姐们也未必能比得上。
如果不是楚渺实在太小了，只怕不少富太太们都想要把自己的儿子孙子侄子外甥推荐给人家了。
冷飒和张徽之带着楚渺好不容易从一群女眷的包围中杀了出来，躲在一个安静地角落喝果汁。
张徽之长出了一口气，“这些人真的好热情啊，我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可怜她堂堂首相千金，竟然从没有过如此排面。这绝不是因为她没有渺渺可爱，一定是因为她太穷了。
冷飒笑道，“面对现实好吗？受欢迎的是渺渺。”
张徽之沮丧地叹了口气，看着靠在冷飒身上的楚渺，“渺渺没有被吓到吧？”
楚渺摇头道，“没有呀，就是…她们说什么我都听不太懂，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听得懂就怪了，他们不是在看你，他们是在看一大块香喷喷的红烧肉。
张徽之看了看不远处，捂着嘴小声笑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穆亲王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楚渺摇摇头，有些疑惑，“为什么？亲王殿下不高兴吗？”
楚渺其实还挺喜欢穆亲王的，毕竟之前他们一行人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多半没什么耐性跟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说什么，龙钺宋朗这样的就算他们有心说什么楚渺自己都会退避三舍。
唯独穆亲王年纪大了性格也平易近人温和爽朗，跟他相处楚渺就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张徽之俏皮地眨了下眼睛道，“没有吧，大概是…跟傅督军怄气呢。对了渺渺，傅督军和穆亲王你更喜欢谁啊？”
楚渺思索了一会儿道，“都很好呀，以后我会更喜欢义父。”
“为什么？”张徽之震惊，比亲和力一百个傅督军也比不过穆亲王。
楚渺理所当然地答道，“因为义父是我义父了啊，以后我和飒飒姐姐，大哥还有义父就是一家人了，家人当然要互相喜欢啊。”
张徽之扑过去抱住楚渺一阵揉搓，“那你为什么不叫飒飒大嫂？”
楚渺被她捏着小脸，还不忘开口回答，“渺渺喜欢…飒飒、姐姐……”
“好了，徽之。”冷飒有些无奈地道：“欺负小孩子你还真好意思？”
张徽之嘻嘻一笑，吧唧在楚渺脸蛋上亲了一下，“我才没有欺负小孩子，我这是喜欢渺渺。”
楚渺奋力从她怀里爬出去躲在冷飒身后，“我要告诉张姐夫，徽之姐姐乱亲人。”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道，“张姐夫？那是谁啊。”
楚渺趴在冷飒肩头上对着张徽之做了个鬼脸，“兰舟哥哥啊。”
“……”张徽之一头撞到了沙发靠背上。
这要不是皮质沙发质地柔软有弹性，张四小姐能直接撞出个脑震荡。
“谁…谁说楼兰舟是什么张、张姐夫的？见鬼的姐夫！”张徽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我跟那个伪君子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吗？”
楚渺偏着小脑袋认真地打量着张徽之，然后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张徽之更加抓狂了，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再让我听到你叫什么见鬼的姐夫，我就……”张徽之思索了一下发现没什么能威胁小孩子的，遂恶狠狠地道，“我就天天亲你！亲得你满脸都是口水。”
噫…
楚渺震惊地躲进了冷飒怀中，还不忘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脸。
“不叫就是了嘛。那…兰舟哥哥是不是可以有别的嫂嫂了？”
“什么别的嫂嫂？”张徽之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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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渺指着远处大厅的另一角，“我看到那个姐姐一直在跟兰舟哥哥说话，可能很想当兰舟嫂嫂。她也很漂亮呀，虽然没有飒飒姐姐好看。”
“……”
正文 387、盛家卓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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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冷飒和张徽之都好奇地向楚渺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楼兰舟正和一个穿着一件浅色长裙，容貌甜美气质温柔的女孩子说话。
楼少虽然穿着中央军的制服，但看上去却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如果说张静之那样总是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都风度翩翩的男人还能说一声斯文败类的话，有制服加持楼少看起来就是一个真正的端方君子，而且还是那种文武双全的翩翩君子。
作为跟楼少切磋过以及围观过别人跟楼少切磋的人，冷爷表示如果放在古代的话，楼少才是那种无数花痴少女们幻想中青衫白马诗酒江湖的少年侠客。
这会儿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真有几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感觉。
冷飒不由挑眉一笑，“果然还是楼少更讨人喜欢啊，不知道那是哪家的姑娘，看着倒是跟楼少挺般配的。”
张徽之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我说是那姑娘眼睛有问题才对，楼兰舟那种虚伪自大的混蛋，哪个女人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他！”
冷飒笑看着眼前显得有些激动的张四小姐，连忙安抚道，“好，是那姑娘眼睛不好使，还是我们徽之有眼力。”
张徽之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当然。”
冷飒笑眯眯地道，“那眼光好的徽之小姐，今晚这儿也差不多汇集了半个安夏的青年才俊了，有没有看上眼的啊？”
张徽之长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倒进了沙发里，“我这是宁缺毋滥。”
冷飒笑道，“张相恐怕不这么想。”京城里张徽之这个年纪的姑娘就算没有结婚大多数也都订婚了，当然那些确实特立独行或者本身有什么缺陷的除外。比如余心攸，她有先天的心疾，倒不至于会没人愿意娶，但能够跟余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多半还是希望娶一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的。至于那些不如余家或者心怀叵测的，余成宜自己就毫不犹豫地推了。甚至放出消息，要把小女儿留在家里招个上门女婿。如此一来，自然更是吓退了一大堆的青年才俊。
张徽之没有余心攸的这些问题，身为首相的张弼想必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太过特立独行，这次让张徽之跟着张静之一起出国未尝没有想让她多见识见识的原因。
张徽之靠着沙发头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飒飒，说好的等回到京城我就转学，然后就去雍城投靠你啊。”
冷飒心中暗道，如果你能跑得掉而张相又不找我算账的话。
另一边宴会厅外面的阳台上，傅凤城和卫长修正相对坐着喝茶。
阳台入口处，卫长修的助理和苏泽一人占了一边，有眼色的人都知道傅大少和卫当家有话要说，自然也不会过来打扰。
现在正是四月初，突然从暖和的纳加和神佑岛回来，江城的四月晚上还是有几分凉意的。
傅凤城神色平静地靠着椅子坐着，垂眸盯着放在跟前的茶杯，即便是阅人无数如卫长修一时也看不出来他的心情到底如何。
好一会儿卫长修才轻咳了一声道，“傅凤城，你没有什么话问我吗？”
傅凤城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我以为是卫当家想要跟我说什么。”
卫长修亲啧了一声，叹了口气道，“你已经知道了。”这显然是个肯定句。
傅凤城并没有否认，抬头与卫长修对视。
卫长修揉了揉眉心道：“这事儿原本也没什么关系，我也没有认为能一直瞒下去。不过…我知道这件事是在我们认识之后，所以，我跟你交往跟她可没有关系。”
傅凤城道，“既然没有，你紧张什么？”
卫长修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这不是担心傅家误会么？我们卫家的根基可是在南六省的。”
傅凤城并不理会卫长修的感慨，道，“所以，卓女士是你亲姨母？”
卫长修翻了个白眼，道：“你知道还有什么可问的？不过她离开家已经快三十年了，我母亲过世之后，我母亲那边已经没有人跟她有来往了。”
傅凤城垂眸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记得…卫老夫人出身洛川盛家，盛家这些年已经没落了。”
卫长修看着他，“你好像对她的事情很有兴趣？”
傅凤城淡然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情，难道不知道她跟老头子以前是什么关系？”
卫长修愣了愣，道：“她…跟你们家老头子、不就是年轻时候有点那啥么？这个你也计较？不是…我记得你跟傅夫人关系也没多好啊？难道是担心她以后给你当后娘？这个你不用担心，绝不可能发生这种……”
卫当家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凤城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给噎了回去。
傅凤城看着他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卫长修显然并不知道当年卓琳女士和老头子结过婚。
卫长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道，“我知道的还真不太多，事实上我母亲病重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姨母。母亲跟我说过，她十几岁就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婚事一个人出门上学，后来又去了京城。洛川盛家吧…早年名气挺大，不过近几代也没出过冷老太爷那样的厉害人物。但比起古旧迂腐，冷家拍马都赶不上。她去京城那年，盛家就将她除名了。她离开家之后也没有用过盛这个姓，所以…时间久了就连洛川本地的人都几乎快要忘了盛家还有一个二小姐了。”
卫长修靠着椅背望着夜幕中的城市道，“后来是怎么回事我母亲其实也不太知道，刚巧那段时间我刚出生不久身体也不太好，母亲的所有心思都扑在了我身上。等她知道的时候还是姨母回了一趟盛家，当时闹得很大，闹完之后就彻底跟盛家决裂了。从那以后…除了偶尔给我母亲写信，姨母就再也没有回过洛川更没有见过盛家人了。我母亲临终前她去见了母亲，当时母亲还劝过她。但是她的态度很坚决，说是…这辈子也不会再见盛家人了。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当年…可能真的发生过什么让姨母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具体时间。”傅凤城突然道。
卫长修一愣有些不解：“什么？”
傅凤城道，“卓女士跟盛家彻底决裂的具体时间。”
卫长修这才反应过来，“哦，这个…我当时才刚满三岁，所以…应该是二十七年前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傅凤城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卫长修耸耸肩，“行，你高兴就好。总之呢…我跟姨母就是单纯的亲戚关系，她不关心卫家怎么样，我也不关心她这些年做什么。龙家虽然跟盛家有点八杆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但跟卫家没关系。”
傅凤城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徐少鸣从外面走了进来，快步来到傅凤城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傅凤城脸色微沉，坐在对面的卫长修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突如其来的寒意。
“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卫当家十分大度地表示。
傅凤城站起身来，带着徐少鸣转身往外走去。
被抛在阳台上的卫当家挑了挑剑眉，“看来还真有事儿啊。”对着站在门口的助理招了招手，“卓女士在哪里？”
助理看了一圈儿才道，“卓女士在那边跟江州州长还有一些市政官员说话。”
卫长修道，“请卓女士……”话没说完又摆摆手道，“算了，我亲自过去吧。”
“出什么事了？”冷飒看到傅凤城神色有些阴沉，连忙将楚渺托付给张徽之上前问道。
傅凤城低声道，“刘家的金库和几处产业被人洗劫了。”
冷飒立刻拉住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傅凤城扫了一眼另一边正在和人高谈阔论的傅督军，点了点头拉着冷飒一起往外走去。有傅督军在，这种场合他们也没必要非得留下。
傅督军自然也看到了傅凤城和冷飒匆匆而去的情形，微微蹙眉回头问跟在身边的韩冉，“他们去哪儿？”
韩冉自然无法回答他，低声向傅督军说了声告退转身去找被留下的苏泽问明情况去了。
这一幕其他人看在眼里的自然也不少，但大家却都有志一同地没有过多理会，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至于暗地里会不会打听，那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事情了。
冷飒和傅凤城出了酒店，外面已经有车在等着了。
几辆车整齐地停靠在酒店后门的路边，后面几辆车里都坐满了人。
冷飒和傅凤城上了最前面的一辆，徐少鸣也跟着坐进了副驾驶位。车子启动朝着前方开去，徐少鸣才汇报道，“半个小时前，一群人闯入了刘家在靠近江边的一个分公司，里面储存了500根金条和20万银元。原本是打算这几天存入银行的，是即将交付给幕后的人那四百万中最后一批。”
可惜所有的钱都被傅少下令扣下来了，存入银行的钱那些人还没收到汇票自然是拿不到，大概就想趁机先把能捞到手的先拿出来。
可见幕后的人还是很缺钱的，不然也不至于为了这三十来万就铤而走险。
冷飒有些惊讶，“500根金条和二十万银元应该挺重的吧？他们…在市区抢劫？”
徐少鸣笑道，“那些人可不傻，他们好像对这边挺熟悉的，还专门开了车来就停在楼下。不过…我们也早有准备，我们事先也在这里布置了人手。”
不是为了钓鱼难道闲着没事把几十万现钱放在这里吗？这不过是个饵罢了。
冷飒问道，“那到底被抢了没有？”
徐少鸣笑道，“自然没有，不过抢匪死了几个，剩下的都跑了。”
冷飒蹙眉道，“一个活口都没抓到？”
徐少鸣的笑容也有些冷了，“那些人下手很果断，不仅是对敌人，对自己也是。”跑不了就干脆自杀，当真是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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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问道，“这边是龙薄云的地盘？”
徐少鸣想了想，点头道，“龙门是江城最大的地下势力，而且这边靠近龙门总堂口，龙薄云确实不会让外人插手的。”
傅凤城点了下头，握着冷飒的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龙薄云确实是江城的地头蛇，得到消息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
所以当傅凤城一行人赶到刘家分公司楼下的时候，龙薄云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夜色中的龙门主依然是一身白色长衫，眉眼俊俏却不掩锋利，一眼看过去那双略带笑意的眼眸中竟仿佛蕴含了几分煞气。
“傅少，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抱歉得很。”龙薄云先一步开口致歉，可见他是早已经知道了现在刘家的产业已经在傅凤城的掌控之下了。
傅凤城微微点头没有说话，龙薄云也不在意含笑对冷飒笑道，“傅少夫人，别来无恙？”
冷飒笑道，“我是很无恙，不过…龙门主这地界上，好像不太安生啊。”
“少夫人见笑了。”龙薄云道，“混口饭吃罢了，哪里敢称是我的地盘啊？不过，那些人不长眼，胆敢冒犯傅少还不巧正撞到了我底下的兄弟手里，这就顺路带过来给两位处置了。”说完龙薄云抬手轻轻击掌，几个穿着长衫的彪形大汉就提着人走了过来，将人仍在地上又朝着龙薄云恭敬地抱拳行礼然后才退到了一边。
这就是地头蛇的优势，饶是傅家这样的精锐人马在江城这地方抓人，一旦对方逃走了想要抓到不兴师动众也很困难。但龙门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人找出来送到傅凤城跟前。不是他们有多厉害，而是他们的眼线很多，你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你在街上路过的一个报童一个卖花姑娘是不是跟龙门有什么关系。
冷飒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人，这些人都穿着黑色长衫，面貌普通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这会儿都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显然是被人给卸了手脚关节。
龙薄云笑道，“这些人性子烈得很，刚才一个没看住不小心还死了一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请两位小心一些。”
冷飒点点头微笑道，“多谢提醒，龙门主很细心，我们会小心的。”
龙薄云看看两人，笑道，“看来没我什么事儿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我留个人在这里，傅少和少夫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他回来传话。”
说完就点了一个人出来，那人也没有丝毫异议，恭敬地点头应是然后站在了另一边。
见两人都没有反对，龙薄云这才对两人笑笑，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车潇洒离开了。
正文 388、拷问！
，抢劫现场没什么可看的，毕竟人都已经抓到了他们也不是警局的探员或者私家侦探。
所以两人只上去转了一圈，刘君崇资产丰厚，即便是个分公司里面的装潢也十分气派。
因为之前的枪战里面已经是一片混乱，走廊的墙壁还留下了不少弹孔。所幸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整栋楼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否则只怕还会有不少伤亡。
楼道里的墙壁上还有溅上去的斑斑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刚刚从衣香鬓影的宴会上出来的人不由蹙眉。
“看来这些人在刘君崇身边也安排了人手。”对方来到这里毫不犹豫地就直奔收藏黄金和银元的地方，整个房间里除了打斗留下的混乱没有丝毫乱翻留下的痕迹，可见对方是知道东西放在哪儿的。
也幸好傅凤城直接上门将人给带走了，如果他们拖延犹豫一下或者晚一些被人发现傅家在调查刘君崇，只怕他们得到的就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了。
傅凤城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不过现在刘君崇在他们手里，自然就不着急了。
那些人若是真敢去刺杀刘君崇，倒是省了他们的麻烦了。
“把人带进来。”傅凤城对跟在身后的徐少鸣道。徐少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转身下楼去了。
不过片刻，几个人就跟在徐少鸣身后拎着人走了进来。
“大少。”
傅凤城点点头道，“放下吧。”
几个士兵将人丢到地上，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傅凤城侧首看向冷飒道，“夫人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不如下去转转？”
冷飒眨了眨眼睛，很快明白过来傅凤城的意思，摇头道：“不用，你问话吧。”
起身走到被子弹打破了半边玻璃的窗户边，伸手将窗户推开。夜晚的凉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原本房间里淡淡的血腥气被风吹散，让人立刻觉得有几分心旷神怡。
冷飒站在窗口往外眺望，这里恰好可以看到不远处江面。
此时外面已经一片寂静，夜色下的江上还有船只慢慢飘过，偶尔响起汽笛的鸣叫声。
身后的房间里，傅凤城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神色淡漠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这间分公司经理办公室十分宽大，即便是横七竖八地躺了五六个人也依然显得很宽敞。
徐少鸣看了一眼傅凤城，见傅凤城点头之后才上前俯身抓起其中一个人的头发将人半拎了起来，笑道，“说吧，你主子是谁？”
那人虽然被卸了四肢关节，却依然不肯屈服，恶狠狠地瞪着徐少鸣还奋力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徐少鸣头一偏就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沉起来。笑道，“落到我们手里还想演宁死不屈的义士？连洪天赐那样的人都招了，你觉得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去？”
那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显然也是听说过洪天赐的事情的。
自从去年开始，他们在南六省就一直损失惨重。他们这些人都还是年底的时候才新近补充过来的，虽然跟洪天赐那些人本身也不是一条线上的，但多少还是听说过去年雍城乃至整个南六省发生的事情的，心里怎么能不感到紧张担忧？
但即便是如此，这人也还是咬着牙一言不发显然是打算死撑。
徐少鸣也不觉得意外，这些年这样嘴硬的人他见得多了。不过嘴硬的人很多，但骨头真的能硬到底的人却并没有多少。
徐少鸣抓着那人的头发将脑袋往地上用力一撞，咚地一声响那人只觉得脑袋仿佛被一击重锤敲了一下疼痛欲裂。
徐少鸣再将他拉起来，一缕血水就从额头上滑落好漫过了他的眼睛一直流到了脸上。
徐少鸣低头与他对视，“现在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吧？龙门主只是将你们的手脚关节卸了，只要装上了养养总能好的，但如果是我们动手的话，我会一截一截地打断你的四肢，你要不要试试？”
那人被血水迷住了眼睛，勉强睁开透过一层血光看到徐少鸣含笑的脸忍不住抖了抖。
见状徐少鸣笑得更加愉快了，知道怕就好办了。
伸手拍拍那人的脸颊，徐少鸣笑道，“想清楚了，事情已经让你们办砸了，就算我们现在放你们回去，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得了吗？况且这世上…死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我…我……”男人面色灰败，“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
徐少鸣微微挑眉，“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被抓住就自杀？我倒不是不知道这年头地痞流氓和道上收钱办事的人素质都这么高了？”
徐少鸣站起身来，对守在门外的人道，“拉出去，敲断他一只手臂和一条腿，要一小截一小截地慢慢敲。”
两个士兵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上前拉起地上的男人就往外面走去了。
他们并没有走远，就在门外几步远的走廊里，片刻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惨烈的哀嚎声。
剩下几个躺在地上的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甚至有人试图咬舌自尽，不过龙门的人抓人的时候早有准备，每个人嘴里都塞了一条毛巾。
冷飒靠在窗边看着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咬舌是这世上最痛苦的自杀方式之一，而且成功率极低。
就算成功的多半也是死于失血过多，痛死或者是被噎死的。电视里那种随便一咬就轻而易举地迅速死亡，纯属想太多了。
徐少鸣看向地上的几个人，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要说点什么的？”
虽然地上的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却依然还是没有人开口。
显然他们虽然觉得徐少鸣的手段很残忍很可怕，但依然还有什么支持着让他们闭嘴。
坐在书桌后面的傅凤城盯着地上的人，眼底有一缕煞气在慢慢地弥漫开来。
但无论是站着的徐少鸣还是躺着的人都没有发现，冷飒倒是察觉到了傅凤城有些不对劲，只是她才刚站直了身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傅凤城豁然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
徐少鸣以为傅凤城有话要说，便后退了一步肃然站到了一边。
傅凤城从书桌后面走出来，上前抓起一个人与他对视，“你们主子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被他抓在手里的人咬着牙道，“不…不知……”话还没说完，傅大少抬腿膝盖重重地顶在了那人的腹部，然后随手将人丢到了墙角。
那人痛得整个人如虾米一般蜷缩起来，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根本不给人缓和的时间，傅凤城走过去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说。”
那人艰难地道，“我不知道……”
捏在他脖子上的手骤然收紧，那人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脖子上的手宛如一只铁钳紧紧地捏住他的脖子，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挣扎，但被卸掉关节的四肢却让他动弹不得。他只能竭力张开嘴想要呼吸，然而这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脸色也渐渐地灰败了下来，严重缺氧让他觉得自己眼前开始发黑，他就要死了……
突然钳住他脖子的手松了开来，大量的空气涌入让他忍不住呛咳起来，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用力的呼吸，一时间涕泗横流狼狈不已。
傅凤城依然蹲在他旁边，平静地问道，“现在知道了吗？”
那人狼狈而颤抖地道，“不……”
这是他在这世上说得最后一个字，因为下一刻傅凤城的手就扭断了他的脖子。
咔嚓一声轻响，刚刚还狼狈呛咳的人睁大了眼睛没有了声息，脖子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垂向了地面。
傅凤城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地上剩下的人走了过去，剩下的三个人惊恐万分地望着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即便是四肢不能动弹，他们也努力用身体蹭着地板想要离傅凤城更远一些。
傅凤城抽出一张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手，但是它就在方才刚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慌乱中有人终于吐出了塞在嘴里的毛巾，他惊恐地叫道，“别过来！不要过来！”
徐少鸣摸了摸鼻子，果然是他下手还不够狠吗？
“我说！我说……”那人惊恐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傅凤城，颤抖着道。
傅凤城并不觉得意外，淡然地吩咐道，“问话吧。”
徐少鸣连忙点头，“是，大少。”
傅凤城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如果还是不老实，就不用费力气了，都杀了吧。”
徐少鸣有些意外，“大少，这……”杀了他们又得另外找线索。
傅凤城冷笑一声，“他们的嘴再严，见一个我杀一个，总有一天…能赶尽杀绝的。急什么？”
徐副官表示佩服大少竟然如此想得开，“是，明白了。”
“夫人，我们走吧。”傅凤城并没有急着知道结果，反倒是看向冷飒轻声道。
冷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走过去牵着傅凤城的手道，“走吧。”
徐少鸣看看携手准备离开的两人，“大少，少夫人慢走。”
楼下的街道已经被傅家的人封锁了，虽然站了不少人却依然静悄悄一片。
两人走到停在路边的车旁，冷飒对司机道：“你下去吧，我来开车。”
司机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傅少夫人到底会不会开车。却见傅大少已经拉来副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来，连忙打开车门下车看着冷飒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被启动，冷飒开着车出了被封锁的街道。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晚上十一点了，即便江城是安夏最繁华的城市这个时候绝大多数地方也早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片宁静，一整条街上几乎都没有一个人一辆车，开着车穿梭在这样的城市里，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与整个世界隔绝的荒谬感。
冷飒侧首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位上正望着自己的傅凤城，“怎么了？心情不好？”刚才她就发现了，傅大少的心情不太好。
傅凤城看了看前面的路，“不是回酒店的路。”
冷飒点点头道，“现在回去也赶不上宴会了，明天不是就要走吗？不如趁机看看江城，我还没有在江城逛过呢。”
傅凤城道，“等从京城回来了，夫人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来江城住一段时间。”
冷飒笑道，“好啊，不过要等傅少有时间，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傅凤城道，“夫人喜欢的话，自然会有时间的。”
冷飒开车的速度一向不慢，即便是绕了个弯儿也没过一会儿就将车停在了江边。
此时的江面上更加宁静了，连来往的货船都几乎看不到了。只有江边停泊着几搜小船，也都是静悄悄地停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下了车，冷飒拉着傅凤城往前走了一段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地坐了下来。
傅凤城也不问为什么，任由她拉着自己坐下。
冷飒侧身靠在他肩头，有些慵懒地望向前方波光粼粼的江面，道：“今晚天气很不错。”
傅凤城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月初看不到什么月光，倒是满天繁星看着很是漂亮。于是点头道，“是很不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所以，夫人是专程请我来看星星的？”
冷飒抬头笑看着他道，“对啊，所以傅少心情好一点了吗？”
傅凤城一愣，道：“我……”
冷飒握着他一只手道，“没什么，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过…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傅凤城低头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有些低沉而沙哑，在夜色中别有一股莫名的魅惑。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烦躁。”傅凤城道，“可能是…那幕后的人实在是让我有些不耐烦了吧。”
冷飒道，“你不是没有耐心的人。”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失笑道，“夫人说得对，所以我才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了早年老头子那些事情，让我有些莫名的烦躁。像是…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冷飒道，“既然你不知道是好还是坏，那为什么会烦躁？”
傅凤城道，“大概是因为…我不想改变。”
冷飒其实没听太懂，她并不是一个心思细腻善解人意的人。
不过傅凤城说不想改变这一点她还是明白一些的，伸手环住他，道，“不管怎么改变，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傅凤城微微动容，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怀抱里，“夫人当然会一直在我身边，因为…我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的。除非…我死。”
“……”冷飒没好气地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在江边坐了一会儿，傅凤城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
冷飒将头枕在他的膝上，问道，“卫长修今晚跟你说了什么？”
刘家被抢劫是傅凤城原本就预料到的，或者说是他故意设下的陷阱就等着人来自投罗网，自然不会因此而感到不高兴。
那就只能再往前了，晚上的宴会上傅凤城一直在跟卫长修说话，自然是卫长修说了什么。
傅凤城沉默了一会儿，才将晚上卫长修告诉他的话慢悠悠地跟冷飒说了一遍。其实心情烦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虽然已经早一步知道了卓琳女士和卫长修的关系，但这会儿听人说起其中的细节冷飒也还是忍不住感慨。
可见这安夏的地界儿说大也真的不大，来来回回都能碰到沾亲带故的人。
“二十七年前…不就是你出生，还有傅督军和卓琳女士离婚前后的事情么？看来这事儿还挺复杂的，当年卷入其中的人也不少。”冷飒挑眉道。
盛家肯定是参与了，但冷飒不觉得只是因为盛家做了什么导致卓琳跟傅督军离婚，就能让卓女士如此痛恨。
毕竟目前看起来，卓女士连对傅督军都能平静相待。很像是“谁年轻时候没遇到过两个渣男，已经看开了”的云淡风轻。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那卓琳应该庆幸家族让自己看清了某人的真面目，而不是比起痛恨渣男更痛恨自己的家人。
肯定有什么……包括傅督军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或许…龙督军知道？但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傅凤城道，“老头子和卓女士离婚是二十八年前。”虽然这一天事情挺多，但傅大少还是去见了一趟傅督军，也问出了一点当年的事情。
当年傅督军跟卓琳离婚一个月后，傅夫人找上了傅督军说是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因为某种原因，傅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要求傅督军娶了傅夫人进门。
傅夫人进门六个月后，也就是孩子才七个多月的时候早产生下了傅凤城。当然，现在看来傅夫人生下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傅凤城还值得商榷。
冷飒有些好奇，“所以，傅督军和卓琳女士到底为什么离婚？”
傅凤城微微蹙眉道，“当时卓女士在京城大学进修，老头子时常来回京城和雍城之间。跟…她是在一次南下办事的时候认识的，原本也并不熟只是见过几面。只是有一次他被人灌醉了，醒来的时候就跟她在一个房间里。老头子年少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通房丫头，原本是老太太的丫头，生大姐的时候小产死了。这是跟卓女士认识之前的事情，那时候他自己才十七八岁。跟卓女士结婚的时候两人约定过，以后不能再有别的人了…所以发生了那件事他只想着赶紧把事情抹干净，给了冯家一笔钱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说到这里傅凤城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老头天真，“只是没想到，才不到半年时间，照片就被送到卓女士跟前去了。再后来冯家人也去了京城，说是婚前失贞的事情被未婚夫家知道了，冯家被人退婚在那边待不下去了。当时老头子不在京城，冯家老太太还去学校堵过卓女士，大庭广众下跪求她接纳她的女儿。再然后…老头子回到京城就被一份离婚书砸脸了。”
“……”好一通狗血家庭伦理大戏，“我猜这些不是傅督军告诉你的。”傅督军还是个很要脸的人的，怎么可能告诉傅凤城这些？
傅凤城挑眉道，“穆亲王告诉我的。”
冷飒揉了揉眉心道，“不对啊，如果傅督军后来真的跟冯…咳咳，夫人没关系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傅凤城面无表情地道：“被卓女士逼着离婚他心情不好，酒喝多了又把人给睡了。”
“……”这极限骚操作，冷爷表示佩服。
正文 389、重返京城！
，
冷飒对傅督军搞事情的实力深感佩服，好端端的一副牌能打成如今这个模样，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过…也或许傅督军本来就有些什么别的心思，恰好遇到这事儿干脆就顺水推舟了呢？毕竟想想傅家后院那一屋子的姨太太，傅督军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有节操的人。
肯定是卓女士年轻时候眼瞎了，冷爷在心中暗暗下了判断。
仰头望着夜幕中轮廓有些阴暗只能看到一双寒眸格外明亮的傅大少，冷飒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傅凤城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一些，如果刘君崇和卫长修说的都是真的…或许从卓女士身上下手查是一个不错选择。回头让徐少鸣将卓女士的事情再查一查。”
对于卓琳他们了解的其实都不是很多，毕竟在卓琳成名之前的事情如果不是有渠道刻意去查，是很难查到的。大多数人能注意到的也都是卓琳从政之后的事情，就比如他们，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他们几乎很难想象卓女士会跟傅督军和卫长修有这么深远的关系。
冷飒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像有点道理。”
冯家只是一个有点家底的普通人家，不太可能说是冯家为了算计傅督军和卓琳离婚而主动做什么，就算他们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本事。
冷飒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想要对付傅督军，所以才找到了傅夫人这枚棋子，为她提供了接近傅督军离间傅督军和卓琳夫妻感情的机会。
还有傅凤城的事情，出生的时机拿捏得太巧了，这不是冯家人的实力和智商能办到的。而最让冷飒不解的问题是，如果刘君崇说的都是真的，那傅凤城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枕着傅凤城的膝上想得出神，冷飒也没有发现傅凤城已经放弃了思考正垂眸定定地盯着她神情变化莫测的脸。
月色下，独自思考上了兴头的冷爷面部表情比起平时变得十分丰富，让傅大少有些不想提醒她，只是眼睛一瞬也不动地欣赏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
原本有些沉闷阴郁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变好了许多。
“看着我做什么？”等冷飒意识到傅凤城正盯着自己打量，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神游天外好一会儿了。
傅凤城轻声笑道，“自然是夫人好看，难得夫人请我来看星星，那些烦人的事情就不必多想了。”
冷飒坐起身来打量着他，笑道，“好啊，那就不想了，傅少高兴就好。”
傅凤城一怔挑眉道，“所以，夫人真的是为了让我高兴才来这里的？”
冷飒笑吟吟地看着他，“怎么了？不相信我？”
傅凤城摇了摇头，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再将自己的下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道，“当然不是，只是夫人怎么会想到来江边？”
冷飒道：“因为这里很好看啊，而且…看到这江水慢慢地流向大海，你不觉得所有的烦恼都像是会随着水一起流走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前方不远处就是出海口，如果他们现在站起身来其实就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面。
夜幕中，海面也是静谧而辽阔，一如幽暗的夜空。
“夫人说得对。”傅凤城点头道，“有夫人在身边，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难倒我的。”
冷飒莞尔一笑道，“能让傅少信心百倍，我的荣幸。”
夜幕中，两个身影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形和女子纤细窈窕的身影仿佛渐渐融为了遗体，有仿佛亘古以来他们本就是这样的一般。
繁星璀璨夜空下，夜风习习却吹不去缱绻和温情。
无论前一天出了什么事，原本预定的行程也是不会变化的。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还是准时启程登上了前往京城的列车。
比起当初南下的时候，因为少了不少人于是列车上的条件倒是更好了一些，傅凤城和冷飒也顺理成章地被安排在了同一个车厢里。
因为载誉而归也没有了去之前的紧绷和担心，于是这次北上的列车倒是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冷飒每天除了陪楚渺和张徽之玩耍，就是偶尔陪卓琳说说话，要么就是跟傅凤城两个人窝在车厢里度过愉快的二人时光。
三天后，列车顺利准时地到达了京城火车站，火车站内外早已经被各路媒体和前来迎接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了。
和去的时候一样，回来的时候张弼和楼老将军也亲自带着人来车站迎接了。
看着眼前站成一排宛如白杨伫立，各个都是制服笔挺英武俊美的青年，再看看站在旁边虽然穿着便装却也同样出色的张静之和冷飒。楼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都回来了就好。”
至于比去的时候少了一个人这种事情，楼老将军年事已高眼神不好，是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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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楼云看看站在穆亲王身边十分有存在感的傅督军，“小傅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叫谁小傅呢？傅督军没好气地瞪了楼云一眼，“好久不见，楼老将军倒是越见精神了。”
楼云笑眯眯地道，“老了，还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你看看，就连这些小孩子都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咱们这些老头子早晚要给他们让位的。”
傅督军无语，表示不想跟这个喜欢装疯卖傻的老头说话。
一会儿你们年轻人，一会儿我们这些老头子，感情您老对年龄的界限就是看哪个说法对你有利就用哪个呗？
旁边张弼笑着打圆场，“楼老将军，傅督军，你们看咱们要不还是出去再说？这么多人挤在这里，车站也不好运行了。我们为各位准备了酒席，各位先回去将就着吃一点，回头再正式为各位庆功。”
楼云看看四周都是伸长了脖子想要往这边张望的人，点点头道，“也对，那就走吧。”
一声令下，众人这才一起转身往火车站外面走去。
幸好楼云早有准备，带了不少兵马来才能控制住场面，没有让各位被前来迎接的人们的热情淹没掉。
但即便是如此，也还是有不少胆子大的姑娘将带来的花束抛了过来。躲避不及的宋少被砸得头晕脑胀，抱着怀里的花一时间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得塞给了旁边的沈斯年。
“……”沈斯年无语地看着手里的花，走在前面的龙钺回头笑道，“斯年兄还是辛苦一下吧，宋少夫人应该也来接人了。”
沈斯年立刻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对宋朗道，“宋兄要是还有不方便的，尽管给在下就是了，举手之劳。”宋少惧内什么的，就不用明说了。
宋朗无语：“……”龙钺你大爷的！
这一天整个京城都显得十分喧闹喜庆，不仅是火车站就连车子经过街道的时候都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冷飒和傅凤城带着楚渺坐在后座，徐少鸣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上，见冷飒露出吃惊的神色忍不住笑道，“少夫人还不知道吧，各位这次出访纳加，可是出尽了风头。”
冷飒微微挑眉，“哦？没这么夸张吧？”他们就算在国外浪过头了，但这不是还隔着几千里么？现在可不是网络时代，信息传播速度没那么快。
徐少鸣摇头道，“一点儿也不夸张，陆次长他们回来之后，全国各地的报纸上就都开始刊登各位少帅协助纳加平乱，为安夏和纳加的谈判争取了极大优势的事情，还有不少照片呢。现在又有神佑岛归入安夏的事情，这些人能不激动么？”
开疆拓土扬我国威，从来都是容易让人热血上头的事情。
徐副官没说的是，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一代的少帅们都是雄姿英发，风采过人的美男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不能怪人们热情了。
陆次长等人回来的时候自然也跟了不少记者都回来了，于是这段时间各地的报刊都在长篇累牍地介绍各位少帅的生平和丰功伟绩。
还有某著名八卦小报更加骚气地直接用整整两个版面刊出了包括楼兰舟在内的七位少帅的军装制服照，以及张静之和卫长修的照片。
至于卫长修一介商人是怎么混进去的，就不用多做计较了，安夏首富的财力和美貌还是很能打的。
这谁能忍？原本销量就很不错的小报瞬间卖到几次加印依然脱销。
虽然徐副官深刻怀疑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买了那么多报纸回去到底是干嘛的。
现在民间甚至因为各位少帅的功绩和美貌分成了好几个支持阵营，值得一说的是…傅少目前的人气略落后于龙少和楼少，原因嘛自然是跟宋少帅差不多的……英年早婚。
但是另一方面，傅少夫人也拥有超强的人气，比起几个人共用一个版面，傅少夫人更得记者们的厚爱，一人独占一个头版。
开车的司机听徐少鸣吹得天花乱坠，也忍不住开口表示自己也买了那两份报纸，傅少和少夫人要看的话可以看看。
徐少鸣很快找到了司机说的报纸，恭敬地递给了后面的人。
楚渺也好奇地凑到了冷飒身边来看。
徐少鸣还真没有夸大，冷飒翻开放在上面的一份报纸，迎面而来的就是几张大幅的美男子照片暴击。
报社大概也是担心照片太小了影响各位少帅的美貌发挥，于是偌大的版面上只放了四张照片和寥寥数语的介绍。头版的四张照片分别是傅凤城，龙钺，宋朗和楼兰舟，清一色的制服笔挺。虽然姿态神情各不相同，但摄影师的技术很好，抓拍的角度和神态有时候比摆拍更加动人。
后面一页就是卫长修沈斯年等五人，其中也包括了孙锐。排版的人很明显是个颜控，孙锐的照片比其他人的小了一些不说还放在了最不显眼的位置。
这哪里是报纸？分明就是花痴少女们的福利啊。冷飒忍不住在心中赞叹道，不知道能不能向报社收一点肖像使用权费用？
再翻另一张报纸，占据了大半张报纸的照片将冷飒吓了一跳。
头版首页上就一张巨大的照片，冷飒有些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她去纳加皇宫门口接莉娅公主和二皇子妃时候的照片。
摄影师的位置和时机抓得相当巧妙，正好拍到了她开枪射击的一幕。
照片的重点并没有突出枪，而是都聚焦在了她的脸上。那张美丽的面容上眼神锋利如刀，整张照片都仿佛充满了杀气。
“哇。”楚渺捧着报纸都要看直了眼睛，看看报纸再看看冷飒，“飒飒姐姐真漂亮。”
傅凤城也在低头看报纸，难得赞同了楚渺的话，点头道，“夫人确实很漂亮。”这张照片拍得相当不错，只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傅凤城微微眯眼，看向前面的人，“徐少鸣。”
徐副官不愧是跟在傅少身边多年的心腹副官，立刻道：“大少，底片已经送回雍城了。”
傅少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但车里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
下一页报纸依然是关于冷飒的，这上面介绍了傅少夫人的出身来历以及过往的光辉事迹。
既然是八卦小报，自然秉持着三分真七分假的原则，就冷飒匆匆扫了一眼就能断定里面的内容八成是假的。
不过读者并不在意，因为这上面不仅有关于傅家少夫人的轶事，还有七八张傅少夫人的照片，其中甚至有两张傅少和傅少夫人的合照。俊男美女再配上传奇的身份和甜甜的爱情故事，就足以收割无数男男女女的钱包了。
冷飒叹了口气，合上报纸道，“我觉得…我国应该立法保护公民的肖像权。”
这些记者一个个都有当狙击手的天赋，竟然连战场上的照片都能拍出来。果然，战地记者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一群人。
幽暗而安静的房间里，一个有些消瘦的身影正坐在屏风后面的书桌边书写着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那声音十分嘈杂却显得无比快活。似乎有鞭炮声，锣鼓轰鸣声，甚至还有舞龙舞狮以及特意用喇叭放大的欢呼喧闹声。
屏风后的人书写的手不由得停了停，但外面的声音却并没有停止反倒是越发的热烈起来。
“来人。”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片刻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男子恭敬地站在门口道：“先生。”
“外面在做什么？”
门口的男子道，“回先生，好像是出访纳加的人回来了，街上都在庆祝迎接他们。是不是…吵到先生了？不如您先回内院休息吧？”
那人并没有回答男子的提议，而是沉默了片刻才轻笑了一声，“回来了？看来…神佑岛的事情也很顺利。”
书房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冷凝起来，门口的男子连忙低头压低了声音道，“是的，先生。”
“孙锐那个废物。”那人慢悠悠地道，“果然是不该指望他。都回来了，内阁和军部想必也要表彰他们一番了。少年英才，国之栋梁…好啊。”
这声音看似平静，却又似乎隐藏着说不清的怨恨和嫉妒。
“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那人突然问道。
门口的人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道，“先生，傅…傅政也来了。”
“傅、政。”两个字轻轻从他口中吐出，“傅凤城是他儿子，冷飒…是他的儿媳妇，他确实是该来。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门口的男人心脏一阵狂跳，忍不住道，“先生，这……”
傅政是什么人？如果能那么轻易就干掉他们这些年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只是不等他说完，就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透过屏风落在了自己身上，“傅政生性狂妄，想让他死的人多得是。自然用不着我们出手。”
男子松了口气，“那先生的意思是……”
那人轻笑了一声，“孙良这次丢的脸也够多了，他就不打算找回来一些么？”
“明白了。”
那人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不管成不成，都把这事引到萧铸身上去。”
“安亲王？恐怕没有人会信吧？”这些年安亲王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而且据说当年安亲王跟傅政关系不错，说是安亲王下的手只怕傅政自己都不会相信。
屏风后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是么？如果…萧铸和卓琳有不为人知的关系呢？别人不信，你说傅政信不信？”
“……”
正文 390、威武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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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京城，这一次傅凤城等人住的就不是上次内阁为所有人准备的别墅区了，而是傅家在京城自有的住所。
毕竟没什么正事儿了，大家也没必要非得住在一块儿，各自分开住在自己的地盘还能放心一些。
傅家在京城也有不少产业，其中一座位于京城中央靠近皇宫和首相府邸不远的一座公馆成了他们落脚的地方。这是一座由前后两栋三层小楼组成的公馆，外面还有高墙将喧闹繁华隔离在外，进去之后倒是显得宽敞明亮且安静。
这里不仅是平时傅督军进京办事的落脚地，早几年傅凤城在京城的时候除了住学校大多数时间也住在这里，因此一应设施人员都十分齐全。
自从年初冷飒和傅凤城来之后，这里的管事就开始重新布置了，因此等他们要住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机会立刻欣赏享受这座公馆的一切，因为孙良已经上门来了。
他们去了纳加之后孙良并没有在京城久留就返回了西南，只是等陆次长等人回到京城之后却带回来了朝阳公主被囚禁的消息，孙良一听这事儿又立刻起身赶来了京城。倒不是说孙良对朝阳公主这个未来儿媳妇有多看重，而是他跟孙锐的想法是一样的，现在朝阳公主是孙家未来的儿媳妇，动了她就是不给孙家面子。
只是宋伯昂有傅凤城和冷飒的委托，无论孙良如何不满就是押着不让人放朝阳公主出来。
宋伯昂是斗不过孙良，但他上面还有个傅督军和南六省啊。
内阁和皇室谁也不想得罪，而且朝阳公主这次的事情确实也惹怒了他们。穆亲王妃可是现在都还不能走路呢，等穆亲王回来了指不定还得找皇帝麻烦。之前穆亲王家的大公子可是直接将皇室派去探望穆亲王妃的人给赶了出去。
于是内阁干脆就将事情先压了下来，总之就是等大家都回来了再说。
然而让孙良没想到的是让他真正怒火中烧的事情还在后面，不仅未来儿媳妇不行了，连他儿子都被人给整废了。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孙良直接带着人就冲到傅公馆来了。
对于孙良的愤怒，傅督军表示丝毫也无法感到感同身受，他只想夸自家老大一句：干得好！
不过面对快要把自己气成河豚的孙良，傅督军还是表现出了一些政治人物应有的虚伪…哦，不对，是风度。
“孙兄，什么事儿这么大的火气，消消气，来喝杯茶咱们慢慢说。”
冷飒和傅凤城跟在傅督军身后，听着傅督军如此客套和煦的话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孙良轻哼了一声道，“客气了，我哪里敢喝傅督军的茶。”
傅督军并不生气，笑眯眯地道，“哪里话，难道我还能给孙兄投毒不成？”傅督军在孙良对面坐下，冷飒和傅凤城这才在旁边也坐了下来。
孙良的目光落在傅凤城和冷飒身上，眼睛晦暗莫测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佳儿佳媳，傅兄好福气。”孙良阴恻恻地道。
傅督军笑容可掬地道，“哪里，小孩子夸不得，一夸就容易膨胀。这两个孩子年少气盛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孙兄的地方，还请孙兄见谅。”
孙良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半晌提不上来，好一会儿才咬牙道，“可惜我那犬子是个不争气的，我还要请傅贤侄莫要为难他才是。”
“为难？”傅督军惊奇地挑眉，扭头去看傅凤城，“你为难孙家…那个大，二公子了？”
傅凤城垂眸，恭敬地道，“回父亲，我没有。”
傅督军回头对孙良道，“他说他没有。”
“……”这要不是在傅家的地盘上，孙良就抄起跟前的茶杯砸傅督军脸上了。
孙良跟傅督军关系一直不好，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见傅督军跟自己装傻当下就不再跟他绕圈子了。
轻哼了一声冷声道，“傅兄，你们家这个大少好手段啊。去了一趟纳加回来，就把我儿子给整废了，这件事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火车刚一到站他就去见过孙锐一面了，虽然不能将人带走但以他的身份要见一面还是没人敢拦的。
孙良自然知道，这个儿子已经废了。
就算这次孙锐能够全身而退，孙家的将来也不是他能担负得起来的了。
但这不代表傅家就能随便对孙锐下手，若是不问姓傅的讨个说法，以后孙家也别在安夏的地界上混了。
闻言傅督军原本堆笑的脸也渐渐地沉了下来，“孙兄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家老大废了你儿子？这事儿回京的路上我就跟穆亲王了解过了，那不是孙锐自找的吗？本督军还想问问，你们孙家想要干什么？这事儿，孙兄回头恐怕还得给我们大家和军部一个交代。”
孙良阴沉着脸沉声道，“这么说，你是不想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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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督军挑眉道，“认什么认？一点屁事也值得你特意来跟我这儿叽叽歪歪？孙锐那小子就是欠收拾，这要是落到我手里，直接就拿去填海了你还想见到人？”
孙良站起身来，盯着傅凤城和冷飒冷笑了两声，才伸手一指傅督军道，“好！傅政，你以为就只有我有儿子么？哪天你傅家的麒麟儿再缺胳膊断腿了，你可别怪别人！”
“碰！”孙良话音未落，傅督军手中的茶杯已经砸到了他的脚下。茶杯碎片和茶水四溅，打湿了孙良的鞋和裤脚。
傅督军眼睛一眯，有些富态的面容刹那间变得阴沉肃杀，坐在旁边的冷飒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纵横沙场功勋彪炳的一方枭雄的影子。
眉宇间甚至隐隐与傅大少沉下脸时的模样有几分神似。
门外傅家的护卫和孙良带来的护卫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枪瞄准对方。
“让你进来是给你脸。孙良，老子把话撂这儿了，你敢乱伸手老子剁了你全家！”傅督军冷冰冰地道，“孙锐那废物是死是废关老子屁事，别来烦老子，赶紧滚蛋！”
孙良神色僵硬，恶狠狠地瞪着傅督军好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声道，“咱们走着瞧！”说完便转身往外面走去，跟他一起来的护卫也连忙跟了上去。
傅家护卫见督军没有发话，便也没有追收起了枪重新站回了岗位。
坐在大厅里看着孙良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傅督军才轻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什么玩意儿也敢在老子跟前猖狂？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冷飒再次为傅督军的威武霸气惊叹，有些迟疑地问道，“督军，真的…不会有事吗？”
傅督军摆摆手，混不在意地道，“能有什么事？真要有事你以为我现在对他和颜悦色就能没事？孙家那小子又不是壁虎，缺胳膊短腿儿还能长出来不成？”反正他跟孙良也从来没好过，谁怕谁啊。
冷飒想说，就算是壁虎缺胳膊断腿了也好不了。另外，孙锐也没有缺胳膊断腿，还齐整着呢。
傅凤城抬眼看着傅督军道，“孙良是来试探傅家态度的。”
傅督军道，“差不多吧，他自己也知道这会儿…就算我肯放了孙锐，别人也不会同意的。他以为其他人都是摆设不成？”
孙锐做的事情已经触及到底线了，各家势力可都眼睛放光地盯着孙家呢，恨不得能从孙家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别看各方势力现在都和平相处，那也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只要有机会谁也不介意自己的地盘再大上一点。
说起这个傅督军倒是来了兴趣，“我说，你到底把孙家那小子怎么了？”虽然他没有见到孙锐本人，不过看孙良这个气急败坏的模样，恐怕是真的伤得不轻。
傅凤城淡然道，“没怎么，问话的时候下手重了一点。”
傅督军扬眉，“一点？”他儿子是不是对一点这个词有什么错误理解？
冷飒拉着傅凤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督军，这个真不能怪他。孙锐身上那个伤…是我弄得。”
傅凤城最多就是让伤口没能处理好恶化的更加严重了而已。比如把人丢在海里泡了几个小时什么的，也算是消毒吧？说不定是间接救了孙锐一命呢，这年头抗菌药完全不行。
“哦？”傅督军更有兴致了，这几天在火车上他尽被穆亲王拉着瞎扯了，都没空找人聊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姓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打量了一番冷飒，傅督军满意地笑道，“对了，穆亲王还有龙啸都说你这次帮了大忙，很好，不错，辛苦你了。回头想要什么尽管跟爹说，千万别客气。”
冷飒眨了眨眼睛，对傅督军这个态度有些想笑，“那…爹，真的没问题吗？”
傅督军一挥手道：“没问题，孙家那小子连你都打不过，死了也活该。不错，继续保持。”
“……”傅家大少夫人是武力值衡量单位吗？如果她是那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用活了。
回到京城第二天，傅督军和傅凤城就忙起来了。
京城里的各种事情都需要他们处理，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傅钰城也被傅凤城一起拎出去打下手了。
冷飒也同样没有闲着，一大早就有不少女眷前来拜访。
如今虽然安夏女性独立自主的依然是极少数，京城里的权贵太太小姐们更是大多数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独立自主毕竟还是大趋势，所以也没有人会没有眼色对冷飒说教。
清一水都是吹捧和夸奖，偶尔有一两个人阴阳怪气几句也直接被人忽略了。
只要年纪不算大，稍微头脑正常一些的女人，即便是自己不能独立自主也会对有能力的女性多一些好奇和向往的。
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对已经得到消息即将获得国家和皇室双重勋章的冷飒都只能是吹捧的。
另外还有一部分年纪更小一些的小姑娘，就真的是冷飒的狂热粉丝了。对冷爷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吹捧和模仿，据说还有不少人跑去军部说要参军甚至准备修改志愿报考军校。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群女眷，冷飒疲惫地瘫在沙发上和楚渺两两相望。
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还真不是假话。她这会儿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响着女人们娇俏清脆的声音和银铃般的笑声。
“好多人哦，飒飒姐姐你每天都这么辛苦吗？”楚渺小朋友难得毫无形象地瘫在冷飒身上，气若游丝。
冷飒摇摇头道，“当然不会了，今天只是因为咱们刚回来，她们大概有点激动吧？”
还有一部分人是为了楚渺来的，至于她们想要做什么冷飒就没有兴趣知道了。反正不管她们想要做什么，都是行不通的。
楚渺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每天都这么辛苦，那可就……”太惨了。
不过送走一大群女眷并不是这一天辛苦的结束，而是开始。才刚喘了口气，门外守卫就来禀告，“少夫人，冷老太爷来了。”
“……”哦豁，事情来了。
冷飒拉着楚渺坐起身来道，“渺渺，你该去看书了，让昭伯和兰静陪你好不好？”
楚渺点点头有些担心，“你没事吗？”她觉得这个冷老太爷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客人。
冷飒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能有什么事？这里可是傅家。而且…我也姓冷啊。”
楚渺眨了眨眼睛，“亲戚？”
冷飒笑道，“算是吧，好了，快去吧。”楚渺这才起身，去后院找昭伯和兰静了。
冷老太爷绝不会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还会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不会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儿死在了国外而被他丢出去的孙女去载誉而归。
但事实如此，即便是冷老太爷再怎么不能接受也无济于事，冷衍的骨灰在陆次长回国的时候就被一起带了回来交给了冷老太爷。
冷飒坐在大厅里，看着冷老太爷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几个月不见，冷老太爷似乎更加苍老也更加消瘦了。但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却越发的明亮起来，冷飒觉得那双眼睛中仿佛燃烧着一团幽火。
跟在冷老太爷身边的是大老爷和三老爷夫妇，还有一个斯文白净的年轻人。
冷飒自然是认识他的，这是冷家的二少爷冷彬。不过从前有冷衍在，冷家其他的子孙在冷老太爷眼里都只是一个名字。
如今冷衍死了，冷家自然也不可能抱着一个死人不撒手。不过比起至少是被精心教养培育过的冷衍，冷彬就显得相当不起眼了。
“老太爷，各位，都请坐吧。”冷飒站起身来算是迎客。
大老爷和三老爷夫妇看向冷飒的眼神都有些复杂，谁能想到才不过短短一年都不到，这个自己曾经的侄女就已经变成了让他们高不可攀的存在。
等到冷老太爷落座，其他人才跟着坐了下来。
傅家的佣人送上了茶水，安静地喝了一会儿茶冷老太爷才将茶杯放回桌上，抬头盯着冷飒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冷飒挑眉，面带微笑不解地道，“老太爷想听我说什么呢？”
大夫人捏着手里的帕子道，“玥儿，衍儿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衍儿总归是你堂哥。他这死得不明不白的……”
大夫人其实对冷衍的死并不在意，虽然冷衍名义上是她儿子但毕竟不是真的。冷衍更没叫过她几声母亲，冷衍死了她儿子才能上位，她心里高兴着呢。
冷飒了然，“原来是问这个啊，陆次长没跟老太爷说清楚吗？”
冷老太爷轻哼一声道，“我现在是问你！”
冷飒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淡漠的眼神让冷老太爷也不由得一怔。
冷飒靠着沙发扶手坐直了身体，平静地与冷老太爷对视，“老太爷想问我什么？冷衍是怎么死的老太爷难道不知道？还是说…我答应过老太爷保护冷衍的生命安全？”
冷老太爷心中一跳，“你说什么？！”
冷飒道，“你让冷衍去纳加做什么了？他为什么会死？是谁杀了他？这些事情要么老太爷心知肚明，要么也不难查到。老太爷不去问别人，却专程跑来质问我。是觉得我脾气好，不会对冷家发难是么？”
冷老太爷冷笑道，“你还想对冷家做什么？背祖忘宗的混账东西！”
冷飒嗤笑一声，原本挺直的背软了下来有些懒懒地靠着沙发，“还有空抱着你那些故纸堆不放呐。老太爷，我劝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先把你那些事情收收尾，也给冷家的后人留一条退路。您老是活够了，但他们还年轻呢。”说话间，冷飒的目光在冷彬身上逗留了一下又很快移开了。
“你胡说什么！”冷老太爷咬牙道。
冷飒道：“我不喜欢跟人绕弯子，老太爷…冷衍是死了，但尼罗国的色丹王子现在可就在京城呢，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你说…色丹会不会替一个死人保密？”
冷老太爷眉头跳动了几下，有些颤抖地伸手指着冷飒，“你…你这个……”
“这个什么？”傅凤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回头就看到傅大少从外面走了进来。
傅大少刚刚似乎经历了一场活动量很大的运动，制服的外套搭在臂弯上，上衣衬衫放开了两颗扣子，长裤军靴显得身高腿长，才走到门口那股慑人的气势就扑面而来。
“傅…傅少。”三少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朝三老爷身边挤了挤。
傅凤城漫步走到冷飒身边，将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上。双手撑着冷飒身边的沙发靠背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对面的冷老太爷，“冷老太爷想说夫人是什么？”
“……”
正文 391、宋督军
，
傅大少的突然到来让大厅里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显得越发凝滞了，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冷彬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
傅凤城站在冷飒身后，微微俯身与坐在对面的冷老太爷对视，“冷老刚才想说夫人是什么？”
“傅…傅少。”迟疑了一下，冷老太爷终究还是没有倚老卖老地叫出别的称呼。只是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傅少这是什么意思？”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冷飒身边坐下，“难道不是应该我问冷老太爷是什么意思？大上午的登门辱骂我傅凤城的夫人，不知道冷家有没有做好接受后果的准备？”
冷老太爷一时有些恼怒，咬牙道，“她姓冷！”
傅凤城漠然道：“她姓冷似乎也与冷老太爷无关，难不成全天下姓冷的人都该对你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傅凤城并没有说什么她现在是傅家的人这种话，即便是嫁入傅家冷飒依然是冷飒，傅家少夫人叫冷飒而不是傅冷氏。
但冷飒这个冷和冷老太爷这个冷，差得却是点多了。
从冷老太爷将二房过继出去开始，在目前的安夏无论法理，冷家二房就跟冷老太爷这一家没什么关系了。如果二房那边的长辈还活着，今天跟冷老太爷发生冲突，二房也必须得站在那一边。
而这一切，都是冷老太爷自己的选择，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冷老太爷嘴唇抖了抖，咬牙道，“老夫今天来，是有要事请教傅少夫人！”傅少夫人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傅凤城扭头看冷飒，冷飒低头说了冷衍两个字。
傅凤城看向冷老太爷的眼神越发冷漠起来了，“巧了，我们也有事情要请教冷老太爷。”
坐在旁边的大老爷和三老爷夫妇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有些胆战心惊，这会儿听到傅凤城的语气更加害怕了。
三老爷有些颤颤巍巍地道，“傅少，爹，要不…我们出去等吧？”
冷老太爷脸色冰冷，倒是冷飒轻笑了一声，道：“请这几位去偏厅喝茶。”
在一边等候吩咐的管家立刻上前，恭敬客气地请几位到另一边喝茶去了。
冷老太爷沉声道，“彬儿留下。”
正想要跟着其他人离开的冷彬愣了一下，只得默默地转回身又坐了下来。
看着他的模样，冷飒觉得冷老太爷实在是坑孙子不浅。
冷彬不像冷衍从小接受各种精英教育，他跟冷家其他孩子没什么差别，小时候念私塾，长大一些都十几岁了才勉强去念了个中学。
原本被冷老太爷限制得死死的，现在却突然被丢到这个凶险莫测的圈子里来，这不是坑人么？
大厅里只剩下四个人了，冷老太爷面带警惕地看着傅凤城，冷声道：“傅少想问什么？”
傅凤城也不客气，“走私军火，冷家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冷老太爷脸色一变，厉声道，“衍儿已经遇害，傅少休要血口喷人！”这个年代卖军火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得分人。有些人可以随便做，有些人做就是杀头的大罪。
傅凤城靠着沙发，一只手臂枕在冷飒身后淡然道，“血口喷人？”
冷老太爷定了定神，“难道不是？”
傅凤城仔细想了想，点头道，“你说是就是吧。”
“……”冷老太爷准备了一肚子里辩驳的话瞬间被噎住了，这算什么回答？
冷飒看着冷老太爷憋闷的表情也忍不住暗笑，淡淡开口道，“老太爷，到了现在你依然不后悔你当初的决定吗？”
冷老太爷脸色微变，侧首看向冷飒。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冷衍死了，现在…还有谁能撑得起冷家的未来？现在大家看在安亲王殿下的面子上，只要不太出格没人跟您计较，但…一旦你不在了，你想过冷家会如何吗？另外…你有多久没见过安亲王了？”
最后一句话让冷老太爷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有些恍然地想起来他确实很久没见过安亲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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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也没有在意，毕竟安亲王一年到头几乎都是足不出户的，不太可能专程上门探望他这个老师。
但是…同住在京城，两家的距离甚至步行都用不了半个小时，却大半年没有见过一面。是不是有些太不同寻常了？就连不久前他的寿辰，安亲王也只是派人送了一份礼物。
看着冷老太爷有些恍惚的神情，冷飒摇摇头道，“您都这个年纪了，这些年汲汲营营到底是图什么？”
冷飒是真的不太能理解冷老太爷，作为上一个时代的人即便是他没能抓住新的时代契机，但他本身已经是旧时代文人的巅峰了。
这样的人要么激流勇进要么就此归隐，偏偏他却从曾经的煌煌帝师，沦落到阴谋算计为人驱遣的地步。如果他效忠做这一切为的是安亲王，哪怕是为了皇室都还可以说一声忠于故主，但…冷家幕后的人是不是皇室他不知道至少肯定不是安亲王。
就安亲王的态度来看，冷飒也不觉得会是皇室。
“你懂什么？！”冷老太爷终于有些怒了，咬牙厉声道。
冷飒点点头道，“我确实不懂，但是我方才的话希望老太爷好好想想。冷衍是死了，但你还有其他儿孙，给他们留一条退路吧。”
后面的话没法谈了，冷老太爷眼看着就要被气出毛病来了，最后只得由冷彬扶着气喘吁吁地带着人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冷飒思索了片刻侧首对傅凤城道，“可以让人接触一下冷彬。”
傅凤城摇了摇头，“他不行。”在傅大少眼中冷衍就已经是普通了，冷彬更是根本完全无法入眼。
冷飒淡笑道，“不要小瞧人的求生欲，他是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冷老太爷现在再想要补救也晚了。但这不代表他看不清楚冷家如今走的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傅凤城想了想也不反对，点头道，“我会让人跟进的。”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抛开了令人不高兴的话题，冷飒看着傅凤城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道，“龙督军和宋督军来了，内阁和军部的人都在议政大厅开会，我就先回来了。”
这种大规模的会议基本上是谈不出来什么名堂的，傅大少也没有兴趣坐在那里听人扯淡自然就先走了。真正要决定一些重要事情，还得看这些巨头们私底下怎么盘算的。
“呀，那这几天京城可要热闹了。”冷飒兴致勃勃地道。
傅凤城点头道，“确实热闹，今年正好是内阁改选。”
冷飒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来什么事情被她给忘记了。可不是么，今年就是内阁改选的年头，一般正常情况下是在九月份举行，但想要参选的人恐怕从年初甚至去年就开始准备了。
冷飒突然有些好奇，“对了，督军……”
傅凤城摇摇头道，“安夏这些年没有军方竞选的先例。”冷飒想了想，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如今掌握着地方权力和军部的全部都是军方，如果内阁再被他们控制那些文人和掌握着大量资源的世家和政客如何能放心？这也算是某种妥协的产物。
理论上各地督军都有参选的资格，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去打破这种平衡。
但这种妥协看似稳固其实根基不牢，完全是建立在目前各方牵制且谁也没有把握能够击败所有对手的前提下。
“既然是这样，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冷飒笑道，既然傅督军没这个意思，他们自然就不用跟着搅和这些事情了，场外看戏就行了。
傅凤城点头道，“不错，所以这些天如果有人来拜访夫人，夫人喜欢就见不喜欢直接拒了也没什么。”
冷飒点头表示，“知道了。”
议政大厅里此时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剑拔弩张，宽敞的大厅里熙熙攘攘坐了好几百人，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最前面那一群人的身上的。
围着主席台安放成弧形的会议桌最前面几排被一分为二。一边身着制服将星闪耀，另一边或西装革履，或锦衣长衫，十分的泾渭分明。
当然了，这也不代表坐在一起大家就是一伙儿的。比如现在，孙良就正在对傅督军发难。
至于控诉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傅家大少废了孙锐的事情，对此其他人其实都有些漫不经心，觉得孙良这点破事儿也要拿到会上来说实在是有损军方的颜面，让对面那些文人看了他们的笑话。
坐在傅督军旁边的男人身形高瘦，五官轮廓因为深邃显得格外凌厉，隐约似乎带有几分外族血统。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西北督军宋野。
此时宋督军正偏过头对傅督军笑道，“凤城到底怎么他儿子么？”
傅督军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地道，“吃饱了撑的！别说得你们家阿朗没份儿似的。”
宋野耸耸肩，道，“这也没办法，我们家阿朗没你们家凤城有存在感啊。你瞧，一年至少得打上好几架，到了京城人家还是直奔傅家来了。”
“……”你想说我儿子招人恨就直说。
宋野有些不耐烦地瞥了还在义愤填膺大放厥词的孙良一眼道，“我看他也是吃饱了撑的，他还真以为那些文人能站在孙家那边帮他讨回什么公道？张弼那些人可不傻，就孙良那个脑袋，要是在京城十个捏一块儿也不够张弼玩儿的。”
论勾心斗角，他们这些武人还真不一定玩得过那些文人。
傅督军道，“不好说，张弼今年能不能连任还得再看呢。现在还没看出来孙良到底打算押注在谁身上，不过应当不是张弼。”
坐在另一边的梁督军越过宋野对两人低声笑道，“听说今年余成宜和段玉麟都打算参选。”
宋野点头道，“是有这回事，前段时间段玉麟的电话还打到我哪儿去了，怎么？没人找你们？”
傅督军微微扬眉看了宋野一眼道，“余成宜找过我。”
宋野笑眯眯地道，“我听说余成宜的二小姐跟你儿媳妇关系不错？”
傅督军瞥了他一眼，“张弼的闺女跟我儿媳妇关系更好，对了，听说你们家阿朗跟老大媳妇的关系也挺好。”都投资一起办实业了，关系能不好么？
宋野摸着下巴笑道，“现在的年轻人跟咱们那时候想法不一样了，且看看吧。我估计咱们这一代是没什么希望了，还是看他们的吧。”他们年轻时候可没有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抢地盘比的就是谁更快准狠，基本上就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我说你们能少说两句吗？开会呢。”另一边的龙督军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开口道。
有什么事情不能会后再说非得现在聊？
傅督军压根不看他，扭头对宋督军道，“这个破会最不能忍的就是这白痴一样的排位，下回你跟我换换？”
“……”
不仅是督军们觉得无聊，坐在后排围观的少帅们更觉得无聊。
张静之作为官方人员正在兼职会议记录还算有点事情做，几位少帅就真的是纯粹的旁观了，这种会议他们也插不上话。
宋朗打了个呵欠道，“还是傅兄聪明，早知道这么无聊我就不来了。”
沈斯年笑道，“宋兄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难道不知道这会议无聊？”
宋朗点头道，“确实，但这次格外无聊。孙良是年纪大了，脑子出问题了吧？军部还没找他们孙家麻烦，他倒是跳得欢。”
龙钺回头对两人道，“孙家手里有兵有枪有地盘，就算他跳得再欢也只能忍了。”反正龙家确实是拿孙家没什么太大的办法，毕竟离得太远了就算龙家想要动手也得看看中间隔着的几家肯定不肯让他们过去，傅家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如果真让沈宋梁三家将孙家给瓜分了，其他人又愿意吗？这也还是个问题。
当然了，如果孙良自己作死那就不能怪别人了。
其他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轻哼了一声宋朗站起身来道，“我出去抽根烟，你们随意。”
沈斯年也站起身来，笑道，“我出去透口气。”
看着两人出去，龙钺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旁边楼兰舟开口道，“龙少真是这么想的？”
龙钺看着楼兰舟，“楼少什么意思？”
楼兰舟道，“孙家…叛国是重罪，龙督军当真能忍？”孙锐勾结尼罗人做的事情，说是叛国也不为过。特别是孙家和尼罗接壤让人不得不警惕。
龙钺微微眯眼，“这是楼老将军的意思？”
楼兰舟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只是我随便想想罢了。”
龙钺道，“楼少想得很周到，不过这种事情…咱们也做不了主不是么？”
“龙少说得对。”楼兰舟微笑道。
中午众人从议政大厅里出来的时候，孙良的脸色格外难看。显然会议上他对傅家的抨击并没有让他占据舆论的高地。这几天报纸上对傅大少的吹捧和对孙锐的无视，就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什么叫人心所向。
不论自身实力如何，即便是打嘴炮孙良也未必是傅督军的对手。
傅督军正跟宋督军梁督军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孙良阴沉着脸带着人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擦身而过的瞬间孙良还不忘阴沉沉地瞪了傅督军一眼，“傅政，咱们走着瞧。”
看着孙良离开的背影，傅督军摸了摸脑门，“他是不是被气疯了？”
宋野笑眯眯地道，“就算没疯应该也差不太远了吧？”孙良现在的模样可不就是像条疯狗么？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你也别给他太大的压力，关键是…你给他压力他全都对着劳资喷了，这合适么？”
宋野摊手道，“这跟我可没关系，你找老沈说罢。”
“呵呵。”我信了你的邪了！
三人走出大门，正好碰到从另一边大门出来的卓琳。
卓琳和张弼正并肩往外走，两人一边走一边还在讨论着什么。双方遇上都不由得脚下一顿，很快卓琳就朝着她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跟张弼一起走了出去。
傅督军恶狠狠地瞪着两人的背影，可惜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一起出去的人潮中不见了踪迹。
宋野作为极少数几个知道当年这两位的事情的人，见傅督军这副模样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道，“怎么？还闹着呢？”
傅督军没好气地道，“谁跟她闹了！”
宋野不以为然，道，“行吧，找个地方喝一杯？”
宋督军自己也是妻妾成群的主儿，但他从来没有傅政这些麻烦。
事实上宋督军挺不明白傅政干嘛给自己自找麻烦的，明明当家大家都是一起浪荡的小伙伴，傅督军非要给自己整个真爱。真爱就真爱吧，你要是能坚持一辈子也算是一段美谈。结果你还玩砸了，玩砸了你还放不下。
这上不上下不下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也就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不然傅督军妥妥得被现在那些号称要追求独立自由的年轻女性嫌弃死。
“走！”傅督军点头道。
正文 392、安亲王与傅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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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卓琳和张弼走出议政大厦，外面已经有车子在等着他们了。
张弼停下脚步回头对卓琳问道：“一起吃个饭？”
卓琳摇摇头道：“不了，还有事，已经有些晚了。”开会的时间超出了预期，这会儿都快要过了午饭时间了。
张弼倒也不意外，他跟卓琳的关系即便是在年轻时候也说不上多亲近。一旦连最年轻最热情的时候都没能培养出多深厚的感情，经历了几十年世事无常和官场磨炼的两个人就更不可能了。
张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也罢，那就回头再见吧。”
卓琳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与张弼告别之后上了自己的车。
坐进车里，卓琳对前面开车的司机道，“去安亲王府。”
司机应了一声，正要发动车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响。回头一看才发现后面车门外多了一个人，再下一刻车门已经被人打开一个人坐了进来。
司机回过头有些目瞪口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看卓琳。
卓琳看着突然坐进来的人隐隐有些头痛，警告地道，“傅政！”
前面的司机和助理手都忍不住抖了抖，这尊大佛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傅督军看了看卓琳，对前面的司机道，“开车。”然后才又问卓琳，“搭个便车，不介意吧？”
卓琳淡淡道：“恐怕不顺路，”
傅凤城混不在意，“没关系，先去你要去的地方。对了，你去哪儿？”仿佛十分无辜的样子。
只是在卓女士看来，三十年前的傅政还能算得上是赏心悦目，三十年后的傅政做出这样的神情只能说是辣眼睛。干脆闭上眼睛靠着靠背闭目养神，“安亲王府。”
“……”傅督军闭嘴，盯着卓琳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跟他关系倒是好。”
卓琳并不理会他，眼睛也懒得睁开对着前面的司机道，“走吧。”
“是。”司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声道。
一路上车里都非常安静，司机专心盯着路面，助理坐在前面身体僵硬连眼神都不敢随便乱动。
卓琳依然在闭目养神，傅督军瞪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也跟着闭目养神了。
等到了地方，安亲王府的管家看到推开车门下来的两个人也吓了一跳。
“卓…卓女士，这……”白面无须的中年管家有些戒备地看了看傅督军，才又看向卓琳。
傅督军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来看看故人，我还能打他不成？”
管家也知道自家主子当年跟这位的交情其实也不差，他倒不是真的担心傅督军动手什么的。卓琳淡淡道，“没事，打扰了。”
管家在心中叹了口气，琢磨了一下只怕也拦不住这位，只得侧身道，“两位里面请，我这就让人禀告三爷。”
傅督军抬头看了一眼安亲王府的匾额，轻哼了一声，“矫情。”
“……”其余两人都当他放了个屁。
已经是秋末夏初，即便在北方安亲王府也比冬天的时候多了十分的鲜活气息。
人依然只有那些人，整个王府里显得格外幽静。管家直接将两人引到了王府后院的花园，已经有腿脚快的佣人先一步去禀告了，安亲王就在那里等着。
花园里郁郁葱葱一派生机勃勃，湖边杨柳垂堤，水面荷叶碧翠。
安亲王一身素白长衫，正靠着柳树坐在河边钓鱼。听到声音才回头看了三人一眼，对傅督军笑道，“许久不见，没想到你还会登我这儿的门。”
傅督军看了一眼他旁边的木桶里还在跳着想要跃出木桶的鱼，道，“你倒是悠闲得很。”
安亲王将鱼竿一收，站起身来笑道，“我现在除了悠闲还能如何？倒是没想到你也会一起来，准备的午饭只怕不够。拿这些鱼也一起加个餐吧。”
管家立刻上前提起了木桶恭敬地道，“是，三爷。”
安亲王点点头，对两人笑道，“旁边坐坐？”两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于是三人走进旁边的凉亭里坐下。
安亲王府的花园很有江南之风，十分的雅致幽深。坐在凉亭里，一眼望出去入眼的皆是画卷。
不过在座的人却都没什么功夫欣赏这如画的风景，安亲王挽起衣袖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才问道，“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卓琳淡然道，“刚在议政大厦开完会。”
安亲王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傅督军，“傅督军真有闲心，顺路都顺到我这里来了。”傅督军轻哼了一声，道，“没你闲，你既然不肯出来，我早晚也得进来找你。正好顺路，也免得别人多想。”
安亲王摸着下巴思索着，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如果傅政单独来见他，别人指不定会在心里脑补些什么。但如果是跟着卓琳一起来的，虽然也免不了要脑补，但脑补的方向只怕就要偏出去十万八千里了。
卓琳喝着茶道：“这么说来，倒是我才是闲人了。”
安亲王好脾气地对她笑了笑，伸手将跟前的点心推到她跟前，道：“这话怎么说的？难得你肯来陪我吃个饭，他才是闲人。”
“……”傅督军眼神幽深地盯着安亲王，可惜安亲王纵然是早早地退位了也不是寻常人物，并不吃眼神攻击这套。
安亲王看着卓琳淡定地道，“你还是要回云州？”
卓琳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去年才正式就职，总不能今年就跑吧？更何况…我觉得云州很好。”
傅政不满地道，“云州有什么好的？那地方穷乡僻壤还天寒地冻的…你来南六省，江城，雍城，应州谁你选！本督军可不像龙啸那么小气。”
卓琳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决定忽略掉这个杂音，继续对安亲王道，“我之前拿给你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安亲王点点头，从身后的柜子上取过一叠厚厚的文件道，“我看过了，很不错。看来你这些年确实为费了不少心思。不过…有一个问题你……”
卓琳道，“我知道，各地各自为政，计划再好也是白搭，所以我才拿给你看看。”因为根本就没有实施的可能。但如果就这么束之高阁任由它被尘埃淹没，卓琳又心有不甘。
安亲王轻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傅督军瞪着自说自话的两个人运气，敢情劳资就说了个寂寞，这两个人都当他不存在啊？
“什么玩意儿让你们俩都心心念念的？”傅政不甘心地插嘴道。
安亲王看了卓琳一眼，卓琳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既然是不能付诸实际的东西自然也不需要保密了。
或者说这个东西即便是能付诸实际也不需要保密，能够实施无论是谁来做卓琳都觉得是一件好事。于是安亲王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傅督军，傅督军打开文件袋抽出来厚厚的一摞写满自己的文件。
虽然已经隔了许多年，但傅督军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上面的字迹是卓琳写的。卓琳的字迹已经跟年轻时候有了一些差别，但也还是能认得出来。
这些字迹看起来并不新，显然写了已经有不少时间了。上面还有一些新鲜的红色字迹做的批注和修改，显然是安亲王的手笔。
傅督军匆匆扫了一眼——安夏未来发展纲要与规划。
再扫了几行前面内容傅督军就知道为什么安亲王和卓琳都说无法实行了。
这样庞大的规划绝不是一地一城可以完成的，非得要整个安夏都统一才有可能。甚至哪怕是安夏统一了，在位的人能不能有这个魄力也不好说。
这也是安亲王的意见，清隽的红色字迹在旁边标注出了自己的担忧，显得格外刺眼。
傅督军顾不得多想，甚至没有去计较安亲王和卓琳抛开他自顾自地说话去了，飞快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但直到管家来请三人去吃饭，傅督军的文件也才刚刚看了不到四分之一。
跟着安亲王一起起身，傅督军直接将文件装好抱进了自己怀里。见卓琳和安亲王都扭头盯着他，傅督军才理直气壮地道，“反正你也说了没用，先借我看两天呗。”
卓琳无语。
傅督军打量着卓琳，“你这女人…这些年在云州，就是在想这些东西？”
卓琳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我不能想？”
傅督军难得有些苦恼，抓了抓脑袋道，“也不是，就是……”有点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哪儿奇怪。大概是因为…当年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卓琳虽然也聪慧厉害得很，但跟现在还是差别挺大的吧？
安亲王笑看着两人道，“行了，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三人一起在安亲王府吃了个午饭，饭后倒是卓琳先一步起身告辞的。
助理进来告诉她，有公务需要她处理，卓琳也不拖延直接起身告辞了。
傅督军并没有跟着她一起离开，目送卓琳离开后只剩下安亲王和傅督军的书房里气氛渐渐地也有些古怪起来。
“怎么不跟她一起走？”安亲王打量着神色变幻不定的傅督军淡笑道。
傅督军轻哼一声道，“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她一起走？”
安亲王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早知道你这么废，当初我就不该轻易放手。”
傅督军翻了个白眼，“别扯淡行吗？就算没我她也不可能进宫给你当皇妃，想什么呢？再说了，她喜欢过劳资！她喜欢过你吗？”
安亲王不由失笑，“想得挺明白啊。”
卓琳当年不可能进宫给他当皇妃，今天自然也不可能再跟傅政复合，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傅政摆摆手道，“行了，劳资没那个意思，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特么还天天惦记着那点事儿啊。”
安亲王挑眉，“这么说，她若是哪天有了别的什么人，你也不在意？”
傅督军大怒，拍着桌子道，“她这些年都帮着龙啸那孙子跟我对着干，劳资说什么了？！”
傅督军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当真没那么的自以为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他跟卓琳离婚多年，妻妾儿女都不少，从来也没有觉得卓琳该替他守身如玉。
哪怕哪一天他真的跟卓琳符合了，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当然了，这个大概只能做梦了。
“……”安亲王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傅督军被他看得不自在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意思？”
安亲王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傻？”
“别以为你是亲王我就不敢揍你。”傅督军咬牙切齿地道。
安亲王揉了揉眉心，“龙啸的曾祖母出身洛川盛氏，跟阿琳的曾祖父是亲兄妹，龙啸是她表哥。”
“龙啸，劳资要弄死你！”良久傅督军才发出一声怒吼。
安亲王笑吟吟地道，“所以，你当初那么痛快答应离婚，是因为你以为阿琳跟龙啸有什么关系？听说你俩还打了一架？”
傅督军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笑得如沐春风的男子。
安亲王毫无畏惧地摇摇头，感慨道，“阿琳当初看上你，确实是眼睛有问题。幸好早离了，不然这些年也得给你气死。我看你们家凤城，就比你强上十倍都不止。”
傅督军轻哼一声，“再好也是我儿子，你管得着么？”
“这可不好说。”安亲王微笑道。
“萧铸，你想死是不是？”傅督军咬牙切齿地道。
安亲王摆摆手，道，“行吧，你命好我比不过你。你今儿来，总不是特意来找我叙旧的吧？有什么事，直说吧。”
傅督军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本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瞬间退去，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肃然正色，“当年的皇家兵工厂…到底落到谁手里了？”
萧铸也是一怔，皱眉道，“皇家兵工厂？不是被被拆分了么？军部和内阁有自己新建了兵工厂，皇家兵工厂一部分被合并进去了，剩下的一些…没什么用处都卖掉了。”
当时的皇家兵工厂太过庞大臃肿，效率和质量却出奇得低。一大半的人都在混日子，还有一半是关系户，根本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还不如重新建一个新的。
“出什么事了？”萧铸望着傅督军沉声问道。
正文 393、权衡利弊
，
傅督军望着安亲王沉声道：“有人从京城往尼罗和纳加卖武器，而且时间只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闻言安亲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确定是从京城？跟当年的皇家兵工厂有关？”
傅督军叹了口气，抽出了一根烟点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军部那些人再贪也不敢玩得这么大，毕竟有楼云在。而且，这么大规模的武器走私，他们也掩盖不过来。”
安亲王皱眉道，“所以，你认为京城附近还藏着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兵工厂？”
傅督军点头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书房里沉默了许久没有人说话，傅督军手里的烟都已经燃了快一半儿了才见安亲王站起身来走向了身后的书柜。
不一会儿安亲王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过来，将册子推到了傅督军跟前道，“当年的兵工厂虽然号称是皇家，但你也知道其实是隶属于兵部管的。拆分的时候就更轮不到我来过问了，这是当年兵工厂的人员和设备的情况以及拆分时各自的去向，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变化我也不知道。”
傅督军翻了翻面前的册子，上面的字迹十分陈旧，就连纸张都有些泛黄了。
傅督军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问道，“你觉得…这件事，像是谁做的？”
安亲王有些失笑，挑眉看着傅督军道，“你问我？”
傅督军翻了个白眼，“不然？”
安亲王也不在意，笑道，“不好说，如果让我猜的话，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和龙啸。”
这一次傅督军白眼翻得更加坦荡了，顺便附赠一个你有病的表情。
安亲王无奈地道，“难道不是？且不说制造武器这件事，就只是运输就是个大问题，我要是想要往国外卖武器，是绝对不会把兵工厂建在京城的。这破地方，想要把东西送出国，得经过多少人多少地儿啊。”
南六省和北四省就不一样了，都可以轻松地通过自己的出海口直接运出去，完全不用担心被外人发现。
“你在提醒我有军方的人掺和？”傅督军敏锐地道。
安亲王淡笑道：“我什么都没说。”
“行吧。”傅督军也不勉强，站起身来道，“没事我走了。”安亲王自然也不会留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傅督军拿着文件袋和那本册子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男子，“你打算就这么过了？”
安亲王抬起头来看向他，问道，“那你觉得我还能怎么过？”
傅督军耸耸肩道，“说实话，你们萧家那些人…换了是我根本就不会管他们死活。当年你若不是非得保什么皇室宗亲，也不会二十多年都蹲在这小院子里。”
安亲王摇头笑道，“你觉得，坐在皇宫里和坐在这里，哪个更舒服？而且，你和龙啸放心我坐在皇宫里，可不代表别人也放心。不过…如果你想要帮我，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傅督军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可没想帮你，咱俩没那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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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亲王笑道，“你连听都不打算听听吗？”
傅督军道，“你说吧，听听也不会少块肉。”
安亲王道，“只要安夏正式统一了，我自然就可以出去了。你们现在这样是没人有什么意见，但是如果将来打起来了又不能速战速决，人们或许会开始怀念皇室呢。”
傅督军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可惜劳资没那本事，你去找龙啸吧。”
安亲王也不着急，微笑道，“你没那本事，我看你们家凤城挺有本事的。不然，将来把凤城的儿子送过来，我帮你教教？”
傅督军嫌弃地道，“别，我老傅家没人想当皇帝，更何况…就算当皇帝，你当得也稀松得很，还想教别人？少误人子弟了。”
目送傅督军离去，安亲王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三爷。”管家走进来，看着安亲王的模样有些诧异，“三爷心情很不错。”
安亲王点头笑道，“是还不错，傅政这个人…还是挺能逗人乐的。”
管家忍不住暗暗抹了一把汗，外面可没有人觉得傅督军能逗乐。那位也是个能扮猪吃老虎的主儿，看着粗犷不拘小节，心机可深着呢。
安亲王也就是说笑一句，揉了揉太阳穴道，“把当年朝堂上的官员名录和京城各家的人物名录拿出来给我瞧瞧。”
管家有些意外，“三爷看那个做什么？”
安亲王皱眉道，“这大半年我仔细琢磨了，总觉得…这个人行事不像是眼下这些搅弄风云的人，但又隐约有几分熟悉，约莫还是当年的故人。仔细找找当年宫变前后的名录，不出意外就在这些人里面了。”
管家点点头道，“是，我这就去找来。”
傅督军回到家里管家就迎了上来，恭敬地道，“督军。”
傅督军点点头随口问道，“老大两口子呢？”
管家回道：“大少和少夫人在后院。”
“让他们来书房见我。”傅督军道。
管家应声而去，傅督军转身直接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冷飒和傅凤城就推门进来了，冷飒笑问道，“督军叫我们有什么事儿吗？”
傅督军随手将手边的文件袋抛了过去，傅凤城接在手里微微扬眉。
傅督军道，“你们俩看看。”
两人这才坐下来，拿出文件凑在一起看了起来。这份文件内容太多了，要看完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行的，因此两人都只看了前面几页就抬起头来将文件放到了一边。
傅督军问道，“怎么样？”
冷飒眨了眨眼睛没吱声，她对这些不太擅长，就是凑个热闹。如果一定要总结她看完的感想的话，大概就是——虽然看不明白，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傅督军看着傅凤城问道，“怎么样？”
傅凤城沉声道，“很好。”
“就这样？”傅督军有些不满地瞪着儿子，傅凤城挑眉，“不然还能怎样？这份规划确实很好，不过…如果安夏还是现在的样子，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如果安夏十年二十年后才能统一，需要改变的地方也很多。父亲…是从哪儿拿来的？”
“你猜。”傅督军略带几分得意地道。
傅大少无语，好一会儿才淡淡道，“笔迹看起来像是女士的，整个安夏目前能写出这份东西还能到父亲手里的应当只有一个人了。至于这上面的批注…安亲王。”
傅督军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傅凤城道，“我见过安亲王的笔迹。”
“……”
沉默了一会儿，傅督军才轻哼一声道，“行吧，先不管这些太远的事情，说说最近京城里的事。”
傅凤城点了点头，道：“授勋仪式在三天后，过两天尼罗人也会到京城准备谈换回色丹的事。另外…孙家该怎么处理，军部和各位督军有计划了吗？”
傅督军皱着眉头道，“刚才孙良还在会上喷劳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孙家受了多大的委屈。”
傅凤城蹙眉道，“孙锐做的那些事情，不打算对外公布？”
傅督军皱眉道，“孙家占着西南边境，一大片地方与尼罗接壤。一旦把他们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军部和内阁都希望暂时安抚住孙良，徐徐图之。”
傅凤城蹙眉，显然对这个处置方式不甚满意，“将孙良直接扣押在京城呢？”
傅督军冷笑道，“你今天扣押孙良，明天孙家就能另外出来一个人嚷着替孙良报仇起兵作乱。孙家那就是一伙儿土匪恶霸，你指望他们能有什么顾全大局的想法？他们只会高兴孙良没了，把位置空出来自己坐。”
冷飒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能这么算了。”傅督军道，“只是现在…人心不齐呐。”
从来都只有中原定鼎之后才有功夫来处理边疆的问题。而如今整个安夏都还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谁有功夫去管边疆？
孙家那地儿从古至今都是域外边陲蛮荒之地，民风彪悍不说历朝历代都不服中原管束。中原国力强盛的时候还能压制住他们，一旦国力衰微，第一个起来作乱的就是他们。
即便是现在说是可以出兵镇压，那么问题来了，谁出兵？谁出钱？战利品怎么分？地方军放不放心让中央军从自己的地盘过？中央军担不担心地方军在自己屁股后面放火？如果让挨着孙家的几家自己出兵，其他势力愿意不愿看到宋沈粱三家地盘扩张？
搞不好最后声势浩大的讨伐军被各方牵制还打不过孙家，平白丢人现眼。
就比如今天，难道别人不知道孙锐干了什么？为什么还能让孙良在大会上大放厥词？不就是因为有人压根就不想收拾孙良么？有孙良这条疯狗在，也同样可以牵制其他的军阀。
冷飒歪倒在傅凤城的肩头，瞬间觉得十分没趣儿。
傅凤城扶着她坐好，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纤细的手。
傅凤城抬头对傅督军道，“让孙锐留在京城，另外…让孙良把他家五公子孙铎送到京城来。”
傅督军微微皱眉，“孙铎？我记得那小子…才十八岁吧？”
傅凤城道，“他比孙锐有能耐，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孙锐也未必斗得过他。”
傅督军有些诧异，“你确定？以前没听说这孙家五少爷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啊。”孙锐可比他这个弟弟年长了不少，连个十八岁的孩子都斗不过，这也太废了一点。
傅凤城眼神幽深地看了他爹一眼没有说话，傅督军顿时哑然。思索了片刻，一拍桌子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京城里这些大佬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权衡利弊冷飒并不怎么参与，事实上她也搞不明白这其中的许多关系。
相比之下，冷飒倒是更加好奇那所谓的幕后boss以及宫思和邢薇的事情。
两人刚从书房出来，徐少鸣和苏泽已经回来正等着他们了。
徐少鸣递出了一份文件，道，“大少，少夫人，这是卓女士的生平资料和当年宫变前后的所有都资料。都让京城这边的人重新核查过的，准确率应该挺高的。”
傅凤城接了过来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点了点头看向苏泽，苏泽道，“朝阳公主目前被囚禁在宫中，邢夫人和宫思和被都关在了特殊监狱，想要探视需要特殊审批。最近去探望过邢夫人的人除了她儿子以外一共十一人，其中内阁高级官员三人，军部高级将领两人，商界两人，文艺界四人。企图谋求让她出狱的三人，分别是行政院次长宋琝，国立军校副校长，王兆和将军以及京城有名的富商李致，这三个人都跟去探望过邢薇的人重合。”
“有人刺杀邢薇么？”傅凤城问道。
苏泽神色微变，有些诧异地看了傅凤城一眼点头道，“有，邢薇从下船之后到回京路上被人投毒两次，入狱之后曾经有看守试图杀了她，但是都没有成功。”
大少事先特意安排了人保护邢薇，难道是早就知道了特别监狱的看守不靠谱么？
傅凤城垂眸思索着什么，苏泽继续道，“这些人我们也都查了，大多数都跟邢薇有私交，就算没有私交的也曾经在各种场合表示过对邢薇有好感。他们背后有没有更深的关系，还在查。不过……”
苏泽有些迟疑地看向傅凤城，傅凤城淡然道，“说。”
苏泽道，“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冷衍的死以及其他事情跟邢薇有关，朝阳公主那边的说词也无法指控邢薇本人参与谋杀冷衍。陆次长那边说要做什么请大少尽快，不然监狱那边恐怕只能放人了。”只是帮忙处理尸体，还不足以让邢薇这样的人去坐牢。
不得不说，这事儿对方做的确实很干净。即便是朝阳公主也拿不出确凿地证据指控邢薇，更何况朝阳公主也未必会配合。
傅凤城点点头道，“知道了，明天我去见邢薇。”
冷飒坐在傅凤城身旁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苏泽的汇报。等苏泽说完了才开口问道，“这个人，跟邢薇是什么关系？”
苏泽低头看了过去，了然道，“这个郭汝云是京城小有名气的画家，倒是没听说过他跟邢薇有什么过人的亲密关系。而且他比邢薇小了二十多岁也没人往那方面想，都是搞文艺的想必是有些交情吧？”
冷飒摇头道，“不对，他的生平简历有问题，还有日常开销和收入也有问题。最重要的是…你没发现吗，监狱看守企图谋杀邢薇，就是在他去见过邢薇之后。”
苏泽一怔，接过了文件仔细对比，这才发现果然没错。
不过郭汝云只是个普通画家，无权无势就连去探视邢薇都是跟着另一位和邢薇交情颇深的画坛大佬一起去的，并没有人认为邢薇被刺杀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他们也大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前面那几个大佬身上。
苏泽拿着几分文件左看右看，忍不住问道，“少夫人，你怎么看出来他的收入和开销有问题的？”这个他是真的没看出来。
冷飒挑眉道，“他的画根本不值那个钱，你仔细看高价买他画的都是些什么人？其中有没有真的爱好画作或者是有实力的收藏家？”
苏泽迟疑地翻开了卖画记录的那一页，盯着看了好半天才终于低咒了一声，“这特么是个小白脸啊。”
只是他比邢薇低调很多，大概也不敢真的跟那些权贵夫人们发生点什么，所以没什么人注意这件事。
不过这些要作为怀疑人的证据也还是稍显薄弱了一点。
苏泽看向傅凤城，傅凤城平静地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泽瞬间了然，“明白了，大少。”
正文 394、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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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的人生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可以说是很传奇。她出身南方名门世家盛家，虽然卓琳出生的时候盛家已经日落西山，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盛家才只是衰落，离要死了还差得远呢。
那个时候只是洛川盛氏这个名字拿出去就已经足够让人高看一等了。盛家在卓琳这一代有两位千金，分别是长女盛卓颜和次女盛卓琳。这姐妹俩只相差了四岁，从小感情就极好，只是不同于端庄贤淑的大小姐，卓琳从小就有些叛逆。
这个叛逆不是说她有多么调皮，而是她的想法总是跟盛家那样的百年世家格格不入。
盛卓颜从小就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理家，是洛川远近闻名的才女加美女。而小她四岁的卓琳这些才艺却都只能算是略通，并不是因为她不及姐姐聪慧，而是她总是想方设法逃课。然后偷偷躲在盛家的男孩子们上课的课堂外偷听，或者藏在盛家老爷的书房里看书。
那时候已经有公立的小学中学了，但卓琳没上过小学，就连中学都只上了两年，却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十五岁的时候考上了远在雍城的安澜女子大学。最初盛家并没有太过反对她上大学，因为那时候权贵千金中上安澜大学是一种流行的风气并不是什么坏事，反倒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很拿得出手的履历。
卓琳十五岁入学，十七岁就提前毕业，在校期间她不仅自己的学科十分优异，甚至还完全掌握了两门外语。
也就是在这一年，盛家准备为卓琳订婚，挑选的对象跟盛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但这件事却遭到了卓琳的激烈反对，在跟家里沟通未果之后卓琳逃出盛家，然后分别给盛家和准备订婚的人家各寄了一封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然后她独自一人北上，在龙家的帮助下改名易姓进入京城大学进修。
卓琳虽然在雍城上大学，但她跟傅督军其实是在京城认识的。当时傅督军已经是小有名气和实力的青年才俊，在京城办事的时候偶遇了卓琳从此一见钟情疯狂追求。
卓琳也是在那个时候出名的，为了躲避盛家之前那两年卓琳其实都相当低调。但当时的傅督军尚且不是现在这个中年发福的傅督军，尚未而立的傅督军也是高大英挺，其实非凡的一方俊杰。况且他当时手中的兵力已经不弱了，又与龙钺穆亲王陆次长甚至是皇帝这些人交情不浅，自然是极其吸引人们注目。
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京城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美貌与才华并重的女子。所幸那个时候曾经准备和卓琳订婚的那位公子已经结婚了，倒也不用太过避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追卓琳的自然不会只有傅督军一个。
不过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卓琳还是选择了傅督军，两人相恋半年就顺利结婚了。然而盛家并不赞同两人的婚事，在盛家看来当时的傅督军虽然小有势力但生在乱世风雨飘摇根本就是朝不保夕。更不用说傅家本身只是个小有资产的商人之家，哪里配得上世代书香官宦的盛家？
但卓琳心意已决坚持与傅督军成婚，盛家老夫人一怒之下将卓琳逐出了盛家宣称以后盛家再也没有盛卓琳这个人。
再往后过了两年平静日子，卓琳留在京城在京城大学任教，傅督军时常来往于京城和雍城之间。
直到…因为傅夫人的插入，两人突然离婚这一段婚姻才宣告结束。
书房里，冷飒靠在傅凤城怀里两人一起看着徐少鸣刚刚送来的文件，“盛家原本要为卓女士订婚的对象是张相？！”冷飒有些惊诧地道。
傅凤城摇了摇头道，“不对，张相和已故夫人是从小订婚，很早就结婚了。是张家二爷，张佐。”
冷飒仔细一看，果然。
“我记得徽之说过，张家二爷的身体很不好。”冷飒皱眉道。
傅凤城点头道，“不错，张二爷九岁的时候曾经在冬天滑入了池塘伤了身子，早些年又得了一种怪病，已经很多年不出来了。”
冷飒皱眉有些不解，“盛家把女儿许配给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如果是张弼这样的人自然不失为良配，但盛家明知道张二爷身体不好，如果真的疼爱女儿为什么还要把女儿许配给张家？
傅凤城淡然道：“盛家将大女儿嫁给了卫家，如果放在一百年前，卫家连盛家的偏房庶女都没资格娶，更不用说是嫡长女了。这也是为什么盛家不同意卓女士嫁给老头子，当时的傅家还没有资格娶盛家的女儿。”
卫家好歹还有钱，傅家连钱都不算多。
不，应该说还在创业时期的傅督军实际上穷得一逼。
冷飒不由啧了一声，“难怪卓女士要跑。”
而且卓女士不是订婚后或者是将要结婚之前逃婚的，人家是趁着还没有订婚之前跑掉的，可以说是相当果决了。
冷飒扯过文件继续往下看。
卓琳和傅督军离婚后就跟随学校的访问团队出国了一趟，三个月后返回京城，之后一直住在龙家在京城的公馆里。
宫变之后第二个月，卓琳回了一趟洛川，从此正式与盛家决裂再次出国留学。两年后国外回来就直接去了北四省，此后二十多年绝大部分时间卓琳都待在北四省。
这二十多年卓琳做过很多工作，在报社当过记者编辑，在公司当过普通职员，给外国人当过翻译，龙督军刚刚打下北四省的时候她给龙督军当过助理，协助打理事务。后来又去了地方，从小小的县长助理开始一直做到云州州长。
看着眼前厚厚的履历，冷飒眼中忍不住升起了无比的钦佩。
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在她前世能像卓琳这样独立坚强而且能力出众的女子都不多见。
特别是在卓琳进入官场之后，安夏的官场对女子绝对称不上友好，即便她背后有龙督军也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卓琳只是作为龙啸的助理哪怕她权力很大，那么也没人会理会。因为无论她有多能干在那些男人看来都只是龙啸身边的一个花瓶而已，仗着龙啸的宠爱肆意妄为，古往今来这样的红颜祸水也不少见。
然而一旦卓琳想要真正进入官场跟他们竞争的时候，卓琳就会变成他们的敌人，他们所有人的敌人。
无论她多么努力，做出了多高的成就，在这些男人眼中都只会认为卓琳是靠着和龙啸的特殊关系上位。卓琳的地位越高，传言就越不堪入耳。到了后面即便是龙啸也无法顶着所有人的压力再将卓琳往上提了。
于是，云州变成了北四省官员们刷政绩的地方。
反正就算是一头猪当州长，只要次长是卓琳就不用担心这头猪没有政绩。卓琳在云州足足当了十二年次长，先后送走了六任州长，也将云州从北四省最贫困的地方变成了北四省排名第二的州。
直到今年，所有人都知道再压着不让人升职只怕整个安夏的人都要嘲笑他们北四省的男人了，于是卓琳才顺利晋升为州长。
“真的好厉害啊。”冷飒忍不住感慨道，“督军真是亏大了。”放着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老婆不要，结果娶了傅夫人那样一个没脑子的……
冷飒觉得比起卓琳，自己这个现代人实在是当得实在是有点水。
傅凤城点头道，“确实很厉害。”傅大少眼中也难得多了几分佩服，傅凤城很少真正的佩服一个人，不得不说卓琳绝对算得上是一个。
冷飒托着下巴道，“可是…这也看不出来跟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有什么牵扯啊。卓女士的人生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龙督军？安亲王？张相？宋督军？陆次长？”
龙督军是卓琳的表哥，就算没有这层关系龙督军要真有什么想法这都快三十年了不至于还无动于衷。安亲王倒像是对卓琳有点意思，两个人交情也不错，但当时安亲王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功夫搞事情？
张弼？宋督军？陆次长？冷飒摇摇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
“张佐。”傅凤城指了指文件上的一个名字道。
冷飒偏着头思索着，“徽之说他身体非常不好。”冷飒想起张徽之先前说她二叔的病情是的表情，病成那样的人…真的还能搞事情吗？而且……
“你该不会觉得张佐恨卓女士不愿意订婚，所以就报复想要挑拨卓女士和督军离婚。甚至因为仇恨督军才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吧？卓女士是没跟他订婚，但他很快就结婚了啊。”
傅凤城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摇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将爱情看得很重，之前他应该也没见过卓女士。”
“所以呀。”冷飒摊手道，那就更不可能了。
傅凤城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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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愣了愣，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你是说…挑拨离间卓女士和傅督军并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有可能只是顺手为之？其他的事情才是重点？但是他好像很恨你，很针对你啊。”
傅凤城道，“如果我真的恨一个人，就会在他还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斩草除根。”
冷飒摇了摇手指道，“看来傅少没有真的恨过一个人。”
傅凤城微微挑眉，“怎么说？”
冷飒微笑道，“如果真的对一个人恨之入骨的话，你怎么会舍得让他立刻就死呢。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能去恨谁？”
傅大少不以为然，“人死了，我自然就不用恨了。”
冷飒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傅大少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傅少竟然是一个…这么正直的人。”枉她一直还觉得傅大少心理有问题呢，当真的是冤枉人家了。傅大少简直是再正直干脆不过了，跟那些心理扭曲的变态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傅大少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夫人，“什么意思？”
冷飒眨了眨眼睛道，“你不觉得恨一个人就要用尽一切方法折磨他，摧残他，一直到他悲惨地死去的时候再告诉他，原来他的一生都只是一场可悲的笑话。这样更加让人觉得痛快吗？”
傅凤城摇头，“不觉得。”
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傅凤城道：“如果我用很长的时间去折磨一个人，折磨那个人的同时我心里难道就会高兴？我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然后忘掉这件事去找别的真正让我高兴的人和事？”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冷爷很快抛弃了这个纠结的问题，道，“好吧，大概有人会这样吧。不过我觉得这个幕后黑手未必会跟你是同一个想法。”
“打个赌？”傅凤城微微挑眉道，冷飒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赌什么？”
傅凤城道：“就赌…这件事到底跟幕后黑手有没有关系，以及…他到底是顺手为之还是处心积虑？”
冷飒思索了片刻，伸出手来，“有关系，处心积虑。赌了！”
“有关系，顺手为之。”
两只手掌相击，啪的一声脆响，赌约达成。
特别监狱位于京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地方虽然不起眼但是这里却靠近军部办公大楼，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暗哨，说一声守卫森严绝不为过。
早晨傅凤城和冷飒来到监狱门外，立刻就有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监狱负责人亲自将他们迎了进去。
“昨天就收到傅少的申请和军部的通知，两位是要提审邢薇和宫思和吧？我已经让人去提这两个人了。”负责人陪着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道。
傅凤城淡淡道，“听说前些天，邢夫人在狱中遇刺了？”
负责人神情顿时一僵，干笑了一声道，“这个…确实是有人贪图钱财被人收买了，我们已经严肃查处了。请傅少放心，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冷飒笑道，“您请别介意，他不是对贵方不满。只是…这邢夫人说起来也只是暂时收押在这里，还没有定罪呢。万一人死了最后却查出来她是无辜的，恐怕你们也不好向外界交代。毕竟，邢夫人在京城名气还是挺大的。”
负责人连连称是，殷勤地将人引进了一个房间留下一个人作陪赶紧就走了，仿佛房间里有什么妖怪要一口吃了他似的。
冷飒在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的房间里转悠了一圈，若有所思地道，“这房间里不会有什么窃听装置吧？”
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赔笑道，“少夫人多虑了，咱们这儿的墙体都是加厚隔音的，只要不在里面开枪，外面绝对听不到。至于什么窃听…就更没有了。”
冷飒点点头，伸手在墙壁上敲了敲没有说话。
片刻后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邢薇和宫思和被人押了进来。
算起来也有差不多一个月不见了，邢薇和宫思和看上去倒是衣衫整齐像是并没有受什么苦的样子。
但脸色却比从前更加苍白了，特别是邢薇…被关押了这么久，在监狱里又只能被迫素颜，邢薇看起来不仅苍白憔悴，也终于有了她这个年纪的普通女人应有的苍老，就连眼角淡淡的皱纹也清晰可见。
最让冷飒关注的是，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师生，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疏离。
她们自己或许没有注意到，但身为外人的冷飒却一眼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别。
将两人送进来的人和被留下陪同的人都很快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邢薇现在对冷飒有一种渗入了骨子里的恐惧，无论是谁在同一个人身上接二连三的遭遇挫折被折磨，都会产生这样的恐惧。所以邢薇看到冷飒就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傅凤城和冷飒自然看到了她这个动作，冷飒也不在意笑吟吟地对两人挥了挥手笑道，“邢夫人，宫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宫思和咬着牙，沉声道，“不及少夫人。”
冷飒好心情地挽着傅凤城的手臂道，“当然不及我啊，宫小姐以为每个人都能像我这么好运气吗？”
宫思和闻言忍不住扭头看她，冷飒似乎越发得意起来。
明明下巴骄傲地微扬，出口的话却仿佛叹息，“你看我当初抛弃了傅小四那个小废物，却得到了傅少这样的人中俊杰。安夏双璧，南凤北龙呢。再看看你，明明心里有人，还要辛辛苦苦假装自己是个爱慕虚荣喜欢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败坏自家名声，现在连宫家都不肯认你了吧？如果你喜欢的人像傅少这么年轻英俊出类拔萃也就算了，偏偏呀……还要和这种每一个地方比得过你的老女人抢一个糟老头子。啧…好惨！”
“你闭嘴！他才不是糟老头子！”原本宫思和神色间还有几分恍惚，但听到冷飒最后一句话脸色却是一变，反驳的话也跟着脱口而出。
正文 395、宫医生倒戈
，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宫思和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失言，但话已出口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吞回去，当下狠狠地瞪了冷飒一眼闭口不言。
冷飒轻笑一声，扭头对傅凤城挑了挑秀眉，仿佛是在说：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
傅大少沉默地点了点头。
冷飒笑容可掬地走近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宫思和与邢薇，邢薇沉声道，“傅少夫人，你想做什么？”
冷飒不怎么客气地伸手拨开她，“闪开点，我还没打算跟你聊。宫小姐，还是咱们聊聊吧？上次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宫思和立刻想起了上一次在纳加的安夏使馆冷飒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有些出神。
冷飒笑道，“还没考虑好啊？你这样磨磨蹭蹭的怎么抢男人？”
宫思和不由涨红了脸，咬牙道，“我才没有…才没有要抢…你要不要脸！”
冷飒道：“我要不要脸不重要啊，你这两年不都在处心积虑的抢男人嘛？关键是…抢的既不是自己喜欢的，也不是喜欢自己的男人，何苦来哉？”
宫思和看了一眼傅凤城，却见傅大少仿佛根本毫不在意冷飒的胡说八道，甚至还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听她们说话。宫思和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她大概是真的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曾经的校友。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这样在人前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
傅凤城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淡定地道：“无论夫人在这里说了什么，如果宫医生不打算配合…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她说过什么。”一句话，不配合你俩都得死在这里，外人当然不会知道夫人说过什么了。
邢薇和宫思和显然也能理解傅大少的言外之意，当下脸色都是一变气氛更加紧绷了起来。
房间里唯一轻松自在的大约只有冷飒了，冷飒站在宫思和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仿佛俩人关系多好一般，“姐妹儿，考虑一下呗，女人不是你这么当的。你想想你要是今天死在这里了，你的那个谁…还不是一样该干嘛干嘛，你们这样的人…我猜他身边也不缺吧？你不觉得自己很亏吗？”
宫思和推开冷飒的手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冷着脸道，“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冷飒耸耸肩道，“没关系啊，我就是讨厌躲在女人后面利用女人感情的孬种，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送给一个威武强壮的女汉子当男宠。哦，听说他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啊。”
“你！”宫思和被气得脸色发白，咬牙道，“你还不是女人！我……”
冷飒笑嘻嘻地道，“你没有反驳他身体不好哦，那你猜我猜不猜得到他是谁呀？”
宫思和终于觉得自己不能再跟冷飒说话了，转身看向坐在一边的傅凤城，“傅少，有这种妻子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傅凤城难得心情不错脾气也更好了一些，点头道，“多谢，还可以。”
冷飒走到傅凤城身后，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将下巴靠着他的肩头，对宫思和笑道，“你看…我们是不是特别般配？你说你年纪轻轻的痴迷老男人干嘛？就算你俩真成了，你好意思跟他去拍结婚照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爷爷呢。另外…我看你还咳咳，那啥呢，万一他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你难道要一辈子……”
后面的话被傅大少伸手堵了回去，冷飒不满地瞪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傅凤城，“唔唔…放开！”
傅大少道：“这个可以不用说。”
冷飒翻了个白眼，“这个关系到宫医生一辈子的幸福，很重要。”
傅凤城道，“再幸福最多也就半辈子…二十年不能再多了。”
“好惨。”冷飒同情地望着宫思和。
宫思和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直跳，这对夫妻还要不要脸了？！
冷飒有些郁闷，这幕后黑手到底是怎么给人洗脑的？邢薇那种菟丝花一样的女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宫思和这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女孩子都能被迷成这样？难道那家伙真的是个绝世美男子？
但是…算算时间这都快三十年了，就算当年那人才二十岁，这也马上就五十了啊。哪怕就是帅得跟龙督军和安亲王似的，那也是个老大叔了啊。
况且这两位身体健康，保养的自然也好。
那一位…疑是身体不太行的。
冷飒叹了口气，自己也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在傅凤城身边坐下，看着宫思和道，“说真的，我上次的承诺依然有效。你如果一定要喜欢一个糟老头子，我虽然不认同但也不是不能尊重你的审美。咱们合作吧，我可以帮你把他搞到手。”
宫思和有些不屑，“就凭你？”
冷飒耸耸肩道，“不是呀，还有傅大少，还有傅家，还是傅督军啊。不够的话，我们也可以拜托一下龙督军宋督军什么的，想必他们也很愿意成人之美的。”
“……”宫思和无语，低头盯着自己跟前的地面没有说话。
冷飒也不急着逼他，将目光转向了邢薇，“邢夫人，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
邢薇比宫思和更加戒备，“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
冷飒笑道，“也不是啊，如果你学生不肯跟我合作，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考虑跟你合作啦，我知道你是不会拒绝我的。”
邢薇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不会跟你合作。”
冷飒轻笑了一声道，“果然是情比金坚呐，从你下船踏足安夏的土地到现在，一共有三波人想要杀你，要不是我们提前防备你这会儿已经变成一具香尸了。邢夫人，你要不要猜猜看到底是谁想要你的命啊。”
邢薇神情微变，语气却依然强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冷飒道，“大家都不是傻子，邢夫人何必作态呢？你也知道我们傅少脾气不太好，如果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就只好跟你说再见了。对了…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的骨灰埋在他的床底下，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他了，就算他跟别的什么女人怎么样，你也不会寂寞。你看，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邢薇冷笑一声，“你想诈我？你连他是谁都不知……”
“张佐是吧？”不等她说完冷飒突然开口道，邢薇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了，就仿佛一个表情奇怪的雕塑一般站在那里。
冷飒从手拿包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笺打开，指尖轻弹了一下叹息道，“要不是昨儿让人查过他，险些还真让你糊弄过去了呢。要不要听听我查的结果？”
邢夫人冷着脸不说话，冷飒似笑非笑地看了旁边的宫思和一眼，“邢夫人也算是出身名门，可惜还差了一点。十六岁跟张二爷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你们有什么交情，但邢夫人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期间每周有两天都会固定去城中的菁华馆弹琴，而菁华馆隔壁好像是张家的别业。当时是在张二爷名下，十八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被过户给了张家大少张静之。我想想…好像说是送给张大少十岁的生日礼物。在这之前一年，菁华馆被卖给了一个从南方来的商人，里面的所有管事佣人甚至连看门的老大爷都不知所踪。”
“那又怎么样？”邢夫人脸上的神情越发僵硬了，此时的邢薇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羸弱。
冷飒笑道，“三十年前，张家二爷娶了出身京城名门的夫人，几天之后邢夫人早产堕下了一个男婴，随后被邢家逐出家门，四年之后才嫁给了杨先生。”
“杨超！”邢夫人含恨吐出了一个名字。
冷飒点头道，“没错，正是杨次长告诉我们这些消息的。不过…你也别怪他，算起来他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总不能为了你这个离婚这么多年还让他顶了一大片草原的前妻把自己的家人都搭进去吧？我们接着说？”
“你跟杨次长结婚之后…除了跟那谁还保持了一点不正当的关系倒是还算安分。直到离婚之后……才跟那么多人混在一起的吧？邢夫人，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邢夫人没说话，冷飒自顾自地道，“你到底是因为离婚之后无人依靠才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的？还是为了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才离婚的？那应该是…张二爷得了怪病的第二年吧？他需要你帮忙，但以杨夫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你显然是没法做的。所以才让杨次长“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主动跟你离婚的。只是你没想到，杨次长也不是吃素的，因为这件事不仅查了你的老底，还查到了不少你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东西。”
“……”房间里一片寂静，冷飒看向邢夫人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复杂难辨，叹了口气道，“何必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邢夫人咬牙道，身体却有些微微颤抖。
冷飒道，“我们在你的房子里找到了一条密道，你猜是通向哪儿的？”
邢薇咬着唇却并没有惊慌，冷飒笑道，“我当然知道那不会是通向张二爷的家，不过是一座距离你家不远的普通房子罢了。不过我们倒是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想知道吗？”
“你们非法潜入私人住宅！”邢夫人怒道。
冷飒并不在意，无辜地道，“我们有军部授权。”
冷飒同情地看着邢夫人，“我们在那座房子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比如说一本册子…册子上有好几位安夏各地有名的交际花的资料，邢夫人要不要猜一猜，你的编号是几？对了，那本册子上，京城认识就有三位，你并不是唯一的哦。”
“还有，我们还在书房里的一本书里找到了一张照片和一副没有落款的人物肖像以及一堆人物采访的剪报。你猜那是谁的？”冷飒盯着邢夫人语气平静地道。
“够了！”邢薇似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住嘴！我让你住嘴！”
傅凤城微微眯眼，扫了邢薇一眼。冷飒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冷飒不疾不徐地继续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相今晚请了卓女士去首相官邸用餐。你猜…他会不会出现？”
说完这些冷飒不再理会邢薇再次看向宫思和，“你知道你排序是多少号吗？”
宫思和脸色有些苍白，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多少？”
冷飒道，“甲15 ，我觉得你可以感到欣慰，因为你的老师排的是乙4，根据我的归纳总结，排序在甲字的都是有专精能力并且有能力发展自己的事业的。在他眼里你比你老师有用。”乙字全都是交际花和名妓。
宫思和手指微微颤抖着，就连苍白干涩的嘴唇也有些颤抖。
冷飒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如果你还是不想跟我合作，那我只好跟你说永别了。”
旁边傅凤城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似乎是真的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冷飒全权处理。
宫思和看着这一幕突然眼睛就有些红了，心中升腾起了一种难言的痛苦和嫉妒。
冷飒看着宫思和问道，“你有什么遗愿吗？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可以帮你完成。”
不麻烦的话…
原来她的人生已经变成了就连最后的遗愿都得别人觉得不麻烦才考虑帮她完成的地步。
宫思和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父母苍老的背影失望的眼神和姐妹们稚嫩却带着怨恨和嫌弃的面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她原本出身名门，受过最良好的教育，拜入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名师门下。
“思和，你还记不记得你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钻研过医术了？”这是去年她从雍城回到京城的时候老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最近新收了一个学生，他年纪还小，虽然天赋没你高，但是难得是真心喜欢医术真心想要治病救人也勤奋肯用功，将来的成就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当年也是真心想要治病救人的。
看着冷飒和傅凤城携手往外面走去，宫思和突然声音有些急促地道，“等等！”
“嗯？”冷飒回头看着她。
宫思和垂眸道，“带我一起走。”
“思和？！”邢薇震惊地望着宫思和，显然没想到宫思和真的会背叛她们。
宫思和看了邢薇一眼，抬头望向冷飒，“你的承诺，真的能做到吗？”
冷飒微笑，“当然。”
“好，我帮你。”宫思和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思和？！你疯了！”
宫思和望着邢薇道，“老师，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我不能让我这一生都活得毫无意义。我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却什么都得不到。”
邢薇颤抖了一下，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话。
冷飒摇摇头，“邢夫人，就不说再见了，我猜我们不会再见了。”
宫思和跟着两人走了出去，守在门外的守卫果然没有拦她。宫思和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了几步看向冷飒问道，“你真的要杀了她？”
冷飒回头看向她笑道，“你以为，是我要杀她吗？”
宫思和心想：难道不是？
冷飒悠然道，“从我们昨晚抄了邢夫人的家和那座秘密的房子开始，除非她一辈子被关在这里或者那位伏法，否则她就非死不可了。对了，其实我刚才在里面说的话有一半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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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思和咬牙，“哪一半？”
冷飒笑道，“其实跟邢夫人的房子密道相连的那座房子早就被搬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
冷飒道，“你也别着急，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是真的。”
宫思和反应极快，“你们还有其他的消息渠道。”
冷飒道，“偌大的京城这么多人，难道就指望你们？沐红莲知道吧？”
宫思和点头，“二十年前的京城第一花旦，现在依然是京城最有名的红园的老板。”
冷飒微笑道，“不仅如此，她还是张二爷的初恋情人。”
一天一夜能查到这么多东西也真是意外之喜了。其实有时候也不是事情很难查，而是缺少一个突破口，只要有了这个突破口就会发现很多东西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查。
“所以我说，玩弄女人的感情，早晚是要翻车的。”
这世上确实有很多女人非常痴情且愚昧，而那位幕后黑手俨然也是个pua大师。但一旦那些痴情的女人幡然醒悟或者是黑化了，她们的报复也不是一般男人能承受的。
冷爷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宫思和，嗯，她觉得宫医生是绝对有潜力成为下一颗打向渣男的子弹的。
正文 396、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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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将宫思和带出监狱并没有那么顺利，这里毕竟是京城而不是南六省。
监狱方面有军部签署的许可倒是没人敢拦他们，但他们的车才刚出了大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拦住了车子去路的人笑道:“傅少，看来傅家在京城的影响力还不太行啊。”
宫思和有些担心地看向两人，见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没有邢薇那么痴傻，即便是接二连三被人刺杀也可以自我欺骗是敌人想要挑拨离间。所以她这么快答应冷飒的条件也并不全是因爱生恨，而是她心里明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算傅家不杀她，她早晚也会悄无声息地死在监狱中。
冷飒敲了敲副驾位座椅靠背，问道，“认识？”
宫思和看了一眼外面不远处正在下车的人，点头道：“军部中将覃浩，是…老师的朋友。”
冷飒点了点头扭头看傅凤城，傅凤城淡然道，“中央军第二军二旅旅长。”
冷飒有些意外，“连军部高层都能渗透，我记得…这个覃浩还有海外留学履历吧？”
傅凤城道，“这世上能控制人的东西很多。”
“愿闻其详？”冷飒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傅凤城扫了一眼车窗外正朝着他们走来的人，道：“他缺钱。”
“……”行吧，俗话不是说了，钱能役鬼也能通神，既然连鬼神都能搞定了，更何况是人呢？
“傅大少。”覃浩走到跟前却见傅凤城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车里心中有些不悦。
虽然已经得到消息傅凤城等人即将晋升，但还没晋升之前他毕竟还是高他一级。而军中也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傅凤城不主动下车向他敬礼也就算了，他已经到了跟前了他竟然还是不下车，傅政这个儿子未免太过高傲了。
傅凤城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微微点了下头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覃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覃浩眼底闪过一丝恼怒，表情却依然十分和气，“我刚刚接到消息，说有人非法从监狱中带走犯人。傅大少应该知道，这所特别监狱是隶属于军方管辖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交代。内阁那些文官，恐怕烦都要烦死人了。”
说话间，目光透过玻璃落到了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宫思和身上，眼神有几分阴鸷。
宫思和咬着唇角没有说话，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扣住了座下的垫子。
傅凤城点头道，“辛苦覃将军了，我们还有事，请让路。”
覃浩眼神微缩，定定地望着傅凤城道，“傅少要走自然没人敢拦着，不过…还请将这位小姐留下。如果在下猜的没错，她就是狱中关押的犯人。”
冷飒从另一边越过傅凤城探出个头来对外面的覃浩笑道，“覃将军，您可别血口喷人。准确的说宫小姐只能算是疑犯，暂时收押在这里的，可不是犯人。如果回头证明宫小姐是清白的，您会在公开场合向宫小姐道歉赔偿她的名誉损失吗？”
“傅少夫人？”覃浩盯着冷飒片刻才有些不屑地道，“那也得是她真的清白才行，我听说那位死者还是傅少夫人的堂兄，您现在向着杀害他的凶手，不知道冷老先生会怎么想？”
冷飒笑容明媚，“覃将军这么好奇可以自己去问问冷老太爷啊。况且已经查清楚了，杀人的是朝阳公主，就算宫小姐是从犯也够不上关押在这么隆重的地方吧?之前所以将人放在这里是为了保护疑犯避免被灭口什么的，不过现在看来这地方也未必安全，我们将人提走不用覃将军操心。再说了，朝阳公主还在宫里待着呢，覃将军这么嫉恶如仇，建议去宫里把人抓出来啊。”
“你！”覃浩显然没想到冷飒竟敢如此伶牙俐齿，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冷飒道，“这里是京城，不是南六省！”
“京城就可以一手遮天啦？”冷飒懒洋洋地道，“我有军部和内阁的许可，覃将军有一定能扣押她的文书吗？”
覃浩见打嘴仗自己没有胜算，也不再客气。朝着身后带来的士兵一挥手，围住他们去路的士兵立刻都举起了枪来对准了车。
傅凤城和冷飒并不怎么紧张，傅凤城将冷飒拉了回去，才抬眼看着覃浩，“你想开枪？”
覃浩当然不想开枪，虽然打死傅政的儿子这件事想想就很刺激，但他活得好好的还不想找刺激也不想找死。
气氛有些僵持，冷飒轻叹了口气对前面的司机道，“咱们换个位置，我来开车。”
司机一愣，忍不住回头看傅凤城，傅凤城随意地点了点头。
司机心里虽然依然是一片茫然，却还是试探着推开了车门。
外面的人果然没有趁机冲上前来，覃浩有些不屑地看着直接从后座钻到了驾驶位的冷飒。
这位傅家大少夫人难道以为换了她开车就能够出的去了？
天真！
很快，他就知道到底是谁天真了。
冷飒毫不客气地发动了车子，还好心情地拍了拍方向盘笑道，“这车性能不错。”性能太拉胯的车子她也不敢玩得太过分，一个不小心出了车祸什么的就丢脸到家了。
冷飒从车门探出个头对覃浩笑道，“覃将军，你猜我这一脚油门下去，能撞翻几个？几分钟能直接冲进军部大楼？”
覃浩冷笑道，“你试试。”
冲进军部大楼？还不等她冲进去就算不被炸飞也能被直接达成筛子，这女人以为军部大楼是她家后院那么好闯的吗？
冷飒叹了口气道，“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当下不再理会覃浩，当真踩下油门就朝着前面被挡住的路口冲了过去。
面对着冲过来的汽车还能面不改色一步不动的人毕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在看到咆哮着冲过来的汽车时第一反应都是躲闪，而剩下没有躲闪的八成都是被吓傻了。
不仅外面的人被吓傻了，就连车里的人都快要被吓疯了，“他们会开枪的！”
宫思和一瞬间觉得自己根本就是选错了路，这个傅家大少夫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冷飒微笑道，“这里距离军部大楼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他们不会开枪。怕走火的话，就趴下吧。”
不用她说宫思和也已经抱着脑袋趴下了，也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冷飒已经冲到了路口。拦住路口的路障拒马直接被撞飞，还有几个躲避不及时的人被带倒在路边，所幸都是擦伤并不严重。
特别监狱靠近军部，外面的大路十分宽敞却但人确很少，冷飒开着车冲出路口之后在宽敞的路面上一个急转然后朝外面丢了两个东西。
原本还想要冲上来阻止他们的士兵见状顿时大惊，“手雷！”纷纷朝着四周散开，距离近一些的直接扑倒在地。
两声巨响之后烟雾弥漫，在冷飒得意的笑声和马达轰鸣声中车子飞驰而去。
“你…你在军部附近…丢手雷？”宫思和惊魂未定地坐起身来，瞪着冷飒道。
冷飒一边开车一边微笑道，“怕什么？训练用的，早上出门的时候顺手摸了两个。”
“……”宫医生表示她不想问傅家大少夫人为什么要随身携带训练用的手雷。
被他们抛在后面的覃浩发现自己被人耍了更是暴跳如雷，“混账！给我追！”
身边的副官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将军，他们走的方向要经过军部大楼。”而且以那位傅少夫人的车速，现在八成已经快到军部大楼门口了。
如果他们追上去，必然会被军部的人看到，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况且，训练用弹的声音效果虽然不及真货炸裂，但距离不远肯定还是能听见的，说不定这会儿军部那边已经……
闻言覃浩脸色有些变幻不定，还不等他说什么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同样穿着制服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的青年带着人走了过来。
“覃将军。”
“楼少，你怎么来了？”覃浩看着眼前的青年沉声道，眼底深处隐藏着不屑和嫉妒。
覃浩内心里是看不上傅凤城楼兰舟这些年轻人的，他国外名校毕业，上过战场立过功受过伤，奋斗了几十年到现在也不过才是个中将。
而楼兰舟呢？就因为他是楼云的孙子，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快要与他平级了。
这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真要上了战场只怕直接就被吓尿了。
嫉妒让覃浩选择性遗忘了，至少在纳加楼少是上了战场的，而且并没有被吓尿。
楼兰舟看了一眼四周，目光在路口那几个有些狼狈的士兵身上掠过。
“总司令请覃旅长回去议事，昨天旁玩通知过各处，军部有要事今天上午开会。覃将军想必是没有接到通知。”
楼老将军的正式职务是安夏陆军总司令，理论上傅督军龙督军这些人也都算他的下级，当然了这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对上楼兰舟的眼神，覃浩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他当然不是没有接到通知，而是事出意外临时收到消息没办法。
覃浩道，“楼少，刚才傅凤城强行从监狱带走了杀害冷老长孙的疑犯，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楼兰舟向跟在后面的人伸出手，身后的人立刻递上了一个文件夹。
楼兰舟打开文件夹送到覃浩跟前道，“这是军部和内阁签发的关于释放宫思和的文书。”
覃浩脸色微变，“但是……”
楼兰舟不等他说完，继续道，“朝阳公主已经招认，冷衍确实是她亲手所杀，指使者是邢薇。宫思和虽然参与协助抛尸，但邢薇是她老师，她只是从犯。她是张老的学生，张老亲自出面替他求情。法庭认为她虽然有错，但是受人蛊惑和指使又只是协助，判她义务为医院服务五年。”
“……”覃浩瞪着摊开放在自己跟前的两张公告和上面火红的印章，沉默了好半晌才阴沉着脸道，“原来是这样，我也是听说有人强行从这里带走犯人才带人过来看看的，看来这只是一场误会。”
楼兰舟合上了文件，温雅依旧，“这是自然，覃将军请。”
覃浩不再多说什么，一挥手带着人飞快地离开了。
另一边，冷飒一路将车开会了傅公馆。
一直到下了车宫思和的手还有些抖，忍不住看了看下车正在关车门的冷飒问道，“真的…不会有事？”
冷飒不解，“会有什么事？”
“……”宫思和无语。
冷飒道，“他自己带兵来堵我们就理亏，难道还敢来傅家闹事？他如果真正光明正大去的，当时就开枪了哪里会跟我们磨蹭。”
宫思和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心事重重。
一行人进了大厅正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傅钰城，傅钰城原本要开口打招呼却看到走在后面的宫思和顿时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傅钰城惊道，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宫思和朝傅钰城点了点头，“四少，好久不见。”
傅钰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再看看一边的傅凤城和冷飒，“我还有事，先出门了！”说完就直接穿过了三人中间，飞也似的逃走了。
宫思和无语，抬头对冷飒和傅凤城道，“我保证不会再对傅四少做什么了，真的。”
冷飒道，“他可能对你有点心理阴影，你最好别太靠近他。不然你会不会对他做什么不好说，但很难保证他不会对你做点什么。”比如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一拳打过去什么的。
宫思和有些意外，很快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看来这几个月，傅四少也变了不少呢。”
“这其中宫医生也功不可没啊。”宫医生这大半年的操作和人设变化，让傅四少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
冷飒拉着傅凤城走到沙发前坐下，示意宫思和随便坐，然后才道，“你现在可能会比较危险，所以我建议你先留在傅公馆。前面那栋楼里我让人准备了房间，你可以放心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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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思和望着冷飒，“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跟你回来？”
冷飒道：“不跟我回来，难道你想死？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是个聪明人。”
宫思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跟傅少夫人比起来，我可能确实不算聪明。多谢两位，那么得到傅家的庇佑，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冷飒打了个响指，“我就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宫思和看着眼前的两人道，“两位既然这样光明正大的带我回来，那想必也应该明白我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冷飒笑道，“我不需要你知道很多东西，那是邢薇的事情。你的存在，本身就很有价值。”
宫思和道，“他可能会派人除掉那些跟我有联系的人，如果你们动作慢了可能还是什么都查不到。”
冷飒笑道，“那更好啊，他自己把自己布下的网撕开一个大洞，还省得我们动手了。”
宫思和皱眉有些不解地道，“你们既然已经认定是…张二爷，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张相？”
冷飒问道，“首先我们没有证据，你也没有。邢薇可能有，但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口的。如果你是张相，有人跟你说你从小体弱多病的弟弟其实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你信不信？”
“另外，你怎么保证这件事跟张家其他人没有关系？最后，谁也不知道他在军部到底有多少人，如果贸然行动你确定不会再来一次二十多年前的事吗？”
一张网一旦结成，就不会轻易消失。即便是织网的人消失了，也可能会有其他人取而代之。相比之下，冷飒更倾向于让织网的那个人亲自把自己的网绞得支离破碎。
“你怀疑张相？”宫思和有些惊讶。
冷飒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有些好奇，他凭什么能隐藏这么多年而不被张相发现。”
“……”还是怀疑张相包庇弟弟。
正文 397、我也是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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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了一个人出来，傅督军也并没有过问，一切都交给傅凤城和冷飒夫妻俩处理。
用傅督军的话说，他只负责应付那些不要脸的老东西，其他的事情傅大少已经是个结了婚的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搞定。
于是整个傅家，对宫思和的到来最有意见的大概就只有傅钰城了。但他的意见不重要，被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忽视了。
下午冷飒接到霍窈的电话，说她们打算为傅少夫人举办一个庆祝归来的聚会，请傅少夫人务必赏光。
冷飒问清楚了地方，是京城里一家风评极好的酒吧。
这家酒吧幕后的老板是京城某个权贵公子，势力极大自然也没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因此京城的权贵小姐们如果想要去酒吧玩儿一般都会去那里。
不仅环境服务好，最重要的是安全有保障。
霍窈邀请冷飒自然要给她面子的，更何况冷爷想想她也有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于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对此傅凤城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现在对夫人的能力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寻常人物还真不能难住他家夫人，反倒是如果太久不出去活动一下，夫人可能会搞事情。
天色微沉的时候冷飒依约到了霍窈所说的酒吧，刚下车就有酒吧的经理等在那里直接从特殊通道将人带去了楼上霍窈等人所在的包厢。
一群姑娘在酒吧的二楼包了一个很大的房间，冷飒刚推门进去里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声，同时各种彩带礼花闪闪发亮的金片喷了她一头。
“欢迎冷爷载誉归来！”房间里有片刻的宁静，然后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然后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起来。
冷飒眨了眨眼睛，抬手撸了一把掉在自己头上的彩带，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将她引到门口的经理站在门外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才转身离去，这些千金小姐们可真会玩儿。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她们竟然能叫爷。那那些真正的爷们叫什么？祖宗吗？
这个称呼其实是霍窈带出来的，是一次冷飒跟霍窈玩的时候不小心嘴瓢，霍窈觉得这个称呼很有意思似乎也很合适偶尔拿来打趣她。
之后跟京城里一些姑娘们混熟了还拿这个事情说笑，没想到现在京城权贵千金中遍地都是冷飒的脑残粉。大家有志一同的认为，傅少夫人什么的实在是太不霸气了，她们觉得冷飒比傅少威武霸气多了，凭什么要冷飒被称为傅少夫人？分明应该称呼傅少为……呃，冷爷的男人！
由此可见，姑娘们多半还是十分理智的。
傅少再英武不凡天下无双那也是别人的，既然是别人的那就不值钱了。
崇拜傅凤城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崇拜跟她们一样都是女人的冷飒呢。那种心心念念要当人小三的权贵千金，除了脑子有问题的，多半都是别有用心的。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是一抓一大把的。
冷飒有些无奈，“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小脸圆乎乎的少女笑道，“给冷爷接风呀，开灯开灯！”啪的一声轻响，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立刻变得明亮了起来。
冷飒这才发现今晚来的人竟然真的不少。除了霍窈张徽之和站在角落里的余心攸，还有之前在宴会上见过的几个少女，另外还有七八个比较眼生的。
大家看着她的目光倒是都亮晶晶的，显然十分兴奋的样子。冷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些小丫头想要干什么？
“飒飒，快进来呀。”见冷飒一副准备开溜的模样，张徽之立刻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拖了进来。
霍窈笑眯眯地看着她被几个姑娘缠住不得脱身，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冷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被人簇拥着坐了下来。十多个姑娘挤在一个房间里，哪怕这房间面积不小一吵起来那声量还是相当可怕的。
好一番闹腾之后，大家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一些，纷纷各自到一边找乐子玩耍喝酒。
这酒吧是圈子里的人开的，可以说在座的除了霍窈和冷飒，其他人跟老板至少也都是认识的，就算喝醉了也有专人通知家里来接或者直接走特殊贵宾通道送回家。
既不用担心安全也不用担心被记者或者外人看到对名声不好，大家自然也都玩得放心了。
张徽之靠在冷飒身边，小声道：“飒飒，回到京城我才知道，你现在在京城有多出名！看到没有，今晚这些全都是冲着你来的。”
霍窈端着酒杯也点头笑道，“没错，你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有人来跟我打听了呢，前两天你们还在江城那些姑娘就筹划着想要办个聚会请你，还怕你不肯来呢。”
冷飒微微扬眉看向霍窈，“看来你这段时间跟她们相处的不错？”
霍窈微笑道，“虽然有不少人挺讨人厌的，但京城也还是有很多乖巧可爱的小美人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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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没错，我们都是乖巧又可爱。”那长得可爱的圆脸少女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做出可爱状，引得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冷爷冷爷，我是崔冉，你叫我冉冉就好啦。”圆脸少女挤进冷飒和张徽之之间，笑眯眯地道。
冷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叫有点淡淡的羞耻。
崔冉坚定地摇头，“不要不要，就要叫冷爷，冷爷威武霸气！等我今年考上大学，就去雍城找你呀。”
冷飒有些意外，“你打算考安澜大学？”
小姑娘坚定地摇头，“不，我要去南六省军官学校！”
“……”放着京城的军校不上，你去南六省你爸妈知道么？
霍窈笑吟吟地道，“这是作战厅崔游将军的小女儿，你别看她长得乖乖巧巧的，身手很不错的。”
张徽之也点头道，“没错，冉冉以前经常保护我们。”比如有纨绔子弟缠着人告白，太烦了就由崔冉冉同学出面把人揍得鼻青脸肿。那些纨绔即便是被打了，也不好意思告状说自己打不过一个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丫头。因此从十三四岁开始，崔冉冉同学积累了丰富的斗殴经验。
“飒飒刚到京城的时候冉冉跟她哥去外地了，消息不灵通。等她赶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去纳加了。”
“嗯嗯。”崔冉连连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可爱，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暴力金刚芭比。
见她们这边聊得火热，其他女孩子也纷纷过来介绍自己，毕竟一场聚会下来总不能让冷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
冷飒发现这些姑娘中来历不凡的还不在少数。
有陆次长的小女儿陆宣，今年二十岁，在京城大学念法律系。京城大学校长的孙女莫姚，今年十九岁，在读医学生。还有书香世家出来的，祖上曾经出过两位丞相，四位尚书的佟羽，今年二十三岁，刚从国外回来目前在报社当记者。安夏富豪排名前三的关家唯一的继承人关明仪，今年才二十二岁，目前在她爹的公司当打杂小妹。
除了这几位，其他人的身份也不差。
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她们都不甘于只当一个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她们从前崇拜卓琳女士，现在又多了一个冷飒了。
在京城权贵千金普遍十八岁就订婚甚至结婚的事情况下，这些姑娘们竟然一个都没有订婚。
这一屋子，只有冷飒和霍窈两个已婚妇女。
“……”冷爷瞬间觉得自己苍老了。
大家熟悉起来可以聊的话题自然也就多了起来，除了对冷爷吹各种各样的彩虹屁，姑娘们说的最多的还是对未来的畅想和担忧。
这些姑娘家里可以算是安夏最上层也最开明的人家了，不然也不能在这个平均识字率都还不及百分之十的年代让她们至少人均大学毕业。
但即便是如此，她们的未来也并不那么乐观。
最大的问题就是家里都在催婚了，除了莫姚能确定自己以后会当医生或者是在京城医学院任教，其他人家里都希望他们结婚之后放弃工作回归家庭。
这其实也不是她们的父母打压女儿的事业，而是现实是大多数人家在议婚的时候未来夫家就要求她们结婚之后相夫教子以家庭为主。
一旦她们表示将来不会放弃事业，婚事最后几乎都没了下文。而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的，多半又不能让家里满意，甚至人家是真的接受还是看在自家家世的份上的权宜之计都不好说。
最苦恼的是关明仪，她是关家的独生女，她爹老来得女也生不出来第二个了。所以她爹早早就打算为女儿挑选一个能力出众的夫婿入赘。
对此关明仪十分愤怒，“我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里，老头子非要一门心思去找什么入赘的女婿！”
闻言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崔冉冉小声道，“对哟，关老爷子找女婿都快要找疯了，前段时间还来问我爹，要不要把我二哥嫁给他女儿来着。”她们崔家儿子多，嫁一个其实也不成问题的。
“……”众人无语，关明仪翻了个白眼道，“我才不要呢，我自己就能撑起关家！我要向陈女士学习，等我把关家发扬光大之后什么男人找不到啊？到时候老头子要几个孙子就能有几个。”
“我觉得关老爷子等不到你给他生孙子，就能被你气晕了。”
虽然在她们看来陈婉也是个很棒的偶像，但绝大多数父母可不怎么看。无论是开明的父母还是保守的父母，对陈婉的印象倒是相当统一。
想到此处，姑娘们忍不住纷纷叹气。
突然有人冒出来一句，“要是首相是女人就好了，这样大家就……”
“啊？！！”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众人纷纷朝着她看去。只见佟羽抓住冷飒的衣袖道，“冷爷！不如你去竞选首相吧？我们都支持你！”
“……”冷飒瞬间无语，她去竞选首相？别的都不说，她觉得她会被那些官场上的老油条玩死。
抬手拍了拍佟羽的肩膀，冷飒叹了口气道，“我还不满二十。”
“哦。”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比她们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还小呢。
冷飒眼睛转了转，突然微笑起来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啊。”
“十年后再去？”
冷飒道，“我虽然不行，但不代表别人也不行啊？”
房间里一片宁静，好一会儿众人异口同声地道，“卓女士！”
姑娘们突然都不说话了，但只看表情就知道她们脑海里的内容肯定十分精彩。
冷飒也不在意，笑容亲切地对众人道，“不着急，慢慢想。不过我觉得…虽然上层路线是得走，但广泛的底层基础也不能差。不然，就算真的出了一位女首相，普通的女性无法独立自主也是没什么用处的。个例始终是个例，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女相，摄政公主，但那对普通人有多大的影响呢？”
“有道理！”佟羽点头道，“坐在这里说没用，现在我们还是只能靠自己了。反正我是不会听我爸妈的随便结婚的，我要当记者，当主编，自己办报社。”
关明仪道，“我有钱，我帮你呀！等我赚了钱，我们可以修学校，专门免费收女孩子教她们读书写字。”
“我要当大法官！”陆宣坚定地道，她们法律系男女比例是一百比一都甚至更高。据说历届的学姐没有一个从事相关工作的，最相关的就是给律师当秘书整理文件。
“还有我，还有我！”崔冉举着手道，“我要当将军！”
“我……”
房间里气氛更加喧闹起来，若不是酒吧隔音好，外面的人只怕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儿了呢。
看着一群姑娘们群情激昂的模样，冷飒笑着和霍窈退到了角落里笑看着她们畅想未来。
霍窈轻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饮尽道，“年轻人可真有活力。”
冷飒笑道，“阿窈姐姐也还很年轻啊。”
霍窈想了想，失笑道，“但是好像没有她们这样的冲动和热情了。不过…这样的热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也是这房间里的气氛还有这些姑娘们对家里逼婚的郁闷让大家的热情突然被点燃。
就连随口说出女首相这种事她们竟然也真的开始认真考虑起来，当然了这其中酒精也是功不可没的。
冷飒笑道，“不好说呀，只要她们真的想过这个念头就不会彻底消失，说不定有一天就实现了呢。这需要时间，就算我们这一代无法实现，你怎么知道下一代也不行呢？”
霍窈看着她问道，“你也想过？”
冷飒道，“我不用想，我相信那一天肯定会到来的。”
霍窈提过旁边的酒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举起酒杯对冷飒笑道，“那祝你的预言尽快实现？”
“多谢。”两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暗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曳。
霍窈是个闲不住的人，很快又加入了另一边姑娘们的欢笑中。冷飒看了看一直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余心攸，端起酒杯走了过去。
“心攸。”
“飒飒。”余心攸抬头看到她对她淡淡一笑，“坐吧。”
冷飒有些好奇，“我还以为你不会参加这种聚会。”
余心攸的心疾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无药可救的，虽然说小心养护不至于危及性命，但恰恰是这个小心养护剥夺了许多生而为人的欢乐。
不能大喜大悲，不能爬山跳舞，不能喝酒不能大鱼大肉，酒吧这样的场合在余心攸的人生中也是绝对需要被杜绝的。
余心攸笑了笑没有说话，冷飒打量着她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余心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们，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低声问道，“听说宫思和被你从监狱中带出来了？”
冷飒点了点头，余心攸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能赢吗？”
冷飒有些惊讶，不解地看着余心攸，“什么意思？”
余心攸道：“邢薇背后那个人，你们能斗得过他吗？”
冷飒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
余心攸伸手握住了冷飒的手，冷飒清楚地感觉到她手心里多了一片小小的东西。然后余心攸飞快地抽回了手，俯身靠着冷飒的肩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是他们的人。”
说完就退了回去，不等冷飒反应余心攸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道，“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冷飒不着痕迹地避开有人的方向扫了一眼掌心的东西，那是一张小巧的照片，房间里光线还是不够亮看不太清楚照片上的人。
抬起头来与余心攸对视了一眼，冷飒点头道，“好，要我送你出去吗？”
余心攸笑道，“不用，有人在外面等我。对了，飒飒，祝贺你。”
“谢谢。”
正文 389、卓琳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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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心攸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在意，毕竟大家都知道余小姐身体不好，这次会来还是因为一起去了纳加跟冷飒关系比较熟悉又被张徽之硬拉来的。
她要提前退场大家自然也都是理解的，甚至还忍不住产生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倒不是说大家不待见余心攸，而是酒吧这种地方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热闹，但有余心攸在却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这也是京城里绝大多数权贵小姐们疏远余心攸的原因，大家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单纯只是担心而已。一些比较热闹的活动都不会叫她，关系自然而然也就显得比较疏离了。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欢腾起来了，姑娘们也暂时忘记了原本的烦恼和担忧，唱歌跳舞喝酒玩骰子不亦乐乎。
冷飒看大家都玩得投入，借口要去洗手间推门出去了。
二楼这一片区域都是特殊的贵宾区，此时洗手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冷飒看了看四周才抽出刚刚放进袋子里的那张照片，对着灯光仔细一看却是微微一怔。
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冷飒是见过的，是余心攸的父亲余成宜，另一个人却是完全陌生。
照片是怎么拍得看不太出来，因为这张照片明显是被裁剪过的，只剩下了余成宜和那个陌生人的到胸部的位置，场景动作全部都没有。
不过只看照片也能看得出来，余成宜的脸色不太好看。那陌生男人看上去有些消瘦，黑白照片自然也看不出来气色好不好，但他的心情应该不错。
所以照片上应该是两人对峙，而且余成宜明显处于下方。
冷飒明白，余心攸想告诉她的重点应该就是这个陌生人。
一瞬间，冷飒也有些猜测出来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份。
照片背面有一行清晰的字迹，上面写的是一个邮箱的地址和号码。
京城很多地方并没有办法每个人家都装上邮箱，邮递员也不可能每家每户的去送信，所以有的地方一个片区就会集中建一批邮箱。
需要的人只需要买下或者租下这个邮箱，然后将邮箱位置和号码作为收件地址就可以了。
我也是他们的人，余心攸是这么说的。
冷飒垂眸轻笑了一声，她可不认为余心攸那样聪明的女孩子会被人随意忽悠住。
聚会一直到晚上十点过才结束，大家一块儿起身出门，酒吧的侧门已经有人专门等在那里接她们各自回家了。
一群姑娘们笑闹着下楼，最先看到了的就是停在门口的两辆车。
两个身形挺拔的青年正站在车边上说着什么，听到声音才回过头来看向众人。
姑娘们看清了路灯下的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傅少！宋少！”
宋朗好心情地朝着姑娘们挥了挥手，得到霍窈一个白眼。
相比之下傅大少就冷淡多了，只是微微点下了头就径自朝冷飒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跟督军出去了吗？”冷飒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道，“很晚了，父亲已经睡了，我来接你。”
“哇哦。”偷听的小姑娘们忍不住跟着起哄，“傅少和宋少对夫人真好。”
冷飒回头笑看了她们一眼，这些姑娘还记不记得她们两个小时前是怎么在酒吧里吐槽整个京城的男性同胞的？
她算是知道张徽之吐槽楼兰舟那个利索劲儿是从哪儿来的了。
“差不多了大家赶紧上车回家吧，家里都没有门禁了吗？”冷飒笑道。
“有啊，今天我好不容易求了我爹才能晚一点回去。”有人忍不住抱怨道。
冷飒道，“今天确实太晚了，早点回去外面也不安全，有空的话下次再一起玩儿。”
众人纷纷应和，崔冉更是拉着冷飒的衣袖道，“冷爷，你别忘了我，回头我去雍城找你啊。”
“还有我还有我！”
大半夜的，一群姑娘在门口叽叽喳喳了好半天才终于全部被送上了来接她们的车。
最后只剩下傅凤城冷飒和宋朗夫妻俩了，四人对望了几眼，宋朗一挥手道，“得，时间不早了，咱们各回各家吧？”
于是，大家分别上了车各回各家了。
坐在车里冷飒靠着傅凤城的胳膊有些昏昏欲睡，傅凤城低头看了看她，“累了？冷爷？”
冷飒睁开眼睛，看着他笑道，“有意见？”
“不敢。”傅大少淡定地道，“那些…小心她们家里找你麻烦。”
当父母的总是舍不得责怪自己的女儿的，那些姑娘这么疯狂崇拜夫人，崔家的小丫头甚至还说要去雍城找她。回头那些父母发现管不住自己的女儿了，自然会怪到夫人身上。
冷飒摇头道，“那倒也不至于，能养出这些姑娘的人家，我看八成也不是什么老古板的人家。现在接受不了也是时代和风气所限，事情总会渐渐变化的。”
那些父母未必是接受不了女儿的追求和奋斗，而是不想女儿变得太过特立独行。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女孩子太过特立独行就代表着未来的不确定和前途艰难，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卓琳和陈婉的。
哪怕是这两位，中间经历过多少苦难艰辛谁又知道呢？
冷飒搂着傅凤城的胳膊笑道，“其实我觉得挺好的，看到这些姑娘总会让人觉得有活力有希望。”
深夜的京城街道上也是一样的空旷寂静，车子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车窗外的街景快速向后倒退。
“停车！”傅凤城突然开口，同时原本还靠着傅凤城闭目养神的冷飒也已经坐起身来目光警惕地看向街道一侧的方向。
前面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连忙一脚踩住了刹车。
“大少？少夫人？”
冷飒道，“那边，有枪声。”
抬头与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傅凤城道，“过去看看。”
司机本身也是南六省军中的老人自然不会害怕，当下点了点头重新启动车子，原本直行的车在路口转弯向着另一条路而去。
拐进了路口很快又传来了几声枪响，他们很快看到了在前方不远处的街边停着一辆车。
那车头都快要撞上街边的建筑了，显然是被迫停下的。
地上还躺了两个人，街道另一边还有几个人正朝着那辆车射击。原本车里的人已经下了车，正以车身为屏障予以还击。
“是卓女士的车！”冷飒有些惊讶地道，“快！换位子！”
她们都没带什么杀伤力比较强的武器，但对方手里却显然都是很厉害的武器，所以才能压制的车后面的人抬不起头来。
司机很是老练地扶着方向盘往副驾位挪去，冷飒也不下车直接从后面握住了方向盘然后坐上了驾驶位。
回头对傅凤城笑道，“傅少，小心坐稳啊。”
又看了司机一眼，“低头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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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油门一踩，车子犹如一头咆哮的猛兽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那边的人自然早就发现了这辆车，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警告性地朝着这边扫了几枪。毕竟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掉头跑路，他们哪里想得到这辆车竟然丝毫不顾他们的警告直接冲了过来。
躲在车后面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立刻开始连续射击。
一个人怒骂了一声，抬起枪就朝着冲过来的车一阵狂射。
但那车开得十分狂野，明明是相当宽的大马路被这司机开得仿佛整条路都装不下她一辆车一般。
十几颗子弹过去，车身虽然弹痕累累，但司机却毫发无伤，就连前面的挡风玻璃都没碎。
冷爷十分淡定地猛打方向盘给后座的傅凤城留出了一个有利的位置。不等她开口示意，坐在后座的傅凤城已经抬手一枪正中那人的眉心。
下一刻，车头再一次转向冲向了剩下的几个人。
两个人直接被撞飞，一个人连连后退顾不得另一边的人抬手就想要向冷飒开枪。几声枪声响起，后座的傅凤城，以及街边车后面的人同时打中了那人。
一个正中胸口，一个打中了腰侧。
冷飒的车也正好停在了那人跟前不到三寸的地方，但那人却已经委顿在地。
冷飒将车往后面倒了一些，才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玻璃回头对傅凤城道：“这得换车了吧？不知道督军会不会给报销。”
不是他们浪费，而是出门根本没带重武器，就一人一把手枪。
在这种环境对付人家手里那些玩意儿，等他们搞定了这几个人恐怕对面车后面那几个早就死透了。
卓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今晚多谢两位了，这车我来赔吧。”
冷飒扭头就看到卓琳握着一把手枪从车后面走了出来，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并不怎么慌乱。
眉头微蹙，唇角也微微抿起，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截杀让她的心情也不太好。
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卓琳的助理，两人也都有些狼狈，所幸三人都只受了一点轻伤并无大碍。
“卓女士，你们这是……”冷飒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想要截杀卓琳？
卓琳摇了摇头显然她对是谁想要杀她也还没有什么清晰的想法。
揉了揉眉心，卓琳看向冷飒的神色倒是渐渐温和了起来，“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今晚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冷飒摇头道，“也是巧了，我们恰好从这里路过，傅少听到枪声才过来看看。以后卓女士出门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卓琳点了点头，看向后座的傅凤城，“多谢傅少，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傅凤城神色肃然，“卓女士客气了。”
三人说话间远处想起了警笛声，卓琳有些无奈，“看来还得耽误两位一会儿时间了。”
一行人只得被迫夜游警局，等做完了记录卓琳也被赶来的龙钺接走，冷飒和傅凤城才上了来接他们的车回到傅公馆。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傅家大厅里却依然还是灯火通明。
傅督军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傅钰城宛如一个被后娘欺压的小可怜缩在另一边的沙发一角，就连宫思和都端正地坐在一边。
偌大一个大厅，三个人正好呈三角分布，用行动表明了不想靠近对方以及不想让对方靠近的决心。
见两人进来，傅钰城终于松了口气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傅凤城微微扬眉，看向大厅里的其他人。
傅督军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个人怎么还搞到警局去了？”
冷飒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闻言傅督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有人要杀卓琳？！”
冷飒连忙道，“爹你放心吧，卓女士没有受伤。是龙少亲自来接的，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虽然已经知道了卓琳和龙啸的关系但傅督军更不爽了。
这些年龙啸那个老东西分明是在耍他！
“那女人又惹了什么事了？怎么就有人要杀她了？她区区一个云州州长，杀她有个屁用！该不会是北四省自己的人吧？”傅督军有些暴躁地道。
冷飒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别说是她就是卓女士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坐在角落里的宫思和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或许，我知道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宫思和。“是谁？！”
宫思和被傅督军的神情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靠了靠才小声道，“那个…有一个女人…非常迷恋他，你们说那些杀手像是军中的人，整个京城也只有她才有能力调动那些人……”
傅凤城道，“昭盛商会的会长夫人，章蕙。”
宫思和有些诧异地看了傅凤城一眼，“就是她。”
正文 399、卓姐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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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蕙？昭盛商会又是什么东西？”傅钰城忍不住问道，这外面的世界怎么总有那么多可怕的女人？还是雍城好一点吧。
不过…想到雍城有冷飒，只是这一个就能抵得上外面十个八个了，所以这个世界果然哪儿都不消停。
宫思和似笑非笑地看了傅钰城一眼，果然看到傅四少打了个哆嗦又缩回沙发里了。
宫思和淡淡道，“昭盛商会是北方最有实力的商业联合会之一，不过说是商会…其实更像是半黑半白，会加入昭盛商会的人或者势力，私底下多半都不怎么清白。所以在北方，正经做生意的人都不太想招惹他们。”
南六省倒是没有太多这个组织活动的迹象，不说傅家的态度龙门和飞云会洪帮这些人就不会允许北方人来瓜分他们的利益。
说到此处宫思和又沉吟了一下才道，“昭盛商会私底下还还养着一群很厉害的打手，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当年各地停战之后退出来或者是受伤的人，还有一部分是从前的黑道绿林大盗被收编的。”
傅钰城皱眉道，“京城官方都不管他们吗？”
宫思和道，“南六省从前不也没管洪帮龙门这些组织吗？更何况，人家还是名正言顺的商会，又不是黑道组织。”
宫思和没说的是，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是这个昭盛商会背后必然有官方或者军方的大人物撑腰。
否则区区一个商会就算再嚣张敢在京城里半夜截杀北四省云州州长？怕不是早就被龙督军和龙少把头盖骨都给你掀了。
“那这个章蕙……”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她之前可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字，可见这位应该不是受京城权贵主流待见的人物。
当然了，想想昭盛商会的性质，不受待见才是正常的。
毕竟人都怕死，哪个权贵夫人小姐愿意跟这种背景的人物打交道？
宫思和道，“章蕙今年三十五岁，原本是京城一家舞厅的头牌，不知道怎么搭上了昭盛商会的会长池渭，池渭为了她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十年前池渭的妻子被气死了，之后池渭就把她接回了家正式成为了会长夫人。不过在这之前两三年，京城暗地里就在流传说章蕙才是昭盛商会真正的夫人。不过…池渭也没多好过，章蕙虽然出身低却非常厉害性格也强硬，她还没嫁给池渭的时候就开始掺和昭盛商会的事情，正式成了会长夫人自然就更加名正言顺了。这几年池渭的身体非常不好，特别是近两年几乎都是卧病在床，昭盛商会现在几乎都是章蕙在管理。”
傅钰城道，“商会那些元老难道不反对？”
傅四少也不傻，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说你有身份就能拿得下来的。
就算是傅大少这样的人中龙凤，如果傅督军突然出了什么事傅大少临时接替底下的人肯不肯奉命还要打个问号呢。
章蕙一个出身不好，而且是气死了原配上位的女人，哪里能那么顺利？
宫思和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还这么天真”的眼神，回头对傅凤城和冷飒道，“大少，少夫人，看来你们家四少还得再教教啊。”
傅凤城难得回了宫医生一句话，“多谢提醒。”
傅四少接收到他大哥冷飕飕的眼神，瞬间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和人心险恶。
女人果然好可怕，好想阿缨和女儿，好想回家。
宫思和道，“我跟章蕙其实并不熟悉，只见过她两次。章蕙自己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很怕有人会刺杀她，所以很少出现在人前而且身边总是带着不少护卫。”
“大多数我都是听…老、邢夫人说的，据说商会四大元老有两个都是章蕙的入幕之宾。排行前十的成员里至少有三四个都跟她关系暧昧。邢夫人…最讨厌的人就是卓女士和章蕙。”
比起卓琳应该更讨厌章蕙一些，毕竟卓琳跟那位连传闻都没有更多的只是邢夫人自己一些嫉妒的小心思，而那位跟章蕙是真的有关系的。
而且邢夫人也是真的惹不起章蕙。
傅凤城若有所思，“如果章蕙真的能控制昭盛商会，那么她……”
冷飒看向他，“她怎么样？”
傅凤城道，“她可以跟卫长修比比，到底谁更有钱。池家本身就是北方有名的豪商，再加上商会的资源必要时也可以利用，卫长修未必拼得过她。”
当然了，这也得章蕙的脑子也够跟卫长修拼才行。
“好厉害啊。”冷飒托着下巴思索着这个新解锁的人物，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靠着那样的出身能混到这个份上简直就是爽文大女主的存在啊。
虽然手段不怎么光明磊落，三观堪忧很容易上法治新闻就是了。
一直旁听的傅督军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厉害的？去给劳资查清楚，到底是不是她干的！”
冷飒偏着头好奇地问道，“督军，如果是呢？”
傅督军冷笑道，“劳资弄死她！”
“你未必能弄死她。”傅大少毫不客气地打击傅督军的雄心壮志，“这里是京城。”
昭盛商会才是地头蛇，除非傅督军从南六省把军队都拉过来，否则京城的人不配合，傅督军还真未必能弄得死章蕙。
昭盛商会能在京城盘踞这么多年，各方面的渠道自然是打通了的。哪怕是没有打通，官方和军方那些人到底是看傅督军更不顺眼还是看章蕙更不顺眼还真的不好说。
老头子说这话明显是对自己的人缘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
“混账东西！”傅督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傅大少却已经站起身来对冷飒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冷飒想想也是，这转眼间都快凌晨四点了，再不睡天都亮了。
于是也跟着站起身来道，“爹，早点休息吧，休息不好容易老得快。”
“……”看着儿子和儿媳妇手牵手上楼休息，目前孤家寡人住在傅公馆的傅督军觉得格外凄凉。于是怒气冲冲地瞪向宫思和和傅钰城，宫思和也赶紧起来，“我也走了，督军晚安。”
“我……”傅钰城嘴慢晚了一步，心中暗恨不已。
傅督军冷笑一声道，“你去给我把京城里那些黑道势力的资料整理出来。”
傅钰城不满地抗议，“爹，我还没睡觉！”
傅督军已经站起身来转身上楼去了，“年纪轻轻的，睡什么睡？劳资当年打仗的时候两天两夜没睡不也好好的？年轻人赶紧去奋斗。”
“……”姓宫的，我跟你不共戴天！
第二天冷飒一觉睡到了快十一点才起来，她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傅凤城正坐在大厅里看报纸，傅钰城顶着两个黑眼圈正坐在一边跟他汇报什么。
见冷飒下来，傅四少才松了口气连忙站起身来，“大嫂。”
傅凤城放下报纸朝冷飒伸出手，“饿不饿？该吃午饭了。”
冷飒摇摇头，“还不饿，这是在说什么？”
傅凤城还是叫人送了一些点心水果过来，才接上了冷飒的问题，“他昨晚查了一些关于昭盛商会的事。”
“昨晚？”冷飒有点诧异，昨晚…不对他们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是今天了。
看傅四少那仿佛画了个烟熏妆的模样，显然是一直都没睡啊。
“怎么突然这么勤奋了？”勤奋也没勤奋到点子上，傅四少分析情报的能力真的很一般，还不如从傅督军和傅大少手底下随便抓一个参谋来做。
傅钰城幽幽道，“爹让我做完了再睡。”他就一直做到刚才。
冷飒看着他蔫巴巴地模样十分可怜，忍着笑道，“资料放在这儿我们自己看，你回去睡吧。”
傅钰城抬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道，“不吃午饭的话就回房吧。”
“哦！”傅四少立刻精神百倍地从沙发里蹦起来往楼上跑去，吃饭重要吗？不，睡觉更重要！
看着傅钰城的背影，冷飒笑倒在了傅大少怀中，“有时候觉得你弟弟还挺可爱的。”
傅大少微微挑眉，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笑得东倒西歪的女子，“可爱？”他没看出来哪儿可爱了。
冷飒笑弯了眼睛，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道，“大概是，弱智儿童欢乐多？”想当初她竟然还以为傅钰城是个反派，没想到竟然是个逗比。
傅大少思索了一些，赞同地点头，“是挺弱智的。”
“飒飒姐姐！”楚渺从外面进来，满是笑意的小脸红扑扑的，显然刚出了一身汗。
见冷飒坐在大厅里，立刻高兴地扑了过来。
冷飒伸手接住她，仔细看了看小姑娘似乎并没有不适应的模样，心情还挺不错的。
“去外面干什么了？怎么还一身汗？”
“呀……”楚渺有些不好意思，“袁映姐姐带我去跑步啦，医生说我只要坚持锻炼，身体就会好哒。我先上去换衣服。”
冷飒也觉得楚渺身体差除了底子本身就不好，缺乏运动也是一个原因。
毕竟她并没有余心攸那样无法克服的心疾，只是单纯的体质弱而已，多运动总是好的。
于是叮嘱道，“不要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回头我们回雍城了先请华老给你瞧瞧，然后再指定详细的锻炼方案。”
“嗯嗯。”楚渺乖巧地点头，站起身来朝两人挥挥手，“我先去换衣服，飒飒姐姐，大哥，一会儿见。”
“赶紧下来吃午饭。”
“好哒。”
陪楚渺吃了午饭，冷飒和傅凤城就出门了。
下午他们得去探望一下卓女士，毕竟昨天经过那样的事情虽然没受伤但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上门探望。
卓琳住在龙公馆旁边的一座小房子里，与龙家的房子相连安全自然是非常有保障的。
冷飒和傅凤城被人引进去的时候同样来探望卓琳的张静之和张徽之兄妹俩都还没走，看到两人张徽之显得十分高兴。只是在别人家里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朝着冷飒招了招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张静之就显得要温雅拘束一些了，文质彬彬地向两人点头致意。
卓琳招呼两人坐下，才对张静之道，“替我转告你父亲，这事儿不必放在心上，有人要冲着我来就算昨晚不是去张家而是去做别的事情，他们也总会找到机会的。”
张静之双手扶着膝头坐姿端正，神色恭谨，“不管怎么说，卓女士也是从张家离开之后遇险的。我们没能亲自送卓女士安全回家，是我们的疏忽。”
这其实有些太过苛刻了，如果每家招待客人都得亲自将人送到家，只怕谁家都忙不过来。
更何况，谁又能猜到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在京城袭击北四省要员张家的贵宾呢？
“父亲让我转告卓女士，这件事张家一定会追查到底给卓女士一个交代的。”张静之道，“只是今天上午议政厅有会议需要父亲亲自主持，稍晚一些才能登门致歉，还请见谅。”
卓琳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张静之才带着妹妹起身告辞。
送走了张静之兄妹，卓琳仿佛才放松了下来。难得有些懒懒地道，“张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跟他父亲一样，礼太多了。”
有礼貌当然是好事，但太有礼貌了也未必是好事。有时候跟他相处的人会觉得很累，毕竟人家时时处处端肃有礼你总不便表现得过于懒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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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样的人也很难让人产生真正的亲近感。
就如同张静之，观之可亲，真正亲近了却未必。
卓女士显然很少在人前吐槽晚辈，说了一句就察觉不妥，很快转变了话题笑道，“我还想着应该登门谢谢你们昨晚的救命之恩呢，不想却让你们先上门了。”
冷飒笑道，“卓女士客气了，我们是晚辈，登门拜访是应该的。昨晚的事情…卓女士没事吧？”
卓琳摇头笑道，“能有什么事儿？这点小阵仗还吓不到我。”
冷飒一想也对，卓女士这半辈子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只怕比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多，哪里会真的被吓到？不过……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杀您，您心里有数吗？”
卓琳思索了一下，道：“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已经有好些年没人想杀我了。”
冷飒有些惊讶，“从前也有人想要对您不利吗？”
卓琳笑道，“也没什么，你知道的…人有时候正面拼不过，总是忍不住会想一些歪门邪道。”官场险恶，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冷飒道：“难道这次也是……但您不是去年才刚升职吗？”升职前都没有人动手，这都快一年了再动手反射弧是不是有点过于长了？
卓琳笑道，“我也觉得不是，我们北四省的人现在还是挺友好的，这事儿阿钺在查恐怕还得再等等。”
冷飒抽了抽嘴角，心中暗道：北四省好些高官都是踩着您的功绩才上位的，他们好意思不友好吗？他们要是都不友好，得被民众和其他各地的同僚嘲讽死。
冷飒想了想，还是问道，“卓女士，您认识章蕙吗？”
“章蕙？”卓琳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才笑道，“我还真认识她。”
冷飒眼睛一亮，“您跟她有恩怨？”
卓琳立刻明白了冷飒的意思，点头道，“有点，三年前昭盛商会想要强迫云州一个富商加入商会，那位富商是个本分的皮草商人自然也知道昭盛商会是什么东西就当场拒绝了。不到半个月，那富商出门进货的时候遇到劫匪，跟着他一起去的两个儿子还有他本人都死了。之后家业落到了那他弟弟手里，不到几天就整个加入了昭盛商会。”
说起这事卓琳的神色也有些惋惜，“后来那富商才十二岁的小儿子带着他爹死前匆匆写的简信找到我，他当时其实偷偷跟随父兄一起去了，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那孩子被父兄藏了起来才躲过了一劫。他亲眼看到带领那些所谓的劫匪杀了他全家的人就是昭盛商会北四省分会的副会长。”
傅凤城开口道，“之后您将昭盛商会逐出了北四省，并且杀了当时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还有二十多个有连带关系的商会成员以及官员被下狱。”
卓琳点了点头，神色漠然道，“不错，那次遇难的死者共计十六人，这些人死不足惜！因为这件事章蕙亲自去云州找过我，我就见过她那一次。”
卓女士威武！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原来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事儿。看来昨晚的事如果真的跟章蕙有关，那她跟卓琳的恩怨里男人还是其次的这件事才是重点。
正文 400、滴血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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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看着两人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怀疑章蕙？”
冷飒道，“只是因为有人提起她所以才有所怀疑，目前并没有什么证据。”
卓琳微笑道，“谢谢你们，我也会跟进这条线索的。我猜两位不只是想问这些，还有什么问题吗？”
冷飒迟疑了一下，“卓女士跟…张家二爷相熟吗？”
“张…张佐？”卓琳一愣，蹙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不怎么熟悉，长修说你们知道我跟他的关系，那应该也知道当年…盛家想要我跟他订婚，但这件事没成我们也没有见过面。后来到了京城倒是见过几次，那时候他多半都是跟在他兄长身边的，他身体不好也不怎么爱说话。而且…我记得那时候他跟夫人关系挺好的。”
“张二爷跟已故夫人关系很好？”冷飒有些诧异。
卓琳道：“自然，我见过张二夫人两次。女人眉宇间那种…幸福的感觉，是很难骗人的。所以…你们觉得张佐也有什么问题吗？”
问这话的卓琳神色倒是十分平静，关于那个操控了不知名的组织到处布置眼线的幕后黑手卓琳自然也听龙督军提起过。能在这二十多年间眼线遍布全国各地，甚至连傅家大少都能暗算，卓琳觉得无论是谁有问题她都不会惊讶了。
只是偶尔想想忍不住感到有些骇然，竟然有人能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织成这样一张恐怖的网，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参与？
如果不是之前傅凤城被刺的事情上对方失手，说不定现在都还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沉默了片刻，卓琳才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我不知道张佐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我觉得…这种事，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卓女士言之有理。”傅凤城点头表示同意，这样庞大的组织和网络，确实不太可能由一个人办到，尤其是这个人还常年卧病在床。
只不过目前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线索当然还是张佐，至于其余的小鱼小虾傅凤城目前并不打算去动以免打草惊蛇。
卓琳是个大忙人，冷飒和傅凤城也不好打扰太久，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卓琳也不多留两人，只是对冷飒道，“我有些东西想送给你，稍等一下可好？”
傅凤城当然明白卓琳这是有什么话想要私下跟冷飒说，当下对卓琳点头说了声告辞就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傅凤城出去，冷飒才问道，“卓女士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卓琳微微点头笑道，“你们都是聪明孩子，只是有些话确实不太方便当着傅少的面说。”
冷飒笑道，“他明白的，卓女士不必在意。”
卓琳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有几分淡淡地惆怅道，“傅政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也算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冷飒含笑不语，这话卓琳好说她却不太好接。
卓琳也只是随口一说，下一刻就转向了正题沉声道，“有件事，我冒昧想要问一问傅少夫人。”
冷飒有些无奈，笑道，“不是说好了吗？卓女士叫我名字就好了啊。”
卓琳莞尔一笑道，“飒飒不一样叫我卓女士吗？”
冷飒眼睛转了转，脆声叫道，“卓姐！”
卓琳一愣，不由失笑道，“我这个年纪，当你娘都嫌大了。”
冷飒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您看起来明明就比我大不了多少啊。”
卓琳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有些无奈地道，“都说傅少夫人伶牙俐齿，我看这小嘴儿也不是一般得甜。”她看起来当然比冷飒大很多，但身为女人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冷飒眨了眨眼睛，“我说的都是事实。”
卓琳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半晌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卓姐，你要问我什么？”冷飒问道。
卓琳神色有些肃然，沉声道，“傅家那位…傅少的母亲，她也跟那些人有关系？”
冷飒倒是没想到卓琳竟然会问傅夫人的事情，先是愣了愣才点头道，“只怕确实是有些关系。”
卓琳皱了下眉头道，“这事儿…我不知道傅政知不知道。但那位傅夫人，跟张佐应该是认识的。”
见冷飒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卓琳揉了揉眉心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道：“我记得…应该是二十八年前，我当时还在京城大学做助教。那天刚好是傅政回京城来，我急着回家。刚走出学校门口，就看到街对面一个男人背对着校门口在跟一个姑娘说话。两人似乎说得不太愉快，那姑娘一直在抹眼泪，两人还有些拉拉扯扯。我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就过去询问才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张佐。”
冷飒道，“那个姑娘就是…傅夫人？”
卓琳点头道，“当时看到我张佐的神色有些不自在，那姑娘一直低着头哭也不说话。张佐说她是邢薇的朋友，刚从乡下小地方来京城，差点走丢了邢薇求到他跟前来，他才帮着找人。他身体不舒服，找人找的有些急了，说话有点冲吓到那姑娘了。”
卓琳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自嘲的笑容道，“当时我其实有点怀疑张佐是不是跟那姑娘有什么关系，不过张佐跟夫人关系一直很好，而且几天后邢薇还专门带着人来学校谢过我，我也就没放在心上了。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了……”
深吸了一口气，卓琳道，“傅政总是说我当初冤枉他了，其实当年到底怎么样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有没有什么帮助，你姑且一听吧。”
冷飒道：“当然有用，谢谢您。”
卓琳笑道，“她毕竟是你婆婆，这事儿要不要跟傅少说，你自己斟酌。”
冷飒有些好奇地望着卓琳，卓琳不解，“怎么了？”
冷飒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卓姐，您是不是…不太喜欢傅凤城？”其实就算卓琳真的不喜欢傅凤城冷飒也觉得能够理解，按照傅凤城现在的身份来说，那妥妥是破坏自己婚姻的女人的孩子。
卓琳无论是在公众场合还是私底下的表现都已经堪称风度了。
卓琳有片刻的怔忡，沉默了良久才摇头道，“没有。”
见冷飒还盯着自己，卓琳笑道，“真的没有，只是…你也知道我们这关系有点尴尬。按理说…我也确实该讨厌他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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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卓琳才摇摇头道，“都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何必呢？傅大少是个很优秀的人，我也看得出来他是个好男人，希望你们能幸福。”
那一刻，冷飒觉得卓琳的眼底蕴藏着什么说不清楚的东西，但不等她仔细想却又消失不见了。
“谢谢您，我们会的。”
卓琳含笑拍拍她的手背道，“好了，别让傅少等太久了。小谭。”
卓琳的女助理从楼上拿着一个盒子下来，卓琳伸手接过递给了冷飒，“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冷飒连忙双手接过，“谢谢，卓姐送给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收藏。”
目送女助理陪着冷飒出去，卓琳才转身回到有些过于宽敞而略显空寂的大厅，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有些怔怔出神。
直到独自一人的时候，这位独立而美丽的女性脸上才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脆弱和茫然。
“你如果不想看到傅家那小子，就别见他，何必这么折磨自己？”龙啸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卓琳回头就看到龙啸从楼上走下来看着她皱眉道。
卓琳摇头道，“我没有不想见……”
龙督军走到她对面坐下，摇摇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每次见过他之后你心里什么感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忘记的事情还是忘记得好，我早就劝你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前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卓琳有些无奈地苦笑，“你们怎么总是觉得我放不下感情？”
龙督军毫不客气地吐槽，“这几年我相信你放下了，毕竟傅政现在看着都快赶上你爹了。”
卓琳无语，“太夸张了，我爹要是还活着，现在都快八十了。”其实按年纪算傅政保养的不差，比同龄人看起来还要年轻一些。然而…一白遮三丑，一胖毁所有。
卓琳靠着沙发，抬手揉了揉眉心微闭着眼睛道，“其实这世上…最容易断的就是男女之情，你看这世上多少痴男怨女情浓的时候恨不得要生要死，最后不也男婚女嫁给不相干？我们这点事儿算什么？但是……”
卓琳眉宇间隐隐有些痛楚，“他…不一样，他、他在我肚子里长到那么大，好不容易要出生了。我这辈子亲缘浅薄，他是我的骨肉至亲。即便是没有傅政，我也一直期待着他的出生，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照顾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他却……”
“害死他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娘！哈！表哥，是我自己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我怪不了别人。如果他不是在我肚子里，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也许就能够平安的出生，健康的长大。”
听着她的话，龙督军也沉默了。
这些年来，卓琳心中一直都有个过不去的侃儿。
她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子，和傅政的那段婚姻其实并不是主要原因。
她真正的心结是觉得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不能另外再生一个去代替曾经失去的那个。
卓琳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傅家那个孩子…也是个可怜人，看到他我总会忍不住想…如果我的孩子还在，也会跟他一样俊美聪明，毕竟他们是同一天生的，不是吗？”
龙督军皱眉道，“他是傅政和那个傅冯氏的儿子。”
卓琳道：“是啊，这算不算是歹竹出好笋呢？傅政说冯氏是我们离婚后才怀孕的，傅政这人虽然不靠谱，但我相信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曾经我也想过去恨傅政，恨冯氏，恨那个孩子，但其实这些都只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我跟傅政当时已经协议离婚了，他在外面的风流债闹到我跟前来我跟他离婚，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恩怨。婚姻期间他没有对我不好，他的父母家人也没有。冯氏确实让我厌烦，但也仅此而已。我有钱，有工作，有能力，即便是自己一个人养孩子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在我怀孕的几个月期间我没有怨恨过他们，我也没有告诉过他我有了孩子，那我又凭什么在失去孩子之后去恨他们？”
“跟他们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亲娘…在我的病床前，亲手捂死了我刚出生的孩子。我当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听见了，也看见了，但是…我动不了啊……”说到这里，两行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滚落了下来。她飞快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里还有些水光却并没有再继续流泪了。
龙督军叹了口气，坐到卓琳身边扶住她的肩头，“都过去了，别再想这些事情了。”
卓琳露出一个苦涩地笑容，“是啊，早就过去了。”
但是有些事情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永远都过不了，每一个夜晚睡梦中她都仿佛听到孩子的哭泣声，仿佛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为他报仇？
最恨的时候她真的想要毁了盛家，恨不得跟他们同归于尽。
但是看着自己在病床上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父亲挣扎着爬起来朝自己下跪，看着从小呵护自己的兄长带着才几岁大的小侄子小侄女跪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照顾长大的堂表姐妹们拿着绳子站在自己面前说，如果盛家毁了她们再也没脸见人不如就当着她的面投缳自尽。
她最终只能任由心中滴着血离去，从此再也不回头。
傅家的孩子确实很优秀，或许是因为跟自己无缘的孩子都是同一天出生的甚至还算是兄弟，她总是忍不住关注他想要亲近他。
但另一方面她也永远都不可能真正亲近他，她不会用别人的孩子替代自己的孩子，至少那个孩子也绝不能是傅政和冯氏的孩子。
她只能看着傅凤城，偶尔在心中想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优秀了？
见她心情低落龙督军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你们刚刚聊了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傅家那两个可不像是单纯来探望你的。”
卓琳很快也整理好了心情，神色变得严肃了几分，看着龙督军道，“他们怀疑张佐。”
“张佐？那是谁？”龙督军有些不解地问道，很快又反应过来，“张？是张弼那个弟弟？”
卓琳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当初也是在京城念书的，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龙督军皱着眉头回忆了半晌才道，“病秧子？张弼的小跟班儿？
“……”卓琳无语。
龙督军也有些无奈，“我比他要大好几岁，我在京城的时候他也才十六七岁，就是个病恹恹的时不时跟在张弼身后的小尾巴啊。张弼对这个弟弟倒是挺好的，可惜……”
卓琳问道，“可惜什么？”
龙督军道，“张弼对他弟弟挺好，不过我觉得他弟弟未必领情。我当年也就见过那小子几次，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乖巧听话，但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看张弼那表情可不像是好弟弟的模样。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不肯跟他订婚我跟你说那小子不是良配？”
卓琳点头，龙督军轻哼一声道，“我当时还跟老陆说，我觉得这兄弟俩兄友弟恭长久不了，谁知道没过几年就听说张佐为了救张弼差点被人弄死。然后又兄友弟恭了这么多年，前年老陆还嘲笑我没有亲兄弟嫉妒人家，小人之心呢。”
说完这些龙督军才摸着下巴思索着卓琳刚刚的话，“你说他们怀疑那些事情幕后的人是张佐？他有这个本事？你说是张弼还差不多。”
卓琳道，“既然他们说出口了，想必手里有些证据或者线索。至少…张佐只怕跟这些事情脱不了关系。”
龙督军点头道，“行，等阿钺回来我让他派人查查看。”
卓琳淡笑道，“那两个孩子特意过来跟我说这件事，不就是打算跟龙家联手吗？你直接让阿钺去问他们就行了，何必折腾人？”
龙督军沉吟了片刻，“也行，咱们跟傅家最后怎么样咱们回头再说，但是这次得先把阴沟里的耗子给揪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龙督军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杀气，他可没忘记去年那些人还曾经想将傅凤城遇刺的事情引向龙家，这分明是想要挑拨龙家和傅家开战。
他姓龙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
卓琳点头道，“另外可以去查查昭盛商会。”
“行！”
正文 401、卓女士的礼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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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冷飒走出卓琳的住所时傅凤城正坐在楼下的车里等她，等冷飒拉开车门坐进去傅凤城对司机点了点头，司机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坐在车里，冷飒兴致勃勃地拨弄着手中的盒子，抬头笑问身边的人，“你猜卓女士送了什么给我？”
傅凤城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冷飒无趣地耸耸肩手里动作飞快地打开了盒子。
冷飒有些惊讶，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只凤纹玉簪。
那玉簪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但却依然晶莹润泽，散发着一种柔和而古朴的光彩。
傅凤城微微蹙眉，冷飒也难得有点担忧，“这个…好像很贵吧？”
冷爷也是见识不凡的人，即便不是玉石鉴定方面的专家，但是不是好东西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傅凤城点头道，“确实。”
冷飒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有多贵？”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道，“比你从龙督军那里坑来的那艘船贵。”
冷飒只觉得心口抽了抽，连忙招呼司机，“掉头，回去。”黄金有价玉无价。
冷爷虽然不拘小节，但这个…真的称不上小。真要是收了卓女士这么贵的礼物，她恐怕晚上睡觉都得睡不好。
司机正要掉头，却听傅凤城道，“不用掉头，直接回家吧。”
“……”冷飒疑惑地看着傅凤城，示意他给个解释。
傅凤城道：“卓女士既然给了你，又怎么会收回？另外…这玉簪应该原本就是傅家的。”
傅凤城伸手握着冷飒的手，道：“不用担心，卓女士应该只是想要借你的手将东西还给傅家，这个…是当年老太太送给她的。”
傅老太太出身西南豪商之家陪嫁丰厚，傅凤城记得自己小时候时常听老太太说过她母亲传给了她一只特别名贵的玉簪，可惜她也没有女儿于是就将簪子给了自己的儿媳妇。
但傅凤城从来没有在傅夫人身边见过那只傅老太太所说的价值连城的玉簪。
等他渐渐长大了一些能记事了，傅老太太也不说这些了。
傅老太太的嫁妆遗产最后几乎都给了他，傅大少从来没有见过那支玉簪。而傅夫人这辈子大概也没有从傅老太太手里得到过什么贵重物品，否则也不会人都死了还心存怨恨了。
现在看来，原来当年老太太说的儿媳妇根本就不是家里这位。
傅凤城拿起簪子看了一圈儿，将簪头的凤纹上的花纹指给冷飒看，“这个莲花纹，是老太太外祖家的标记。”
“这样啊……”冷飒思索了一下，果断把玉簪连带盒子一起塞进了傅凤城手里，“你去跟督军说。”
傅督军心情肯定不会很爽，她才不去触这个霉头呢。
傅凤城也不在意，剑眉微挑道，“这个应该才是卓女士送你的东西，真的不要？”
这盒子是双层的，下面还有一层果然放着一只很漂亮的胸针和一张小卡片。
那胸针是一只水晶的小狐狸，用黑色宝石镶嵌的眼睛，上面还镶嵌着几颗钻石，看起来十分灵动可爱。
冷飒兴致勃勃地用手指拨弄了两下，“真可爱，没想到卓女士还喜欢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傅凤城将卡片递给她，卡片上写了这胸针是朋友从国外回来带给她的，她第一眼就觉得送给冷飒很合适希望她喜欢。
另外请她帮忙将傅老夫人的旧物转交给傅督军。
当年离婚太过匆忙，过后事情也太多，等卓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带走了傅老夫人送给儿媳妇的名贵玉簪。
卓琳并不想再见傅督军更不想回南方，只能请托信得过的人将东西送去了卓家，没想到却被原物退了回去。
后来卓琳请了自己的姐姐亲自将东西送去傅家见了傅老夫人，但还是被退了回来。傅老夫人说，东西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如果卓琳不喜欢了可以自己处理了就是。
傅老太太对卓琳这个儿媳妇一直都很不错，她显然也知道儿子媳妇离婚是自己儿子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对亲自去傅家拜访的卫夫人十分客气和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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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当然不可能随便处理掉一个这么贵重的东西，于是就这么放下了。
这次卓琳会通过冷飒的手送回去，也是觉得傅老夫人想必也愿意自己母亲传下来的东西再回到自己的孙媳妇手中。
她在傅家当儿媳妇的时候，虽然跟傅老太太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傅老太太对她也很好，婆媳相处和睦。离婚之后再让她拿着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卓琳只觉得受之有愧。
回到傅公馆，傅督军看到放到自己跟前的东西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但是却奇异的并没有生气。
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收着吧。”
冷飒有些意外，“督军？”
傅督军摆摆手道，“老太太的东西都给了老大，这自然也是给你的，收着吧。”
冷飒与傅凤城对望了一眼，还是顺从地将东西收了起来。
见那东西不在自己跟前刺眼了，傅督军才轻哼了一声道，“刺客的事情你们赶紧弄清楚，龙家那小子应该会来找你们合作。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跟那些老东西扯皮脱不开身，也没空理会这些事情，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韩冉说。另外…明天就是授勋仪式，然后我就得回雍城了。你们俩……”
傅凤城道，“我们晚几天回去，京城的事情总得有个了结。”
傅督军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才点头道，“也好，关于张佐的事情，我当年待在京城的时间少，了解的不多。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陆观，他家世居京城，而且跟张弼是同班同学。”
傅凤城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你办事我一贯都放心，去吧。”
冷飒和傅凤城起身告退，携手走了出去。
看着他俩出去的背影，傅督军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后面抽着烟陷入了沉思。
“我们真的要去问陆次长？”冷飒走在傅凤城身边低声问道。
傅凤城微微摇头，“暂时不用。”
冷飒道：“我也觉得。”陆次长是个聪明人，但是身边人多口杂而且跟张家关系也近太容易打草惊蛇了。
两人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楼下大厅里傅钰城和宫思和各占一角对峙着。准确的说是傅四少自己在单方面对峙，宫思和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在认真翻看。
冷飒有些好笑，拉着傅凤城往楼下走去，“你在搞什么？”
傅钰城有些不满，一指宫思和道：“大哥，你们为什么要让这个女人住在咱们家！”这女人是坏人啊！
冷飒道，“不是说了吗？外面不安全。”
傅钰城道，“可是她住在这里，对我们不安全啊。”
“……”只是你觉得不安全吧？
宫思和这才从手里的东西里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傅钰城一眼，“四少，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感情好的时候说人家美丽善良，没感情了就当面说人坏话，男人啊……”
傅钰城撇了下嘴，“那是因为我先前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是个毒蝎子！”
宫思和并不在意他的人身攻击，笑道，“怕什么？我就算是毒蝎子也不敢蜇你啊。”
傅钰城闻言得意地道，“算你聪明，我……”
宫思和道，“毕竟，我惹不起你爹你哥你嫂子嘛。”
“……”你大爷的！
“好了你们两个。”冷飒有些诧异地打量了宫思和一眼，觉得宫思和现在这个样子仿佛真实了许多。
也不知道这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这才是宫思和的真性情。
宫思和很给冷飒面子，不再跟傅钰城争锋相对，而是扭头对冷飒和傅凤城道，“我将我知道的人和事情都整理了出来，不知道对你有没有什么用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女人一旦翻脸那当真是不留一丝情面，这个张佐胡乱招惹女人实在是自己给自己埋坑啊。
冷飒接过了册子点头道，“谢谢你，我让人暗中看着你家，他们都没什么事，你可以放心。”
宫思和淡笑道，“他们都不知道我的事情，那些人应该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宫家在京城确实称不上什么特别有实力的家族，但现在那些人四处补漏都来不及恐怕也没有功夫找宫家的麻烦。
“我下午要去见沐老板，你去吗？”冷飒问道。
宫思和有些迟疑，“会不会很麻烦？”
冷飒笑道，“不用担心，不会有危险的。”
傅家大少夫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刺杀的，那些人如果想用对付卓琳那一套来对付她只怕还得掂量一下。
现在京城里只要是有消息渠道的人想必没有人不知道傅家大少夫人的实力了。
宫思和很快就决定了，点头道，“我去！”
冷飒点头笑道，“那你收拾一下吧，下午你跟我一块儿出门。”
旁边傅钰城暗暗松了口气，两个女罗刹一起走了真是太好了。
自从发现了冷飒的险恶真面目，傅钰城对自己大哥的好感与日俱增。
他宁愿跟着傅凤城被使唤被嫌弃，也不想跟着冷飒出门办事。
不等傅四少庆幸完，冷飒伸手一勾他的衣领将转身要开溜的人又拉了回来，“你也跟我们一起。”
傅钰城不满，“我去干什么？！”
冷飒笑眯眯道：“带你去欣赏京城第一梨园圣地你竟然还不乐意？”
“我听不懂戏，不感兴趣，不想去。”傅四少拒绝三连。
冷飒微笑着道，“那我换一个说法，少年，多见见世面你就会知道人心险恶，这世上有坏人了。”
是有坏人，你就是！
“大哥……”
傅大少沉默了片刻，难得发挥了一把兄弟友爱，伸手拍了拍傅四少的肩膀。
“……”麻蛋！该死的妻管严！
正文 402、一代名伶（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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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园是京城最有名的戏园子，在京城这个新旧事物汇集的地方，红园的的火爆程度却远比那些舞厅电影院还要更加厉害。在南六省，最出名的明星必然是那些影星歌星或者画报明星，但在京城最出色的名伶的人气却远不是电影明星能够相比的。
而这其中，红园则是人气最高最被京城的男女老少们追捧的地方。
红园的老板沐红莲二十年前就是京城最有名的名伶，早年的旧报纸上甚至以倾国倾城来形容这位绝色名伶。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这位曾经的一代名伶虽然已经青春不再，但却依然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儿。
冷飒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红园，立刻就被引进了提前订好的位置最好的包厢。
冷飒这次出行可谓是排场十足，除了带着宫思和跟傅凤城，徐少鸣也跟着。同时还有周焱和江湛亲自带着一队护卫随行，这排场饶是在红园多年负责接待的管事也吓了一跳。
这些年来过红园的达官显贵豪商巨贾不计其数，但是像这位少夫人这样，带着这么多荷枪实弹的护卫的人还真不太多。
看起来像极了早年那种无论去哪儿都派头十足的暴发户土军阀，这样的排场由一位美貌过人的少夫人摆出来，就让人莫名觉得有几分诡异了。
就连过往的客人见到这排场都被吓得想要退避三舍，管事看了看神态悠然地坐着喝茶的冷飒，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傅少夫人，咱们红园…还是挺安全的，京城各方都肯给咱们几分面子，一般没人来这儿闹事。”
冷飒回头对他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放心红园。只是…出门前我突然预感今天有一场架要打，你知道的，打群架人少了吃亏。”
管事无语，所以您是打算在红园里打这一架么？
“行了，你先下去吧。”一个女子出现在门口，淡淡笑道，“傅少夫人我来招待。”
管事见到来人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恭敬地退了出去。
出现在门口的女人看上去还不到四十的模样，穿着一身珊瑚红长衫，长发在脑后挽了个偏髻，发间插着两支发簪，几条缀着珊瑚珠的流苏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
即便是年华不在，这依然是个动静皆美的美人，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二十年前的她又该是何等绝色。
这女子自然就是红园如今的老板——沐红莲。
沐红莲含笑扫了一眼坐在房间里的四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冷飒身上，笑道：“傅少夫人光临红园，实在是蓬荜生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呀。”不愧是曾经的命令，声音柔婉妩媚，一转三折，即便是冷飒这样的人也不觉心中一动。
冷飒笑道，“我是个外行，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沐红莲也不在意，笑道，“我知道了，傅少夫人不爱听戏。那咱们换个地方聊？”
冷飒无奈笑道，“实在是我是个俗人，听不懂这个。”
沐红莲笑道，“这京城谁敢说傅少夫人是俗人？可惜我如今嗓子不成了，若是二十年前我非得给傅少夫人唱一段儿。”
冷飒不解，“这是为什么？”
沐红莲道，“如果傅少夫人听了我的戏从此改变了想法，我岂不是片刻间就能名扬安夏了？”
冷飒摇头，“安夏但凡是懂点戏曲的，谁敢说沐老板不是名扬天下呢？”
沐红莲笑得花枝乱颤，“跟傅少夫人说话真有意思，几位请跟我来吧。”
幕后连直接领着四人进了后堂，从后堂出门下楼，绕过了一座假山才到了花园里的一座凉亭里。
外面的喧闹声顿时远离，显得安静了许多。
冷飒看了一眼整个花园，也忍不住攒了一声好。
红园能成为京城的梨园圣地不仅是戏好，这里的景也好。
请客人坐下，沐红莲又挥退了送茶水过来的人亲自倒了茶才笑道，“傅少夫人请放心，没有我发话不会有人靠近这里的。”
冷飒笑道，“我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怕给沐老板惹麻烦。”
冷飒打量着沐红莲道，“其实…我虽然说是来听戏的，但有心人只怕也都能猜到，我觉得这样很危险沐老板为什么非得让我这样大张旗鼓地过来？”
沐红莲坐在凉亭边上，半靠着身后的柱子笑道，“你旁边那位小姐是邢薇的人吧？你难道不知道？”
宫思和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知道什么？”
沐红莲嗤笑了一声，道：“邢薇这人心思还挺多的，我早在一年前就跟他们闹翻了。既然现在还活着，那就证明他们想要对付我一时半刻只怕也做不到。他们厉害，我姓沐的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她说这话是，眉宇间的锐气掩盖了原本的妩媚，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冷飒也忍不住在心中暗叹，这样的美人儿，这样的性情，比邢薇可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不过这样的美人儿，显然也比邢薇更难控制，这不是就翻车了吗？
宫思和惊讶地望着沐红莲，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沐红莲望着冷飒轻叹了口气道，“所以，傅少夫人实在很抱歉，我其实…是想利用傅家。我也知道…短时间内他们奈何不了我，但时间久了我只怕也斗不过那些人。你对我们这一行不感兴趣只怕不知道，这一年京城很崛起了几个戏班子，我们红园…已经有些日落西山了，所以我得不得借用一些外部的势力。”
冷飒不以为意，淡定地道，“如果我们对沐老板来说没有任何价值，那又何谈合作呢？所以，沐老板的意思是……”
沐红莲傲然道，“既然都闹翻了，那就干脆一些。明面上刀枪相对，总比我日日防着有人暗算我要好得多。万一哪天真的死了，至少也有人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吧。”
冷飒蹙眉，不赞同地道，“沐老板不必如此极端。”
沐红莲叹息道，“我当初选择跟着他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这样的人，无论有什么下场也都是罪有应得倒也没什么。”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看向宫思和道，“说起来，他身边女人虽然不少，但跟你老师一样傻的女人倒也不多，至少你看起来就比她要聪明一些。”
宫思和脸色微沉，虽然如今她跟邢薇感情早已经不如往昔，但也并不是很愿意听到别人当着她的面嘲弄邢薇。
而且还是嘲弄邢薇的感情。
宫思和跟着邢薇这么多年，邢薇别的方面如何姑且不论，但比起对那个人的感情邢薇可以说是真正的死心塌。
宫思和之所以会陷入其中未尝没有邢薇的原因，最初她只是不明白她尊敬的老师为什么会对一个人如此痴迷？
沐红莲并没有多谈邢薇，沉声道，“我从小就在戏班子里长大，从小到大除了练功就是看着那些师兄师姐们……世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没有人会对一个唱戏的有什么真感情。今天别人捧着你，明天就能被人踩进泥里。运气差了遇上个把人渣也不稀奇，有时候说起来…倒还不如楼子里的姑娘自在。看得多了，我自小就想摆脱这样的生活，而他…就是第一个给我这个希望的人。”
“张二爷？”冷飒道。
沐红莲大方地承认道，“是啊。我那时候年纪小还不能登台，就是在这个园子里遇到他的，当时这里还不叫红园。那段时间他经常来，别人都追捧着当红的头牌台柱子，只有他天天到后面来陪我说话。曾经一度我以为他可以带我离开这个地方，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张家的二公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戏子？别说是娶，就算是纳妾那样的人家也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的。后来他果然跟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了，不过结婚前他买下了整个戏班子送给我。”
在场的四人都安静地听着沐红莲的过往，她说起来的时候神色也十分平静，仿佛不是在讲自己的事情。
沐红莲笑道，“当时还是太年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只是因为我的身世不好才不能在一起。他对我也算不错了，戏班子给了我，我能那么快红起来也有他暗中出力。甚至还帮我摆平了一些找麻烦的人。”
说到这里沐红莲的神色渐渐沉了下去，“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红园明面上是我的，但暗地里到底是听谁的还真不太好说。再后来我才利用一些关系打探到了邢薇的事情。我当时一咬牙，与其被人利用当个傀儡还不如自己做主。所以我直接跟他摊牌，告诉他我愿意帮他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但红园如何发展经营得听我的。最初他也不怎么信任我，一直过了两年多我才真正掌握了红园。”
冷飒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跟他闹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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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红莲靠着柱子微微闭了下眼睛道，“我这些年帮他做一些事情，虽然其中也有不少见不得光，但我自觉自己还算是个人。”
“这几年，他们总想将我手底下的姑娘送人。若是自愿的也就罢了，不愿意的也要用强，能拦的我都拦下来了，但总有我拦不住的一天。甚至还想挑选一些孩子过来让我们教，只看容貌身段完全不管是不是适合吃这一碗饭，这些孩子他教出来想做什么？我们是戏子没错，我这里也是戏园子，但我这里不是窑子！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我这儿有一对兄妹是我师姐最得意的徒弟，刚上台几次就已经有了要大火之势。我们也打算重点培养，将他们捧成红园新的台柱的。没想到…我出去办事一趟回来，那两个孩子被他派人带出去，两天后直接躺着回来。我师姐待这两个孩子犹如亲生，因为这个不到一个月我师姐也死了。”
一只手用力捏着手里的帕子，沐红莲眼睛微红侧首望着冷飒道，“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他已经不是个人了，他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正文 403、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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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和徐少鸣倒是十分淡定，毕竟对他们来说那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也不会感到惊讶。
但即便如此徐少鸣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厌恶的表情，倒是宫思跟傅钰城都是同样一副三观破碎的模样。
虽然宫思和隐约知道邢薇做了些什么，毕竟她自己也可以算是这些事情里的一员，只不过因为她的家世背景，不可能让她参与那些过分龌龊的事情罢了。
但这样的事实也依然打击到了宫思和。
她能够说服自己为了所谓的理想或者鸿图霸业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但却无法为这种强迫糟践别人，甚至夺取无辜者性命的事情做辩解。那些受害者大都是无辜的女孩子，她自己毕竟也还是个女人。
在原本宫思和的认知里，大部分人都是跟她一样自愿的，也可能有一部分人是为了钱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才加入的，但绝不会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毕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三观和人性的人，这样的事情超过了她心中能接受的范围，甚至隐隐感到有几分恶心。
“你是想说我撒谎吗？”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沐红莲似笑非笑地看着宫思和道。
“看来，你的老师还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真是个傻孩子，就连你老师自己都那样了，你觉得…她那些没有背景的学生会怎么样？你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了一个好人家。”
宫思和有些茫然地摇头，“不，我没有……”她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吗？也未必，她只是不想知道而已。
“我真不懂你们这些小姑娘，出身好，长得也好，好好地干点什么不好偏要跟着他混？”
她是没有办法，她不想被人糟蹋就只能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东西，但宫思和这样的出身干什么不好？
冷飒蹙眉问道，“章蕙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吗？”
“章蕙？”沐红莲微微挑眉，很快又摇头道，“不，章蕙不太一样。她加入已经是成为池渭的外室之后了。池渭是挺厉害的，但他夫人娘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对付不了池渭，自然会找章蕙的麻烦。章蕙险些给人弄死人，是他帮了她一把才搞死了池渭的原配并且让她顺利嫁给池渭的。不过因为这件事，章蕙对他非常感激。这个女人也够狠，刚嫁进去就开始插手昭盛商会的事，前几年干脆直接给池渭下了药，自己当家做主。我估计，池渭也差不多就是这一两年了。”
冷飒点了点头道，“我和傅少都相信沐老板的诚意，那么…沐老板希望得到什么？”
沐红莲笑道，“我想离开京城，红园里的人我也会带走一些，我希望傅家能保障我们的安全。作为回报，我手里的情报可以送给傅少和少夫人。”
冷飒道：“之前沐老板提供给我们的消息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如果只是这个条件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代替傅凤城答应你。”
“多谢。”沐红莲点头道，“傅少夫人如此爽快我也该投桃报李，我建议傅家不要急着出手。因为…就算你们抓了张佐也没有什么大用，而且没有过硬的证据只靠认证张家不会让你们抓人的，张弼很护着这个弟弟。”
冷飒思索了一下才道，“没用是因为…你们这个幕后首脑不只是张佐一个人？”
沐红莲莞尔一笑，扫了一眼其他人震惊地表情，点头道，“不错，若不是我掌握着一部分情报我也不会知道。据我所知，至少…有三个，但我也不知道另外两个人的身份，我才来没见过，张佐也从来没提过。”
“这样么，我明白了，多谢提醒。”冷飒看了徐少鸣一眼道，“红园的安全问题，徐副官会负责，有什么问题沐老板可以跟他沟通，我们也可以派人暗中保护沐老板。”
沐红莲道，“那倒不用，我自己也还有点……”话还没说完，花园入口处传来了几声轻咳。
沐红莲立刻住口，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管事站在入口处，他跟前还有两个青年正挡着他的去路。
沐红莲道，“让他过来。”
两个青年这才让开，那管事一路小跑地过来了，还没站定就道，“老板，那个…池夫人来了。”
池夫人，自然就是章蕙了。
沐红莲淡然道，“来就来了，大慌什么？”
管事苦着脸道：“她带了不少人来，好些客人都被吓跑了。”
前有傅少夫人带着一群兵进来，后有池夫人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进来，胆子小一点儿的能不跑么？
冷飒站起身来，笑道，“你看，我就说今天可能会打架。沐老板，你这儿恐怕不安全了。”
沐红莲叹了口气，冷笑道，“那就去看看，章蕙到底想在我这儿做什么吧。”
一行人依然从后门上楼重新回到了楼上的厢房里，房门紧闭外面却已经吵起来了。
徐少鸣过去打开门，门外不远处傅家的护卫双枪交错将一个中年女人拦住了。
那女人身后还跟着不少人，似乎并不畏惧傅家这些荷枪实弹的护卫，声音尖刻中带着几分嚣张气焰，“怎么了？我听说傅少夫人今儿来听戏，来拜访一下还不成么？难不成傅家大少夫人见不得人？”
徐少鸣扶着门笑道，“傅少夫人见不见的人，这位夫人没看过报纸吗？”
“你是谁？”
房间里，冷飒有些兴致勃勃地问沐红莲，“她当年在舞厅里也是这个脾气？”那得是有多美才能活到现在？
沐红莲笑道，“自然不是，但人在上位久了难免脾气有些变化。不过你放心，这位池夫人是很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冷飒挑眉，“比如？”
沐红莲道，“比如当年卓女士一手毁掉了昭盛商会在北四省的基业，她不也等到现在才敢报复吗？”可见不是个急着报仇的。
“有证据？”冷飒问道，沐红莲点头，“自然。”
冷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这一架…还非打不可了。徐少鸣，请池夫人进来。”
章蕙果然是个艳丽的美人儿，只是她并不是冷飒欣赏的那种明艳动人，灿若骄阳玫瑰的美。冷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找到了准确的形容，美得……很普通。
这本是两个相悖的词，但就是有一种美人，你看哪儿都觉得漂亮挑不出缺点，然而也仅仅如此。过眼即忘，毫无特色和记忆点。
反倒是因为眉宇间的高傲和尖刻，破坏了几分她原本应有的美丽。
相比起来，只比她小了两三岁，差不多算半个同行的商绯云就看起来比她让人觉得年轻漂亮多了。
章蕙走进房间第一时间就将眼神落在了冷飒身上，眼底闪过了一丝嫉妒。随后她才哼笑了一声，道：“傅少夫人，幸会。”
冷飒并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她，而是低下头观察着手中的茶杯和茶水。
红园身为京城最有名气的戏园子，贵宾间的茶水自然是最好的，就连器具都是最精美考究的，完全不逊色于傅家这样的权贵之家。
冷飒很少这样不给人面子，徐少鸣走到冷飒身边站定，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池夫人客气了，请坐。”
章蕙脸色微变，冷声道，“我跟傅少夫人说话呢，你是傅少夫人吗？”
徐少鸣也不生气，反倒是好脾气地对她笑了笑，但那笑容里的意思章蕙却一清二楚：你有什么资格跟傅少夫人说话？不要不识抬举。
章蕙气得脸色有些发青，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她这样不客气了。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她还没有跟池渭在一起的日子，那些人也是用这样轻谩的态度对她。
还有池渭那个死鬼老婆，即便是没用到了极点在她面前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因为她有个好娘家她是池渭的妻子。
因为从前的经历，章蕙尤其不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轻视。
她跟邢薇不一样，在她眼中邢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她从来不爱张佐，她喜欢的是年轻强健，相貌英挺的男子对她卑躬屈膝。但既然张佐觉得会谈感情的女人比较可靠，那她当然也不介意爱他一点。
但是应该属于自己的好处一分不能少，像邢薇那样把自己糟蹋成那样却什么都没得到，还自我感动觉得自己的牺牲很伟大，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当然，章蕙还是真的挺感激张佐的。
毕竟没有他的话，她哪里有这么多年的好日子？
因为昭盛商会的势力还有暗中的那些势力，在京城这地方很少有人会不给章蕙面子，当然那些真正招惹不起的人章蕙也不会主动去招惹。
所以章蕙已经有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了，而这个人…还是一个比她年轻，比她漂亮，出身比她好，嫁的比她好的小丫头。
这一刻章蕙觉得，就算她背后的人不想对付这个女人，她也不会放过她的。
“池夫人，请坐吧。”沐红莲看着这样一幕眼底带笑，轻声细语地道。
章蕙嘲讽地道，“不敢，傅少夫人排场这么大，我们可高攀不起。”
一直没有说话的冷飒这时候却突然抬起头来开口道，“知道高攀不起，就出去吧。”
“你！”章蕙咬牙，盯着冷飒好一会儿才道，“这里毕竟是京城，我劝傅少夫人还是收敛一些得好。”
冷飒微偏着头打量着章蕙，似笑非笑地道，“你在威胁我？”
章蕙当然不会承认，“我只是好心提醒，傅少夫人只怕是会错意了。”
冷飒这才满意地点头，“我猜也是这样，毕竟敢威胁我的至少应该有一点比我强的地方才对，池夫人有自知之明是一件好事。”
章蕙冷笑了一声，她毕竟不是专门来找冷飒麻烦的，发现这个傅家大少夫人不是个善茬暂时也就不再紧追着不放了。
只要她还在京城，她总有法子对付她的。
章蕙看向沐红莲道，“沐老板，我们家老池想听你唱几段戏，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这绝对是羞辱，别说沐红莲早就不登台了，就算还登台的时候她也从不去别人家里唱，更何况是章蕙如此傲慢的态度。
沐红莲也没生气，只是淡淡道，“池夫人抬爱了，我这嗓子早就不行了，唱不了。”
章蕙笑道，“没关系，老池就好你这口，就算你什么都不唱站在那儿让他看看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沐红莲挑眉道，“我怎么记得池会长好的是池夫人这口？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你不惜气死自己的妻子啊。再说了，我这人矫情，长得丑的一律不见，他好哪口我管不着，但我不好他那口，没池夫人那么好的胃口。”
沐红莲轻声细语慢条斯理，承转启合间却又别有一番风情。哪怕是一番嘲弄的话在她说来也是婉转动听，让人忍不住全神贯注仔细听她说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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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章蕙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今天恐怕由不得沐老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的去！”
冷飒悠然道，“这是要绑架啊，昨儿卓女士遇刺，今天大庭广众之下绑架，这京城的治安…真是堪忧啊。”
章蕙看着冷飒道：“傅少夫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冷飒失笑，“你当着我的面绑人，却跟我说不要多管闲事？少鸣啊，她是不是在挑衅我？”
徐少鸣思索了一下认真地点头道，“没错，少夫人，她确实是在挑衅您。”
“上一个挑衅我的倒霉蛋好像是孙锐。”冷飒若有所思地道，章蕙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连忙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冷飒微笑道，“别怕，我一般不打女人。”除非她特别欠抽。
章蕙轻哼了一声，看着沐红莲道，“沐老板，我劝你考虑清楚。有傅少夫人在，我是请不动你，但你猜我请不请得动你戏园子里的其他人？”
原本面带笑意的沐红莲脸上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原本温柔的脸上染上了几许风霜。
“章蕙，我没让人直接赶你出去给你脸，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沐红莲沉声道。
“你说什么！”
沐红莲瞥了她一眼，“我红园今天要是伤了一个人，我保证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明早就铺满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你！”
正文 404、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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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饶有兴致地看着沐红莲和章蕙对峙，这两位都是从最底层起来的女性，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明面上看章蕙人多势众财力惊人，但沐红莲手里却掌握着许多不能宣之于外的秘密，这显然也是一种平衡牵制之道。
这也同样时今天章蕙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的原因，如果沐红莲只是跟他们内部闹自然还能忍受，但如果沐红莲已经开始跟外人…比如傅家有了联系，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了。
而章蕙出面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毕竟京城谁不知道章蕙跟沐红莲关系不好？而且章蕙这人性格跋扈骄横，真的对沐红莲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情也没人会觉得意外。
一个唱戏的，一个昭盛商会的实际控制人，谁都能想明白哪一个才是不好得罪的。
章蕙扫了一眼旁边的冷飒道，“傅少夫人，我有些事情想跟沐老板单独聊，能不能请你今天先回去？”这是直接赶人了。
冷飒秀眉微挑，毫不客气地拒绝，“不能。”
“为什么？”章蕙忍着气道。
冷飒道：“我也要跟沐老板聊呢，还想请她去我们家聊聊。就算不讲别的什么，先来后到总是要的吧？要不你先排队？”傅少夫人就差没把“插本少夫人的队，你还不配。”写在脸上了。
章蕙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冷声道，“傅少夫人今天是一定要跟我过不去了？”
冷飒笑吟吟地道，“难道不是池夫人跟我过不去吗？我难得来听个戏，你自己找上门来还这么多戏不如换你上台演？”
章蕙轻哼了一声，道：“我今天一定带沐红莲走，傅夫人想怎么样？”
冷飒笑容一收，她虽然坐着但冷下脸的时候看起来倒是比站着的章蕙气势还要高三分。
章蕙这些年能走到现在也不是被吓大的，自然不会被冷飒的突然变脸吓到，依然抬着下巴与冷飒对峙。
好一会儿才听到冷飒轻笑了一声道，“到底是谁把你惯成这样的？”
章蕙毫不相让，“这话应该还给傅夫人才对，如果不是有傅家，你算什么？”
冷飒莞尔一笑，“说得好。”
话音未落，冷飒已经站起身来朝着章蕙扑了过去。
章蕙反应也很灵敏，当下飞快后退往身后的两个保镖身边躲去。
那两个保镖身形魁梧，看着就气势不凡。见状双双挥拳朝着冷飒砸了过去，冷飒侧身一闪同时伸手又狠又准地抓向了那人身侧的要害。
冷飒带着被自己抓住的人用力一推，另一个人砸过来的铁拳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自己同伴的肩膀上。
咔嚓一声之后是男人的惨叫，显然这一拳当真没有留情，肩膀的骨头都碎了。
同时冷飒放手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踢了出去。
那打人的保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当下愣了愣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一个体格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要壮硕的男人撞过来，即便是个练家子也有些承受不住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然后才伸手扶住了撞在他身上的人。
那人已经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痛得浑身颤抖。
保镖将人往旁边一推就想要上前反击，一个冷冰冰地枪口顶在了他的背心。身后传来徐少鸣带笑的声音，“我们少夫人跟池夫人说说话，你添什么乱？还把自己的同伴打成这样，京城的人都这么疯吗？”
“……”另外坐着的三个人无语地看着徐少鸣，另一边冷飒也已经抓住了退到门口想要往外逃的章蕙。
“外面都是我的人，你跑什么？”冷飒很是无奈地道。
外面多半都是傅家人，而且个个都带着枪，章蕙难道以为她能自己跑出去？
章蕙冷着脸斜视捏着自己肩膀的冷飒，“傅少夫人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冷飒笑道，“不敢不敢，杀人是犯法的。我可是守法公民。”
“……”傅钰城一脸木然地看着守法公民傅少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等章蕙开口，冷飒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怀疑池夫人跟昨晚卓女士遇刺的事情有关，麻烦你配合调查。”
章蕙冷笑道，“你有什么证据？再说了，卓女士遇刺跟你傅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傅家已经可以在京城横行了？”
冷飒正想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卓女士遇刺跟傅家没有关系，但跟龙家有关系。”
门外传来傅家的护卫的声音，“大少，龙少！”显然是傅凤城和龙钺一起来了。
虽然红园的贵宾间很大，但一下子装下这么多人本身就有点拥挤了。等到龙钺和傅凤城双双出现在门口，房间里的人甚至隐约有点被挤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傅凤城扫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保镖以及正捏着章蕙肩膀的冷飒，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徐少鸣积极回答道，“报告大少，这两个人意图攻击少夫人。”
龙钺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攻击傅少夫人？”这得是多不开眼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傅凤城漫步走过去站定，下一刻一脚就将被徐少鸣用枪顶着的人踢了出去，吓得徐副官手一抖险些就开枪了。
那人正好落到龙钺脚边，落地声沉重还隐约伴随着骨折的声音，那人当场吐了口血。
龙钺后退一步，正好避免了那口血溅上自己锃光瓦亮的皮靴。
“没事？”做完了这些，傅凤城才走到冷飒身边低头轻声问道。
冷飒抬头对他粲然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儿？你怎么跟龙少一起来了？”
龙钺接口道，“我跟傅少在附近喝茶呢，听说池夫人带了不少人来红园，傅少担心少夫人的安危就过来看看。”
这两位闲着没事儿跑到外面喝茶？
章蕙就是再傻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对自己不利，何况她可一点儿也不傻。当下开口道：“怎么？现在傅家和龙家联手想要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龙钺有些意外地打量了章蕙一眼，“弱女子？池夫人过谦了。”
只怕这世上九成九的男人都没有章蕙心狠手辣。
这要还是弱女子，真正的弱女子是什么？
这房间有些太过拥挤，傅凤城皱着眉头对龙钺道，“出去再说。”
龙钺点点头，也没什么意见。
“你们想干什么？！”
龙钺道，“卓女士遇刺的事情，请池夫人配合调查。”
章蕙冷笑道，“她遇刺关我什么事？我要是不配合呢？”
龙钺平心静气地道，“那就只好我帮你配合了。”
“……”见章蕙似乎没什么话可说可，龙钺挥挥手对门口的人道，“请池夫人回去吧。”
冷飒回头对沐红莲笑道：“沐老板，恐怕得麻烦你换一个地方住了。”
章蕙赶在这个时候来只怕不只是想要请沐红莲去池家那么简单。
之前沐红莲与那些人互相牵制没问题，但那些人一旦发现沐红莲彻底倒向了敌人，即便担心沐红莲手里的东西泄露只怕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毕竟如果他们提前动手只是有可能会泄露，但如果不动手任由沐红莲和傅家混到一起，那就肯定会泄露了。
沐红莲摇头道，“不用，我……”
冷飒打断了她的话道，“沐老板，连池夫人这样的人物都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亲自出面请你，相信我，他们也不会介意做点别的什么的。”
沐红莲沉默了片刻，方才叹了口气点头道，“少夫人说得对，是我还……”话没有说完她就摇了摇头显然不打算再说了。
冷飒也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已经跟那些人决裂一年了，沐红莲和红园都安然无事虽然其中有沐红莲的手段和她手里掌握的东西牵制，但在沐红莲心中未必没有对张佐存着几分幻想。
不是说她还对张佐有什么感情，而是她或许还幻想着张佐作为一个人还存在着几分人性。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真的能毫无障碍地接受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是一只完完全全的禽兽。
但是用自己的性命和整个红园的人赌这份人性显然也是不明智的。
沐红莲很快点头道，“我知道了，这红园暂时恐怕也经营不下去了，等我安顿好了园子里的人就离开。”
傅凤城开口道，“老四。”
原本在一边发呆的傅钰城突然听到傅凤城叫自己，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啊？大哥，什么事？”
傅凤城道，“你跟徐少鸣负责沐老板的事。”
傅钰城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哦。”
徐少鸣抬手捏了下鼻梁顺便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不想傅大少一个眼刀扫过来，“你有什么意见？”
徐少鸣连忙肃立，高声道，“没有！保证完成任务！”
“……”傅少默然，总觉得身边的人画风渐渐出了问题。
两人携手下楼，龙钺正靠在楼下的柱子边等着他们。
院子里，章蕙被傅家的护卫扣住了还在挣扎不休，但他们周围却被一大群手持冷兵器气势汹汹的男人围住了。
冷爷表示，这年头不管制兵器也是挺麻烦的，很容易发生流血冲突啊。
傅凤城看向龙钺，龙钺摊手笑道，“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人来的，这情况只能看傅兄和少夫人的了。”
冷飒靠着傅凤城笑道，“多大点事儿啊。”
章蕙咬牙道，“我劝你们放开我，在京城你可未必比得过我人多！”池夫人显然是奉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
傅家在南六省再人多势众，也不能把人都拉到京城来。只是在京城，到底谁占上方还不好说呢。
冷飒笑吟吟地拉住了傅大少，目光直视那群昭盛商会的打手，微笑道，“都闪开，谁敢动一下我让人在池夫人脸上划一刀。哦…想夺权的人可以积极踊跃一点，今天我可以免费让人当枪使一回。”
院子里一片安静，龙钺靠着柱子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章蕙气得浑身发抖，心中直骂冷飒不要脸。
但要让她硬撑着毁容也要跟冷飒硬杠，她显然又没有这个勇气和毅力。
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章蕙一直自负美貌，真要是毁容了她绝对无法接受。
好一会儿，章蕙阴恻恻地瞪了冷飒一眼，咬牙道，“都闪开！我倒要看看，几位能把我怎么样！”
她可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小角色，也不是什么杀手间谍，她就不信傅家和龙家敢对她刑讯逼供。
看着那些人慢慢退开，冷飒拉着傅凤城上前在章蕙身边停了下来。冷飒俯身低声笑道，“我不用把你怎么样，只要关你十天半个月，你猜你身后的人会怎么样？池夫人，请多指教。”
章蕙咬牙看着冷飒恨恨道，“我记得我跟少夫人没有什么恩怨。”这会儿章蕙哪里还能不明白，从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冷飒就没有打算放她走。
冷飒认真思索了一下，真诚地道，“确实没什么恩怨，但你背后的人跟傅家有恩怨啊。”
章蕙嘲讽道，“都说傅少夫人能力出众，是什么新一代独立女性的代表，结果还不是离不开男人？拼死拼活也是为了个男人，我看还不如那些贵妇人享福呢。”
冷飒道，“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章蕙道。
冷飒看了看傅凤城，很是满意地道，“傅少他实力强，年纪轻，长得帅，身材好。人类的本质就是好色，为了追求更美的人事物，总是要辛苦一点的啊。不然难道馅饼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再说了，要是什么都不做天天只吃喝玩乐，我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很无聊啊。”
冷爷俨然忘了，咸鱼是她曾经的梦想。
其实当一个人整天忙忙碌碌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必然是咸鱼。
但如果真的让你什么都不做，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滋生出一种名为无聊的情绪。
特别是冷飒这种狐狸窝出来的，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儿。
真想当个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富二代，跑狐狸窝去干什么？是奢侈品店不好逛还是跑车名表不好玩，还是全世界这么大的土地不够你造作？
“……”章蕙看了一眼傅凤城，瞬间不想跟面前的女人说话了。
有的人，天生就会让人心生嫉妒！
你拼死拼活使尽了手段爬上来，结果转头就发现别人毫不费力就能得到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东西。
一行人带着章蕙正要出门，却见迎面又来了一群人，而且看起来排场也还不小。
冷飒看着为首的两个人，扭过头有些疑惑地看身边的傅凤城。
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京城这地儿就是人杰地灵啊，人太多了！
傅凤城看了两眼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毕竟傅少也很忙并不是京城里有点名气势力的人他就能记得的。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年近花甲的老者，另外一个是个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
两人带着人走过来，那老者先一步开口，“傅少，龙少，就算阿蕙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两位，这么对一位女子也不太好吧？”
龙少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老者，漫不经心地道，“你谁？池渭？”
老者脸上的笑容一僵，“龙少误会了，池会长如今身患重病不便前来，老朽是昭盛商会副会长，鄙姓古。如果池夫人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老朽替她陪个不是。”
“哦。”龙钺并不在意眼前的老头姓什么，“你想带她走？”
老者以为龙钺态度松动了，立刻重新露出了笑容。
只是还没等他的笑容完全在脸上展开，就听到龙钺道：“她涉嫌刺杀卓琳女士，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要放人你去找我们家老头子。”
于是只来得及微微上掀的唇角怪异的凝固在了老者本就满是皱纹的脸上。
老者旁边的中年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和耐心，沉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跟池夫人有关？”
龙钺道，“有没有查过了不久知道了？如果我现在有证据，你们就只能领一具尸体回去了。”
中年男子道，“就算要查也是京城的警方和官方查，龙少以为这里是北四省吗？”
龙钺后退了一步，道，“行啊，抓了池夫人的也不是我，两位不如问问傅少和傅少夫人放不放人？”
对龙少这推卸责任的行为，冷爷深表唾弃。
但龙钺确实没带人来也是事实，于是冷飒咬字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放。”
傅凤城更干脆，扫了一眼挡在跟前的两个人，“让开。”
话音刚落，周围傅家的护卫就已经将枪口指向了挡在他们跟前的一行人。意思很清楚，傅少让你们闪开，不闪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老者被几个年轻人的嚣张气焰气得脸色铁青双手颤抖，身边的拿中年男子连忙扶住他，免得他一个不小心就直接倒地上了。
傅凤城侧首对跟在身边的苏泽道，“去问问内阁和军部，他们的授权令到底能不能用？”
苏泽笑道，“大少，京城虽然不是咱们的地儿，但军部和内阁说话想必还是管用的。不如属下试试…打死一个阻碍我们追查的人到底会不会被追责？”说着就当真伸手去掏腰间的枪了。
那老者和中年男子脸色微变，连忙后退了两步。
中年男子眼神微沉，道：“我们并不知道傅少有内阁和军部授权，既然如此算我们不对。相信傅家家大业大，傅督军也是一代枭雄，应该不会用什么阴险手段欺凌一个弱女子吧？”
傅凤城压根就不接话，牵着冷飒的手直接从两人跟前越过往外走去。
龙钺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只是在两人跟前停了一下，淡淡道，“两位最好保证昭盛商会跟卓女士的事情没有关系，不然……龙家能灭了北四省的分会，也一样能灭了京城的总会。”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老者才颤抖着手，指着一行人的背影道，“当真是嚣张！狂妄！”
“古老，千万息怒。”中年男子连忙劝道，“龙家和傅家都是称霸一方的大势力，就算是军部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这两位都是天之骄子，难免年少轻狂一些。”
老者冷哼了一声，“天之骄子？！陨落在这京城的天之骄子多了去了！年轻人还是低调一些得好。”
“古老说得是。”中年男子连连称是安抚着跟前的老者，“这些天之骄子目中无人惯了，早晚要踢到铁板的。”
老者垂眸道，“罢了，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既然事情办不成就先回去吧。”
“古老，那池夫人……”
“谁着急谁自己去想办法！”老者没好气地道。
正文 405、揍一顿！
，
傅家抓了章蕙果然就像是捅了个马蜂窝，一行人才刚回到家袁映和管家就来汇报家里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
不仅是傅督军书房里的电话，就连客厅的电话都响个不停。
鉴于傅督军的书房有人守着，佣人们不能随便进去傅督军本人也不在，管家只能接了大厅的电话，全都是来找傅督军求情和告状的。
求情自然是为了章蕙，告状也还是为了章蕙。
说傅大少和傅少夫人无故抓人云云，还有人表示要登门拜访。
冷飒听完有些不解，“这两天大家都在开各种会，督军肯定不在啊，他们打家里来干嘛？”
管家迟疑了一下道，“现在能见到督军的，大概还不知道这事儿。”不然督军恐怕要当场被人围攻。
龙钺淡定地坐在沙发里，挑眉道，“看来这池夫人在京城还真挺有影响力的？要不我把人带走？”
卓琳的事认真算起来毕竟也还是龙家的事情，让傅家背锅总是不太好的。
傅凤城道，“不必，这不仅是卓女士的事。”
龙钺想想也对，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个。
坐在一边的宫思和看了看三人，迟疑了一下道，“傅少夫人，章蕙会跟我们合作吗？”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向宫思和，“你以为我们打算跟章蕙合作？”
宫思和有些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冷飒摇头道，“章蕙不会跟我们合作，我们也不打算跟她合作。”
“为什么？”宫思和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跟沐红莲和章蕙比起来，她自己其实没有多大的价值。冷飒愿意跟她合作却放过明显价值更大的章蕙？
冷飒道，“就跟沐老板和那些人闹翻一个原因。”
冷爷当然不是那种非黑即白的人，但她自觉自己还是稍微有些底线的。
像宫思和郑缨那样只是恶心恶心别人或者一些影响不算特别严重的事情都可以得过且过，这世道女性本身就活得不容易。
但像章蕙这样的，明显就已经超过这个范畴了。
因为别人不肯加入商会，就灭人全家，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挑战人类的法律和道德底线。
说的难听一点，这跟声名狼藉的孙家没什么差别。
区别只在于昭盛商会没有孙家兵强马壮，所以事情只能做得更隐秘一些罢了。
龙钺道，“听说这个章蕙也是个狠角色，她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招供。”要摁死一个章蕙不难，但是想要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凤城道，“不用管她，关着就行了。十天之内无论谁来都不要放人。”
龙钺摸着下巴思索着，“傅家打算有行动？”
傅凤城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掌握了一些人事线索，先把这些人全部清除掉。”
“清除？”龙钺有些意外，“杀不干净若是把人吓得躲起来，以后可不好办。”明面上的敌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隐藏在暗处的人。
傅凤城摇头道，“不会。”
“怎么说？”龙钺来了些兴致，傅凤城微微眯眼道，“幕后的人能忍耐三十多年甚至是更久，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最终能取得胜利，但他们没有第二个三十年了。”
龙钺道：“你要逼他们发疯自己跳出来？”
傅凤城没有回答，龙钺点头道，“算龙家一份，另外，叫上宋朗和楼兰舟吧？京城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有楼家帮忙会方便许多。”
“多谢龙少看得起我。”门外传来了楼兰舟带笑的声音，龙钺回头就看到宋朗和楼兰舟并肩从外面走了进来。
冷飒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眼睛闪闪发亮。
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等宋朗和楼兰舟坐下之后，傅凤城就让管家和袁映宫思和等人都退出去了。
宋朗也没有客气，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们抓了昭盛商会的章蕙？”
冷飒好奇道，“宋少和池夫人有交情？”
宋朗瞥了她一眼，“我跟她能有什么交情？不过章蕙在京城的背后势力还是不小的，你确定能搞得定？”
冷飒道，“这不是还有楼少嘛。”
楼兰舟有些无奈地低声笑道，“傅少夫人抬举了，我就是个混饭吃的纨绔。”
“……”众人无语，要是全天下的纨绔都是楼少这样的，只怕这世界早就太平了。
“行了，来都来了，就别客套了。”宋朗道，“你们打算怎么干？”
傅凤城和冷飒对视了一眼，才看向楼兰舟道，“这事还要看楼家的态度。”
楼兰舟道，“傅兄请直说。”
傅凤城道，“楼家难道不觉得这个昭盛商会很多余？京城有安夏总商会，京城商会，安北商会，甚至还有各行业自己的商会，这个昭盛商会是个什么东西？”
楼兰舟也有些困扰，考虑了一会儿才道，“大概是…那些从前不太干净的人想要洗白的联盟吧？”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但哪个正经生意人会相信黑道和山贼土匪有诚信？这些人想要洗白上岸自然不容易，所以最初想要抱团也不是不能理解。
傅凤城问道，“那他们洗白了吗？”
楼兰舟默然。
冷飒从旁边的茶几上取过一叠文件，道：“楼少，这是今天沐老板给我的关于昭盛商行这几年来的一些事情。只有这几年的，昭盛商行成立多少年了，您应该比我清楚。”
楼兰舟接过了文件说了声谢，翻开才看了两页脸色就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
这上面记录的全部都是昭盛商会暗地里做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诸如杀人越货，将不合作的商人全家灭门等等，至于那些致人残疾或者是敲诈勒索的事情简直就不值一提了。
他们甚至还暗地和孙家勾结，走私鸦片。
其中最醒目的一张就清楚地记载了关于卓琳遇刺的事情，几个杀手身份清楚详细，全部都是昭盛商会的人。
不过昨晚的刺客只活下来一个而且还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恐怕是问不了话的。
宋朗也凑过去瞄了一下，顿时大惊，“我去！楼少，你们京城呃……真是人才辈出啊。”
楼兰舟哪里不知道他是想说藏污纳垢？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道，“京城什么情况几位想必也是知道的，就算是军方自己内部也是各有派系，更何况还有官方。即便是楼家想要动昭盛商会，也没那么容易。”
龙钺道，“现在不正是一个机会么？”
楼兰舟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思索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点头道，“龙少说得对，你们打算怎么做？”
其他人都看向傅凤城，毕竟目前手里信息最多的也还是傅少，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里了。
傅凤城道：“直接抓人。”
“……”太简单粗暴了！
龙钺挑眉道，“那上面很多事情时间太久了，未必都有证据，就算有现在也未必还能用。而且，整个京城都会乱的。”
沐红莲肯定也不是一开始就防着那些人的，有些事情她只是知道却未必能拿出铁证。
傅凤城并不在意这些，“就是要他乱。”
其他人纷纷看向楼兰舟，毕竟人家才是东道主，能不能干还得楼少发话。
楼兰舟沉吟了帮上，才点头道，“干吧。不过我得先跟祖父打个招呼。”
“这是自然。”
宋朗有些兴奋起来了，“什么时候动手？”
傅凤城道，“今晚！”
明天就是授勋仪式，今晚…可真是个好时候。
大家商量好了各自分工就起身告辞了，冷飒和傅凤城也上楼回房休息。毕竟今晚肯定是要忙上不少时候，趁着这会儿时间还早正好可以养精蓄锐。
准确的说是冷飒养精蓄锐，傅大少依然还要忙个不停。
作为傅家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傅大少自然需要承受许多别人不会承受的压力和辛劳。
冷飒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下床飘飘忽忽地去了书房。
书房里傅凤城正在看文件，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眉头总是微微皱起，神情也冷漠肃然显得十分得不近人情。
听到开门声傅凤城抬头看向门口，“怎么不好好休息？”
冷飒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道，“昨晚突然发生卓女士遇刺的事情，我险些把这个给忘了。”
将一张照片放到了傅凤城跟前，“这上面的人是不是张佐？”
傅凤城拿起照片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应该没错。”
冷飒示意她他看背面，“余心攸应该在这个地址留了东西，你让人去拿回来吧。”
傅凤城点头，“行，我让苏泽亲自去办。”
等傅凤城吩咐完苏泽去办事，冷飒才靠在傅凤城身边一边陪他翻着文件一边道：“余心攸说她也是他们的人，你说余成宜是不是也跟那些人有关系？”
余心攸可不是邢薇那种恋爱脑，也不像萧南佳和宫思和那样被洗脑了的，更不是沐红莲和章蕙这种想要摆脱自己的出身的人。
她身份高，家里也不差钱，长得也漂亮，除了身体差点几乎没什么缺点。
傅凤城摇了摇头道，“不像，余成宜是个聪明人，哪怕他从曾经真的跟那些人有关系，也早就该看得出来这些人长久不了，不会跟他们纠缠这么久的。”
冷飒点点头，“我不认识余成宜，不过既然你说他是个聪明人那应该确实是个聪明人，只能先看看苏泽能带回来什么了。”
傅凤城伸手抚平她微蹙地眉头道，“别担心，没事的。”
冷飒靠着他的肩头叹了口气道：“希望没事吧，我当真不希望这么多女孩子卷入这些事情里来。这个张佐…真想先揍他一顿！”
不管能不能搞死他，先揍他一顿开心一下也不错啊。
傅凤城低头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也不是不行。”
“啊？”冷飒有些愣愣地微张着嘴望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傅大少觉得这样的夫人看起来竟然有点傻乎乎可爱的模样。
不由低笑了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道，“夫人不是说想要揍他一顿么？我说也不是不行。”
冷飒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瞪了他一眼，但是又实在有点心动，“你说真的？”
傅凤城道，“张佐那种人…你说他若是被不知名的人揍了一顿，会怎么样？”
冷飒懒洋洋地倒在他怀中思考这个问题，“应该会…很害怕很忧虑吧？”
如果有人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揍他一顿，那同样也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杀了他。
张佐这种只会躲在暗地里搞事的人，多半都很惜命。
傅凤城点头道，“没错，张佐这个人疑心应该非常重要。他不信任何人，包括张家人。虽然他的儿女都住在首相府邸，但他自己却住在张家的别院里。”
冷飒了然，“他连自己的儿女都不相信？”
“如何是这样…想揍他也不太容易啊。”冷飒摸着下巴道，“他周围肯定有很多护卫保镖之类的，说不定连睡觉都有人在旁边看守着。”
傅凤城摇头，“夫人觉得连自己的儿女都不相信的人，能容忍有人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吗？哪怕是他自己的人？”
“我们怎么干？”冷飒忍不住有些摩拳擦掌。
傅凤城有些无奈地把玩着她的发丝，道：“不是我们，是我。”而且我也不是专程去揍他的。
冷飒有些不爽地瞪着他，“你想撇开我自己去玩儿？”
傅凤城道，“不是去玩儿，还得劳烦夫人接应我。有夫人在外面守着我才放心，万一失手了夫人也好救我出来。”
冷飒当然知道他其实只是想阻止自己冒险，不过转念一想，“也行，那你帮我多揍他一顿。”
傅凤城挑眉笑道，“要拍照片吗？”
冷飒眼睛一亮，对傅少竖起了大拇指，“傅少好想法！来来来，我们研究一下怎么办。张家别院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潜入吧？”
张佐那种变态，肯定会将自己的别业布置的跟铁桶似的。
傅凤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图，“这是张家别业的地形图和守卫分布图。”
“这你都能弄到？”冷飒有些惊讶。
傅凤城道，“张佐也没有那么神，之前一直被动只是因为没有人怀疑到他而已。这世上没有攻不破的防御，也没有渗透不进去的地方。如果张佐真的有本事让他身边从心腹保镖到看门扫地的都忠心耿耿，他也就不必隐藏这么多年了。”
御下之道也不是什么神仙法术，并不是你施展了法术他就能对你一辈子忠心不二的。
冷飒点头，“行，我来帮你看看怎么进去和撤退比较合适！”
傅凤城微笑道，“辛苦夫人了。”
冷飒拿着一支笔在地图上涂涂画画，傅凤城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没看完的文件继续看，时而看一眼她跟前的地图。
等冷飒觉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对他道，“你看，这上面说一般这个时间点张佐会都会在后花园的暖阁里看书喝茶，你从这里进去，绕过这座假山可以最快接近暖阁。到时候我会让人在这个方向制造混乱，然后你从这里出去。一切顺利的话，不会惊动什么人。如果不小心被人撞上了，我在这个位置接应你。这里可以俯揽大半个花园，替你开路应该不成问题。”
傅凤城点头道，“好，听夫人的。”
冷飒手里点点画画的笔突然停了下来，“如果成功了，别院里的人会怎么样？”
傅凤城垂眸道，“应该会全部被处理掉。”如果找不到出卖自己的人，也张佐的性格必然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
见冷飒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神色，傅凤城道，“夫人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派人去看着的，不会让无辜的人……”
冷飒回过神来，摇摇头道，“啊，我不是在想这个，我知道你会处理我这些。我就是在想…所以，你冒险潜入进去真的就是故意想吓唬他一下，让他感到不安？”
傅凤城点头道，“不错，恐惧之下…他应该会搬回首相官邸。”
冷飒有些不太明白，傅凤城解释道，“首相官邸确实很安全，但…人多眼杂，许多事情反而更好办一些。而且有张弼掣肘，他想要做什么也会变得很不方便。”
“你相信张相？”
傅凤城摇头，“还得再看看，这也是个机会。不过我觉得…跟张弼有关的机会不是很大。”
安夏皇帝退位到现在还不满三十年，张家已经连出了两位首相，这已经是如今安夏京城的家族所能达到的顶峰了。
以张家人的智商和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安夏不可能再退回皇帝当权的时候，而张家也完全不具备统一全国的实力。
只要张家能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张家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代未必不能再次问鼎权力顶峰。哪怕不行，看在两任首相的份上，只要张家人不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也足可保百年无忧。
张弼实在没有必要如此疯狂。
冷飒点了点头，叹气道，“希望这一切跟张相无关吧。”
不然徽之恐怕要难过了。
正文 406、张家二爷！
，
傅钰城跟着徐少鸣办事去了，宫思和也很有眼色地不来招人嫌，晚上的餐桌上就只有傅凤城冷飒和楚渺了。三人坐在餐厅里吃着厨师精心准备的晚餐，虽然安静气氛却也十分的温馨和谐。
傅督军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毫无意外傅督军的心情显然不太好。不过看到坐在冷飒身边扑闪着大眼睛望着他的楚渺，傅督军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甚至还坐下来一起吃了一些东西。
等到楚渺被兰静带出去饭后散步了，傅督军才将憋了一个下午的怒火散了出来。
冷飒有些好笑地看着怒气冲冲地瞪着傅凤城的傅督军，伸手将一杯茶放到了他跟前，“他又是哪儿惹爹生气了？您直说就是了。”主要是怕你气着自己，反正傅大少是不怕你瞪他的，眼珠子瞪出来了也没什么用。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斜了冷飒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今天白天你们都干了什么？”
冷飒乖巧地答道，“上午去探望卓女士，下午去红园听戏。”
傅督军眉梢挑了挑，“听戏？你听得懂？”
他可是听说过的，他这儿媳妇哪儿都好就是被人吐槽不太风雅，听名家唱曲能听睡过去那种。
对此傅督军很是无语，好歹也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他虽然也不怎么爱听戏，但也不至于就这样了。
冷飒摸了摸鼻子，“爹，我倒也不至于真的听不懂。”她就是没什么耐性听那个唱腔而已。
毕竟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儿，有时候感觉能拖到自己觉得快要断气了。不是说戏曲不好，单纯就是各有所好冷爷更喜欢简单直接的而已。
“别跟我扯这些，听说你们直接在红园把人给抓了？”傅督军不被她转移话题直截了当地问道。
傅凤城淡定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傅督军摸着脑门没好气地道，“早就知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有多少人来找我？！”
傅凤城道，“给我个名单。”
傅督军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傅大少道，“去找他们谈谈，看他们跟章蕙是什么关系？”
傅督军盯着儿子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这京城就是一滩浑水，比不得咱们南六省，你们自己小心一点。过几天劳资回了南六省，你俩在京城别被人给做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傅凤城点头道，“多谢父亲提醒，我们会自己保重的。”
“……”傅督军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一晚的京城十分热闹，凌晨的时候傅龙宋三家再加上本身就是京城地头蛇的楼家联手，带着人直接闯进了昭盛商会在京城的总部，以及一部分主事者的家中直接将人给抓走了。
至于那些小喽喽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被楼家的人连同警方一起抓了。
各种喧闹打砸声甚至是枪声，一直响到了凌晨三四点钟。
无数的电话在大半夜被打到了傅公馆，傅督军嫌打扰自己睡觉，干脆让人把电话线给拔了。
于是在外面纷纷扰扰的时候，傅公馆倒是难得清静了一整个晚上。
京城某处院子里，原本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破。关闭的房门响起一阵敲门声，片刻后里面有人淡淡道，“什么事。”
“二爷，出事了。”外面的人沉声道，声音里却难掩焦急和惊慌。
沉默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被人来开，一个穿着素白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看着跟前的人道，“急什么？”
门外的人立刻低下了头，羞愧地道，“二爷，抱歉，我……”
男子摆了摆手，道：“去书房说。”
这中年男子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面容俊朗清癯，却又显得有些消瘦仿佛带着几分病容。
他的相貌并不是十分俊美，却别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仔细看眉宇间似乎与张静之有三分相似。
论容貌，他其实都远不如张静之和张弼出色，但如果这三个人站在一起不论身份的话或许人们第一眼看见的人会是他而不是风华正茂的张静之或者位高权重的张弼。
这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张弼的同胞弟弟，张静之和张徽之的亲叔叔——张家二爷，张佐。
两人出了门，夜风拂过张佐皱了皱眉轻咳了几声。
跟在他身边的男子有些担心，“二爷，您……”
张佐摆了摆手道，“没事。”
两人进了书房坐下，书房里的灯光有些暗淡，昏黄的光照在张佐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病容消瘦。
张佐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子沉声道，“说吧，什么事？”
那男子沉声道，“昭盛商会被人端了。”
张佐原本在轻抚着桌上镇纸的手指一顿，片刻后才道，“怎么回事？”
男子道，“一个多小时前，突然有人闯入了昭盛商会抓了不少人。另外…咱们的人也被牵连了不少。”
张佐并没有动怒，只是沉默地垂眼，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问道，“为什么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男子神色微沉，“沐红莲反水，章蕙也被抓了。今晚的事情楼家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晚上十一点半楼兰舟突然下令调集楼家的人出发，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二爷，沐红莲和章蕙那里……”
张佐道，“跟沐红莲有关的人和事，清扫收尾做完了吗？”
男子迟疑了一下，道：“还有一些没有……”
张佐豁然抬起头来冷声道，“我三天就吩咐了，你们在做什么？”
男子脸色有些苍白，连忙解释道，“二爷息怒，我们原本以为没这么快，另外…底下的兄弟也有些意见，沐红莲反水，按规矩只要将她给除了就……”
张佐冷笑了一声，“这一年他们瞒着我也没少动手，成功了吗？沐红莲能在京城混迹这么多年，你以为只靠我们就走到今天的？”
男子也不敢反驳，沐红莲确实挺有手段，但说到底其实大家还是顾忌二爷下手不敢太过肆无忌惮，否则一个小小的戏子怎么会弄不死？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男子连忙道，“二爷，那现在怎么办？”
张佐垂眸道，“沐红莲有傅家护着，暂时不用管了，尽快善后。至于章蕙…她不会出卖我们的。”
男子点了点头，“可是，昭盛商会……”
昭盛商会可是一只能生金蛋的金母鸡，如果就这么被人给毁了也太可惜了。
这段时间他们先是损失了江城刘家，现在如果再没了昭盛商会，只怕往后的经费都会捉襟见肘了。
张佐抬头看了他一眼，男子被他冷漠的目光直视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哆嗦连忙恭敬地低下了头。
张佐道，“我会处理，今晚授勋仪式是什么时候？”
男子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晚上七点，议政大厦东楼宴会厅。二爷，您…要去？”
二爷从不参加这些活动，如今走出去只怕整个京城都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他来了。
张佐微微眯眼道，“我也是时候见一见现在的年轻人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张佐点点头道，“去吧。”
男子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依然坐在书桌后面完全没有准备回去休息的张佐，张佐不耐烦地对他挥了挥手，男子只得恭敬地告退。
书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张佐一个人，他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摸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地摆放在跟前的桌面上。
傅政，傅凤城。
龙啸，龙钺。
宋野，宋朗。
楼云，楼兰舟。
张弼，张静之。
十张照片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跟前，张佐伸出有些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照片上的人，“天之骄子…真是让人讨厌的存在。我替你挡了那么多次灾祸，大哥，这次该你替我了。”
今晚的议政大厦宴会厅里可谓是群星璀璨，在京的官方和军方高层几乎全员出席。
同时京城其他各界有名号的人物也都受到了邀请，纷纷前来共襄盛举。
东楼的宴会厅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宴会厅，能同时容纳三千人举办宴会。因此即便今晚贵宾很多，依然并不显得十分拥挤。
张徽之等一干冷爷粉丝团的骨干成员早早地就到了，一群盛装打扮的姑娘们聚集在大厅的一角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显得十分兴奋。
过往的宾客们都忍不住朝这边多看几眼，毕竟这些姑娘每一个都出身不凡，许多人平日里都是各玩各的甚至还有互相看不顺眼的，如今却不知怎么的都聚在了一起似乎还很和睦？
“冷爷来了！”视力最好的崔冉一眼就看到了跟傅凤城并肩走进来的冷飒，立刻欢呼道。
其他姑娘们闻言也都纷纷扭头看过去，同时发出了惊叹，“哇！好帅！”
真的很帅！
冷飒今晚并没有穿宴会礼服，而是跟傅凤城一样穿着南六省军的军礼服。
傅大少身高腿长，藏蓝色的礼服裁剪贴身，包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越发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发。肩上金星闪耀，胸前的绶带勋章更显出几分肃穆庄严。
冷飒也穿着同款的礼服，显然是特意裁剪定制的，女子纤细窈窕的身形在礼服的映衬下丝毫不显得臃肿反倒是越显高挑纤细。
冷飒今晚的妆容很淡，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却透出一种仿佛带着冰冷肃杀的精致。
整个人就仿佛是一把精致华美，却锋利无匹的宝剑。
放眼望去，除了帅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崔冉小姑娘忍不住捧住自己的脸颊，一脸梦幻地道，“好帅，好想嫁给冷爷啊。”
正好过来找女儿的崔将军闻言脚下一顿，还以为自家宝贝儿终于看上了哪家臭小子了连忙带着敌意的目光望过去，却对上了傅凤城淡漠的眼神。
嗯?女儿看上傅家大少了？
不对啊，冷…
崔将军表情僵硬地把目光移到了站在傅凤城身边的冷飒身上，这位…好像姓冷。
崔冉完全没有发现她爹僵硬的表情，带着梦幻痴迷的表情就想要往冷飒和傅凤城所在地地方冲去，“冷……”
还没等她迈步就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衣领，“是挺冷的，去加件衣服吧。”她爹的声音阴恻恻地从身后传来。
“……”
被抛弃的崔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伙伴们朝着冷飒所在的地方涌去，而她却被她爹拉着往另一个方向走，“爸爸，你干什么呀！我还要去跟冷爷说话呢！”
崔将军抽了抽嘴角，“你给我消停一点，那是傅家大少夫人！”
崔冉傲然道，“才不是，明明傅少才是冷家…姑爷？”
“……”这有什么差别？
看着女儿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崔将军只觉得头大如斗，“人家跟你们这些小丫头不一样，别总是跟人闹着玩儿。”
这些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傅家那位少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真惹上了，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将军自有消息渠道，据他所知这位傅少夫人手里可有不少人命呢。跟她比起来，这些傻丫头还不够人家一根小手指头碾的。
崔冉点头道，“知道呀，冷爷是我的榜样，是我的偶像，是我努力的方向！”
谢谢，我不想要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儿。崔将军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暗道。
“想向傅少夫人学习是吧？”看着手底下挣扎不休的女儿，崔将军冷笑道。
“嗯嗯。”崔冉连连点头，崔将军道，“那行，你先去给我找个跟傅少一样厉害的女婿吧。”
“……”
俗话说，姜还是老得辣。
二楼上的休息室里几位督军和高级将领也正坐在一块儿说话，楼下姑娘们的欢呼和喧闹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副官奉命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报告了情况，其他人都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正在和宋督军说话的傅督军。
傅督军有些不满，“都看着劳资干什么？”
一位将军笑道，“往年宴会上都是傅少龙少这些年轻人风头最盛，没想到今年倒是变成傅家少夫人了。龙兄，你可得抓紧一点。”
龙督军有些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另一位将军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这些小姑娘们都被傅家少夫人吸引了，你的儿媳妇要什么时候才有着落？”
龙督军难得翻了个白眼，“这话你不如问问楼老，他的孙媳妇还没有着落呢，再说了…就算京城找不到，我们还能回北四省找，不着急。”
又有一位将军看着傅督军道，“傅兄，你这不厚道啊。儿子这么厉害就算了，现在连儿媳妇都要抢风头，还让不让安夏的青年才俊们活了？”
傅督军十分得意，“比不过我儿媳妇也要怪我？那不是他们自己没本事吗？”
宋督军点头道，“这话没错，我看小冷就挺好的，跟凤城还是很般配的。当然了…我那儿媳妇也不错！”
“……”也就是你们俩能消受得了这么彪悍的儿媳妇，他们这些俗人就希望未来儿媳妇贤惠温婉能当个贤妻良母就好了。
于是一群人顺理成章地忘记了原本的话题，直接将话题过渡到了子孙后辈身上，开启了炫耀儿子孙子的模式。
唯独不太高兴的大概就是孙良了，他阴恻恻地瞥了众人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各自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谁也没有去理会独自离开的孙良。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群热情的姑娘们，冷飒也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些小姑娘实在是太热情了。
再这么下去冷飒觉得自己都要成为在场的未婚男士们的公敌了。
“傅少夫人。”正打算转身往不远处和楼兰舟说话的傅凤城走过去，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冷飒有些好奇地看着跟前西装革履的陌生青年，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那青年顿了一下才恭敬地道，“我们先生想请傅少夫人过去聊聊，不知道方不方便？”
冷飒问道，“你家先生是谁？”同时朝着打算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傅凤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过来。
那青年道，“少夫人过去就知道了。”
冷飒不怎么感兴趣，态度冷淡，“哦，那就算了，我还有事。”
青年脸色微变，见冷飒真的要走只得道，“我家先生姓张，单名一个佐字。先生说，傅少夫人是知道他的。”
“带路吧。”冷飒这才道，顺便提醒了一句，“以后请人别故作神秘，很容易挨揍的。”
“……多谢少夫人教、诲！”青年咬牙道。
正文 407、捏死你！
，
冷飒跟着那青年一路走到了宴会厅最西边角落的休息区，整个宴会持续的时间长人又多，总是有许多年纪大了的人需要休息的。
因此在各个角落都有专门布置好的休息处，摆放着舒适的桌椅沙发，用精致的屏风阻隔了外面的视线，也能让人获得几分暂时的安静。
冷飒越过屏风就看到屏风后面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人端坐在沙发上正在专心地沏茶。
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对冷飒友好地一笑，“傅少夫人，幸会。”
“张二爷？幸会。”冷飒在张佐对面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不得不说，张佐的形象确实跟冷飒原本预料的有些出入。
毕竟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甚至常年卧床不起的人，在一般人心中必然是骨瘦如柴，病骨支离的模样。
但眼前的张佐看上去却只是略带了一些病容，甚至因为这几分病态更显得他温文尔雅的气质越发与众不同。大概是属于…很容易让女人产生怜惜的感觉那种。
如果这样的人再加上博学多才以及背后势力庞大的话，那种博学，神秘，强大又脆弱的感觉就更容易吸引女人的爱慕了。
张佐倒好了一杯茶推到冷飒面前，微笑道，“我一向很少出门，这次也是听说傅家出了一位文武双全的少夫人有些好奇，才贸然让人请少夫人过来。如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冷飒笑道，“怎么会？我跟张少和徽之也是相识。张二爷是张少和徽之的叔叔，也算是我们的长辈。”
张佐微微挑眉道，“原来傅少夫人和静之两兄妹也有交情么？”
冷飒道：“有一些。”
张佐道，“静之的朋友一向很少，能有傅少夫人这样的朋友，想必他也会很高兴的。”
冷飒笑道：“张少是张相的公子，俊雅端方学识出众品行俱佳，朋友怎么会少？”
张佐摇摇头道，“静之从小就是个小大人，有时候太过沉稳了…难免就让人觉得有些距离感，少夫人觉得呢？”
冷飒道，“二爷是张少的亲叔叔，自然是您更了解他。”
两人瞎扯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主题，冷飒实在有些好奇张佐专门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张佐又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就是跟冷飒聊一些关于张静之和张徽之的事情，又或者是一些逸闻闲趣，甚至还有一些傅大少在京城的时候的小道消息。
冷飒觉得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可能她都不会对这人产生什么排斥或者警惕的心情。因为他实在是太会聊天了，即便内容没有丝毫重点的闲聊也能让你觉得十分舒服。
完全没有他们才刚刚认识，其实只是两个陌生人的拘束感。
能搞出这么多事情的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傅少夫人在想什么？”张佐看着冷飒有些神游天外的模样，开口问道。
冷飒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我觉得张二爷有点像我最近认识的一个人。”
“哦？”张佐挑眉，仿佛有些好奇，“从前也有人说我跟大哥长得像，我们是同胞兄弟，大约确实有几分像吧。”
虽然他依然在笑，但冷飒却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漠然，显然他并不高兴别人觉得他跟谁相像。
冷飒摇头道，“不是张相。”
“那是谁？”
冷飒道，“安亲王，安亲王也跟张二爷一样和煦儒雅，跟他聊天就跟和张二爷一样，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紧张和拘束。这种亲和力…确实很少见。”
“是么？”张佐垂眸道，“说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安亲王了，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冷飒道，“我瞧安亲王好像挺好的，看着精神不错，想必心情也不坏。”
张佐挑眉道，“傅少夫人觉得…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跌落谷底，在一个院子里几十年出入都被人盯着，这样也会心情不错吗？”
冷飒道，“这个得看怎么想的，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吧？”
“看来傅少夫人很推崇安亲王。”张佐道。
冷飒笑道，“安亲王当年做了个很伟大的决定。”
张佐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嘲讽，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确实很伟大，一般人恐怕是下不了这个决断。”
冷飒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了方才请她那青年的声音，“傅少，请留步。”
傅凤城淡淡道，“张二爷聊完了么？”只隔着一扇屏风，他当然不担心里面的人会听不到。
张佐轻笑了一声道，“请傅少进来吧。”
很快傅凤城出现在了屏风边上，冷飒抬头对他笑道，“你怎么来了？”
傅凤城对张佐点了下头，走到冷飒身边坐下，“霍窈在找你。”
冷飒轻笑一声，“阿窈姐姐在找我，还是你在找我？”
傅大少面不改色，点头道，“好吧，是我在找夫人。”
冷飒回头对张佐笑道，“张二爷请勿见怪，他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张佐不动声色，淡淡笑道，“都说傅少沉稳能干，说他大惊小怪还是头一次听到。”
傅凤城淡然道，“人总是会变的，听说张二爷和夫人感情很好，想必也能理解晚辈的想法？”
张佐笑道，“不错，如果我有傅少夫人这样一位妻子，想必也会时时挂心的。罢了，我就不耽误两位了。”
傅凤城也不客气，直接拉着冷飒起身，“告辞。”
“张二爷，告辞。”
张佐含笑对两人点点头，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外面，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去。
“先生？”等到冷飒和傅凤城走远，那青年才走进屏风后面，躬身神色恭敬地道。
张佐的神色淡然，垂眸望着跟前的茶杯淡淡道：“看来傅大少和少夫人的感情确实是很好，这才一会儿功夫就找来了。”
青年低声说是，“傅大少和少夫人感情好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傅凤城有这么一位夫人实在是如虎添翼，我们是不是……”
不等他说完张佐便摇了摇头道，“不，想要离间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这安夏…想要找到比傅凤城更出色的年轻人只怕也不容易。”龙钺倒是还不错，可惜跟傅凤城一样，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张佐轻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当年，我是不是做错了？”
青年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虽然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口中却还是道，“先生深谋远虑，怎么会有错？”
张佐神色有些恍然，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道，“不管是对是错，既然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让人想办法联系冯家那个女人，我有事情要她去做。”
青年刚应了下来，正想要问什么外面传来了一个恭敬的声音，“张少，您有什么需要吗？”
张静之问道，“我二叔在这里么？”
张静之来了。
两人立刻都放弃了剩下的话题，这原本也不是谈话的地方。
青年站直了身体转身走出去，看着被服务生拦在不远处的张静之笑道，“大少，您找二爷？二爷在里面休息，里面请。”
张静之神色平静地打量了那青年一眼，才问道，“二叔怎么了？是身体又不舒服？”
青年摇头道，“这段时间二爷身体还不错，就是太久没出来，有些累了。大少请进吧。”
张静之摇头道，“父亲没看到二叔让我过来看看，既然二叔没事我就先过跟父亲说一声，那边还有事情。”
青年点头笑道，“是，今晚大少也是正主呢，还没恭喜大少。”
张静之轻声谢过，转身离开走向了不远处繁华喧闹的宴会中。
“夫人感觉怎么样？”傅凤城和冷飒回到宴会上，傅凤城站在冷飒身边低声才问道。
冷飒不解，“什么怎么样？”
傅凤城道，“张佐。”
冷飒认真思索了一下，道：“很能装。”
傅凤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冷飒道，“他明知道我们在针对他了，却半点也没有试探我们或者争锋相对的意思。要不是知道他是谁，我真要以为我们是不是弄错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初次见面的长辈。”
傅凤城道，“或许，这也是一种试探呢？”
冷飒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他这么有恃无恐是笃定了我们抓不到他的把柄？”
傅凤城微微眯眼道，“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不重要，我并没有一定要送他上法庭受审。”
冷飒靠着他的肩膀，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想怎么做？”
傅凤城道，“我想看看，如果他在意的东西一件一件被毁掉，他会不会疯掉？”
冷飒蹙眉道：“我看不太出来他会在意什么东西，这种人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冷酷无情。恐怕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东西是他真的会在意的。”
傅凤城道，“我们现在就在做。”
冷飒脑海中灵光一闪，“你是说…他暗地里掌握的这些势力，还有这些谋划，就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傅凤城道，“不然，他为什么要花费三十年时间来布置这一切，编织这么大一个网，无论是对谋划的人还是执行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或许对他来说最后能得到什么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掌控一切地感觉。”
冷飒了然一笑，“懂了，逼疯他！”
很快授勋仪式就正式开始了，照例楼云和张弼还有几位督军都被请上台讲了话，然后被表彰的青年才俊们才被请上台去授勋。
一身军礼服，身形纤细窈窕，修长挺拔的冷飒在清一水比她高出一大截英挺俊朗的少帅们中间显得格外醒目。
即便是背对着下面冷飒也能感觉到无数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这些目光多半都是带着善意的，其中也有一部分不怎么和善的目光。但是…
冷飒一边听着司仪宣布各位的功勋和所获得的奖章，一边微微垂眸盯着地面思索着什么。
等到换上了新的肩章，佩戴上了两枚勋章，又跟为他们授勋的将领和官员敬礼握手致谢。几个年轻人才齐齐后转面向了台下的众人，举起手来朝着台下庄严敬礼。
刹那间，台下照相机的闪光灯响起一片。受邀前来的记着们都提前抢占了台下的最佳位置，以便能够拍到最好的画面。
大厅里再次响起了人们的掌声和音乐声，冷飒站在台上含笑看着下面欢喜鼓舞的姑娘们不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授勋结束，众人朝着台下走去。
走在冷飒身后的傅凤城上前一步一手扶住而来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冷飒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左前方二楼的一个房间低声道，“让人去查查，礼台十一点方向二楼门外放着一盆文竹的房间里是什么人。”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有多看，也没有多问什么，“好，我让韩冉去查查。”今晚苏泽和徐少鸣都没有来，只能让韩冉去办了。
韩冉办事冷飒当然也放心，神态自若地抬头向不远处朝她挥手的小姑娘们打招呼。
傅凤城去找韩冉，冷飒摆脱了跳脱的脑残粉姑娘们看看不远处卓女士正在跟人说话，只好自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猫着休息。
这种宴会确实没有前两天在酒吧里的私人聚会有意思，即便是最高级别的宴会，这些点心酒水多吃两次也没什么意思了。
冷飒端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小蛋糕，独自一人坐在背人的茶几后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思考不久前刚刚见过的张佐其人。
张佐看着身体确实不算健康，但也远不像张徽之说得那样可怕。
冷飒不觉得张徽之会莫名其妙地说这种假话骗自己，那么…张佐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萧轶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冷飒回头瞥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三皇子，你这么闲？”
萧轶然摊手道：”我可一点儿都不闲，本皇子忙着呢。”
冷飒有些不以为然，“没看出来。”
萧轶然走到她对面坐下，仿佛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你们一回来就轻松自在了，知不知道本皇子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冷飒毫无诚意懒洋洋地道，“恭听殿下指教。”
萧轶然一瞬间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软瘫在沙发里哀叹道，“回到京城我就天天做报告，给父皇报告，给宗室报告，给内阁报告，我现在连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写报告！这也就算了，你和傅凤城还给我搞事，你们能不能做点人做的事？！”
冷飒不满，“我们怎么给你惹事了？”
萧轶然没好气地道，“你们昨晚抓了多少人，不用我提醒吧？”
冷飒混不在意地道，“我们有内阁和军部授权。”
萧轶然更加出离愤怒了，“内阁和军部没授权你们抓那么多无关的人！”
冷飒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到底要说什么三殿下您直接说成吗？”
萧轶然叹了口气道，“你们抓的人里面有几个跟皇室宗亲或者是姻亲有关系，有人告到父皇那里去了，父皇让我出来问问。”
冷飒点点头，“问完了之后呢？”
萧轶然瞪了她一眼，若不是忌惮她的实力说不定还想伸手拍一巴掌，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赶紧查，查完了能放人就放人，不能放人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至少给我个信儿我好告诉父皇一声儿。”
冷飒点点头，“也行，你给我个名单吧。话说，陛下都有心情管姻亲的事儿了，朝阳公主的事情处理完了？”
提起朝阳公三殿下又觉得头疼了，“你说萧南佳是不是脑子有病？”
冷飒认真地点了点头，三皇子无语。
我就随便问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
见他不说话，冷飒才有些不解地抬眼看他，“怎么了？”
萧轶然叹了口气道，“她好好一个公主，这些年也没人缺她短她什么，你说她图什么？”
冷飒道，“理想？”
“……你看她像是有理想的人吗？”萧轶然没好气地道，冷飒想了想，“是不太像，那是为了感情？亲情友情爱情？”
“……”萧轶然不语。
冷飒也不在意，耸耸肩道，“那就只能是报复社会了，这年头连公主都病得不清，社会害人呐。”
萧轶然不想聊这个话题，没好气地挥挥手道，“你还是别管社会害不害人了，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冷飒一脸坦然，“我好着呢，怎么了。”
萧轶然轻哼一声笑道，“你还真以为人家昭盛商会是让你们随手捏的软柿子？这里好歹是京城，人也算是地头蛇。记得提醒傅凤城一声，你们俩还有龙家和宋家那两个，最近几天小心点。”
“有什么小道消息？说来听听？”冷飒倾身向前，一只手肘撑着桌面道。
三皇子高贵冷艳地扭头拒绝，“没有！”
“别这样啊，说来听听嘛。”冷飒道，“这京城好歹也算是你三殿下的地盘儿吧，我们要是在京城里伤了或者怎么了，你不也没面子吗？”
萧轶然面无表情地道，“不，本殿下觉得你们活该。”
“真不说？”
“真不说。”
“不说算了，我要是受伤了就拿你的股份当赔偿。”冷飒道，萧轶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谁动我的钱，就是跟本皇子过不去！”
冷飒道：“那有你这样看着合作伙伴身陷危险，见死不救的吗？”
萧轶然道，“难道不是你们自己作死？”
冷飒断然反驳道：“我们这是锄强扶弱伸张正义，谢谢。”
“呵呵。”三皇子冷笑表示不屑，瞪着冷飒道，“你敢吞我的钱，本皇子就捏死你。”同时伸出双手做出个卡脖子的动作。
幼稚！
“你说捏死谁？”傅大少冷飕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轶然身体一僵，表情麻木地转身双手捏着自己的脖子，气若游丝，“捏死我自己。”
正文 408、交友不慎！
，
“噗嗤…哈哈，噗……”冷飒靠在傅凤城身边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并且毫无成效。
坐在旁边的两个人都能看清楚傅少夫人忍得颤抖的肩头以及快要笑出眼泪来的扭曲表情。
萧轶然恶狠狠地瞪着傅凤城直磨牙，可惜傅少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只是轻轻拍着夫人的背心免得她笑呛到。
“你笑够了没有！？”萧轶然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冷飒坐起身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笑、笑够了。”
萧轶然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笑！”
冷飒忍着笑意道，“也没有很好笑，是我最近笑点比较低。”但是三皇子殿下自己卡着脖子还吐出舌头的模样真的很好笑啊。
萧轶然心中抓狂不已，三殿下的形象全毁了，幸好没有什么人看到。
都是前两日看了一部鬼怪电影里那吊着长舌头的吊死鬼误他！
傅凤城递了一杯果汁放到冷飒手中，看着她喝了一口才抬头对萧轶然道，“有什么事？”萧轶然当然不是特地来找他们闲聊的。
萧轶然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看着两人沉声道，“我刚才没有跟你开玩笑，你们最近低调一点。”
傅凤城挑了下眉头没有说话，萧轶然有些着急，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自己搞事情就搞事情，扯上宋家龙家和楼家干什么？昨晚搞那么一出，你让别人心里怎么想？”
冷飒道，“总不会有人以为我们四家联手吧？想想也不可能啊。”小孩子才分蛋糕，大人全都要。
萧轶然瞥了她一眼道，“准确的说，人家是认为你们傅家打算和龙家联手。”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冷飒笑眯眯道，“怎么想的？”
萧轶然道，“还能怎么想的？南凤北龙，安夏双璧。正好你们两家势力最大，到时候天下双分，划江而治，岂不美哉？”
“这些人，实在是想得太多了。”冷飒有些感慨地道。
萧轶然点头道，“可不是想得太多了，可惜这样想的人只怕还不在少数。”
傅凤城点了下头道，“知道了，你帮我查个人。”
萧轶然问道，“查谁？”
傅凤城道，“张佐。”
萧轶然点了点头，“张佐？没问…等等，你干嘛不自己查？你们傅家在京城又不是没人？”
傅凤城看着他道，“我要皇室密档。”
萧轶然眼珠子转地飞快，“什么皇室密档？听都没听说过，没有。”
傅凤城道，“别人没有我相信，张家世居京城，代代为官。张家上一代嫡出的只有张弼和张佐兄弟，我不信皇室没有他的密档。”
萧轶然捂着额头低声道，“傅凤城，你想整死我啊。谁告诉你那个什么鬼密档的？要是让外人知道皇室有那个东西，还不翻天了！那都是以前的老东西，这几十年早就荒废了。就算真有也没什么用，不然皇室怎么沦落成现在这样的？”事实证明，靠情报是治理不好一个国家的。
傅凤城道，“我只要张佐的，以后保证不再提这事儿。”
萧轶然挣扎不已，抬头去看冷飒，冷飒给了他一个甜美无害的笑容。
萧轶然咬着牙死不松口，他可不傻，傅凤城说的话要是能信才要见鬼了。
傅凤城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挑眉道，“你想让老头子来问你要？还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萧轶然狠狠地瞪了傅凤城一眼才道，“我只能回去帮你问问，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个东西的！”这可是皇室秘闻，就算是真正的皇室宗亲知道的人也没几个。当年皇室还政后自然就彻底停止了，就更不能让京城里那些人知道皇室有这些东西。
虽然记录的都是一些旧事吧，但谁也不想把自己家以前见不得人的事情公之于众不是？
相较之下，傅家这样身在外地又是后来崛起的人家反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
因为皇家的密档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他们的记录。
傅凤城考虑了一下，干脆地点头道，“行。”
萧轶然立刻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傅凤城斜了他一眼，“东西给我再说。”
三皇子有些失望地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占傅凤城的便宜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大少，少夫人。”韩冉走了过来，看了看萧轶然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傅凤城平静地注视着萧轶然，萧轶然道，“你看着我干嘛？”
傅凤城道，“我们有事要说，你没事可以走了。”
三皇子殿下指着傅大少气得手指发抖，“傅凤城，你…你给我等着！”说完便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走了。
交友不慎简直是三皇子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冷飒看着萧轶然怒意满满的背影，“你总是这么欺负他，不太好吧？”好歹还是个皇子呢，还是未来的皇帝。
傅凤城道，“除非你想再跟他闲扯半个小时。”冷飒想想三皇子殿下的性格，赞同地点了点头，皇室出身还这么多话的人真的不多见。
“坐。”闲杂人等走了，傅凤城对站在旁边的韩冉道。
韩冉谢过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冷飒问道，“怎么样？上面是什么人？”
韩冉摇头道，“上面没人。”
冷飒蹙眉，：“没人？不可能啊。”
她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之前在台上授勋的时候，那个房间里绝对有人在盯着她，而且那目光让冷飒觉得极其不舒服。
韩冉道，“那个房间是个堆放杂物的房间，平时都是锁着的，今天也不例外。我刚刚让人上去看过，门也是锁着的。不过……也不排除我们上去之前那人就离开了，我会让人继续查。”这种事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茶，要花一点时间。
“怎么了？”傅凤城低头看着冷飒轻声问道。
冷飒皱眉道，“我刚才感觉那个位置有人在看我，那种感觉…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傅凤城眼神微沉，对韩冉道，“让人去查，今晚所有上过二楼的人。”
韩冉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冷飒，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冷飒道：“从我们下台到你派人上去应该不超过二十分钟，你只要查查这二十分钟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者从那里离开的人就可以了。另外…可以看看那个杂物间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这个时候又没有监控，冷飒也明白确实有些为难人了。
韩冉点头，“明白了，少夫人放心，我这就去。”韩冉起身告退，冷飒靠着沙发认真回想着刚才的那种感觉。
傅凤城扶着她的肩头，眼底有些淡淡的担忧和冷肃，“别担心。”
冷飒含笑点点头道，“没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也说不定。你说，既然那个组织不只张佐一个人，那今晚张佐在这，其他人在不在？”
傅凤城道，“如果都在京城的话，那么今晚确实有可能在这里。我让人一直盯着张佐，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吧。”
这晚的宴会举办得十分成功且圆满，宴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觉得不愉快的事情，如果不算傅大少龙少帅一干刚刚晋升且受到奖励的年轻人被一群老前辈围攻的话。
其中尤其以傅凤城龙钺为最，有不少人显然是带着别的心思来的，各种言语挤兑下套层出不穷。
不过傅大少一向都是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无论你说什么反正我就是面无表情。
偶尔回嘴一两句，直接就能把人怼到自闭，许多不怀好意而来的人最后只能讪讪地扫兴而去。
昭盛商会的事情自然也是他们被围攻的重点，有脾气冲的甚至直接了地指责他们手伸得太长了，随便在京城里搅弄风雨，质疑起傅龙宋三家别有用心。
如此一来几位少帅倒是不说话了，因为直接惹毛了三位督军。
于是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争得面红耳赤就差直接撸起袖子上前干一架了。
冷飒跟在傅凤城身边看得津津有味，这些平时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们说到底也还是普通人，真的闹腾起来也跟寻常人没什么了两样……撸起袖子跳脚，指天骂地，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十分有趣。
宴会结束回到家里，他们就接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刺杀卓琳女士唯一的一个落网之鱼在监狱里死掉了，在他死之前警方没有从他口中问出任何关于刺杀卓琳的事情。
如此一来，想要指控章蕙派人杀卓琳就很成问题了。
不过傅凤城也不着急，章蕙的事情多了，就算没有她派人刺杀卓琳的证据，一时半刻她也出不来。
跟那个刺客不一样，章蕙就在傅家手里。不管是章蕙想要自杀还是别人想要帮她自杀，恐怕都得掂量一下才行。
但是被人摆了一道傅大少还是很不愉快，于是原本打算徐徐图之的某个计划直接提前到了当天晚上。
半夜三点过，张佐躺在床上却依然还没有入睡。
时不时难以抑制地咳嗽让他总是难以安眠，所以他总是睡得很少。
但今晚他却并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睡不好，而是因为今晚的宴会。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这种正式的宴会了，早些年他虽然参加过，但那时候他还太小，张家也还没有真正的崛起。真正受到关注的也只有他的兄长，他这个张家二少仿佛只是一个跟班或者附属物一样的存在。
人们提起他总会说这是张大人的次子，这是张弼的弟弟，那时候他很讨厌这些的宴会。
今晚过后，他觉得他更讨厌这样的宴会了。
宴会上那些将星闪耀的天之骄子，他们的光芒不仅让他感到刺眼，更让他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身体的衰朽和苍老。
虽然他看起来才四十出头的模样，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
他忍不住再一次想起了傅家那对年轻的夫妻，幽暗的房间里那双眼睛流露出一丝无以名状的怨毒和嫉妒。
他们还那么年轻，那么健康，他们前途光明，还有长久的生命。就连打断了一条腿都没能毁掉傅凤城，竟然又让他站起来了。
优柔寡断的女人果然容易坏事！
不过…当年，果然还是想岔了，根本不该让那个小子活下来！但是，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会长成一个天大的祸害呢？
正在思绪纷乱的时候，寂静的房间里有些突兀地传来一声轻响。
张佐是个非常警惕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将这当成是什么意外响动而忽略，反倒是立刻想要从床上坐起身来，“来……”
才刚刚吐出一个字，一只微凉的手就捏住了他的喉咙。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自然看不清楚捏住他喉咙的人的模样。
只能从那只带着手套的修长有力的手感觉到这个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男人。
“二爷？”方才那一声短促的声音立刻惊动了门外的人，片刻后有人敲了敲门轻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吗？”
捏着他脖子的手松了一些，对方似乎并不担心他突然大叫引来外面的守卫。因为在他放手的同时，冰凉的刀尖也顶住了他的心口。
张佐只觉得心中一阵狂跳，他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如此凶险的时候。
定了定神，他才放稳了声音道，“没事，惊醒了一下。”
外面的人并不觉得意外，恭敬地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二爷睡眠一直都不好，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你想做什么？”张佐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离开，我保证不叫人。”
那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张二爷，害了那么多人这些年你还睡得着么？”
张佐镇定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病秧子，能害什么人？”
脑海中却飞快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人过滤了一遍，试图根据声音猜测出对方的身份。然而，这声音听起来古怪而陌生，并不像是曾经听过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变声，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很可能是他认识的人。
到底是谁……
“这种情况还能有心思想这么多，张二爷果真胆色非凡。”那人低声笑道，“看来整个京城的人都被你骗了。”
张佐咬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随时可以杀了你的人。”那人道。
张佐道，“杀了我你也出不去！”
那人有些不以为然，“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觉得门外那些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张佐额边浸出了些冷汗，强自镇定地道，“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没有打算现在杀了我。”
“不错。”那人笑道，“因为…我要看着你一件一件失去所有你在乎的东西，成为一只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你是傅家还是龙家的人？”张佐问道。
那人道，“你就只记得傅家和龙家么？好好想想…这些年，你还得罪过什么人，还害过什么人？如果实在想不出来的话，那你就当我是傅家和龙家的人好了，这几天，他们做得很漂亮不是么？”
张佐沉默不语，他已经明白这人想要干什么了。
那人见他不再说话也不在意，只是低笑了一声道，“现在，该办正事了。”
“你想……”话音未落，张佐就别人扯起被子当头罩住，然后一阵剧烈的疼痛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冷飒有些百无聊赖地抱着枪趴在一栋小楼的天台上面，双眸盯着不远处的院子一边神游天外。
这种月黑风高夜确实是杀人放火时，但是…想要拍照就有点困难了吧？
现在的照相机不仅没有夜视功能而且声音还贼大，距离近了想要不惊动别人都不行。
不过这至少比大白天安全一些，想必也没人想得到会有人在刚刚结束了宴会后专程跑过来就为了揍张佐一顿。
不知道回头可不可以找个白天拍几张照片呢？
正在冷飒神游天外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利落地翻过了后院的围墙没入了夜色中。
冷飒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收起枪放入身边的盒子里提着下楼去了。
傅凤城刚从一条小巷里拐出来，一辆车就稳稳地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里冷飒笑吟吟地对他挥挥手，“看来很顺利？”
傅凤城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点头道，“一切顺利。”
冷飒点头，“我趁着空档研究了一下，张佐那院子的防守一般，下次还可以再去。”人再多，守卫再森严终究也会有空子可以钻的。
更不用说张佐也不敢在明面上将他这别业塞满了人，张家人时不时会来探望他。
另一方面，就防御来说这种旧式的院子本身也不如新式别墅容易防守，只要身手利落，掌握时机总是有办法突破的。
“张佐以后只怕不会住在这里了。”
冷飒有些失望，耸耸肩道，“那算了。怎么样？没人追你吧？”
傅凤城扯掉手上的手套扔在一边，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两个小时后才会醒。”
冷飒有些担忧，“不会失手弄死了吧？”
傅凤城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我下手有分寸，这几天着重盯着他，应该会有消息的。”张佐如果感到不安又没有办法解决，必然会跟他的合作者或者心腹手下联系的。
打草惊蛇确实不是好办法，但如果找不到突破口那么打一打草让蛇惊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冷飒发动了车子，一边点头道，“希望有好消息。”
正文 409、心攸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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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冷飒在窗外传来的钟声里慢慢睁开了眼睛。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了床上，让冷飒微微闭了下眼睛然后伸手挡住了阳光。
抬头看到身边还睡着的傅凤城，被纱窗过滤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他脸上，傅大少的睡颜显得格外平和而宁静。
冷飒抬起头打量着他的睡颜，忍不住想要啧啧称赞。
这轮廓，这皮肤，傅大少不愧是安夏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啊。
忍不住伸出魔爪想要去捏捏那挺直的鼻梁，不想手还没有碰上就被另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冷飒抬头一看，傅凤城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平静地望着自己，“做什么？”
冷飒不动声色地想要收回手，“没什么，我刚看到一只蚊子想咬你，给你赶蚊子呢。”
“……”傅凤城依然捏着她的手腕不松，低头盯着她看个不停。
冷飒有些心虚，“看什么？”
傅凤城道，“夫人什么时候变成蚊子了？”
冷爷忍不住暗暗磨牙，“信不信我真咬你！”
傅少放开了手，十分大方地偏过头露出脖子表示：夫人请便。
“……”默默翻了个白眼，冷飒坐起身来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先起床吃早饭吧。
只是才刚坐起来就被傅凤城一把拉回了怀里，冷飒连忙撑着他的胸口，“喂！你干什么？”
傅大少难得有些慵懒地微闭着眼睛，一只手搂着怀中的人，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道，“今天早上没什么事儿，可以晚点起。”昨天晚上…不，是今天早上快五点了才睡，这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连着两天熬夜傅少也难得想要睡个懒觉了。
冷飒道：“不行，苏泽拿回来的东西我还没看呢。”昨晚回来的太晚了，她也确实太困了，根本没来得及看苏泽从外面拿回来的东西。
冷飒也确实有点好奇，余心攸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
傅凤城搂着她不松手，“起来再看，陪我再睡一会儿。”
冷飒听着他声音里浓浓的倦意，再低头看到他眼下淡淡的暗影一时有些心软。她还好困了可以抽空休息一会儿，傅凤城才是真的每天从早忙到晚。
于是只好点点头，重新躺了回去，“好了，你睡吧。”
傅凤城伸手将躺回去的人拉进自己怀里搂着，才慢慢重新闭上了眼睛。
冷飒有些无语趴在他胸前，很想问问这样你真的睡得着吗？
心口被这么压着，就算睡着了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傅少告诉她，能睡，不会。
没一会儿功夫，傅凤城的呼吸渐渐平稳轻缓了下来，冷飒抬头看了一眼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稍稍调整了一个舒服一些的位置，冷飒也忍不住小小的打了个呵欠重新睡了过去。
早上的餐桌上只有傅督军一个人，傅督军左右看看有些不满，“怎么回事？渺渺年纪小得多睡觉，这些大人怎么也这么懒了？”
韩冉站在一边，恭敬地道，“回督军，四少昨晚没回来，大少和少夫人昨晚四点半才回来的。前天晚上也很晚休息，这会儿……”
傅督军手里的筷子一顿，这才想起来那两个都连续两天熬到很晚了。
至于那两个昨晚又去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傅督军表示他不在乎。只要不闹到他面前来，那两口子在外面做什么他都不管。
“督军，今天的报纸。”韩冉将几份报纸放到了傅督军跟前。傅督军一边吃早餐，一边抽空翻了几张重要的报纸，同时听韩冉做简报。
因为昨晚的授勋仪式，整个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自然又将掀起一阵狂热膜拜。
不过也有那么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譬如傅家大少夫人一介女流跟几位少帅站在一起授勋领奖之类的。其中有几个甚至直指傅家以权谋私，认为冷飒根本没有资格同时获得两项安夏最高的荣誉勋章。
冷飒做的许多事情都只在军中和官方内部流通，有一部分比如刺杀纳加王子这种事更是绝密自然不能公之于众。
于是吃完早饭出门去开会的傅督军刚到会场就被成群的记者围住了。
原本跟前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就很心烦了，再听到这种问题傅督军当场勃然大怒。直接将冷飒除了刺杀纳加王子以外的所有事情全部甩了出来，砸了记者以及那些暗戳戳反对的人一头一脸。
至于外人看了之后会不会联想到什么？
只要他们自己不承认，那就是不存在！
傅督军瞪着围在跟前的一群记者，气壮山河地表示，“谁有本事跟我儿媳妇一样能干，那劳什子勋章傅家立刻退回，劳资亲自帮他向内阁和皇室做推荐！”
原本还闹得有些沸沸扬扬的声音在冷飒的功绩面前，瞬间化作了东流水。
因为各位少帅和冷飒的风头席卷整个京城，就连之前昭盛商会的事情都被暂时压了下来。
至于张佐被人揍了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傅家有人专门盯着张佐的别院，只怕都不知道张佐真的一下子将别院里所有人全部都处理掉了。
即便是几个跟随在身边多年的心腹，虽然没有直接杀了却也被换掉之后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
外面的这些风起云涌冷飒和傅凤城自然是不知道的，冷飒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半。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傅凤城正坐在床上翻看着什么东西，“醒了？”傅凤城伸手顺了一下她散乱的发丝。
冷飒忍不住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才爬了起来凑过去看，傅凤城伸手将她圈在怀里，一手将东西递到她跟前，“余心攸给你的东西。”
冷飒低头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跟之前余心攸给她的一模一样，显然那张照片就是从这上面截下来的。
照片的角度有些奇怪，显然拍摄的人是在一个隐藏的角落，镜头有一小部分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幸好被挡住的地方并没有人物，所以并不影响整体观看。
照片上并不是只有余成宜和张佐，而是三个人。只是另外一个人坐在旁边比余张二人矮了一截，与两人之间也有些距离，余心攸显然没办法轻易将他们全部截下来。
一张只有两个头像的照片是看不出来什么的，这会儿拿到了完整的照片他们才看明白拍照当时的情况。
照片上余成宜和张佐的关系何止是不太好，简直就是剑拔弩张。
张佐虽然笑着，但余成宜手里却有一把枪顶着他的腹部。
两人旁边的桌上更是一片狼藉，脚边还有一个碎掉的茶杯。
相比对峙中的两个人，另外一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局外人了。
他正坐在那里端着茶杯喝茶，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仿佛是在对另外两个人说着什么。
这张照片下面还有另外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冷飒都认识。
余成宜和邢薇。
这张显然也是偷拍的，但偷拍的人明显经验老道，拍得十分有水平。
这张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上面的两个人也远比现在要年轻许多。邢薇靠在余成宜怀中，余成宜低下头皱眉看着她两人的姿态显得十分暧昧。
再然后是一封信，不过字迹并不像是余心攸的笔迹。
傅凤城解释道，“余心攸写的是加密的暗码，这是少鸣按照余心攸提示的密码本破译出来的。”
冷飒有些惊讶，“她还会这个？”
傅凤城道，“这位余小姐会的东西只怕还不少。”
冷飒拿起信来看，余心攸的信写的十分简洁，但信息量却相当得大。
冷飒归纳总结了一下。
第一张照片是余心攸十岁的时候在自己家里意外拍到的，并且她偷听了那三人的对话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本跟张佐等人也是合作关系，后来因故决裂而退出了。但余成宜被张佐拿住了把柄做要挟，虽然不参与他们的事情却也不能做什么。
而余成宜不知道的是，在余心攸十一岁的时候张佐背着他找上了余心攸，并且给了她第二张照片。
张佐告诉她邢薇和余成宜的关系本来就有问题，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被余夫人发现才导致余夫人意外早产去世以及余心攸天生体弱多病的。余成宜也是因为对妻子和儿女的愧疚才跟邢薇分手的。邢薇当初之所以对余成宜下药，只是因为余情未了想要挽回，而余成宜却根本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导致的。
余心攸显然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子，即便是她才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非常聪明了。
她当时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偷听到的东西却全部记了下来，她也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明明跟父亲关系不好却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十分亲切的长辈别有所图，但却还是大胆地背着余成宜和张佐保持了多年的书信联系。
张佐经常在书信中灌输给她一些余成宜是伪君子，是害死你母亲害得你身体不好的罪魁祸首这些想法。
但是张佐并不知道，早在余心攸偷听他跟张佐谈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当初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而真正让余心攸决定加入他们是在她十六岁那年，余成宜外出的时候险些被车撞死。余心攸知道是张佐那些人动的手，因为余成宜跟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
于是她告诉张佐她愿意帮助他们，帮他监视和探听余成宜的消息，但是他们不能对余成宜动手。因为一旦余成宜不在了，她这个余家千金自然也没有任何价值了。条件是将来张佐得把邢薇和余成宜给她处置，她要亲自为母亲报仇。
之后她果然给了他们一些余成宜的情报，甚至说服了余成宜不再和那些人争锋相对，张佐多方面考验和试探之后确定余心攸真的只是为了自己余家千金的身份和自己的亲姐姐，心里其实是憎恨着余成宜的这才同意了她的加入。
余心攸身份高，身体不好，脑子又聪明，张佐自然不可能让她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因为余心攸只需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在京城里帮他们获取一些必要的情报或者办一些事情就可以了。对于张佐来说，其实更大的希望是余心攸能够嫁入一个他们挑选好的合适的人家。所以如果让余心攸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被余成宜发现了，反而是得不偿失。
只是余成宜不放心让女儿太早出嫁，他们也没有选定好合适的人选才一直拖到现在。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选定了希望余心攸嫁的人选，是一个比较出乎意料的人。
“葛劭？这是谁？”冷飒看看傅凤城问道，“葛…葛家，我记得议会长是姓葛的吧？这个葛劭跟他什么关系？”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道，“应该是葛议长的小儿子，今年葛家确实有要参选的意思，但呼声并不高。”
确实，前有张弼后又余成宜，中间还有一个段玉麟，这三位都是年富力强的人。
张弼这几年在首相的位置上也没有什么明显失职的地方，而且这三个人年纪最大的张弼也才五十七岁，最小的余成宜才五十二。相比之下已经六十七岁的葛长建无论能力政绩还是年纪声望其实都没什么优势。
冷飒靠在傅凤城怀中若有所思，“这个葛劭怎么样？”
傅凤城摇头，“没听说过。”
懂了。
好歹也是议会长的儿子，傅大少博闻强记连听都没听说过显然这位要不是深藏不露就只能是真的碌碌无为，让傅少连记都不需要记那种。
冷飒有些好奇，“这么说，张佐这些人打算押注葛家？而不是张家？葛家胜算可不大。”
傅凤城微微摇头道，“如果能让余成宜改变主意支持葛长建的话，未必。”余成宜能跟张弼一争长短，可见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我得见见余小姐。”冷飒道。
傅凤城想了想也不反对，只是道，“注意安全。”
冷飒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放心吧，我猜最近大家都会很忙？”
傅凤城点头道，“我保证张佐会很忙。”这两天能不能爬起来都不好说。
两人起床下楼，苏泽正坐在楼下一边翻看着当天的报纸一边等着他们。见两人下来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道，“大少，少夫人。”傅凤城问道，“有什么消息？”
苏泽道，“今早张佐离开了别院，搬回张家去了。”
冷飒有些好奇，“对外怎么说的？”
苏泽摸了摸鼻梁道，“说是旧病复发了，回张家方便一些。”
傅凤城问道，“别院里的人？”
苏泽道，“有几个人被直接带走了，剩下大多数人包括扫地洗衣干粗活的都被送出城了，说是分配到郊外的农庄里。我们都安排了人盯梢，大少和少夫人尽管放心。”
傅凤城吩咐道，“让人盯紧张佐，这几天之内他肯定会见他的盟友。”
“是。”
冷飒原本觉得见余心攸是不是还得想办法遮掩一下，然而仔细想想发现其实并不需要，直接光明正大地约出来逛街喝茶就可以了。毕竟大家一起去了一趟纳加，关系虽然不如跟张徽之亲近但也不差，遮遮掩掩地才奇怪。
余心攸选择用那样迂回的方法将那些东西交给她，也并不是找不到更方便快捷的法子，而是有些事情当面说反倒是不如直接将东西给他们让傅家自己去查更容易取信于人。
从这方面来说，他们还得感谢余心攸对傅家的信任。
余心攸显然对冷飒很有信心，根本没有等冷飒去约她，就自己让人上门来邀请冷飒一起出门逛街了。
两人一起逛了个街，买了一堆衣服首饰才找了一家城里年轻姑娘们都很喜欢的甜品店坐下休息。
余心攸动作优雅地吃着一块草莓味的甜点，一边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冷飒。冷飒喝着饮料问道，“看什么？”
余心攸道，“其实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相信我。”
冷飒笑道，“大概是因为…我认真的想了很多遍，也没想出来你真的跟着他们混能有什么好处吧？”
闻言余心攸噗嗤笑出声来，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笑，笑得十分愉快的那种。
一只手托着下巴，余心攸道，“其实…某个时间我也不是没有动摇过。”
冷飒有些好奇，“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余心攸轻叹了口了气道，“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他们的计划太蠢了吧？”
“嗯？”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余心攸，余心攸道，“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吗？”
冷飒道，“诸如一统安夏，君临天下一类的吧？每一个曾经自以为很厉害的中二少年都这么想过。不过他们有没有确定最后谁当皇帝？”
余心攸笑着丫头道，“不，他们想要建立一个新的国家，现在的安夏皇室，各地的督军，还有内个那些官员，只要不是他们自己人，都得死。”
“……”很伟大的理想。
正文 410、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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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懒洋洋地将下巴枕着桌面上，点头道，“那是挺蠢的。”
“张佐想要成为真正独一无二的皇帝，不是从前安夏皇室那种会被朝臣掣肘的，他根本就看不起安夏皇室。他想要的是真正的唯我独尊，没有任何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的那种。另外两个会成为与他并肩的…三王共治。”
冷飒眨了眨眼睛道，“他这个理想本身就是个悖论，如果是三王共治，又何来的唯吾独尊？他们打算把安夏分成三块？”既然有共治，那独尊又何从谈起？
更不用说，古往今来没有哪个皇帝能够真正做到完全的让所有人臣服听命。
哪怕是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暴君，也有的是人想要造反，有的是人阳奉阴违，甚至有人因势导利的加以利用，到底是谁控制谁还不好说。
除非张佐有本事控制人的思想，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当然了，理想总是宏伟的，现实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也不排除人家就是想要画一个巨大无比的饼给追随他的人看。
冷飒看着余心攸，“张佐很信任你？”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核心的东西？
余心攸摇头道，“不，张佐并不十分信任我，至少…远比不上邢薇和章蕙。要不是因为这样，邢薇早就死了。”说到这里，冷飒从这个柔弱美丽的少女眼底看到了一丝真实的杀意。
“张佐只想要我帮他收集情报，监视我父亲，以及…在必要时候帮他们联姻。”余心攸笑道，“更何况，我毕竟是余成宜的女儿，他怎么会完全信任我呢？这些都是我自己收集资料推测出来的。早两年我刚刚跟着他们的时候，张佐会派人跟在我身边监视我，哦，他说的是教导帮助我。虽然人经常换，不过我偶尔也会跟他们聊聊天什么的。张佐自己…有时候也会跟我聊天。特别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觉得他应该挺想当老师的。”
“当老师？”这是什么奇思妙想？想当老师去学校应聘就行了，用得着反社会吗？
余心攸道，“就是…很有表达欲，但是…没人听他说。难得有个小孩子肯听他说话，还能理解他说的话，他看起来挺高兴的。有一段时间还说想收我当他的学生，不过我十六岁以后他就不怎么跟我见面，也不跟我聊天了。”
“……”冷爷表示，有点想笑。
“所以，我们能互相为对方做些什么呢？”冷飒看着余心攸问道。
余心攸道，“跟张佐一起的另外两个人，我可以帮你查到他们的身份。不是照片上那个，照片上那个人已经死了。”
冷飒微微蹙眉，想要说什么却被余心攸打断了，“我知道你们傅家就算不跟我合作也总有办法查到的，但你不得不承认，有一个人帮忙会更方便一些不是么？我猜沐老板和宫思和应该都没什么线索吧？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张佐嫁入葛家，所以帮不帮你们都一样危险。既然如此还不如跟你们合作，说不定傅家还能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冷飒道，“其中有人跟葛家有关？”
余心攸浅笑道，“据我推测，另外两个人应该都是跟张佐一样，要么曾经非常不得志被人忽略的，要么就是出身低微被人看不起的。”
“那余部长当年为什么会跟他们走到一起？”冷飒有些不解。
余心攸摇头道，“我记得爸爸当初跟张佐决裂的时候说过，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跟当初说的目标完全背离了，或许原本这并不是他们的初衷，又或者是…张佐欺骗了爸爸吧？我不能跟他谈这件事。”
冷飒看着她道，“那你想要什么？”
余心攸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要邢薇，还希望傅家能保证我姐姐和我爸爸的安全。如果…如果我不能活着看到邢薇的话，就让她在我妈妈坟前死去吧。”
“邢薇跟余夫人的死有关？”冷飒问道，余心攸冷笑道，“她为张佐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以为她不会杀人么？张佐嫌我妈妈阻碍了爸爸导致爸爸和他们渐行渐远，让邢薇勾引我爸爸。被拒绝了之后就干脆对我妈妈下手，没想到…妈妈虽然失死了却生下了我。”
“当时爸爸并不知道这些，只是为了照顾我跟他们越发疏远了。直到当年发生那件事，爸爸才查到妈妈早产的真相。那两年，险些就把邢薇给整死了，可惜…张佐出面保了她。而且他们手里有我爸爸当初跟他们合作的证据，爸爸还要照顾姐姐和我，只能只能暂时放弃报仇。那两年我经常看到爸爸深夜坐在妈妈的遗像前喝酒，说对不起她。说等他能够放心有人照顾我们了，他一定会替妈妈报仇的。”说到此处，余心攸的眼圈有些泛红。
冷飒心中一动，“你一直没有…是不放心余部长？那这次……”
余心攸笑道，“我有办法让爸爸再拖延一段时间，我相信傅家应该不会让我等很久吧？”
冷飒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望着余心攸道，“其实…这些事情可以跟余部长说，你没有必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余心攸眼角滴落了一滴泪珠，但她脸上却带着笑意，“你不明白的…他一直努力想要做一个完美强大的好父亲，如果他知道这些会受不了的。早些年我确实有些冲动，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至少爸爸和姐姐都过得很好，而且…这或许是我这一生仅有的自己能选择的最刺激的事情。报仇的话，还是自己亲手来比较痛快。不是吗？”
“千万小心。”冷飒道，“别忘了，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父亲会多伤心？”
余心攸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飒飒，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余心攸道，“羡慕你有一个好身体，羡慕你这么能干，又这么勇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亲自走上战场的那一天，不过你的报纸我都有好好收藏的。她们说得对，真的特别帅。”
冷飒笑道，“你比我勇敢。”这句话，绝对是真心的。
跟这个时代的许多女士相识，冷飒就越发觉得自己平凡。至少她十一二岁的时候是绝没有余心攸这样的勇气和胆识的。
两人在甜品店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门各自告别了，冷飒站在路边看着余心攸上了车离开才转身准备上车。
手才刚碰到车门就看到车子另一边多了一个人，“傅少夫人，打扰了。”
冷飒一怔，那人穿着一身浅色长衫，带着一顶帽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与之前见过的西装革履的官方精英模样截然不同。
“余部长？”站在她车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余心攸的父亲余成宜。
余成宜含笑点头道，“打扰了，可以聊聊吗？”
冷飒扫了一眼四周，余成宜笑道，“不用担心，碰巧在附近办事，想上门拜会一下傅督军，不知道可不可以搭个便车？”
冷飒笑了笑道，“余部长请。”
两人坐上了车却谁都没有开口，直到回到了傅公馆一路进了大厅坐下，“抱歉，督军和大少都不在家，只能劳烦余部长稍等一会儿了。”
余成宜笑道，“我今天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打扰少夫人了。”
冷飒让人送上了茶水，在余成宜对面坐了下来。她跟余成宜自然是不熟，若不是去纳加那段时间，她跟余心攸其实也不熟。
但余成宜这个年纪能成为安夏的主管财政的首席总长，还能养出余心攸这样的女儿，自然不会是什么庸碌之辈。
余成宜取下头上的帽子放到一边，冷飒这才看到他鬓角已经有些花白了。
冷飒捧着茶杯沉吟了片刻才有些迟疑地问道，“余部长知道心攸在做什么？”
冷飒当然不会相信余成宜真的只是碰巧在那里想要搭便车的。
他分明是早就到了，专程等到余心攸离开才出来的。
余成宜沉默了良久，声音有些沧桑地道，“我不是个好父亲。”
冷飒道，“在心攸眼中，您是一个完美强大的父亲。”
余成宜苦笑道，“我如果是个好父亲，又怎么会还需要自己的女儿费尽心思地保护？”
冷飒在心中叹了口气，余成宜果然什么都知道。
大厅里一时间有些沉默，好一会儿冷飒才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最亲近的人在监视你，你也会知道的。”余成宜有些疲惫地道，“是我那几年太急于和那些人斗法，才忽略了心攸。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没办法让她立刻退出，甚至不能让人发现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唯一能让我庆幸的是，那些人对我还有几分顾忌，没有让心攸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前两天心攸告诉我，她看上了葛长建的小儿子。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的女儿…怎么会看上那种荒唐无能的小子，我不能让他们毁了心攸的人生。”
冷飒道，“所以，余部长是想要跟我们合作？”
余成宜笑道，“傅少夫人难道觉得我没有资格？”
冷飒摇头道，“不，我想这京城里恐怕再也没有比余部长更有资格的人了。”
余成宜摇摇头脸上的神色有几分苦涩，“当初是我和他们一起造出了一个恶魔，现在却要你们来收拾，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们。”
冷飒道：“余部长是最早跟张佐一起谋划这些的人？”
余成宜道，“不错，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大家都对当时的局势很不满，我们都想要改变这一切。”
“我们？心攸告诉我其中有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你们到底有几个人?”
余成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最开始有五个人，其中三个已经死了，现在那两个是后来加入的。其中一个是我和他们决裂之后加入的，就连我都不知道是谁。”
“死掉的那三位……”
余成宜道，“意见不合，被张佐杀了。”
冷飒有些好奇，“据心攸推测，跟张佐合作的人应该都是不太得志或者出身低微的人，余部长明显跟这两个都不合符，是心攸推测有误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余成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心攸的推测没错，至少在我退出之前是这样的没错。”
“最后一个问题。”冷飒看着余成宜，“你和心攸，为什么都这么痛快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余成宜轻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冷飒露出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余成宜道，“你以为京城里的人真的没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吗？不是。事因为…京城没有人能够对付他们，将近三十年…那些人在京城早就已经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络。就说章蕙…如果真的是由楼家出面将章蕙扣押，你信不信不用几天章蕙就能无罪释放？不是楼家跟人同流合污，而是楼家身处在这个大染缸里，根本没有办法。楼老和兰舟能抗住，楼家其他人呢？所以…想要对付他们，只能借助强大的外力。而正好，傅家和他们有仇不是么？”
冷飒点头笑道，“看来得请余部长一起吃个晚餐了？”
“荣幸之至。”余成宜爽快地笑道。
真正跟余成宜聊过才会发现，他能够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当年还能干出那样的事情真的一点儿也不意外。
余成宜同样出身官宦门第，虽然比不上张家但家世也算不错。
即便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谈吐也依然风趣幽默。而且言之有物，见解独特，思想开明。跟这样一个父亲生活在一起，难怪余心攸会看不上只会给人灌鸡汤的张佐了。
等到傅督军和傅凤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老一少坐在大厅里相谈甚欢的模样。
傅督军嫌弃地皱着眉头道，“你来干什么？”
余成宜笑道，“怎么？傅督军不欢迎余某？”
傅督军嫌弃地道，“谁欢迎你？你余部长跑到我这儿来，回头指不定这京城里要传出什么消息呢。赶紧走!”
余成宜十分地光明磊落，“我要参选，来找傅督军拉拉关系多正常的事情？”
傅督军轻哼一声，“你死心吧，劳资绝不会支持你的。”
余成宜显得有些兴致勃勃，“那你打算支持谁？张弼？还是段玉麟？我记得你跟他俩关系都很一般吧？”一般，是比较客气和委婉的说法。
傅督军没好气地道，“劳资谁也不支持！走走走！”
余成宜笑道，“不走，傅少夫人请我留下吃晚饭。”
傅督军瞪着冷飒，冷飒觉得很是头痛忍不住想要扶额。
傅督军感觉跟谁关系都不太好，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相比之下，性格冷淡的傅大少人缘好像都比傅督军好一些啊。
傅凤城对两个老头子吵架不感兴趣，直接开口道，“父亲，余部长有事找我。”
傅督军瞥了拆自己台的儿子一眼，“他找你能有什么事？”眼睛却向冷飒瞟去，冷飒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表示真的有事。
余成宜悠然地叹了口气道，“傅兄，令郎比你聪明多了。”他这么聪明却只有两个女儿，姓傅的智商明明在平均线以下，却有这么优秀的儿子，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
难怪张佐不服呢。
当然，他不是觉得女儿不好。他余成宜的女儿比一百个儿子都强。关键是，老天爷未免太偏爱姓傅的了！
傅督军咬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余成宜回头对两人道，“你们看，他年轻时候就这么粗鲁，真是委屈你们了。”
傅凤城扶了一下帽檐，淡定地道，“余部长请，书房谈。”
正文 411、送礼！
，
余成宜被请进了傅凤城的书房，傅督军也大摇大摆地跟了进来。
四个人关起门来一直谈了将近三个小时，具体谈了什么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从书房里出来之后余成宜又留下吃了个晚饭，一直到将近十点了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傅公馆。
送走了余成宜，一家三口又进了傅督军的书房。
冷飒和傅凤城坐在一边，看着傅督军摸着脑袋一遍一遍地来回踱步。
冷飒好奇地看着，她想知道傅督军到底会在书房里转多少圈儿。
不过很快傅督军就停了下来，看着傅凤城和冷飒问道，“过两天你们真的不跟我回去？”南六省事务繁多，傅督军不可能长期留在京城。特别是傅大少也不再的情况下，南六省总得有一个能主事的人。
傅凤城摇头道，“不，张佐的事情必须解决。”
傅督军看着他道，“余成宜的话你也听到了，那些人和事情太过盘根错节，你这个时候留下，目的太明显了。”
堂堂傅家大少，国也出完了奖也领了，还留在京城是为什么外人不知道难道张佐那些人也会不知道吗？
傅督军难得谨慎地看着他，“真出了事，山高路远的劳资可救不了你。”京城不是南六省，真出了什么事在别人的地盘上还真不好弄。就算傅督军能挥兵北上，等他赶到了这俩恐怕骨头都碎了。
傅凤城道，“父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让你媳妇和渺渺跟我回去？”傅督军问道。
不等傅凤城开口，冷飒道，“督军，您先带渺渺回去。我留在京城还能帮点忙呢。”
傅督军看看两人的模样，叹了口气道，“行吧，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你们自己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先回南六省再说。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回了雍城，谁也奈何不了你们。”
冷飒笑道，“督军放心吧，我们不会冒险的。”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余成宜那个老东西，要不是…劳资非毙了他不可！搞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冷飒看看眼前富态的“年轻人”，再想想刚刚离开那位风度翩翩的“老东西”：“……”
“还有张弼…真的不用我去找他聊聊？”傅督军问道。
傅凤城道，“不用，父亲觉得…张相真的完全不知道张佐这些年的情况么？”
“……”傅督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罢了，京城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办。你最好盼着张弼真的跟这些事情没关系，否则在京城你们还真对付不了他。如果有什么问题…去找萧铸吧，他大概能帮上点忙。”
“是，多谢父亲。”
两天后傅督军果然启程离开了京城，同时傅家也放出了消息傅大少和少夫人会留在京城一段时间，一直到今年的内阁首相改选结束。
几乎差不多的时间，其他几位督军也都先后宣布了即将离开，不同的是宋少和少夫人跟着宋督军一起回了西北而龙钺却留了下来。
毕竟卓琳遇刺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龙少奉命留下来督促京城给个交代也是理所当然的。
傅督军离开前再一次去见了卓琳，不过这次两人说了什么却是谁也不知道的。
傅督军见过卓琳之后也没有跟冷飒和傅凤城说什么，直接去了车站登上了南下的列车，只是在临走时叮嘱傅大少一定要保证卓琳在京期间的安全问题。
冷飒觉得傅督军的心真大，就算傅凤城跟傅夫人关系不好，至少目前在外人看来傅夫人也还是他亲娘。你一个当爹的让儿子去保护自己的前妻，合适吗？
站在送行的月台上，冷飒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傅凤城。
傅凤城牵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夫人在想什么？”
冷飒摇摇头表示没事，傅凤城这才点头道，“我们回去吧。”
傅督军带走了楚渺却留下了傅钰城，傅钰城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一脸纠结的表情。
跟他走在一起的苏泽看他这副古怪模样有些好奇，“四少，你也想回雍城？”不然干嘛这副表情？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苏泽倒是对傅钰城有了一些改观。
不是说觉得傅钰城多好，而是发现傅四少其实是个逗比的本质。这种人只要没有什么人在背后唆使，就算做不了什么好事儿至少也不会做出什么太糟糕的事情。
傅钰城摇摇头又点点头，苏泽挑眉：什么意思？
傅钰城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京城很危险！”
苏泽不由失笑，“难得您有这样的觉悟。”
“什么意思？”傅钰城问道。
苏泽叹气道，“预感很准，因为真的很危…险！”
最后一个险字还在嘴边，苏泽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傅钰城就往旁边滚去。
下一刻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原本繁忙喧闹的车站门口瞬间变得一片混乱。
许多人听到爆炸声吓得原地蹲下抱头尖叫，更有许多人吓得抱头鼠窜。
傅凤城将冷飒护在怀中早已经闪到了一边并没有被波及，冷飒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回头问身后，“没事吧？”
苏泽笑道，“多谢少夫人关心，我和四少都没事。”
傅凤城扫了一眼爆炸的地方，并没有死人，只有几个离得近的人受了点轻伤。
对方显然并不是真的打算杀他们，而是一种警告或者是挑衅。
傅家的护卫飞快地将四周围了起来，冷飒拉着傅凤城走过去蹲在爆炸点打量着地上的痕迹，伸手拈起地上的余烬仔细查看。
好一会儿才有些失望地抬头对傅凤城道，“土制的，太糙了，杀伤力不行。”同样，来源应该也不好追查。
傅凤城并不意外，冷声道，“苏泽，你留下善后。”然后对冷飒道，“我们先回去。”
冷飒也觉得这里查不出来什么东西，站起身来拍拍手跟着傅凤城一起离开了。
上了车，冷飒才问道，“你觉得是谁干的？”
傅凤城道，“不是张佐。”
冷飒有些好奇，“怎么说？”
傅凤城淡然道，“张佐其人…胆小惜命，他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他了，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出手挑衅。这个人，胆大包天，而且…狂妄自大。”
冷飒仔细想想，“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决定送张佐一份大礼。”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傅督军前脚刚走火车只怕都还没出京城，后脚傅大少就险些被人给炸了。
这个消息自然是瞬间惊动了整个京城，京城的警局更是头大如斗，简直恨不得把这些大爷都给送走了事。
前两天卓女士才刚刚遇刺，今天傅大少又出事了，普通民众可不管什么权力斗争，反正出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就是警方办事不利。
许多人也都纷纷上门慰问，除了极少数人见到了傅少夫妻俩，其余人一概被打发了回去。
对外的理由都是傅少夫人受到了惊吓不能见客。
对此知道内情的人们嗤之以鼻，就那点小阵仗能吓到傅少夫人？
蒙谁呢？
首相府最安静的一个院子里，张佐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虽然他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内里的伤痛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已经两三天过去了，那晚上被人暴揍一顿的痛却依然还没有消失。
张佐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心中就怒意勃发，然而这怒意之中又隐隐带着几分恐惧。
如果那晚那个人不是只想揍他一顿而是想要杀了他……
回到首相府张佐依然不怎么放心，他身边的护卫比从前多了一倍。甚至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门口，窗口都有人守着。
这些张弼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平时就很忙，最近临近改选就更忙了。只在张佐回来那天过来看过一次，当时隐约觉得弟弟院子里人太多了。
但身为兄长他总不能说弟弟身边想要多几个人照顾他都不同意吧？
张弼虽然贵为首相，但这些年在张佐这个弟弟面前其实一直都有些弱势的。没有别的原因，只一件事…张佐身体这样差都是为了救他这个兄长。只要一提起这件事，张弼无论如何在张佐面前也硬气不起来的。
“二爷，三少爷来看您了。”一个青年男子走到张佐跟前低声道。
张佐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不见，让他回去。”
青年有些为难，“可是，三少爷似乎真的有事。”
张佐轻哼了一声道，“他能有什么事？不是让我求张弼给他谋个差事，就是又缺钱了。没用的东西！”
青年沉默了。
二爷的三个儿子比起张家大少来确实是差得有点多。
这一点也被张佐怪罪到了张弼身上，张佐一向认为是张弼为了培养自己的儿子，故意挤压了他几个儿子的资源才导致他们不学无术的。
不过张佐对自己的儿子也并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也不是真的在乎他们能力如何。这不过是个在必要时候他用来控诉张弼的理由罢了。
一个护卫捧着一个盒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二爷，有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给您的礼物。”
张佐闻言坐起身来，“给我的礼物？谁家送的？”
护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张佐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护卫摇头道，“上面写了二爷亲启。”
“……”
“拿远一点，打开看看。”张佐沉声道。
护卫这才捧着盒子走到了不远处的石桌边将盒子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护卫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什么东西？”
护卫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了位置，张佐就看到石桌上立着一个娃娃。
就是现在的小姑娘们喜欢的那种布偶娃娃，只是这个娃娃显得格外得丑，正咧着大大的嘴巴看着他们笑。送礼的人似乎生怕他们不知道这娃娃丑，还在娃娃的肚子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个大大的丑字。
张佐猛地站起身来，因为起得太快了眼前一阵晕眩险些又跌了回去。
好不容易站稳，脸色阴沉地朝着那娃娃走了过去。正要伸手去抓那娃娃，跟在他身边的青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二爷，不对！”
张佐伸出去的手瞬间僵住，然后他们听到了那娃娃身体里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青年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张佐就往后面退去。
一直到院子里的人几乎都退到了屋檐下，那娃娃突然传出了一阵嘎嘎嘎地怪异笑声，仿佛是在嘲笑他们大惊小怪。
张佐从未被人这么耍弄过，眼中瞬间怒意勃发。
只是他还没来得将怒火发泄出来，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放着娃娃的石桌和石桌边上的一棵树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
“……”张佐目光紧紧地盯着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的院子里，背心里瞬间浸出了一层冷汗。
下一刻，张佐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首相府发生爆炸再次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人们很快将之与同一天傅大少遇袭的事情联系起来，纷纷谴责幕后凶手太过猖狂。
只是人们有些不解的是，傅大少是傅家的未来，这段时间仇恨拉得也很足有人想要他的命不奇怪。但张佐在京城向来都是个透明人，对他下手又什么意义？
张弼今天有事不在城里，张静之闻讯最先赶了过来。
张大少处理好了前来打探消息的各方人士以及闻讯而来调查情况的警方，才有功夫去探望据说被吓晕过去了的张佐。
“二叔没事吧？”张静之站在张佐的房门口，看着站在门前的青年问道。
青年道，“多谢大少关心，大夫已经看过了，二爷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才一时昏厥了过去。”
“那就好。”张静之刚要推门，突然顿了一下道，“前几天二叔身边的人呢？”其实一进来张静之就发现了，张佐院子里的人几乎全部都是陌生面孔，他之前一个都没见过。
青年很是淡定地道，“二爷说他常年病着，一直跟在他身边也没什么前途，就让他去帮着打理二爷的一些产业了。”
张静之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难怪二叔身边经常换人。”
青年道，“其实也没有经常。”以前张大少一年也见不了二爷一面，说什么经常？
张静之推门进去张佐已经醒了，看到张静之进来淡淡道，“静之，你怎么来了？”
张静之道，“父亲出城办事还没回来，让二叔受了惊吓是静之的错，二叔没什么事吧？”
张佐摆摆手道，“这关你什么事？”
张静之正色道，“二叔请放心，张家也不是任由人胡作非为的地方，静之定会查出幕后之人给二叔一个交代。”
张佐摇头道，“对方…或许只是想开个玩笑。”
张静之神色严肃，“院子里的树和石桌都被炸掉了，这可不像是个简单的玩笑。今天上午傅少刚刚遇袭，傍晚又挑衅张家，这个凶手未免太过猖狂了。我知道二叔宽厚，但这不是可以大事化小的事情。静之会处理好，请二叔放心。”
张佐沉默了片刻，“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静之道，“自然是查清幕后凶手将之绳之以法。傅家想必也对这个幕后凶手很有兴趣，应当很愿意与我们合作。”
“……”这次沉默了更久，张佐才有些虚弱地道，“罢了，这些事情我也管不了，你去忙吧。”
张静之仔细看了看张佐，确定他真的没受伤这才点头道，“是，静之先告退了。等父亲回来，静之再跟父亲一起来探望二叔。”
说罢张静之便转身出去，还很是贴心地关上了门。
幽暗的房间里，张佐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好一会儿，才终于咬牙低咒了一声，“蠢货！”
下一刻一口血从张佐口中喷了出来，星星点点地洒在了他身前素色被子上，显得触目惊心。
正文 412、探病？
，
“你说张佐吐血被送医院了？”傅公馆书房里，冷飒懒洋洋地靠在傅凤城肩膀上，直到听到傅钰城的话才坐起身来惊诧地道。
傅钰城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她几眼，点头道，“没错，听说吐血了，怀疑是爆炸中受了内伤。”
冷飒眨了眨眼睛，“不至于啊，我都留足了让人逃命的时间，除非他格外手贱。”如果是张佐手贱当然就不关她的事儿了，不过按说张佐这种惜命的人应该不会明知道娃娃有问题还想去摸两把吧？
站在旁边的徐少鸣摸摸鼻子道，“或许不是因为爆炸呢。”
“哦？”冷飒兴致勃勃地望向徐少鸣，徐少鸣道，“我倒是听说，好像是被气得。”
冷飒啧了一声，“他气性可真大。”这么多年没气死，命也挺大的。
傅钰城觉得自己也想要吐血了，“我们现在应该关注这个吗？”
其他人纷纷看向傅四少，仿佛是在问：那我们应该关注什么？
傅钰城咬牙道，“你这么做确定张佐不会怀疑你？”傅钰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堂堂傅家大少夫人，亲手做炸弹送首相府去！
关键是，她明知道早上那炸弹根本不是张佐放的。
冷飒摆摆手，道，“少年，淡定。张佐怀不怀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弼不怀疑我就行了。以及，张佐肯定不敢告诉张弼这件事跟我们有关，明白吗？”
傅钰城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望着傅凤城。
傅凤城神色坦然自若，丝毫没有自己的夫人刚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心虚感。
一只手握着冷飒纤细的手把玩，一边问旁边的徐少鸣，“张佐手下那些人有下落了吗？”
徐少鸣点头道，“有，那些普通做粗活的人都被关进了距离京城几十里外一座矿场里，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只留了人盯着。那几个张佐身边的心腹，三个死了，两个受了罚，还有一个没事，应该是张佐真正的心腹。”
傅凤城微微蹙眉，“我们的人呢？”
徐少鸣道：“我们的人两个混进了矿场，两个已经撤出来了。目前张佐身边…没人。”
对此傅凤城并不觉得意外，“张佐身边没那么容易靠近，不用费这个力气了。查清楚那个矿场的关系之后，直接带人去端掉吧。”
徐少鸣迟疑了一下，问道，“大少，我们在京城的动作是不是太大了？”京城毕竟不是他们的地方。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你不会私下去？”
徐少鸣眼睛一亮立刻表示懂了，“明白！”
然后扭头眼巴巴地望着冷飒，冷飒挑眉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在卖萌？”你长得一点都不萌好不好？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徐少鸣表情扭曲了一下，诚恳地道，“属下是诚恳地想要请教大少夫人。”
冷飒这才满意，略带得意地道，“请教吧。”
“……”徐少鸣看了看没说话的傅凤城，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您之前做得那个…东西，能不能教教我？”
他可是看着少夫人给张佐做的礼物，就没放多少炸药进去，结果据说把张佐院子里的一张石桌和一棵大树直接给炸坏了。这威力…绝对可以了！
冷飒有些扫兴意兴阑珊地道，“你说这个啊，回头把制作的方法给你。”
徐少鸣大喜，“多谢少夫人！”
他都做好被少夫人刁难，然后苦苦哀求的准备了。倒不是说少夫人小气，而是他们这位少夫人偶尔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恶趣味。没想到今天少夫人十分好说话，可见今天的心情当真是不错。
冷飒才不管徐少鸣在想什么，满是遗憾地道，“不知道张佐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啊，我猜一定气死了！”
傅凤城握着她的手道，“夫人想去看看吗？”
冷飒问道，“方便吗？”
傅凤城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张二爷住院了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看看。夫人想去的话，我们就明天去看看吧。”
“去！”冷飒斩钉截铁地道，不看看自己的成果岂不是遗憾？
傅大少眼底笑意温暖，“那就明天去吧。”
京城最好的私人医院病房里，张佐慢慢睁开眼睛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眼底多了几分警惕。
他刚挣扎着想要起身，旁边立刻有人上前来扶他，“二爷，您醒了。”
听到这声音他才放松下来，沉声道，“我晕过去多久了？”
扶着他起身的青年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二爷，您昏过去已经快十个小时了。”
张佐垂在被子上的手一紧，好一会儿才道，“十个小时…是么。”
青年道，“大夫说您…必须安心静养，不能再操心了。否则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张佐冷笑了一声道，“安心静养…什么都不做当个废物一样被养在张家后院？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青年沉默不语，张佐也不在意问道，“有什么人来过？”
青年道，“首相两个小时前刚刚离开，先前还有几位跟张家关系亲近的人来探望过。三位少爷之前也一直守在这里，我劝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张佐靠着床微闭着眼睛一边问道，“还有呢？”
青年道，“还有，余部长来过。”
闻言张佐豁然睁开了眼睛，“余成宜？他来干什么？他说了什么？”
青年摇头道，“没有，说是余小姐身体不舒服陪余小姐来检查的，听说二爷病了顺道来看看。”
张佐垂眸思索着什么不再说话，青年替他腋好了被角也沉默地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病房里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再次响起了张佐的声音，“让他明天来见我！”
他并没有说这个他是谁，但那青年似乎十分清楚完全没有多问的意思，只是恭敬地答道，“是。”
早上吃过了早餐冷飒和傅凤城就出门去医院探病了，在医院门口冷飒甚至还十分应景地买了一束白菊花。
跟着他们一起出门的苏泽委婉地提醒少夫人，探病的话最好还是买一些寓意好的花，免得惹人误会。
冷飒抱着白菊状似不解，“菊花不是表示高洁的意思吗？隐士之花呢，正适合张二爷。这个季节这花儿可不好找。”躲在幕后三十多年，还不能隐么？要是她都要隐疯了。
苏泽抽了抽嘴角：您高兴就好。炸弹都送了，送把祭奠的菊花算什么？
傅家大少和大少夫人亲自来探望，张佐自然不可能避而不见。
看着并肩走进病房的一对璧人，张佐的目光最先落到了冷飒手里那捧白花上。
其实这年头大家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就连探病送花的人都不多。但对张佐这种常年生病而且可预见不会高寿的人来说却是十分敏感的事情，当下神色微变望向冷飒的目光多了几分阴沉。
站在他跟前的青年也看到了，立刻上前道，“傅少夫人，这个请给我吧。”
冷飒对他和善地一笑，却错开了他直接站到了张佐床前，“听说张二爷病了，祝您早日康复。”
张佐盯着凑到自己跟前白晃晃的菊花，只觉得心口有些隐隐作痛。
深吸了一口气，张佐才抬头看向冷飒道，“多谢傅少和少夫人亲自来探望我。”
冷飒笑道，“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只看张二爷这苍白中隐约发青的脸色，就知道昨天真的气得够呛。
冷爷心满意足地幸灾乐祸着。
张佐眼神一缩，他很清楚冷飒话里隐藏的含意——是我们把你整住院的，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张佐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年，青年连忙过来接过了冷飒手里的花，欠了欠身往外走去。
冷飒有些遗憾，“看来张二爷不喜欢我的花。”
张佐眼神有些幽冷地盯着她，淡淡道：“少夫人言重了，只是我有些闻不得花香味，倒是浪费了少夫人一片心意。”
他看向冷飒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宴会上的温文尔雅，幽冷阴沉地仿佛一条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
傅凤城走过来将冷飒拉到自己身边，才低头对床上的张佐道，“张二爷的身体看来还不错，想必很快就能出院了。”
傅大少的体格气势对普通人来说本身就很具有威慑性，更不用说是张佐一个常年生病卧床不起的人了。
他往床边一站，张佐就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他的呼吸一窒。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将花拿出去的青年已经回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里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客人。
好一会儿，张佐才沉声道，“两位…不觉得玩笑开得有些过分吗？”
冷飒挽着傅凤城的一只胳膊，微微偏头不解地道，“二爷说的是什么玩笑？”
张佐抬起头定定地盯着冷飒，冷飒半点也没有心虚地与他对视，笑容越发甜美无辜。
张佐突然轻笑了一声，道：“好，听说当年傅少夫人是傅老夫人定下来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傅老夫人这眼光，我们这些晚辈只怕都要望尘莫及了。”
冷飒笑道：“张二爷这是在夸我？谢谢夸奖。张二爷的眼光也很好，特别好。”为了强调这个特别好，冷飒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张佐目光带着几分玩味，“傅政走了，两位真的觉得这京城是可以让你们随意胡闹的地方么？”
傅凤城漠然道，“多谢提醒，我们会小心。”
冷飒也点头道，“是啊，其实京城还挺好玩儿的。”
张佐挑眉道，“什么好玩儿？”
冷飒道，“京城的人和京城的事，都很好玩儿。我们雍城是个小地方，一年也发生不了几件有趣的事情，但是京城就不一样啦。所以，二爷你可要赶快好起来哦。”
张佐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少夫人真的希望我早点好起来？”
冷飒地笑道，“这是自然，不然……”冷飒突然俯身靠近张佐身边低声笑道，“不然咱们怎么玩儿呢？”
不等那青年上前又重新站直了身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道，“不然张相还有张少和徽之都会担心的呀。”
张佐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深邃地盯着冷飒好半天才道，“少夫人说得对。”
傅凤城道，“不打扰张二爷休息，我们先回去？”后半句是低头对冷飒说的，冷飒点头笑道，“好啊，让张二爷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是也很忙么？快走吧。”
“告辞。”傅凤城朝张佐点点头，牵着冷飒往外走去。
背后张佐坐在病床上，盯着两人出去的背影眼神幽冷变幻不定。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在门外消失，张佐才长长出了口气。
青年担心地看着他道：“二爷，他们在故意激怒您，特别是那个…傅少夫人。”
张佐冷笑道，“是啊，她在故意激怒我，但是…我能对她怎么样？”
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傅家大少夫人会故意来气他？再说了就算有证据，张家二爷身份重要还是傅家大少夫人重要大家心里都有杆秤。就算真被人看到了，最多也就是说一句傅少夫人年纪小不懂事，你一把年纪还能跟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计较？
“傅家的人…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张佐咬牙切齿地道。“不仅是傅凤城，那个丫头…也跟傅政当年一样让人厌恶！张弼在做什么？”
青年恭敬地道，“张相今天要送龙督军和宋督军离京，说晚上过来探望您。”
张佐微微眯眼道，“哦，龙啸和宋野今天离开？孙良还在京城？”
“是，龙少卓琳还留在京城，宋朗跟着宋野一起离开了。孙良还要处理孙锐的事情，暂时还留在京城。”青年道。
“卓琳……”张佐垂眸思索着什么，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狰狞阴森的感觉。
青年见状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二爷露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多半是要死人的。
“傅凤城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给我找事儿…那我就先给他找一点事，看看到底谁更忙！”张佐声音森冷地道，“盛家的人到京城了没有？”
青年道，“未免遇上龙啸徒添麻烦，特意错开了时间，今天下午的火车。”
张佐点了点头道，“很好，告诉他们这次如果办砸了，他们就都别活了。”
“是，二爷。”
冷飒和傅凤城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傅钰城和苏泽快步迎了上来。
傅凤城扫了一眼傅钰城问道，“什么事？”
傅钰城道，“楼老将军请你过去一趟。”
傅凤城闻言微微扬眉，“为了什么？”
傅钰城摇头道，“只请了你和龙钺，没说是什么事。”
傅凤城皱了皱眉，转身对问冷飒，“先回去吗？”
冷飒摇头笑道，“不，你先去吧，我有事去冷家一趟。”
傅凤城点了下头，留下了苏泽然后拎着傅钰城离开了。
目光两人离开，苏泽看向冷飒道，“少夫人，咱们现在去冷家吗？”
冷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家大少为什么一定要让人跟着我？这不是浪费人力么？我有那么让人不放心吗？”
苏泽笑道，“这不是特殊时期么？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还是少夫人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属下知道的？属下可以回避。”
冷飒翻了个白眼道，“那倒不用，我就是想去跟冷家老太……”话音未落，一个人从外面快步进来险些和正扭头跟苏泽说话的冷飒撞了个满怀。
冷飒脚下一转错步让开，身体稍稍向后一仰避免了与对方相撞。
“抱歉……”对方连忙站稳致歉道，“我赶着去见人，还请这位小姐见谅。”
对方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相貌并不十分俊美，比起傅凤城那种锋芒毕露的俊美对方显得要温和许多。
一眼看过去，冷飒第一个感觉是精致。
并不是说他容貌如何精致，而是他的衣着装扮。从衣服到皮鞋，从纹丝不乱的头发到金边眼镜，从领带夹再到不起眼的袖扣，没有一丝一毫不精致考究的地方。
冷飒一直觉得张静之应该是她见过的穿西装最好看也最讲究的人，但比起眼前这位张家大少平时的装扮堪称随意。
“没关系。”冷飒淡淡道，仿佛丝毫不以为意。
对方已经将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满怀歉意地道，“实在抱歉，我赶时间。如果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告辞。”
说完不等冷飒表示他们根本没撞到，对方已经将名片放到她手里转身匆匆离开了。
“大少夫人，这是真的意外还是他在搭讪你？”旁边苏泽看得目瞪口呆。
冷飒笑眯眯地弹了一下手里的名片，“谁知道呢？”
名片也很精致，黑色的卡片有精致的金色花纹，上面写着贺儒风三个字，还有一行地址。
苏泽忍不住惊叹，“好老土的手段，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搭讪傅家大少夫人，这家伙是瞎了吧？
他可不想这种一看就经常看报纸参加各种宴会的精英人士会不知道傅家大少夫人长什么样子。
冷飒含笑将名片插进苏泽胸前的袋子里，吩咐道，“查查他的身份，对了…让人别随便靠近试探他。”
苏泽不解，“怎么？”
冷飒道，“我猜他手里的人命比你多。”
“……”
正文 413、求助？
，
看着苏泽脸上震惊的表情，冷飒挑眉笑道，“怎么？不信？”
苏泽连忙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医院大堂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迹。
两人一边往外走，苏泽忍不住问道，“少夫人，您…从哪儿看出来的？”跟那人打了个照面，他可完全没看出来那人手上沾过血。
如果少夫人不提，他多半就将人当成一个寻常的世家公子忽略过去了。
冷飒认真想了想，道：“直觉吧？”
苏泽有些不满，以为少夫人是在敷衍自己，“直觉？”
冷飒点头道，“没错，就是直觉。”一种遇到危险分子随时想要掏枪的直觉。
能让冷飒有这种感觉的人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个，就比如孙良那种人渣和张佐那种阴沟里的耗子只会让她想要修理他们几顿，而不是一见面就想要开枪。
所以，这个人肯定很危险。
想到此处，冷飒还是开口提醒有些跃跃欲试的苏泽，“小心一点，这人很危险。”
苏泽点头道，“少夫人放心，我会小心的。”
去冷家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不愉快，冷老太爷相当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做老年人的固执。
即便因为冷衍的死让他深受打击，整个人精神都像是垮掉了一半，却依然完全不肯接受冷飒的游说和诱导，什么都不肯开口吐露。
对此冷飒也并不十分在意，冷老太爷的态度她早有预料，会上门也只是看在爹娘的份上尽人事罢了。
特别是她爹，虽然面上不说但如果冷老太爷真的出了什么事心里只怕也不好过。
但既然人家不领情，她也没办法。
从冷老太爷院子里出来，三夫人亲自送了冷飒离开。
三夫人的态度跟早前在雍城也完全不同，甚至隐约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
其实冷飒跟冷家大房和三房就算相处不算愉快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见三夫人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觉得完全没什么必要。
“三婶，我走了，你留步吧。”冷飒道。
三夫人点点头道，“也好，我就不送你了。”
冷飒道，“好，你和三叔也保重吧，我……”
“三夫人！三夫人！”冷飒话还没说完，门外一个小丫头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四小姐回来了！”
三夫人听到女儿回来的消息却并不像寻常母亲听说女儿归家的喜悦，反倒是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也顾不得冷飒就急匆匆地往外面跑去，“淑儿没事吧？”
说话间人就已经出了院子，冷飒也听不太清楚小丫头的回话了。
冷飒有些诧异，侧首问跟在身边的苏泽，“萧郡王府最近有什么事？”冷飒是很久没有关注冷明淑了，但傅家肯定还在监视萧郡王府。
苏泽点点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萧浩然不是废了么？现在萧郡王更看重庶子。不过毕竟萧浩然才是嫡子，萧郡王妃娘家也不是没人，这几个月萧郡王府闹得凶呢。”
冷飒蹙眉问道，“萧郡王府跟张佐没有联系？”
苏泽摇头道，“怀疑张佐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查了，没有联系。而且这一年我们都在查萧郡王，如果他跟张佐有联系，之前就能查出来。”
闻言冷飒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垂眸思索着，片刻后淡淡道，“查查那个贺儒风吧。”
苏泽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点头称是。迟疑了一下又道，“少夫人，另外还有一件事。”
冷飒看了他一眼，“有事直说。”
苏泽道，“冷明淑…在萧郡王府应该不太好过。”
冷飒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别说废话。”
苏泽果断地道，“萧浩然打了冷明淑。”
话音未落苏泽瞬间感觉到周围空气急速冷凝起来，看着冷飒变得冰冷的面容苏泽也有些意外。他记得少夫人并不喜欢这个冷明淑，跟她的关系好像也不太好。
冷飒沉声道，“萧浩然打了冷明淑？是两个人打架还是单方面施暴？”
夫妻相处情况并不能一概而论，比如她跟傅凤城打架就算不小心受了点伤那也不叫单方面施暴。
苏泽道，“应该不是夫妻打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萧浩然受了重伤下半辈子都只能当个病秧子了，这对于一个骄傲的王府公子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冷明淑这个妻子不正是他最佳发泄情绪的对象么？
冷飒皱眉道，“冷家不管？”
苏泽摇头道，“冷家除了冷老太爷，谁管得了？就算是冷老太爷，只怕也没那个心思。”
冷飒轻哼了一声道，“也对，老太爷说不定还觉得是冷明淑没伺候好丈夫呢。”
苏泽不说话了，他当然也知道这种想法现在也依然存在于很多愚昧腐朽的家族或者穷乡僻壤未开化的地方。
“走吧，咱们去看看。”冷飒道。
冷家在京城的院子不大，两人走出去拐个弯就到了三房门口。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冷明淑和三夫人的哭泣声，母女俩似乎连房间都顾不得进，在院子里就抱着一起哭得泣不成声。
“淑儿，我的淑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娘…呜呜，我受不了了，他疯了！”
站在旁边的的丫头也忍不住跟着抹泪，看到冷飒进来才连忙开口叫道，“三小姐！”
冷明淑的哭声顿时消失了，只有偶尔传来无法强忍下的抽噎。
“玥…玥儿？”三夫人看到走近来的冷飒，脸上也是羞愧交加的神色。
她显然想起来了当初要离开雍城之前冷飒和二夫人劝她们的话，只是当时他们都被冷明淑即将嫁入王府的喜悦冲昏了头，只觉得二房是嫉妒自己。
如今回过头来，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冷明淑避开了冷飒的打量也不看她，只是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冷飒淡淡道，“你还知道自己是笑话？”
“你！”冷明淑红着眼睛，含泪道：“我知道我命没你好，我认了！你傅家大少夫人风光无限，用得着还特地来羞辱我吗？”
“淑儿！”三夫人连忙拉住她，“别胡说！玥儿，她…她不是故意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冷飒淡淡一笑，道：“在我面前声音倒是挺大的，你是觉得我脾气比萧浩然好？”听到萧浩然三个字，冷明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曾经的少女情怀和对丈夫的憧憬，还不到一年时间已经完全化作了恐惧。
冷飒伸出手抓住冷明淑的手腕，清楚的感觉到手底下的人颤抖了一下。
一个眼神制止了想要说话的三夫人，将人从三夫人怀里拉了出来，“站直了，你既然都结婚了还想在你娘怀里躲一辈子么？”
冷明淑穿着宽袖的袄裙，冷飒伸手一拉衣袖露出她纤细消瘦的手臂。
原本应该纤细白皙的手臂上青青紫紫满是伤痕，冷飒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有撞击的伤，有鞭痕，还有被绳子捆绑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有两处烟头的烫伤。
“淑儿？！”三夫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这是……”上次淑儿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如果只是手臂就这样，那其他……
三夫人脑子仿佛快要炸开了，既想要伸手搂住女儿，又仿佛有些畏惧根本不敢碰她。
冷明淑咬着牙偏过了头去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淑儿，别怕。咱们去找你祖父，让他给你做主！”三夫人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咬牙含着哭腔道。
不想冷明淑这次却并不领情，冷笑了一声道，“找祖父？有什么用？上次不就是他把我赶回去的么？他说什么娘你还记得么？他说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管什么日子都得自己受着。总是往娘家跑是给冷家丢人！”
三夫人呆了呆，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突然三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跌跌撞撞地到了冷飒跟前哀求道，“玥儿，三婶求求你，你救救淑儿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三婶有的一定给你，求你看在…看在咱们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些年，救救她吧。”
三夫人也知道自己跟冷飒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住在冷家这么些年虽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她也没有刻薄过这个侄女，但说对她多好也是没有的。
几房人住在一个大宅子里，妯娌间磕磕绊绊也不少，一时倒也真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来求人。
但她却不得不开这个口，因为她知道除了眼前这个已经不算是侄女的女子，没有人能救她的女儿了。
冷飒平静地注视着冷明淑，问道，“你需要我救你吗？”
冷明淑咬着唇不说话，冷飒垂眸神色淡漠地对身后的苏泽道，“走吧。”苏泽恭敬地点头，跟着冷飒转身。
冷家四小姐是很惨，但这世上比她惨的人多得是。
“三姐！”冷飒快要跨出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冷明淑带着哭腔的叫声。
冷飒回头看着她，冷明淑流着泪咚地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求你，救救我。”她真的不想再回到萧郡王府，不想在面对那样的萧浩然了。
不仅是萧浩然，还有萧郡王妃。郡王府看着光鲜亮丽，那一家子却都不是人。
这几个月下来，莫说是萧浩然和萧郡王妃，就连冷明淑自己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要疯了。
“站起来，站直。”冷飒看着她，平静地道。
这一下跪得不轻，三夫人和旁边的丫头连忙上前帮着将冷明淑扶了起来。
冷飒走到冷明淑跟前与她对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过不下去了，就离婚吧。”
“离…离婚？”不仅是冷明淑就连三夫人都有些呆滞，迟疑地道。
冷飒挑眉道：“难道你这所谓的让我救你，是帮你打压萧家，让他们别再欺负你？”
“……”显然，冷明淑就是这么想的。
冷飒冷笑一声，“且不说我能不能管得了萧家的家事，你是不是忘了我很快就要回雍城了？你确定萧家不会将这段时间在我这里受的气连本带利地再还给你？退一万步讲，你嫁进王府也有大半年了，那种地方能怎么磋磨儿媳妇，自己心里没点数儿？”
自己立不起来，就算是古代公主也得受婆家磋磨何况是冷明淑？
冷明淑颤抖了一下，低声道，“那…那怎么办？离婚…我……”
冷飒道，“离婚你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试试自己会不会被萧浩然折磨死。”
三夫人拉着冷明淑，道：“可是淑儿的名声……”
冷飒轻笑道，“要名声，要风光，要脸面，那就忍着，哭给谁看？”
冷飒也不再多理会这母女俩，只是看着冷明淑道，“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需要帮忙让就让三婶来找我。如果想不清楚，就不用来找我了。对了，其实还有一个法子或许有用，你可以试试。”
三夫人和冷明淑都不由看向冷飒，冷飒道，“萧浩然那种一根手指头都能撂倒的病秧子有什么可怕的？你现在是打不过他还是怎么的？”
“我…我……”
冷飒道，“下手狠一点，多修理几次就乖了。放心，萧郡王府现在不敢弄死你，你可以跟他比比，谁更能熬，这一点我相信冷家的教养比萧家强。”
这次说完冷飒真的就转身出去了，再也没有片刻的停留。
“……”
两人出了冷家上车，苏泽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从后视镜看冷飒。
“想说什么？”
苏泽道，“少夫人，您在教唆冷家四小姐殴打丈夫？我觉得…她恐怕不太行。”
那位冷家四小姐跟他们少夫人一点儿都不像，如果换了少夫人就算真的打不过只怕也得拼了命撕了那人渣一块肉下来。
冷飒道，“不，女人如果真的狠下心来，可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看清楚一些，早日脱离萧家那个大泥坑。”
苏泽有些意外，“我以为少夫人不喜欢冷家四小姐。”
冷飒道，“这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我跟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也不是喜欢看人倒霉的变态。看着她被人折磨死，我难道还能有什么好处？”
“那您何不帮人帮到底？”苏泽道。
冷飒淡淡道：“自己想不明白，别人是永远都帮不到底的。”
苏泽耸耸肩专心开车不再多问了，这些事情太麻烦了，他永远也搞不明白了。
“去云方酒店，我跟徽之约了喝下午茶。”冷飒道。
苏泽点头，“是。”
正文 414、贺儒风！
，
冷飒到了跟张徽之约定的酒店顶楼的时候张徽之已经到了，正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桌边发呆。
冷飒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她才抬起头来，“飒飒，你来啦。”
冷飒挑眉道，“怎么了？昨天被吓到了？”
张徽之摇摇头道，“你也听说啦？”
冷飒心中暗道，我不仅听说了，而且还就是我干的。
张徽之拉着她坐下道：“我倒是没有吓到，昨天那时候我压根就不在家呢。”
冷飒挨着她坐下，不解道，“那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被霜打了的模样？”
张徽之轻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就是…二叔不是搬回家里住了么？我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冷飒有些意外，“你不喜欢你二叔吗？”
张徽之也有些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也不是吧，小时候二叔对我挺好的。大概就是见得少了，突然又住到一起有些不太习惯。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家里的气氛也不太一样了。就是我那几位堂哥和堂嫂…我大概…就像是那种特别排斥家里多了什么人或者改变了什么的那种人吧？”
“看来我最好在大哥结婚之前出去独立，不然指不定得跟未来嫂子闹矛盾。”
看着她苦恼的模样，冷飒忍不住有些想笑，又忍不住有些想要叹息。
最后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道，“你不是说要去雍城上学吗？可以提前去雍城适应一下环境，顺便准备考学。”
张徽之眼睛一亮，她确实有点不太想待在京城了。
除了想去雍城念书，另一方面是她总觉得京城的气氛有些莫名古怪，爸爸和大哥似乎也总是很苦恼担忧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还要父兄日常担心她时时叮嘱照顾，还不如离得远一些不要添麻烦比较好。
只是真的要走，她又有些放心不下父兄，“回头我跟爸爸和大哥再商量一下吧。”
冷飒点点头道，“如果你要去，我可以介绍几个在雍城的朋友给你，她们可以照顾你。”
张徽之道，“我听你说过，有白家的白曦是吗？”白家也是北方的巨贾，张徽之就算没见过白曦也是听说过白家的。
冷飒点头道，“不错。”
张徽之欢喜地道，“飒飒你真好。”
冷飒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好不好的…现在还真不太好说。
两人正闲聊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冷飒低头思索着事情，张徽之有些激动地拽着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飒飒，快看！好好看！”
冷飒有些无语，你张四小姐见过的好看的东西是少了么？
抬起头来一眼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似乎在意料之中的人物。
这京城的帅哥九成九张四小姐都认识，能让她如此激动的人自然不多。
“小姐你好，又见面了。”走到他们跟前的男子一身白色西装，浑身上下只透露出精致优雅四个字，正是那位在医院门口碰到的贺儒风。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拼命地用眼神示意：你们认识？！
冷飒对她笑了笑，才抬起头来与对方对视，“贺先生，幸会。”
贺儒风满是歉意地笑道，“刚才在医院我赶着去探望一位好友，没能诚恳地向小姐致歉，实在抱歉。我方便打扰一会儿吗？”
不等冷飒说话，张徽之已经道，“方便方便！贺先生请坐。”
贺儒风谢过了张徽之，才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在下贺儒风，还没请教两位小姐芳名。”贺儒风微笑道。
张徽之有些怪异地打量着他，“你不认识飒飒？”眼睛里明晃晃地透露出“这种搭讪方式太老套”的讯息。
贺儒风莞尔一笑，仿佛有些无奈地道，“好吧，冷小姐，张四小姐，幸会。”
噫……
张徽之意味深长地看看冷飒又看看贺儒风。
无论是京城还是其他什么地方的人，几乎没有例外的都是称呼飒飒傅少夫人。这位贺先生既然知道飒飒的身份还称呼她为冷小姐，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了。
张四小姐瞬间对眼前的男子升起了一股莫名的钦佩之意。
“贺先生不是京城的人吧？我好像没见过你。”张徽之打量着贺儒风道。
贺儒风再次将一张名片递到了张徽之跟前，“我是江城人。”
张徽之有些不信，“不像。”
贺儒风有些意外地道，“哪里不像？”
张徽之一脸理所当然地道，“江城如果有你这样一位美…咳，青年才俊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飒飒，你听说过吗？”
冷飒一边喝着茶一边微笑道，“确实没听说过。”
贺儒风也不在意，笑道，“无名之辈，难怪两位不知道。我确实是江城人士，不过早年出国留学，去年年底才刚刚回到安夏。眼下在厄兰国皇家远洋公司担任副总经理一职。”
张徽之有些惊讶，“贺先生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远洋公司的副总经理了么？真是年少有为。”
厄兰国是西陆强国之一，他们的海洋贸易尤其发达。而厄兰国的远洋公司幕后是厄兰王国的皇室，几乎占据了整个安夏对外贸易百分之二十的份额。
贺儒风一个纯正的安夏人，能在这个年纪成为驻安夏公司的副总经理，可以说是相当了不得了。
贺儒风笑道，“张四小姐谬赞了，我这样给人做事的哪里算什么青年才俊？如今这京城里才是真的满地才俊。别的不说……”他看了冷飒一眼笑道，“听说傅少和龙少并称安夏双璧，这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天之骄子吧？”
冷飒神色自若，淡笑道，“贺先生过奖了。”
张徽之好奇地打量着贺儒风，“贺先生，你跟飒飒是怎么认识的？”
贺儒风有些抱歉地道，“上午在医院险些撞到冷小姐，当时我有些赶时间，没能认真致歉。”
“啊……”张徽之有点失望，这一点儿也不有趣啊。
冷飒道，“当时并没有撞到，贺先生实在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贺儒风摇头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我走得太急了，致歉是应该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冷小姐不要嫌弃。”
贺儒风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送到冷飒跟前，微笑着道。
冷飒微微蹙眉，伸手将盒子推了回去，“只是一点小事，贺先生实在不必如此郑重其事。无功不受禄，贺先生的致歉我接受了，这个…大可不必。”
“只是在下的一份心意罢了，并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贺儒风微笑道。
冷飒微微蹙眉，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贺儒风看在眼里，很快便已经站起身来了，道，“我就不打扰两位小姐的下午茶时间了，希望下次与两位小姐见面不至于如此尴尬。”
说完朝两人微微欠身，转身便离开了。
张徽之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再看看被遗留在桌上的盒子，忍不住倒在了冷飒的肩头上，“飒飒，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想要撬傅少的墙角？”
冷飒微微扬眉，“你好像很兴奋。”
张徽之确实很兴奋，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好优雅，好俊美，好有男子气概啊。”
冷飒忍不住扶额，“男子气概？”优雅俊美什么的还好说，这个男子气概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冷飒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觉得他跟楼少，谁更有男子气概？”
张徽之斩钉截铁地道，“当然是贺先生啊！”
“……”这眼神儿得近视多少度啊。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楼兰舟再温文尔雅也还是有几分军人气质的，跟贺儒风这种单纯走优雅矜贵流的比起来还是要硬气几分的吧？
张徽之兴奋地道，“敢撬傅少的墙角，这还不是有男子气概？简直是太有男子气概了好吗？！”
“……”冷爷无语。
身为张家四小姐，张徽之当然也不会是个天真的小傻子。
兴奋过后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冷飒，挤眉弄眼地道：“上午才在医院碰到，下午就又在这里遇到了，真的是巧合？”
冷飒没好气地道，“多谢你还记得这件事。”
张徽之炸眼睛眨啊眨地道，“看美男子是看美男子，飒飒你才是我的好姐妹嘛。我当然要多为你操心一些了。”
冷飒毫不客气地道，“多谢，你有空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张徽之不以为然，“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
“少夫人。”跟张徽之喝完下午茶下楼，苏泽已经坐在车里等着她了。
与张徽之告别坐上车，冷飒问道，“看到了吗？”
苏泽很快就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点头道，“看到了，少夫人刚到不到十分钟他就来了。另外……”
苏副官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道，“大少知道了。”
冷飒有些意外地挑眉看着苏泽，傅凤城被楼老叫去肯定有正事儿，哪里会这么快知道这些事情？自然就是有人特意告诉他的。
苏泽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少夫人，这不是您让我去调查贺儒风么？”
他要动用傅家的势力，大少肯定会知道啊。
他当然不能隐瞒大少什么，不然回头大少再从别的地儿知道了，大少夫人没事他能讨得了好么？
冷飒摆摆手，她也不是真的在意这个，“查到了什么？”
苏泽蹙眉道，“这个贺儒风是祖籍江城，家里原本是做点小生意的。十五岁出国留学，据说毕业于伊利亚商学院，现任厄兰皇室远洋公司副总经理。去年十一月回国，在江城逗留了不到一个月就直接来了京城。这两三个月渐渐在京城有了点名气，毕竟…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听说京城有不少人家都想要招他当女婿呢。”
苏泽发动车子往傅公馆的方向而去，冷飒揉着眉心道，“你确定他一直在国外？是去年年底才回来的？”
苏泽道，“江城海关确实有他去年十一月的入境记录，不过…不能确定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毕竟安夏的疆域辽阔，边境线就更是绵长曲折了。想要出入境的方法多得是，合法和不合法的都很多，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年这个贺儒风真的一直待在国外。
“查国外的消息需要一些时间。”
冷飒轻笑了一声道，“不用那么麻烦，去问问色丹和孙锐吧。”
苏泽一愣，“色丹王子和孙锐？大少夫人是怀疑……”
冷飒道：“确实有点怀疑，和尼罗人的谈判进行的怎么样了？”
苏泽道：“还在进行中，应该不会太麻烦。”安夏目前并不想真的跟尼罗人交恶甚至开战，只要捞够了好处人差不多也就能放了。
毕竟真的宰了色丹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冷飒道，“跟大少说，先拖个几天。然后暗示色丹，他是想要命还是想替人保守秘密。”
苏泽沉默了一下，“这个…会引起外交纠纷的吧？”
冷飒不解，“难道现在不就是在处理纠纷？而且这是外事部门和内阁的事情。”
好吧，少夫人言之有理。
不过……“如果色丹和孙锐真的不认识这个贺儒风呢？这些都只是少夫人的猜测吧？”
冷飒托着下巴悠悠道，“你说…色丹和孙锐这样的人…真的会完全信任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甚至连见都没见过面的人吗？就算他们俩真是傻子，色丹身边的人和孙锐背后的孙良可不是傻子。还有这个贺儒风，他去年十二月就进京了，为什么现在才突然冒出来？去跟色丹聊聊吧，就算他真的没见过贺儒风，想必也能聊出一点别的东西。”
苏泽点头道，“是，少夫人，明白了。”
云方酒店对面的一栋五层小楼里，靠窗的位置两个男人正看着楼下街道对面缓缓离开的车子。
其中年长一些的中年男子笑道，“这傅家大少夫人当真是个绝色美人儿，京城佳人虽多，但能比得上她的却一个没有。”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不久前才刚刚离开的贺儒风，他正优雅的搅拌着咖啡，一边道，“你最好别太盯着她看。”
中年男子挑眉，“贺先生是什么意思？”
贺儒风道，“你不知道么？这位傅家少夫人是个神枪手，感觉极其敏锐。”
中年男子不由失笑，有些不以为然，“确实听说过一些传闻，不过咱们这个离得这么远…贺先生也太小心了。”
贺儒风淡淡道：“听说议政大楼宴会厅二楼的一个储物间被人给查了？”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傅家的人？”
贺儒风道，“不然你觉得是谁？还有张佐…被谁送进医院的？”
中年男子皱眉看着贺儒风，傅凤城挑眉道，“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吧？”
中年男子眼神闪了闪，笑道，“贺先生说笑了，您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贺儒风道，“我会啊，但我没给张佐送。”
那中年男子被他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贺先生又何必招惹傅家那位？”
贺儒风微微眯眼，原本优雅温文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盎然的肆意，“你不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么？”
中年男子道：“但她是傅大少的妻子，你接近她必然会引起傅凤城的注意，实在是太危险了！”
贺儒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但是如果能让她转向我们……”
“这根本不可能！”中年男子断然道，“就连傅凤城双腿残疾的时候她都没动摇过，更何况是现在？哪个女人会背叛傅凤城这样的丈夫？”
傅凤城无论是相貌能力还是家世权力都属于整个安夏青年才俊的巅峰。只要没傻没疯，谁会去背叛这样的丈夫？
贺儒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垂了下来微笑道，“这可不好说，就算真的不能，让傅凤城以为她背叛了不就好了？”
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道，“主人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招惹傅凤城，最好尽快将他们送走。之前张佐贸然招惹傅家，结果你也看到了。”
贺儒风抬起头来看着他，挑眉道，“这些事情…什么时候是他说了算了？”
“贺先生！你……”
贺儒风抿了一口咖啡，沉吟着品味咖啡的香醇。
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在他指尖转动着，他笑非笑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中年男人似乎对他十分忌惮，即便眼底已经怒意毕现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怒火，“贺先生也不希望我们的计划功败垂成吧？只要我们成功了，贺先生想要什么得不到？”
贺儒风偏着头思索着，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有点道理。所以，你家主子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道，“先送走傅凤城和龙钺，如果他们实在想要捣乱……就劳烦贺先生……”后面的话中年男子并没有说出口，他相信贺儒风明白他的意思。
贺儒风当然明白，笑道：“你放心，傅凤城在京城待不了多久，张佐另外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不过…我对安夏双璧倒是很有兴趣，若有机会见识一下倒也不错。”
中年男子不再跟他多说，站起身来道：“主人的意思我已经转达了，先行告辞。”
贺儒风并不理会他，他似乎也习惯了，拿起桌上的帽子和手提包转身走了出去。
等中年男子推门出去，片刻后一个不甚起眼的青年走了进来，走到贺儒风身边低声道，“先生，傅家在查您。”
贺儒风有些意外地挑眉，“这么快？”
青年点头，“先生，我们怎么办？”
贺儒风笑道，“没关系，让他们查吧。傅家这位大少夫人，果然很有意思…这么有趣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
贺儒风有些惋惜地道，“章蕙恐怕是回不来了，让人准备接手昭盛商会吧。”
青年道，“但昭盛商会那个老头子，还有池渭恐怕是个阻碍。”
贺儒风并不在意，“池渭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活够了，连同那个老头子一起送走吧。”
“是。”
说到这里贺儒风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我早跟张佐说过，他找的那些女人早晚得翻车。他从来就不明白…真正有价值的人，一个就够了。”
无论是北四省的卓琳还是如今南六省的冷飒，张佐找得那些人捏一块儿都比不上她们任何一个。
“不过，他也算有自知之明，只怕也不敢招惹这样的女人。”
张佐会利用的女人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真正强势如卓琳，冷飒，商绯云，陈婉这些女人，张佐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简直懦弱的可笑！
贺儒风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不由想起了那位看起来似乎有些冷淡的傅少夫人，想起了那些报纸上她或优雅美丽，或气势凌人的模样，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这才会真正的美人儿啊……
正文 415、生气，要哄？
，
傅凤城和龙钺并肩从军部大楼出来，龙钺神色淡然地看着傅凤城问道，“傅兄，楼老将军的话，你怎么看？”
傅凤城道，“京城毕竟是军部的地盘，楼老将军所言也没什么不妥。”
龙钺有些诧异地挑眉道：“傅兄的脾气倒是比往年好了不少。”
楼云今天叫他们俩过来，谈话的主旨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不危及安全的情况下，希望傅龙两位不要在京城范围内随意使用两家的武力。
特别是之前昭盛商会的事情，是不能再发生了。楼老将军说话的时候，依然选择性遗忘了对付昭盛商会的主力军其实是楼家。
不过说了也没用，楼家是京城的地头蛇，人家在这里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但如果这话是三四年前对他们说的，傅大少只怕当场就怼回去了。
傅凤城坦然道，“龙兄不也没说什么？”
龙钺耸耸肩道，“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楼老也是为难，咱们何必给老人家添堵呢。”这自然不是楼云想要限制他们，而是有人给军部和楼家施压，让楼云不得不对他们做出限制。
对此两人自然也都不意外，如果京城能让他们随便撒野，傅龙两家早就可以马踏京城了，还做什么割据一方的军阀？
其实这所谓的限制，也很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什么叫做不危及安全？昨儿傅大少刚走出火车站就差点被炸弹给炸了算不算危及安全？卓女士在京城大街上被刺杀，是不是危及安全了？
“刺客有线索了么？”傅凤城突然开口问道。
龙钺一愣，有些意外地看了傅凤城一眼。
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这件事，沉吟了一下才摇头道，“唯一的活口死了，那些刺客都是无家无口的孤家寡人，昭盛商会那边也不承认跟他们有关系。怎么？那位池夫人还没有招供？”
傅凤城道，“她不会招的。”
章蕙跟邢薇和沐红莲不一样，她对张佐没有不切实际的感情期待，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望乃至绝望。
她的所有作为都是在自己绝对清醒理智的判断之后才做出来的。她心里很明白，一旦招供她难逃一死，甚至哪怕不死她也绝对无法忍受自己原本的生活被重新打入谷底。
这种痛苦对章蕙这样的人来说，比让她去死更加难以接受。
龙钺挑眉道，“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
傅凤城道，“自然不是。”
“愿闻其详。”
傅凤城道，“说到底，昭盛商会也只是个商会而已。”
龙钺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悠然地补了一句，“所以呢？”
傅凤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对昭盛商会感兴趣的人很多，龙兄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分一杯羹。”
龙钺微微眯眼打量了傅凤城几眼，突然低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如此…傅兄回见？”
傅凤城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与龙钺告别，两人各自上了停在路边的车离开了军部。
龙钺坐进了车里，他的副官也跟着坐进副驾驶位。看着前面傅凤城的车离开，才忍不住回头问道，“少帅，傅少这是什么意思？”
龙钺低笑了一声道，“回去通知父亲，北四省对昭盛商会有兴趣的人和商业局可以动手了。”
副官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傅少想要吞了昭盛商会？”
龙钺看了他一眼道，“是拆了。”
单靠傅家在北方自然是吞不下昭盛商会的，但如果是一群人一起呢？大家都得了好处，自然也就没有人反对傅凤城想要干什么了。不然你还能把吃进肚子里的好处吐出来不成？
副官能跟着龙钺自然也是聪明人，反应过来立刻就想到了傅凤城的意图。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看看龙钺并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恭敬地点头道，“是，少帅。”
另一边傅凤城也没闲着，刚坐上车就吩咐道，“通知卫长修和陈婉，可以动手了。”
徐少鸣一边开车一边点头道，“是，大少。”
昭盛商会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业组织而不是什么黑道联盟或者军事联盟。
所以只要拆掉了他们的商业利益，无论谁接手昭盛商会，都只是一个空壳子毫无用处。
傅家的地盘在南六省，他们当然不会想要来染指在京城的昭盛商会，所以昭盛商会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傅凤城回到家中，冷飒正坐在书房的阳台上看书。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依靠着美人靠的女子手中的书已经落到了沙发上，双眸微微沉沉睡去。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抬手解开外套的扣子脱下外套给她盖在了身上。
冷飒有些迷茫地张开眼睛就看到正坐在自己身边手里拿着书的男人，再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不由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怎么在这里睡了？”傅凤城将手里的书放到旁边小桌上，伸手扶她起来。
冷飒小小的打了个呵欠，道：“原本想看一会儿书来着，谁知道怎么睡着了，也没睡多久。”
傅凤城接过她身上的外套放到身后，将人轻轻拢入怀中道，“小心着凉。”
冷飒点点头，有些慵懒地靠在他怀里不想起来，“楼老叫你们去做什么了？”
傅凤城将楼云的意思说了一遍，冷飒想了想也只能叹道，“楼老也不容易。”
确实是不容易，京城这地界儿各路神仙妖怪鱼龙混杂，楼云即便是军部最高统帅也并不能完全掌控军部。更不用说楼云年事已高，而楼兰舟却还尚且年轻。
傅家龙家和宋家可以名正言顺地任由少帅继承，但军部却不可能顺理成章地让楼兰舟继承。
南六省是傅家的，北四省是龙家的，军部却不是楼家的。
“后面你打算怎么做？”冷飒枕在傅凤城的膝上，仰头问道。
傅凤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发丝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冷飒有些不满地抓住他的手，“你怎么总爱拨我的头发。”她的头发有些天生的微卷，并不怎么好打理，傅凤城还老爱作乱。
傅凤城捻着一缕发丝笑道，“夫人的发丝十分柔软，手感很好。”
冷飒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只听傅凤城道，“听说今天有人对夫人献殷勤？”
冷飒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傅少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什么？”
傅大少唇边勾出一抹笑意道，“确实，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敢对夫人献殷勤？”
冷飒起身跪坐在沙发上与他对视，笑道，“苏泽没告诉你？你别说还长得挺不错的，至少徽之就说他长得比楼兰舟好看。”
傅少认真回想了一下楼少的相貌气度，微微蹙眉，“有些难办啊。”
即便自视颇高，傅少也得承认楼少那样的相貌气度也是万里难挑其一的。
冷飒笑道，“哪里难办了？”
傅凤城道，“他若是落到我的手里，夫人是想打断他的腿还是毁了他的容？”
“……”冷爷无语，低头仔细打量着傅大少，“你不是认真的吧？”
傅凤城再次将她拉入怀中，“我当然是认真的，夫人觉得我喜欢开玩笑么？”傅大少还真不喜欢开玩笑。
“你明知道他别有用心，哪里就真的……”冷飒有些无奈地道。
傅凤城抓住她的手垂眸道，“那就更该死了，献殷勤都献得不诚心。”
冷飒被这莫名古怪的话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抬起头来伸手捏住傅少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来仔细打量，不由笑道，“傅少这是真的在吃醋？”
不知怎么的她从傅大少这张肃然的俊脸上读出了“生气，要哄”的意味。
傅凤城看着她不说话，冷飒却觉得这副模样的傅少莫名可爱。
轻笑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好啦，是徽之眼神儿不好才觉得他好看的，我可一点儿也没觉得他好看。”
傅凤城扬眉道，“夫人是觉得楼兰舟好看？”
“你最好看。”冷飒立场坚定地道，“在我眼中，谁都没有傅少好看。”
傅凤城微微眯眼看着她，仿佛是在考虑自家夫人话里的真伪。
冷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警告道，“喂，差不多行了啊，再装就过了。”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俯身在她耳边道，“夫人错怪我了，我可没装。我是……真的生气了。”敢撩拨他的夫人，这个贺儒风看来是被几百个熊心豹子胆吃撑了。
冷飒并不担心他生气，望着他笑容明朗，眸光如星，“你生气了，那又怎样呢？”
傅大少并不说话，俯身直接将人压进了沙发里。
“哈哈，傅凤城！别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脖颈间，让冷飒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只手握住了她垂在沙发上的双腕，温热的唇重重地吻了上来。
夕阳余晖静静地洒在露台上，沙发里两个身影亲密的叠在一处显得暧昧而缠绵。
“傅凤城，别闹！这是在……”冷飒微微喘息着朱唇嫣红，望着眼前男子的眼眸更多了几分水泽。
白日宣淫就已经够了，她可不想大白天的幕天席地，那可真是耻度爆表了。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不等她说完又低头吻了下去，过了半晌才站起身来一把抱起冷飒转身往里面走去。
宽敞的卧室里因为夜幕降下已经变得一片幽暗。
冷飒慵懒地靠在傅凤城怀中，只觉得整个人都宛如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想再动弹一根手指了。
傅凤城一手揽着怀中的人，另一只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昏黄的灯光让幽暗的房间多了一抹淡淡的亮色，冷飒抬起头来看到傅凤城正低头盯着自己看。
一只手轻轻穿梭在她有些湿润的发间，“饿了吗？我让人送晚餐过来。”他们错过了晚饭时间。
冷飒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道，“不要。”
谁要在房间里吃饭？她都能想象兰静或者是袁映送饭进来的时候的心理活动了。
傅凤城自然也明白她的想法，伏在她颈边闷笑出声。
冷飒心中恨恨，忍不住张嘴就在他胸前咬了一口。
傅大少闷哼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抬起她的下颚与自己对视，“真的不想吃晚安了？”
“傅凤城！”冷飒忍不住暗暗磨牙，“我发现你……”
“我什么？”傅凤城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慵懒意味，听在某人了耳朵里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想起方才的火热情缠，脸红心跳的冷爷自觉丢了脸面，恨恨道：“越来越不要脸了！”
傅大少十分坦然，“夫妻之间，脸面拿来做什么？”
冷爷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道，“是在下输了。”
傅凤城无奈，“又说怪话。”
冷飒心中默默道，比不上你傅大少啊。
自觉比不过傅大少的冷爷转移了注意，靠着他坚实的胸膛发呆。
傅凤城身上的伤痕很多，这是他这些年来腥风血雨中走过留下的痕迹，也是他能坐稳傅家未来继承人这个身份的勋章。
只是有时候看着他胸膛上那些伤痕，冷飒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怎么独自一人走过这漫长的十年的？
每当受了重伤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身边来来去去的不是下属就是毫无关系的人的时候，心中又是怎么样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冷爷前世今生都是从未体会过的。前世身边有战友闺蜜有父母家人，这一世冷家就算有些复杂，但父母弟弟依然对她关心有加。
冷爷从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感觉。
“怎么了？”她突然安静下来，让傅凤城轻声问道。
冷飒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手指轻触着他胸膛上的伤痕道：“傅凤城，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傅凤城微微挑眉，“什么？”
冷飒莞尔一笑，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我爱你。”
傅凤城一怔，定定地望着她半晌不语。
“怎么了？”冷飒有些不解地戳了戳他的肩头，“傻掉了？”
低低地笑声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响起，仿佛带着十分的愉悦。
傅凤城重新将她压回了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被自己限制在双臂之间的女子，“冷飒。”
“嗯？”傅大少从未这么郑重其事地叫过她的名字，总是夫人夫人的叫。
冷飒觉得傅少应该很喜欢夫人这个称呼，大概是因为这个称呼…清楚明白的昭示着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们是夫妻，冷飒是他傅凤城的夫人。对傅凤城来说这样的称呼远比什么明玥，飒飒来得更加亲密。
傅凤城低头道，“我爱你，我傅凤城、今生、只爱你。”
冷飒眨了眨眼睛，对上他深邃火热的眼眸只觉得心跳如擂鼓，面上却浅笑吟吟，“我知道啊。”
冷爷都这么爱你，你怎么可能不爱我？
带了些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殷红的唇，他低声轻笑道，“既然两情相悦，我们……就再来一次吧。”
“……”傅凤城，我去你大爷！
正文 416、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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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冷飒还没起床外面就传来了一个消息，昭盛商会的会长池渭和副会长双双暴毙在家里。
冷飒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看着傅凤城起身下地进洗漱间梳洗完换好外出的衣服。
傅大少走到床边俯身摸摸她的额头轻声道，“没什么大事，不用急着起来。”
冷飒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傅凤城轻笑出声，脸上的神色舒朗愉悦显然一大早就收到如此晦气的消息也不足破坏他的心情。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冷飒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道，“你别管我了，赶紧走吧。”
傅凤城是真的有事，也不磨蹭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下了楼，徐少鸣和苏泽早早地等着了大厅里。
傅凤城先是吩咐了兰静一会儿给少夫人送些吃食上去，才对站起身来的徐少鸣和苏泽道，“走吧。”
两人立刻整理了仪表，跟在傅凤城身后走了出去。
“池渭是怎么回事？”一边往外走，傅凤城一边问道。
徐少鸣道：“今天凌晨五点，池家的人发现池渭死在了床上。脖子上被人划了一刀，有人悄无声息地躲过了池家的守卫入室杀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昭盛商会的副会长也被人发现吊死在了院子里的树上。”
傅凤城脚下一顿，“吊死？”
徐少鸣点头道，“是，用一根绳子直接挂在了大榕树的枝干上，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冷透了。估计那老头至少死了有两三个小时了。”
傅凤城继续往外走去，“关于这件事，还有什么消息？”
苏泽递上来一份报纸道，“今天的早报，有人猜测是龙家所为。”
“怎么说？”
苏泽道，“报纸上说，昭盛商会与之前的卓琳女士遇刺案有关，但是除了抓了个池夫人和昭盛商会里的一些人，这事儿一直没有下文。可能是龙家等不及了，或者是对警方的办案速度不满，干脆自己动手了。”
傅凤城一目十行地扫过报纸，又折好还给苏泽继续往外走去。
徐少鸣皱了皱眉，“大少，有人想激化龙家和京城方面的关系？”
傅凤城冷笑了一声道，“何止是龙家？”
徐少鸣一想，也对。
昭盛商会的事情傅家也没少掺和，这会儿池夫人都还在傅家手里呢。
“大少，咱们现在去见龙少？”徐少鸣问道。
傅凤城道：“不，徐少鸣，你带老四和沐红莲去昭盛商会看看。苏泽，盯紧张佐。”
两人齐声应是，徐少鸣连忙问道：“大少，您去哪儿？”
傅凤城道，“我去见见卫长修。”
卫当家住在京城最豪华的酒店里，安夏首富挥金如土地长期包下了酒店最上层的几间套房。
至于卫当家为什么放着京城的几处别院不住而选择住在酒店，卫当家自己给出的理由是他喜欢住在高处。
而如今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就是这栋京城最豪华的酒店了。不仅楼层高，而且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无论是出门见客还是别的什么都十分方便。
傅凤城到的时候卫当家正坐在套房的茶室里，靠着巨大的落地窗悠然品茶。
见到走进来的傅凤城，卫当家也只是挑了挑眉头，“傅少，真是贵人事多啊，不仅自己事儿多，连带着别人也多事儿。”
傅凤城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有话直说。”
卫长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为他倒了一杯茶，“有人在查我。”
傅凤城微微蹙眉，“查你？张佐？”
卫长修一怔，有些不解，“张佐是谁？哦，不对…你说张二爷？跟他有什么关系？”
傅大少放下茶杯，“不是他？那是贺儒风？”
卫长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傅少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
傅凤城淡然道，“是你消息太不灵通了。”
闻言，卫当家终于忍不住双手拍在了桌子上，没好气地道，“我消息不灵通？！你以为我想么？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我找了多少事儿？！我忙了这么多天刚喘了一口气就赶紧上京来了，昨天半夜才刚到连觉都没睡，一大早还得坐在这里等你傅大爷！你还敢跟我说消息不灵通！”
昨晚同样睡得很晚，但神采奕奕的傅少不屑地瞥了俊容憔悴的卫当家一眼，“早跟你说，要锻炼身体。”你身体弱怪谁？
卫当家深吸了一口气，免得自己被当场噎死。
“本当家不跟你这种粗人计较。”卫当家轻哼了一声，揉了揉眉心道，“卓女士的事情，怎么还没有结果？龙家的人是吃干饭的么？”
傅凤城并不介意卫当家的暴躁，反正骂的也不是他。
“你如果只是想要结果的话，马上就会有。”
卫长修挑眉道，“马上？”
傅凤城道，“刺杀卓女士的幕后主使者就在我手里。”
“章蕙？”虽然被傅凤城吐槽消息不灵通，但京城的消息卫当家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的。
傅凤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卫长修打量着他道：“既然这样，你这么早来见我做什么？不对…你跟贺儒风有仇？”
卫当家自己当然不怕别人查，反正他是生意人跟谁有交情都正常。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他跟傅凤城之间有些交易，比较不那么好见人。
而且早年江湖传言他跟傅凤城的关系不怎么好，如果让人查到两人私底下那么多交易，就算没事儿也要被人怀疑有事儿了何况是真有事儿。
而这次查他的人，很明显正是剑指傅大少的，否则他也不会迁怒傅凤城。
傅凤城有些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看傻子。
卫当家深吸了一口气，忍下了一杯茶水直接招呼某人脸面的冲动，总之姓傅的自从结婚了就越来越讨人厌了。
傅凤城淡然道，“他的身世我不信你没查过，你觉得我跟他能有什么仇？”
卫长修点点头道，“也对，你俩从没见过，贺家跟傅家也没什么交集，就连当年出国留学你俩都不在一个国家一个学校一个时间段。所以，单纯就是因为你太招人恨了？”
傅大少微微抿唇，看过去的眼神多了几分警告。
卫当家很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当下不再开玩笑正色看着傅凤城道，“说罢，什么情况。这个贺儒风跟张佐有关系？不对，张佐又是什么情况？”
傅凤城道，“张佐前天傍晚被一颗炸弹送医院去了，你既然来了京城不准备去看看？”
“还有这事儿？”卫长修还真不知道，前天他还在火车上，昨天半夜三四点才下车。也就是听这边的人说了傅凤城差点被炸了的事情。
想了想，卫长修还是摇头道，“如果是张相或者张静之，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这个张二爷嘛…我跟他没什么交情，贸然上门人家还当我想巴结张家都不择手段了呢。”
傅凤城道，“现在恐怕是张家想拉拢卫当家。”
张弼要忙改选的事情，卫长修肯帮忙，有卫家的财力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这两天张静之应当会登门拜访。”
卫长修不以为意道，“到时候再看。还是说说你一大早过来想干什么吧？”
傅凤城道，“昭盛商会，可以动手了。”
“嗯？这么快？”卫长修惊讶地道。
所以说虽然傅凤城很招惹很，但卫当家就喜欢跟他合作。这当然不是因为卫当家喜欢被虐，而是跟傅少合作的效率和收益完全足以抹杀他那一点讨人厌的性格。
傅凤城道，“章蕙在我手里，池渭和副会长昨晚死了，你再不下手只怕就只能分一点残羹剩饭了。”
“没问题，早就准备好了。”卫长修微笑道，眉梢眼角微微上挑，眉宇间满是傲然与自信。论抢钱，没人能抢得过卫当家。
傅凤城道，“你一个人短时间内吃不下昭盛商会，龙家和宋家也会插一脚，别打起来了。”
卫长修自然也清楚这个情况，虽然有些不爽也无可奈何，“我会看着办的，你可以滚了。”
傅少抬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卫长修立刻露出一抹虚伪的假笑，“我要去探望卓女士，一起么？”
“不必。”傅凤城果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卫当家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还是提醒道，“你也在京城待过几年，这京城水深还是小心一些别太张扬了。你自己怎么样就算了，可别连累了傅少夫人。”
傅凤城站在门口回头瞥了他一眼，“多谢提醒。”
送走了傅凤城，卫长修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来人！”
“爷。”一个穿着短打的青年出现在门口，恭敬地道。
卫长修沉声道，“这几天京城的消息送来了吗？”
青年并不意外，道，“昨晚佟经理放在爷的书房里了。”
卫长修点点头，转身往书房里走去。
冷飒起来吃了个早饭，就叫上了宫思和一起去探望已经被扣押了好些天的章蕙。
毕竟人家的丈夫死了，这个消息总不能瞒着人家。
傅公馆里私牢是在地下，地方隐秘不说而且守卫森严。虽然说这年头私底下设置牢房不怎么合理合法，但却难掩实际需求不可或缺。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傅家这样的人家就更没有人管了。
地牢都不会干燥明亮到哪儿去，里面即便是通电了有电灯也依然是一片昏暗的光线。
这里可没有邢薇和宫思和之前在军部牢房的待遇好，章蕙直接被丢尽了一个用铁栏杆隔出来什么都没有的狭小牢房里。
因为傅家人并不长住在这里，此时牢房里也就只有一个章蕙。
那日昭盛商会抓的其他人都被傅大少直接丢给了楼兰舟。
章蕙坐在牢房的一个角落里，看到冷飒和宫思和走进来才站起身来冷笑道，“傅少夫人，又见面了。”
冷飒平静地看着她道，“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审讯的，只是来告诉池夫人一个消息。”
章蕙冷冷地看着她并不答话，似乎完全不好奇冷飒想要来告诉自己什么。
“池会长被人杀了。”冷飒道。
章蕙脸上一片漠然，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得知丈夫遇害的女人。
不过想到章蕙自己也长期给池渭下药，冷飒觉得可以理解她此时的表现了。但是……
“不仅池渭，昭盛商会那位副会长，也被人杀了。一个被抹了脖子，一个被吊死了。池夫人觉得是什么人做的？”
章蕙脸色微变，猛地抬头盯着冷飒。
冷飒眨了眨眼睛，“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做的吧？”
章蕙眼神冷漠地看着她，显然她就是这么想的。
冷飒摇头笑道，“池夫人，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不到非必要的时候，绝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遵纪守法的。抹脖子，吊死这手法…可不怎么有趣。不过我猜池夫人最关心的也不是他们怎么死的又是被谁杀的，而是昭盛商会吧？”
“昭盛商会…群龙无首，最多五天就能被拆分干净。到时候，池夫人就可以出去了。”冷飒笑吟吟地道。
这句话显然最章蕙的触动最大，她猛地扑倒铁栏边上，“你们想做什么！”
冷飒坦然笑道，“拆了昭盛商会啊。”
“你敢！？”这些年章蕙一直将昭盛商会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尽心费力比池渭这个会长都要上心，怎么能容忍别人染指？
冷飒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不是我敢，是已经开始了。从你落到傅家手里开始，昭盛商会就已经注定了要被吞没。如果池渭还在的话，或许还能想想办法延缓一段时间，可惜…他死了。你以为张佐会救你？他自己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哪里有功夫管你？”
其实这些天给傅家施压的人还是不少的，但都被傅少态度强硬地顶了回去。
还有龙家的鼎力支持，傅龙两家都表明了态度，章蕙是指使刺杀卓女士的嫌疑人，在没查清楚这件事之前绝不放人！
就目前这个情况，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为了章蕙来强闯傅家劫人。
章蕙愤怒地红了眼睛，怒吼道，“你们凭什么！昭盛商会是我的！是我的！”
冷飒不以为然，“卫家是卫长修的，飞云会是商绯云的，龙门是龙薄云的，陈家是陈婉的，但…昭盛商会不是你的。”
准确的说，昭盛商会甚至都不能算是池渭的。这是一个商业联盟，或许比普通的商会要紧密一些，但也不能完全当成谁的私产。
“你懂什么？！”章蕙含恨道，“你这种出身名门的的娇娇女什么都不懂！你们知道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吗？！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赚来的，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冷飒嗤笑了一声，“你想跟我打感情牌？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你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她脑子又不是坏掉了，有空同情怜悯章蕙她还不如同情怜悯一下那些被她用各种手段抢夺产业家破人亡甚至满门被灭的人家。
章蕙这个女人确实是做大事的人，可惜太没有下限了，做得那些都不像是人事。
冷飒道，“你不用担心，没有证据傅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我说了，过几天你就可以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一无所有的池夫人，出去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章蕙咬着牙不说话，冷飒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池夫人认识贺儒风吗？”
章蕙脸色一变，就见冷飒继续笑道，“我听说他好像对昭盛商会挺有兴趣的，就是不知道他抢不抢得过卫长修和傅龙宋三家联手啊。”
章蕙不知想起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颤，昏暗的灯光下脸色甚至隐隐有些发白。
冷飒打量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模样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很快便带着宫思和转身离开了地牢。
正文 417、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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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商界一夜之间突然变得繁忙了起来，特别是跟昭盛商会有关系的商家更是接连遇到麻烦。
不是之前合作的商家突然断了往来，就是自家的货物在路上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自家的工厂作坊突然出事，工人闹着罢工，管理层闹着要辞职。
更有京城最大的几处商业中心，房东直接上门告知让他们立刻搬走。
更不用说还有同行突然疯狂地争锋相对，打价格战，抢生意各种无所无用其极。
如果是往常他们是不必怕的，毕竟昭盛商会的实力也不是寻常人能惹得起的。然而这一次的对手却让他们头大，几乎北方所有的大商贾都插了一脚，就连卫长修这种大本营在南方的都专程跑到京城来，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至于傅家龙家和宋家这样手下直属的生意，就更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了。
就连南六省的道上都放话了，跟昭盛商会有关系的生意，从今以后敢过南六省的地界就别怪他们不客气。要知道商绯云和龙薄云的地盘虽然在南六省，但影响力却并不只限于南六省。他俩发话了，道上跟他们有交情的自然也要给几分面子。一开始还有道上大佬出面想要调合，但很快这些大佬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全部退了，如此一来不过几天昭盛商会的人就已经感觉到了步履艰难前途渺茫。
“贺先生，不好了。”昭盛商会大楼办公室里，一个中年男子满脸惊慌地推门进来。
贺儒风的脸色也不好看，听到这话抬起头来问道，“又有什么事？”
中年男子道，“又有五个商户宣布退出昭盛商会，另外……”
贺儒风皱了皱眉道，“另外什么？”
那中年男子飞快地看了贺儒风一眼低声道，“另外，三长老把他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卖给了龙家，说是要金盆洗手从此离开京城颐养天年了。”
贺儒风微微眯眼，半晌才轻笑了一声道：“金盆洗手？颐养天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拿了商会那么多好处，就想现在一走了之？”
中年男子道：“但是…龙钺已经派人护送他启程前往北四省了。他、还让人给您留了句话。”
贺儒风眼神微闪，“他说了什么？”
中年男子低声道，“他说…人在做，天在看，手段太狠辣会有报应的。”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贺儒风笑道，“他竟然会相信报应？这世上若真有报应，那个老家伙怎么还能活到现在？他以为龙家能庇护他一辈子么？”
中年男子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要派人去拦下他么？”
贺儒风摆摆手道，“让他再得意两天。”
“贺先生。”又一个人推门进来，脸上隐隐有几分气急败坏地神色。
不等他开口贺儒风就问道，“又是谁走了？”
那青年男子咬牙道：“九长老对外说会长的死跟您有关，带着他底下的人叛出商会，说是要另立商会。”这是要分家啊。
贺儒风慢慢站起身来，问道，“九长老现在在哪里？”
青年道，“就在楼下。”
贺儒风轻笑一声道，“去看看。”
那中年男子和青年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明白贺儒风想要做什么。但看他如此淡定自若的神态两人也渐渐镇定了下来。贺先生这样，想必是心中有成算的。
三人下了楼，果然看到九长老正带着几个商会成员往外走去。见迎面而来的贺儒风，九长老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脚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往外走去。
“九长老这么急着走？”贺儒风挑眉问道。
九长老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贺先生啊。”
贺儒风眼神平静地扫过跟在九长老身边的人，被他扫过的人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众人心中不由得都有些不安起来，不知怎么的眼前这青年看着优雅矜贵得仿佛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但被他看一眼的人却只觉得心惊肉跳分外不安。
贺儒风淡淡微笑道，“九长老这个时候带着人走，是否有些不厚道？”
九长老并不给他面子，冷笑一声道，“厚道？你怎么不问问三长老厚不厚道？贺儒风，我不管你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也不管你是怎么跟章蕙和姓方的老匹夫勾搭在一起拿到商会的代理会长权力的。但是现在…既然是你们惹的事，昭盛商会就留给你，你自己慢慢善后吧。我们走！”
“慢着。”贺儒风开口道，九长老回头嘲讽地看着他，“怎么？贺先生还想要拦着我们不让走？”
贺儒风笑道，“那倒不是，但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九长老手里还有属于昭盛商会的百分之五股份和产业，这些…恐怕得有劳九长老留下吧？”
九长老脸色微变，眯眼道，“我若是不肯呢？”
贺儒风笑道，“若是这样，就只能劳烦九长老和各位一起留下了。”
九长老脸色大变，指着贺儒风破口大骂，“贺儒风！你算什么东西？！劳资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若不是你和章蕙那个贱人，商会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池会长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这种靠着女人的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撞飞了出去。
身后有人踹了他一脚，直接将他踹到了贺儒风的脚边。
不等他爬起来，贺儒风已经抬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贺儒风俯身，薄而小巧的刀片顶在了他脖颈间的脉搏上，“九长老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你…你想干什么？！”九长老大惊，连忙叫道，“姓贺的，你敢！”
贺儒风轻笑了一声，冰凉的刀尖让九长老的脖子上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九长老这样，算是携款潜逃吧？死了…也是活该。三长老跑了，他有龙家护着，各位难不成也已经找好下家了？”
众人心中都是一冷，对上贺儒风仿佛温柔却有仿佛残忍的目光，有人不敢再看连忙低下了头。
贺儒风笑道，“各位是不是忘了昭盛商会的规矩了？”
大厅里一片沉默，只有贺儒风温柔地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背叛者，死。”
贺儒风并没有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九长老，很快就放开了踩在他背心上的脚，“九长老想走我不拦着你，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再等两天。”
九长老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道：“你什么意思？”
贺儒风笑道，“你不妨看看，龙家…到底会不会护着三长老。”
九长老一个激灵，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青年心中却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贺先生！”门外有几个人快步进来，还没走进就传来了消息，“卢县的工厂被封了！”
贺儒风平静地问道，“这回又是谁做的？”
“是余家。有人举报那工厂绑架良民做苦工，卢县现在的主事者是余成宜的学生，我们派人上门去了，无法沟通。”
“知道了。”贺儒风没有再理会九长老等人，漫步朝着大厅外面走去。
刚刚进来的人一愣，有些无措地看着贺儒风，“先生，那我们现在……”
贺儒风道：“我会处理。”话音落，人已经走出了大厅往台阶下走去。
贺儒风脚步依然一如既往地优雅从容，但如果有人站在他跟前就会发现他脸上的神色早已经不复之前的优雅，隐约显得有几分狰狞扭曲。
短短四天，就毁掉了昭盛商会将近七成的生意。
傅凤城，龙钺，你们好得很！
冷飒看到突然出现在傅公馆的陈婉很是惊讶，“陈姐，你怎么来了？”
陈婉笑道，“怎么？不欢迎？”
冷飒连忙摇头，拉着陈婉在沙发里坐了下来，顺便还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跟在陈婉身边的年轻男子。
反正即便是记忆力好如冷爷，经常也记不太清楚陈婉身边的那些小帅哥的。
大概原因是，每次见到陈婉她身边的人都不太一样。
“我怎么敢不欢迎陈姐，这不是你之前说要回雍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么？”冷飒笑道。
陈婉道，“我确实是怎么想的，但是傅少的面子不能不给啊。”
冷飒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了，靠着陈婉的肩膀低声笑问道，“陈姐这次可是又大赚了一笔？”
傅凤城和龙钺联合宋家在整个北方围剿昭盛商会的事情冷飒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陈婉肯亲自跑一趟在这个时候涉足京城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可见这一趟当真赚了不少。
陈婉笑得意味深长，“这个还得感谢傅少和妹子你啊。”若不是她跟飒飒关系好，这事儿傅少未必会记得叫上她。
毕竟陈家虽然也算是财力雄厚，但跟卫家和傅家比起来却也算不得什么。
这种情况多加她一个人可以说是强大己方实力，但换一个角度其实就是多一个人来分一杯羹了。
冷飒笑道，“各得其利，陈姐就不用谢了，我还要谢谢您肯给我这个面子趟这浑水呢。”
陈婉挑了挑眉头，道，“我听说你和傅少最近很忙啊，就连当年的京城第一名角都收入麾下了？”
冷飒笑道，“什么收入麾下，跟沐老板就是合作而已。怎么？陈姐跟沐老板有交情？”
陈婉摇头道，“有交情谈不上，就是见过两次而已。说起来，当年她还给了我不少的勇气和信心呢。”
当年的陈婉最初也只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年轻媳妇而已，能走到现在说到底也是被逼无奈。
最初的时候知道沐红莲这个人，一个女子独自撑起一个戏班子，在京城这样复杂的地方站稳脚跟，确实给了陈婉不少勇气和信心。
虽然貌似卓琳更适合作为女子的榜样，但在那时候的陈婉看来卓琳本身就拥有这世间少有人能及的聪慧和天赋，而她自己却只能算是一个资质寻常的普通人。
天才的容易和普通人的容易，从来都不是同一个容易。
冷飒笑道，“沐老板跟傅钰城出门办事去了，陈姐想见她的话晚点等她回来大家一起喝个茶？”
陈婉正要答应，就见管家匆匆刚从外面走了进来，“少夫人。”
冷飒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管家的表情显然不是没事发生的模样。
管家手里拿着一封信道，“沐老板的人刚刚送来的信，她和四少似乎出事了。”
冷飒伸手接过信打开，扫了两行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抬起头来有些歉意地对陈婉道，“陈姐，抱歉你刚过来我也没法陪你聊会儿天。您先休息一下，我出门一趟，晚点回来我们再聊？”
陈婉也知道出事了，点点头道，“我也还有事要办，不能久留。你自己小心一些，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记得跟傅少商量。”
冷飒点头笑道，“我知道，陈姐放心。”
陈婉也不耽搁她的时间，只留下自己目前暂住的地址就起身告辞了。
等到陈婉离开，冷飒才开口问道，“大少在哪里？”
管家道，“和尼罗人的正式谈判今天中午在城外的皇家御海庄园举行，现在这个时间谈判恐怕才刚刚开始。”
冷飒皱着眉头不说话，管家道，“御海庄园不算远，开车过去来回应该用不了两个小时，我这就让人去请示大少？”
冷飒垂眸思索了一下道，“两国谈判恐怕无法中途打断，你先派人去通知一声吧，告诉大少不用着急回来，有我。另外，叫徐少鸣过来见过。”
管家恭敬地点头称是，转身去叫人了。
这些日子下来他也早就看明白了，有这位大少夫人在确实不用太过担心什么事情。在大少和督军眼中，这位大少夫人的能力和权力都远超傅四少，是傅家铁板钉钉的第三位人物。
徐少鸣来得很快，今天苏泽跟着傅大少出门，他留下来处理别的事情。听到大少夫人的召唤，徐副官立刻丢下了手中公务赶了过来。
看到坐在大厅里脸色有些阴沉的冷飒，徐少鸣也吓了一跳。他可没见过傅少夫人这副模样。
“少夫人，出什么事了？”
冷飒微微眯眼道，“傅钰城和沐老板被人给绑了。”
“嘶……”徐副官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有些艰难地道，“这京城…未免有些太过混乱了一点。”
冷飒斜了他一眼，“你就想说这个？”
徐少鸣立刻正经了起来，挺立道，“属下立刻就查，务必将四少和沐老板安全救出来。”
冷飒将手中的信函递了过去，道：“看看吧。”
徐少鸣有些疑惑地接过信来打开，看了几行就觉得眼皮一阵乱跳。
有些不敢置信地道，“绑匪让少夫人您带着章蕙一起去交换四少和沐老板？这些人疯了吗？”
冷飒道：“很明显，他们脑子很正常。”
徐少鸣不以为然，脑子很正常会想出这种交易？谁会干啊？
冷飒叹了口气道，“你看下一页。”
并没有下一页，信只有一张。
但信纸下面确实还有一张纸，上面贴着两张照片。写信的人大约是有点强迫症，两张照片端端正正地贴在信纸上，恐怕处甚至还留下了一个精致的兰花印记，正是他们之前一直追查的那个莲瓣兰印记。
照片上的人也很眼熟，徐少鸣震惊地道，“五少？！”
照片上被人绑成了一颗粽子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傅家五少爷傅扬城！
徐少鸣不由得有些结巴，“少…少夫人，现在怎么办？”
冷飒朝他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办？救人啊。不然真等你家四少五少被人剁了送回来？”
徐少鸣有些迟疑，“对方…应该不会吧？”毕竟是傅家的少爷，留着谈判肯定比直接剁了划算。
冷飒道，“正常人可能不会。”
“那…不正常的人……”
冷飒笑眯眯地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徐副官一瞬间只觉得头大如斗。
冷飒歪在沙发里微微眯眼，时间挑选的可以说堪称精准，这是冲着谁来的不言而喻。搞事情嘛，我也会啊。
正文 418、一起跳楼吗？
，
“傅少夫人要见我？”酒店里，卫长修正陪着卓琳喝茶，听到手下人来禀告有些惊讶地挑起了剑眉。
来通报的青年点头道，“是，傅少夫人说有急事想请爷帮忙。”
卫长修啧了一声道，“她的忙可不怎么好帮啊，去请她上来吧。”
青年领命出去，坐在对面的卓琳才笑道，“你跟飒飒很熟？”
卫长修也笑了起来，“听您这称呼，看来也跟那位很熟啊？”
卓琳笑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卫长修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姨母是这样看她的？”
卓琳挑眉道，“不然？”
卫当家叹气道，“这位跟傅凤城也差不多，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要不是真的有事，她恐怕也不会来我这儿了。”
卓琳对外甥的控诉不以为意，笑道，“女孩子就是要精明强干一些才好。”
卫长修撇撇嘴，“也就傅凤城能消受得了他。”
冷飒还没进门就听到卫长修在说自己的坏话，有些没好气地道，“没想到卫当家也喜欢背后论人长短啊。”
卫长修摸了摸鼻子，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傅少夫人怎么有空来见我？”
冷飒从外面进来，身上的装扮倒是让卫长修一愣。
冷飒今天穿了一件素色衬衫，黑色长裤，脚下踩着的却是一双平底短靴而不是年轻姑娘们常穿的高跟或平跟小皮鞋。她本就身形高挑纤细，即便是穿着平底靴也依然显得身高腿长身形窈窕。
外面还穿着一件银灰色风衣，头发也用发带编了个辫子垂在身侧。看上去干练利落，还有一股别样的英气。
“少夫人这是要出远门？”这装扮怎么看也不像是准备出门逛街的样子，卓琳笑道，“这打扮倒是好看。”
冷飒笑道，“卓姐也在这里？真是巧了，”
卫当家无语：“……”
我叫姨母，你叫姐？占我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吧？
卓琳道，“你来找长修是有正事？需要我回避吗？”
冷飒摇头道，“不用，我找卫当家确实有点事儿，不是什么机密。”
卫长修轻哼了一声道，“坐吧，什么事儿能让你求到我这里来？”
冷飒在卓琳身边坐下，“别这么说，这次你也没少占便宜吧？现在麻烦上门了我还不能来找你了？”
卫当家想起刚刚到手的几个厂子和两家公司，凤眼微眯心中十分满足。
“好像有点道理，说说看。”
冷飒道，“傅钰城和沐老板被人给扣了，傅凤城在城外参加谈判一时半刻回不来，我得去捞人。”
卫长修也是一怔，“昭盛商会？贺儒风？”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贺儒风接手了昭盛商会，他自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冷飒靠着沙发椅背道：“我也觉得跟他脱不了关系，但是…如果他不亲自出面，我们未必能找到证据。”那些人的关系太乱了，即便知道是贺儒风的意思，也很难保证真正出手的到底是张佐还是另一个隐藏在幕后的人。
而且根据她和傅凤城推测，最后一个人有八成可能是军方的人。
“需要帮忙吗？”卓琳问道。
冷飒笑道，“不用劳烦卓姐，我这不就是来找卫当家帮忙的么？”
卓琳点点头，握着冷飒地手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在京城也还勉强认识一些人。”
冷飒忍不住抱了抱卓琳，“谢谢卓姐！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开口的。”
卫长修揉了揉眉心道，“不用等傅凤城回来再说吗？”
冷飒道，“人家说我不在规定的时间出现，就把傅钰城和沐老板给切了，你觉得可以等吗？”
卫长修似笑非笑地道，“沐老板确实有点可惜了，不过傅老四的话…切了也没什么吧？”
冷飒有些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行吧，需要我帮什么忙？”卫长修问道。
冷飒道：“让人盯着昭盛商会的人，务必不要让他们今天有机会离开京城。另外，我得在你这里待一段时间，不要让人进来。”
卫长修微微眯眼，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行，没我允许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闯进来。”
冷飒站起身来笑道，“那就多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卫长修愣了愣问道，“你怎么走？”就这么出去不就被人看到了么？
冷飒指了指另一边半开的窗户，卫长修深吸了一口气，“你疯了！这是十一楼！”
冷飒翻了个白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打算直接跳下去。”
卫长修默默想着：娶了这么个老婆还没被吓死，傅凤城的心脏果然很强大。
卓琳也有些担忧地看着冷飒，“是不是太危险了，而且…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冷飒笑道，“卓姐不用担心，卫当家这房间位置不错。”除非有人提前预料到有人会从这里跳下去提前定点蹲守，否则这地方没有任何监视的价值。无论是刺杀，还是监视动向，这地方都用不着。
而且从窗口一眼望过去，监视的人还很容易暴露。
“小心点。”卓琳提醒道。
冷飒点点头走到窗边就要去推窗，卫长修突然道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冷飒有些惊讶，“你要跟我一起跳楼？”
卫当家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咬牙道，“我跟你一起去救人！”
冷飒怀疑地打量着卫长修，仿佛是在说“你行吗？”
卫长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少阴阳怪气的看人，我至少比你们家老四强。”比老四强？那就是可以了。
冷飒放心地点点头，说了声谢留下一个地址就一跃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卓琳和卫长修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居然说跳就跳。卫长修更是连忙扑倒窗口却看到她身上利落地扣着墙身一路往下，不过片刻间就踩着楼下的窗户翻进了九楼的一个房间。
“……”
看到卫长修的表情也知道没事，卓琳不由轻笑了一声道，“你的脾气好像没以前好了。”
卫长修深吸了一口气道，“自从认识傅凤城，我脾气就从来没好过。现在又多了这位，自然是双倍的暴躁。”
卓琳摆摆手道，“行了，你去吧，自己小心一点。”
卫长修微微躬身，道，“是，姨母，这里就麻烦你了。”
卓琳点头道，“放心，我在这里没有人会进来的。”
卫长修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卫长修带着人在城南的山脚下停下了车。
这虽然是一座山，却依然是京城的范围。南山本就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座山，京城许多达官显贵的别业都依山而建。
从前这里是王公大臣们悠闲避暑的地方，也是这几十年京城面积扩张才渐渐纳入城市范围的。
车子刚在一个幽静的小道上停下，还没下车就看到冷飒带着墨镜悠闲地靠在路边的树下等着他，见他来了甚至还好心情地挥了挥手。
“来得挺快的。”
卫长修有些没好气地道，“绑匪跟你约的不是这个地方吧？”
昭盛商会的人是傻了才会约在这个地方，这附近都是权贵豪商们的别业，一旦有丝毫的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引来大批的人。
冷飒笑道，“自然不是，不过时间还早所以我打算先拜访一些别的人。”
卫长修微微眯眼，思索了一下道：“张佐？”
张佐前两天出院了，但张家似乎也不乐意住了，搬到了张家在南山的别院。
卫长修有些警惕地看着冷飒问道，“你想干什么？”
冷飒道：“你知不知道贺儒风最擅长什么？”
卫长修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道，“经商吧？”不然怎么能年纪轻轻救成为远洋公司的副总经理呢？
冷飒摇头笑道，“不，他最擅长的是……杀人。”
卫长修一愣，皱眉道，“你怀疑池渭是他杀的？”
冷飒笑道，“这还用怀疑吗？不仅是池渭，还有昭盛商会的大长老都是死在他的手里的。”
卫长修道，“你怎么知道？”
冷飒有些感慨地道，“他有一双非常适合用刀的手，这种人…不是医生，就是杀手。”
卫长修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么？
冷飒并没有说服卫当家的意思，只是笑道，“劳烦卫当家在这里接应我，我去去就下来，最多半个小时。”
冷飒道，“你打算去杀了张佐嫁祸给贺儒风？”
冷飒笑道，“杀了张佐还怎么玩儿？吓唬吓唬他罢了，就是不知道他心脏好不好？”前几天才刚刚住院，要是被吓坏了就不太好了。
卫长修眼眸深邃地打量了一眼靠着树干有些漫不经心的女子，好半晌才道，“自己小心点，你要是被发现了，我可不会等你。”
他是商人不是杀手更不是黑帮的人，名声坏了他还怎么做生意？
冷飒并不在意，摆摆手道，“放心吧。”
能放心才怪！
冷飒果然说话算数，从她离开到再次出现果然不过半个小时。
拉开车门上了车，冷飒对前面开车的人道，“走吧，出城。”
司机看了一眼卫长修，卫长修朝他点了点头，司机这才发动车子朝着城外奔去。
坐在车里，卫长修看看靠着靠背闭目养神的冷飒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做了什么？”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别说是枪声就连喧闹声和警报声都没听到。也就是说，冷飒上去一趟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
冷飒道，“给张佐送了点东西。”
卫长修微微眯眼，想起前几天张佐被收到的某个东西送进医院的事情，“前几天该不会是也是你……”
冷飒回头看看身后的南山，回头对卫长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真的想知道我给张佐送了什么吗？”
“你可以说说看。”
冷飒叹了口气，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腕表，数道：“五、四、三、二、一！”
“轰隆！”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卫长修震惊地回头去看只看到身后的南山某处一股浓烟腾空而起。
饶是淡定如卫当家也震惊了，转回头满脸惊骇地看着冷飒，“你干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丧心病狂地变态。我保证不会死人，别废话，赶紧出城吧。再不走这附近都要被封锁了。”
“……”卫当家半晌无语，这特么是会不会死人的事情么？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回过神来的卫长修不再看身后，重新转身坐回来问身边的冷飒，“张佐接二连三的出事，张家不可能不闻不问，你以为张弼好招惹么？”
冷飒笑道，“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别人不出事偏偏就张佐总是出事儿？就算你不想，难道别人也不想吗？”
卫长修道：“你想把张佐推到台前？”被人关注得多了，有些事情自然就瞒不住了。这世上其实没有那么多秘密，之所以会成为秘密只是因为当时没人关注而已。
“就算张佐知道是我干的，你觉得他敢告诉张弼吗？”冷飒悠然道，“或者…就算张相知道这事跟傅家有关，他敢跟傅家撕破脸吗？”如果张弼知道自己弟弟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那也就该清楚张佐被傅家针对的原因。现在这个时候，不管张弼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能忍了。不仅得忍了，还得压下张佐安抚傅家。
卫长修有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冷飒道，“傅少夫人总说自己不擅长算计，我看也不尽然啊。”
冷飒侧首看他笑得十分纯良，“卫当家说笑了，我就是听别人说的，我真的、是个纯良的人，算计什么的太阴暗了不适合我。”
卫长修呵呵笑了一声，“你这个别人不会是指傅凤城吧。”
冷飒道，“这可是你说的，跟我没有关系。”
“……”遇到这两个祸害真是够了！
“你现在弄这么一出，到底是图什么？”卫长修还是忍不住问道。
冷飒笑道，“图大家都很忙就没空管我做什么了啊。不玩个大的给他们看看这些人还以为傅家的人都是病猫呢。”
这话听起来有些森冷和杀意，卫当家决定闭嘴。
正文 419、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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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
城外某处不起眼的山脚下，徐少鸣已经带着人在那里等着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悲催地被困成了粽子的章蕙。
章蕙被随意地丢在一辆大卡车旁边，卡车上和四周都站着荷枪实弹的南六省精锐。
一看到冷飒下车来，章蕙虽然被人捆着并堵着嘴，也没有放弃挣扎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冷飒。
卫长修皱眉道，“你真打算用她来交换人质？”
冷飒淡定地道，“有备无患嘛。”
然后看向徐少鸣问道，“城里怎么样了？”
徐少鸣道，“少夫人尽管放心，大少那边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我们离开两个小时后会有人传信给军部以及警方。”
冷飒点点头，“那动作要快，出发！”
徐少鸣打了个手势，一声轻啸声响起，原本还四散在周围的南六省精英纷纷聚拢了过来，井然有序地上了停在路边的卡车。
卫长修走在冷飒身边道，“带这么多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冷飒问道，“卫当家怕见血吗？”
卫长修冷笑，“你说呢？”卫当家年纪轻轻就走南闯北甚至是游走各国，像是没有见过血的温室小少爷吗？
冷飒点点头道，“那就好，我打算让他们看看，正规军和乌合之众的区别。”
卫长修无语，扭头去看徐少鸣。
徐少鸣有些无奈地朝他摊手表示自己做不了主，然后大步走到最后一辆卡车尾巴上示意卫长修过来看。
卫长修疑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抬头朝着卡车里望去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僵硬了。那辆目前安夏负载量最大的卡车里面，只装了少许的七八个人，剩下的全部都是……武器弹药！
他甚至看到了迫击炮和重机枪！这特么是要去救人还是要去打仗？
卫当家有些僵硬地扭转脖子去看冷飒，但冷爷根本没打算理他已经拉开停在一边车坐了进去。
卫长修问道，“你们大少知道么？”
徐少鸣笑道，“现在不知道，过一会儿应该就知道了。”现在消息传送还是不那么方便的，特别是大少正在参加国家级别的谈判，消息有滞后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卫长修深吸了一口气，“在京城的地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还真以为军部那些人是病猫啊？”
徐少鸣并不在意，耸耸肩道，“我们家四少和五少被抓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说着徐少鸣也转身往前面的车走去，顺便回头问道，“所以，卫当家您到底去不去？”
卫长修咬牙切齿，“去！”
一个小时后，几辆车在一个树林里停了下来。
冷飒推门从副驾驶位上跳了下去，问道：“还有多远？”
徐少鸣从另一边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地图走到冷飒跟前道，“前面三公里左右，是一个早已经废弃的黑工厂。不过我们之前怀疑这里是那些人秘密处置一些人的地方。入口处是一道山口，两边各有一座隐蔽的岗哨。厂区门口还有一座瞭望塔，易守难攻。”
冷飒皱眉道，“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竟然允许存在这样的地方？”
徐少鸣道，“这里是私人地方，这附近的土地现在都在昭盛商会的名下。所以…少夫人，咱们现在这算是擅闯私人地盘。”
冷飒扛着枪不以为然，淡定地道，“昭盛商会是土匪窝，我们是为了救人，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明白？”
徐少鸣点头笑道，“明白。”
冷飒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徐副官，这一仗交给你指挥，不难吧？”
徐少鸣点头表示没问题，这种小规模进攻还不至于难住他一个正规军校毕业而且上过真正的战场的人。
不过……
“少夫人想要什么结果？”
冷飒道，“占领黑工厂，不放下武器的全部撂倒。”
“收到！”徐副官眼睛发亮，有些跃跃欲试。这几年确实是有些太闲了，好不容易可以活动一下手脚，虽然是个小阵仗但没鱼虾也好啊。
冷飒点点头，“交给你了，我走了。”
眼看着冷飒提着枪就要走，卫长修连忙跟上去，“你去哪儿？”
冷飒道，“救人啊。”
卫长修有些头大，“你一个人潜入进去救人？现在就让他们发动攻击？要是对方杀了傅钰城怎么办？”
冷飒道，“你不是说，傅钰城死了也不可惜吗？”
“……”我就是说说好吗？
冷飒含笑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没出现之前他们是不会动手的，不然直接宰了傅钰城就行了，折腾这么一圈儿图什么？”
卫长修咬牙，“你不是说你不去他们会杀了傅钰城吗？”
冷飒道，“我说的是，如果我们不理不睬。我们现在都来了啊，来都来了不见我一面他们怎么能甘心？这么大阵仗还不满足？”
卫长修觉得自己一介商人，实在没有必要跟她争这些，斩钉截铁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冷飒打量了他一番，叮嘱道，“别拖我后腿。”
“……”忍耐！
冷飒和卫长修潜入废弃工厂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毕竟这个工厂很大，想要防守的密不透风就必须要靠人力堆上去。
而过多的人力却也代表着需要大量的日常消耗以及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冷飒更怀疑的是他们有没有那么多人可用，毕竟最近的局势对大家来说都不是那么愉快。
因此冷飒和卫长修绕到工厂背后一个隐蔽的角落，直接翻墙进入了其中。
冷飒看着卫长修利落的身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卫长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响起了枪炮声，显然是徐少鸣开始进攻了。
冷飒满意地在心中想着，徐副官时机把握得不错啊。
于是两人便把枪炮声当成背景音乐，在空荡荡的废弃工厂里搜索起来。
工厂里一间还算坚固的厂房里，听着外面的枪炮声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有些暴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还停下来恶狠狠地瞪了被绑了扔在地上的几个人一眼。
“怎么回事？！傅家不想要这几个崽子的命了？！”中年男子怒道。
站在旁边的人也有些担心，看了看傅钰城迟疑道，“这个…傅家四少和五少，好像是不怎么受重视。”所以万不得已的时候，被放弃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中年男子低咒了一声，咬牙道，“傅凤城和傅政不在，只有傅家大少夫人！就算傅凤城和傅政敢放弃这两个崽子，我不信一个傅家的媳妇儿也敢！”
说是嫁入傅家就是一家人了，但被爹和亲哥放弃跟被嫂子放弃是一样的吗？
“老大，现在怎么办？”中年男子的话并不能安抚所有人，有人焦急地问道，“外面…好像快要打进来了。”
中年男子咬牙，对旁边的人挥挥手道，“看住这两个人！”
他指的正是傅钰城和傅扬城，他就不信傅家的人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两个少爷了！
傅扬城的小脸看起来有些憔悴，显然这段时间没少受罪。
傅钰城和傅扬城被人拖到了一边，沐红莲反倒是落了单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她也不害怕，更不着急，只是安静地待着。
“你怎么会在京城？”好不容易和傅扬城被丢成一堆了，傅钰城低声问道。
傅扬城有些意外地看了傅钰城一眼，他这个四哥一向不怎么看得上他们，当然了他也看不上他。
沉默了一下，傅扬城才低声道，“我…出门走走。”
傅钰城哪里还不明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出门走走？是离家出走吧？”
傅扬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傅钰城也不想说话了，“你祈祷自己能活着回雍城吧。”就算被救出去了，也得被打个半死。
“老大，不好了！快要冲进来了！”门外有人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
中年男子问道，“傅家少夫人来了没有？”
来人摇头道，“没看到，是一群大兵，他们手里的家伙都很厉害，我们的人挡不住了。”
他们只是绑了几个人交换人质而已，谁特么能想到傅家就跟疯了一样，连话都不说直接就开打，而且还毫不顾忌地在京城的地界上使用重型武器？
他都看了，那些武器全部都是目前最厉害最新的型号，也不知道傅家从哪儿弄来的？
中年男子忍不住暴躁地踹了傅钰城一脚，厉声道，“带上这几个人，我们撤！”
傅钰城被他一脚踹得闷哼了一声，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却还是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那人。
那中年男子也不客气，一脚踩在他身上，“傅四少，你最好盼着傅家大少夫人会来救你，不然咱们大家一起玩儿完！”
傅钰城抬起头来冷笑道，“就凭你们？一群走狗、唔……”话还没说完又被踹了一脚，然后被人粗暴地从地上拉了起来往外面拖去。
眼看着外面的炮火声越来越近，一群人匆忙地从厂房里撤了出来，根本不管前面的枪炮声直接朝着厂房后面而去。
此时的冷飒和卫长修正蹲在一个房顶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走那边？”
冷飒道，“那边墙后面不远就是大路，还有人专门守着，车也停在那后面，他们不走那里走哪儿？”
卫长修看了她一眼道，“我真不相信你是冷家的姑娘。”
冷飒回头对他微笑道，“我真的是书香门第的好姑……”
“轰！”后面传来一声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卫长修是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好姑娘？”
冷爷傲然道，“虽然我玩枪飙车打架，但我还是个好姑娘，明白么？”
说完也不在理会卫长修，翻身从房顶滑了下去，“我左你右，卫当家小心点，被抓了我可没空救你。”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另一边的墙后。
卫长修提着一把枪看看空荡荡的工厂，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
“老大，有人在前面布置了雷区！”几次爆炸之后，还想要从后面出去的人终于止步不前了。
络腮胡中年男子盯着前面的路恨得咬牙切齿，明明就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现在看来却似乎无比遥远。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在这里布置的地雷？！
前门已经被攻陷，枪声越来越近他们想要掉头根本不可能。
眼底闪过一丝凶戾一把抓过被人押着的傅钰城，似乎是想要将他扔出去趟雷。
傅钰城并不怎么害怕，轻咳了一声道，“你把我扔出去我也滚不了一百米。”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所有人眼底都带着几分退缩之色，刚才那几声爆炸就炸死了四个人，他们可不想去尝试一下这个雷区的威力。
中年男子心中微沉，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能逼人去的，否则只怕不用傅家的人来他们自己就要内讧了。
深吸了一口气道，“走那边！”
才刚刚转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就在一声枪响之后仰面倒地。
眉心有一个红点绽开。
中年男子见机极快，一把抓住傅钰城挡在自己身前就朝着旁边的墙后面闪去，其他人也纷纷各自寻找掩体。
中年男子以墙身作掩护，一把枪顶在傅钰城的额边叫道，“傅少夫人！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
四周除了依然没有停止的枪声，什么都没有。
中年男子皱着眉，眼底有些疑惑的神色。
难道傅家大少夫人真的没来？
傅钰城有些没好气，道，“我跟冷飒关系又不好，你怎么会觉得她真的会来救我？脑子有病吧？”傅四少终于体会到了一丝智商上的优越感。
“闭嘴！”中年男子冷声道，“她要是不来，你就死定了。”
傅钰城翻着白眼道，“死就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不过这种时候傅四少嘴还是很硬的。
中年男子倒是被他这混不吝的态度弄得有些头痛了，他们又不是想要傅钰城的命，死一个傅钰城有个屁用？
傅家四少在傅家压根就不算什么，就算死了也影响不了丝毫的大局。
他们想要的是傅家大少夫人，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真能狠得下心，不肯上当。
正在中年男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搭在了傅钰城的肩上，吓得那中年男子都险些反手给他一枪。
待看清了来人，中年男子顿时大喜，“先…先生？”
傅钰城想要扭头看看对方是谁，却被一把冰冷的刀顶住了脖子，他只要一扭头刀尖就会刺进他喉咙里，“……”
面对这样的局面那人似乎也并不着急，似笑非笑地看了傅钰城一眼，扬声笑道，“傅少夫人，既然来了不如出来见见吧？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傅钰城只觉得脖子上的皮肤刺痛，有什么液体从他脖子上滑落进衣领里。
刚才那中年男子说类似的话时他能感觉到这只是威胁，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却忍不住一抖，一种恐惧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能够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这话绝对不仅仅是威胁。
这句话过后如果没有人出来，他真的会一刀杀了他。
“……你、你又是什么人？”傅钰城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难免有些颤抖。
那人轻笑道，“我是傅少夫人的旧识，傅少夫人可真不给面子，竟然连出来见一面都肯么？”
傅钰城无语，然后听到那人道，“那么，傅四少，抱歉了。”
我要死了！
傅钰城绝望地想着，他出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去看看娘，看看阿缨还有他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就要这样死了么？傅四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强忍住想哭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预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那人在他身后笑道，“冷小姐，你这位前未婚夫真有趣？”
“……”未、未、未婚夫你妹啊！
冷飒淡淡地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没有贺先生有趣。”
正文 420、战损比！
，
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一道矮墙后面翻了过来。来人身形纤细窈窕，手里还提着一杆长枪，不是冷飒是谁？
傅钰城突然有点感动了，他以为冷飒肯定不会来救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来了。
贺儒风拽着傅钰城往外面走了几步以便将冷飒看得更清楚一些，不过他也没有放松警惕依然将傅钰城当成挡箭牌挡在自己前面。
看着靠着矮墙站着的冷飒，贺儒风的眼睛越发明亮了起来。
眼前的冷飒跟几天前他在医院和酒店见到的完全不同。少了几分权贵人家的优雅精致，却多了几分飒爽和英气，在贺儒风的眼中也更加具有吸引力了。
他忍不住舔了一下唇角，目光炙热地盯着不远处的窈窕女子。就连被他挡在前面的傅钰城都仿佛能够感觉到了他诡异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挣扎了两下。
贺儒风当然也没有客气，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傅钰城的膝弯上，傅钰城闷哼了一声不再动弹了。
冷飒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淡淡道：“贺先生，又见面了。”
贺儒风笑道，“冷小姐能记得在下，真是倍感荣幸。不过…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更不用说…傅少这几天还给我找了不小的麻烦。所以，眼下这情况冷小姐也怪不得我。”
冷飒道：“贺先生说的是昭盛商会？那算什么麻烦？”
贺儒风挑眉道，“在冷小姐眼中，那不算麻烦吗？”
冷飒笑道，“贺先生不觉得，眼下才是你最大的麻烦吗？”
“哦？”贺儒风似乎有些不以为然，晃了晃手里的傅钰城道：“我还以为，现在这里是我说了算。”
冷飒抱着枪有些慵懒地靠着墙壁，“这显然是你的错觉。”
贺儒风微微蹙眉，“冷小姐不在乎这三个人的死活吗？”
冷飒道：“那得看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意思？”贺儒风盯着冷飒道。
冷飒悠然道，“如果贺先生需要的只是一点不轻不重的小条件，我就勉为其难在乎一下。如果贺先生想要提什么非分的要求，那你就请便吧。大不了，我把你剁了放在他们坟前当祭品。”
贺儒风愣了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贯给人的印象是矜持优雅的，这样的放声大笑更是难得一见。旁边一些认识他的人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冷飒也不着急平静地站在一边等着他笑够。
等贺儒风收住了笑，他目光定定地盯着冷飒道，“既然不在乎，冷小姐还专程来一趟做什么？”
冷飒微微勾唇笑道，“我若是不来，岂不是辜负了贺先生处心积虑的算计？”
贺儒风沉默了一下，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放了这三个人，保证不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冷飒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问道，“贺先生准备用什么来说服放了你？”现在不是你放不放人那么简单的事情。
贺儒风脸上的笑意淡去，盯着冷飒道，“冷小姐确实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但你觉得…就凭这样你就能够杀了我吗？”
冷飒道，“不试试看谁知道呢。”
贺儒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我明白了，冷小姐不是来救人的，是来杀我的。刚刚一直不肯现身，也只是为了引我出来吗？”
冷飒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笑容，问道：“贺先生，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贺儒风突然道，“先让我试试看冷小姐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们再谈怎么办。”
话音未落，贺儒风手里的手术刀就朝着傅钰城的手臂上划去。同时——“碰！”一颗子弹几乎同时擦过贺儒风的手臂，要不是他躲避及时只怕就直接打在了他手臂上。
但也正是这一躲，手术刀只在傅钰城的手臂上划了一条浅浅的口子。
不等贺儒风扬起得意的笑容，就见对面的冷飒手枪在手里转了个圈儿，平静地道，“贺先生不妨试试，你可以在他身上扎几刀然后顺利从我枪口下逃走。”
“我不会救他，他们身上有几道伤口，我就开几枪，逃脱了算贺先生命大。赌么？”冷飒将手枪插回了枪套里，慢条斯理地摆动起手中的长枪。
贺儒风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他没想到冷飒竟然如此强硬不留情。
但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加剧烈起来，如果冷飒真的为了这几个人质就对他予取予求，恐怕他才会觉得乏味无聊。
正是因为她这样的态度，才让贺儒风觉得眼前的女人越发的吸引人，他突然对傅凤城产生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嫉妒和仇恨。
不过现在，或许他更需要考虑的是该怎么全身而退。
就在贺儒风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徐少鸣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对峙，徐少鸣毫不犹豫地朝着冷飒的方向走去，“报告少夫人，成功拿下工厂，共计歼敌二百五十七人，俘虏三十一人，我方重伤六人，轻伤二十七人，无一人阵亡。”
他们一共也只带了不到一百人，其中还有大半属于非南六省精英只是南六省布置在北方的普通特勤行动人员。
对于这个战损比，徐副官自觉十分满意。
“很好。”冷飒也十分满意，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贺儒风笑道，“贺先生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一趟了么？”
贺儒风依然不明白，皱着眉头没说话。冷飒笑道:“我之前跟别人说过一次，现在也可以再跟贺先生说一次。我们来，就是为了让贺先生明白一个道理……精英和乌合之众，是有区别的。”
“乌合之众？”贺儒风声音有些阴森，他这样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轻视。
而现在，毫无疑问冷飒就是在轻视甚至是蔑视他或者说他们。
冷飒带来的这些南六省的人，同样也在轻视他们这个组织，虽然说对方占了武器装备的便宜，但用三比一的人员比例打出了二百五十七比零的战损比，堪称是当面打脸了。
这样比起来，说乌合之众简直都是一种抬举。
贺儒风眼神森冷地盯着冷飒道，“冷小姐，你确实很懂得怎么激怒我。”
冷飒道，“贺先生，我劝你尽快想清楚眼下该怎么办，你的时间没有你想象中多，我的耐心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贺儒风笑道，“好啊，那咱们就试试，有傅家两位少爷给我陪葬，也不亏。”
徐少鸣脸色微变，看了看冷飒却还是闭了嘴。
冷飒却半点也不着急，悠然道，“我不信呢。”
贺儒风一怔道，“不信什么？？”
冷飒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觉得有两个人陪葬就不亏？恐怕就是让整个京城的人给你陪葬，你都会觉得他们配不上你吧？”
贺儒风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没想到，冷小姐竟然这么了解我么？那冷小姐不妨猜猜，我可还有什么后手。”
冷飒道，“我不猜，不放人你就待着，反正被枪口指着的人也不是我。”
贺儒风眯眼道，“如果我说，这个工厂里藏着一颗炸弹呢？冷小姐知道是什么炸弹吧，毕竟你之前在纳加见过的。”
冷飒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贺儒风。
贺儒风道：“冷小姐觉得我在骗你？”
冷飒微微蹙眉，十分诚恳地道，“我不知道。”
冷飒确实不太能肯定，贺儒风这样的人说谎你也未必能看得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说谎有问题，或者说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在说谎。
就在僵持的时候，工厂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徐少鸣低声道，“少夫人，军部的人快到了。”
贺儒风自然也听到了，挑眉笑道，“哦？看来有人要来了啊。”
冷飒问道，“有人来了，贺先生觉得对你有利还是对我有利？”
贺儒风笑了笑道，“看来，对咱们都没什么好处。我可以放了这三个人，也可以告诉你们炸弹在哪里，我没有开玩笑…这里真的藏了一颗小东西。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运到京城来的，原本没打算用在这里。”
“什么条件。”冷飒问道。
贺儒风道，“放我走，另外…冷小姐必须跟我一起走。”
“休想！”徐少鸣断然拒绝，要是少夫人出了什么事，回头大少还不拔掉他一层皮？
“少夫人怎么说？”贺儒风问道。
冷飒摇头，“不行，我不喜欢用自己交换别人的安全，你找错人了。”
贺儒风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果真不愧是…看来这次确实是失算了。我要一辆车，等我离开这里以后会放了傅四少的。”
冷飒道，“车给你，上车立刻放人，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离开之后再杀人？”
贺儒风皱眉想说什么，冷飒道，“上车之后你敢不放人，我这里有八门迫击炮，你猜你能躲过几发炮弹？”
工厂外面又响起了两声急促地枪声似在提醒他们，远处隐约已经能听到汽车轰鸣的声音了。
徐少鸣看向冷飒，冷飒不为所动依然看着贺儒风。
贺儒风只得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只能认输了，傅少夫人，咱们下回再见。”
知道他答应了，冷飒朝徐少鸣点了点头。
徐少鸣打了个手势，将另一侧通向后门的路让了出来。
后门外面不远处就是大路，路边停着几辆车，根本不用他们费心去替他找车。
贺儒风对身边的几个人打了个手势，几个人立刻上前护着贺儒风往后门的方向移动。傅钰城依然被贺儒风挟持着，傅扬城和沐红莲却被抛下了。
“大…大嫂。”好些日子不见，傅扬城好像长高了不少。往日有些桀骜的少年这会儿面对冷飒也难得显得有几分心虚了。
冷飒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少年，等着挨打吧。”
然后对沐红莲笑道，“沐老板，抱歉，让你受惊了。”
沐红莲摇摇头，“没什么，是我们让少夫人费心了。”
冷飒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送沐老板和五少回去。”
身边的人点头应是，冷飒这才和徐少鸣一起往后门而去。
工厂后门的路口停着两辆车，贺儒风身边还剩下十几个人这区区两两车自然是装不下去的。
贺儒风一只手扣着傅钰城，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掏出枪就是砰砰几声。
无论是跟在贺儒风身边的人还是追在后面的傅家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悚然一惊。这个贺儒风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但贺儒风自己显然并不这么看，对跟在后面出来的冷飒微微勾唇一笑，“冷小姐，回见。”
冷飒也懒得跟他打嘴仗，懒洋洋地道，“回见。”
“上车。”剩下的人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拉开车门上车。加上贺儒风一共十个人，两辆车刚好。
贺儒风坐进车里，等到车子发动了开始向前滑行才将被他抓着的傅钰城一脚踹了下来。傅钰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才停下了，贺儒风的车已经开了出去。
“少夫人，就这么放他走？”徐少鸣皱眉道。
冷飒悠然道，“着什么急？别忘了，前面还有人需要你应付呢。让我们的人都撤出厂区，然后告诉军部的人那枚炸弹的位置，让他们自己去搞定那东西。我先走了。”
徐少鸣一怔，连忙问道，“少夫人你去哪儿？”
冷飒道：“贺先生不是说回见么？我去见见他。”
“……”
冷飒摆摆手道，“行了，去吧。别让军部那些人再跟过来碍事。江湛，你跟我走吧。”
江湛应声而出，“是，教官！”
徐少鸣这才作罢，有江湛在至少会安全得多。
于是徐少鸣带着人往前面去应付军部的人，一边往前走徐少鸣一边有些疑惑，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忘记了。
一直走到工厂前门，看着门外军容整齐的中央军士兵，徐少鸣才脚下一顿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卫当家不是跟少夫人一起进去的么？人去哪儿了？
正文 421、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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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当家正在做一件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绝不会做的事情。
原本衣冠楚楚的安夏首富此时正蹲在路边的小山坡后面，双眸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远处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这种距离京城好几十里的地方，路况自然不会有多少。
完全的土路即便是晴天路上也布满了坑坑洼洼，车子开在上面绝对称不上舒服。
卫长修当然也不关心坐车的人舒不舒服，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车子从自己跟前驶过去之后会发生的后果。正出神间，前方已经能看到开过来的车的身影了。
那是两辆小汽车，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一定要的话，大概就是……特别单薄？
想起傅少夫人许诺送给自己的车，卫当家瞬间忘记了自己是个商人不是杀手刺客这个纠结的问题。
要怪只能怪，商人是没有良心的！
“轰!!”打斗的一辆车在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中直接被掀翻了出去，后面的车连忙想刹车，但两辆车本身就在高速行驶之中，依然还是撞上了前车的尾巴在嘎吱一声刺耳的声音中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因为惯性而猛地向前一倾，前方腾起的浓烟也让他们忽略了几枚东西从天而降。
又是几声巨响，寂静的道路上浓烟四起，硝烟味十足。与之相随的还有哀嚎声和咒骂声。
卫长修并没有管这些，做完了一切之后转身就开溜。
车里的人死没死不关他的事，他只需要将这两辆车报废了就行了。万一这车里还剩下几个活人，他一个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卫长修一口气奔出了三四里路，他的车停在前方不远处一个山坳里。就在他看到自己的车子脸上刚要露出个愉快的笑容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有些僵硬。
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年头好处果然不是能白拿的。”他转过身的同时，身后的大树后面走出了一个人。
来人此时的模样显得十分狼狈，原本精致而服帖的西装已经是一片狼藉，身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不说，好几个地方还破了几个口子。
原本干净俊美的面容同样也沾上了灰尘，额头上隐隐有些血迹渗出。
“贺儒风？”卫长修平静地道。
贺儒风此时眼神阴冷，以如此狼狈的模样面对依然衣冠楚楚风度出尘的卫长修，让他心中的暴戾不可遏制地翻腾着。但他面上却依然笑得温文尔雅，“没想到，安夏首富竟然也知道区区在下的名字。”
卫长修垂眸，淡然道：“那倒没有，不过是傅凤城想要你的命，我不得不记一下而已。”
贺儒风蹙眉，“傅凤城？”他还以为卫长修会出现在这里，是冷飒的手笔。
卫长修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确实是傅少夫人请我来的，不过…傅凤城也确实想要你的命。如果我是你的话，死在傅家大少夫人手上绝对比死在傅凤城手上舒服得多，贺先生不如考虑一下。”
贺儒风冷笑道，“卫当家觉得，咱们现在谁会先死？”
卫长修打量了贺儒风一番，点头道，“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不…应该说，这京城应该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贺儒风脸色微变，双眸紧紧地盯着卫长修。
卫当家似乎完全不在乎眼前的人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反而微笑道，“你真的是贺儒风么？”
贺儒风笑道，“现在我就是贺儒风。”
卫长修挑眉，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真正的贺儒风已经死了。”
贺儒风笑而不语，并不接卫长修的话。他原本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谁，将来又是谁？
卫长修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悠悠道，“南洋黑道第一杀手，张佐能找到你这样的人物，果然不简单。不过我想，张佐事先大概不知道你是个疯子吧。”
贺儒风的眼神越发阴郁起来，冷声道，“卫当家，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活不久。”
卫长修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贺儒风当然不会动手，无论是谁暗中被两把枪指着都不会轻易动手的。
所以卫长修也不着急，反倒是慢条斯理地走到自己车边拉开了车门坐进去，然后才靠着车窗笑道，“贺先生不用紧张，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一般不做人命买卖。只是替人带句话而已。”
贺儒风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卫长修道，“傅大少让我告诉你，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敢碰他夫人一根手指头，就做好被塞进老鼠洞里一辈子和蛇虫鼠蚁为伴的准备。我劝你最好相信他，上一个真正惹毛了傅凤城的人，现在都还没死成。”
贺儒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指骨被捏得咔咔作响。
他表情阴鸷地盯着卫长修，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是么，我倒要领教一下傅家大少的本事。说起来…傅大少才当真是打不死的蟑螂。伤成那样了，竟然还能够爬起来。”
卫长修笑道，“你们原本不就是想要看他爬不起来么？一个名声显赫的天之骄子，被打垮在地上零落成泥，你们看了是不是特别有快感？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你满足一百倍？可惜……”
摇了摇头，卫长修叹道，“难道教你本事的人没告诉过你，斩草除根才是杀手应该做的事情吗？脑子不好学人玩什么棋局？”
贺儒风没有说话，即便是不愿意承认但当初没杀了傅凤城这件事确实是让人有些后悔了。
有些人自觉掌控全局太久了，就难免会产生一种自己能将天下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错觉。
看着自己厌恶嫉妒的人变成一滩烂泥，自然是比直接杀了他要愉快得多。
但…人活着，总归是个后患，如今看来这个后患已经成为心腹大患了。
贺儒风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既然杀不了卫长修他当然不会浪费时间，眼下的局势对他不利，先离开再说。
“砰！”一声枪响。
即便贺儒风身手极快及时躲避了，但他的肩头还是迅速绽开了一片血色。
他将自己隐藏进大树后面，以大树的树干作为掩护，“卫长修！”
卫当家有些无奈，扬声道，“别叫我，这可不是我动得手。”他手下的人要是能一枪就命中国外名声赫赫的第一杀手，他还当个屁商人？他能把傅凤城按在地下摩擦了。
但开枪的人却并不满意，冷飒有些遗憾地从山坡上爬起来叹了口气，“怎么就打歪了呢。”冷爷的技术难道已经不复全盛时期了？还是这枪的精准度不行？
江湛站在她身边道，“那个人很厉害。”
冷飒点点头确实挺厉害的，“面对面你有几成把握？”
江湛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一成都没有。”
冷飒原本已经收起的枪再次抬了起来，“那就再来一枪吧。”能把这个祸害留在这里，自然是最好的了。
贺儒风既然被卫长修称为第一杀手，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虽然之前有些狼狈，又被冷飒偷袭成功，但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力。而山林这种地方，一向也是最适合逃跑和隐蔽的。
冷飒没有去管卫长修，卫当家自然有人保护，带着江湛一路循着贺儒风的踪迹追上去。
双方数次交手，一路追到下午暮色将尽才终于再次追上了贺儒风。
贺儒风此时显得更加狼狈了，之前的几次交手中他被江湛在胸口划了一刀，但江湛也受伤不轻。
他的脖子上也有一条血痕，那是冷飒的子弹擦过留下的痕迹。
此时贺儒风看着提着枪走上来的冷飒却并不如何惊慌，因为他跟前挡着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农家小姑娘，那小姑娘是他从山下顺手抓来的放羊的姑娘，此时早就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就连哭泣都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了。
看着夕阳下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纤细身影，贺儒风的呼吸忍不住都有些重了起来。
一双泛红的眼眸中有暗火在燃烧，他舔了舔因为一整天的奔逃而干涩的嘴唇，道：“冷小姐，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这一整天下来，他始终无法摆脱冷飒的追踪。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打了暗枪，若不是实力出众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但他也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如果他始终无法摆脱冷飒，本身就受伤了的自己早晚会死在对方手里。
冷飒看了一眼被他钳制在怀中瘦弱的女孩，平静地道，“多谢夸奖。”
贺儒风叹息道，“你这样对我，我却还是不忍心伤你。”
冷飒并不怎么领情，“不忍心还是做不到？”贺儒风可没有对她留情，抬手抹了一下脖子，那里有一刀浅浅的血迹已经凝固的伤痕。
虽然伤口很浅只是皮肉伤，但位置却是险而又险，果真不愧是杀手出身一出手就要人命。
贺儒风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杀了我，这个丫头也得跟我一起死。”
冷飒看着他怀里已经吓得快要抽过去了的女孩没有说话。
贺儒风道，“现在我也不要求用你自己换了，放我离开我放了这个丫头。冷小姐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么？你真的想看着这丫头就这么…嗯？”
冷飒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枪收回了枪套中，“放了她，你可以走了。”
“冷小姐真爽快，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贺儒风笑道。
冷飒淡淡道：“我劝你尽快。”
“这是自然，我可不想等到那群狗追上来咬着我不放。”贺儒风也很干脆，将怀里的女孩往冷飒跟前一推，就朝着冷飒身后的路口走去。一边还不忘道：“冷小姐不会在我背后开冷枪吧？”
冷飒不答，只是看了一眼被他丢到地上的女孩。
贺儒风走过冷飒身边，突然伸手一道白光从他指尖闪过朝着冷飒划了过去。
冷飒并不慌乱，仿佛早有预料微微仰身避开了这一击，同时抬脚踢向贺儒风的下盘。
趁着贺儒风闪避，她也飞快后撤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双手往风衣里一探，双枪在手毫不客气地朝对面的人扫射而去。
贺儒风就地一滚，连续闪避了好几次才避开了朝自己射来的子弹。
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微微喘息着笑道，“开个玩笑，冷小姐真是太无情了。”
冷飒道：“贺先生这么喜欢玩笑不如再出来试试。”
贺儒风笑道，“这次还是算了，咱们有缘再见。”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有身后大石头做掩护，他自然有把握在冷飒过来之前逃离她的视线，因此也还有心情开玩笑。
只是下一刻，贺儒风突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仅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就连一直被他忽略的伤口都仿佛突然开始痛了起来。
他表情有些僵硬地扭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南六省的制服，制服笔挺，军靴更是衬得他身高腿长，挺拔如松。俊美的容颜被帽檐遮住了一些，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贺儒风却依然能够感觉到帽檐下那双眼眸中凌厉的寒意。
傅、凤、城！
贺儒风心里升起一股极度的愤怒和怨毒，这种感觉比他之前看到衣冠楚楚的卫长修的时候更加剧烈。如果可以，他手里的刀迫不及待地想要插上傅凤城的喉咙。
傅凤城已经举起了手，他手里握着一把枪。
傅大少眼眸锋利如刀锋，枪口直指贺儒风。
贺儒风眼神一缩，根本顾不得多想也不顾自己肩膀上的伤，毫不犹豫地朝着另一边山岩后面闪去。
仓促中肩膀撞在了山岩痛得贺儒风直冒冷汗，但比起差点射到自己身上的子弹这痛楚却也要便宜许多了。
第一枪落空，傅凤城并不在意，毫不犹豫地换了个方向再次射向贺儒风。
这一次贺儒风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甚至没有多思考的时间，一咬牙翻身扑进了身后的山崖里。
坠入山崖的同时，一抹血花在他背后绽开。
正文 422、鬼哭狼嚎！
“你怎么来了？”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傅凤城，冷飒还是有些惊讶地道。
傅凤城走到冷飒跟前站定，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脖子上那一道伤痕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冷飒连忙拉下了他的手，摇头道，“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傅凤城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缓和下来，周身的气息反倒是越显冷肃了。伤在这样危险的位置，只要对方当时再多两分力气，只怕现在就已经……
看着他的神情，冷飒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站在自己跟前的高大男子，“真的没事。”
傅凤城沉默地将人搂入怀中，良久才轻声道，“以后不要冒险，人跑了可以下次再说，但若是……”
冷飒连忙点头满口答应，“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徐少鸣和卫长修一行人上山来就看到两人依偎着靠着一起的模样，卫当家挑了挑眉，“哟，两位这是已经解决掉姓贺的了？我们这是打扰了么？”
卫当家先前手中的枪已经重新换成了精美的牙雕折扇，又是那个优雅从容的儒商了。
冷飒站直身体从傅凤城怀中退出来，朝卫长修笑道，“卫当家怎么也跟着来了？”
卫长修扫了傅凤城一眼道，“这不是傅大少一马当先就往山上冲，我琢磨着说不定能看到一场大战么？贺儒风人呢？”该不会是已经被毁尸灭迹了吧？
傅凤城冷声道，“跳下去了。”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不远处的山崖，这山崖并不算险要也不算太高，不过掉下去是死是活也得靠运气。贺儒风竟然自己跳了下去？这么贞烈的么？
徐少鸣立刻吩咐跟在身后的人下去找人，确定贺儒风的死活。
傅凤城牵着冷飒的手往山下走去，一边道，“应该没死。”以贺儒风的身手，从这样的山崖跳下去当场摔死的几率不高。
冷飒有些意外，“你没打中他？”
傅凤城道，“打中了，但应该没伤到要害。”
卫长修忍不住有些感慨，“这可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傅凤城不以为然道，“没死也活不好，别忘了…那些人里还有一个没有露面。”
“你想利用贺儒风将那个人也钓出来？”卫长修道。
傅凤城道，“不是我要钓他出来，贺儒风不死也得废了，他再不出来…以后就不用混了。而且，以贺儒风的性格和行事风格，之前在这三个人中可能是处在比较强势的地位。现在贺儒风不行了，不正是收拾他的时候？”
卫长修轻啧了一声，“也就是说，贺儒风就算活着回去，也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
傅凤城微微眯眼，淡淡道，“我倒是希望他能多坚持几天。”
“……”不懂傅大少的脑回路也不想问。
一行人下了山，让人将被贺儒风挟持的小姑娘送还给她的父母，冷飒等人才坐上了回城的车。
一路上傅凤城都没有说话，只是将冷飒搂在怀中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冷飒觉得他心情相当糟糕，也不招惹他安稳地靠在他怀中休息，折腾了一整天她也挺累的。
等回到傅公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沐红莲已经去休息了，傅钰城和傅扬城却还在大厅里等着。
听到外面的声音，两人都站起身来迎了出去，才刚走出几步就看到傅凤城和冷飒并肩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神色肃穆的苏泽。
“大哥，大嫂。”两人齐声唤道，然后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又略带尴尬地撇开了。
傅凤城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冷飒朝两人挥挥手，“这么晚了不休息还在这里做什么？”
傅钰城摸摸鼻子道，“那个…谢谢你今天去救我、我们。管家让厨房留了晚饭，大哥大嫂要不要先吃饭？”
冷飒摆摆手道，“路上吃过一点，没什么胃口。”
旁边的管家立刻会意道，“我让人准备一些汤品给大少和少夫人。”
然后就急匆匆地招呼兰静和袁映两个帮忙去了，大少要教训弟弟，他们留在这里看着不合适。
大厅里片刻间就只剩下五个人了，苏泽看看傅大少再看看快要把自己缩成鹌鹑的傅五少，扶了扶眼镜不动声色地退开了。
冷飒坐在沙发里，喝了一口兰静送上来的鲜果汁，愉悦地舒了口气。
“大…大哥。”傅扬城虽然很想表现出自己刚强的一面，但是面对表情冰冷的傅大少还是有些撑不住。
傅凤城问道，“你为什么会在京城？”
傅扬城垂下了头，小声道，“我想…我想离开雍城到处走走。”
傅凤城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怎么出来的？”
傅扬城撇了下嘴道，“我跟二嫂和三嫂说，老师要带我们去乡下采风。”傅督军才刚回到雍城，忙得昏天暗地。就算是平时也没什么功夫管家里的事，如今傅家是两位少夫人在管着。
傅钰城忍不住道，“安妮没告状？”
傅扬城瞥了他一眼，“我们真的要去采风，我跟她不是一个班的。”
“然后？”
傅扬城道，“然后我跟老师说，家里有事…我要提前回去。三嫂派了人跟着我，老师也不担心，就…放我走了。”
旁边捧着果汁的冷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少年，很机灵啊。跟着你的人呢？”
傅扬城脸上的神色瞬间一僵，脸色也有些惨白，傅扬城既然落到了贺儒风手里随行保护他的人下场只怕也不会多好。
傅凤城问道，“离开傅家，你想做什么？继续投靠龙门？”
傅扬城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显然他对离开家之后具体要做什么并没有计划。或许就是少年人一时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地离家出走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傅凤城也明白了他沉默的含义，点了点头，“很好。”
傅钰城和傅扬城心里都是一颤，傅大少用这种口气说很好的时候，通常就是不太好。
傅凤城漫步朝着傅扬城走了过去，傅扬城吓得连忙往后退。眼看着傅凤城就要到自己跟前了，根本顾不得多想转身就跑。
只是还没等他跑出两步，就被人勾着后衣领拉了回来。
傅凤城拖着傅扬城的后衣领就往大厅门外而去，傅扬城虽然竭力挣扎但他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力量在傅大少跟前都无异于蚍蜉撼树。傅凤城丝毫不受影响地将人拖了出去，看得后面的傅钰城胆战心惊，“大…大嫂？”
他这不是怜惜傅扬城，他这是身为小动物的同病相怜。
冷飒挑了下眉头，笑道，“不用担心，死不了的。”
“……”傅钰城闭嘴，小心翼翼地磨蹭着往大门的方向而去，躲在大门后面偷窥外面的情形。
月光下，傅扬城被直接丢在了门外的地上。
然后傅大少随手解下了腰间几公分宽的牛皮腰带，双手一拉啪地一声脆响吓得躲在门后面的傅钰城不由一抖。
再然后，就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以及皮带和人体接触发出的啪啪声。
开头几下傅扬城还能忍着，但是很快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躲在门后面的傅钰城簌簌发抖，外面的人每挥舞一下手臂，他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抖一下。
仿佛那皮带不是抽在傅扬城的身上而是抽在他傅钰城的身上一般。
傅大少动手的时候很少废话，他既不询问是否知错，也不斥责骂人，脸上的神色平静地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抽人。
大门外的地上只有啪啪声和傅扬城的哭嚎声。
“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到底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傅扬城终于忍不住开始求饶了。
这是门里面也传来了两声轻咳，冷飒清脆的声音传来，“差不多就行了，进来喝点汤吧。”
原本将要落在傅扬城身上的皮带突然停住了，傅扬城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好痛啊。比老头子抽他鞭子打他板子还痛。
傅凤城平静地低头看着他，“哪儿错了？”
傅扬城道，“我…我不该离家出走。”
傅凤城眉梢微挑不置可否，傅扬城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他的表情，知道他不太满意连忙又道，“我…我不该高估自己的能力，不该让家人担心，不该骗二嫂和三嫂，不该骗老师，不该麻烦大嫂，不该…不该连累别人…呜呜……”
不说还不觉得，傅扬城搜肠刮肚地盘算自己错处的同时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了。
特别是想起来因为他而死掉的保镖，傅扬城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了。
傅凤城终于不再看他，淡淡道，“既然不想念书，就不用念了。”
傅扬城心中一惊，有些讪讪地道，“大哥，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傅凤城并不理会他，回头往大厅里走去，“苏泽，把他带去给江湛。回雍城之前就让他跟着江湛，让他好好练练。”
苏泽站在门口同情地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傅五少，恭敬地点头，“是，大少。”
也不知道大少说的是让五少好好练练，还是让江湛好好练五少？
啧，这是个问题。
等傅扬城磨磨蹭蹭地进来冷飒和傅凤城已经坐在餐厅里喝汤了。
冷飒看了一眼苍白着脸，明显有些战战兢兢地望着傅凤城的少年朝他笑了笑。
傅少下手有分寸，痛是痛，但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伤，过个两天恐怕连皮肉伤都看不到了。
但是想起刚才外面那一顿鬼哭狼嚎，傅五少想必很久以后都会对这次的教训刻骨铭心。
见他可怜，冷飒开口道，“这几天受惊了，先去休息吧，给他看看需不需要上药。”后半句是对傅钰城说的，傅钰城立刻点点头站起身来拽着傅扬城出去了。
这一刻，傅四少真切地感觉到手里这个小鬼是他的兄弟。
餐厅里越发安静了，冷飒撑着下巴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慢条斯理喝着汤的男人，“火气怎么这么大？还在生气？”
傅凤城摇摇头，道：“再不教训，他还能闯出更大的祸。”这次其实不算什么，要不是傅扬城倒霉遇到了贺儒风原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这个世道本就是随处充斥着意外的，傅扬城已经十六岁可不是个孩子了。高估自己的实力，毫无目的和计划就离家出走，不收拾他一顿简直是对不起傅五少这一番造作。
冷飒笑眯眯地看着他，“傅少该不会其实是想收拾我吧？”
傅凤城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侧首望着她微微轻叹了口气，“你跟他不一样，只是…我会担心。”
傅扬城那是不自量力，冷飒这纯粹就是谁也无法避免的意外。
哪怕是傅凤城自己亲自上，也未必就敢保证能在贺儒风手里毫发无伤。
但是…无论如何担心依然是无可避免的。
那种想要将最珍贵的宝物珍藏不让任何人触碰伤害到她的感觉，哪怕明知道她本身就拥有这世上最坚韧锋利的外壳，能伤害到她的人和物本就是凤毛麟角。
过多的保护和干涉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
傅凤城极力想要平衡这种感觉，他并不希望成为她的枷锁。
但……看着雪白的脖颈上那一抹刺目的红，傅凤城心中那一抹戾气一时有些难以平息。
终于觉得忍无可忍，他伸手将她拉近自己怀中。
佳人在怀的充实感让他心中的烦躁和戾气渐渐平息下来，“飒飒，我很怕……”
冷飒扶着他的肩头，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兰静端着东西过来看到餐桌边两人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立刻停下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转身端着东西又回厨房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餐厅里的两人，忍不住低头偷笑。
东西可以晚点送打扰了大少和少夫人就不好了，大少和少夫人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正文 423、解释！
，
深夜，卧室里冷飒已经沉沉睡去。
傅凤城却依然还穿着制服的衬衫只将外套换了下来，靠在床边看着跟前沉静的容颜，傅大少冷峻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温和了起来。
俯身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了一吻，他伸出手轻柔地把玩着枕上散落的发丝。不知过了多久，傅凤城才轻轻替她拉好了身上的薄被，起身来开门走了出去。
书房里，徐少鸣和苏泽还有傅钰城和沐红莲正在里面讨论着什么，见傅凤城走进来立刻都站起身来，“大少。”
“傅大少。”
“大哥。”
傅凤城平静地点了下头示意大家坐下说话，然后才走到书桌后面坐下。
桌面上已经被放上了一叠厚厚文件，傅凤城翻开一目十行地扫过了两页才问道，“贺儒风还活着？”
徐少鸣点头道，“是，我们的人没有在山崖下找到他的踪迹。另外有消息，两个小时前，昭盛商会从外面抓了几个外科医生回去。”当然，昭盛商会自己的说法是请。
傅凤城并不意外，也不失望，只是微点了下头。一边看手里的文件，一边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徐少鸣迟疑了一下，才有些为难地道，“军部第六集团军曾戎将军明天上午会来傅公馆拜访大少和少夫人，要求大少就今天城外发生的事个给出一个解释。”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起来，好一会儿才听到傅凤城冷笑了一声道，“解释？他想要我给他什么解释？”
徐少鸣道：“曾将军的副官说，傅家未经允许在京城范围内使用重型武器，违背了各地督军和军部还有内阁的协议。曾将军还兼任京城戍卫总司令，有权要求傅家作出解释。”
傅凤城手中的笔在文件上流畅地写着什么，口中却也没有停下，“告诉他，傅家怀疑军方联合昭盛商会刺杀卓琳女士，抓捕囚禁傅家两位少爷，请军部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及…三天之内要求他们逮捕昭盛商会所有高层和代理会长贺儒风。如果军部坚持不闻不问，三天后傅家会炮轰昭盛商会京城总部。”
书房里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苏泽忍不住道，“大少，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了？”他们好歹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太嚣张了被人给来个瓮中捉鳖就难看了。
傅凤城手中的笔一顿，抬起头来看向苏泽。
苏泽连忙道，“那个…咱们没多少人。”这才是重点，傅家的人就算再精英也不可能真的以一挡百。俗话说的话，强龙难压地头蛇，就是这个道理。
傅凤城道：“怕什么？照我说的做。”
苏泽只得点头称是，徐少鸣问道，“那大少，曾将军那里……”
傅凤城道，“告诉他我明天没空，上午我要去军部拜访楼老，下午替我约见余成宜和段玉麟，另外，告诉楼兰舟和龙钺，明天晚上我请他们喝酒。”
徐少鸣连忙记下来，顺便问道，“大少不连张少一起请么？”
傅凤城道，“不用。”
徐少鸣也不多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回去就安排上。
说话间，傅凤城也已经将手里的文件看完也批完了，合上文件对其他人道，“和尼罗人的谈判这两天就能见结果，色丹那边尽快，明天一定要撬开他的嘴。”
苏泽站起身来点头道，“是，大少。”走上前去取过桌上的文件，苏泽便抬手敬了个礼表示要告退了。
傅凤城点头对其他人道，“你们也可以去休息了，沐老板请留一下。”
于是等徐少鸣三人出去，书房里就只剩下傅凤城和沐红莲了。
沐红莲坐在一边难得有几分局促，“傅少想问什么？”
人多的时候只感觉这位傅少的气势强大但也并不太过为难，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的时候，沐红莲才真正明白气势逼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这些年见过的名人权贵不计其数，但是在傅凤城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气势却是第一次见。平时大约还是傅大少自己主动收敛压制的结果，这会儿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坐在两三米之外的沐红莲甚至隐隐有几分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傅凤城问道，“沐老板对贺儒风有多少了解？”
沐红莲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不多，我是知道有这么两个人，但在这次之前我只见过贺儒风一次。当时只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并没有过多在意。我只知道，贺儒风是那三个人里面最晚加入的，但非常不好控制，张佐并不喜欢他。”
傅凤城微微扬眉，“怎么说？”
沐红莲看了傅凤城一眼道，“当初…傅少的事情，张佐并不怎么赞同那样的处理方式的。是因为…有人坚持，当时张佐非常生气，就说斩草不除根早晚会成为大患。我当时以为他骂的是…现在看来，应该是贺儒风，雍城那位应该没有左右他决定的能力。”
傅凤城并没有因为沐红莲隐晦地提起了傅夫人而动容，神色依然淡漠无波，“你知道傅夫人跟张佐的关系。”
沐红莲因为他的称呼眉梢跳了一下，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
沐红莲点头道，“是，傅夫人一直是跟邢薇联系的，偶尔也直接跟张佐联系。但我有些渠道所以也知道一些东西。”
傅凤城沉吟了片刻道，“我想麻烦沐老板一件事。”
沐红莲连忙道，“傅少请说便是。”
傅凤城从一边柜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道，“我要二十七年前，八月初到八月十三日张佐的所有行动轨迹。以及…跟这上面有关的所有人那几天的详细情况。”
沐红莲起身结果了文件翻开看了一眼，只觉得心头怦怦直跳。有些为难地道，“二十七年前的事情，我恐怕……”
当时是怎么样一种混乱局面沐红莲是亲身经历过的，虽然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唱戏的单纯女子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查当时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凤城道，“不必为难，尽力而为便是。”
沐红莲点点头，神色郑重地道，“既然傅少信任我，我定会全力以赴。”
“多谢。”傅凤城道，“时间不早了，沐老板也回去休息吧。”
沐红莲捏着手里的文件袋也不敢多留，说了声告辞就往书房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里面一眼，灯光下傅少已经低头继续翻看起手头的文件了。暖色的灯光仿佛都不能柔和他坚毅俊挺却过于锋利的轮廓，即便那双锐利的眼眸被掩盖了依然难以掩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寒意和煞气。
沐红莲有一种奇怪地感觉，跟冷飒在一起的傅大少和独处时候的傅大少仿佛不是同一个人，面对冷飒的时候他总是会收敛身上的锐气和锋芒，显得更加温和更加容易接近一些。
不过无论是曾经让她一往情深的张佐还是那些号称材质卓绝手握大权的京城权贵们，似乎都没有如眼前这位傅少这般在深夜静心工作的模样。
他们总是喜欢高谈阔论，大放厥词的宣扬自己的想法，鄙夷他人的能力，嘲讽对手的愚蠢或是记恨别人的优秀和运气。却总也不愿意想起，被他们鄙夷嘲讽和嫉妒地对象或许在许多个深夜里熬夜伏案工作。
冷飒醒来的时候听到洗漱间里哗哗的水声，她伸了个懒腰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傅凤城从洗漱间离走了出来。
傅大少已经洗漱妥当，只是刚刚洗了头，湿润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冷飒悠然地靠着床头打量着他，水滴落在傅大少的肩膀上，衬衫的肩头也被打湿了一些。
打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喉咙和锁骨，仿佛水气氤氲中，水滴落在锁骨上显得格外诱人。
“醒了？”见冷飒已经坐起来了傅凤城坐过来问道。
冷飒点点头，抬头看他，“这是要出去？怎么这会儿洗头？”
“要去一趟军部见楼老。”
冷飒拉着他在床边坐下，跪坐在床上拿起他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替他擦头发，“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傅凤城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被冷飒轻轻拍开了，“别动，总是湿着头发会头痛。你总是说我，怎么自己就记不得？”
傅凤城道，“一会儿就干了。”
冷飒笑了出来，“那我说剪短发你又不同意？”
“不行。”傅凤城理直气壮地道，他很少真的干涉冷飒做什么，不让剪头发大概算是为数不多的坚持了。
冷飒也不是真的在意，耸耸肩道，“行吧，反正我也觉得长头发挺漂亮的。昨天的事情，是不是有麻烦？”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道，“没有，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不是么？”
冷飒手上没有停，点头道，“也是，躲在暗处的人总是比明处的难搞一点，昨天想必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撼了。”再缩着不出来，傅家就敢真的将他们明面上的势力全部抹杀殆尽。
所以，昨天突然搞那么大的阵仗并不是一时赌气，而是告诉张佐甚至幕后的人，傅家不怕搞事，哪怕是在京城。
如果还想躲着，那下次再被打到脸上也只能自己忍了。
冷飒笑道，“看来你今天会很忙，需要我做什么？”
傅凤城扭过头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伤痕。
本就是一道极浅的划伤，昨天也处理过了，这会儿看上去也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痕了。
傅凤城抬起手轻触那伤处，冷飒有些无奈地往后躲了躲，“别乱动，痒。”
傅凤城道，“好好休息，无聊的话，可以去看看卓女士。”
冷飒点头道：“昨天请卓姐帮忙还没去跟她道谢呢，是得去看看。不过还有一件事儿大概也得去瞧瞧。”
“什么？”
冷飒笑道，“我昨天把张佐在南山的别墅给炸了，他又搬到哪儿去了？”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道：“张家。”
冷飒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除了去参加宴会，我还没认真去参观过首相官邸呢，要帮你去见见张静之？”
傅凤城道，“随意便是，张静之是聪明人，他想明白了自己会上门的。辛苦夫人了。”
冷飒笑道，“好歹也算是我惹的麻烦吧？辛苦傅少了才对。别乱动，头发还没干呢。”
“……”
一直到傅凤城带着人出门了，冷飒才慢悠悠地起身下楼。
楼下大厅里今天有点热闹，傅钰城和傅扬城正蹲在角落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江湛和徐少鸣坐在餐厅里吃早餐，另一边宫思和独自一人坐沙发里翻今天的报纸。
见冷飒下来，众人都立刻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事情，“少夫人。”
“大嫂！”傅扬城也从地上跳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冷飒脖子上的伤痕又飞快地撇开了眼。
冷飒朝下面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道，“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呢？”
徐少鸣笑道，“大少让江湛随身保护少夫人的安全。”
冷飒有些无语，“大材小用，那你呢？”
徐少鸣道，“少夫人有事情要忙不是还需要一个打下手的吗？”
冷飒叹了口气道，“要是我的上司跟傅大少一样，我早就反了。”
徐少鸣连连摇头笑道，“不敢不敢，跟着少夫人还是比跟着大少要舒服得多的。”造大少的反，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而且以大少夫人的能力和做的事情，跟着她还真不算是大材小用。
冷飒走进餐厅也在桌边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人将早餐送了上来。冷飒看看站在一边有些无措的傅扬城，朝他招了招手。傅扬城立刻屁颠颠的过来了，站在餐桌边一脸乖巧的模样。
冷飒问道：“身上的伤没事吧？”
傅扬城连忙摇头，不过很快就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处嘶的一声痛得脸都皱成一团了。
冷飒道，“难受就回去休息，好好记着昨天的痛以后就不容易昏头了。”
傅扬城有些沮丧，摇摇头道，“没关系，不太痛了。大哥让我跟着江大哥。”
傅凤城让他跟着江湛，江湛今天得跟着大嫂，所以他也得跟着大嫂。
冷飒也强求，看向傅钰城和宫思和，“你们又是什么情况？”
傅钰城道，“大哥让我跟着大嫂。”
宫思和道：“老…邢夫人让人传信说是想要见我。”
“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宫思和摇了摇头，冷飒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去看看也可以，让周焱带人陪你去吧。”
宫思和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了。
冷飒吃完了早餐起身，徐少鸣和江湛早就吃完在一边等着了。见她起身便也跟着站起身来，“少夫人，我们这是去哪儿？”
冷飒看看跟在自己身边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略感心累，“先去拜访卓琳女士，然后去张家看看张二爷。”
想起被自己搞得连续几次搬家的张佐，冷爷有些不厚道地在心里偷乐。
天天搬家证明房产多啊，张家果真是财力雄厚不愧是京城名门。
正文 424、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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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看到冷飒很是高兴，只是看着她的伤痕又忍不住皱眉，“怎么弄得？”
冷飒很是无奈，就这么浅浅一道连血都没有流两滴的伤，她已经被多少人关注过了？
不过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别人是真的关心自己，笑道，“真的没事，不小心划破了点皮儿。”
卓琳摇头道，“你这样子，傅少不跟你急？”
冷飒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点急。”
卓琳轻叹了口气道，“你不将自己当回事儿，他当然要跟你急了。你想想，他要是三天两头的受伤，你急不急？”
冷飒低头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像是有点…我这也是意外，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卓琳拉着她进大厅坐下，其他人自然有卓琳身边的工作人员招呼。即便傅钰城和傅扬城都是傅家的少爷，但卓琳对他们明显并没有什么兴趣。
冷飒捧着茶杯看着对面的卓琳，“昨天我们走了之后，有没有人来麻烦卓姐？”
卓琳笑道，“还真有。你们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来说有急事要找你。”
冷飒并不意外，“找我？张家的人？”
卓琳打量着她，“所以，昨天真的是你把张家的别墅给炸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没有啊，我昨天不是一直在陪卓姐喝茶聊天么？”
卓琳忍不住笑开了，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冷飒还真不怕张家因为这事儿找上她，不仅没人看到她炸别墅，就连昨天城外那档子事儿除了贺儒风和他们自己人也没人看到她。跟着贺儒风逃走的那些人只有一个活口还落到了傅家手里，因此在外人看来她昨天确实是一直在酒店和卓琳说话，城外那档子事儿是徐少鸣奉了傅大少的命令做的。
至于为什么傅大少在跟人谈判的当头还有心事提前布置这种勾当，这谁知道呢？
除非贺儒风有本事自己站出来指控她，否则傅家大少夫人依然还是个英姿飒爽但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张家没有来烦您吧？”冷飒问道。
卓琳不以为然，淡淡道：“他们能烦我什么？我也还是受害者呢。不过你们一直针对张佐，恐怕张弼也不能不闻不问了。小心一点儿。”
冷飒挑眉道，“卓姐对张相似乎很推崇？”
卓琳道，“张弼是张家嫡长子如今的当家人，从小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他能在如今这个世道走到这个位置，不是张佐能比的。张佐这人……”卓琳皱了皱眉，知道当年自己的婚姻破裂跟张佐有关系，卓琳对张佐的看法自然很是复杂。沉吟了良久才摇摇头道，“张佐这人…眼高手低，说到底…阴谋诡计总归是小道。”
冷飒点头表示赞同，“谢谢卓姐提醒，我们会小心的。我一会儿还要去探望张二爷，就不多打扰卓姐啦。”
卓琳有些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刚跟你说别总是去招惹他们。”
冷飒摸摸眉心小声道，“我也没办法啊，张二爷受了惊于情于理也得去看看。我们家大少忙着呢，只好我代劳啦。”
卓琳道：“去吧，我不留你了，自己小心。”
冷飒正要起身，外面女助理匆匆进来神色有些僵硬地走到卓琳跟前，还不等她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卓琳微微蹙眉抬头去看自己的助理，女助理有些为难地低声道，“外面来了几个人，声称是您的母亲和兄长。”
卓琳并不喜欢提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但也不至于当成禁忌一样避讳。所以身边的人多半都知道她对自己出身的家族是什么态度，也就难怪助理为难了。
卓琳脸色也是一沉，冷声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助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只是道，“送她们过来的是张家的人。”在京城张家的面子自然是要给地，否则那些人只怕连大门都进不了。
卓琳冷笑一声道，“张家？我倒是有些好奇，我这位学长竟然还插手起别人的家事了。”
冷飒道：“恐怕不是张相。”
“张佐？”卓琳垂眸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出去看看吧。”竟是连将人请进来喝一杯茶都免了。
这是卓琳的家事，按说冷飒应该回避。
只是听助理的意思对方只怕有些来者不善，又牵扯上了张佐一时间倒是有些为难。不等她做出决定，卓琳已经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辛苦你陪我去看看？”
冷飒立刻将心里的为难抛到了一边，笑道，“我陪卓姐去。”
卓琳住的小公馆大门口是一座二层小楼，楼上是工作人员和守卫的住处，楼下有一间访客休息等待室。只有确定主人会接见或者提前预约的客人才会被请到后面的三层小楼去。
冷飒和卓琳穿过平整的草坪和花园就看到接待室外面站着几个人，就连后面大厅里都能听到的噪音显然就是这些人发出的。
几个北四省的守卫神色疏离冷漠地阻拦了那几人想要闯进后面的道路，那几个人碍于守卫手里的枪不敢妄动，嘴里却毫不服软。
听着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冷飒忍不住挑眉，这是号称名门世家书香门第出来的人？跟她们比起来，冷家真的很像是传说中的世家名门了。
看到眼前乱糟糟的场景，卓琳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冷飒这才发现卓女士真的沉下脸色的时候气势也是相当惊人，也就难怪她身为女子能够在完全由男人掌控的官场赢得一席之地了。
特别是她眼眸微沉，唇角微微抿起的模样，让她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这是在做什么？”卓琳冷声道。
大门口原本嘈杂的喧闹声瞬间一静，那中年妇人安静了一下，很快又来劲儿了，尖声道，“这不是我们家二姑娘么，这么多年没见连哥哥嫂子都不认识了？”
冷飒这才了然，这女人似乎是卓琳的大嫂。
卓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那女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被卓琳冷眼一看立刻就哑了声，灰溜溜地躲到她身边的男人身后去了，只是嘴里还嘀咕着卓琳不敬长嫂云云。
那中年男子看上去还不到五十的模样，显然是保养得很不错。看得出来是没吃过什么苦头，一直养尊处优得活着的。
只是说他是名门世家书香之后倒不如说是个读过一点书的地主老爷，反正冷飒是没看出来他身上有什么书香气质。倒是显出几分过于油腻的脂粉气和软弱。他顶着卓琳的冷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陪笑道，“阿琳……”
卓琳淡淡道：“盛老爷和盛夫人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男人连忙赔笑道：“阿琳，你别这样…都是一家人，咱们……”
卓琳道：“你以为我当年是在跟你们开玩笑么？”
男人脸色微变，有些急了，“阿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还要记恨我们？”
卓琳盯着他，眼底流出了一抹冰冷的恨意，“永生难忘。”
“阿琳……”男人还想要再劝，接待室里传出来一个有些虚弱却依然尖锐的声音，“盛家真是白养你了！”
听到这声音，卓琳先是愣了愣。很快她微微垂眸闭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抬起头来冷声道：“盛老夫人说得对，该还的我都还给盛家了，所以你可以当盛家没生养过我。”
“你休想！”里面的声音越发尖锐急促起来，两个青年扶着一个老太太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那老夫人满头白发看上去已经年过古稀，形容消瘦可说是骨瘦如柴。那双浑浊却依然凌厉的眼睛加上那颧骨突出脸颊凹陷的面容，更衬得她的面容刻薄无比。
冷飒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卓琳，卓琳和卫长修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可见已故卫夫人的容貌应该也不会差。但眼前这位盛老夫人看起来却着实半点也没有哪里跟卓琳相似的。
她被人搀扶着，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卓琳道，“你是我生的，这辈子就都是我的女儿！想要摆脱盛家，门都没有！”
冷飒有些担心地看着卓琳，卫长修说过卓琳早就跟盛家决裂了。
卓琳看着眼前满头白发已经垂垂老矣的盛老夫人却显得格外平静，神情漠然地道，“你肯带着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来找我，想必是有事。说罢，什么事？”
盛老夫人被她这直白的话堵得脸色一僵，却到底还是没有发作，而是指了指扶着自己的两个青年道，“这是你的侄子，今年刚从学校毕业，你给他们在北四省安排个差事。”
卓琳微微挑眉，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突然笑出声来。
盛老夫人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卓琳脸上的笑容一收，整个人瞬间变得冰冷无比，“我笑您心可真大，还敢把他们交给我。”
盛老夫人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卓琳并不看她，而是看向盛家长子她的亲大哥，“盛老爷，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他们下手么？”
盛老爷脸色一变，道：“阿琳，他们是你的亲侄子！”
卓琳冷笑一声，“谁说不是呢。”
扶着盛老夫人的那两个青年中年长一些那个迟疑了一下道：“琳姑姑，这些年祖母和爹都一直很惦记您，祖母年纪都这么大了，从前的恩怨您……”
卓琳并不想听这些废话，一挥手打断了青年的话，“你们可以走了，至于张家……”
卓琳的目光落到了站在一边的两个明显不是盛家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身上，“我会亲自去张家拜访张相的。”
说完这些卓琳便拉着冷飒转身往里走去，“将他们赶出去！”
“你敢！”盛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信不信我让整个安夏的人都知道你…你是个背祖忘宗的孽女！还有你当年那些事情…你敢！”
卓琳回头看着她，冷声道，“请便。可惜你这一招没早十年用，你以为我现在怕这些么？”到了卓琳这个身份地位，这些事情还真不怎么怕了。哪怕是名声差一些又如何？这些年她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
“孽女！你！你……”
卓琳并没有再理会这些人，拉着冷飒的手走了回去。
只是冷飒明显能感觉到，那只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手心冰凉。
“卓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徐少鸣等人原本在偏厅休息早就闻声而来，只是这毕竟是卓琳的私事他们也就没有上前来。
卓琳微微点头道，“麻烦帮忙将那些人请出去。”
徐少鸣点头道，“没问题，小事一桩。”
两人回到大厅里，卓琳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冷飒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将一杯温水放进她的手里，“卓姐，喝点水。”
卓琳接下了茶杯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回了桌上看着她苦笑道，“让你见笑了。”
冷飒摇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的事情卓姐想必也听说过，不放在心里也就没什么。那些人…无法阻拦卓姐你的路。”
卓琳点点头道，“是啊，他们无法阻止我。”可是已经造成的伤害，已经失去的却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只是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敢出现在她面前？难道他们真的以为，她卓琳是个心慈手软的圣母，能走到今天全凭运气吗？
坐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精神，卓琳拉着冷飒的手轻声道，“抱歉飒飒，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去张家么？我就不留你了。改天咱们再一起喝茶。”
冷飒有些不放心，“卓姐，你真的没事？”
卓琳含笑摇了摇头，“没事，太久没见到他们一时间有点心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冷飒点头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卓琳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要亲自送冷飒出门。冷飒连忙婉拒了，只是嘱咐卓琳好好休息。
看着冷飒的背影消失在大厅外，卓琳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
她走到大厅里的电话机旁拨了个号，那边很快接听了起来，卓琳淡淡道，“阿钺在么？”
“不用了，查一下盛家人是什么时候进京的，还有这几天的行踪。”
片刻后，卓琳挂了电话，靠着沙发的扶手撑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天各一方相安无事不好么？
你们…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正文 425、摊牌！
，
冷飒带着人出门的时候盛家人还在卓琳的公馆外面徘徊着不肯离开，不过守卫得到了卓琳的命令自然也不会再放他们进去了。
盛家人多少还是要点脸的，并不敢如泼皮无赖一般在地上打滚耍赖哭天抢地，守卫也就懒得管他们了。
看到冷飒一行人从里面出来，盛家人还想上前来说话。他们刚才可是看到了冷飒一直站在卓琳身边，不过有徐少鸣和江湛在，他们自然也接近不了冷飒只能看着她上车远去。
“那是谁？”盛老夫人不悦地问道。
她对卓琳不满，自然也不会喜欢跟卓琳站在一起的冷飒。卓琳这个女儿在盛老夫人眼中是一生的耻辱，在盛老夫人看来冷飒和卓琳分明就是同一种人，都是那种不安于室的女人！
扶着她的青年小声道，“那好像是傅家的大少夫人。”
“傅家的人？！”盛老夫人的声音急促尖锐到有些破音，听起来格外刺耳就连她的儿孙都忍不住皱了皱眉露出忍耐的表情。
盛老夫人并没有注意，消瘦的手指抓住了孙儿的手，“她是傅家的儿媳妇？！傅政的儿媳妇？！”
青年并不知道卓琳当年和傅家的关系，只是有些诧异地看了祖母一眼，“是啊，她是傅家大少傅凤城的妻子。傅少夫人最近在京城很有名，许多报纸上都有她的照片。”
盛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没想到她竟然还跟姓傅的有来往？这个孽女！真是…丢尽了盛家的脸！”
“娘……”盛老爷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守卫，低声道，“咱们先走吧，别在这里说了。”
盛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到底是忍下了一口气让人扶着走了。
“没想到卓女士的家人竟然……”那么奇葩。
冷飒回头瞥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傅钰城，“有什么可奇怪的？”
傅钰城正想说话，突然反应过来冷飒这话分明就是嘲讽。再想想他娘对大哥的态度，傅四少顿时哑声了。
“少夫人，卓女士那里我们需不需要……”
别人不知道，徐少鸣可是知道卓琳女士和他们督军原本的关系的。虽然说不上是旧情难忘，但督军对卓女士肯定是不太一样的。如果有需要他们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冷飒摇头道，“不用，有龙少和卫当家在呢，卓女士的私事我们不好插手。”
徐少鸣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张佐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此时面对着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张弼时尤其不好。
张弼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张佐，在外面挥斥方遒的首相也难得地皱紧了眉头，“你最近到底惹上什么人了？你跟我说说，我看看能怎么解决也好。”
原本张弼还怀疑是不是改选将近有人针对自己，但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过后他也反应过来了。如果是针对自己那目标更应该是张静之和张徽之兄妹俩，而不是逮着个张佐咬着不放。
张佐自己显然也是清楚的，否则他不会突然搬回来又搬走。
张佐有些不耐烦地闭着眼睛道：“我这个样子，能惹上什么人？”
张弼这次却没有像往常那么轻易相信他然后放过此事，而是皱着眉头坐在他床前语重心长地道，“二弟。”
张佐睁开眼睛看着他，张弼沉声道，“我答应过父亲一定会护你周全，这些年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你真的以为我一点也不知道吗？”
张佐沉默不语，张弼摇摇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私底下做些什么都不奇怪，你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奇怪了。你不喜欢我管你的事我就不管，但是…我一直以为你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佐撑着床铺坐起身来，看着张弼冷声道。
张弼问道，“你让人将盛家的人带到京城来，是想做什么？卓琳之前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张佐平静地道，“盛家，确实是我让人接进京城的，有什么问题？”
张弼道：“当年父亲和我都问过你，你说对那桩婚事无所谓，成也可不成也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去招惹卓琳做什么？你以为她是什么任人戏弄欺凌的弱女子么？”
张佐冷笑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她背后还有龙啸，逼急了说不定傅政和萧铸也得跳出来。”
“你既然心里明白，她有什么地方招惹你了？”张弼有些头痛地问道。
当年那桩婚事确实是盛家不太厚道，但张佐和卓琳没见过面，更没有感情，甚至两家压根还没谈成婚约卓琳就跑了。
张家虽然不太高兴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也不是每桩婚事都能一谈就成的。就他自己那个儿子，暗地里也不知道探过多少婚事不也没成么？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张静之看不中女方不赞同婚事，只要还没正式定下婚事一切就都好说。
卓琳是在婚事没谈好之前就离开了，还专程写信跟张家说明了情况并且致歉，总比订下了婚约再跑或者让张家蒙在鼓里直接定下婚事要强吧？
之后没多久张佐就另外订婚成婚生儿育女了，真正见到和认识卓琳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张弼实在不明白弟弟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怨气。
张佐淡然道：“她没什么地方招惹我了，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谁让她看上傅政了？大哥…我这也是帮你啊。”
张弼脸色一变，“你还想去招惹傅政？！”
张佐笑道，“你装什么傻？我不是想招惹傅政，是已经惹上了。你不是想知道是谁针对我吗？傅政的儿子和儿媳妇。大哥，你准备怎么办？”
张弼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很多事情不点不通，而窗户纸往往都是一捅就破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张弼怒道。
张佐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怕是你不知道。”
“你！”张弼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但面对着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毫不在乎自己到底给张家惹了多大麻烦的弟弟他却连火都发不出来。
良久才有些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佐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张弼道，“难道我不该问你？！你就这么恨张家，恨不得张家跟你一起毁灭？”
张佐脸色阴沉，盯着张弼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赢不了？”
张弼苦笑道，“你觉得你能赢么？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多少事情，你觉得是你赢了还是傅家赢了？我现在才明白了…从纳加回来之后，傅家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张家，原来人家是早就防着我们了。”
张佐笑道，“大哥，你急什么？我们当然能赢，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年你想要连任的机会并不大。但是…只要我赢了，这京城还不是张家说了算。”
张弼面无表情地看着张佐并没有回话，张佐半点也不在意，“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大哥帮忙。你也知道…张家现在也是跟我绑在一起的，我出了事，张家也跑不了。你的那些对手可不会给张家再一次爬起来的机会的。”
张弼冷冷地盯着眼前笑得肆意的张佐，仿佛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人。
多少年了，或者说有生之年他从未见过张佐笑得如此张扬得意。
张佐微笑道，“大哥这么看着我，该不会是想要将我推出去吧？大哥你别忘了…你当年答应过父亲什么，还有我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还有……你觉得这有用吗？就算傅家和龙家不跟你计较，你觉得段玉麟和余成宜那些人会放过你吗？大哥，你可不是如此天真的人呐。”
张弼闭了闭眼，沉声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张佐道，“对大哥来说很简单，只要大哥肯配合就好。”
张弼道，“我不能拿张家的未来陪你赌，你斗不过傅政和龙啸。”
张佐并不在意，“如果傅政死了呢？”
“……”
冷飒带着傅钰城和傅扬城踏入首相官邸是张静之亲自出面接待的，好几日不见张少依然风度翩翩出尘拔萃。
听说冷飒是来探望张佐的，张静之也没有怠慢直接领着他们去了张佐暂住的院子。
之前的院子虽然只是被炸掉了院子里的一棵树和一张桌子，张佐也没有再住在那里了，而是换了另一处院落。
反正整个官邸面积大但张家人却并不多，也不差这一个院子。
不知怎么的，冷飒觉得张佐的精神似乎比之前在医院里还要好一些，接而连三的事情对他的刺激似乎并没有冷飒预想之中的大。
他甚至还当着张静之的面语气和蔼地跟冷飒寒暄了几句，直到张静之被他支出去招待傅钰城和傅扬城，张二爷的脸色才微微沉了下来。
“傅少夫人好手段。”张佐盯着冷飒沉声道。
冷飒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道，“张二爷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张佐冷哼了一声道，“傅少夫人怎么会不明白？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少夫人倒也不必作态了。”
冷飒耸耸肩，“张二爷是不是病得太久有些糊涂了，我真的听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今日前来是听说昨天张二爷受了惊身体不适，我们家傅少杂务缠身无暇亲自上门拜会，这才嘱咐我过来探视的。”
张佐定定地盯着冷飒，好一会儿才道，“看来贺儒风那个疯子确实没在少夫人手里讨到什么便宜。”
冷飒微笑不语，那眼神充满了包容仿佛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老小孩。
片刻后，冷飒才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二爷没什么话要说了，我就不打扰二爷休息了，希望二爷早日康复。”
房间里除了张佐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一片宁静，看着冷飒转身要走张佐厉声道，“站住！”
冷飒不解地扬眉，“冷二爷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佐冷笑道，“傅少夫人觉得自己来了还能出去么？”
冷飒轻笑了一声，道：“二爷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冷飒笑道，“且不说…我是光明正大走进张家的，如果我真的出不去张家要怎么对外解释。二爷如果真的想要留下我，也不该这个时候开口，你说对么？”
张佐眼神微闪，道：“傅少夫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跟着傅凤城未免可惜了。”
冷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张二爷也算是长辈，这话可不是您应该说的。况且，您也不具备策反我的条件，所以还是算了吧。”
张佐的耐心似乎终于消耗殆尽，盯着冷飒声音有些阴恻恻地道，“年轻人太狂妄了不是什么好事。”
冷飒平心静气地笑道，“二爷在院子里宅得太久了，偶尔出来看看外面的天空也不是什么坏事。告辞。”
这次张佐没有再留冷飒，只是定定地盯着她走出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片刻后，有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张弼看着张佐道，“看来，这位傅少夫人比你以为的更加聪明。才这个年纪，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傅家当真是捡到宝了。”
张佐轻哼一声道，“再聪明又如何？若不是有傅家她算什么？等傅家没了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张弼摇了摇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不希望让张家跟着你陪葬。”
张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张弼有些沉痛地道，“我只恨这些年对你太过放纵了。”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才响起张佐凉薄的笑声，“可惜啊……晚了。”
正文 426、交易！
，
张静之奉命送冷飒出门，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傅钰城徐少鸣等人只能落后了几步跟在后面。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倒是显得格外宁静。
冷飒自己虽然不是个健谈的人，但基本上无论跟什么人也都能侃两句，并不真的是个高冷的人。
即便是面对傅督军龙督军这样的一方巨擘也鲜少有觉得局促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张静之这样的人时话却总是会比平常更少一些。
张静之显然也知道这个情况，他是见过冷飒跟宋朗和龙钺相处时的情形的，但他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只能有些无奈地将之归咎于自己的不讨喜。
“张少，请留步。”冷飒转身对走在自己身边的张静之微笑道。
张静之同样回以彬彬有礼的笑容，“有劳少夫人亲自来探望家叔，说起来少夫人和傅少来京城这么久，在下还没有招待过两位，不知能否给在下这个机会？”
冷飒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无波，“我们已经给张家和张少添了不少麻烦了，多蒙张相照顾，应该是我们请张少才对。今晚我们请张少喝酒，还望赏脸。”
张静之微微挑眉，道：“不胜荣幸，只是不知还有什么客人？”
冷飒笑道，“张少不用担心，只有龙少和楼少。”
张静之点头道，“好的，今晚一定拜访傅公馆，我就不送少夫人了。少夫人慢走。”
冷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对张静之含笑点了点头就带着徐少鸣等人走了。
离开张家回去的路上，冷飒在街边买了一份当天的小报。
这种街边的杂志小报自然不会像官方报纸或者一些有影响力的报纸一样每天按时送到傅公馆来。但往往也是这些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报纸，报导的内容却十分的新奇有趣。
昨晚整个京城的大小报社恐怕都忙得不轻，毕竟昨天的事情确实是不少。先是南山别墅发生爆炸，后是距离城外不远的地方发生激烈交火，这些都是瞒不过人的。
冷飒看的这份报纸就十分有想象力的将城外的交火和南山别墅的爆炸甚至是之前张家和傅大少遇到的爆炸联系到了一起，甚至还扯上了昭盛商会。若其中有一部分明显是胡说八道和阴谋论，冷飒都要以为写这篇报道的人是知道什么内幕了。
刚回到傅公馆就接到报告，说章蕙要见她。
冷飒顿时有些新奇，章蕙要见她？
这些日子章蕙可是相当硬气的，就是昨天被拎出城去转了一圈，虽然没派上什么用场却也结结实实见识了一番硝烟战火都没说什么，难不成是睡了一晚上才回过味儿来了？
因为这一份好奇，冷飒还是再次去见了章蕙。
章蕙昨天一直是跟着大部队的，所以冷飒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起来倒是比上一次见面要狼狈许多了。
看到冷飒进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只是眼神依然冷冷地看着她。
冷飒微笑道：“池夫人，有什么话要说？”
章蕙盯着她沉声道：“昭盛商会……”
冷飒忍不住有些感慨，章蕙果然对昭盛商会爱得深沉。被关进来这么久，问得最多说的最多最能引起她的情绪变化的大概就是这四个字了，就连她丈夫被杀都没能引起她这么多的感情波动。
冷飒也不隐瞒，十分爽快地道，“昨天的事情你也见到了，昭盛商会现在在贺儒风手里。不过我觉得贺儒风大概也没有本事力挽狂澜，所以…昭盛商会，完了。”
章蕙脸色一变，紧咬着牙齿沉默着。
冷飒笑道：“池夫人，你这就没意思了。这句话谁都可以告诉你，你专程让我来一趟，总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亲自跟你说这么一句废话吧？耍我可以，请注意方式啊。”
“我现在哪里敢耍傅少夫人？”章蕙略带嘲讽地道，“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冷飒并不意外，平静地道，“说说看。”
章蕙看了他一眼道，“我可以告诉你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但是…傅家不能再追究我从前的事情，并且要保证我安全离开安夏。”
冷飒笑道，“你知道贺儒风是什么身份吗？”章蕙没有回答，但表情告诉冷飒她显然是知道的。
冷飒悠悠道，“所以，池夫人是从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你能够逃过顶级杀手的追杀？还是你觉得因为做了交易，傅家就会一直保护你直到贺儒风死掉吗？那万一…最后贺儒风还是没死成，跟你一样逃出国了呢。”
章蕙道，“傅少夫人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会做好防备的，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等你们解决了所有事情再离开。”
冷飒笑道，“谢谢池夫人对我们这么有信心。”
章蕙这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才抬起头来有些无奈地道，“人生在世，有时候总是难免要选一边押注的。不是么？”
冷飒道：“我要怎么知道你的消息到底对我来说有没有用处？张佐现在已经没用了，池夫人，你这交易的时间有点晚了啊。”
章蕙道，“我既然敢跟你做交易，自然有我的筹码的。傅少夫人，这次交易你不亏，而且我劝你尽快做决定，否则你和傅少都可能会后悔的。”
冷飒微微挑眉，“哦?那我确实有些好奇了。行，你说吧。”
章蕙一愣，“你都不考虑一下的吗？”
冷飒道：“你不是说晚了我和傅少都会后悔吗？我这个人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后悔。”
章蕙看着冷飒的表情有些无语，似乎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难不成我应该再考虑个十天半个月？倒时候你的消息可能又会折价了啊。”冷飒提醒道。
章蕙觉得她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定了定神道，“你怎么保证会兑现承诺？”
冷飒淡定地道，“你的价值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大，杀了你还是放了你对傅家也没什么影响。池夫人倒还不如想想，如果你出去了会面对什么吧？”
章蕙这些年可没做什么好事，以前有昭盛商会撑腰别人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现在昭盛商会没了，章蕙出去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呢，就算是远渡重洋也未必就能幸免。
章蕙冷着脸道，“这些事不劳傅少夫人操心。”
冷飒耸耸肩并不在意，她可没有操心。
“现在可以说了吧？”冷飒看着章蕙，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耐烦。
章蕙垂眸思索了片刻方才沉声道：“张佐在傅家，还有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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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眉梢轻轻一跳，目光紧紧地盯着章蕙。
章蕙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强笑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帮张佐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总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这枚棋子…沐老板应该是不知道的。”
冷飒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沐老板不知道？”
章蕙勾唇笑道，“如果傅少夫人在外面看中了别的男人，你会告诉傅少吗？”
“……”冷飒无语，这是什么破比喻？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女人跟张佐是那种关系？”
冷飒笑道，“自然啊，不然好好一个美人儿谁愿意去跟着一个老头子？”
冷飒不以为然，“张佐很年轻吗？”
章蕙笑道，“你总不能不承认，张佐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是要比傅督军更吸引女人一些吧？更何况，有些女人就偏好这样的类型，讨厌粗鲁的武夫呢？”
这个冷飒表示赞同，就算你有倾国之色也耐不住有人就喜欢清粥小菜呢。
冷飒道，“傅督军身边的人？”冷飒垂眸思索，脑海里飞快地将后院里那几位过了一遍，“五姨太。”五姨太是青楼出身，而青楼也确实是最有可能出间谍的地方。
章蕙摇头笑道，“不对哦，我说的是棋子，没说是间谍，还是有差别的吧。”
冷飒扬眉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棋子这种东西…平时一动不动地待着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用担心做一些危险的工作引起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她们自己可能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如果不需要他们可能一辈子都那么安安静静地待着了，一旦到了需要的时候…只需要一根引线，碰！就炸了。”
冷飒沉着脸道，“所以，你认为现在到了需要启动棋子的时候了？”
章蕙笑道，“你和傅少把张佐逼得那么狠，他要是还不还击，只怕后面就更没有机会了吧？”
冷飒不再理会章蕙，沉声道，“来人！”
徐少鸣推门从外面进来，看冷飒脸色阴沉有些诧异，“少夫人？”
冷飒沉声道，“打电话给督军，让他……”顿了一下，冷飒目光定定地盯着章蕙，口中道：“小心、四姨太。”
徐少鸣一愣，“少夫人……”
“去！不要让别人听到。”徐少鸣也顾不得多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等到徐少鸣出去，章蕙才有些感叹地道，“傅少夫人，我真是有点佩服你。”
冷飒道，“我也有点佩服池夫人，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章蕙也不在意，笑道：“我这种出身的人，哪里敢跟傅少夫人为谋？不过看在傅少夫人这句佩服的份上，我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
冷飒点点头，“多谢，洗耳恭听。”
章蕙笑道，“贺儒风跟孙良关系很好，你们之所以查不到贺儒风从前的出入境记录，是因为他从前每次都是从尼罗入境孙家的地盘的。”
冷飒微微眯眼道，“所以，贺儒风跟尼罗人的关系也不坏？”
章蕙笑而不语，“傅少夫人是聪明人。”
冷飒点点头道，“多谢，这些事情我会转告傅凤城的。”
章蕙并不在意，仿佛有些怀念道：“我这辈子只下过三次注，前两次都赢了希望这一次两位也不会让我失望。”
第一次，她攀上了池渭脱离了舞厅那样的环境。
第二次，她选择跟张佐合作，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成为名正言顺的池夫人，今儿掌握了昭盛商会。现在，显然到了再一次选择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她不会这么快做出决定。傅家或许不知道贺儒风为什么要求交换她，但她自己却是清楚的。
贺儒风对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情，他之所以想要她不过是昭盛商会撑不住了，他想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东西罢了。
这个时候，就算傅家愿意放了她，她也不会走的。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张佐和贺儒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对他来说还不如路边的野草值钱。
冷飒道，“我也这么希望，告辞。”
出了牢房，冷飒快步走回了主楼。才刚进门就看到徐少鸣快步从里面走出来，剑眉微皱脸色有些沉，“少夫人！”
冷飒问道，“怎么了？”
徐少鸣道：“电话没打通，军部那边说督军今天没过去。”
冷飒蹙眉，“傅家所有的电话都没通？”
徐少鸣点了下头，道：“可能是电话线被人掐了，我找了夏维安，他已经往家里赶去了。”
冷飒抬手揉了揉眉心，“发密电给督军的私人……”话还没说完，大厅里的电话有些突兀地响起，几乎是同时，冷飒敏锐地听到楼上书房里的电话似乎也在响。
徐少鸣和冷飒对视了一眼，都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徐少鸣抢先一步在闻声过来接电话的管家之前接起了客厅的电话。
片刻后，徐少鸣握着话筒神色凝重地看向冷飒。
冷飒问道：“雍城的？”
徐少鸣低声道，“督军遇刺了。”
正文 427、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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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一片寂静，冷飒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派人传话给傅凤城，让他尽快回来，四少和五少在哪儿？”
徐少鸣低声道，“江湛带五少在后面切磋，四少也在。”
冷飒道，“看着他们俩别惹事，我现在没空管他们，电话给我。”徐少鸣回过神来，连忙双手将话筒递上，朝冷飒敬了个礼转身出去办事了。
冷飒慢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才开口道，“什么情况？”
电话另一头是韩冉，“大少夫人，督军……”
冷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督军伤得怎么样？”
韩冉低声道，“挨了一枪，伤得有点重。”冷飒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冷飒缓了口气，才问道，“怎么回事？”
韩冉沉声道，“就在刚才，五姨太让人找督军，说六少爷出事了。谁知道督军刚进门，就…迎面被打了一枪。”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五姨太从进门起除了时不时争点宠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前甚至还隐晦地提醒过冷飒傅夫人给傅凤城请的所谓名医可能会有问题。
她突然做出这种事情，若不是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冷飒自己只怕也会有点发懵了。
冷飒深吸了口气，道，“督军现在怎么样？”
韩冉道：“已经请了华老过来了，正在手术，督军还昏迷着。少夫人，请您和大少尽快回来。”
冷飒点头道，“我知道了，看好家里。夫人和四姨太现在什么情况？”
韩冉道：“夫人还在自己的院子里，一直有人守着。至于四姨太那边……”韩冉明显有些迟疑，四姨太自从去年被督军让人带走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因为是傅督军的姨太太，算是傅督军的私事冷飒等人就算好奇也不好多问。
“不方便说？”冷飒问道。
韩冉连忙道：“没有，四姨太被督军关起来了，没有人能接触到。”说到底督军还是顾念五少和六小姐。
冷飒蹙眉问道，“督军没有查四姨太当初那么做到底是什么动机？”
韩冉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怎么可能不查，但是…真的查不到什么。四姨太的生平详尽，除了家人有些一言难尽，没有什么别的可疑之处。少夫人怎么…突然问起四姨太来了？”明明是五姨太刺杀督军，大少夫人问得却是四姨太？
冷飒道，“没什么，大概是…觉得有点奇怪吧。你记住，我和大少没有回来之前，夫人不能离开她住的院子一步，如果她要强闯直接扣押起来。出了什么事，有我和大少负责。”
韩冉道，“是，属下明白了。”
挂了电话，冷飒有些头痛地皱起了眉头。
站起身来在大厅里转了两圈，还是转身往外面走去。现在京城事情本来就不少，虽然大多数都是他们自己找的，但事情找了一半就丢下不管显然也不合适。
但傅督军出事了，无论如何傅凤城都得回去。
一时间冷飒觉得自己脑门有些抽疼，难不成她得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她可真没有信心觉得自己能斗得过京城这些老狐狸啊。
傅凤城回来的很快，冷飒正在书房里听徐少鸣汇报就听到外面传来军靴踩在地面的声音。
两人立刻停下了刚才的话题扭头看向门口，果然看到傅大少带着苏泽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少。”徐少鸣连忙挺身敬礼。
傅凤城神色平静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走到冷飒身边坐下。对上冷飒担忧的神色，傅凤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冷飒点点头轻声道，“事情你的知道了？”
“嗯。”傅凤城拿起桌上的文件扫了一眼，“老头子的伤不算致命，有华老在不会有事的。”
冷飒轻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雍城现在没人只怕也不行，你回去还是我回去？”
傅凤城沉吟了片刻，道：“一起回去。”
冷飒有些不赞同地皱眉，“京城的事情太多太乱了，咱们若是就这么丢下跑了，龙少那里也不好交代。”而且，给了那些人喘息的余地，以后还得多不少麻烦。
傅凤城道：“先解决了张佐和贺儒风！”
冷飒与徐少鸣苏泽互相对视了几眼，都从傅大少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阴冷的杀气。
张佐那些人或许觉得刺杀傅督军给傅家添乱让傅家群龙无首是一件好事，但是这样激怒傅凤城对他们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恐怕不到最后真的谁也不知道。
但是不管怎么说，傅凤城的平静让其他人原本有些乱的心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傅凤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号，很快电话就被人接通了，傅凤城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另一头是夏维安，夏维安沉声道，“督军还没醒，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华老说只要明天能醒过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道，“调一旅进城，明早起雍城戒严。南六省军事暂时交给姚将军，雍城防务由宋伯昂负责。其余部门各负其责，一切如常。”
夏维安恭敬地道，“是，属下明白。大少和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如今督军重伤昏迷，大少和少夫人也不在，消息传出去难免会人心惶惶。
傅凤城道，“老头子醒了立刻通知我，我会尽快回去。”
“是，大少！”
傅凤城放下了电话，抬头对徐少鸣和苏泽道，“你们去忙吧，一切照旧。”徐少鸣和苏泽点头称是，双双退出了房间。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了，傅凤城伸手将冷飒揽入怀中，低下头将额头靠着她的肩膀仿佛想要汲取什么力量一般。
冷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道，“督军不会有事的。”
傅凤城点了点头道，“老头子没那么容易被一颗子弹要了命，但是…张佐真的觉得傅家不会要了他的命么？张家的面子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值钱！”
“你想怎么做？”冷飒看着他轻声问道。
傅凤城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垂眸道：“张佐不是喜欢在暗地里谋划么？那就让他体会一下暴露在阳光之下是什么感觉？夫人觉得，以他的身体状况，被刺杀几次才能死？”
冷飒微微挑眉，“刺杀？”
傅凤城道，“通知龙薄云，用他的渠道发布悬赏，我不要张佐的命，见血就给钱。”
冷飒有些意外，原本她好像说要杀张佐的话用不着悬赏她自己就能搞定，原来傅凤城打的是这个主意。
冷飒道，“你确定要刺激张家？”张佐接二连三的出事，张弼不可能没有想法。
傅凤城沉声道，“如果张弼想不明白张家该怎么站队，张家就没必要存在了。”有张佐那些破事，就算没有傅家其他人也不会放过张家的，除非张家自己能够登顶。但是这个世道，没有兵权再高的权位都是空谈。
“大少，少夫人，龙少来了。”门外管家恭敬地禀告道。
傅凤城并不意外，淡淡道，“请他上来。”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不过几分钟龙钺就推开了走了进来。
龙钺的神色有些肃然，看了两人一眼道，“看来傅兄和少夫人已经做好打算了。”
傅凤城道，“龙兄消息灵通。”
傅督军遇刺这种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但龙钺能这么快知道消息可见龙家没少在雍城埋钉子。当然同样的，傅家在北四省也没少折腾。
龙钺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就在刚才我过来之前，我们家老头子差点被一辆车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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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和冷飒都是一怔，两人齐齐看向对面的龙钺。
冷飒问道，“龙督军可还安好？”
龙钺道，“受了点轻伤，不碍事。”
傅凤城剑眉紧蹙，似在思索着什么。
龙钺看着傅凤城，“傅兄想到了什么？”
傅凤城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沉声道，“通知楼老，加强戒备，楼家军最好随时待命。”
龙钺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傅凤城道，“哗变。”准确的说，或许应该叫政变。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而沉重起来，饶是镇定沉稳如龙少一瞬间呼吸都乱了两拍。
龙钺盯着傅凤城道，“你确定？”
傅凤城道，“南六省和北四省督军同时遇刺，偏偏你我还都困在京城，你觉得张佐只是想要跟我们开玩笑或者报复之前的事情么？我们家老头子暂且不说，就算龙督军这次没有事，能开着车子去撞龙督军而且还让他受了伤，得是什么人才能做得到？就算现在京城出了什么事，龙督军敢轻易离开北四省么？”
龙钺点头算是赞成傅凤城的推论，但是，“我觉得…张佐不像是有这样智商和胆魄的人啊。”张佐要是有这个谋略胆识，还用得着躲在暗地里搞事这么多年？
傅凤城道，“当然不是他，哗变是需要兵马的。”
叮铃铃！
电话铃声有些突兀地在书房里响起，听在书房里三人的耳中竟隐隐有些刺耳。
傅凤城伸手接起电话，片刻后神色冷凝如冰。
“怎么了？”
傅凤城道，“第六第八集团军，异动。”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对方根本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苏泽脸色格外难看。
“大少，刚刚看到议政大厦的求救讯号，议政大厦出事了！”
正文 428、突变！
，
议政大厅出事？这可真是挑了个好地方，冷飒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
“大少，刚刚接到消息，军部那片好像有点情况。”徐少鸣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在门外响起，走进来看到房间里众人有些凝重的神色也是一愣。
傅凤城只略微停顿了片刻，便果断地开口道，“苏泽，联系军部和内阁。”
苏泽沉默地点点头，拿起旁边的电话开始拨号，但很快就停了下来，神色有些凝重地对众人摇了摇头，“无法接通。”无法接通？傅家的电话如果没有问题，那就是内阁和军部出问题了。
傅凤城并没有着急，继续道，“拨皇宫内政厅，然后再拨余成宜和陆次长私人宅邸。”
苏泽一言不发地继续拨号，其他人都在一边沉默地等着。
这一次皇宫里的电话无人接听，陆次长的电话无法接通，只有余成宜的电话接了，但接电话的人不是余成宜而是余心攸。
傅凤城从苏泽手中接过电话，平静地开口，“余小姐。”
余心攸的声音隐藏着几分惊慌却依然算是镇定且条理分明，“傅少，我爸爸出事了。”
傅凤城并不意外，道：“怎么回事？”
余心攸道，“爸爸早上接到通知，内阁要召开会议，所有部长和次长级别的在京人员都要与会。十分钟前，爸爸的秘书打电话回来，说内阁出事了，让我立刻去找大姐离开京城。我刚跟大姐通完电话，就接到您的电话了。”
傅凤城道，“余小姐不打算离开？”
余心攸道：“我不会离开的，傅少，看来之前跟傅家谈的合作不法继续进行下去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隐藏在军中的那个人是谁，以及…帮你拿到张佐的绝密资料，请傅家帮我一个忙如何？”
傅凤城看了站在一边的冷飒和龙钺一眼，道：“请说。”
余心攸道，“帮我救我爸爸，保护他的安全。”
傅凤城问道，“余小姐如何确定你能找到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
余心攸道：“原本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爸爸的秘书在电话里告诉了我一组暗码，这暗码是前几天我跟爸爸谈过话之后告诉他的，这世上只有他和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了，那个人的身份。”
傅凤城没有多做考虑，“余小姐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就行了，张佐的事情傅家自会解决。”
余心攸笑道，“谢谢你傅少，还有飒飒。但是…我跟张佐还有…邢薇之间的恩怨，我得亲自去解决。所以，我想带走邢薇，不知道可不可以？”
傅凤城道，“可以，如果余小姐觉得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话。”
余心攸道，“我虽然不如飒飒厉害，但是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至少还是有一些求生之道的。多谢。”
说完这些余心攸最后说了一个名字，就先一步挂上了电话。
傅凤城听到那个名字并没有丝毫震惊，显得格外平静淡然。仿佛他听到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名字的主人也并没有即将为京城甚至整个安夏带来新一轮的混乱。
“余小姐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是谁？”龙钺沉声问道。
傅凤城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道，“任南砚，耳熟么？”
闻言龙少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冷飒也觉得这名字非常耳熟，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人的身份。
旁边徐少鸣立刻补充道，“任南砚，前安夏国立军校副校长，原安夏禁卫军统领大将军任雄的小儿子，当年的那场混乱禁卫军分成了两派也参与了，任雄战死。有传说…任雄就是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上的。他还跟各路军阀交过手，战功赫赫。后来去了学校，五年前已经退休了。但，目前中央军第五，第六，第八军的长官都是他的学生，可以说是门生遍布军中。就连大少和龙少，也曾经上过他的课。”
说完这些徐少鸣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三人的脸色又补充道，“另外…他还是三皇子的表舅。”
冷飒觉得背脊有点凉，“这是位真正的幕后大佬啊。”跟这位比起来，张佐和贺儒风简直就像是来玩儿的。
苏泽点头道，“确实，如果他没有退出军中去教书，有可能会成为楼老的继任者。”
“消息准吗？”龙钺唯一关心的问题是这个。
傅凤城站起身来道，“见到余成宜就知道准不准了。徐少鸣！”
“到！”徐少鸣心中一紧，朗声应道。
“守住这里，任何人胆敢擅自闯入，直接开火不用顾忌。”
徐少鸣神色肃穆地点头道，“大少请放心。”
然后傅凤城才看向龙钺道，“我带人去议政大厅，龙兄……”
龙钺道，“我去军部。”楼家和军部没有任何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显然军部现在恐怕出问题了。
说完龙钺又顿了一下道，“卓女士还在家中……”
冷飒道，“我去看看卓女士，然后…便宜行事？”傅凤城看了看冷飒，还是点了点头只是道，“带上江湛和老四。”
傅钰城虽然脑子不行，但身手还是比大多数的士兵要好得多的。冷飒也不想让他担心，点头道，“行，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单独行动的。”
现在并不是聊天的时候，傅凤城也不能再和冷飒多少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声嘱咐道，“小心。”
冷飒点头道，“放心吧，你才要小心。”
傅凤城和龙钺先一步走了出去，苏泽也赶紧跟上。
落在后面一步的徐少鸣看看冷飒，“少夫人……”
冷飒叹了口气道，“辛苦徐副官看家了，看好傅扬城，别让他到处乱跑。随时关注外面的情况和信息，具体情况你自己判断。”
徐少鸣点头道，“大少夫人放心，我心里有数。”
似乎是突然之间整个世界就变了模样，坐在车里的傅四少看着在前面开车的冷飒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街上还没有完全乱起来，特别是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整个京城最繁华也最是名流权贵云集的地方。但街道上已经出现了荷枪实弹穿着制服的人，虽然这些人的表现还算相当克制。但车子路过有些地方的时候，能够清楚地看到房子里里外外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明明之前他们都在商量怎么算计那些人，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了？
傅钰城还不知道傅督军遇刺的事情，否则只怕真的要觉得世界变化太快他跟不上节奏了。
他们赶到卓琳的公馆的时候，大门外相当的热闹。
卓琳的公馆毗邻着龙公馆，就连守卫都是龙家的人。如果有人想要来带走卓琳，哪怕龙钺不在龙家上下也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此时一群人正堵在门口闹得剑拔弩张，双方各不相让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了。
一辆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在大门外的路边嘎吱一声刹住，几个人推开车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卓姐，这是怎么了？”冷飒面带笑容随手关上车门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原本正冷着脸跟着说话的卓琳看到冷飒脸上的冷意顿时散去，笑道，“你怎么来了？”
冷飒瞥了那些拦着卓琳的人一眼笑道，“不是说好了么，请卓姐一起去喝茶啊。”
卓琳不由莞尔一笑，“现在看起来我好像喝不上你的茶了。”
冷飒无视了那些人警惕地目光，漫步走到卓琳身边，“那可不行，我第一次请卓姐喝茶，您不给面子可不成。各位，我能带卓女士离开一会儿吗？”
龙家的守卫自然是知道自家少帅和傅大少关系不错的，傅少夫人和卓女士关系也很好，当下抬手敬了个礼道，“傅少夫人，请便。”
冷飒笑嘻嘻地做了个夸张的“请”的姿势，“卓姐，请上车。”
卓琳点点头转身要跟冷飒往路边的车走去，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卓女士不能走。”
冷飒微微偏过头面带诧异，微笑的唇角甚至还有几分纯真的意味，“为什么？”
为首那人道：“我们爷请卓……”话还没说完，突然砰地一声枪响那人已经应声倒地。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有些没回过神来，众人惊悚地将目光从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的中年男子身上移到了前方几步远的位置。
一身利落装扮的女子手里握着枪把玩着，低头看向地上的人眼神却格外冷漠，“我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听你解释的意思。”
“哗！”十来支枪立刻都指向了握着枪的冷飒，同时龙家的守卫动作一点儿也不慢地将他们挡在了身后，抬起枪与对面的人对峙。
跟在冷飒身后的江湛和傅钰城同样也毫不示弱地举起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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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口，双方人马举枪对峙，倒是风暴最中心的两个女子看起来最为悠闲。
“傅少夫人，你！”对面的人又惊又怒，对于冷飒这样一言不合就杀人的行为十分恼怒。
冷飒却是不骄不躁，淡然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想要绑架卓女士？”
领头的人死了，对面的人顿时有些混乱。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站出来道，“我们爷请卓女士过去做客，什么时候绑架了？”
冷飒嗤笑了一声，“很明显，卓女士并不想去做客，龙家似乎也并不放心让你们请卓女士去做客。既然如此，就回去告诉你们那个爷，这个人会死…就是因为他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请客的礼仪，以及…做狗的规矩。”
被人嘲讽是狗，对面的男子也有些气急败坏，冷笑道，“傅少夫人嘴皮子果然利索，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我们这么多条枪厉害？”
冷飒嗤笑一声，“是谁给了你们自信，觉得在龙家人面前动手还能占上方？张佐吗？他自己就是个战五渣。”
听到张佐的名字，对面的人脸色变了变。
冷飒却不再理会他们，侧身对卓琳笑道，“卓姐，咱们走吧。”
卓琳点点头，跟着冷飒一起上车了。临上车前冷飒回头对龙家的守卫笑道，“龙少让我转告各位，若是有人敢擅闯龙公馆，杀无赦。”
“是，多谢傅少夫人。”龙家的守卫恭敬地应声道，看向对面那些人的神色越发不善起来了。若不是他们担心在京城闹得太大了对龙家影响不好，哪里轮得到这些人在龙家门前嚣张？
直到冷飒一行人的车离开，那些人到底还是没有敢真的动手。
只是阴沉着连盯着车子远去，“咱们怎么办？”
“龙家和傅家都不好惹，先不要轻举妄动，回去禀告二爷再说。”
等到车开远了，傅钰城才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冷飒一言不合就开枪，他还真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死在那里。但看冷飒笑吟吟丝毫没有紧张情绪的模样，担心的同时有隐隐有些郁闷。他的胆子难道还没有一个女人大？
不对！冷飒一个女人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胆大妄为？他都差点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冷飒并不在乎傅钰城在想什么，侧首对卓琳笑道，“卓姐受惊了，要劳烦你到傅公馆小住两天了。”
卓琳摇头道，“麻烦你专程来接我，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去傅家。”
冷飒了然，“卓姐是有事？刚才要出门被人给堵在门口了？”
卓琳点点头道，“我得去见一个人。”
冷飒有些好奇，“见谁？”
卓琳也不隐瞒，坦然道，“安亲王。”
冷飒点点头，前面开车的江湛立刻会意，在前方路口转弯朝着安亲王府而去了。
越是靠近安亲王府，周围的兵马就越多。
等到了安亲王府那条街前才发现，他们根本就过不去，那条街已经被封锁了。
看着站满了兵马的街口，卓琳轻叹了口气对冷飒道，“看来我们来晚了，走吧。”
冷飒道：“这么多人封锁街道，安亲王应该还在府中。卓姐这个时候去见安亲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卓琳道，“你们还有阿钺在京城都没有什么人手，如果楼家也无法依仗的话，现在整个京城只有他能帮你们。”
冷飒有些惊讶，安亲王深居简出几十年，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能量么。
卓琳笑道，“安亲王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交游广阔，不然也不会认识龙啸和傅政这些人。京城有不少将领原本就是从曾经的安夏旧将成为现如今军部高官的，这些人里还是有不少愿意给安亲王面子的。另外还有一些是安亲王的旧友，这些都是可以拉拢的人脉。这个时候不求他们相助，只要他们不参与其中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了。”
冷飒迟疑了一下，看着卓琳问道，“安亲王…可信么？”
卓琳淡笑道，“我相信他，没有人会疯狂到先放弃皇位再花几十年来筹谋重新上位的，哪怕他是个疯子。”而萧铸并不是个疯子，他甚至都不是一个昏君，只能说他生不逢时却已经竭尽所能为所有人选择了最好的路了。
冷飒道，“卓姐相信安亲王，我相信您。我先送您回傅公馆，然后我再来拜访安亲王。”
卓琳也知道自己虽然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但这种情况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会拖冷飒后退，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所幸安亲王府距离傅公馆也并不算远，一来一回倒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徐少鸣的行动能力相当不错，等她们回去的时候傅公馆前那条街已经被傅家封锁了。
傅公馆周围住着的也同样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京城眼看着要乱了人们要么就赶紧逃走，要么就得找人抱大腿。傅家虽然是外地人，但掌握南六省实力雄厚寻常京城的权贵高官也不敢招惹，左邻右舍自然是无比配合傅家的封锁。
要人出人要力出力，街口和一些关键位置甚至已经设置好了防御工事和岗哨。
回到傅公馆门口，就看到卫长修站在门外似乎有些焦急地踱步，看到她们的车缓缓驶过来才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来。
冷飒并没有下车，只是靠着窗口有些好奇地道，“卫当家，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卫长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去接卓女士，据说人被你接走了。急匆匆地赶过来你们却还没回来，你这车是用爬的么？”说着还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冷飒的车。
卓琳推开车门从车里出来，对卫长修点头笑笑，“让你担心了，我们路上去办了点事。”
卫长修面对冷飒会不客气，但面对卓琳的时候却恭敬有加，“您没事就好，您在傅家住着，我也能放心一些。”
虽然他姨母从前跟傅督军好像有点什么关系，但现在傅督军不是不在京城么？傅凤城两口子愿意保护姨母，不管是看在龙家还是傅督军的面子上，卫长修都是求之不得的。
冷飒还有事，当下道，“既然卫当家没事，劳烦你陪着卓女士顺便照看一下吧，我还有事。”
卫长修看着她蹙眉，“你可千万别去冒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回头傅凤城还不得疯了？”
冷飒笑道，“放心，至少我生存能力比在场的各位都要强一些。一般情况下没有万全的把握，那些人是不会对傅公馆动手的，不过凡事都有意外，万一真的顶不住了，徐少鸣会安排你们撤退的。”
卫长修没好气地道，“别乌鸦嘴行吗？人家徐副官说只要武器管够，寻常人攻不进来。”
闻言冷飒笑道，“武器管够？那就有劳卫当家了？”整个京城这会儿除了手眼通天的卫当家，还有谁能保证这一点？
卫长修咬牙道，“这会儿过了我再跟傅凤城和你算这笔账，有事就赶紧走！”
“卓姐，你安心住着，不用担心。”冷飒对卓琳笑道。
卓琳点点头，嘱咐道，“千万小心，如果能见到人，你把这个给他。”
卓琳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给了冷飒，冷飒接过来放好也没有去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点头道，“您放心。”
然后关上车窗，掉转车头离开了。
正文 429、张少的抉择！（二更）
另一边傅凤城也没有闲着，议政大厦附近往日里就比别处庄严肃穆几分，今天就更是几乎被全副武装的兵马围得水泄不通。
别说进去，就算是想要靠近几步都得面对整整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攫欝攫
寻常百姓哪里敢招惹这些事情？有乡下亲戚投靠的都急匆匆出城了，没有投靠的也都回家里躲着了。二十七年前那一场惊变还在许多人的记忆里未曾忘却，如今一看这架势哪里还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大少。”周焱穿着一身寻常布衣快步回到停靠在一栋大楼后面的车边，低声道，“议政大厦附近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过不去。”就算过去了想要救人出来也不可能，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不是金刚不坏。
傅凤城并不意外，点点头问道，“首相官邸和宫里呢？”首相官邸和皇宫都是挨着议政大厦的并不算远。
周焱道，“宫里大门紧闭，不过陛下似乎已经跟那些人走到一起了。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傅凤城抬眼看了他一眼，周焱连忙道，“三皇子好像被软禁了，现在代表宫里主事的是二皇子。”
傅凤城微微蹙眉，坐在前面驾驶位的苏泽忍不住道，“不是说那个谁是三皇子的表舅吗？”
周焱看了苏泽一眼，虽然不知道那个谁是谁，却还是回了一句，“苏副官也说了，是表舅。”一表三千里，谁知道这个表舅表了多少里了？
苏泽默默地摸了摸鼻子，回头看向傅凤城，“大少，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自己想要离开京城倒是不难，但是现在这情况就有点麻烦了。
关键就是，他们手里没有兵马。
傅凤城问道，“确定陆次长和余部长他们都在议政大厅里？”
周焱点头道，“确定，今天上午在议政大厅举行内阁会议，会还没开完议政大厦就被人给封锁了，没跑出去几个人。我找了个地方看来着，议政大厦门口被布置了重兵，有四个机枪位交错布置，还布置了雷区。”
议政大厦门口就那么大一块地方，四挺机枪架在那里，基本就是不给人出来进去的机会了。
“周焱留在这里，苏泽，看看我们在京城还有多少人。”说完这些，傅凤城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苏泽连忙问道，“大少，您去哪儿？”厺厽 奇幻小说网 7huan.com 厺厽
傅凤城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去见一个人。”
“……”看着傅凤城独自离去的身影，周焱有些担心，“大少不会有事吧？”大少如果出了事，那他们才是真的要完了。
苏泽摇摇头道，“放心吧，大少心里有数。老周你盯着这边，我去办事。”
周焱点点头站起身来，苏泽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
“大哥。”张徽之推开门，满头大汗地走进办公室。
正坐在窗口出神的张静之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焦急地起身道，“外面这么乱，你跑出来做什么？”
张徽之脸色有些苍白，一把抓住了张静之的衣袖，“你也知道外面乱，怎么还不回家？”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道，“哥哥还有工作要做。”
张徽之气笑道，“现在外面都一片混乱，你还有什么工作要做？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这楼里都没人了。”
张静之沉默不语，好半晌才轻轻拍拍她的头道：“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外面太危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张徽之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似笑又似哭的模样。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家里确实安全，毕竟…那附近守着好几千人呢。大哥，议政大厦被人带兵围了，陆伯伯，余叔叔，还有好多叔叔伯伯都在里面。爸爸让人带我离开京城！”
张静之平静地道，“我知道，你应该听父亲的话，不该自己跑出来。”
张徽之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爸爸出事了啊，我就这么走了，爸爸怎么办？你怎么办？”
张静之看着妹妹道：“你想说什么？”
张徽之咬牙道，“我想知道，爸爸到底想要干什么？！”仿佛突然的爆发，怒吼出这一句之后张徽之的声音又压低了下来，她低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当我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可是…大概，我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爸爸今天这样的表态意味着什么？如果…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们张家所有人都完了。”
张静之轻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她的发丝柔声道，“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大哥和父亲会处理好的。你如果害怕，我让人送你先离开京城去外面散散心可好？”巘戅奇幻小说网戅
张徽之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张家四小姐，享受了这么多的荣华富贵。如果张家要完了，我自然只能陪着你们一起。”
张静之道，“相信大哥，不会有事的。”
张徽之平静地看着他，“大哥，你相信吗？爸爸到底为什么……”
张徽之突然顿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二叔！”
张静之脸色微沉，厉声道，“胡说什么！”
张徽之哭道：“原本都是好好的，就算爸爸不做首相了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都是因为二叔！他突然搬回来，接二连三地被人炸，他一个几十年寂寂无名的人，如果不是做了什么谁会没事天天拿炸弹吓唬他？我去找他！”
说着就要往外走，张静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胡闹什么？”
张徽之咬牙道，“难道就这么任由事情发展？大哥，你从小就比我们都聪明，你真的觉得这次跟二十几年前一样能成吗？就算能成…张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张家已经到了权力的巅峰，总不能是等事成之后让张家的人当皇帝吧？哪怕就是列土分疆，张家没有兵马拿什么跟那些已经占据了地盘的人抢？
张徽之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是出自父亲的本心，因为无论结果怎么样对张家来说都是不合算的。张家冒最大的险，最后哪怕成功能分到的利益也很有限。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哪怕这次改选父亲败北，张家在京城依然有巨大的资源和人脉，这些都可以留给大哥。
她有理由相信，张家在大哥手里不会没落。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已经到达了顶点，往后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维持这份荣耀而不是妄想着一步登天。攫欝攫
听着妹妹这一通话，张静之神色也有些复杂，“徽之，你长大了。”
张徽之简直想要哭出声来，“大哥，爸爸到底怎么了？”
张静之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不知道。”
张徽之有些惊骇，“你也不知道？”
张静之点头，有些无奈地道，“我真的不知道，上午傅少夫人去探望二叔，我将她送出门之后就直接来上班了。之后才接到父亲的电话，让我先不要回去。”
他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在商议今年改选的事情，父亲也同意他出面找傅凤城谈谈，但他才刚跟傅家约好时间，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张徽之突然抓住张静之的衣摆，有些惊慌地道，“大哥，爸爸是不是被人要挟了！”
张静之苦笑，“你觉得，在家里谁能要挟父亲？”
张徽之咬牙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们的好二叔啊，你也说了飒飒去看他之前爸爸也在，但是飒飒却没见到爸爸。肯定是你们走了之后，他又跟爸爸说了什么？而且…今天明明内阁要开会，为什么爸爸会在那时候跑去看他？！”
张静之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张徽之的手道，“徽之，这些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东西也不用收拾了，大哥马上让人送你离开京城。”
张徽之含泪道：“我家就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儿啊。”
张徽之沉默了一下道，“去哪儿都好，出国吧，大哥在国外有一些朋友可以照顾你。”听到出国两个字张徽之的脸上瞬间没有了一丝血色，如果不是真的出大问题了，大哥怎么会让她出国呢？
张徽之重重地摇头道，“我不走！”
张静之却不再看她，沉声道，“你必须走，别留在京城给我和父亲添麻烦了。你觉得你走远一些好，还是被人抓了来要挟我和父亲好？来人！”
片刻后，穿着深色长衫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大少爷。”
张徽之道，“辛苦你了，带上几个人护送徽之去江城，后续的事情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们。”
中年男子看着满脸抗拒，死死抓着张静之衣袖的张徽之有些为难。
张静之抬手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地道，“徽之，听话。别让大哥再费心思了。”厺厽 妙书苑 miaoshuyuan.com 厺厽
张徽之的手瞬间一僵，一时间她有些痛恨起自己的无能来了。如果她能够像卓女士和飒飒那样厉害，大哥是不是就不会赶她走了？
张静之柔声道，“听话，你不想出国的话就先去江城待几天。或许…过两天就没事了，到时候大哥亲自去接你回来。”
张徽之咬牙道，“我不去江城，我会先出城住一点时间。大哥，我等你。”
张静之点点头道，“去吧。”
张静之对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点点头，中年人郑重地道，“大少爷放心，小姐，我们走吧。”
目送妹妹走了出去，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张静之才微微松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里扶着额头闭目养神。巘戅妙书苑戅
窗口传来一声轻响，张徽之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原本空荡荡的窗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傅大少依然军容笔挺衣冠楚楚，全然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从门口进来的还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张徽之坐直了身体，双眸紧紧地盯着傅凤城道，“傅少胆子可真大。”
傅凤城站在窗口望着外面道，“还好，这也不是什么重要地方。让张四小姐趁夜出城，张少不担心么？”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座城市依然还算宁静，但那渐渐落下的夜幕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
张静之脸色微变，“你什么时候到的？”
傅凤城道，“大概跟张四小姐差不多时候吧？”也就是说，他们的对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有些过于凝重，不知过了多久张静之才苦笑了一声道，“现在的情况傅少也看到了，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傅少这个时候来找我，实属浪费时间。”
傅凤城道，“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张少不打算阻止这一切么？”
张徽之难得地露出了一个不符合他一贯人设的嘲讽的笑容，“傅少，你在劝我出卖我父亲？跟张家对着干？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姓张？”
傅凤城道：“我自然没忘，但是…张少心里应该有数，这是唯一能救你父亲和张家的办法。否则，你现在不会坐在这里，张相给你的电话真的只是让你不要回去吗？”
张静之沉默不语。攫欝攫
张静之不说话，傅凤城也不着急。
远处钟楼的钟声响起，张静之才突然抬头道，“傅少似乎对结果信心十足？”
傅凤城也不隐瞒，坦然道，“如果有张少帮忙，或许胜算会更大一些。张少，现在不是从前，不流行连坐。张相到底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总会查清楚的。事情才刚开始，张相就想让你和四小姐离开京城，意味着什么你真的不明白么？”
张静之当然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担心。
“都说傅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恐怕这都是外人的误解吧？”张静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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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的夜幕，张静之问道，“傅少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跟二十七年前一样成了，会怎么样？”
傅凤城漠然道，“现在不是二十七年前，就算成了只要我和龙钺不死，半个月后就足以让南北兵马齐临京城。哪怕我们都死了，还有北四省和南六省的其他人，还有宋朗…你觉得，有什么用？”
张静之点点头道，“是啊，你说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些人为什么想不明白呢？”
如今这样的局势，想要依靠控制京城进而控制全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无论谁来都一样。
如果京城的权力中枢无法再得到各地督军的认同，那么即便是掌控了京城也只会将京城变成一个与其他地方差不多的割据势力而已。
到时候只怕就真的是群雄逐鹿天下大乱了。
张静之伸出手扶住了跟前的窗棂，沉声道，“帮你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
傅凤城点了下头，等着他往下说。
张静之道，“我只求，事后给张家和我父亲一个公正的待遇。”
“可以。”傅凤城道，“我以傅家的名誉做担保。”
张静之淡然笑道，“傅兄我自然还是信得过的，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傅凤城道，“我要整个京城警方站在我们这一边，另外…还希望张少想办法，把萧轶然从宫里弄出来。”
张静之扶额，“傅少可真会为难我，我一个小小的官员，能管得了整个京城警方么？更何况是皇宫。”
傅凤城道，“警方和军方虽然素来互相掺杂，却也从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相信张少有办法，皇宫里也是。”
张静之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是，我可以一试。”
傅凤城唇边扯出了一丝淡淡地笑意，“多谢张少了。”厺厽 追文小说网 zhuiwen.org 厺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炮火声，随之而起的还有冲天火光。
张静之微微蹙眉，抬头向远方眺望，皱眉道，“那边好像是军部的方向。”
傅凤城并不奇怪，道：“看来是龙钺跟人动手了，张少，我们的时间不多，走吧。”
“傅兄请。”张静之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枪然后合上了抽屉，跟在傅凤城身后往外走去。
正文 430、安亲王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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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亲王府依然一如往常的安静，但这份安静又似乎完全不同于往日，空气中隐约带着几分紧绷和肃杀之气。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檐下的灯笼早已经点亮。老管家垂首站在书房门口，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两排持枪伫立的人。
管家看看那两行大兵，再看看外面屋檐下，院子里站着的人，回头看向紧闭的书房大门眼底隐隐有几分担心和焦躁。
安亲王依然穿着一身素色长衫，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他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单薄的绸衣。只看外表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人曾经也是一代帝王，倒是更像书香门第走出来的矜贵儒雅的名士才子。
安亲王手里握着毛笔不疾不徐地写着字，站在书桌前不远处的是一个身着制服，四五十岁模样的，身材矮短的中年男子。
肩上的肩章显示了他不凡的身份地位和权势，此时他盯着站在书桌后面书写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陛下”中年男子终于有些忍不住，沉声叫道。
安亲王殿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将笔丢进了旁边的笔洗之中。、
慢条斯理地放下挽起的衣袖，淡淡道，“曾将军，陛下在宫中，你找错人了。”那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不久前刚刚在傅大少那里碰了壁的第六集团军的长官曾戎将军。
曾戎垂眸掩去了眼中的轻蔑，出口的话却是慷慨激昂，“我们只认您才是安夏真正的陛下，我等愿意身先士卒，为陛下扫清逆孽，助陛下重登帝位。”
安亲王轻笑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他这番慷慨陈词，摇头道，“既然如此，我当年已经让位了，宫里那位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你们怎么不听？”
曾戎被噎得一愣，很快又道，“今上软弱无能，不过一傀儡尔，如何能比得上陛下的文韬武略？陛下难道就甘心让萧氏从此这样被内阁那群人随意操纵？做个庙里的泥塑菩萨？陛下难道不曾想过匡扶社稷，恢复萧氏皇族旧日荣光？”
安亲王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人轻叹了口气道，“曾将军，我不明白。”
曾戎怔住，“什么？”
安亲王道：“若说我萧家有人想要匡扶皇室我是明白的，但是对你们来说，分明是现在更有利吧？为何…你们反而比萧家人更积极？”
曾戎道，“我等曾是安夏旧臣，自然要报效皇恩，忠心于陛下。这些年不过忍辱负重，还请陛下明鉴。”
安亲王摇摇头，笑容和煦平淡，“你知道我不信这些。”
“……”曾戎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虽然身为京城最有权势的将领之一，但曾戎在此之前是没有真正接触过安亲王的。最多也只是当年禅位的时候不远不近地看过一眼，但那时候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是不可能接近交谈。
原本以为安亲王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所以才连一场混乱都顶不住就直接宣布退位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幽居深宅的安亲王说话还能这么顶。
安亲王看着他目光有些悠远，“你们其实并不在意萧家有没有实权，你们在意的是…安夏的权力不在自己手里。以目前的局势和各地实力分布，最多不过十年，安夏各方势力会进一步减少，最后多半是…傅龙两家争锋。宋家或偏安一隅或成为决定胜负的那个砝码。安夏最后会走向何处，也由不得你们掌握。”
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曾戎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陛下明白，难道就不担心将来傅龙两家上位，萧家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安亲王思索了一下道，“傅政和龙啸，我还是信得过的。傅家和龙家两位少帅，我也都见过，没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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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显是软硬不吃了，曾戎也就不再客气了，“可是，宫里那位已经答应跟我们合作了。”
安亲王垂眸不语，曾戎笑道，“安亲王可以对如今的处境安之若素，又怎知别人也会愿意？您觉得当年你禅位给宫里那位，他就会真的感激你么？你确实给了他一个皇位，可惜这个皇位什么用都没有啊。”
安亲王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寻常人而已。”
曾戎道，“如果可以我们自然还是更喜欢跟陛下您合作，但如果您实在不愿意配合也没关系，劳烦您…把皇室宝库的钥匙以及皇室禁卫军令牌交出来。”
安亲王道：“你找错人了。”
曾戎冷笑一声，“陛下觉得你这种话能敷衍得了我们么？”
安亲王道：“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皇室所有财产都存放在宫中的私库之中，我当年出宫的时候带走的也只是我为皇子时自己的私人财产。至于禁卫军…禁卫军不是早就解散重组了么？这还是我出宫之后的事情，原本的令牌也留在宫里了。”
曾戎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我们对陛下待之以礼，陛下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安亲王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他，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曾戎咬牙就想要上前，却只移动了一步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神色阴冷地盯着安亲王看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爷？”门外管家小心翼翼地叫道。
安亲王淡淡道：“我没事，不必进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是。”
安亲王坐在书房里盯着桌上的灯思索着什么，外面传来了曾戎气急败坏喝令收兵的声音。很快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显然那些堵在门外的人都跟着曾戎退了出去。
但安亲王心里明白，王府里的人虽然走了，外面的人却绝不会少。
既然他不肯配合，那些人也绝不会容忍他走出王府坏他们的事。
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王爷不用担心，想必很快就会结束的。”一个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安亲王一愣连忙抬头去看，才发现书房一角的房顶上瓦片已经被人揭掉了好几块。
一个人从房顶探入，利落地勾住了房梁，然后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地面上。
王府的院子都是从前的老屋子，顶上的瓦片揭开倒也不难，但这些一切都进行地悄无声息可见来人的身手了得。
“傅少夫人？”安亲王有些惊讶地看着无声落地的冷飒道。
冷飒看了一眼书房大门的方向，安亲王起身往里面走去，一边低声道，“不用担心，外面的人都走了。”
进了书房里间，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安亲王俊雅的面容。
安亲王在书桌后面坐了下来对冷飒笑道，“傅少夫人请坐，喝茶么？”
冷飒有些无奈地笑道，“多谢王爷，就不喝了。这么晚打扰王爷，还请见谅。”
安亲王摇摇头，“无妨，我成日无事有个人来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况且…少夫人进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吧？”
确实是不容易，曾戎是真的派了重兵围困安亲王府，这王府当年的选择和改建其中有一条就是为了防止安亲王逃脱。逃不出去，进来自然也难。冷飒也是在外面观察了许久，才趁着天色暗了下来对方换班的时候进来的。
安亲王也不跟她兜圈子道，“外面怎么样了？”
冷飒将事情说了一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具体情形别说是她就算是傅凤城和龙钺只怕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这也不重要，他们只需要知道对手是谁就行了。
安亲王听完也沉默了良久，轻叹了口气道，“到底是当年留下了隐患，只是当年…我着实不愿意令京城血流成河，只希望退一步将来总会有时间和机会解决这些事情的。不想……是阿琳让你来找我的？”
冷飒点了点头，将卓琳给自己的盒子双手奉上。
安亲王望着放在自己跟前那小巧的盒子神色有些复杂，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把它拿去给傅大少吧。”
冷飒一愣，安亲王笑道，“傅少夫人是不是还没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冷飒诚实地点头道，“这是卓姐托付我送来给王爷的。”
安亲王失笑道：“你叫她姐？她倒是会占人便宜。这是我当年请她代为保存的东西，当年我既然没有用它，现在自然也不会用。”
说着安亲王伸手打开了盒子，那盒子里装着一把钥匙。
冷飒突然想起方才在房顶听到曾戎和安亲王的对话，有些惊讶，“真的有皇室宝库？”
安亲王闻言摇头笑道，“哪来的什么宝库？皇帝好好待在皇宫里，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宝贝放在宫外？总不能是防备着哪天亡国了带着逃难吧？就算真是如此，一个落难皇帝还能带走多少东西？是银票不方便，还是银行的汇票不值钱了？”
冷飒眨眨眼睛，望着那钥匙道，“那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安亲王沉声道，“这是当年我让人从国外购入的一批当时最先进的武器，其中包括各种枪支弹药，还有几十门重炮。原本是准备改革安夏兵马的，可惜没用上。虽然过了快三十年了，但这些武器…应该也还不算落后。”
武器的迭代并没有那么快，这些武器现在肯定比不上安夏最精锐的兵马装备，但在整个安夏算来也绝对不算拉胯。
更何况，还有那些火药和炮弹，这些东西就算再落后，打出去的威力也还是实打实的。
“这些…有多少？”冷飒问道。
安亲王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道，“应该能装备个七八万人吧？”
“……”冷爷震惊！
难怪那么多人不放心这位安亲王殿下呢，这都被软禁了快三十年了，手底下还留着这样凶猛的大杀器。
七八万人对于整个南六省来说好像不多，但真要不管不顾也足够把京城打成一片废墟了。
安亲王叹了口气，从旁边扯过纸笺提笔开始书写，等冷飒回过神来安亲王已经将三封信写好分别封装了。
“我在京城还有几个有些交情的故旧，你们把这些信交给他们。如果他们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那是最好，如果他们不肯卖我面子，你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安亲王沉声道。
冷飒连忙道，“多谢王爷，麻烦您了。”
安亲王笑了笑，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块玉佩压在那几封信上一起推给了冷飒，“这块玉佩给穆亲王，他知道该怎么做，我这里也不安全，就不多留你了。”
冷飒有些迟疑，“王爷您…不想离开么？”
安亲王摆摆手道，“你放心，他们现在不会动我的。相反，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那才是我命该绝了的时候。我这条老命，可就交给各位了啊。”
冷飒点头道，“我明白了，王爷保重。”
安亲王笑了笑，道，“去吧。”
冷飒收好了东西转出外间，依然没有走门直接从来路出去了。
军部大楼对面隔着一条街的一座大楼里，外面枪炮声隆隆，大楼里的电早就已经断了，人们只能用原始的油灯蜡烛照明。
傅凤城进来的时候龙钺和楼兰舟正围着一张桌子商讨事情。
龙少看着一切还好，楼少就显得有几分狼狈了。平日里总是整洁服帖的衣服上早就沾上了不少灰尘和血迹，就连俊美的面容上也有一道血痕一看就是从敌人堆里杀出来的，看上去倒是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军人的肃杀气势。
见傅凤城进来，龙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傅凤城道，“内阁高官全部被堵在议政大厦里了。”
龙钺挑眉，“你就没想点办法？”
傅凤城淡定地道，“想什么办法？我单枪匹马闯进去？就算我进得去能带几个人出来？”
目光落到楼兰舟身上，“楼少？”
楼兰舟有些无奈地苦笑道，“祖父身边有细作，他老人家被人挟持了，第五第六第八军都参与了此事。现在只有第六军全部进城了，第八军还有大半在城外，已经有人去阻截了。第五军还没有动作。”
“没有动作？”傅凤城挑眉。
龙钺道，“抢先攻入军部大楼的就是第五军费诚麾下第一团，是费诚绝对的亲信。但第五军驻扎在城外西南七十里的宁县，目前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并不打算参与这次的事情。”
傅凤城道，“那暂时不用管他。”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情况下第五军没有动静就说明至少第五军不怎么听费诚的命令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们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傅凤城从窗口望了一眼对面，因为军部周围没什么高楼，虽然隔着一条街他们站在楼上也能看到对面的军部大楼。那边现在倒是灯火通明，远远地一眼望过去就能猜测到夜幕中隐藏着不少兵马。
龙钺道，“中心区域兵力太多了，我们手里人手不足，想要攻破议政大厦和军部大楼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我和楼少正准备往外围撤退。”
楼兰舟也点头道，“楼家的兵马正从西门进城，我们去和他们汇合。”
傅凤城点头道，“那就走吧。”
龙钺回头扫了一眼对面的军部大楼，冷声道，“任南砚是吧？那老东西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今天这情况，对龙少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不可谓不憋屈。就算任南砚曾经当过他的老师，他也忍不住想要欺师灭祖了。
楼兰舟笑道，“你恐怕没那么容易抓住他，龙少还记不记得当年任老最擅长讲的课是什么？”
龙少一脸嫌恶，“故布疑阵，瞒天过海，借刀杀人。”当年他就不怎么喜欢这老头的讲课风格。
三人下了楼，正要往外走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轰鸣的汽车马达声。门口的守卫立刻警惕起来，傅凤城看了一眼从远处疾驰而来的车沉声道，“自己人。、”
“傅少夫人？”楼兰舟有些惊讶，他已经看到那开车的是个女子了。
冷飒开车一向很快，不过刹那间就已经冲到了跟前。猛地一个刹车，坐在后座的两个人要不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开车风格早有准备，险些撞到脑袋。
“你们果然在这儿。”冷飒推开车门下来，对三人笑道。
楼兰舟笑道，“傅少夫人这是专程来找傅少的？”
看看已经朝冷飒走去的傅凤城，楼少突然有些羡慕起来。
再看看旁边的龙钺，果然也有点羡慕的样子。
毕竟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有个姑娘担心你的安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专程来找你，确实是一件让人愉悦幸福的事情。
冷飒侧首看了一眼楼兰舟，不由笑道，“楼少，您这有点狼狈啊。”
楼兰舟无奈，“让少夫人见笑了。”
傅凤城拉着冷飒的手打量了一番，才道，“夫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冷飒直接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东西塞进傅凤城手里，“诺，安亲王给的，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龙钺有些惊讶，“少夫人去了安亲王府？那边现在不好走吧？”
冷飒笑道，“受人所托。”
龙少微微挑眉，很快就想明白了到底是受谁所托。
傅凤城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将信交给了楼兰舟，“劳烦楼兄了。”
楼兰舟低头一看，第一个信封上写的就是第五军副长官的名字。剩下两封一封是第二军长官另一份是京城一位名宿大佬，在军中的名声不比任南砚差多少。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人中有两个跟楼家的关系都不坏，其中有一位甚至算是亲近。也就难怪傅凤城把信给他了，如果楼兰舟亲自上门劝说求助，得到回应的可能确实更大一些。
楼兰舟也不推脱，收起了信函点头道，“没问题，三位请放心。”
楼兰舟带着人离去，傅凤城道，“张静之会集结京城的警方和一些势力相助，不过他没有带兵的经验只怕还要麻烦龙兄。”然后将钥匙连带着盒子扔给了龙钺，“辛苦了。”
龙钺抬手接住盒子，看向傅凤城的目光有几分深沉，“傅兄当真不担心么？”
傅凤城微微挑眉，“担心什么？”
龙钺笑了笑，随手将盒子塞进了兜里，“没什么。”既然傅凤城随手将能装备几万人的武器给他都不怕，他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龙钺自有自己的傲气，再怎么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打傅凤城的黑枪。
几方人手渐渐退出这片街区，周围的枪炮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龙钺带人离去，傅凤城才侧首对冷飒道，“我们也走吧，叛军很快就会围过来。”
冷飒点了下头也不多说什么，两人上了车在夜幕中驱车离开。
正文 431、放弃！（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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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京城的街道显得格外热闹，这种热闹又不同于寻常繁华都市的喧闹。
偏僻不起眼的小胡同小巷子依然是一片黝黑寂静，甚至比平时更加安静，人们早早地躲在家里熄了灯了。几条繁华的大街和一些重要地方却被荷枪实弹的兵马围着。远远地看过去，街道两侧仿佛是一排排雕塑。再听着远处时起时落的枪炮声和火光，喧闹得让人感到不安。
穆亲王府前同样已经戒严了，冷飒和傅凤城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开着车子往大门口闯。最后也只能在距离穆亲王府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将车停了，留下傅钰城和江湛在车里，冷飒和傅凤城一起潜入穆亲王府。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再听着远处隐约传来零落的枪声，傅钰城突然打了个寒颤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上的江湛，“江大哥，你怕不怕？”
江湛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怕什么？”
傅钰城指了指外面，又看看四周，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江湛却似乎很明白他想说什么，淡然道，“没什么好怕的，等四少真正上过战场就知道了。”
傅钰城想说他其实也算是上过战场了，在纳加的时候。但是这和在纳加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更加的沉闷也更加的让人不安。
不过看江湛的意思显然并不认同，傅钰城有些郁闷小声道，“我不想打仗。”
江湛神色有些奇怪地看了傅钰城一眼，傅家的少爷不想打仗？现在还不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呢。
傅钰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道，“反正有大哥在，我能不能打都无所谓吧？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干点别的。”
江湛问道，“四少想干什么？”
“……”傅钰城愣了半晌，有些讪讪地道，“我不知道。”他天生就是个少爷，曾经倒也志向高远过却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穆亲王府外的守备远不如安亲王府严，基本上只要穆亲王府的人不出门，没有人进去外面的人就什么都不管了。
冷飒和傅凤城很轻易地就潜入了穆亲王府，也顺利在王府的书房里见到了穆亲王。
穆亲王坐在书桌后面，一只手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
冷飒和傅凤城自然不知道这块玉佩到底意味着什么，倒也没有急着开口。
许久，穆亲王才长叹了口气道，“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见眼前的两个年轻人面露不解，穆亲王苦笑道，“当年…安亲王原本想将皇位禅让给我的。”
傅凤城道，“王爷拒绝了？”
穆亲王点头道，“是啊，那样一个位置，坐上去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更没什么快活可言。按我的意思，当年就不该搞什么禅位，安亲王直接退位那些所谓的起义军爱怎么办怎么办。哪怕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呢，管我们什么事儿？”
傅凤城平静地道，“安亲王希望保全萧氏族人，也不希望当时各方开战？”如果安亲王直接退位，很难说萧氏皇族会怎么样。保留一个皇室的名义，至少能够保证许多人的安全也能够最快将事情压下来。
“可不是么？你说他一个被逼退位的皇帝，想那么多干什么？历朝历代，皇位没了哪个不是国破宫倾家毁人亡的？偏他想要周全。”穆亲王叹息道，“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当日之举，才让我们这些人太太平平地过了快三十年。也差不多了。”
穆亲王摊开手中的玉佩道，“两位可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凤城道，“请王爷指教。”
穆亲王道，“他要放弃萧氏皇族了，这是萧家族长的信物，历来是由皇帝或者宗室中最德高望重之人执掌的。当年他禅位的时候跟宫里那位作了约定，只要皇位能平安过度到第三代，五十年后这玉佩就会交还给他们。”
冷飒有些好奇，“为什么是第三代？”
穆亲王笑道，“当时宫里那位也不过才刚满三十，萧家人向来不是短命的，只要不出意外，第三代继位至少也是五十年后了。到时候皇室只要还不灭，就应该是安亲王原本期望的样子了。”
冷飒继续问道，“那现在？”
穆亲王神色肃然，“明早我和剩下的各位宗室亲王会联合发表电文，萧氏从此放弃皇室宗亲身份，成为普通的安夏国民。”
迟疑了一下，穆亲王看向两人道：“这其中不包括皇室，而且恐怕有一部分人不会配合。那些人将会被逐出宗族，以后不能再以萧氏嫡系自居。”
傅凤城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傅家会以南六省官方的名义发表通电，保障离开皇室的萧氏族人安全。无论他们想要移居南方还是出国，傅家都会鼎力相助。”
穆亲王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起来，笑道：“安亲王将东西托付给两位，果真没有看错人。本王多谢傅少了。”
这一夜许多人都未能入睡，但清晨终究会到来。
冷飒一行人直到凌晨三点过才回到了守卫森严的傅公馆，冷飒被强制要求回房休息，傅大少自己却召集人继续开会。
饶是如此，冷飒也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就被远处的炮火声惊醒过来了。
刚起身走出房间就看到兰静苍白着脸色过来，“少夫人，你醒了？”
冷飒点点头，看着兰静眼圈下浓厚的暗影问道，“没睡好？”
兰静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
冷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很快就没事了。傅凤城呢？”
兰静道，“大少和龙少他们还在楼下谈话呢。”
冷飒转身下楼，果然看到大厅里坐了不少人。有龙钺几个冷飒认识的，还有几个冷飒不认识的。见冷飒从楼上下来，原本还在激烈讨论的人们不约而同地住了嘴，齐刷刷地看向从楼上走下来的女子。
冷飒脚下一顿，有些歉意地道，“我打扰各位了？”
龙钺笑道，“怎么会？傅少夫人来得正好，不如一起听听。”
冷飒看向傅凤城，傅凤城也朝她点了点头她才走进了大厅在傅凤城身边坐下。
冷飒看了一圈坐在对面的几个人，看起来大家都是一夜未眠，无论是往日里俊朗英挺的少帅还是衣冠楚楚的贵公子，这会儿都显得有几分疲惫。
张静之更是双眸中满是血丝，脸色也要几分苍白，“张少不舒服？”
龙钺微微勾唇笑道，“没事，张少大概是被吓到了。”
“……”冷飒无语，张少可不是什么胆小的人。虽然是文人但面对战场也是面不改色，能被吓到那得是什么修罗场面？
张静之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忍不住瞥了龙钺一眼皱起了眉头。
站在后面的苏泽开口道，“少夫人，龙少把一个叛军将领给剐了。”
冷飒垂眸盯着刚刚捧在手里的汤，有点不确定要不要喝。
龙少看着一副天之骄子精英青年的模样，下手倒是毫不含糊。该说不愧是北四省的少帅么？
龙钺不满道，“你少诋毁我，说得好像是我亲自动的手一样？”
苏泽心中暗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反正那个倒霉鬼现在身上都没剩下几块肉了。
楼兰舟看张静之像是真的要吐了，立刻敲了敲桌面转移话题，“各位，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其他人立刻从善如流，龙钺道，“现在市中心区域除了极少数地方，全部被叛军占据了。咱们手里目前除了几乎没打过仗的警方和一些零散势力，楼家军有一半被堵在了城外。第五军……”
楼兰舟道，“刚刚收到消息，第五军的原禄将军已经答应出兵，但最快也得今天晚上才能赶到。第二军和第七军驻守漠城附近，那里靠近边境不能轻易调动，而且就算要动也来不及了。第三第四军…按兵不动也没有任何表态，看来是想要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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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方是第六第八以及少部分第五军，而我们目前只有半个楼家军，以及…完全没打过仗的不超过三千人的零散队伍？”冷飒道。
楼兰舟苦笑，“少夫人总结的很到位，而且，对方占据了最中心位置，控制了绝大部分的内阁官员和军部将领。我们不仅没兵，也没将。”
“……”这情况可真是棒棒哒。
“大少，今天的报纸。”管家进来，将一份报纸送了上来然后躬身退下。
虽然京城大乱，但报纸却依然还是照常发行的。
今天的头版就是昨天京城的诡异局面，至于其中对局势的推测和猜想，毫无参考和讨论的价值。
第二版却是一张巨大的申明，以安亲王和穆亲王为首的安夏皇室宗亲联合宣布，近三十年宗室对安夏贡献无几却所费颇多深感愧疚，从今日起萧氏嫡系将不在以皇家宗室自居。永久放弃皇位继承权和一切皇室特权，成为安夏普通民众中的一员。
这个消息其实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一个小时前穆亲王府就已经明码通电向整个安夏宣告了这个消息。
不仅是京城，就连千里之外凡是能收到消息的地方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看着报纸上白纸黑字的申明，其中还附有一张签字的照片，上面一个个萧姓的名字，都代表了一个个曾经的皇室贵胄。
冷飒发现上面并没有沐泽王府，看来沐泽王府虽然之前饱受打击，对自己的信念依然还是很坚定的。
众人随手翻了翻报纸就放到一边了，龙钺开口道，“傅家那个申明，我们龙家也算一份。”
楼兰舟点头道，“楼家也算上。”
张静之沉默不语，倒不是他有什么意见，只是张家现在还不由他做主。而过后张家到底还能不能有做主的机会，都得打一个问号。
傅凤城点点头，回头对站在一边的徐少鸣道，“发电文吧。”
徐少鸣恭敬地点头称是，站在龙钺和楼兰舟身后的副官也有志一同地在自家大少的示意下跟着徐少鸣一起出去了。
萧家既然在这个时候表明了态度，他们自然也必须得投桃报李。
虽然这则申明上没有如今宫里的那一家子，但宫里的皇位是安亲王给的，安亲王都已经宣布嫡系放弃皇室身份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宫里那位陛下的位置也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这虽然不会对局势造成什么实际影响，但是对中下层的士兵和普通民众的心理影响是不容小觑的。
冷飒问道，“现在各位准备怎么办？难道要等第五军的援兵到来？”
傅凤城道，“我和龙兄带人封锁住市中心那一片区域，至少不能让他们占据更多的地方，其他区域的叛军定点逐个清除。楼兄，第五军恐怕需要人接应。”
他和龙钺在京城都没什么可用的人，现在就只能靠楼少了。
楼兰舟点头道，“傅兄放心，我会安排人接应原将军的。”
傅凤城点点头，看向张静之，“张少，皇宫那边……”
张静之道，“安排好了，顺利的话中午之前三皇子可以出宫。”
龙钺挑眉道，“这个时候把萧轶然弄出来干什么？”
傅凤城道，“萧轶然在京城混迹多年，比你我熟悉情况。”
龙钺道：“你确定萧轶然会站在我们这边？他可是未来的皇太子。”
傅凤城道，“他虽然时常装疯卖傻，却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就算那些人成功了，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
龙钺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也对，任南砚总不可能拼了老命就是为了给萧家抢皇位吧？宫里那位又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傅凤城道，“那么，各位准备一下，各自行事吧。”
“等等。”龙钺沉声道，“还有一个问题。”
其他人纷纷看向龙少，龙钺问道，“各位别忘了，孙良可还在京城呢，昨晚他一直没有动静，得找个人看着他。”孙良进京带的兵马虽然不多，却也是个挺大的麻烦。
冷飒开口道，“交给我吧。”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冷飒问道，“能杀了他吗？”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龙钺笑道，“虽然说最好不要动刀动枪的，但如果孙督军实在是不肯配合，那我们也只好对不住他了。紧急情况，事急从权嘛。”
冷飒点点头，“没问题。”
侧首看到傅凤城正盯着自己，冷飒展颜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冒险的。”
傅凤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傅凤城等人很快出门去了，冷飒慢悠悠地吃完了袁映端来的早餐才站起身来招呼等在一边的傅钰城和江湛，“走了！”
傅钰城问道，“又要去哪儿？”
冷飒道，“江湛，你先去孙公馆附近盯着，孙良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江湛眉心不由得一跳，“少夫人，您要去哪儿？”他答应了大少，要保护少夫人的安全。
冷飒笑道，“放心吧，去看一个半身不遂的人，能有什么危险？”
“……”少夫人还认识这种朋友？
傅钰城却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微变盯着冷飒道，“你要去找…那个贺儒风？”
他虽然跟贺儒风相处的时间不长，却结结实实地明白了那就是一个变态。“你去找他做什么？”
冷飒点头道，“趁他病，要他命。你不觉得他活得太久了么？”
“……”傅四少默然，他竟然觉得有些无法反驳。
冷飒挑眉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去？”
傅钰城咬牙道，“去！”
正文 432、贺儒风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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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京城的局势陷入紧绷，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的张佐并没有感觉到快乐。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从一开始局势其实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首相府因为毗邻皇宫和议政大厦同样也在被叛军封锁的范围里，而身为首相的张弼在离开议政大厦回到家中之后就已经实质上失去了自由。
叛军虽然还给张佐几分面子，但张佐并不能指挥那些叛军。他自己想出门还是去哪儿都是自由的，但除此之外那些叛军并不打算听他的调遣。
张佐对此十分不满，他想要找任南砚算账，但从头到尾任南砚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即便是想找也找不到人。
首相府的书房里，张弼正坐在书桌后面看书。他的神态十分从容自若，似乎完全不为眼前的局势感到焦虑。
张佐怒气冲冲地从外面闯进来，他才抬起头来将书放到一边沉声道，“二弟，你该敲门。”
张佐冷哼了一声，自顾自走到一边坐下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看书？！”
张弼仿佛有些无奈，“这一切，不都是如你所愿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佐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咬牙道，“这是不是如我所愿，你不清楚？”
张弼淡淡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早上对你说过什么？”
张佐不答，张弼沉声道，“我说过，你手里没有一兵一卒，跟任南砚那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是我这些年对你疏于关心，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和任南砚这样的人搭上线。”
张佐冷笑道，“任南砚算什么？我还跟余成宜合作过呢？”
张弼端着茶杯的手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道：“所以，前几年余成宜针对张家，也跟你有关系？你们的合作破灭了？”
张佐不说话，张弼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很快就干脆放弃了。
靠着椅背闭眼道：“算了，现在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处。你如果还有办法就离开京城吧，剩下的一切，由我来善后。你说得对，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到了我该还债的时候了。”
张佐冷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没有你我什么事情都办不成是吧？”
张弼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他，“那好，你办成哪件事了？且不说我，你这些年的事情就是交给静之来办，他也能办得比你漂亮。”
张佐脸色阴沉地盯着自己的兄长，“你说什么？！”
张弼道，“我问你，你们当初既然能重伤傅大少，为什么不斩草除根？你既然能将手伸手尼罗和孙家去，为什么不和他们交好，组建自己的兵马？沐红莲这么重要的人，为什么会跟你决裂？还有那个邢薇…你以为姓杨的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初他和余成宜，很让你忙了一阵吧？如果不是余成宜忌惮自己还有一双女儿不愿意那些事情暴露跟你鱼死网破，忌惮张家，你以为你还能逍遥这么些年？”
“够了！”张佐怒吼一声，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地喘气几乎要让他背过气去。看着他这虚弱的模样，张弼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张佐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里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张弼嘲讽地道，“我是没你厉害，但是这么多年你不也被我骗了么？”
张弼并不生气，点头道，“所以你这么多年的精力都拿来隐藏自己欺骗家里了？按时间算，你弄这些事情的时候，父亲都还活着吧？你不仅骗了我，还骗了父亲，阿佐，你确实是长进了。”可惜这份长进全没有用到正处。
张佐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你除了指责我还能做什么？你再不情不愿，现在在外人眼里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你要不要去议政大厅听听，现在那些人是怎么骂你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张弼道，“我现在坐在这里，是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更是因为…无论我做什么，张家都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阿佐，你成功张家未必沾得到你的光，你失败了，张家却不得不和你一切承担后果。你做这些事情之前，真的就一点都没想过吗？”
张佐闻言有些愉悦地笑了起来，“是啊，所以大哥你最好还是祈祷我们能成功，不然整个张家都得完了。包括我那个让你寄予厚望的侄子。”
张弼摇头道，“你不会成功的，就算这次的事情真的成功了，赢家也是任南砚，不是你。而且…有些事情我不能做，但静之能。”
张佐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手里会没有任南砚那个老东西的把柄么？看来也指望不上你了，你继续看你的书吧，我自己去办。”
张弼看着他起身出门的背影，平静地道，“阿佐，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宁愿当年你没有救我。”
张佐回头嗤笑了一声，“现在后悔了？晚了？张弼，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不…是两条。”
“二爷。”门外传来了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张佐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小心翼翼地道，“刚刚，昨晚张少带着楼家人去找了京城警方几位高层，现在警方已经宣布…要协助平定叛乱。另外刚才张少还带人从皇宫里救出了三皇子。”
张佐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张弼一眼，“你是故意的！昨天你故意将张静之留在外面！你的好儿子！”
张弼却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做的不错。我说过，有些事情我不能做，但静之可以。”
“你说什么？！”张弼看着满脸怒气地弟弟，摇头道，“如果张家注定要陪你一起沦落，能保住一个是一个。昨天已经让你们抢占了先机，我不能再中途出面反对你们。无论我做什么，事后那些人只会认为张家善于投机，依然不会放过张家的。但如果是静之一个人…他们不会为难晚辈的。”
如果张家垮了，静之和徽之兄妹俩对那些人自然没有了威胁，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张弼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弟弟，人终究是自私的，到了这种时候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择出来。
“……”没有人喜欢在事情才刚开始就听人不停地预言自己要输，最后张佐怒火中烧地离开了书房。
昭盛商会因为之前的一系列事情，显得十分寥落。
即便房屋建筑依然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少了曾经人潮涌动的盛况，少了门口气势汹汹的守卫，总是让原本高大华丽的屋宇都显得有几分黯然失色。
前两天贺儒风半夜被人从城外送回来，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虽然做手术捡回了一条命但短时间内杀手之王只怕也难以展现他昔日的风采了。
因为这一出，整个昭盛商会里原本还仅剩下的一些人也跟着悄悄跑路了。
往日里因为人气太盛显得有些拥挤嘈杂的地方，现在却只让人觉得格外的空旷寂寥。
其实冷飒也没想到贺儒风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留在昭盛商会，而不是赶紧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偷偷养伤，或许是昭盛商会外围那些荷枪实弹的大兵给了他这种信心？
冷飒独自一人在昭盛商会里转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贺儒风，只得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苦苦思索。难不成贺儒风其实早就跑了，所谓人还在昭盛商会只是一个幌子？她该不会是踩入了某人提前布置的陷阱吧？
看看四周冷飒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来送贺儒风归西是她临时决定的，更何况如果那些人真的预料到她要来而提前埋伏，也不能任由她在这里蹲这么久了。
该提前问问章蕙，昭盛商会里有没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密室。冷爷有些懊恼地想着。
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冷飒立刻抬起头来望了过去，就看到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有些清瘦的中年男子，冷飒是见过他的照片的，这人是第五军那位长官，费诚。
眨了眨眼睛，冷飒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人。
费诚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自然不会是闲着没事儿来玩的。
那一行人并没有发现躲在暗中偷窥的冷飒，很快费诚带着人走过冷飒跟前往内院深处走去。
冷飒挑眉思索了片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眼看着费诚走进了昭盛商会最深处的一个破败小院，冷飒从口袋里摸出章蕙亲手绘制的地形图确定那小院看着不起眼实际上是昭盛商会的私牢所在。
凡是那些背叛商会，或者是跟昭盛商会作对的人落到他们手里，都是被关进那里面去了的。
而且有很多人被关进去，却极少有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
饶是冷飒想象力如此丰富的人，也不会认为贺儒风会躲在这里面养伤。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她太想当然了啊。
小院前面的院墙都被费诚带来的人围住了，冷飒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绕到了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以极快地速度上墙翻越，等守在不远处的人望过来时，墙边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这地方并不是什么防御坚固，守卫森严的秘密监牢。说得明白一些，将牢房设置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距离昭盛商会的后门近，出来进去运送什么都很方便，也不用走前门被人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至于防御？昭盛商会的大佬们可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黑道帮派设置私牢处私刑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甚至算是道上的规矩。即便昭盛商会号称洗白了做正当生意也还是保留了不少原本的传统。
难道还有人敢跑到昭盛商会来抢人不成？
费诚并没有让人跟着自己进去，于是也让冷飒能够轻易潜入了进去。
果然这小院外表看着是个普通不起眼的院子，院子里却十分荒芜甚至有些阴森。
昭盛商会这种新旧合并的建筑，主人大多数都是住在前面的小楼里的，后面这种老旧的院子疏于照料就越发会显得陈旧萧条。
这要是放在晚上，不用特效都可以直接拍鬼片了。
冷飒悄无声息地踏入屋里，很快就听到费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贺先生，你现在已经这副模样了，何必那么固执？”费诚沉声道。
贺儒风并没有说话，费诚自顾自地道，“你将东西给我们，后面的事情我们自然会代替贺先生做完，难道这不也是贺先生这些年的愿望么？眼看着就要实现了，贺先生不高兴吗？”
贺儒风声音有些嘶哑地道，“让任南砚来见我。”
费诚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地事情，“你明知道这不可能，贺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由我代为转达给老师。”
贺儒风声音虚弱，气焰却丝毫不低，“那你们就等着吧，等我什么时候伤好了，我什么时候把东西给他。”
里间沉默了良久，费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贺先生，您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说这句话么？”
贺儒风丝毫不将这明显的威胁看在眼里，“怎么？想威胁我？你配么？”
费诚笑道，“我不配，但是…贺先生别忘了你的生死现在可是掌握在我手中的。”
贺儒风道，“那你现在杀了我啊。”
费诚被他气笑了，“我现在是不能杀了贺先生，但贺先生觉得我能不能让你永远都爬不起来？”
贺儒风声音微变，冷声道，“你敢！我如果好不了，你们永远也别想拿到那些东西。不仅如此…任南砚那个老东西最好小心他的狗命！”
“贺先生都变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胆子威胁人，真是让人佩服。”
贺儒风冷笑道，“你若是不信就试试看，我说过了，我要见任南砚本人。否则，什么都不用谈了。”
费诚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贺先生好好休息吧。你的意思我会转告老师的，不过老师见不见你就不好说了。下一次见面，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贺儒风沉默不语，似乎是真的准备好好休息了。
费诚很快带着人离去，小院外面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现在整个京城的人们都在为目前的乱局忧心，这小小的院落除了特定的拜访者倒像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冷飒漫步走进贺儒风所在的里间，才发现贺儒风目前的处境确实是相当糟糕。
里间并不是普通的房间，而是一个个铁笼打造的牢房。现在整个牢房所有的铁笼子都已经空了，只有贺儒风一个人躺在最靠里面的一个铁笼子里。
他的待遇倒也不算格外差，毕竟并没有躺在地上而是躺在一张单人床上的。不知道是不是忌惮他身为顶级杀手的身份，贺儒风的手脚都被铁链子铐着，长长的铁链直接挂在了铁笼的四个角上。贺儒风的伤本身就很重，又刚刚做完手术即便是没有铁链他现在也是没法动弹的。
冷飒有些好奇，费诚为什么要把贺儒风关在这里而不是直接带回去？难道是因为贺儒风的伤不适合移动？
听到脚步声时儒风扭过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脖子看向声音的来处，看到进来的人是冷飒，贺儒风脸色剧变眼神阴鸷而幽冷，仿佛一条躲在阴暗洞穴里随时准备噬人的毒蛇。
冷飒垂眸心中暗暗道，这个贺儒风…必须得死。
“看来贺先生的情况不太好啊。”冷飒微笑着道。
贺儒风咬牙道，“这不都是拜傅大少和傅少夫人所赐么？”
他现在终于不叫冷飒冷小姐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
冷飒抬起手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对，贺先生听过一句话么？”
贺儒风冷冷道，“什么？”
冷飒笑道，“先撩者贱，打死无怨。明明是贺先生你先动手的，现在怪我们不好吧？”
贺儒风冷声道，“傅少夫人是专程来嘲笑我的？”
冷飒笑道，“不是哦，我是来…杀你的。”
贺儒风脸色微变，冷飒笑道，“我劝贺先生不要叫，且不说外面的人要多久才能进来，就算他们马上就能冲进来你猜我能不能在他们冲进来之前杀了你？”
贺儒风沉默了片刻道，“别人说我未必会相信，但傅少夫人说这句话我自然是信的。”打量着冷飒，贺儒风笑道，“其实傅少夫人也不必对我如此剑拔弩张，算起来我们也没有什么恩怨不是么？”
冷飒但笑不语，眼眸中的意思似在说“我听你编”。
贺儒风也不在意，继续道，“其实我们可以合作，我猜现在外面的局势对你们不太好，我可以帮你们。”
冷飒微微挑眉，“条件呢？”
贺儒风笑道，“只要傅少夫人保证我的安全，事后放我离开安夏就可以了。怎么样？整个京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任南砚和张佐了，傅少夫人不考虑一下么？”
冷飒抬起头来看着贺儒风道，“贺先生难道不知道，墙头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贺儒风道，“少夫人也看到我现在的处境了，我这算是墙头草么？”
冷飒悠然道，“我们还是来谈谈刚才费将军口中的东西吧？”
贺儒风笑道，“傅少夫人喜欢当然可以，但是得等我伤好了之后。”
冷飒对他露出了一个粲然的笑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他扬了扬，“现在能谈么？”
贺儒风沉默了一下道，“我怎么知道我将东西交出来之后，傅少夫人不会杀了我？”
冷飒笑道，“你不能确定，但是你没有选择。贺先生，你手里没有我的把柄，我也不在乎你手里有什么秘密。所以，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只能执行我原本的计划了。”杀了你。
贺儒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因为他看出来了冷飒说的是真的。
跟费诚不一样，费诚心中有忌惮也很看重他手里的东西。而冷飒只是想捡便宜而已，捡不到也不妨碍她做正事。
不知过了多久，贺儒风仿佛终于认输了，沉声道，“好吧，算我输了。我可以告诉你。”
冷飒收起了刀子笑道，“只要贺先生配合，我也不是不可以通融。毕竟贺先生现在这样…以后能不能恢复只怕还是未知之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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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儒风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点头道，“多谢傅少夫人宽宏大量，如果我能逃过此劫，将来一定好好感谢傅少夫人。”
冷飒道，“你可以说了。”
贺儒风道：“费诚想要的东西我放在了京城银行的保险库里。保险箱里面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你拿左边那个。”
冷飒问道，“为什么？”
贺儒风道，“因为右边那个只要一打开，就会……轰！少夫人懂吧？”
冷飒微微眯眼，点了点头，“钥匙呢？”
贺儒风道，“就挂在我脖子上，你进来拿吧。”
冷飒没有动，贺儒风苦笑道，“我都这样了，傅少夫人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冷飒点点头道，“好像很有道理。”
于是抬手从发间抽出了一个发夹拉直，在铁笼的锁上捣鼓了几下，咔的一声轻响铁笼就被打开了。
贺儒风忍不住道，“傅少夫人真是多才多艺。”
冷飒不以为然，“多谢称赞。”
“……”
冷飒走到贺儒风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床上的人也还是忍不住啧啧赞叹了两声，“伤得真重，贺先生生命力顽强真是让人佩服。”寻常人伤成这样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挺过手术活到现在？
贺儒风道，“我脖子上那个链子吊坠是中空的，钥匙就藏在里面。”
冷飒点点头，伸手要去取突然她身形一闪，原本站在床边的人撑着床铺一跃已经落到了另一边了。
嗖！
一道寒光从贺儒风手指上的手环中射出，打在了铁笼上叮的一声轻响然后落到了地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冷飒眼神平静地看着贺儒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贺先生好胆色。”
贺儒风的笑容有些勉强，他没想到冷飒的防备心竟然这么重，就连一个身受重伤被锁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也如此防备。
“开个玩笑，傅少夫人不要介意。”
冷飒点点头，上前扯下了他胸前的挂坠。
下一刻，寒光一闪匕首直接刺进了贺儒风的胸腔。
“你！”贺儒风惊愕地瞪着冷飒，有血水从他口中溢出。
冷飒微笑道，“我刚才也是开玩笑的，贺先生不会介意吧？”
贺儒风瞪着她的眼神变得怨毒而凄厉，贺儒风绝不会想到自己嚣张得意半生，最后竟然会毫无排场地在这种破旧的小院子里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死得无声无息。
他满眼怨毒地盯着冷飒，唇边突然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匕首在冷飒手中一转，更多的血水染透了贺儒风的衣服，他怨毒的眼神也渐渐涣散，直到完全失去了光彩。
冷飒平静地道，“你这种人不死，我怎么能睡得着觉？”
正文 433、救命恩人！（二更）
傅钰城提心吊胆地等在昭盛商会对面的小巷子里，看到冷飒再次出现在自己跟前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冷飒撇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攫欝攫。傅钰城刚想说话，目光落到冷飒衣角的一抹暗红上，脸色微变，“你…没受伤吧？”
冷飒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衣角上的血迹，道：“不小心沾上的，走吧。”
傅钰城连忙跟在她身后往小巷深处走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街对面依然安静的昭盛商会大门口，小声问道，“那个贺儒风……”
冷飒回头微笑着道，“死了。”
“……”傅钰城有些呆滞地望着走在前面的纤细身影，不由得抖了抖，赶紧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跟了上去。
孙公馆里，孙良正坐在大厅里招待客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相貌清癯的老者，老者脸上已经满是皱纹，看上去比孙良还要年长几岁。
但认识他的人却都知道，这老者的真实年纪其实比孙良还要小上几岁。他也并不像大多数将领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穿着一身制服，他穿的是一身浅灰色的长衫，不看他的眼神的话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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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良和任南砚都坐着喝茶，在两人跟前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家的少帅孙锐。
但此时，无论孙良还是任南砚都没有多看孙锐一眼，仿佛地上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孙督军考虑的怎么样了？”任南砚放在茶杯，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孙良。
孙良长叹了口气道，“任兄，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任南砚花白的眉头微扬，神色却十分平静，“些许小事，对孙兄来说算不上难吧？”
孙良摸摸自己的脑门道，“这还不算难？早上的通电你也听到了。纵然任兄忠心耿耿，奈何人家安亲王根本就不领情啊。如此一来，任兄现在岂不是师出无名？孙某没什么雄心壮志，在自家的地盘上当个土财主就心满意足了，任兄的大事，请恕我掺合不起。”
任南砚笑道，“孙督军想要当个土财主只怕是有些一厢情愿吧？”
孙良脸色一沉，“任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南砚道：“傅家可没有对孙少手下留情，孙兄觉得将来若是傅龙两家上位，孙家能有什么好结果？”
孙良脸色有些难看，盯着眼前的任南砚道，“任兄是什么意思？”
任南砚笑道，“很简单，只要孙兄愿意出手相助，将来孙家便可永世称霸西南。”
孙良冷笑一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任南砚道，“如果我告诉孙兄，傅政马上就要死了呢。”
孙良心中一惊，紧紧盯着任南砚问道：“你干的？”
任南砚含笑不语。
孙良沉默了良久，才回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任南砚摇头，“不，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孙良看了一眼地上的孙锐，任南砚笑道，“孙少我给您送回来了，就当是我们的诚意。事成之后，西南那块地方便永远都属于孙家，孙兄名正言顺地在西南裂土封王，何等自在？这些条件，无论是傅家还是龙家抑或是宋家都绝对不可能开给你的。”
提起宋家孙良脸色又是一沉，孙家跟宋家摩擦最大，别说是这样的条件，宋野不把他五马分尸就算是很不错了。
见孙良沉默不语，任南砚野不着急。
端起跟前的茶杯又喝了一口，慢悠悠道，“别的不说，傅大少和龙大少如今都在京城。孙兄啊，咱们都老了，将来这天下如何还是要他们这些年轻人说了算，你觉得…是你家大少能斗得过傅凤城和龙钺啊，还是你家三少四少能斗得过宋朗？到时候，孙家会如何？”
孙良依然没有开口，只是盯着跟前的茶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许久，孙良才长叹了口气道，“我跟宋野明争暗斗了一辈子，要是后辈被他儿子踩在了脚下，老子就算是九泉之下也无法明目！任兄，你确定傅政已经……”
任南砚笑道，“傅家虽然没有公开这个消息，但也是有迹可循的。我说了孙兄未必会信，你在雍城想必也有不少人，何不让人仔细查查看呢？”
孙良皱眉道，“如果傅政真的出事了，傅凤城为何还在京城逗留？”
任南砚垂眸道，“这个么…或许傅大少觉得不着急，想要先解决了咱们这些人再回雍城呢？”
孙良有些不满，“或许？”
任南砚道，“任某是真心与孙兄合作的，孙兄若不信我的话，我也没有法子。我只希望孙兄多为孙家，为你自己的身后事考虑考虑。咱们这些人眼看着也没几年了，若是有一天躺进坟里还被人扒出来鞭尸，那才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孙良脸色阴沉地道：“你用不着对老子使激将法！傅家和龙家那两个兔崽子确实目中无人得很！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任南砚微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孙兄的本事任某还是信得过的，我手底下有一些人不太老实，若是让我自己人去对付他们，难免有些物伤其类同室操戈之感反倒是影响军心。有劳孙兄带人去替任某清理门户，当然，我也会派一些人马相助孙兄，不会让孙兄的人白白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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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任南砚带着人走出了孙公馆。
冷飒和傅钰城回来的时候江湛正趴在孙公馆斜对面不远的一个屋顶上盯着孙公馆大门口。看到冷飒和傅凤城的身影，才立刻收起了手中的枪悄无声息地下楼与他们汇合。
冷飒问道，“怎么样？”
攫欝攫。江湛汇报道，“一个小时前，任南砚拜访过孙良，两人交谈了大约四十分钟，任南砚二十分钟前刚刚离开。”
冷飒有些惊讶，“你确定是任南砚亲自来的？”
江湛点头道，“是，离开的时候是孙良亲自送出来的，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另外，任南砚把孙锐带出来还给了孙良。”
冷飒对此倒并不感到诧异，任南砚想要拉拢孙良总得给出点什么，不过以他们对孙良的了解，一个孙锐肯定不足以说动孙良。任南砚八成还许下了其他承诺，孙锐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添头。
冷飒想了想道，“传信给傅凤城，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傅钰城，你继续在这里盯着，有事情立刻汇报不要轻举妄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孙良到底答应任南砚做什么。”
傅钰城没有反驳地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看着冷飒道：“你去哪儿？”
冷飒道：“我去…看看心攸，余部长被困在议政大厅，我有点担心她的安全。”
傅钰城不疑有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了。
看着傅钰城在监视点埋伏下来，冷飒才转身离开。走出去几步却发现江湛还跟着她立刻停下了脚步，“不是让你去传信么？”
江湛正色道，“少夫人，消息有专门的人传递，比我自己去找大少快。”
冷飒回头打量着他，“那你……”
不等她说完江湛就打断了她的话，一脸严肃地道，“少夫人，大少让我跟着你。刚刚你去昭盛商会已经…如果让大少知道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会受罚的。”
冷飒有些无奈，“我去看看心攸，能有什么危险？”
江湛不答，只是神色坚定地站在冷飒跟前。
冷飒叹了口气的，道：“只是跟着我，不会干涉我的事情吧？”
江湛道，“大少只让我跟着少夫人，保护少夫人的安全。”
冷飒叹了口气道，“行，你随意。”
冷飒确实打算去看看余心攸，不过到了余家才发现整个余家早已经空无一人，连个来应门的佣人走没有。
显然是余心攸出门之前将家里所有的佣人都放了假。或许是因为余成宜被困在议政大厦，余家本身就没什么人，余家外面也没有人守着。
冷飒看着静悄悄的余公馆，不由得想起了早上余心攸跟傅凤城电话里说的话，心底隐隐有些担忧。
“少夫人？”江湛看着站在墙角出神的冷飒低声道。
冷飒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
巘戅玩吧小说网戅。两人离开余公馆往外面走去，转过一个街角江湛问道，“少夫人，我们现在去哪儿？”
冷飒道，“先去银行。”
“……”江湛沉默了片刻，才提醒道，“少夫人，今天银行不一定会开门。”京城虽然还没有真正打起来，但乱象却已经是任何一个普通百姓都能看明白的了。这种情况下，银行恐怕都会直接歇业了。
冷飒把玩着手中的钥匙道，“这可不好说，今天又不是休息日，开门赚钱不好吗？”
“……”那也得有命赚钱才行啊。
“小心！”不远处一声突兀的枪声响起，转角处一个人冲了出来险些和冷飒撞了个正着。
那人扶着街边的墙壁正要道歉，抬头就看到冷飒和江湛顿时大喜，一把抓住冷飒的衣袖道，“小嫂子！快救命啊！”
冷飒无语，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萧轶然问道，“你怎么回事？”
萧轶然道，“有人在追……”
嗖！
话音未落又是一梭子弹射了过来，冷飒一把抓住萧轶然的衣领直接将他拽到了墙角。子弹擦肩而过的感觉太过刺激，三皇子殿下气息有些不稳，满脸感激地道，“太感谢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冷飒抽出枪上膛，飞快地探出墙角朝着后面追上来的人连开几枪，也顾不得跟萧轶然贫嘴，道，“走！”
三人转身拔腿就跑。
后面很快就有人追了上来，冷飒和江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萧轶然虽然是个皇子但也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枪法还是很不错的。
三人且战且退，一路上打空了好几个弹匣才终于摆脱了追兵，三人坐在一个小巷子的墙角边上直喘气。
萧轶然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有些心有余悸地道，“幸好遇到你们，不然我今天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冷飒没好气地道，“你不是刚从宫里出来么？到处乱跑什么？怎么那么多人追你？”
萧轶然更没好气地道，“是我想到处乱跑么？你以为你家傅大少找人救我出来是为了做慈善的啊？不把我利用彻底，他能高兴吗？”
冷飒不以为意，“所以，你一个人被人追着跑到底是因为什么？”
萧轶然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我带人去接冯老，护送他去国立军校。才刚出门呢，就被人盯上了。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我跟他们分头跑了。”结果那些混蛋全部都来追他了，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冷飒道，“任南砚的人？”
厺厽 玩吧小说网 wanbar.net 厺厽。萧轶然神色有些黯然，片刻后才道，“我父皇的人。”
冷飒默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萧轶然大度地一挥手道，“没关系，早知道说不定有一天会这样的。我这样，对我父皇来说也算是逆子叛臣了。我还得赶去冯家，你们去哪儿？”
冷飒问道，“需要帮忙吗？”
萧轶然想了想，“傅少夫人肯帮忙那是最好了，我们是一定得送冯老去军校，这会儿除了他只怕没人镇得住军校那些学生。刚刚收到消息，学校里已经有不少人坐不住了。再没人去管会出大乱子的。”
冯老就是安亲王那三封信中的那位名宿大佬，曾经是国立军校的第一任校长。
不过老人家年事已高，今年已经是七十六岁高龄了。但若论谁能够不受任南砚的影响，稳住学校那些学生和老师，恐怕也只有他了。
冷飒略一思索，点头道，“行，走吧。”
正文 434、一代新人胜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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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三人先一步赶到冯家才知道冯老已经被人接走了，于是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往学校的方向赶去，正好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遇到了被人拦截的冯老一行人。
冯老并不是冷飒以为的那种严肃固执的老先生，虽然已经将近八十的高龄须发皆白，但背脊总是挺得笔直整个人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
一双眼眸也依然如鹰一般锋利，因为年老而有些浑浊苍老的眼眸并没有让他显得老朽反倒是充满了时间沉淀过后的智慧与宽容。
冯老毕竟是军中德高望重的长者，即便是那些被派来拦截他的人也轻易不敢对他无礼。
倒是那些跟着一起来但明显不是军中人的人先一步动手了，冷飒和萧轶然赶到的时候双方打得真激烈，冯老却被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护着站在一边，其中有一个正在竭力劝说冯老不要掺和这些事情回家去休息。
有了冷飒三人的加入，情形立刻急转直下。
特别是冷爷自己并不出面，只躲在街边的楼上朝下面打冷枪。
一个神枪手在这样狭窄的地形下，杀伤力是极其恐怖的。没一会儿功夫，那些黑衣人就已经被消灭殆尽了。
萧轶然与同伴汇合，包围住了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冯老，抱歉让您受惊了。”萧轶然恭敬地道。
冯老挥手道，“三皇子客气了，我这个老头子还劳烦三皇子亲自走这一趟，是你辛苦了才是。”
萧轶然苦笑，这次的事情皇室也有一份儿，若没有这事儿这老先生好好地在家里颐养天年又何必冒着危险跑出来了呢？
冯老指了指楼上问道，“楼上的小朋友是谁？枪法很不错啊。”
不等萧轶然解释，冷飒已经从二楼的窗口翻了出来，十分干脆利落不到片刻就落到了街边的地面上，笑道：“多谢冯老夸奖。”
冯老有些意外，看了看冷飒笑道，“还是个姑娘啊，这是…傅家的大儿媳妇？”
冷飒提着枪过来，有些意外，“冯老见过我？”在京城这么久，她还真没有见过这位如今深居简出的老先生。
冯老笑道，“老夫虽然老眼昏花了，但偶尔还是看看报纸的。”
面对这样一位比自己祖父年纪还要大，年轻时也战功累累的老者冷爷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让冯老见笑了。”
冯老道，“行了，咱们也不寒暄了，还是先去学校看看那些孩子吧。回头闲了，傅少夫人不妨和傅少来舍下小坐。”
冷飒连忙点头谢过，“我是晚辈，您叫我小冷就行了。”
“冯老！”站在一边那几个穿着制服的青年见他们要走顿时有些急了，立刻开口道。
原本还因为他们并未冒犯冯老而打算忽略他们的人见状立刻又举起了枪来，冯老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紧张，道：“无妨，你们回去吧，这学校我今天是一定要去的。”
为首的青年有些急了，“冯老，您何必插手这些事情？”
冯老摇头道，“你们早都毕业了各自有自己的立场，亦或者身为军人只能服从上峰的命令。但那些孩子都是安夏的未来，他们一天没毕业学校就得对他们负责。我是绝不能看着他们卷入这场混乱，白白送了性命将来还落得个身后骂名缠身的。”
说到此处，冯老神色肃然地看着那青年道，“你回去问问曾戎，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知道任南砚是他老师，但是他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还要别人替他分辨？”
青年当然明白冯老话里的意思，忍不住低声道，“校长，您…觉得我们做的不对么？”
冯老道：“你自己想。”然后对其他人招招手道，“走吧。”
路过那几个青年身边的时候还丢下了一句话道，“学校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们若是想阻止我就直接开枪吧。我这老头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算爬也得爬到学校去。”
这些青年当然不会对冯老开枪，不仅是因为冯老的身份和名望，更是因为他还是国立军校第一任校长，而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轻易对自己曾经的老校长开枪。
等到了学校冷飒才知道傅凤城为什么一定要萧轶然护送冯老来学校。
从昨天开始城里的乱象就清晰可见，学校里的年轻人又大多血气方刚，经人一挑拨根本就想不明白什么就想要往外冲。
虽然傅凤城和龙钺提前以南六省和北四省官方渠道致电给学校要求管束好学生，甚至连远在西北的宋家也发电关切询问，学校里的老师们也都在极力安抚约束学生。但这种事情，并不是靠讲道理就能行的，至少不是随便一个人讲道理都能被接受的。
听了一晚上城里时起时落的枪声，学生们早就躁动不安了。
再加上一些人刻意散布流言，且任南砚本身在学校和学生中就拥有巨大的威望，眼看着那些学生拿着平时训练用的简陋武器就想要往外冲了，就那一点老师和工作人员压根就拦不住。
冷飒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校门口正人声鼎沸。
学生们眼看着就要冲破大门了，学校的老师也不敢再硬拦，大家手里都是有家伙的，再拦下去就得发生流血冲突了。
碰碰碰！三声枪声突兀地在校门口响起。
原本喧闹的大门口突然有片刻的寂静，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校门外的街边上。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却背脊挺直的老者，老者左右两边站着一个俊美青年和一个美貌女子。那女子手里的枪还没有收回去，显然刚才那三枪就是她开的。
事实上，这三个人在场的大多数学生都很眼熟。
冯老不必多说即便这些年不怎么来学校了，但学校的照片文献却是不少的。萧轶然是皇室三皇子未来的安夏皇帝，冷飒这段时间频繁登上各种报刊杂志，说是这个年纪的青年们的梦中情人和偶像也不为过。
若是平时，这三个人站在一起着实是有些奇怪。但是现在，看到这三人出现在校门口却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和谐与理所当然。
“校…校长？”有人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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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朝着挤在一起的众人走了过去，萧轶然赶紧上前生怕那些激动的学生冲出来伤了这老先生。
冯老对他摆摆手示意没事，走到距离大门几步远站定对里面的人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学校的现任校长和几个老师满是惊喜，连忙道，“校、校长，您怎么来了？”
冯老道，“我在家里听说这边听闹腾的，就过来看看。这个时间你们不好好上课，堵在校门口干什么？给别的学校看笑话么？”这一片可不是只有一个学校，京城最有名的几个学校都在这一片地区。
一个明显是领头的学生高声道，“校长，我们也是军人，我们要出去战斗！”
冯老雪白的眉毛一扬，“跟谁战斗，为什么战斗？你们打算怎么战斗？”
“……”又是一阵宁静，突然人群中有人道，“我们自然是支持自己人！南六省和北四省的人凭什么插手我们京城的事情？！”
冯老也不生气，点点头道，“很有道理，那你们不如让那些人先将议政大厦和军部被软禁的人放出来？”
又有一个学生向萧轶然发难，“三皇子，你是皇储，难道也要支持傅家和龙家？明明是他们仗着两地势力勾结楼家意图控制中央军，难道你也熟视无睹？”
萧轶然有些无奈地耸耸肩道，“我已经不是皇储了，安亲王和穆亲王还有各位皇室成员今早发的电文，各位难道没看到么？”
“叛徒！”有人怒骂道。
无论哪个时代哪种背景为了什么，叛徒从来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哪怕你是弃暗投明。
这一声叛徒立刻激起了许多人的愤慨，怒骂声不绝于耳。如果不是大门被锁着，门前还有学校的卫兵拦着，只怕会有人直接冲出来将三皇子殿下给撕了。
冯老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突然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既然如此尊崇皇室，方才见到三皇子怎么也没见你们三拜九叩？”
众人一阵无语，这年头谁还会什么三拜九叩啊？别说是三皇子就算真见到皇帝也用不着啊。
再说了，能考入国立军校的学生哪个身上没有点傲气？让他们膝盖打下弯儿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三拜九叩？
冯老看看瞬间无语的年轻人，笑容倒是渐渐和煦了下来，抚着胡须道，“你们那位任老师现在打的旗号就是匡扶皇室，我看你们对他的理念如此推崇，想必是做好了以后见到皇室成员就跪下磕头的准备了？”
冷飒突然笑道，“冯老，他们将来跪的也不一定是萧家人，萧氏已经自行放弃了皇族身份，匡扶皇室从何谈起？”
这年头大家谁都不傻，就算之前被人煽动有些热血上头，这会儿见到冯老坚决反对那热血也就下去一半了。
再听到冷飒和萧轶然的话，就更觉得不对了。
冷飒先不说本来就是南六省的人，但萧轶然可是铁板钉钉的未来皇帝，匡扶皇室不是对他最有好处么？他为什么要反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突然冷飒一把拉过站在自己身边的冯老，“江湛，闪开！”同时拔枪，射击。
两声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冯老被冷飒拽到了一边，站在冯老身后的江湛身手利落地闪开了。
但校门里人群中的学生却没这么好的身手，身边拥挤的人群也不允许他躲闪，直接被一枪爆头。
绝大多数的学生别说是上战场，其实平时就连血都没怎么见过。突然两声枪响，枪声的余波还在脑海里回荡，就看到身边的同学突然被一枪打中了脑门倒地毙命。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学生差点当初吐出来。
“冯老，你没事吧？”冷飒一只手扶着冯老，回头关切地问道。
冯老倒是十分淡定，半点也不像是刚刚险些被人袭击的模样，笑道，“没事儿，小冷这身手可比学校这些学生强多了，比三皇子也强多了。”
萧轶然连忙上前扶着冯老有些不满地道，“您夸她就夸她，损我做什么？我身手也没那么差吧？”
冷飒被夸得有点惭愧，她这个身手要是还比不过学校的学生，那干脆别出来混了省得丢狐狸窝的脸。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多数学生都吓傻了。即便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此时也不敢揪着冷飒杀人的事情说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是那个死者先一步想要射杀冯老，冷飒才开枪还击的。
只不过结果是冯老被人拉开了，而开枪的那个人因为人群拥挤根本无法闪避而毙命了。
能拿出来说的也只是冷飒朝人潮密集的地方开枪不合适容易误伤，但这个时候这种小事拿出来说只会白白让自己暴露在人前毫无意义。
冯老扶着萧轶然站稳，看向大门里的师生笑道，“好啊，咱们学校的学生有出息。把门打开，想要去参加什么战斗的就让我这个老家伙来给你们上第一堂实战课。从我身上踩过去，你们就可以毕业了。”
“校长，这……”现任校长有些担心地看着冯老，这么多人要是打开了门一下子冲出去可就控制不住了。
冯老沉声道，“开门！”
校长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开门。
学校大门口一片寂静，大门里那些学生并没有一窝蜂地冲出来。
或许是地上那尸体带给他们的冲击还没有完全消退，原本心中的热血激昂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那…校长，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有人忍不住问道。
冯老淡淡道，“你们既然自认为是军人，那就肩负起自己的责任。这片区域学校林立，这里面的学生每一个都是安夏的未来。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保护你们该保护的人。不要忘了，身为军人的职责不仅仅是征战，还有守护！现在还不到该你们上战场的时候，那就先守护你们能守护的地方和人！”
“是，校长！”有人高声应道，很快又有人陆陆续续地应声。
堵在校门口的学生们面对敞开的大门却并没有往外冲，而是纷纷转身往学校里面走去。
大门里传来高亢而坚定的声音，“步兵科三年二班集合！”
“指挥系四年一班集合！”
学生们纷纷响应，校门口的人渐渐散去。
剩下的一些还想做什么的见大势已去，也只能心有不甘地溜走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才刚离开，站在一边的一位主任就对身边的卫兵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跟了上去。
在学校里搞事情，简直是找死！
眼看学校的事情处理完了，冷飒与迎出来的校长寒暄了几句就跟萧轶然一起离开了。
学校有冯老在，几位校长老师看起来也都很靠谱，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一点小事也不妨。
但是他们的事情却还很多，不能久留。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校长有些感慨，“这位傅少夫人可真是了不得。”这种情况下开枪，一不小心就真的可能会失控。
冯老也点头道，“傅政有这么一对儿子儿媳，傅家当可再兴盛几代人。”
这会儿京城乱成这样，也只有那位傅大少还能记得派人来请他到学校安抚学生了。
虽然即便是傅大少不让人来，冯老自己也会出面，但心里多少还是感到十分欣慰的。况且以他如今的状况，没有人护送能不能顺利到达学校就不好说了。
“校长，您说眼下这情况……”
冯老笑道，“一代新人胜旧人，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看着，任南砚就是自讨没趣。”
“……呵呵，校长说得对。”
正文 435、当年故人？（二更）
，
冷飒并没有急着去银行取东西，因为江湛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今天银行关门歇业。当真是非常没有职业道德！
一行人先回了一趟傅公馆，在外面忙了一个上午又累又饿，外面大街上要么是兵马重围要么是空无一人，想找个地方吃饭都找不到。
傅公馆前的一条街依然戒备森严，出入口已经被刚刚修筑起的防御工事拦住了去路，防御工事后面还有两边楼上都架着几挺机枪。
就这街口的宽度，哪怕是带着大批兵马来想要闯进去也得掂量一下。
萧轶然忍不住赞道，“徐少鸣还是有点本事啊，这搞的…我看就算整个京城都沦陷了，你们这儿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冷飒翻了个白眼，“三皇子过奖了。”
萧轶然耸耸肩，他说的是真话怎么还不信呢？
家里这会儿也没什么人，只有卓琳和傅扬城在。听说他们回来了，傅扬城抢先一步冲了出来，“你们可算回来了！”声音十分热情洋溢。
冷飒被他这热情的模样吓了一跳，“干嘛呢，屋里有老虎？”
傅扬城身后的大厅里传来一声轻笑，卓琳漫步走了出来笑道，“飒飒这是在说我么？”傅扬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傅五少近距离相处过的成年女性不是他娘那样冷若冰霜的，就是傅督军后院那几位夫人姨太太那样的，要么就是傅家几位少夫人，当然这其中最特立独行的还是冷飒。
但傅扬城并不怎么怕冷飒，却不知为什么在面对卓琳的时候无措地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明明跟冷飒比起来，卓女士简直堪称亲切可人了啊。
一行人进了大厅，冷飒和萧轶然坐下了吃饭，卓琳和傅扬城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吃顺便听一听他们今天上午的行程。
当听到冷飒说杀了贺儒风又在学校门口干掉了一个意图射杀冯老的人时，傅扬城的下巴已经快要掉到桌面上了。
对于大嫂的丰功伟绩傅五少只限于那日救自己以及报纸上看到的而已，听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傅五少一时间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畏惧了。不过到底是少年人，还是很容易人血沸腾的，看向冷飒的目光也十分热切。
卓琳点头道，“你做得没错，这个贺儒风留着确实是个祸害。”卓女士虽然自己不怎么动手，但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圣母。就凭她当初能将昭盛商会逼出北四省就能看得出来，她自然明白留着贺儒风这样的危险人物是个很大的隐患。
“不过，贺儒风放在银行的东西，你小心一些。”贺儒风这种人诡计多端，他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不可信的。
冷飒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打算用这个来钓一条大鱼。”
“你想用这东西引任南砚出来？恐怕不容易。”卓琳摇摇头道，“任南砚这个人出了名的小心谨慎，这种事情是不太可能亲自出面的。”
冷飒有些不解，“小心谨慎他还这么仓促的动手？”虽然现在是他们比较被动，但其实任南砚也未必就真的完全准备好了。
卓琳笑道，“按你跟傅少还有阿钺的行事风格和速度，他再不动手只怕就真的永远没有机会动手了。更何况…等你们离开京城后再动手，更麻烦。”
冷飒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怎么说？”
卓琳道，“如果你们现在不在京城，就完全不用着急了。哪怕等他控制住整个京城再出兵北上也完全无关大局。中央军战力不弱，但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恐怕也扛不住几家围攻吧？”连借口都不用找，直接就是现成的。
冷飒耸耸肩道：“行吧，就算钓不到大鱼，我看费诚好像也对这玩意儿很有兴趣。”能让费诚亲自出面，就表明这东西应该确实很重要，绝不可能让无法信任的人随便接手。
不得不说，冷飒也有些好奇贺儒风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了。
“注意安全。”卓琳嘱咐道。
冷飒笑道，“卓姐放心，我会……”
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炮火声。这跟之前那种稀稀落落时起时落的零星枪声不一样，这密集程度和杀伤力已经明显超过了城市里一般对峙的程度。
傅扬城被吓得不由一抖，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隐约觉得桌面都有些颤抖了。
“打起来了。”卓琳叹了口气，沉声道。
餐厅里沉默了片刻，徐少鸣从外面快步进来，还没走近跟前就开口道，“少夫人，军部那边打起来了。”
冷飒有些好奇，“第五军的援兵到了？”
徐少鸣摇头道，“还没有，是叛军主动进攻的。”
不过他们兵马虽然少，但在这种城市里其实远比开阔平原或山林要好应付得多。城市巷战大兵团根本无法展开，他们刚刚得到了安亲王的一批武器，弹药十分充足撑到援军到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冷飒思索了一下，问道，“精锐营有多少人还在家里？”
徐少鸣思索了一下道，“还有二十来个。”
冷飒点点头，“我带走十个，你撑不撑得住？”
徐少鸣笑道，“这边根本没什么事，公馆原本的守卫就足够了，少夫人全部带走也可以。”
冷飒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家里的安全也很重要。”
徐少鸣道，“少夫人想要那些人？我去叫人。”
冷飒思索了一下，“四个神枪手，四个近战格斗高手，两个侦查高手。”
徐少鸣表示没问题，只是有些担心，“少夫人…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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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微笑道，“精锐营这样的人才真正的舞台是城市特种作战。”
徐少鸣虽然没有参与过训练，但是跟在冷飒身边这么久也还是听过不少东西的。即便不能完全理解，也能理解个大半。
虽然觉得少夫人这样冒险大少可能会不太高兴，但他一个副官好像也没有制止和反对少夫人的权力吧？于是只好敬了个礼转身出门办事去了。得罪大少和得罪少夫人之间，徐副官选择了前者。
等冷飒吃完饭出门，她要的十个人都已经在外面待命了。
见到冷飒出来，年轻人们并没有因为将要面对的战场而担忧，反倒是一个个神采奕奕跃跃欲试。
跟着大少和大少夫人几个月，简直比在军中安稳待几年获得的战功还要多。
年轻人正是一心拼搏的时候，能不高兴么？
“报告教官，集结完毕！”跟在冷飒身后的萧轶然因为这一声差点脚下一滑，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冷飒。
之前南六省也透露过冷飒担任过教官的事，不过大多数人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认可冷飒个人实力是一回事，认可她在军中的地位又是另一回事。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精英心甘情愿地叫一声教官而不是少夫人，可见冷飒这个教官确实是货真价实的。
冷飒看着毫无惧色的年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是，教官！”冷飒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萧轶然，“三皇子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送了。”
萧轶然道，“什么送？我跟你们一起。”
冷飒瞥了他一眼，有点淡淡地嫌弃。
萧轶然没好气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冷飒道，“你会拖后腿的眼神。”
萧轶然险些气得吐血，“少看不起人了，我难道会比这些人差？”
冷飒轻笑了一声，微抬下巴，“你，出列。”
被冷飒盯着的青年立刻应声出列，“教官。”
冷飒微笑道，“教教三皇子怎么做人？”不等萧轶然反应，那原本军姿挺拔的青年就朝他扑了过来，凭心而论萧轶然的身手不差，但一开始就被人占了先机而且对方的实力也确实强于他，不过几招之间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那青年显然也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很快就放开了萧轶然，“三皇子殿下，失礼了。”
萧轶然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冷飒，“这些人都是你教的？”
冷飒扬眉道，“怎么？有问题？”
萧轶然连连摇头，“问题倒是没有，就是…他们会不会帮你揍傅凤城？”
冷飒面露思考，微笑道，“真是个好问题，我会帮你问问傅凤城的，我记得谁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来着？回头你可以请教他一下。”
“……”我就随口一说活跃一下气氛，以及这个谁到底是谁啊？
萧轶然最终还是没去成，因为冷飒还没出发萧轶然就接到了电话，楼兰舟那边要他过去帮忙。
三皇子殿下现在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看着萧轶然匆忙而去，众人也检查好了装备准备出发了。
临走前，徐少鸣来汇报了最后一个消息，傅钰城传来消息，孙良带着人出城了。
冷飒立刻就明白了孙良的意图，这个时候出城总不会是孙督军打算独善其身离开京城了吧？
他若是不想惹事，自己在家里闭门不出，无论哪一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惹他。既然出了门，自然是打算掺和事情了。
冷飒思索了一下，“把消息传给楼兰舟，我这边完事了之后会去支援他。”
徐少鸣点头应是，满是忧心的目送一行人出门了。
想起少夫人临走时叮嘱不要用她的事情打扰傅大少，一时间有些为难。大少说，少夫人有什么事情要立刻汇报。那少夫人现在到底算有事还是没事呢？
“你说什么？贺儒风死了？！”军部大楼旁边的一栋小楼里，听到下属禀告的消息费诚勃然大怒，“混账！守着贺儒风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贺儒风是怎么死的？”
站在他跟前的青年低声道，“被人一刀刺入了心脏。”
费诚在大厅里有些烦躁地踱步，好一会儿才问道，“还有什么情况？”
青年道，“我们检查过贺儒风的尸体，他脖子的一个挂坠被人拿走了。”
费诚脸色阴沉，“之前为什么没有检查？”
青年连忙道，“之前检查过了，那个挂坠并没有什么问题，据说是贺先生的母亲留给她的，他一直都带在身边。”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其实有些心虚，搜查贺儒风的时候他们只稍微检查了一下，见那个吊坠并不值钱也不像是有什么秘密的样子，根本没有在意。
费诚差点破口大骂，“姓贺的才刚生下来就被丢在路边，是个弃婴。他有个屁的母亲！立刻给我去查，到底是谁…不，给我盯着傅家和龙家的动向，城里任何可疑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外面炮火声隆隆，就连费诚的怒吼声都险些被炮火声覆盖了。
青年连忙应道，“是，将军！”
“滚！”费诚没好气地道。
青年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你太急躁了。”任南砚从里间走了出来，看着费诚摇头道。
费诚立刻收敛了怒气，压低了声音垂首道，“老师。”
任南砚道，“贺儒风手里的东西是很重要，但只要我们赢下这一仗，傅家和龙家的人都死了，那贺儒风手里到底是什么，就没那么重要了。”
费诚道，“这道理我当然也知道，但是…傅家和龙家那两个小子可不好对付。就带着那么一点人，咱们上去了两个团硬是打不下来。若是让他们拖到援军到来……”
任南砚笑道：“只要找对了方法，这世上没有对付不了的人。”
闻言，费诚眼睛一亮，“老师有什么好办法？”
任南砚笑了一声，抬手击掌。
片刻侯，几个人被带了上来。
费诚看着眼前男女老少一群人有些不解地看向任南砚，“老师，这些人是……”
任南砚笑道，“你也不知道是吧？这几位…说起来来头也不小。这是南方盛家的老太太和大爷。”
“盛家？”费诚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盛家？”
任南砚点头确认道，“那个盛家。往上数个几十一百年，盛家可是安夏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啊。”
“你们是什么人？！”盛老太太被人抓着有些狼狈，却依然不肯失去自己的骄傲，努力抬起头尖声问道。
费诚和任南砚却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费诚继续道，“就算如此，这跟咱们眼下的事情有何关系？”
若是放在一百年前，盛家这样的家族他们自然是要以礼相待的，但是现在…出去打听打听能记得盛家的都屈指可数。
任南砚笑道，“也不怪你不知道，北四省那位女州长，可也是出自盛家呢。她的全名应该叫盛、卓、琳。”
“……”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老师想用这家人要挟卓琳？可是卓琳只怕也影响不了大局吧？”一个州长而已，哪怕她跟龙啸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有什么用处？难道龙啸能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儿子？
任南砚抚掌笑道，“卓女士是龙啸的表妹，卫长修的亲姨，还是傅政的前妻，还是咱们的安亲王的红颜知己。你说这身份，够不够有趣？”
一时间，费诚将军也觉得自己或许还是太年轻了。
看着费诚有些麻木的表情，任南砚心中冷笑：还有一层更厉害的身份，我没有告诉你呢。
听着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盛家人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盛家大爷连忙哆嗦着道，“卓琳早就已经跟我们断绝关系了，我们跟她没关系！她的事情都跟我们无关，不要找我们！”
任南砚看着眼前一脸颓废畏惧的男人，摇头道，“难怪盛家败落至此，跟卓女士比起来…就连我也忍不住想说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了。”
盛家大爷脸上有些羞红，却着实不敢跟眼前这两个人硬杠。昨天他们被卓琳赶出门就被人抓了起来，一晚上枪声不断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还记得二十七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枪炮声不绝于耳。
直到刚才被人送到这里来，早就已经吓破了胆子。
盛老太太叫道，“那个孽障得罪了你们，你们尽管去找她！抓我们做什么？我们跟她没有关系，盛家早将她逐出家门了！”
任南砚站起身来走到盛老太太跟前，甚至微微俯身与身形矮小的老太太对视，“老太太，可还记得我？”
盛老太太一愣，仔细看着眼前的人浑浊的眼中全是茫然，“我…我认识你？”
任南砚站直了身体，转身走回去坐下笑道，“也难怪了，快三十年过去了，我也老了许多，老夫人不记得也是当然。”
“三…三十年？”盛老太太喃喃道，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身影出现在脑海中。
她脸色剧变，瞪着任南砚道，“你…你是那个、那个跟张二爷在一起的人？！”
任南砚点头笑道，“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老太太还记得当年张二爷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盛老太太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你…你想做什么？”
见她如此恐惧的模样，盛家其他人都有些茫然。只是怔怔地望着盛老太太，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老者到底是谁。
“娘，这到底是……”
任南砚笑看着盛老太太道：“老太太不用担心，咱们也算是故人。我请你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卓女士来小坐一会儿。只要卓女士来了，各位随时可以离开。甚至…各位来京城是为了什么？完全可以不通过卓女士得到，而且是成倍的得到。我们可比卓女士慷慨多了，老太太不也知道么？”
盛老太太眼神微闪，小声道，“她…早就跟咱们决裂了，不会来的。”
任南砚笑道，“我既然请了老太太过来，自然同样有法子请卓女士过来，咱们还有一张王牌不是么？”
盛老太太枯瘦的脸上神色更加僵硬了，“不，我……”
任南砚道，“老太太，想想您的儿子，您的孙儿，还有你的…盛家。”
盛老太太立刻闭上了嘴，看她的神色任南砚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要劳烦老太太亲自写一封家书，劝一劝卓女士。”
好半晌，盛老太太有些嘶哑干涩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好。”
正文 436、两个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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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被请到一边写信去了，刚刚费诚派出去的人却回来禀告，傅家人暗中挟持了京城银行的执行长，正带着人往总行的方向而去。
而且傅家人已经提前在京城总行外面布置了人手，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
今天银行根本就不开门，傅家这样的动作自然显得有些奇怪了，总不能是因为突然急着要用钱吧？
费诚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东西被贺儒风放在银行里了？”
银行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安全不说，贺儒风甚至都可以不用自己的名字去存东西，他们除非事先就知道他把东西存在哪家银行了，否则想找都没有头绪。
而且闹大了还可能会引起外界的不满，毕竟能在银行开户存放东西的无一例外都是有钱有势的人。
“老师，我亲自去一趟。”费诚站在任南砚身边低声道。
任南砚思索了一下，道：“小心一点。”
费诚点头道，“老师放心，我会多带一些人的。傅家现在能有几个人？”傅家再怎么厉害，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任南砚看了他一眼道，“我是说，小心这可能是个陷阱。”
费诚有些不以为然，“傅凤城现在被我们的人拖着无法脱身，老师是担心傅少夫人和三皇子？如果能将那位傅家大少夫人抓到手，或许比卓女士更有用一些。”傅凤城对妻子的在意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当初外人都觉得傅凤城要不行了的时候是傅少夫人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一直陪在他身边。更何况那还是一个美貌动人，聪慧能干的大美人儿。
至于老师所说的跟卓琳跟那些人的关系，费诚其实并不怎么看好。
表妹，姨母，前妻，红颜知己？
这些关系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仔细想想也就没什么趣了。傅政要是真在意卓琳，那还能成为前妻么？
况且傅政现在生死不知，傅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傅凤城，傅凤城就算跟傅夫人关系再差，难道还能喜欢自己亲爹的前妻？
任南砚点点头道，“行，你去吧。”
费诚匆匆去了，比起看任南砚怎么抓卓琳，他还是对贺儒风藏在银行里的东西更感兴趣。有些东西，必须抓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的。
京城银行大厅里，银行总执行长一脸苦涩地看着站在对面的人苦口婆心地道，“卫当家，这不合适。”
卫长修面带微笑看着对面的人，“怎么就不合适了？卫某急着用钱还有一些东西，你们银行是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卫某存钱的时候好话说尽，取钱却推三阻四的吧？”
执行长连忙道，“卫当家说笑了，这不是今天银行不营业么？我也不能私下打开保险库啊，这要是传出去了谁还敢在咱们这里存钱？您说您要是知道我们可以随便私下开保险库，您能放心么？”
卫长修道，“话是这么说，可今天也不是银行休息的日子啊。我好好地来取钱，怎么就还不行了。或者说，卫某以后还是存在北四省银行或者南六省银行好一些？要么还是私人钱庄吧？有一些老字号，还是很有信誉的。”
执行长连忙道，“卫当家息怒，凡事好商量。”卫家可是他们的大客户，要是丢了这么一位大客户，他这个总执行长也算是做到头了。
执行长左右为难，见卫长修寸步不让只得咬牙道，“也行，但是卫当家只能由我陪同您一个人进去取钱和东西。”
卫长修微笑道，“这是自然，在下确实是有些急用，否则也不会为难贵行。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是吧？”
执行长勉强笑道，“卫当家说的是。”
你特么要是知道和气生财，刚才还会那么咄咄逼人？
“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跟执行长下去取钱和东西。”卫长修回头对大厅门口的保镖吩咐道。
几个保镖恭敬地点头道，“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和整齐的脚步声，显然是有很多人朝着这边来了。
很快有人进来禀告，外面被人包围了。
卫长修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执行长，自己却并不着急，“什么人？”
不等手下回答，就见费诚已经带着人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卫长修费诚微微眯眼，“卫当家？”
卫长修含笑点头道，“原来是费将军，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相遇，真是缘分啊。”
费诚冷笑一声道，“听说昨天卫当家带人去了傅公馆，外人都说卫当家跟傅大少关系不太好，看来好不好也只有真的有事儿的时候才能知道啊。”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就觉得卫长修和傅家有些勾勾搭搭的了，只是卫长修知道分寸他们自然也不好计较。
毕竟是商人嘛，和谁都想打好关系做生意更何况卫家的大本营还在南六省。
但卫长修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是明目张胆地表态站队了。
卫长修并不理会费诚的挖苦，“现在京城这么乱，费将军贵人事忙还特地走这一趟，该不会是来抓卫某的吧？”
费诚道，“怎么会？卫当家可是跺一跺脚，整个安夏经济都要抖一抖的人，无论是我还是老师，自然都愿意以礼相待的。只要，卫当家将傅家给你的东西教出来，一切好说。”
卫长修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费诚冷笑一声道，“难道卫当家当真是突然急用钱，才在这个时候来要挟银行的么？”
卫长修道，“不可以？”
费诚道：“既然卫当家缺钱，在下可以挪一些给你暂用。卫当家现在就可以走了。不过…卫当家应当知道，我们就算把整个银行的保险库拆了，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执行长脸色大变，连忙求救般地看向卫长修。
费诚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听说执行长跟卫当家也是老交情了，您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害人家吧？另外，我们是不愿意伤害卫当家的，但你恐怕得暂时跟我们回去住两天。”
说完费诚对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立刻走了进来。
卫长修的保镖想要拦截，但对方的人显然更多，门外几十支枪齐刷刷地指着门里面的人。
费诚笑道，“卫当家考虑的怎么样了？”
卫长修盯着费诚好一会儿，才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今天的事，卫某受教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卫某一定再跟费将军好好讨教。”
费诚不以为然，“那我就等着卫当家讨教了。”
卫长修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地摸出一个东西抛给了费诚。
费诚接在手中果然是一把非常小巧的钥匙，钥匙上还有一个编号，那是银行保险柜的号码。
费诚满意地点点头，“密码？”
卫长修冷笑道，“以费将军的手段，还需要什么密码？”
费诚道，“话不是这么说，万一毁掉了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不太好，也给人家银行造成麻烦不是？”
卫长修沉默了片刻才吐出了一组数字，面带嘲讽地道，“我能走了？”
费诚点头道，“请便。”
他并不担心卫长修给的密码有问题，因为大家都清楚就算没有密码要打开柜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执行长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道，“我陪费将军进去吧。”
费诚可没有卫长修那么客气，瞥了他一眼道，“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执行长有些为难，准备出门的卫长修嗤笑一声道，“你早让我拿了东西就走不久完了，卫某只会拿自己的东西，费将军可就不好说了。”
执行长满心苦涩，说不出话来。
“执行长还是跟我走吧，反正这里你也做不了主。刀枪子弹无眼，回头伤了你可不好。银行今天的损失，回头有人会来善后的。”卫长修笑道。执行长本想拒绝，但抬头对上卫长修幽深的眼神心中不由一跳，不知怎么的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了，“卫当家说得是，我…我这就走。”
卫长修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出门口，对自己人挥挥手带人走了。
外面的人见里面没有表示，自然也不会去拦卫长修，于是卫当家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上了停在街边的车扬长而去。
已经带着人朝银行地下库房走去的费诚自然不会知道，看似坐车离开的卫当家的车子转了个弯在另一条街的街角停了下来。
卫当家带着人下车闪入了一座楼中，车子很快再次启动开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卫长修带着人上楼下楼，穿过窄巷再上楼，折腾了半晌才终于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正趴在窗户边盯着外面的冷飒。
卫长修皱眉，“怎么还没有动静？你是不是猜错了？”他这一路过来好歹也有二十分钟了，对面大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冷飒猜错了他们可是白白把到手的东西送人了。
冷飒笑道，“你觉得贺儒风那种人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将东西交给我吗？”
卫长修蹙眉道，“但你怎么确定费诚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万一他运气好呢？”
冷飒笑道，“因为…我觉得，两个都是假的。”
“……”卫当家半晌没有说话，“感情…你也被贺儒风骗了啊。”
冷飒笑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的，如果我是贺儒风，那种情况下怎么会将真的东西带在身上？所以，无论费诚先开哪一个，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卫长修道，“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你就不担心么？”
冷飒道，“费诚带了那么多人进去，肯定是想要搜刮点东西的。如果那里面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他会当着自己属下的面打开吗？”
卫长修道，“希望你是对的。”
冷飒架起了枪，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就算我猜错了也没关系，我还有第二套方案。”
卫长修挑眉道，“请教。”
冷飒展颜一笑，“我亲自送他一程。”
卫当家看看眼前手法利落地装弹检查枪械的女子，只能摸摸鼻子站在一边不说话了，跟傅少夫人比起来卫当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儒商。
两人说话间，对面的银行大门口已经有了动静。
刚刚进去的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就是费诚。费城身后两个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跟在费诚后面那些人手里也拎着一些箱子盒子之类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即知。
这两人跟着费诚一起上了停在路边的车，车子开始缓慢移动起来，路边的兵马也跟着移动显然是准备收队了。
卫当家饶有兴致地看着冷飒，“人家直接把东西拿走了啊。”压根就不开箱，等费诚带着那两个箱子离开，那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得了。
冷飒并不着急，笑道，“你不如想想说不定他打算回去请任南砚一起开箱呢？到时候一次送走俩岂不是正好？”
卫长修不以为然，“你做梦呢？任南砚可不是费诚这种性情急躁的人，是绝不可能随便去碰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东西的。”
冷飒道，“你也说了费诚性情急躁，又怎么等得及回去再看？他就不怕东西是假的或者有什么不想跟任南砚分享的东西吗？”
说话间，冷飒已经再次扭头看向了外面同时枪口也调了个方向，认真地瞄准了下面已经缓缓开出去的车道，“当然，如果离开我射程范围内还没有动静的话，我只好亲手送他一……”
“轰轰！”程字还没说出口，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楼下响起。即便卫长修站的还有一段距离根本看不到楼下的街道，也依然从窗户上看到了外面突然腾起的浓烟。
冷飒看得更清楚一些，两声爆炸一前一后从车里传出，几乎同时费诚坐的车就被一阵浓烟和火光包裹住了。
等浓烟散了一些，火光更加明显起来。
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呆住了，等有人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查看车子又是一声爆炸声传来吓得众人四散逃窜，同时费城的车也彻底被大火淹没了。
冷飒放下了瞄准下面的枪，站起身来回头对卫长修道，“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了，撤吧。”
卫长修看着冷飒的神色有些复杂，“费诚死了。”
“自然。”冷飒有些不解地点头道，车子都炸成那样了人还能活着那都不能称之为人了。
卫长修道，“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冷飒有些诧异，“我需要有什么想法？”
卫长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有，咱们回去吧。”
冷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仿佛突然多了很多感慨的卫当家，商人都这么奇怪吗？但是她老爸当年也没有这么奇怪啊？难道是因为她老爸还不是首富？
卫长修望着冷飒拎着枪潇洒下楼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叹气，傅凤城这个媳妇…幸好当初刚认识的时候没有怎么招惹她。
卫当家一想起楼下街道上的费诚还有不久前刚刚死了的贺儒风就觉得脖子发凉。
一个将军啊，就这么在她面前被炸死了，这位少夫人心里却当真是一点波动也没有。
说不定在她心里死一个费诚还不如死了一只小猫小狗重要，因为小猫小狗狠可爱什么的。
冷飒当然不知道卫当家会想得这么多，如果知道的话大概也会无法理解。
在她眼中的费诚并不是什么将军，或者什么人的父母儿子丈夫朋友，而是一个需要清除的任务目标以及敌人。
作为一个执行任务的人，你跟一个反派目标讲什么人文关怀？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么？
以及如果卫当家知道她手里还有过一个王子的命，不知道又会怎么想呢？
正文 437、你的孩子还活着！
，
傅公馆里，卓琳坐在大厅里跟人打电话。这一次跟二十多年前一样，几乎是毫无预兆地突然乱了起来。
除去还被扣押在议政大厦和军部大楼里的人，以及一些被叛军重点监视的人，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官员是保持自由的。
毕竟诺大的京城总是需要人来运行的，叛军再厉害也不可能有那个功夫和人力控制所有人。
一个不好反倒是会激起人们反抗的心思，自己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即便如此，人们的慌乱和担心却还是免不了的。卓琳虽然很多年不在京城了，但当年的一些校友同学甚至是学生如今很多却都已经成了各行业的中流砥柱。卓琳待在傅公馆也无事可做，就干脆联络起这些人来了。
卓琳的身份政绩，还有她跟北四省的关系还是很有用的。有关系更亲密一些的，甚至还知道她当初跟傅督军的婚姻。虽然离婚了，但这次卓琳遇刺傅家的表现也说明了傅督军对卓琳的态度。
许多人这时候本就不知所措，有卓琳跟他们通消息自然是十分感激也跟容易就接受了卓琳的意见。同时也对搅乱京城的叛军产生了更多了的厌烦情绪。
你说大家都过得好好的，你要来搞事情。搞事情就搞事情吧，还打着匡扶皇室的名号跟皇室合作。
谁特么想要匡扶皇室啊？
他们好容易不用跟从前一样见到个跟皇室沾亲带故的就得膝盖打弯儿，这才不到三十年你又想匡扶皇室！再说了，人家皇室嫡系自己都不想匡扶了，瞧着你这不是想匡扶皇室，是自己想当皇室吧？
反正皇家现在也就剩下宫里那几个了，回头匡扶完了再出点事儿直接把宫里那位送上天了，那不就是自己上位了吗？
即便在混乱中也不能阻止八卦和流言的传播，特别是各大学校和官方机构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还有一些民众聚居的地方。这些地方无论是任南砚还是其他人这会儿都没空管，普通老百姓十分擅长联想和被煽动，只需要一点点的消息就能自己脑补出各种各样的精彩剧情。
不过说到底也是大家心里都对这些叛军有些不满的，原本就算过得不多富裕但也安安稳稳的，你这一闹腾大家连门都不敢出，工作也不敢做了，东西也买不了了，一家子大小还等着吃饭呢。
卓琳放下电话就看到傅扬城正坐在对面盯着自己，“傅五少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卓琳不是什么特别和蔼可亲的人，但是对小孩子总难免还是要宽容几分的。
傅扬城看了看卓琳手边的电话，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卓…卓女士，您刚刚……”
卓琳笑道，“没什么，跟京城里的几个故人联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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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扬城无语，他又不是小孩子，他都十六岁了。
看到他的表情，卓琳也忍不住笑了，道：“现在就咱们俩闲着没事干，我又不像飒飒那么能干，就只能躲在这里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想起自家大嫂，傅扬城连忙摇头，“您这样挺好的。”这是真心话，卓女士看着多么优雅温柔有自信啊，他大嫂就太彪悍了。
而且…他总觉得卓琳会给那些人弄出很大的麻烦，虽然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打了几个电话说了一些话而已。
“卓女士，外面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来，徐副官让我转交给您。”一个守卫拿着一封信进来恭敬地道。
卓琳谢过了对方接过信来，信封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字迹，卓琳皱了皱眉拆开了信封。
只看了一眼卓琳就将信给放下了，即便是二十多年没见，她也依然能一眼认出来那信封上的字迹是谁的。
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和与这个人有关的东西。
傅扬城有些意外卓琳的表现，看了看撑着额头靠着沙发沉默不语的卓琳，又看了看被压在桌上的信到底没有说话。
卓琳见他拘束的模样，有些歉意地笑道，“我没什么事，只是一个讨厌的人写的信。”
傅扬城点头表示十分理解，“既然是讨厌的人就不要理会了啊。”
卓琳笑道，“你说得对。”
就在这是手边的电话响起，卓琳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低沉地声音，“我找卓琳女士。”
卓琳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任老将军，我就是卓琳。”
这一次轮到对面沉默了，对方显然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卓琳本人，更没想到卓琳一开口就叫破了自己的身份。
好一会儿，任南砚才笑道，“卓女士应该没怎么见过我。”
卓琳道，“确实，不过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特意打电话来傅公馆找卓琳的老先生，除了任老将军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任南砚突然笑出声来，“卓女士果真不让人失望，任某都有些后悔当年没有多跟您认识认识了。”
卓琳并不领情，“就如您所说，我们并不相熟，所以任老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我现在心情不好。”
任南砚道：“看来卓女士没有看那封信，可以理解。”
卓琳道，“是你将盛家人带到京城来的？”
任南砚笑道，“那倒不是，任某向来不喜欢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到底是谁卓女士不是应该猜到了吗？”
“张佐。”卓琳道，任南砚笑道，“不错，确实是张二爷。说起来，卓女士遇到这么一个前未婚夫…也是命苦啊。”
卓琳不喜不怒，“任老抬举了，我跟张佐没有任何关系。”
任南砚点头道，“也是，毕竟你们压根就没有订婚，可惜张佐不这么认为。卓女士知不知道，张佐为什么要破坏你跟傅政的婚姻关系？”
卓琳道，“我从不试图理解疯子的想法。”
任南砚笑道，“有时候疯子的想法也是很有价值的，假如当年卓女士就意识到张佐是个疯子，或许后来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呢？”
“任老到底想说什么？”卓琳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任南砚笑道，“因为你拒绝与张家订婚，张二爷认为你看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你。如果你后来选择一个同样出身高门，样样比他优秀的人他或许还没有这么不满，可惜你又选了傅政。虽然我个人对卓女士的眼光表示佩服，但张二爷显然不这么认为。在他眼中，你宁愿选一个家世平庸粗鲁暴躁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夫，也不肯选他。你说他怎么能不恨你？不恨傅政呢？”
“……”卓琳沉默了半晌才道：“所以呢？我需要为此负责吗？”
任南砚叹了口气，“年龄大了话难免就多了一些，看来卓女士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所以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卓女士真的不看看令堂写给你的信么？或许那上面有什么惊喜呢？”
卓琳淡淡道，“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什么惊喜？”
任南砚道，“令郎的事情…卓女士真的不想知道么？”
闻言卓琳脸色一沉，声音也跟着冰冷起来，“任老将军，你最好少跟我开这种玩笑。你难道不知道，我这种女人最嫉恨别人儿孙成群了，任老膝下儿孙不少吧？你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是都保护得不错？”
因为卓琳的话，任南砚的笑声也跟着一滞。
任南砚这个年纪的人，对儿孙自然看得很重。但有一句话卓琳说错了，任南砚并没有多少儿孙。
原本或许是有的，只是二十七年前那场混乱过后，任南砚因为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投效新的势力，事后他的四子两女被他要为父报仇的亲兄长杀死了两子一女。最小的儿子因为亲眼看到伯父杀死了自己的哥哥姐姐，自己的父亲又亲手杀死了疼爱自己的伯父被吓出了病来，不到十岁就死了。最年长的大儿子因此跟他断绝关系带着伤心欲绝的母亲和自闭的妹妹出国去了。
这些年，任南砚身边只有一个外室所生的私生子，偏偏这个外室还是个臭名昭著的妓女而且这个儿子还天生带着一些残疾。早几年任南砚要名声，压根不敢像傅督军和宋督军那样直接将青楼女子带回家里纳为姨太太，于是这个儿子也只能这么不尴不尬地养在身边，如今已经三十出头了依然一事无成。任南砚早放弃了这个儿子，只是盼着几个孙儿能有成才的。
任南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沉声道，“卓女士何必如此，令郎的事情跟我可没有关系。说不定…卓女士还得谢我呢。我劝你还是看看令堂给你的信，不然你或许会后悔的。”
卓琳神色平静，伸手拿过桌上的信重新翻开。
这封信并不长，卓琳双眸死死盯着信上的字迹。坐在旁边的傅扬城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小心地盯着卓琳。
虽然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他感觉说不定下一刻卓女士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但卓琳并没有流泪，她的声音甚至一如既往地平静，“你觉得，这个时候让人送来这样一封信，我会相信么？”
任南砚道，“不愧是能从男人中杀出一条路来的女人，看来是任某弄错了，令郎对卓女士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真是…可惜了啊。”
卓琳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话里的任南砚絮絮叨叨，眼睛却依然没有从信纸上移开。
盛老太太在信上说，她的孩子根本没有死，当年她抱给她看的那个孩子是她别的地方抱来的刚出生就夭折了的婴儿。
后面还说了一些诸如她当年只是生气她不听话，并不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外孙都杀的人云云。看着这些话，卓琳只想要冷笑。
只是心绪剧烈起伏让她实在是无法做出更多的表情。
她的孩子…
“说完了吗？”卓琳平静地问道。
任南砚道：“卓女士如果想知道令郎到底在哪里，就亲自来见我吧。地址想必不用我告诉卓女士了？”说完任南砚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傅扬城看着怔怔出神的卓琳，小心翼翼地问道，“卓女士，您…没事吧？”
卓琳一怔，摇摇头淡笑道，“没事。”
“……”可是你的眼睛都红了啊。
卓琳看着傅扬城担心的模样，微笑道，“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五少不必陪我在这里枯坐。”
傅扬城明白卓琳是要思考事情，当下点头道，“那您自己坐一会儿，有什么事…也不用憋在心里，我大嫂很快就回来的，可以找她帮忙，她可厉害了。”
卓琳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看着傅扬城出去，卓琳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
“盛家、张佐、任南砚……”卓琳轻声喃喃道，“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过了好一会儿，卓琳才伸手拿起电话拨号，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学长，中午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张弼有些疲惫的声音，“卓学妹？”
卓琳道，“是，学长现在方便说话么？”这个方便是指旁边有没有人，电话和声音有没有被人监控。
张弼顿了一下才道，“你说吧。”
卓琳并不担心张弼对自己身边事的掌控力，哪怕他现在可能已经失去了自由。但电话既然还能打得通，就证明张弼现在还有自主权。
张弼说可以她也就没有再迟疑，平静地道，“我想跟学长做笔交易。”
好一会儿张弼才淡淡道，“学妹，我现在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卓琳笑道，“不，你能，你只是不想。”
“是，我不想。”张弼道，“大错已经铸成，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阿佐弄成现在这样，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我既欠了他的命，毁了他的前途命运，这些年又疏于关心管束导致他犯下大错。如今已经无力回天，除了等着结果我什么都不想做了。学妹，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什么，但是…我不可能帮你对付自己的亲弟弟。”
卓琳道，“学长连静之和徽之小姐也不想管了么？”
“…我以为学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张弼冷声道。
卓琳声音和眼神同样冰冷，“同在官场，师兄难道不明白，我们这些人没有谁是真的光明磊落的。我原本也不想找师兄麻烦，但…你的弟弟做的太过了。”
张弼沉声道，“既然是交易，我能得到什么？”
卓琳道，“我能让人留下张佐一条命，师兄想必也明白他们没有胜算，否则哪怕有一丝机会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干坐着什么也不做。”
这一次对面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久到卓琳都要以为张弼已经不在电话旁边了。
终于听到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张弼的声音，“你想要我做什么？”
正文 438、改变主意！
，
任南砚刚放下和卓琳的电话就收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恼怒的消息。
一个中年人急匆匆地进来禀告，“任老，费将军出事了！”
任南砚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道，“他怎么了？”任南砚不怎么喜欢费诚，喜欢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不说，能力也只能算平平。否则也不会连自己的属下跟自己不是一条心都看不出来，其他人都牢牢地掌握着自己的兵马，唯独他…堂堂一军长官，最后肯跟着他一起的竟然只有一个团？
区区一个副手，竟然就能在他离开之后完全控制住剩下的人马，即便是违抗命令底下也没有人反对，由此可见费诚有多么的不得人心。
而费诚的失误，对他们的影响其实也相当得大，只是眼下他们占了上方所以看起来还不太明显而已。
中年人低声道，“费将军…被炸死了。”
任南砚眉心跳了跳，咬牙道，“这个蠢货！怎么回事？”
中年人道：“费将军拿了东西从银行出来之后，车子突然发生了爆炸。”
任南砚沉声道，“车子爆炸？”
中年人摇头，“好像是…费将军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东西发生了爆炸。”
“……”任南砚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死了就死了，立刻将人召回来，全部投入到傅凤城和龙钺那边，绝对不能让他们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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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点头称是，任南砚思索了一下道，“三皇子现在在哪里？”
中年人道，“三皇子陪着冯老一起在军校。”
任南砚咬牙，“姓冯的老东西……”中年人也知道冯老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将军，要不要让人去解决了…”
任南砚摇头道，“不行，在学校门口已经试过一次了。现在姓冯的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无论是不是我们做的，都会被扣到我们身上。到时候学校里那些满腔热血愚勇的学生会成为我们的大麻烦。”
中年人有些担心，“冯老会不会让那些学生跟我们作对？”
任南砚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暂时不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学生卷入这些事情的。只要他们不离开大学那一片地方，先不用管他们。等我们腾出手了，自然有功夫料理他们。”
中年人点头称是。
“将军，刚刚首相府来电话，张弼要见您。”门外一个青年快步进来，恭敬地道。
任南砚闻言挑眉，“张弼要见我？”
青年点头道，“是，电话里是那么说的。”
任南砚微微眯眼，眼底闪烁着怀疑的光芒，“他说了什么了？”
青年道：“他说可以跟你合作，但是条件要重新谈。”
任南砚冷哼了一声，淡淡道：“他儿子刚刚坏了我的事，还把萧轶然从皇宫里弄出去了，现在他松口来跟我谈合作？张家倒是不愧世代官宦之家，左右逢源两头下注这一招玩得很溜啊。”
青年道，“那…我们怎么回复他？”
任南砚沉默了片刻，还是道，“让人带他过来吧，要谈就到这里来跟我谈。”
青年点头，“是，我这就去。”
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任南砚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这个时候突然改变态度，张弼…到底要干什么？”
事实上从昨天开始他就有一些不太好的感觉。
虽然目前看着是他们占了上方，但任南砚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种情况是不会持续太久的。所以他们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傅凤城和龙钺，只要这两个人被打垮了，其他人都不堪一击。
然而这两个年轻人显然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厉害，即便是在兵力占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也十分难以应付。
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任南砚有些头疼地轻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吧。”
傅公馆里卓琳神色平静地挂了电话。就在刚才她分别跟龙啸，当年她住在京城时龙家的管家以及曾经在当年她生产的医院任职过的朋友打了电话。虽然暂时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回复，但是卓琳却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了。
另外电话里龙督军表示他已经派了人带兵前往京城了，最快明天下午就能到，只是他自己目前要坐镇北四省顺便清理门户不能亲自前来，不过他相信几个年轻人是可以解决眼前的一点小问题的。
卓琳定了定神试图让自己的心跳更加平稳一些，却发现自己已经尽力了，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是卓女士这些年从未体会过的。
隐约中带着几分激动欣喜，甚至是恐惧。
她无法控制地开始幻想自己的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会不会怪她没有尽到身为母亲的责任？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这些年生活的好不好？又隐隐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任南砚想要扰乱自己心智的诡计。
除了任南砚和盛老太太，还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卓琳微微闭眼摇了摇头，现在不能让张弼去问张佐，张弼根本对付不了这个弟弟。
这不是能力问题，人们总是会败给自己最重视的人。
张佐！
卓琳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她绝对要让张佐悔不当初，痛不欲生！所以…学长，只能对不起了。
京城最中心的位置原本是象征着权力的绝对中心的地方，皇宫和议政大厦以及首相官邸都在这里，而且就在同一条大街上相毗邻的地方。
只是往日里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所在如今却成为了整个京城最危险地方。
从早上开始，这一带的炮火声就没有停止过。跟昨天的小打小闹不同，今天是真的豁出命来打了。
市中心高耸的建筑和狭窄的环境给了他们便利，否则在如此大的兵力悬殊之下，哪怕是傅少和龙少这样的天才恐怕也无力回天。
饶是如此，这大半天下来他们也累得不轻。
张静之有些郁闷，他一个文人为什么要跑到战场中心来？
抱着枪蹲在窗户后面，张静之有些心累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凤城。
傅大少同样也坐在窗户下来，不过他正将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原本俊美的面容已经染上了硝烟和灰尘，黑黝黝的看上去几乎称得上狼狈。
身上的制服早就不复先前的整洁笔挺，上面有不少血迹以及尘埃中滚过的痕迹。
张静之也是一样，原本合身的西装早就被换下了，只穿了一身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没有衔儿的制服，也是一副在灰尘里打过滚的模样。
“大少。”一个士兵拿着电文上来，语气中难得多了几分轻快，“大少，费诚死了！”
傅凤城和张静之都是一怔，张静之忍不住坐直了身体，“费诚死了？龙钺杀的？”他们肯定没杀费诚，那就只能是龙钺了。
士兵摇头，将电文送到了傅凤城手中，傅凤城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张静之道，“自己将自己炸死了。”
“……”张少半晌无语，竟然还能这样？难不成真的是天佑他们？
傅凤城并没有想太多，伸手将手里的电文递给那收兵站起身来道，“传令下去，小心戒备！”
张静之有些不解，“费诚死了，叛军应该没那么快再次发动进攻吧？”
傅凤城摇头道，“正是因为费诚死了，后面的攻击只会更加激烈。那些人越是发现情况对自己不利，行动就会越疯狂。
张静之点点头，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武器。
就在这时在另一边监视的人突然道，“报告，有一辆车过来了。”
这个时候在交火正中心还有人敢开着车出门，显然不是寻常人。
傅凤城和张静之走过去，透过窗户的缝隙往下看，张静之心中一怔，低声道，“是…张家的车。”
傅凤城微微眯眼，“是张佐还是你父亲？”
张静之盯着那车子看了好一会儿，眼见车子越来越近，才沉声道，“是我父亲，傅兄……”不等他说什么，傅凤城已经吩咐道，“路过的，不用管放他过去。”
张徽之顿时松了口气，“谢谢。”
傅凤城淡然道，“不用谢，张少觉得张相这个时候出门是为了什么？”
张静之摇头，他也不知道父亲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这场风波了，这个时候突然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傅凤城转身往楼下走去，淡淡道，“或许张相改变了主意。”
张静之摇了摇头，他父亲看着斯文儒雅，但实际上一旦打定了主意很少有人能够劝得动他。
对于张佐这个弟弟，他父亲因为觉得对方救过自己的命又因此身体不好连带着一辈子都毁了，又答应了祖父要照顾弟弟，总觉得自己对张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这些年他忙着自己的事业根本没怎么关注过张佐才导致对方走到现在这一步。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愧疚，再加上这件事几乎是无法转圜的，所以父亲才会让他和徽之离开自己留下善后。
张静之不知道父亲和张佐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以他个人的角度看父亲对二叔一家其实已经很上心了。
徽之是女孩子，从小又没有母亲父亲难免多关注一些，但张静之自己从小到大父亲除了偶尔关心他的学业基本就没有别的了。
在张静之少年时的记忆中，父亲不是在忙就是在去忙的路上。偶尔空闲下来也要先问二叔怎么样，几个堂弟妹怎么样，然后才会问他的功课怎么样。张静之甚至都怀疑，张佐早早地自己搬出去住就是觉得父亲关注他太多了不方便行事。
对此张静之曾经有过失落，却没什么不满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祖父过世之后偌大的张家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支撑，他总不能让他把自己劈成几瓣儿吧？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不赞同父亲的想法，但他还是会尊重他的决定。
张静之的猜测其实并不完全正确，那车里面确实是张弼，但也同时还坐着张佐。
张佐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目光在张弼的脸上逡巡中隐约透着几分阴郁。
张弼并不理会他，只是平静地坐靠着椅背闭目休息。不远处的枪炮声似乎暂时停歇了下来，整条大街上有浓浓的硝烟味却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这种时候还坐着车往外跑，你就不怕被人一炮送上天？”张佐嘲讽地声音在车里响起。
张弼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地道，“那你跟出来做什么？”
张佐冷笑道，“我自然要看看你跟姓任的想要合谋什么。”
张弼道，“他不是你的合作者么？你不信任他？”
张佐道，“这年头连亲兄弟都信不过，何况是外人？”
张弼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
“你！”张佐冷冷地盯着张弼，一时有些拿不定他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任南砚所在的地方距离首相官邸并不远，后面一路上兄弟俩都没有再说话了。
到了地方被人迎了进去，任南砚还在与人议事张弼只得坐在大厅里喝着茶等着。
张佐就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了，直接就往后面去了。任南砚的人显然也认识他，并没有阻拦任由他进去，见状张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着喝茶。
任南砚很快就跟着张佐一起出来了，面带歉意笑道，“让张相久等了。”
张弼放下茶杯道：“任老客气了，是我打扰了。”
任南砚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打量着张弼没有说话。
张弼也不着急，依然平静地坐在一边任由他打量。
张弼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于是任南砚也果断放弃了，开口道，“刚刚接到张相的电话，让任某实在有些吃惊，若有怠慢的地方还请张相不要放在心上。”
说是张弼帮助他们软禁了内阁成员其实不太准确，事实上是他们算计了张弼。张弼如果不配合他自己原本也在被软禁的人之中，只不过当时张弼很干脆地就跟他们走了。被扣留在议政大厦里的内阁成员肯定觉得张弼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人会真的将张弼当成自己人。
张弼冷声道，“我不能让张家毁在我手里。”
任南砚垂眸思索着，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很合理，“哦？怎么说？”
张弼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任老真的认为你们能够顺利夺权？”
任南砚道，“既然张相不看好我们又何必来这一趟？我听说，令郎现在可是跟傅家那位大少在一块儿。”
张弼沉静地抬手敲了敲扶手，道：“这就是我要提的第一个条件，无论静之做了什么，任老事后都不得追究。”
任南砚笑道，“令公子的本事可是不小，给我们惹得麻烦也不少，我怎么知道张相的合作能够对得起这个价码？”
张弼道，“只要我肯表态支持你，任老应该知道这就足以抵消静之给你带来的任何麻烦。另外，我可以帮你说服段玉麟和陆观，议政大厦那些人，你是能杀了他们还是能永远关着他们？”
任南砚盯着张弼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弼道，“让我见段玉麟一面。”
“然后？”任南砚扬眉道。
张弼道，“我保证今天之内让他改变主意，当然了…任老这边，恐怕也得给出一点利益。”
任南砚道：“这是自然。”
任南砚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天真的孩子，自然知道利益交换的道理。如果张弼真的光凭一张嘴什么都不用就能让段玉麟改变主意，他才要怀疑呢。
思索了一下，任南砚道，“张相现在就可以去见段玉麟，希望张相不会让我失望，否则……”
张弼道，“否则如何？”
任南砚笑道，“张相刚才说的没错，我确实既不能杀掉那些人也不能一直关着他们。但那是指一般情况下，如果我自己都过不去这一关了，他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弼道：“事情还没到这个份上，任老倒也不必如此诅咒自己。”
任南砚眼眸微沉，提声道，“来人，护送张相去见段部长。张相，天黑之前我要看到进展。”
“自然。”张弼也不啰嗦，起身跟着人往外走去。
张佐没有跟着去，等张弼离开才看向任南砚问道，“你觉得他可信么？”
任南砚笑道，“可不可信又如何？你那个侄女找到了么？”
张佐眉头一皱，有些烦躁地道，“那丫头平时看着傻乎乎的，这时候倒是鬼精！派去跟着她的人将人跟丢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影。”
任南砚轻笑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张佐却从中读到了嘲讽的味道，阴沉着脸道，“你不用担心，那丫头绝对跑不出京城，很快就会找到她的。不过我可提醒你你最好小心一些张弼，这个人冷酷无情惯了，就算你抓到他女儿也未必就能控制住他。”
任南砚摇摇头但笑不语。
张弼要是真的冷酷无情，你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正文 439、支援楼兰舟！
此时的冷飒自然不会知道因为卓琳的加入，京城的局势在暗地里其实隐隐已经开始发生了某些变化。
干掉了费诚之后，冷爷热情地邀请卫当家一起出城去接应楼兰舟。卫当家的身手虽然比不上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精英，但跟普通士兵比还是不差什么的。更何况卫当家身边还有几个高手保镖，这个时候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对此，卫当家十分冷静且无情地拒绝了她。
冷飒有些不解，“你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卫当家看起来不像是个安分守己躲在自己的房子里闭门不出的人啊。
卫长修道，“我有点担心姨母，得回去看看她。”
冷飒这才点头表示赞同，“也行，家里只有徐少鸣，我也不太放心，你回去也好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
虽然卫长修很少跟卓琳这个姨母相处，但在他心中对卓琳看得还是很重的。毕竟是他母亲生前心心念念觉得对不起的妹妹，盛家人那样的卫长修当然看不上，卫家这边也没有个亲兄弟姐妹，甚至他父亲都没有亲兄弟，所以连堂兄弟都是隔着房的旁支。算起来，卓琳可能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这些年卓琳虽然与他不算亲近但偶尔他有什么困惑或难解的事情，卓琳也还是会出手相助的。因此卫长修也将卓琳当成自己最亲的亲人看待。
卫当家挥挥手利落地带人走了，冷爷心情愉悦地带着人去跟楼兰舟汇合了。
刚刚弄死了费诚，虽然不是他们直接动手的，年轻人们依然军心大振战意昂扬。
冷飒找到楼兰舟的时候也是在战场上，因为不仅城里在打仗城外也开打了。
不仅有楼兰舟还有傅钰城和萧轶然，三人这会儿都有些狼狈，阵地那一边炮火跟不要钱似得朝着他们倾泻而来，以至于这边的人被打得几乎不敢冒头。
看到突然出现的冷飒，傅钰城忍不住松了口气。
冷飒靠着身后的山坡问道，“怎么回事？”炮火声太大了，以至于冷爷也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问话。
傅钰城指了指对面道，“孙良！”发现孙良带着人出城他让人给傅公馆和冷飒传信之后就也跟着出城了。
看着冷飒傅钰城眼中多了许多期望，“你带了多少兵马？！”
冷飒眨了眨眼睛，“十个？”
“……”傅钰城露出一脸“你在跟我开玩笑”的表情。冷飒摸摸鼻子，她哪里在开玩笑？现在到处都缺兵马，她又不是能撒豆成兵的神仙上哪儿去给他弄兵马？
两人说话的时候，楼兰舟和萧轶然也过来了，“傅少夫人。”楼兰舟微微点头示意，脸上的神色却很肃穆。
萧轶然倒是显得轻松一些，挥挥手朝冷飒笑道，“小嫂子，你的事儿办完了？鱼钓到了吗？”
冷飒点头道，“钓到了，费诚死了。”
在场三人都安静了片刻，萧轶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小嫂子威武。”
冷飒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抬头问楼兰舟，“怎么回事？孙良打仗这么猛？”
萧轶然嗤笑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啊，孙良打仗一向都是，大炮洗地，机枪扫射，步兵冲锋，当然有时候反过来也可以了。理论上只要他弹药足够充足，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
冷飒问道，“那你们现在在干嘛？躲在这里挨炸？”
傅钰城道，“楼少说，孙良的弹药最多再轰半个小时，已经派人去切断他的补给线了。到时候我们再反击，伤亡会少很多。”
冷飒含笑朝楼兰舟竖起大拇指，“楼少真懂得精打细算。”再看了一眼四周，楼兰舟选择的阵地很不错，虽然是个临时阵地但很方便防守和隐藏。
外面虽然炮火连天，但真正落到人身上的并不多。
“不过这恐怕骗不了孙良半个小时吧？你看那边……”冷飒指着对面的某处道。
孙良能盘踞西南那么多年也不是傻子，这不正趁着有炮火做掩护，派人朝着这边阵地摸了过来。
楼兰舟并不意外，回头对身边不远处的副官下令，副官很快起身弓着腰朝着另一边传达命令去了。
很快这边阵地两旁分别有两队兵马悄无声息地摸了出去。显然是准备迎击对面的敌人。见楼兰舟从容自若的模样，冷飒也不多说什么，她根本就不擅长这种大规模的阵地战，专业的事情当然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冷飒问道，“楼少，第五军还要多久能到？”
楼兰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道，“最快还要三个小时，少夫人不用担心，打赢孙良可能不太容易，拖住他三个小时还是不成问题的。”
冷飒也看了一眼手表，皱眉道，“我恐怕孙良也是这么想的。”孙良不可能不知道第五军的行军速度，却堵在这里跟楼兰舟打阵地战，分明是知道楼兰舟在拖时间他难道不担心么？要知道，一旦第五军到达，孙良那点人还不够让人踩的。
楼兰舟眉宇间也多了一道浅浅的沟壑，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眼下也想要速胜根本不可能。我已经派人去接应原禄将军了，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城里情况怎么样？”
冷飒道，“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城市战争就有这个好处，大兵团的作用被无限拉低。
如果任南砚有几十万兵马不及损失地毯式的清扫当然是另一回事，但现在任南砚手里也就两个军多一点，总共也不到十万人。而且这些人还需要各处布置，并不能完全用来对付龙钺和傅凤城。所以现在市中心布置的兵马最多也不会超过五万。
市中心跟外围的民居不一样，全部都是坚固高耸的混凝土建筑，任南砚就算用炮轰也得轰上半天。
楼兰舟点头道，“那就好，过两天北四省的援兵应该到了。越往后拖，情况只会对我们越有利。”各地督军不可能看着京城一片混乱不闻不问，两天时间也该反应过来了。
冷飒道，“我倒是不担心战况，我有点担心议政大厦和军部那些人。”
闻言楼兰舟也沉默了，他的祖父也被软禁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起来，一个满身灰尘的士兵急匆匆地过来，“大少，第五军急电！”楼兰舟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有些阴沉了。
冷飒和萧轶然都凑了过去，“怎么回事？”
楼兰舟沉声道，“第五军通往京城的桥被人炸了，那桥我去过，是架在一个峡谷上面的宽度超过一百米，临时架桥不现实。绕路的话……”
萧轶然问道，“绕路的话会怎么样？”
楼兰舟道，“绕路至少需要多用一天的时间，而且道路崎岖必须丢弃大部分重型武器和车辆，很容易被人打埋伏。”
冷飒问道，“没有别的路吗？”
楼兰舟摇头，“没有。”
冷飒和萧轶然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一直蹲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傅钰城小声道：“那也没办法啊，除了第五军我们没有别的援兵可用了。”
虽然说北四省的援兵理论上可以最快赶到，但谁知道路上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比如铁路被破坏什么的，如果真的这样，等北四省的援兵过来黄花菜都亮了。
楼兰舟低头思索着，冷飒看着楼兰舟，“楼少，你有什么想法？”
楼兰舟摊开一张地图放在地上，指着上面的一个点道，“这条路是第五军绕道的路，就算一切顺利也需要至少三十个小时才能达到京城。”
又指了指另外一处，“这里，是第三军驻地。路途平坦沿途没什么阻隔，开车过去路程不超过三个小时。”
萧轶然有些惊讶，“你想找第三军求援？”
楼兰舟点点头，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之前已经给第三第四军都发过电文了，但他们一直没有任何回复。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是想要坐山观虎斗，还是…在跟任南砚谈价码。第三军和第四军的长官是表兄弟关系一向很好，如果他们倒向了任南砚，那情况会真的很难办。我之前跟二军的长官通话，他暗示我要注意这两个人。”
冷飒道，“所以，一定得拿下这两个军，至少也得有一个？”
楼兰舟点头道，“没错，原本如果第五军顺利到达，加上我们楼家哪怕是第三四军跟着反水，至少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等到各地援军赶到。但现在第五军被拦截了，根本无法确定能否顺利到达，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加入叛军，我们恐怕……”别的不说，楼家恐怕是要全完了。
冷飒问道，“第三四军的人事关系有么？”
楼兰舟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道，“没有，但我可以写给你。”说完立刻就取出随身的纸笔刷刷地写了起来，冷飒对萧轶然道，“三皇子，麻烦你带人去接应原禄将军？”
萧轶然也不皮了，点头道，“没问题，你想干什么？”
冷飒眨了眨眼睛道，“见机行事？”
萧轶然告诫道，“你可千万别冒险，回头傅凤城还不弄死我们？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着急，就算真的所有人都那啥了…只要咱们能苟得住，援军迟早会来的。”
这话听起来很欠打但其实很有道理，就算任南砚真的完全控制了京城各地督军也不会让他得逞的。到时候别说几万，几十万援兵都有。但是…三皇子殿下，这话当着可能会报销掉所有家当的楼少说真的没问题吗？
以及…傅家大少和龙家少帅靠苟活命，以后安夏双璧大概得改名叫安夏双怂了吧？至于傅家和任南砚张佐那些人的恩怨，就更不能退让了。
萧轶然很快带着人走了，楼兰舟也已经写好了冷飒要的东西。楼少的字迹十分漂亮，记性显然也很好。将第三第四军团以上的人事关系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谁和谁之间可能不和，谁和谁之间是拜把子兄弟都写的清楚明晰。
冷飒很快将上面内容记了下来，楼兰舟有些好奇，“少夫人打算怎么做？”
冷飒点了点上面的名字，问道，“如果到了必要时候，我可以干掉他吗？”
楼少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冷飒，“你刚刚干掉了费诚。”这位傅家大少夫人是这些大人物克星么？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纳加那位二王子的死恐怕跟她也有关系。
冷飒干笑，“我这不是没有楼少运筹帷幄的本事么？事急从权。”
她要是有血狐的本事，也不用自己亲自出去冲锋陷阵了啊。不过她觉得比起动脑子还是动手更爽快一些，她将来白头发长得肯定比这些人慢。
楼兰舟思索了片刻，还是点头道，“少夫人看着办吧，如果可以最好是…做得隐秘一点。”毕竟人家也没有正式宣布起兵叛乱，传出去了不太好听。
冷飒点头道，“当然了，如果可以和平解决我还是支持尽量不动手的。”
楼兰舟不是很放心，“如果不行也不必勉强，就像三皇子说的，只要时间拖得久，叛军早晚会输的。”只是代价可能会很重罢了，但这些事情原本可以跟傅凤城和龙钺无关的。
楼兰舟其实很想亲自问问任南砚，明知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起兵夺权？
冷飒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那这里还是要辛苦楼少了。”说是来支援，结果自己没待一会儿就跑了，顺便萧轶然也跑了，冷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不过她跟萧轶然一样，都不擅长打仗，留在这里其实也就是多了几个比较厉害的打手而已，对楼兰舟来说大概意义也不大。
楼兰舟笑了笑，“少夫人客气了。”
冷飒站起身来，拎着想要后退的傅钰城的衣领就往外走了。
傅钰城不满地挣扎，“喂！你干什么？我不去！”
冷飒笑道，“带你去涨涨见识，不用谢。”
傅钰城郁闷道，“我不想长见识！我留下来帮楼少！”总觉得楼兰舟身边比冷飒身边安全。
冷飒冷笑道，“楼少不用你帮忙，不走是想让我打断你的腿让人抬着你走？”
“……”怪胎！母老虎！女罗刹！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楼兰舟身边的一个副官忍不住开口道，“傅四少和福大少夫人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差啊。”
当初那事儿可是传得整个安夏人尽皆知，就连他们闲着都听过几段影射傅家的故事。
楼兰舟淡笑道，“实力差距太大了，想差也差不起来，除非傅四少不要命了。”
副官点头道，“也是，看傅少夫人训傅四少的模样……”就跟训…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傅四少明显连反抗都不敢还能怎么着？
所以，傅四少到底是应该懊悔遗憾还是应该庆幸呢？
－－－－－－题外话－－－－－－
づ昨天那章改了个bug，萧轶然是出城支援楼少啦，感谢@水莲亲爱的提醒，已改之~么么哒~
正文 440、谈判！
，
傅钰城有些郁闷地坐在车里瞪着前面开车的冷飒的后脑勺，坐在他旁边的江湛低头闷咳了一声示意四少低调一点。
然而傅四少瞪得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江湛的好意，反倒是惊动了前面开车的冷飒。
冷飒抬头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再瞪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傅钰城愤愤地低下了头，下一刻一个急速转弯将他整个人都险些甩飞出去。
傅钰城连忙抓紧了椅背，怒道，“你能不能慢一点！”
冷飒淡定地道，“不能，我们赶时间。少年，知不知道你晚回去一刻钟会多死多少人？”
傅钰城小声嘟哝道，“你又不一定能成功，我觉得楼兰舟根本就只是想打发你而已。”
冷飒微笑道，“我要是不能成功，就把你扔下当人质然后带着江湛跑路。”
傅钰城大怒，“我难道还没有江湛重要吗！？”
冷飒想了想道，“从某方面来说，确实。”
“哪方面？”傅钰城不服气地道。
冷飒道：“你没他能打。”
“……”傅四少低下头不想说话，江湛看看前面急转方向盘的傅少夫人，再看看低头生闷气的傅四少，果断地抓紧了车门不参与讨论。
楼兰舟说开车只需要三个小时就到的路程，冷爷走小路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当然了…一下车傅四少就直接趴在地上吐了个搜肠刮肚。
他们现在已经在距离第三军驻地不远的地方了，傅钰城一脸虚弱地走回来看到冷飒和江湛正蹲在地上看地图，只得也跟着蹲下，“怎么样？冷教官有什么高见没有？”
冷飒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说哪方面？”
傅钰城没好气地道，“还有哪方面？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冷飒道：“如果说是干掉第三军的长官的话，我觉得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傅四少满脸都只写了“吹牛”两个字。
冷飒并不理会他的态度，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道：“不过我觉得，总是杀人不太好，我们还是要讲究慈悲为怀的。”
傅钰城觉得自己被这句话恶心到了，面无表情地道，“你这话可以去对贺儒风和费诚那两个倒霉鬼说，他们可能会相信你。”
冷飒有些嫌弃地道，“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你这样早晚会被弟妹抛弃的。”
傅钰城忍不住跳脚，“原本早就该回去了，这一趟出来快半年了，等回去说不定我老婆女儿都不认识我了！”
“有什么差别？”有你没你她们都过得很好啊。
“……”
江湛连忙问道，“少夫人有什么计划？”
冷飒道：“如果傅家和江家同时拉拢第三军，他们会偏向谁？”
两人都是一愣，“拉拢？”
冷飒点头道，“对啊，不然怎么办？就算我真的能干掉他们，军队也不会听我们的啊。既然第三第四军没有跟任南砚一块儿起兵，要么就是真的没那个意思，要么就是条件没谈拢。只要不是任南砚的铁杆脑残粉，总是还有可以商量的空间的。”
江湛有些迟疑，“我们去…对方也不会相信吧？”
冷飒摸着下巴道，“这个么…我们的身份不够吗？”
傅钰城道：“你觉得哪里够了？”
冷飒理所当然地道，“傅家四少和大少夫人同时出马还不够，他想上天啊？”
“我？！”傅钰城惊道。
冷飒看着他，“有什么问题？”
傅钰城道：“可是…可是我…我不会啊。”
冷飒淡定地道，“不用担心，也不用你会什么。”
“……”傅四少面带惊恐地望着眼前一脸漫不经心的女人，总觉得很不放心啊。
冷飒蹲在地上托着下巴慢悠悠地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傅四少有些暴躁，“还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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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瞥了他一眼道，“现在任南砚肯定不会告诉第三军的人费诚死了的事情，所以他们对京城的局势了解不会太多。但是如果中途他们再跟任南砚沟通，情况就会变得…有点尴尬。”
傅钰城一怔，“那怎么办？”
冷飒道，“所以我们得先弄掉他们的通讯设施。”所幸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现在没有前世无所不在的无线网络。而第三军地驻地又恰好远城市，只要破坏掉他们的通讯设施，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弄不好的。
至于这会不会引起第三军的警惕，冷飒并不是很担心。只要对方不是铁了心打算跟着任南砚，一切都好说。
傅钰城问道，“怎么做？难道你打算潜进去弄坏他们的东西？”布置通讯设施的地方都是军中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想要潜入进去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又不傻。”冷飒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最方便有效的方法当然是直接切断信号，俗称拔网线。
三人蹲在密林里商量了许久，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剩下的十个南六省精英也终于赶到与他们会合了。
冷飒飞快地分派任务，然后就点了两个人带着傅钰城大摇大摆地开车走了。
此时第三军的军中也并不平静，第三军长官胡毅正在和副手商量事情。
现在京城的局势他们当然是知道的，之所以按兵不动自然是为了待价而沽。胡毅和第四军的长官董庆安是表兄弟，两人素来同气连枝，所以无论最后谁胜谁败都不敢轻易怠慢他们，他们自然也就不急着站队了。
就在刚才他们收到任南砚的电话，似乎对之前谈判的价码有些让步了。
但胡毅并没有感到高兴，从一开始任南砚的态度就很强硬，仿佛完全对他们的支持不感兴趣，现在却突然示弱退步，就不得不让胡毅怀疑是不是京城的局势根本没有他们预料中的那么好了。
胡毅在房间里踱步了半晌，才回头问副手，“你怎么看？”
胡毅自己是个标准的北方大汉，但他的副手却是个身形不高却有些精悍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思索了片刻他才道，“恐怕…不太好。”
闻言胡毅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道，“任南砚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连傅家和龙家的两个小子都对付不了，亏他手里至少还有两个军呢！”
副手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安夏双璧毕竟也不是浪得虚名。现在就看将军怎么选择了。”
胡毅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说？”
副手道，“我们现在收到的消息是任南砚占了上方，但任南砚既然放下身段跟咱们谈条件，可见他自己心里只怕也清楚事情不好弄。如果咱们现在帮他，自然可以助他得胜，但咱们如果帮另一边，也是一样的。”
胡毅走回主位上坐下来，冷声道，“这几天傅家和龙家还有宋家倒是给我发了不少电报，但是这到底是咱们京城的事儿，楼家这次肯定元气大伤，到时候岂不是让傅龙两家占了便宜？”
副手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将军说的是，那将军的意思……”
胡毅迟疑了一下，“不然，咱们还是两不相帮？”反正他手里有兵马，也不怕那些人怎么样。
副手道，“拖延一些时候看看局势可以，但如果一直拖下去，后面恐怕大家脸上都会不好看。”这世道，谁也不会待见专门跟在别人后面捡便宜的墙头草。
胡毅很是烦躁地低咒了一声，“劳资总觉得任南砚那老东西不靠谱！”
他跟费诚曾戎这些人不一样，跟任南砚没什么交情也没有上过任南砚的课更没有被他扶持过，对这个突然跑出来找事情的人有着天然的提防。所以任南砚一开始派人来跟他谈判的时候，他就提出了任南砚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果然任南砚的人很快就离开之后再无动静了，现在又突然来示弱，以为他胡毅那么好忽悠的么？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将军，外面有人求见。”
胡毅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不由一乐，“任南砚那老东西动作还挺快？这才刚打完电话人就上门了？带进来。”
门外的人应声退下。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四个人走了进来。
胡毅微微眯眼盯着走进来的四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男女，三男一女，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走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胡毅甚至觉得不会超过二十岁。
胡毅目光紧紧地盯着冷飒，片刻后才冷声道，“傅家大少夫人，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好大的胆子。”
冷飒有些无奈，名气是特工的天敌，冷爷这辈子大概是做不成一流的特工了。
这特么一照面就被人认出身份来，还能干什么？
尽管心中吐槽不断，冷飒面上却依然笑容温婉，“晚辈失礼，让胡将军见笑了。”
胡毅扫了一眼其他人，冷飒很自然的介绍，“这是我们家四少。”然后略过了剩下的两人并没有介绍。
胡毅也没有在意，打量了傅钰城一番才点了点头。傅钰城虽然偶尔脑抽，大场面还是过得去的，“胡将军，久仰。”
胡毅挑眉，“哦？久仰？”
傅钰城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将胡毅的马屁拍了一通。
胡毅能成为一军首领，自然还是有些功绩和本事的，所以这恭维也并非全无诚意。
胡毅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点点头道，“两位请坐。”
等上过了茶让人都退了出去，胡毅才望着两人道，“两位这个时候来我这里想必不是为了寒暄的，不如咱们有话直说？”
傅钰城看向冷飒，冷飒神色淡定微笑道，“胡将军爽快，那自然是再好没有了。”
胡毅点头道，“两位的来意我知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冷飒道，“胡将军请说。”
胡毅眼神突然一沉，盯着冷飒道，“我凭什么帮你们？”
冷飒笑道，“胡将军怎么会是在帮我们？这难道不是在帮自己么?”
胡毅表情平淡，“哦？洗耳恭听？”
冷飒道，“胡将军心里也清楚，没有你和董将军相助，任南砚撑不了多久。”
胡毅笑道，“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帮任南砚？”
冷飒道，“就算你们站在任南砚那边，任南砚也只是多撑一段时间而已，结局并不会改变。”
胡毅冷声道，“年轻人大言不惭。”
冷飒摇头道，“胡将军应该明白一件事，目前…说到底也都是中央军自己在互相内斗而已。这两天京城里死的人，没有一个是我南六省的。城里若实在支撑不住了，我们傅家随时可以全身而退，龙家自然也是一样的。但是…敢问您和任南砚可有把握迎接随后而来的各地联军讨伐？”
胡毅眯眼道，“如果傅凤城死了呢？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傅督军最近，似乎身体不大安好啊。”
冷飒并不着急，平静地道，“南六省并不是只有傅督军和傅大少。一个狼群，一旦狼王不在了自然会产生新的狼王，而不是原地解散。不是么？”
胡毅不再说话，低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冷飒也不着急，悠然地靠着椅子等待胡毅的反应。倒是傅钰城在一边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的目光忍不住去看从他们进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那个中年人，总觉得那个人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
但他还是忍不住悄悄用手肘碰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冷飒。
冷飒侧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友好地对那人笑了笑。
胡毅的副手显然也没想到冷飒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微微点了下头。
就在冷飒无聊地快要打瞌睡的时候，胡毅突然抬起头来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傅少夫人打算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房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无论是站在冷飒身后的两个青年还是坐在胡毅下首的副手都挺直了身体，目光里隐含着警惕。
唯独冷飒依然显得十分放松，笑道，“那胡将军打算怎么做？”
胡毅笑道，“傅少夫人和傅四少自投罗网，竟然还问我想怎么做？都说傅家大少夫人聪慧灵敏，我看也不尽然啊。”
傅钰城大惊失色，“你…你想干什么？”
胡毅扫了他一眼，目光从他身上滑过没有丝毫停留自然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四少看着还年轻，傅少夫人带他来做什么？”年轻在这里当然不是个好词，正确的解释应该是少不更事。
冷飒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道，“哦，原本是担心胡将军不放心我们，打算把他抵押给你当人质的。”
“……”冷飒我xxx！！
胡毅笑了一声，瞬间转变话题仿佛刚才的威胁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如果我帮你们，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冷飒道：“二、七军驻守边境，第七第八军叛乱，第五军长官参与叛乱必会一蹶不振，楼家损失惨重。傅家远在南方不会涉足京城，胡将军身为最后力挽狂澜的人难道觉得好处还不够多吗？”
胡毅摇头道，“这可不算好处，这是时势。”
冷飒问道，“那掺和京城的事情，对傅家又有什么好处？”
胡毅朗声大笑道，“这难道不是因为傅家跟任南砚那伙人有仇？傅少夫人，胡某虽然不在京城，但是消息其实也没有那么闭塞。”
冷飒微笑道，“是么？那胡将军知不知道第五军的费诚已经死了？”
胡毅一怔，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但胡毅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神阴沉地盯着冷飒，“你在威胁我？”
冷飒笑容嫣然，“胡将军误会了，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些任南砚不打算告诉你的事实而已。胡将军，曾戎死了，另外两位的结局恐怕也不会很好，楼老和许多军部将领都被软禁在军部，现在生死不知。而楼少…就像您说的，还太年轻了。”
胡毅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冷飒是什么意思。如果运作得当，就算自己不能登顶，胡家的势力也会得到极大的扩张。
胡毅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冷飒慢悠悠地加上了一句，“第五军的原将军答应在今晚赶到京城，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
胡毅脸色微变，站起身来道，“少夫人和傅四少请先稍事休息，我要跟手下的人开个会。”
冷飒微笑道，“请便。”
胡毅点点头起往外面走去，就在他刚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胡毅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人，当下拉开门闪到了门外。然后才发现，这一枪并不是打向自己的，他回头看向房间里愕然发现自己的副手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胡毅顿时惊怒交加，瞪着正慢条斯理收起时手中枪的冷飒，“傅少夫人，你太放肆了！”
冷飒并不着急，淡然道，“胡将军不妨看看他手里是什么？手速快也不是我的错啊。”
胡毅看向倒在血泊中的人，这才发现他手里同样也握着枪，而且手指扣上了扳机明显已经在准备击发的状态了。
他想向谁开枪？这是胡毅的第一个疑问。
正文 441、好手段！
，
“怎么回事？！”胡毅怒道。附近听到枪声的人纷纷涌了过来，瞬间将房间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冷飒耸耸肩道，“胡将军最好还是查查您这位副手的来历，刚才他的枪口不像是瞄向我的。”
闻言胡毅的神色更加阴沉了，不是瞄向冷飒的自然就是面对他的。毕竟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在胡毅看来根本没有动手的价值。
但是面对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副手，胡毅还是有些迟疑的。
冷飒继续道，“胡将军最好也查查刚才送茶水进来的人，我好像看到这位…跟送茶的人使了几个眼色。至于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胡毅冷哼了一声，道，“我自会查清楚，在此之前还请傅少夫人待在这里不要离开。如果让我知道……”话没有说完，但其中威胁的意味却显而易见。
对于冷飒突然出手枪杀自己的副手，胡毅没有直接拔枪杀人就足以证明他真的不是个性情急躁的人了。
冷飒微笑道，“这是自然，胡将军尽管放心。”
胡毅再次哼了一声，吩咐门口的守卫看紧他们才转身快步离去。
房间里的尸体很快被人带了出去，但浓浓的血腥味却并没有那么快消散。
傅钰城盯着地上的血迹，忍不住端起茶水又灌了一大口。冷飒靠椅子直打了个呵欠，困得有些泪眼朦胧。
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傅钰城深吸了几口气才道：“你现在高兴了？”
冷飒懒洋洋地看着他，“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傅钰城没好气地道，“我们现在被人软禁了啊！你是不是杀人杀顺手了，那是胡毅的亲信，你竟然……”你就不怕胡毅一怒之下什么都不问就把你乱枪打死吗？
冷飒道，“不然我能怎么办？打伤他？信不信回头咱们就都得被胡毅给弄死？”
傅钰城道，“难道你杀了他就不会？”
冷飒道，“死人是没有嘴的，没有嘴就不会胡说八道了。”比起她们跟在胡毅身边多年的副手自然是更容易说动人的，这种人不除掉留着过年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傅钰城问道，“就算胡毅不杀我们，就这么关着京城的事情怎么办？”
冷飒道，“你以为就你急啊，相信我，胡毅比你还急。给他点时间查一查身边的人，花不了多少时间。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在明天天亮之前带着先头部队会到达京城。所以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儿。”
这两天活动量太大了，昨晚她就睡了一小会儿，这会儿正困着呢。
“……”傅四少无语。
距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正在听守在冷飒所在的房间外面的人汇报胡毅微皱着眉头道，“她说要休息？”
跟前的卫兵点头道，“那位是这么说的。”
胡毅深吸了一口气，道，“她还说什么？”
士兵道：“她还说您比他们更急，运气好的话明天天亮之前他们就可以带着先头部队到达京城。”说到这里，士兵忍不住抬起头偷觑了他们家将军一眼，心中暗暗好奇那位少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胡毅轻哼了一声，挥挥手道，“出去，继续盯着。”
“是。”卫兵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胡毅盯着桌面有些出神，眉宇间又隐隐有几分不甘的神色，“傅政的儿媳妇…从哪儿弄出来的怪胎？”
有些烦躁地拿起电话拨号，却发现压根就拨不出去，这才想起来刚刚下面汇报说线路出问题了。胡毅恼怒地丢开电话，这破地方就算不打仗通讯也是三不五时的拉胯，只能等着修好了才能用了。
“将军。”门外又有人进来，“那些人招了。”
“进来！”
京城里，一直到天黑任南砚也没有等到卓琳的回复。
即便是议政大厦那边传来消息，段玉麟已经答应与他们合作，陆观态度有所软化也不能让任南砚感到高兴。
他跟前摊开放着的是张弼跟段玉麟和陆观的谈话内容，从内容中看张弼确实是认真地劝说了两人。而且是分别针对两人的性格和情况劝说的。
结果也很明显，段玉麟被说服了，陆观虽然态度有些许软化，但显然并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任南砚并不担心，这种人自诩清高，只要等他们完全掌握局势自然也不会多嘴多舌地反对他们了。
任南砚的烦躁倒是很好地取悦了张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卓琳那个女人没那么好骗。”
任南砚脸色有些难看，冷冷道：“我骗她了吗？”
张佐悠然地喝着茶，“你是没骗她，可她还是不相信你，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很明显她知道你想干什么。孙良那边是可以挡住援军一些时候，但也不可能一直挡下去，再这么拖下去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任南砚沉声道：“这种事，需要你提醒么？”
张佐脸色一沉，抬头紧紧盯着任南砚道，“所以，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现在突然发难！我们根本还没准备好！”
任南砚冷笑道，“现在不动手，你想等到傅凤城和龙钺把你所有的人都挖出来？还是等到他们回了老巢以后？要不是你和贺儒风那个蠢货行事不谨慎，怎么会出这么多纰漏被人抓住把柄？”
张佐脸色十分阴沉，冷声道，“都怪贺儒风那个蠢货！当初我就告诉过他，杀了傅凤城一了百了！”
任南砚有些不以为然，淡淡道：“当年不是你想要留下傅凤城的么?如果当年就杀了，哪里还有现在这些事情？”
张佐神色一僵，半晌没有说话。
任南砚倒也没有非要跟张佐分出个谁对谁错的意思，只是有些感慨，“算了，当年要不是你设法将卓琳和傅政分开了，傅政现在恐怕更难对付，也算是一件好事。”
张佐阴沉着脸道，“傅政那个武夫，除了运气好，还懂什么！”
任南砚知道张佐讨厌傅政，也不反驳，“谁说不是呢。”都说时势造英雄，但这个时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太友好。即便是没有傅凤城和龙钺这些年轻人，那几个老家伙也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幸好埋在傅政身边的一颗棋子总算是起了些作用，只要设法将傅凤城留在京城，哪怕不能毁掉整个南六省也足以造成沉重打击。
而一旦傅家不复存在了，不用他们动手其他人就会忍不住动手瓜分南六省，说不定到时候又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大仗。
只要安夏乱起来了，他们可以运作的机会就多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张佐问道。
任南砚没有回到他的话，而是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号。
很快电话接通了，这次接电话的却不是卓琳而是傅家的管家。电话那边回复，卓女士没空，请稍后再打过来。
任南砚的脸色更难看了，阴沉着脸撂下了电话，张佐有些幸灾乐祸，“看来卓琳并不着急知道她儿子的下落啊。”
任南砚冷冷道：“你怎么不猜测，她已经知道她儿子的下落了？”
张佐一愣，很快摇头道，“这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我和盛老太太，除非盛老太太告诉过别人，当年医院的资料我们全部修改过。她就算找到了，也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的。”
任南砚轻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门外的人来禀告，张弼和段玉麟来了。
这两个如今虽然算是阶下囚，却都不是好得罪的，任南砚也只能暂时抛下这一切去见这两个人。
除非他们是打算过把瘾就死，否则京城这些高官权贵和势力庞大的家族还是得费心笼络一下的。
进入深夜的京城战火已经暂时平息了一下，打了一整天双方人马多少也还是需要休息一下的，于是双方暂且罢火。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敢毫无顾忌地睡去，黑夜中依然要警惕敌人突然发起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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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龙钺张静之在一栋空无一人的大楼顶层暂做歇息，今晚市中心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灯火辉煌，陷入了一片幽暗之中。只有不远处的皇宫似乎依然还能看到往日的光辉，但在一片黑暗中这点辉光却并不能让人感到光明和温暖，反倒是多了几分萧索和阴森。
“今天这一整天下来，没有一年半载恐怕都修不回来吧？”龙钺站在窗口望着不远处的皇宫沉声道。
除了皇宫那一片确实是重兵布防他们攻不进去，市中心其他区域几乎都沦为了战场。这一整天下来，对城市的破坏可想而知。
张静之背靠着墙壁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难得的张少指尖夹了一支烟，听了龙钺的话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点头道，“下午在南区那边叛军调集了重炮，有几栋楼直接被轰塌了。”幸好里面的人早就已经逃走了，否则伤亡惨重。
龙钺道：“西区那边傍晚发生了巷战，打得…有点惨烈。中央军…其实还是不错的，可惜了。”
他们其实暗地里是有些看不上中央军的，各地军阀之间早几年互相征战，每一块地盘几乎都是撕咬着对手的血肉打下来的，能存活到现在的势力无一不是身经百战。
但中央军从二十七年前那次之后几乎就只是偶尔一些小打小闹，就算是二十七年前那次，因为有安亲王迅速出面其实也只是一两天就结束了，并不算什么激烈的大战。
而且中央军派系林立各自不服对方，因此在他们眼中中央军是不太能打的。不过这两天他们带着楼家军跟叛军周旋，也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差。
傅凤城从里面走过来，房间里没有灯火一片幽暗，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俊挺的面容上，“楼兰舟和孙良还在城外对峙，萧轶然说至少明天晚上第五军才能达到京城。”
闻言窗口的两个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傅凤城继续道，“夫人那边说，明天上午会带第三军胡毅部达到京城。”
先是失望然后是大喜，饶是龙少帅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胡毅？不对！傅少夫人？”
胡毅那家伙看起来五大三粗其实心眼不少，自从出事之后傅家龙家宋家连番给他发消息希望他出兵也没见他动弹一下，楼兰舟和张静之同样也联系过他，人家理都不理，傅少夫人竟然能说动他？
张静之也有些惊讶，“傅少夫人亲自去见了胡将军？她怎么说服他的？”
傅凤城道，“她杀了胡毅的副手。”
“……”两人沉默，傅凤城继续道，“那人是任南砚的卧底。”
龙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傅凤城，“傅家在第三军有人？”这种消息肯定不可能是傅少夫人传回来的，除非傅少夫人已经能控制胡毅的通讯了。但是以胡毅的性格，就算真的决定合作也不会让人染指他自己军中的人和事，绝对会让人盯着傅家人，那就只能是胡毅自己军中的人设法传出来的。
傅凤城微微挑眉并不答话，龙钺淡然一笑也并不追问。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各家的秘密，傅凤城肯跟他们说这些已经足够光明磊落了。
傅凤城道：“如果一切顺利，目前的局势并不艰难。但是有一个问题需要尽快想办法解决。”
两人齐齐看向他，傅凤城伸手指向窗外。两人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他指的是议政大厦。傅钰城再次调转方向，这次并不能看到他所知的具体地点，但两人都对京城非常熟悉，那是军部大楼的方向。
一时间有些沉默，张静之道，“当年修建议政大厦和军部大楼都是按照最高安全标准修建的，就连地下也是银行保险库的标准，其中就有预防被人从外部攻破的考量。以我们的兵力，想要从外部攻破几乎不太可能。”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重要人物实在是太多了，随便伤了一两位都是个大麻烦。
龙钺道：“恐怕只能等我们控制整个京城之后再跟叛军谈判了。”如果不计伤亡当然是可以攻破这两个地方的，这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堡垒，但偏偏不计伤亡这句话却是谁也不能说出口的。
傅凤城沉声道，“前提是，张佐和任南砚肯谈判。”
张静之沉默了一下道，“任南砚我不知道，但是张佐那里恐怕……”
张静之这段时间也听傅凤城和龙钺说了不少张佐的事情，他隐约觉得他这个二叔心理恐怕不怎么正常。
做事完全不计后果，至少是从没考虑过张家会怎么样的。说不定张家毁了他反而会高兴，张静之甚至忍不住怀疑他弄出这些愚蠢的事情，就是为了毁掉整个张家。
毕竟张家这样的家族，要不是这种事情，一般二般的小事最多败坏点名声或者削弱权势罢了，要完全毁灭还是挺难的。
龙钺道，“晚上八点左右，张相带了个人从议政大厦里出来。”
“……”另外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谁？”
龙钺想了想道，“不确定，不过看背影…有点像段玉麟。”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苦笑，“龙兄，不管家父做什么，我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出尔反尔。”
龙钺扬眉道，“张少误会了，我可不是防着你，真的就是没来得说而已。”
傅凤城直接略过这个问题，看着张静之，“张少怎么看？”
张静之道，“我父亲说服了段玉麟支持任南砚。”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对，他并不觉得父亲会真的改变态度完全支持任南砚。
他们都知道，无论京城里现在局势如何，哪怕他们这些人全部死掉了，从远期看任南砚一伙人也都毫无前途。
龙钺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傅凤城淡淡道，“张相，段玉麟，余成宜…好手段。”
“……”龙钺不由皱眉，“什么意思？”虽然他号称跟傅凤城齐名，但偶尔龙少还是觉得自己并不能完全明白傅大少的脑回路。
傅凤城淡然道，“张相在保余成宜。”
三个最有实力的首相候选人，张家叛乱，段玉麟投敌，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余成宜了，段玉麟恐怕是被张弼给坑了。
而这其中，张弼和余成宜又是否达成过什么交易呢？
“大少，家里电话。”一个士兵过来，走到傅凤城身边低声道。
傅凤城点点头问道，“谁？”
士兵道，“卓女士。”
正文 442、活腻了
，
傅凤城接了电话回来，龙钺和张静之已经离开了窗口各自坐在房间里休息。
玻璃窗被拉上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房间里也亮起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位俊美的面容上，宛如一张绝美的老张片。
见傅凤城走进来，龙钺抬头来才打破了这静谧的画面。
“卓女士说什么？”算起来卓琳算是龙钺的表姑，加上卓琳又是北四省的官员龙钺自然是有资格问这个问题的。
傅凤城也没有隐瞒，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道，“段玉麟投靠任南砚了，条件是等他们控制京城之后，由他出任内阁首相。”
龙钺一怔，他们只是猜到段玉麟或许叛变了，卓琳坐在傅公馆就连段玉麟和任南砚谈判的内容都知道了？
张静之皱眉道，“按说，段玉麟不是那么短视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局势的大致走向。”
龙钺挑眉，有些意味深长地道，“那就要看…张相到底对段玉麟说了什么了。”被软禁的人自然是没有消息渠道的，如果张弼告诉段玉麟一些误导性的消息，再加上内阁首相这个位置的诱惑性以及被软禁之后感受到的威胁性，未必就不会对人的心理产生动摇。
张静之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龙钺当然也不是想在这个时候为难自己的队友，立刻转向傅凤城道：“卓女士还说了什么？”
傅凤城道，“卓女士建议我们最好尽快设法营救被软禁的人，否则一旦形势不利，任南砚可能会选择鱼死网破。”
龙钺和张静之眉心都是一跳，龙钺道：“任南砚该不会在议政大厦和军部大楼地下都埋满了炸弹吧？”
张静之摇头道，“应该不会，议政大厦和军部大楼主体非常坚固，内部也大都空间开阔。两栋楼的地下做过特别加固，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做到。如果在里面装炸弹想要造成大规模伤亡，除非把里面的人全部困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否则需要的炸弹数量会相当惊人。而且，几乎不太可能对建筑主体造成破坏性伤害。”
“你觉得不可能？”龙钺问道。
张静之道，“至少现在应该还没有，不到万不得已任南砚不会真的跟里面的人闹得无法收场。军部就更不用说了，军部大楼外面被火力封锁无法突围，但是…里面的人本身，大多数都是上过战场的，而且，都有配枪。这两天，我们没有听到过军部大楼里传出枪声，我觉得那些人应该还保有一定的自由度。”
冒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的尊严后果是难以想象的，更不用说是十数个将军了。
任南砚不会不懂松弛之道，他的人如果真的太过分了，外面别说是机枪大炮就算是刀山火海里面的人恐怕也都要炸开了。
傅凤城脸色突然有些阴沉起来，两人齐齐看向他，“傅兄，你想到了什么？”
傅凤城豁然站起身来，道：“色丹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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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之想了想，道：“应该还在暂时羁押他的地方。”跟尼罗人的谈判还没有敲定，色丹自然不能这么轻易交给尼罗人。不过这两天京城太乱了，倒也没人有功夫理会他。但负责看守色丹王子的是楼家人另外龙家和傅家也有人参加，所以即便京城有些乱也不至于让色丹跑了。
龙钺皱眉道，“色丹有什么问题？”
傅凤城道，“前两天，我们从城外工厂里找到了一颗特种弹，跟之前在纳加的是一样的。但是…谁敢保证，真的就只有那一颗。”
张静之忍不住吸了口冷气，“任南砚疯了么？把那种东西搞到京城来？”
“……”在局势完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起兵，不是疯了是什么？
傅凤城再次起身离开，这一次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阴冷，“色丹说，那种炸弹除了纳加要的，还剩下三颗，全部被贺儒风带走了。我们找到了一颗，还剩下两颗。”
“……”龙钺站起身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如果那两颗东西现在就在议政大厦和军部大楼里，那么……”按照那两颗炸弹的威力，并不足以造成大规模的伤害，特别是现在市中心根本没有平民，军人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撤退。
但是…被关在议政大厦和军部大楼里的人只怕一个都逃不掉。就算是没有被炸死，后果也不堪设想。
龙钺有些烦躁地来回走动，“任南砚那老不死地当真是活腻味了！”
傅凤城摇头道，“他不是活腻味了，他是快死了。”
傅凤城道：“卓女士告诉我，任南砚得了绝症，最多还有两三年的命。”
张静之有些不解，“他都快死了，还不安生？”就算真的得到了最高权力又怎么样？任南砚儿子不争气孙子年纪还小也没见有多出色。就算他真的夺得了权力，等他一死只怕第二天他全家就能被人给撕碎了。
傅凤城瞥了张静之一眼，张少这种从小被教导为家族延续努力的名门子弟显然无法理解一个人可以疯狂到何等地步。
“他连自己的亲爹亲哥哥亲侄子都能杀，又能有多在乎自己的身后事？”外人不知道任南砚那些事情，他们这些人只要想查自然会知道的。
当年任南砚为了向新势力投诚，亲自杀了身为大内侍卫统领的亲爹，后来他的亲兄长为父报仇杀了他一儿一女。任南砚一怒之下又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和几个侄子侄女。这也间接导致了他的原配妻子和长子与他决裂。
这样的人，即便他之后十多年投身学校算是相当低调了，但知道真相的人谁能不忌惮？
楼老这几年一直在寻找接班人，却从没有考虑过任南砚，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些事情。
虽然老话说无毒不丈夫，但是太毒了也未免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傅凤城道，“任南砚没有出过国，卓女士查到他从五年前分别在京城医院，江城慈善医院，南海济民医院匿名求过医。但他的病是绝症，几家医院的大夫都表示没办法。张国手也曾经私人替他看过病，也表示只能尽力稳住他的状况，情况好或许可以多坚持几年。不过…一年前京城医院一个大夫给出了一个治疗方案，然后…这个人就失踪了。”
张静之有些好奇，“什么方案？不对…任南砚到底得了什么病？”
傅凤城道，“心脏移植。”
“……”房间里的三人都有些沉默，这是什么异想天开的鬼东西？！
这个时代的人们自然还无法想象这样的手术实施的可能性。事实上即便是冷飒也无法想象，因为这个时代的医学距离能够成功完成器官移植还有很长的一路段要走。
好半晌龙钺才轻咳了一声道，“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悄悄找个没人的地方做手术，还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张静之若有所思，“所谓移植…那个提供心脏的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吧？”
傅凤城点头，道：“不错，任南砚选择的几个人…以他之前的身份势力都不太可能得手。”
龙钺饶有兴致地撑着额头，“说说看。”
傅凤城淡然道，“龙兄，宋少，张少，卫长修。”
龙钺微微眯眼，“为什么没有你？”
傅凤城道，“大约是…看不上我吧，恭喜龙兄。”
“……”谢谢，并不想要，有点恶心。
对医学稍微有点了解的张静之轻咳了一声，道，“两位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如果冷爷在场就会告诉他们，当然不对劲了！
且不说这四个人血性很大可能完全不同。更不用说，器官移植手术匹配度在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之中低得令人发指！而现在压根就不具备检测是否匹配的条件。再说了，哪怕他撞了狗屎运这些条件都完全吻合，以现在的医疗环境以及任南砚的年纪，直接下不来手术台的可能比他自己撑着再多活几年的可能性还要高得多。
这种情况下，任南砚就敢采用这种激进的治疗方案，这哪里是不想死？这分明是真的活腻了。
而且挑选的供体似乎还都是身份不凡的青年才俊？这其实是医学已经无法救助他所以打算求助于神学了吧？
龙钺并不在乎任南砚的异想天开，只是有些好奇，“卓女士从哪儿得来这些消息的？可不可靠？说起来我有好几年没见过那老家伙了不知道他已经疯了。张少你呢？”
张静之道摇头道，“自从他退休之后很少在人前露面，我也没见过。”
傅凤城道，“京城医院的前外科主任是卓女士曾经在雍城大学的校友，江城医院的院长在国外进修的时候遇到过大麻烦，卓女士救过他的命，南海医院接待任南砚那个医生是那位院长的堂兄。”
“真是交游广阔。”龙钺赞道。
其实那个时候能读大学的人还没有现在多，卓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优秀的人周围很大可能也都是优秀的人才，所以卓琳当年的那些同学朋友校友现在大多数成就也不会差。
这样的关系网，是年轻人还无法拥有的，哪怕是身为少帅的他们。
如果有时间他们大概也不介意闲聊一下卓女士的朋友圈以及任南砚的作死之路，但现在并没有什么时间。
所以话题还是很快转回了正题，“所以，现在怎么办？任南砚既然有心脏病，咱们能不能气死他？”
“机会恐怕不大。”傅凤城难得认真考虑这个提议，“任南砚如果容易被气到，他恐怕活不到现在。”
说起来，任南砚的人生恐怕比他们在座的任何人都要精彩。要不是有极度坚韧的意志和强大的内心，他都走不到今天。
傅凤城站起身来道，“还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将人救出来或者搞定那两颗东西吧。对了，你们几个最好小心一点。”
龙钺和张静之对视了一眼，傅凤城道，“不管那手术到底靠不靠谱，心脏要是被人挖了可是装不回去的。”
“……”
龙钺沉吟了片刻，“最应该小心的是张少吧？”
张静之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微笑道，“谢谢龙少关心，我觉得应该担心的是你，任南砚暂时应该看不上我。你没发现吗，你和宋少的名字排在最前面，以任南砚的出身他应该更倾向于你和宋少。”他这种斯文人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任南砚是吧？不把你折腾到心脏破裂，爷就不姓龙！
傅公馆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个不停，卓琳却神色平静地坐在一边翻着一本书。
傅扬城坐在旁边显得有些不安，忍不住提醒道，“卓、卓女士…您不接电话么？？”
卓琳淡笑道，“不用着急。”
“哦。”傅扬城只得继续坐着，依然忍不住偷瞄那响个不停的电话。
等卓琳终于翻过了一页书，才慢慢接起了电话，“任老，又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传来了任南砚的声音，“卓女士不愧是在官场厮杀多年的女中豪杰，当真是沉得住气。”
卓琳淡然道，“任老过奖了。”
任南砚冷笑道，“你就不担心你儿子的安危么？”
卓琳沉默了片刻才道：“任老既然想跟我谈判，自然得保证他的安全。以及…任老怎么证明他是我儿子？就凭你一张嘴么？你也说了…我在官场厮杀多年，并不是那么好骗的。”
任南砚道：“看来也不是世上所有的母亲都疼爱自己的儿子。”
卓琳道，“是啊，就像也不是所有的儿子都敬爱自己的父亲，所有的弟弟都尊敬自己的兄长一样。”
“……”电话里的人呼吸声变得重了几分，“卓琳，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一个小时内如果见不到你，我就杀了盛老太太。我想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卓琳当然明白，这世上只有盛老太太任南砚和张佐知道真相，如果盛老太太死了就只有任南砚和张佐知道了。
大厅里沉默了许久没有人说话，傅扬城担心地望着卓琳。
好一会儿才听到卓琳轻笑了一声道，“原来任老只是想见我啊，那就一个小时后见吧。”然后不等任南砚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您…真的要去见那个人？”傅扬城小声道，“我觉得…他肯定不怀好意，您……”
卓琳微笑道，“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哦。”傅扬城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笑容温柔的女人有些呆呆地道。
正文 443、真假？
，
卓琳果然没有耽误时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徐少鸣和卫长修自然不肯，现在外面这么乱卓女士又不像冷飒那么彪悍，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只是两人都无法说服卓琳，卫长修只得亲自带着人陪同卓琳出门了。
卓琳思索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一行人出门直接上了卫长修的车离开了傅公馆门前守卫森严的大街。
坐在车上卫长修才忍不住问道，“姨母，到底有什么事情您非要现在出门。”
卓琳淡淡一笑道：“很重要的事情。”
卫长修之前一直在跟徐少鸣一起忙碌着，自然不知道卓琳的事情，傅扬城虽然年纪小却也不会随便说跟人说别人的隐私。
卓女士…貌似有个儿子的事情，应该算是隐私吧？
卓琳靠着座椅靠背，垂眸低声道，“我得去找你表弟。”
“啊？”卫长修愣了愣，嫌弃地皱眉道，“盛家那两个？您找他们干嘛？您不是不喜欢他们么？”他母亲是盛家大小姐，那两个当然是卫当家的表弟。
卓琳沉默了一下，道：“不是他们。”
卫当家毕竟是聪明人，他也不觉得按卓琳跟盛家的关系这个时候会亲自跑出去找盛家的儿子，那么就只有……
“姨、姨母？！你是说…我还有一个表弟？”虽然早些年卓琳和龙啸的关系传得风风雨雨，但卫长修知道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暧昧关系。这么多年唯一跟卓琳有关系的也就是傅政了，所以…他那个未蒙面的表弟很大可能是姨母和傅督军的儿子？！是傅凤城的亲弟…不对，亲哥哥？
卫当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根本无法想象傅凤城有个亲哥哥会是什么情况。
傅凤城那个脾气能叫别人哥哥吗？看看傅家那几个是什么待遇就知道了。万一这俩关系不好，他要站谁那边？
一向优雅矜持的卫当家表情过于丰富，卓琳瞥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卫长修立刻摇头否认，“我什么都没想。所以…是姨母当年和表、表弟走失了吗？”
卓琳摇摇头道，“不是，当年…我以为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但是今天有人告诉我他还活着。”
“任南砚和张佐？”卫长修立刻敏锐地察觉到，沉声道，“会不会是陷阱？”
卓琳道，“陷阱自然是陷阱。”卫长修皱眉道，“既然如此，您……”
卓琳淡淡微笑道，“无论是真是假，我总归是得要一个答案的，你不用陪我一起去。待会儿到了附近放我下去就行了。”
卫长修不赞同地道，“不行，停车。”
前面开车的司机是卫长修的心腹，即便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也没有丝毫表示，稳稳地将车停在了路边。
卓琳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长修。”
卫长修沉声道，“姨母，表弟的消息很重要我知道，但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如果你自己落入了任南砚的陷阱，就算知道了表弟的消息又有什么用？”
卓琳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都是过了而立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急躁。”
“……”卫当家无语，现在是他急躁吗？现在不是卓女士急躁了吗？
卓琳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就算这是个陷阱，你说…任南砚现在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说到底。我也只是个云州刚上任没多久的州长而已，北四省缺一个州长还是整个安夏缺一个州长？”
卫长修一怔，也有些迟疑，“任南砚想用您威胁龙督军和傅督军？”
卫长修当然知道任南砚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他虽然号称安夏首富，但真到了危急的时候还是只有手里有兵的人才说了算。
卓琳笑道，“龙啸和傅政都是一方巨擘，为了一个女人半途而废，还是一个跟他们其实没多大关系的女人，你觉得可能么？”
“……”说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一个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表哥，一个前夫，这个关系真做了什么才奇怪吧？
卫长修蹙眉道，“那您的意思是？”
卓琳淡淡道，“既然任南砚非得在这个时候分出空闲来关照我，想必是很有信心觉得真的能有大用了。当年的资料有问题，现在时间又太紧了查不到太多东西，我得在任南砚死之前亲自见他一面。”
卫长修有些无言以对，这不是还要去冒险么？
卓琳笑道，“我当然也会做一些准备再去见他，放心吧，我还不想死呢。”然后卓琳报了一个地址，显然不是去见任南砚的。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卫长修，见他点头才重新启动车子朝着卓琳所说的方向而去。
车子一路开向了城东民居的方向，现在是深夜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市中心响了一整天的交火也暂时停了，整个城市黑漆漆的宛如行驶在一个鬼城之中。
“前面有人。”坐在副驾驶位的保镖突然沉声道，前面不远处路边的灯柱下站着一个人。今晚就连路灯都没有，如果不仔细看几乎要将那黑影直接忽略过去了。
等到车子渐渐开近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长衣的男人，男人头顶还带着一顶帽子黑夜中完全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车子在他跟前缓缓停下，男人似乎丝毫不觉得惊讶走过车窗前躬身，“卓女士。”
卓琳点点头，道：“久等了，我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男人并没有答话，直接从长风衣底下取出一个薄薄地文件袋交给卓琳，“都在这里面。”
“多谢。”卓琳点头道。
男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卫长修并没有说话，看到卓琳打开文件袋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手电筒打开给她照明。
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地址。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男孩儿。这家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起来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卫长修问道，“这是……”
卓琳微笑道，“任南砚的主治医生。”
卫长修神色微变有些惊讶地看着卓琳，“我们现在要去见他？这上面是他现在的地址？这个地方…现在可不容易进去。”
卓琳将手中的文件交给卫长修，道，“你先送我去任南砚那边，然后将这个交给傅大少和阿钺。你告诉他们，自己也记住，无论从任南砚那边听到什么消息，在这个人到手之前都不要回应，我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记住，是无论什么消息。”
卫长修觉得卓琳这一番叮嘱有些奇怪，隐隐有些不安，“姨母，你……”
卓琳道：“记住我的话，人到手之后告诉张静之，他知道该怎么办。”
“您确定不会有危险？”卫长修确认道。
卓琳道，“你们记住我的话就不会有危险，记住了，无论任南砚说什么都不要回应他。必要时候…一直到明天上午十点之前，切断通讯也可以。”
卫长修深吸了一口，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您自己千万小心。”
卓琳微笑道，“担心什么，我还得找到你表弟呢，这个时候死了多不划算。”
卫长修深深地望着她道，“您记得这一点就最好了。”
卫长修并没有将卓琳送到任南砚门口，那附近本就是重兵围困的地方，距离那边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的时候卓琳就下了车。她也不着急，更不害怕凌晨街道上的黑暗，安步当车慢悠悠地朝着前方走去。
卫长修坐在这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凌晨三点了。
“我们走。”卫长修沉声道。
“你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任南砚盯着跟在守卫身后漫步走进来的卓琳冷声道。
卓琳并不在意，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人淡笑道，“任老这么早就起床了，我原本担心打扰您休息，打算天亮了再过来呢。”
任南砚脸色越发阴沉，紧紧地盯着她道，“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卓琳慢条斯理地道，“那盛老夫人死了吗？”
“……”大厅里一片寂静，当然没有！所以，任南砚真的是开玩笑的。
虽然让卓琳的态度弄得很不高兴，但任南砚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快又平复了心情。打量着卓琳道：“难道这些年没有人教过卓女士，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然来了，难道觉得自己还能走出去么？”
卓琳平静地道，“我能不能走出去回头再说，任老费尽心思叫我来不是为了跟我扯嘴皮子的吧？”
说完这些卓琳才看向大厅里另外三个人，张佐，张弼，段玉麟，微微点头道，“学长，段部长，张二先生，早上好。”
段玉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稍稍朝卓琳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倒是张弼十分坦然，对卓琳点头笑道，“早上好，就是有些太早了。”虽然没有明说他们其实都差不多一夜没睡，但在场的人显然都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气氛有些莫名古怪。
倒是张弼依然神态自若，“卓学妹辛苦了，不如还是坐下说话吧。”卓琳说了声谢，就走到段玉麟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任南砚并没有什么发挥待客之道的意思了，只是冷冷地盯着卓琳。卓琳也不着急，任由他打量着。
张弼笑道，“任老，看来你和卓女士有事情要私下聊，既然如此我和段兄就不打扰，先告辞了。段兄两天没回家，总也得回去休整一番吧。”
任南砚抬眼看了两人一眼，才点头道，“我让人送两位回去。”
张弼并不为难，随意地道，“那就麻烦任老了。”段玉麟显然不想多说话，也跟着站起身来跟张弼一起离开了。
张弼并没有叫上张佐，甚至都没有怎么看他就跟段玉麟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卓琳三人。
卓琳平静地道，“现在没有外人了，任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任南砚道，“卓女士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问题？”
卓琳思索了一下，道：“任老什么时候驾鹤？”
“……”任南砚轻哼了一声，“看来卓女士确实不着急，还能跟我开玩笑。”
卓琳心中暗道，我可没有开玩笑。
面上却淡定地道，“任老想必也不想跟我花费时间聊天，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条件，可以直说了。我的时间很多，您却未必。”
任南砚笑道，“都说卓琳聪慧过人，我看也未必。”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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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什么条件，卓女士来了，就已经达成所有的条件了。”任南砚笑道，眼中甚至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淡淡的得意，虽然他显得十分克制却依然无法隐藏。
卓琳点头道，“所以，任老真正目的其实就只是抓我而已？”
任南砚道：“不错。若不是你有傅家和龙家护着，原本不必这么麻烦。”
卓琳垂眸问道，“你之前告诉我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佐砚毫不犹豫地开口笑道，“当然是假的，若不这么说，你怎么会来？难道卓女士真的相信了你那位母亲会心慈手软留那孩子一条命？”张佐盯着卓琳的脸，眼底满是恶意，似乎看到卓琳痛苦他就会感到满意和兴奋一般。
一把袖珍的女式手枪从卓琳袖底滑落，卓琳完全没有去看门口警惕的守卫，抬手将枪顶在了自己的额边，平静地问道，“真的，还是假的？”
张佐一愣，旋即大怒，“盛卓琳，你这个疯女人！”
突然地怒火攻心让他接下来又是一阵猛烈的呛咳，咳得他只能弯腰扶着桌面。
再抬头就看到卓琳平静地目光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张佐眼神怨毒地盯着她，“卓琳，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你跟傅政的野种！”
旁观的任南砚并没有张佐这么激动，反倒是笑着道，“卓女士何必这么着急，我们自然不会骗你。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见盛老太太，她可以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始末。”
卓琳淡淡道，“但是，她也不知道孩子到底在哪儿。”否则任南砚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见盛老夫人，甚至盛老太太如果知道，这些年不可能忍住不来找她要好处。
任南砚笑道，“卓女士是聪明人，如果这次我们赢了，到时候你自然会跟令郎相认，任某说到做到。”和尸体相认也算是相认，不知道到时候卓女士还能不能维持现在的平静沉稳？
“我要先见盛老夫人。”卓琳道。
任南砚抬手道，“请。”
人已经在他手里，他并不在意卓琳做什么，因为无论她做什么都已经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卓琳说的没错，他们没打算讲什么条件或者要挟她做什么，就只是想要将她抓在手里而已。
正文 444、当年真相！
，
外面还是一片黝黑，傅扬城独自一人坐在大厅宽大的沙发里脸上满是不安。
空旷静谧的大厅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空旷，仿佛稍微一点声响都能将他惊得跳起来。
“五少爷。”管家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傅扬城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瞪着管家。
管家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模样，“时间不早了，五少爷不如回房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会通知您的。”
傅扬城又重新倒了回去，摇摇头道，“算了，回去我也睡不着，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管家只得将手里的汤放到傅扬城跟前的桌上，“那您喝点汤提提神吧，让厨房一直备着的。”
傅扬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喝了两口还是没有什么胃口又放了回去。
就在傅扬城坐立不安的时候发沐红莲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堆文件稍微显得有些狼狈。没想到这时候大厅里还有人，沐红莲也是一愣，“五少怎么这会儿还没休息？”
傅扬城有些无精打采地道，“睡不着，沐老板刚从外面回来？”
沐红莲有些无奈，“可不是么。”
她答应了帮傅少查事情，谁知道刚出门没多久京城就出事了。不过沐红莲这些年替张佐管着不少事情，自然有自己的渠道，这两天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实在是太累了，沐红莲走到傅扬城对面坐下，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问道，“傅大少和少夫人在家么？”
傅扬城摇摇头道，“没有，昨天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沐红莲皱了皱有些为难，傅少说查到了消息立刻告诉他，现在人不在可不能怪她。见她着实疲惫的样子，傅扬城伸手替她倒了杯水，“沐老板喝口水，去休息吧。”
沐红莲莞尔一笑，“多谢五少了，这么晚了…五少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害怕还是担心？”
傅扬城皱眉道，“那个任、任南砚拿卓女士的孩子威胁她，她就出门去见她了。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应该告诉大哥？”
沐红莲想了想道，“不用担心，我刚才回来看到徐副官了，徐副官应该会报告给傅大少的。对了，卓女士之前在傅公馆？”
傅扬城点了点头，“大嫂和龙少担心卓女士的安全，大嫂亲自去接回来的。”
“等等！你说卓女士有孩子？！”沐红莲脸色突然一边，一把抓住傅扬城问道，“孩子？她的孩子？多大了？出了什么事？没听说过卓女士有孩子啊。”
傅扬城发觉自己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沐红莲有些焦急地道，“五少，这事儿很重要。对卓女士，对傅家都很重要！”
傅扬城咬牙望着沐红莲，沐红莲指着桌上的东西道，“这些，都是你大哥要我查的。”
傅扬城呆了呆，虽然他还是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查这些又跟卓女士有什么关系，还是努力回忆着这一整天听到的谈话内容，“她的孩子…应该跟大哥差不多大吧？有人偷走了她的孩子，说是死了。”
沐红莲呆滞了半晌，低头抓过旁边的文件飞快地翻找起来，很快就从一堆文件中翻出了两张十分陈旧的文件放在自己跟前仔细盯着看。
沐红莲若有所思地伸手翻开堆放在旁边的资料认真查看，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沐老板，怎么了？”傅扬城问道，“你这些是什么…跟卓女士有关？”
沐红莲原本妩媚的双眸有些失神，低声喃喃道：“收集了这么多年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才是真的搞到大的了吧？”
傅扬城有些不安地问道，“出……出什么事情了吗？”
沐红莲没有答话，依然在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傅扬城忍不住探过头来，有些惊讶，“这是大哥出生的时候的…夫人的住院记录？”
沐红莲看的是另一份，傅扬城见状也凑过去看了，“王蕙是谁？生一子，难产，出生后死亡。夫人住在四零三，她住在四一二，她们住在同一层啊。”
沐红莲并不理会他，继续翻找那堆旧文件。
很快又抽出了一张纸，是出院记录。
沐红莲问道，“你见过卓女士的笔迹吗？”
傅扬城点头道，“当然见过啊，卓女士据说出身书香门第，书法也很有造诣的。我们中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还……”
沐红莲不等他说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看，这签名像不像卓女士的笔迹。”
傅扬城疑惑地接过来认真看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有些迟疑地道，“好像…有点像，你是说，这个王蕙就是卓女士？但是，卓女士为什么要用假名字？”
沐红莲暗道：我怎么知道？
能找到这些东西就已经是她费尽了心力了。要不是她跟在张佐身边很多年，知道一些他隐藏的关系网络又趁着现在张佐没空理会去找人，否则只怕也找不到这些资料。
给她资料的人告诉她，这些都是当年张佐让他设法毁掉篡改的。他也确实毁掉了绝大部分，只悄悄留下了一些。他跟张佐合作多年，这件事大概就是个开端，之后二十多年也还做过不少事情从未出过纰漏，因此张佐还算信任他。
但是他并不知道张佐为什么要篡改这些文件，他只是一个管档案的。
其实就算张佐不让他做这些，再过两年那些档案也差不多该被清理了。不过这两年似乎总有人去医院查这件事，才让他发现当年张佐让他做的或许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沐红莲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文件收起来抱进怀里，“我有事去找徐副官，五少没事就早点休息吧。”
傅扬城有些茫然地望着沐红莲匆匆而去的背影，喃喃道：“难道，沐老板的意思是…大哥不是傅家的孩子，而是卓女士的孩子？”
突然想起去年也闹过这么一出，还弄得有鼻子有眼的那冒牌货还长得挺像夫人的，这都没能动摇大哥的地位，只是几张纸……傅五少打了个哆嗦，将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卫长修找到傅凤城的时候傅大少正和张静之一起蹲在距离议政大厦不远的一个楼顶商量怎么才能进入其中，将里面的人救出来或者排除里面的危险。
见卫长修阴沉着脸色匆匆而来，傅凤城皱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卫长修沉声道，“卓女士去见任南砚了。”闻言原本正蹲在地上对着微光看建筑图纸的张静之也抬起头来看向他。
傅凤城问道，“怎么回事？”
卫长修看了看旁边的张静之，张少很是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来，“两位慢聊，我下去看看。”
等张静之离开，卫长修才松了口气看着卫长修有些欲言又止。
傅凤城快两个晚上没合眼了，哪里还有心情跟他在这儿打哑谜？没好气地道，“你要是没事就闪开，卓女士的安危和我龙钺会想办法。”
卫长修叹了口气道，“反正你早晚也得知道，姨母去找她儿子去了。”
“什么？”傅凤城一怔，卫长修苦笑道，“你也很惊讶是吧？我都吓了一跳。这事儿…她谁也没说过。不对…龙督军或许知道。”
傅凤城皱眉沉声道，“仔细说。”
卫长修道，“姨母当年跟傅督军离婚之前就怀孕了，那个孩子生下来之后说是死了，我怀疑跟盛家人有关系，姨母就是那时候跟盛家人决裂的。但是…昨天任南砚突然找她，说那个孩子根本没死。姨母如果想要知道孩子的下落，就得去见他。”
傅凤城沉默了良久，沉声问道，“卓女士的孩子，是什么时候的生的？”
卫长修摸了摸脑门，有些迟疑，“按时间算…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可能是…你的哥哥吧？”
传说傅大少是早产的，虽然他实在没看出来哪里像是早产了。
大概就是因为傅大少从小到大看起来太健康了，知道卓琳和傅政婚事的一些故人心里多少都怀疑傅政当年是婚内出轨被发现傅夫人怀了孕所以才被离婚的。
见傅凤城神色有些阴沉，卫当家连忙道：“那个…你冷静一点。就算你不喜欢多了一个哥哥，也是往后的事情。现在还是正事比较重要。而且…我姨母和傅督军都离婚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应该也不想他回傅家……”
“你还有没有正事要说？”傅凤城神色漠然地打断了他，卫长修这才想起来连忙将手里的文件袋拍到了傅凤城的心口上，然后把卓琳的话重复了一遍。
说完还有些微微蹙眉，“我总觉得姨母这话有些奇怪。”
既然姨母认为她的身份不足以动摇傅督军和龙督军，那又为什么会担心他们知道消息可能会轻举妄动呢？还再三叮嘱要他记住，难道是觉得龙钺太年轻了，怕他行事冲动？
傅凤城抽出里面的照片和地址看了一眼，距离这里不远。
抬起头来盯着卫长修冷声道，“卫长修，卫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倒闭？”
“……”不会说话就闭嘴，诅咒别人是几个意思？姓傅的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气疯了吧？
傅凤城并不理会他，拿着手中的文件袋转身下楼去了，只是跟在后面的卫长修觉得傅大少的脚步比往常更快了几分。
“傅少，沐老板来了。”傅凤城刚下楼，就听到张静之的声音道。
沐红莲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站在房间里，面容疲惫眼睛却十分的明亮。
傅凤城的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文件上，很快便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文件交给张静之，“张少，计划改变，先找到这个人。苏泽！”
苏泽很快就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大少。”
傅凤城道，“我和沐老板谈一点事情，你协助张少。”虽然还不知道大少要他协助张少做什么，苏泽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是！”
傅凤城这才看向沐红莲，沉声道，“沐老板，跟我来。”
沐红莲抱着文件点点头，跟着傅凤城离开了。
走廊的尽头，傅凤城推开一个僻静无人的房间进去。
此时天边已经有了微亮的白光，房间里虽然没有灯倒也有些微弱的光亮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傅凤城走到房间里的沙发前坐下，沉声道，“沐老板查到什么线索了？”
沐红莲点点头道，“是，有些情况…我觉得傅少应该尽快知道，至于具体如何还要傅少自己判断。”
傅凤城道，“多谢沐老板，辛苦了。”
这个时候冒着被叛军发现的危险来找他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如果沐红莲不尽心完全可以等他回去再告诉他，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沐红莲轻叹了口气，道：“傅少说当年医院的资料有问题，我这些天设法找了一些人，拿到了当年被人偷偷保留下来的一些原件资料。根据这些资料显示，傅少出生当天…那家医院出生的孩子都没什么大问题，跟之前傅少给我的资料也能对得上。被篡改的部分极其微小基本不影响什么，最多的大概也就是之前温诩那些事儿了。资料做的很漂亮而且也没人专门去查这些，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只有一个……与傅夫人在同一层病房一个叫王蕙的女士，她的记录是孩子出生不久就死了。但医院现存的记录里根本没有王蕙这个人，也没有那间病房的记录。”
傅凤城问道，“有什么问题？”
沐红莲摇头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毕竟当时真的很乱，所以很容易让人认为当时那间病房被用来放置伤员了。那些伤员都是临时送来的，死了或者伤好了自己走了甚至换了几个人都是有可能的。我没有查到这个叫王蕙的女人的身份来历，她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另外…这个王蕙出院时的签名我和傅五少都认为很像一个人。”
傅凤城侧首望着她，幽暗中沐红莲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双深邃凌厉的眼眸。
“那签名有八成像卓琳女士。”沐红莲沉声道，“另外，来之前我去找了京城医院当年妇产科已经退休的女护士，她年纪大了记不太清楚当年那个王蕙是不是卓女士，但她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因为当时闹了一些事情，她说她明明记得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医生说过母子平安。但第二天早上孩子就死了，当时那个母亲不肯相信自己的孩子夭折了，还一直说是旁边照顾她的孩子的外祖母杀了自己的儿子。当时大家都不相信，毕竟…哪个当外祖母的会杀自己的外孙？而且医生也检查过，那孩子真的是先天不足自然死亡，并不是被人害死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印象太深刻，她才能记得起来当年发生的事情。”
“那护士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她明明记得当时医生还夸了一句孩子长得好，怎么又突然先天不足了？但她没有看到那夭折的婴儿，第二天又是她休假，等她回来…王蕙已经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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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沉声问道，“医生呢？”
沐红莲道，“二十多年前，那医生就出国了，目前下落不明。”
“我知道了。”
沐红莲见他没有说话，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傅凤城跟前的桌上低声道，“资料都在这里，那个护士还有档案室负责篡改资料的人我都已经让人带回傅公馆了。”
“沐老板辛苦了，让人送你回去吧。”
沐红莲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回头关门的时候，就着窗外微凉的光线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犹如一座雕工精美的雕像安静地坐落在黑暗中。
正文 445、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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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之和苏泽再三确认了行动方案才发现傅凤城依然没有出来，就连卫长修都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直皱眉头。
“傅凤城到底怎么回事？沐老板不是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吧？”不是他阴谋论，这货该不会是讨厌自己即将拥有一个亲哥哥，所以干脆斩草除根想要把他姨母也给弄死吧？
虽然跟卓琳关系不算特别亲近，但卫长修还是十分尊敬这位姨母的，傅凤城要是敢乱来可别怪他拆台了。
站起身来卫当家道，“我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不等他站直了，就见傅凤城已经从里面走廊的另一头走了出来。卫当家维持着起了一半的怪异姿势瞪着傅凤城，傅凤城却连正眼都没有看他直接走到了桌边，“行动方案。”
苏泽立刻双手奉上了手中的计划方案，张静之平静地打量着傅凤城。
张少毕竟对人的感官最是敏锐，虽然傅大少外表看不出来任何变化，但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傅凤城有什么地方跟之前不太一样。
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
张静之伸手推了一下眼镜，“傅少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傅凤城平静地道，“没有，准备行动。这里请张兄留下坐镇。”张静之也知道自己跟去也帮不上忙，“我还得继续研究议政大厦的事情，祝傅兄马到成功。”
“大少，公馆那边任南砚电话，要求和大少谈话。”就在这时，一个傅家的青年进来禀告。
傅凤城垂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卫长修心中一跳想要说话，但看了看傅凤城的脸色却没有开口。
好一会儿傅凤城才平静地道：“不接，我回来之前拒绝任南砚任何形式的联系，不接电话，不破译电报，不收信。明白？”
“是，属下明白！”
苏泽也觉得傅凤城有些不太对劲，担心地道，“大少，还是我带队去吧。”只是去抓一个人回来，并不需要太费事。
傅凤城摇摇头道：“你留下，守住这里。”
“……”苏泽还想说什么，傅凤城已经转身往外走去，“是。”
张静之蹙眉，“沐老板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苏泽茫然地摇头，心中只盼着少夫人能尽快回来。
凌晨五点，城外僵持了一夜的战事再一次打响。
不过这次楼少终于不用带着少数兵马跟敌人艰难地拉锯战了，因为冷飒真的带着第三军回来了。虽然只是第三军的先头部队，但有人援兵的加入局势还是立马逆转了。
一整夜过去楼兰舟的脸上难掩疲惫，就连身上都多了几道伤痕，显然昨天冷飒离开之后他们过得并不轻松。
此时楼少正背靠着一个小山坡坐地休息，第三军已经接管了战场，他们终于可以撤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往日里优雅的贵公子这会儿一身狼狈席地而坐，倒是更多了几分飒爽和铁血风采。
“没想到少夫人真的能说动胡毅。”楼兰舟一手握着水壶喝了口水才沉声道。
冷飒笑道，“运气好罢了。”
楼兰舟摇摇头，这种运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胡毅如果那么容易说服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冷飒道：“胡毅答应出兵，第四军很快也会赶到。不过……”有些歉意地看了楼兰舟一眼，“可能给楼家留下不小的麻烦了。”
楼家这次本来就损失惨重，一旦第三第四军抵达京城又立下大功，此战过后楼家的处境可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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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舟却并不在意，“少夫人多虑了，京城的权力空间总归是需要人来填补的。楼家…本就该沉寂几年的。祖父年事已高早就该退了，只是楼家无人可托付才勉强维持现状，如今倒也算时机恰好。”
楼老一世英明功勋卓著，奈何子嗣不争气，孙辈也唯有一个楼兰舟出类拔萃却志不在此。若非楼家两代确实挑不出来什么可用之才，楼兰舟也不会从军。但即便是他遵从祖父的意思从军，即便他实力未必就比傅凤城和龙钺弱多少，但在京城这地方以他的年龄和阅历想要现在接替楼云的位置是绝无可能的，甚至他现在想要接管楼家的第一军都很难。
这次平叛楼家牺牲巨大，无论谁上位了都得念着楼云的功勋和楼家这次的牺牲，加上楼家确实实力大损谁都不会动他们。
如此，反倒是能给楼兰舟争取一些成长的时间，楼家军也可以慢慢恢复或者做别的打算。
冷飒点头，“楼少心里有数就好。”楼兰舟确实是君子，这样的人冷飒也确实不好意思坑他。
“少夫人，徐副官派人传信过来，请您即刻回去。”一个青年急匆匆过来，手里还握着一封信。
冷飒站起身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年摇摇头，“城外无法通讯，徐副官只得让人出城将信送过来，幸好少夫人恰好回来了。”
冷飒接过信来拆开一看，微微皱起了眉头。
楼兰舟问道，“傅少夫人，有什么事吗？”
冷飒收起了信，有些歉意地道，“楼少，我得回城了，这里就劳烦你跟胡将军了。”徐少鸣自然不会在信里写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说请她尽快回去见大少，但如果真的没事徐少鸣绝不会越过傅凤城专门给她传这么一个消息的。
见冷飒皱起了眉头，楼兰舟笑道，“少夫人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想必很快就会在城里见了。少夫人有事就先去帮吧。”
冷飒一想也对，孙良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扛不住整个楼家和第三军夹击。等第三军后续部队赶到，可不是就该进城了么？这里也确实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了。
“那好，我先走，楼少保重。”冷飒也不啰嗦，跟楼兰舟告辞之后便带着人转身回城了。
车刚开进城里，冷飒就停下了车对傅钰城道，“下车。”
折腾了一天一夜傅四少只觉得精疲力尽，没好气地道，“你又要干嘛？”
冷飒道，“我有事，你可以等等后面的人，或者直接回去休息。”
傅钰城道，“你不回去？你要去哪儿？”
冷飒握着方向盘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要去市中心找你大哥，一起么？”
傅四少沉默了片刻，果断推开车门下车。市中心是战区，他又不是疯了！
正想是不是该放两句狠话，冷飒已经一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天色微亮的清晨站在路边的傅四少吃了一嘴的尾气，“咳咳咳！呸！姓冷的，你有病啊啊啊！”
一座外表不起眼的小楼里，傅凤城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苏泽正和卫长修一起蹲在一边打量着被人随意丢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卫长修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比对了半天才点头道，“是他没错。”
苏泽还是不解，“一个医生，抓他干什么？就算他是那个任南砚的主治医生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比得过张国手华国手这些人？少了一个任南砚再找一个就是了。”
卫长修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位…可是针对任南砚的病研究多年的专业人士，不是华国手这样涉猎复杂的神医能比的。对吧，这位…吴医生？”
苏泽不信，“华国手可是将大少都治好了的人，什么病治不好？”
卫长修笑道，“不然你问问华国手，敢不敢给人换心脏？”
“……”这个，好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他敢问华国手这个问题恐怕就得先被老人家喷死，现在的医术虽然比从前好些，但即便换其他不怎么重要的器官都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换心脏？那不是草菅人命么？而且是两条人命！
卫长修拍拍那看起来战战兢兢的中年人的肩膀道，“但是，他敢。”
“……”
那中年男子有些惊骇地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我只是个医生而已，什么都不知道！”
卫长修笑道，“敢提议用龙少和宋少的心脏给任南砚换上的医生？”关键是名单里竟然还有他！
卫当家眼神阴冷地盯着地上的中年男子，“知道我是谁么？”
中年男子摇头，卫长修微微眯眼打量了片刻才确定这人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于是他低头，阴恻恻地道，“我是，卫长修。”
中年男子脸色变了又变，“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并没有跟任老说要…要卫当家怎样，我只是说，各方面条件好一些的成功率比较高而已。”
卫长修问道，“那为什么没有傅凤城？！”
傅凤城听到自己的名字才睁开眼睛，眼神幽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中年人惊惧地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傅凤城，道：“这个…傅少之前不是受过伤么？任老怀疑他、怀疑他…”
在卫长修阴冷地目光逼视下，他只得小声道，“任老怀疑傅少，那方面…可能有问题。不然、不然跟傅少夫人成婚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大厅里一片寂静，苏泽面无表情地将那人的脑袋按回了地板上。
卫长修却忍不住笑了，站起身来踢了踢对方，“姓任的那老不死的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担心这种事情有个屁用？”说得好像换个强壮的心脏他就能立刻龙马精神一样。
中年人不敢还嘴，只得抱着脑袋缩在地上不言无语。
张静之从楼上下来，似乎并没有听到最后这两句。神色自若地道，“消息已经传过去了。”
傅凤城这才睁开眼，显然他并没有睡着，“有劳张少。”
张静之淡笑道，“应该的，傅少看起来很累，要不上楼休息一下？”
傅凤城点点头，果然转身上楼去了。
被留在大厅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卫长修皱眉道，“沐老板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他不太对劲儿？”
苏泽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不是你对大少说了什么？”
“……”卫长修有点心虚，多了个哥哥这种事情对傅凤城的打击有这么大吗？
张静之有些无奈，“两位，天就要亮了，两位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天亮之后新的一天开始，恐怕又是忙碌而且令人心力交瘁的一天。
卫长修和苏泽对视一眼，“张少说得对，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张静之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微笑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觉得不是坏事呢。”
“……”傅凤城那模样那表情那气势，难道你竟然从中看出了他们看不出来的喜悦吗？张少好一双慧眼，佩服！
正文 446、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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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正在做梦，梦中冰冷的雨水打在了他的身上，脸上。雨水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因为雨水的冲刷让眼睛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的身上有伤，伤口在地上的雨水浸泡中血水源源不断地流出，让他觉得更加冷到了骨子里。
模糊中有人站在他跟前不远处，举着枪面对着他对他冷笑，“傅凤城，连你亲娘都想要你的命，你看你的人生有多失败？安夏双璧？笑话罢了！”
“连亲娘都容不下你，你怎么还不死？！”
“你怎么还不死？！”
“你怎么还不死……”一双冰冷的手掐着他的脖子，眼前是女人疯狂狰狞的容貌。
他并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在梦里，即便是真的他只需要一挥手就能将人推开。
然而…窒息的感觉渐渐传来，他却仿佛变得无比弱小。他的手还没有女人一半大，他的胳膊还没有女人一半粗壮，他的脖子那女人只需要一只手就能稳稳地掐住。
眼前的一幕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连亲娘都容不下你，你怎么还不去死？”那含笑的声音如梦魇一半缠绕着他，他知道他在做梦，但是却似乎怎么都醒不过来。
女人尖锐疯狂地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你怎么还不去死？！怎么还不去死！去死……”
幼小的孩子手边突然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他立刻伸手握住。
“砰！砰！砰！”疯狂的女人终于放开了手，瞬间变得满身血腥。
她指着他神色凄厉，“你竟然想杀我？！我是你娘！我是你娘！你这个不孝子！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幼小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空旷无人的院子里，眼前的一切明明都是阴沉沉的，对面那女人身上的血迹却显得格外清晰鲜艳。
孩子握着枪，神色冰冷，没有丝毫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天真稚嫩，只有属于成年人的冷漠无情。
“你不是我娘！”
“砰！”
傅凤城猛地睁开眼睛，一只温热的手正搭在他的额头上。
冷飒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双眸中满是猩红的男人，“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傅凤城定定地望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冷飒，半晌才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缓缓道，“飒飒。”
冷飒眨了眨眼睛，俯身靠近了她一些，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她记得自从腿伤好了，傅凤城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怎么今天有突然…是太累了吗？
出了很多汗，就连头发都有些湿气，眼眸猩红神色疲惫地躺在床上的傅少看起来竟有几分秀色可餐。
傅凤城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不让她起身，低声道：“嗯，做噩梦了。”
冷飒只得趴在他身上，抬起头伸手摸摸他冰凉的脸颊道，“不怕啊，没事的。”
傅凤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也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嗯，不怕。”他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做这个梦了。
搂着怀中的人定了定神，傅凤城才扭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今天显然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天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冷飒道：“刚回来没一会儿。”
傅凤城坐起身来却依然搂着人不肯放手，“怎么不叫醒我？夫人这两天也辛苦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傅凤城当然知道，从第三军驻地带着人赶回来冷飒只怕同样也一夜没睡。
冷飒笑道，“你就别管我了，我至少每天还能抽空睡一会儿，苏泽说你已经两天没睡过觉了，现在还没什么事要不再休息一会儿？”
傅凤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冷飒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你之前让沐老板查的东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徐少鸣给她的信里只隐晦的说了沐红莲查到了些什么，他们担心傅凤城不太好请她尽快回来，具体怎么回事却没说。
傅凤城搂着她的手一紧，沉默了良久才道：“当年的事…沐老板查出来了。”
冷飒道，“那很好啊，是…结果有什么不好？”冷飒有些不解，就算再不好也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傅凤城应该不至于接受不了。
冷飒觉得傅凤城真正无法接受的结果大概是傅夫人真的是他亲娘，除此之外哪怕说他真的不是傅督军的儿子，亲生父母是乞丐他都能够接受。
冷飒回来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到卫长修和已经回傅公馆了的沐红莲，于是也错过了第一时间知道真相的可能。
傅凤城低声道，“卓…卓女士当年生过一个孩子，跟冯氏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天出生的。”
“……”冷飒觉得自己一瞬间整个人都凝固了，好半晌才有些僵硬地扭动脖子去看傅凤城，晃晃悠悠地道：“你…是说，其实卓姐…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原来姐姐是婆婆吗？这世界太魔幻了。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傅夫人对傅凤城的态度，江城那位刘姓人士也斩钉截铁地说傅凤城确实不是傅夫人的儿子，但傅督军却坚持认为傅凤城就是傅家的儿子并且拿出了证据。
一切的一切其实只有一个盲区，那就是所有人都相信傅督军并没有养在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而跟傅督军有关系的女士也没有人在同样的时间有过孩子。
谁能想到，卓女士跟傅督军离婚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并且没有告诉除了龙家和盛家以外的任何人呢？
盛家大小姐已故卫夫人或许也知道一些，但她同样没有告诉卫长修。
“卓…咳，卓女士呢？”冷飒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她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你要不要先回傅公馆一趟？”
傅凤城刚才突然做噩梦，肯定跟这件事有关系。
傅凤城神色瞬间阴沉起来，冷声道，“她…去见任南砚了。”冷飒觉得脑子有点乱，心还在怦怦跳，只能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回事？”
傅凤城将冷飒出城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声音冰冷，“任南砚现在在军部大楼附近的一栋小楼里，那里是一个临时军械库，周围布置了重兵防守，守卫森严。”
听着傅凤城的声音冷飒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瞬间觉得如果不是投鼠忌器担心伤到卓琳，傅凤城恐怕不介意直接调用重炮将任南砚和军械库一起送上天。
傅凤城有些疲惫地靠在冷飒肩头，声音里极其难得地透出几分疲惫和虚弱，他低声道，“飒飒，我现在…脑子里有些乱。”
傅凤城没有拒绝张静之让他休息的提议，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持绝对清醒的头脑，而一个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的头脑显然是不适合思考事情的。傅凤城只能强迫自己入睡，这并不困难。但入睡之后的梦境他却无法控制，这让他越发感到疲惫。
冷飒搂着他轻声道，“没关系，还有我在呢。我们一定会平安将…卓女士救出来的。既然暂时还没事，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也需要冷静一下，冷飒心中暗道。
傅凤城并没有拒绝，搂着冷飒靠着床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冷飒知道他并没有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靠着他任由他搂着自己陷入沉思。
冷飒和傅凤城因为突然得到了惊天秘闻心神不定，任南砚这边就已经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偏偏他还记得自己的病，无论如何也不敢大喜大怒，但越是忍着越是隐隐觉得心口抽痛不止。
在听到胡毅第三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城外，孙良那边要顶不住了的时候更是气得手都开始颤抖了。
“傅凤城！冷飒！”两个名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特别是后一个名字。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让人断了第五军的路，冷飒竟然还能说动胡毅那个擅长装疯卖傻的家伙出兵相助！
胡毅的第三军来了，第四军还会远么？
再磨蹭一下，龙家的兵马也该来了。
“傅凤城还没有回信？”任南砚冷声问道。
旁边的人有些战战兢兢，“还…还没有，昨晚傅凤城一伙人转移了位置，之前的电话不能用了。我们送了信去傅公馆，发了电文，打了电话，都没有任何回应。”
张佐推门进来就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慢悠悠地道，“现在你还觉得自己的谋划十拿九稳吗？你看到了吧？傅政的儿子，跟他一样冷血无情，想靠卓琳拿捏他，只怕还不够。”
任南砚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张佐挑眉，“你去哪儿？”
任南砚道，“当然是跟卓女士聊聊。”张佐轻笑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此时卓琳和张弼正坐在花园里喝茶，早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娴静优雅宛如一幅名画。虽然同样一夜没睡，但卓琳的精神和心情却不算差，即便是素着一张面容，依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远远地就看到任南砚被人扶着走过来，卓琳轻笑了一声。
张弼有些不解，“笑什么？”
卓琳道，“是不是没有人提醒过任老，造反这种事…最好让身强体健的人来做。”心脏病最忌大起大落，余心攸只是天生有些心疾，平时就连太过热闹的场合都必须少去，任南砚一把年纪了倒是直接玩最刺激的。
哪怕他再如何控制自己，这种事就是需要绝对的全神贯注，随时应对各种突变和外部情况猜测敌人的动向判断未来走势，是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考验，而且都是极限考验。
任南砚这样的人，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张弼不由失笑，“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任老这样不服老的雄心壮志，倒是我们该感到羞愧了。”
卓琳道，“倒也不至于，学长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你们在说什么？”任南砚走了过来，盯着两人怀疑地道。
卓琳微笑着道，“我跟学长说，任老看起来不太舒服。”
任南砚冷声道，“用不着你操心这些。”
卓琳好脾气地倒了杯水推过去，“任老还是坐下说话吧。”
任南砚确实很累，于是他在卓琳对面坐了下来，侧目瞥了张弼一眼，“张相，我们跟卓女士有话要谈，请你回避。”这话可谓十分不客气了，张弼竟然也完全不在意。似乎自己不是内阁首相只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一般，含笑看了卓琳一眼站起身来笑道，“也罢，在任老眼中张某到底还是个外人。”
任南砚并不否认，“只要事成，张相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张弼也没说到底信不信他的话，挥挥手走得毫无留恋。
等到花园里只剩下三个人了，任南砚才盯着卓琳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卓琳优雅的喝着茶，“我不明白任老是什么意思？”
任南砚冷笑一声，“不明白？自从你进入这里之后，傅凤城和龙钺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回应，你想帮他们拖时间？”
卓琳笑道，“任老，我来见你是因为你说知道我儿子在哪里，现在我什么都还不知道，你在指望什么？”
任南砚冷笑道，“你是想说，只要我不告诉你你儿子的下落，傅家和龙家那两个小子就不会理会我任何消息？你觉得这可能么？”
卓琳淡淡道，“如果任老觉得不可能，现在又为何对着我发脾气？”
“卓琳！”任南砚眼神阴郁地盯着眼前的神色平静的女人，“你当真不怕死么？”
卓琳道，“跟任老比起来，我应该还没那么怕死。”
任南砚道：“即便是还不知道你儿子到底在哪儿就去死么？”
卓琳放下茶杯，望着任南砚突然轻笑了一声，“你真的以为…我猜不到吗？”
任南砚眼瞳一缩，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卓琳，“不、可、能！”
卓琳道，“任老觉得不可能是因为盛老夫人本人也不知道任何消息，所以我也不该知道么？”
任南砚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卓琳。
卓琳轻叹了口气道，“但是，任老的态度…却还是告诉我了一些消息的。能让任老在这个时候费这么多心思将我骗到这里来，我自然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你是想用我要挟龙啸和傅政。我确实跟京城里不少人关系都不差，但是再不差…也还不至于为了我跟叛军妥协吧？那就只是因为…我儿了。”
看着任南砚越发冰冷的表情，卓琳的笑容却越发愉悦起来，“你只是想用我来要挟我的孩子，因为他才是真正会对你产生威胁的人。那个人是谁…还需要多想么？”
任南砚冷冷道：“但你还是来了。”卓琳点头道，“不错，我还是来了。我来只是想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
卓琳目光转向坐在一边脸色同样阴沉的张佐，冷声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正文 447、因为无聊
，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张佐一愣没想到卓琳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仿佛有些好笑，“你专程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问这个？”简直是愚蠢，再聪明的女人都无法摆脱这种天生的愚昧么？
卓琳淡然道，“自然不只是如此，猜测毕竟是猜测，我自然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佐证。但既然任老不着急，我们还可以聊聊，不是么？”
张佐瞥了任南砚一眼，见他没有反驳方才轻笑了一声道，“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无聊啊。”
卓琳眼眸微沉，“无聊？”
张佐笑道，“是啊，无聊。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是恨你悔婚么？当然了，你逃了张家的亲事，最后却选择了傅政那样的武夫，这品味实在不像是盛家那样的名门世家能培养出来的。最后的结果不也证明了，你…的眼光不太行啊。这二十多年你一个人在北四省苦熬，傅政却在南六省左拥右抱子女成群，你开心吗？”
卓琳淡淡道，“应该比你开心。”
张佐神色一凝，盯着卓琳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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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道，“我年轻时候是老师教授称赞的天才，京城的名人，曾周游列国朋友遍天下。现在是云州次长政绩斐然，哪怕我今天死在这里，将来的史书里也必然有我卓琳的一席之地。对了，听说我儿子还是南六省的少帅，未来的南六省主人，甚至…可能更进一步。你呢？你是什么？走出去要是不提张家，不提张弼，京城还有人知道你张佐是谁吗？”
“盛卓琳！”张佐怒瞪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人咬牙切齿，“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卓琳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沉，看着眼前的张佐脸上写满了不屑，“你张二爷算什么？张弼的跟班，张家的寄生虫，把张家拖向地狱的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离不开张家啊。离开张家你根本毫无价值，连这点都看不明白，竟然还心存怨恨意图毁灭张家，真是蠢得…很有创意。”
张佐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被他撞翻在地上，他居高临下瞪着卓琳咬牙道，“你懂什么！”
卓琳道：“我什么都不想懂，不过我至少懂了一件事。”
“什么？”张佐道。
卓琳悠然道，“你确实不会因为当年的亲事恨我，因为我们本来就毫无关系。你只是嫉妒而已，就算当年我没有拒绝婚事甚至嫁入了张家，你依然会嫉妒。你嫉妒我，嫉妒傅政，嫉妒龙啸，甚至还嫉妒张弼。或者说…你最嫉妒的人，就是张弼。”
张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嫉妒？我需要嫉妒他们？”
卓琳指了指任南砚，“你不如问问任老，你这会儿嫉妒的表情是不是面目可憎？”
任南砚垂眸不语，似乎无意掺和他们的言语争锋，事实上他正在思索要怎么对付卓琳。
他年纪大了好几天没休息好实在很疲惫，面对卓琳这样难缠的人需要时间休息思考。
“我嫉妒他们什么？”张佐轻蔑地道。
卓琳悠然道：“你嫉妒他们的名气，他们的才能，他们少年得志名满天下，他们将来无论褒贬必定名垂史册。在他们眼中…你永远都只是跟在张弼身边的一个小跟班。这些年没有人发现你做的事情，不是因为你聪明，只是因为你不起眼而已。大象也不会发现蚂蚁在自己的脚下谋划什么阴谋，如果没有余成宜和任老这些人，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做成什么事？余成宜为什么抛弃你们，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他只是觉得你所谓的妄想太过愚蠢不值得他费心费力而已。”
张佐双眸通红，咬牙道，“你住口！你知道什么！要不是因为张弼…要不是因为张弼阴险无耻，这一切都该是我的！”
卓琳微微挑眉，眼神却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对他的这些怨怼并没有任何兴趣。
但她越是不感兴趣，张佐就越是愤怒，越是想说，“当年要不是张弼卑鄙无耻害我大冬天掉进水池里，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会不好？就算是这样…明明只要调养几年就能养回来，父亲却偏心张弼将所有的资源都用来培养他，直接放弃了我！他还假惺惺的对我说什么让我安心养病，一切有他。哈，凭什么？我也是张家的嫡子，凭什么就得做一个寄人篱下的人？”
卓琳眨了眨眼睛，“因为这样，你就要毁掉整个张家？”
张佐当年落水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也不予置评，但是因为这样就要毁掉整个张家…张佐是不是忘了，他还有几个儿子女儿这些年一直靠张家过活？
张佐冷笑道，“不可以么？”
卓琳皱眉道，“可是，后来你不是还救过张弼吗？”
张佐不屑地道，“不救他他怎么会信任我，完全不对我设防？反正我身体已经毁了，再坏一点就能换取张弼的信任又有什么关系？还有，谁说我要毁灭张家？我要毁掉的只有张弼而已。”
卓琳叹了口气，“所以，当年所谓你救张弼而重伤，其实也是你自己安排的。”
“是又如何？”
说完这些，张佐又开始疯狂咳嗽起来，很快就全身颤抖着被人扶走了。
卓琳沉默不语，好半晌才忍不住问旁边的任南砚，“任老当初是怎么决定跟他合作的？”
任南砚道：“张二爷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卓琳嗤笑了一声，“因为特别好利用么？”
任南砚当然不是一开始就跟张佐是一伙儿的，他是半路加入的。但现在，俨然任南砚才是真正的掌控者。如果短时间内任南砚需要一个庞大的势力，那么跟张佐合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还以为二十七年前，任老和张二爷就已经开始合作了。”
任南砚道，“当然不是，当年…任某不过是顺手帮了张二爷一个忙罢了。”
卓琳垂眸道：“然后，这二十多年一直暗地里顺手帮点小忙。”以张佐的能力和性格，真的能维持一个组织近三十年吗？即便是其中还有余成宜或者其他人加入。
如果没有人暗中帮忙，张佐真的斗得过余成宜还有那些被他弄死的合作伙伴？
卓琳很快就想明白了，任南砚背叛家族投靠新政，身后早就没有了家族势力支持。这些年他暗中为张佐出谋划策帮点“小忙”，然后从张佐身上抽血培养自己在军中的势力。如果不是他突然患病，以及张佐和傅家的争斗渐渐落了下方，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让人知道这场合作。
任南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卓女士果真还是聪明过人。”
说完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若不是我的身体不太好，说不定真的还能再等几年。”
任南砚站起身来，立刻有人过来扶住他。
他低头对坐在桌边的卓琳道，“卓女士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没错，当年是我和张佐亲自从盛老太太手里将孩子抱走的，说来我们也算是救了那孩子一命，因为当时盛老太太真的想杀了他。”
卓琳咬牙道，“为什么？”
任南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卓琳，笑道，“为什么？当时的傅督军可没有这么风光，更何况你们都离婚了。那个孩子对盛家来说就是个耻辱，盛老太太怎么能容忍呢？张佐告诉盛老太太，他愿意继续当年的婚约，娶你为妻。当时的张家…虽然比不上后来，但比起盛家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吧？”
卓琳皱眉道，“当时张二夫人还没有……”
任南砚不以为然，“谁在乎这个呢？说起来任某碰到这个事情完全是个意外。只是觉得有趣顺手帮了张二爷一把。我亲眼看着张二爷把那个孩子交给冯家人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记得…那孩子右臂内侧有一小块类似胎记的东西，当然了…如果那只是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身上的淤青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不过我记得…婴儿刚出生时的痕迹应该不会长在那样的地方。”
卓琳双眸微闭，沉吟了半晌才轻声道，“多谢。”
任南砚道，“不用谢，不过…现在该卓女士投桃报李了吧。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了，如果你还想继续拖时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就算我手里只有一具尸体，你猜傅凤城会不会受制于我？”
卓琳轻笑道，“我一向说话算是，十点之后他们就会恢复通讯。”
任南砚脸色瞬间铁青，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也就是说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半个小时之后一样会联系上傅凤城。
任南砚冷冷地看了卓琳一眼，转身走了。
卓琳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坐着继续喝茶。
如果不看她握着茶杯的手指节有些泛白的话，确实显得十分平静从容。
“你胆子太大了。”张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卓琳回头就看到张弼漫步走了过来，“现在还有心情笑？”
卓琳微笑道，“心情好，为什么不笑。”
张弼坐下来看着她微微有些泛红的双眸，皱眉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了。”
卓琳点头道，“是啊，我也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学长想听么？”
张弼沉默了片刻，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对谁错又有什么区别？”
卓琳想了想，道：“是啊，没什么区别了。”这毕竟是人家兄弟俩的事情，卓琳并不想多管，但这不代表她会放过张佐。
“这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你想好怎么出去了吗？”张弼问道。
卓琳淡淡道：“不着急，等着吧。只要任南砚觉得自己的命比我的命重要，他就不会动我。”
张弼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你又怎么知道，别人不会将你的命看得比任南砚重要？这种博弈，比得不就是谁的心更狠么？你能够对自己狠心，不代表别人也能。阿琳，你这次还是鲁莽了。”
卓琳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或许是有一些吧，但无论如何…我必须听到任南砚和张佐亲口说出当年的事情。”
提起当年的事，张弼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只得道：“当年的事…是张家对不起你。”
谁能想到，二十七年前那个晚上，就在张家上下都因为突然的剧变忙得头晕脑胀的时候，他那据说卧病在床的弟弟却暗地里同样做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
他还记得那年，他一直忙到第二天傍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父亲一起回家，因为担心弟弟受惊他还特意先去看了他。
当时他确实卧病在床只是精神倒是比平时好许多。现在想来，哪里是碰巧精神好，分明是做了什么事情正处在兴奋之中。
只是当时的张弼尚且年轻，早就累的心神俱疲了哪里还有精神分辨弟弟的异常？
“你把段玉麟拖进来，是想要替傅少铺路？”张弼突然开口问道。
卓琳有些惊讶地抬眼，很快就释然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言明。
卓琳淡然道：“未来的事情还太早了，现在说什么铺路？只是比起段玉麟我觉得余成宜更适合一些，学长不也这么认为吗？否则你也不会同意我的意见。”
张弼笑道，“我只是觉得，余成宜未必会上钩，段玉麟把握更大一些。而且…论人品的话，余成宜还是比段玉麟要好一些的。”
卓琳端起茶杯朝张弼举了一下，“学长高见。”
张弼也端起跟前的茶杯跟她碰了一下，“静之还年轻，徽之不懂事，以后劳你多照顾一二。”
卓琳微微点头，“好说。”
“卓琳！”两人正闲聊着的时候，任南砚冰冷却满含怒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张弼低声道，“小心点。”
卓琳含笑站起身来道，“不用担心，任老这脾气，当真是不太好。”
张弼心中暗道，遇到你只怕没几个人脾气能好。
任南砚自以为抓住了一个天大的筹码，但这到底是筹码还是给自己添堵，还不好说呢。
正文 448、表哥？表弟？
，
傅凤城下楼的时候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大厅里张静之卫长修等人正坐在一起议事，就连龙钺都来了。
同样差不多一夜没睡的龙少帅正靠在沙发里补眠，将旁边众人的讨论声当成了催眠曲。
见傅凤城下来，卫长修扬眉道，“哟，感情傅少昨天是想念夫人了啊。少夫人一回来，就神清气爽了？”
冷飒朝着某人翻了个白眼，不太确定卫当家想不想知道他那个碎碎念的表弟有八成可能就是眼前的傅大少。
傅凤城走到冷飒身边坐下，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张静之道，“任南砚开始收缩城里的兵力，恐怕是打算挟持内阁成员和军部将领负隅顽抗。城外孙良见大事不妙，带人跑了。楼兰舟和胡毅与第三军后续部队汇合之后就会立刻入城。萧轶然传来消息第五军今天晚上能到，不出意外明天中午北四省援兵也会赶到。刚刚收到一些将领和官员的消息，说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卫长修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真是好一群墙头草啊。”
任南砚当然没有将京城里所有的将领和高官都关起来，但出事之后肯出力的却没有几个。
这会儿看到局势开始翻转了，倒是想起来表明立场了。
张静之倒是好脾气，淡淡道，“人之常情罢了。”
傅凤城靠着冷飒看向站在一边的苏泽，“傅公馆的消息接过来。”
苏泽点头道，“徐少鸣说，今早任南砚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了。最近一个是二十分钟前，留了个电话号码给大少。”
傅凤城点点头，接过苏泽递过来的写着号码的纸页。卫长修赶紧将自己身边的电话整个拿起来交给了傅凤城，他实在是有些担心卓琳的安危。
傅凤城拨了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任南砚阴恻恻的声音，“傅大少，你真的是好难找啊。”
傅凤城并不理会任南砚的阴阳怪气，“放人。”
任南砚冷笑了一声，“放人？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想要我放人，傅少准备拿什么来换。”
“你说，我听。”傅凤城道。
任南砚道，“很好，傅大少果然干脆。我要你立刻以南六省官方的名义通电全国支持我，然后带人撤出京城。当然，最重要的是…把楼兰舟和龙钺那两个小子交给我。”
傅凤城道，“好打算，这样一来得罪龙督军我南六省也有一份。你是不是忘了，龙督军就算要打南六省，也得先越过京城。”
任南砚笑道，“这就不用傅少操心了，到时候我自有对付龙啸的法子。”
大厅里其他人都盯着傅凤城，很是好奇为什么跟任南砚的对话会扯到得罪龙督军身上去。就连龙少都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显然并不担心傅大少真的做出什么得罪他老爹的事情。
“我做不到。”傅凤城干脆利落地拒绝。
任南砚冷笑道，“我劝傅少最好考虑清楚，听说傅少跟傅夫人从小就关系不睦？”
傅凤城平静地道，“嗯，你想说，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任南砚遁了一下，“看来傅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傅凤城道，“所以，你想说的那些废话就不用说了。你伤她一根手指，我把那个姓吴的双手砍了。你敢动她，我让你任家从此从这世间除名。”
“吴季仁在你手里？！”任南砚地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声音也变得尖锐了，从话筒里顺着电流传过来显得格外刺耳。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冷静了下来，“那又如何？傅少难道想跟我赌一把，到底是一个医生重要还是亲娘重要？说起来…傅少也是才刚刚知道的吧？只怕还来不及叫卓女士一声娘吧？若是就此阴阳两隔，只怕会抱憾终身呐。”
傅凤城浑身上下的气息瞬间冰冷了许多，“任南砚，看起来你没有你表现的那么怕死。”
任南砚笑道，“傅少知道就好。”
傅凤城道，“所以，我一定会好好送你上路的，你最好祈祷她安然无恙，不然……”吐出不然两个字，傅凤城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别说是电话那头的任南砚，就是坐在旁边的其他人也觉得这句话阴森的骇人。
卫长修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胳膊，“任南砚那个老东西说什么？”
除了趴在傅凤城肩头的冷飒，其他人并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的内容。
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任南砚要我拿龙少和楼少的命交换卓女士，还要南六省公开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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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怕不是疯了吧？用卓女士要挟傅凤城还提这么过分要求，他真的有诚心想要做生意吗？
卫长修觉得傅凤城来一句你把她杀了我替你办这些事，可能性都更大一些。
张静之正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听到此处才抬头道；“任南砚为什么会用卓女士威胁傅兄。”
卫长修过于散发的思绪终于回归了正常，被张静之一提醒他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按照傅凤城和卓女士这个关系，根本就威胁不了啊。
任南砚可不是那种会做白工或者赌傅凤城心软的人。
脑海中一个诡异的念头一闪而过，卫长修猛地抬起头来瞪着傅凤城，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个连贯的句子来，“你、你…你……”可怜堂堂安夏首富竟然一瞬间被吓成了结巴。
龙钺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你什么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傅凤城道，“没有。”确实没有，他不接话任南砚早晚还得找他，就算找不到他也会向外大肆扩散这个消息。只要知道的人够多，就由不得他救不救人了。
堂堂傅家大少爷，如果放着亲娘的性命不管不顾，傅大少能被那些文人喷死。
当然这只是任南砚的思路，对傅凤城来说无论有没有这些问题他都绝不可能会放弃卓琳的性命的。
只是从他将这两天卓琳所有的言行和布置融会贯通之后，突然就有些诡异地完全了领悟了卓琳的想法。
这种感觉无比奇异，即便是傅大少对夫人珍爱胜过自己的生命也无法如此清晰完全的领悟傅少夫人的所有想法。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因为冷爷脑回路过于诡异的原因。
但是这种感觉让傅凤城隐隐感到有些怪异，似乎还带着几分隐藏的不安。
而傅凤城这样的人，越是感到不安表面上就越是平静无波，也只有距离他最近的冷飒才能感觉到他心中的不平静。
坐在傅凤城身边，冷飒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他有些凉的大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龙钺也有些担心，“卓女士为什么会落到任南砚手里？卫当家，你早就知道了吧？”
卫长修叹了口气，耸耸肩没有说话。
冷飒看了看傅凤城，又看看大厅里的其他人，沉吟了片刻道，“简单的来说…卓女士才是傅凤城的亲生母亲。”
“……”大厅上空仿佛有惊雷闪烁。这哪里简单了？
卫长修面无表情地盯着冷飒，仿佛她的话不是从嘴里说来的而是直接贴在自己脸上的。
张静之是最平静的一个，只是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端着手里的水杯对傅凤城微举了一下，“现在可以说恭喜吗？”
傅少的亲生母亲从傅夫人换成卓女士，确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毕竟傅凤城和傅夫人的关系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了。
但目前卓女士落到了任南砚手中，又显得有些麻烦了。
傅凤城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龙钺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打量着傅凤城道，“我比你大一点，叫声表哥来听听如何？”他老爹是卓女士的表哥，他当然也可以算是傅凤城的表哥了，虽然这表得有点远。
卫当家终于回过神来了，轻咳了一声断然道，“龙少，我母亲和卓女士是亲姐妹。我比你们都大。”原来有生之年，他竟然还有机会让傅凤城叫他一声哥么？这一瞬间的愉悦超过了所有的烦恼。
“……”冷飒无语，现在是该说这个的时候么？
“咳咳。”冷飒轻咳了两声，“各位，我们能讨论正事吗？”
正想要逼着傅凤城叫表哥的卫当家立刻冷静下来，卓女士要是救不回来，他这个亲自送卓女士过去的人别说是听人叫表哥了，明天就得准备逃亡海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刚刚挂他的电话……”卫长修蹙眉道。
傅凤城沉声道，“不用担心，任南砚还要留下一个最后的筹码，不会伤害她的。”
张静之也点头道，“卓女士目前看起来还很安全，不过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如果最后任南砚狗急跳墙，就不好说了。”
傅凤城道，“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将议政大厦和军部的人救出来，就算救不出来，也必须确保里面的安全。”
龙钺坐直了身体，点头道，“还是兵分两路，我负责军部那边，议政大厦交给傅少？”
傅凤城点头表示没问题，龙钺站起身来道，“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
目送龙钺离开，傅凤城拉着冷飒站起身来道，“我们也先走了，两位请便。”
卫长修和张静之被留在了大厅里，卫长修看着傅凤城的背影忍不住道，“你说他这像是突然知道自己亲妈换人的模样吗？”
张静之淡笑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情绪越是起伏大，外表就越是看不出来什么。更何况，卫当家见过傅少失态的模样么？”
卫长修仔细一想，“也是，他一直就是这副模样。”哪怕是因为冷飒，最外露的表现也就是显得更残暴，更不是人罢了。
“希望姨母一切安好。”卫当家喃喃道。
张静之道，“自然会一切安好的。”
正文 449、反攻！（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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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城外汇合完毕的第三军正式向城内发起了进攻。
在刚进城的时候很顺利，因为京城外围的地方几乎都没有叛军，甚至还有不少人帮他们开路。第三军和楼家联军一路畅通无阻地挺近到市中心地带才开始遭遇到了叛军的抵抗。
于是战斗再一次在市中心区域打响，这一次比之前两天更加猛烈，叛军显然也知道再不拼命就只有死路一条，双方都开始了疯狂的厮杀。
即便冷飒一向不怎么看得上现在的武器，但真的打起来破坏力也是相当可观的。
冷飒亲眼看到连天炮火中一栋三层小楼被打掉了半边，短兵相接的街道上双方兵马混战血流成河。
他们原本都是自己人，留着同样的血，说着同样的话，甚至守护者同样的国家和城市，现在却因为上位者的野心不得不兵戎相见，拼却的却是自己的性命和鲜血。
“傅少，傅少夫人。”
冷飒正站在窗口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议政大厦，张静之拿着一卷图纸匆匆进来。
傅凤城道，“张兄，有什么事？”
张静之示意两人过来看，走到桌边将手里的图纸展开铺平在桌上道，“两位，这是刚刚找到的议政大厦最初的设计图和当年京城改建的时候的地下图纸。”
冷飒好奇地探过去一看，很快就专注起来了。作为一个时常需要潜入和潜伏的人她对各种建筑图地形图都很熟悉，很快就明白了张静之的意思。
“张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地下管道进入？”京城是一座改建过的现代化城市，至少市中心绝对称得上是现代化，因此地底下的各种地下管道可以说是纵横交错，宛如一道蜘蛛网。
冷飒飞快地拿起旁边的一支笔，在京城底下管道图上划了几条线，“这几条，都是通向议政大厦附近的主管道。最妙的是，这几天议政大厦附近几乎都已经断水断电，附近也没有民居，管道应该比较容易通过。”
张静之道，“议政大厦地下做过加固处理，我们没办法通过管道直接进入议政大厦内部。靠近之后，怎么进去还需要仔细考虑。”
冷飒扯过建筑图看了看，摇头道，“问题不大，我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傅凤城道，“不行。”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傅凤城，其实张静之也没想让冷飒去，但傅大少这样斩钉截铁地否决他们的提议还是让张静之有些意外的。
傅大少虽然性格略显冷淡强硬，但其实一向是听得进别人的意见的。傅凤城低头看着冷飒道，“我去。”
冷飒皱眉不赞同地道，“不行，你得留在外面随时掌握外面的局势。更何况…就这方面来说，我觉得我去更合适一些。”论打架和指挥打仗她肯定不如傅凤城，但论潜伏渗透和拆弹之类的，她觉得自己多少应该还是比傅大少要强一些。
傅凤城有些无奈，轻声道，“会有人帮我们进去，不用担心。”
冷飒道，“那也不行，进去容易出来难。就算被发现了，我自己逃出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傅凤城道，“张少在这里，楼兰舟也进城了，很快就可以来这里接替。更何况，如果是你去，里面的人未必会配合你。”
如果是寻常事傅凤城也不介意让冷飒去，他知道她的实力全身而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问题就在那议政大厦不仅里外有重兵把守，更重要的是还有一颗十分危险的特种炸弹。一旦那东西爆炸，就算没有被炸伤也会有危险的。
冷飒很是无语，傅大少你堂堂一个可以指挥兵马的将领偏要抢冲锋陷阵的活儿，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傅凤城瞥了一眼张静之，张静之摸摸鼻子有些无奈地退开，表示你们两位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我不参与。
看着张静之推开，傅凤城才将冷飒环住怀中，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毕竟是京城，我们不必事事都要争先。外面的事情还是交给楼兰舟吧。”
冷飒皱眉道，“你是不争先了，里面那玩意儿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啊？傅少，你会拆弹吗？”
傅少淡定地点头，“我会。”
“……”冷飒还是不同意，“可那是一颗……”
傅凤城低头，将额头靠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去动那玩意儿。同样，不到万不得已，叛军也不会动它。”那本身就是个伤敌一千自损也得一千的玩意儿，真用了谁也讨不到好。
傅凤城轻声道，“夫人不如和卫长修一起去看看…卓女士那边？我有些不放心，你不担心吗？”
冷飒确实有点担心，但她还是更担心傅凤城。
傅凤城道，“我也很担心，所以…辛苦夫人了。”
冷飒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太好了，也太容易被人说服了。
但是看着傅凤城坚定决然的神色，最后也只能靠着他的肩膀低声道，“自己小心。”
傅凤城正要点头，就听到冷飒道，“你要是伤了残了，我就不要你了。”
“……”傅凤城低头盯着她的双眸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夫人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傅凤城很快带着人走了，张静之似乎有些遗憾地收起了桌上的图纸，叹气道，“看来这些东西是用不着了。”
冷飒突然回头盯着他，“傅凤城一个外地人都能想到办法进去，你一个本地人要我们钻下水道？张少，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张静之笑容温文尔雅无懈可击，“怎么会呢？我虽然是个本地人，但论交游广阔，恐怕还不如傅少。”
冷飒指了指傅凤城出去的门，“你说他交游广阔？”傅大少那个冰山脸，能有几个朋友她都已经很惊讶了。
张静之似乎也很无奈，叹气道，“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我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傅少会比我受欢迎。”
冷飒神色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了张静之一番，“张少，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张静之淡笑道，“既然改变无法阻挡，我总要提前适应一下未来不一样的生活。不是吗？”
冷飒默然，这次的事情过后张家无可避免地必然遭到沉重打击。冷飒笑了笑，道：“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比从前更有趣一些。”
从前的张静之确实是一等一的优雅贵公子，但就是太完美无瑕了才难免让人觉得不真实。
张静之笑道，“多谢少夫人谬赞，少夫人也不用担心傅少，心有牵挂的人，对自己的生命总归是更加珍视一些的。少夫人不跟着傅少一起进去是对的。”
冷飒脸上的笑容一窒，半晌才轻叹了口气道，“谢谢你，张少。我也相信他不会有事的。这里就麻烦你了，我得去办其他事。”
张静之点头，“少夫人放心，少夫人也小心一些。”
“彼此彼此。”冷飒挥挥手转身出门去了。
冷飒出门就看到卫长修坐在门口的车里看着她，冷飒也不客气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卓女士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卫长修道，“一直让人盯着，没什么动静。不过那边距离军部大楼很近，龙钺要动手了，那边肯定也不会平静。你不留下帮傅凤城？”
冷飒道，“楼兰舟会过来帮他，我们得保证卓女士的安全，去龙少那边吧。”
卫长修点点头，前面的司机启动了车子冲了出去。
坐在车里冷飒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思索着事情。旁边的卫长修打量着她忍不住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跟傅凤城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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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没有。”
卫长修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反应过度麻木了。”
冷飒点点头道，“哦，我也麻木了。”
卫当家当即翻了个白眼，他相信她就有鬼了。
冷飒叹气叹气道，“卫当家，所有的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意气用事只会让事情一团糟，越是混乱的时候就越是得冷静。就像是卓女士…她明明已经猜到了可能性，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傅凤城而是布置好一切之后去任南砚。”
卫长修道：“所以你们才是一家人。”道理谁都懂，却不是谁都能做到，也不是谁都愿意做的。如果是卫当家自己，他是绝对会选择立刻带着自己在意的人脱离京城这个鬼地方的。至于京城会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卫长修皱眉道，“如果卓女士事先就知道了真相，她为什么还要亲自去见任南砚和张佐？难道就是为了听他们亲口承认？”
冷飒将手里厚厚地一叠资料放到卫当家手里，“傅公馆刚刚送来的，看完这些说不定你就懂了。”
“……”卫当家面对着厚厚地一包资料无言以对。
冷飒道，“今天如果能将事情全部解决，京城至少还能安稳好几年，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卫长修道，“傅家不管内阁首相改选的事情了？”
冷飒微笑道，“今天过后，还有能力和意向竞争那个位置的人还有几个？”张弼不行了，段玉麟只怕也不成了，被任南砚和张佐暗中扶持的那个老头还不如这两个，这次恐怕也要完。所以最后只剩下一个余成宜了。
卫长修道，“余成宜和傅家结盟了。”
冷飒淡笑道，“算不上结盟，因为我和心攸的交情，关系还算不错罢了。”
“……”你们厉害。
龙钺跟傅凤城的选择很不一样，他选择强攻。
这当然也有两处地方不一样的缘故，议政大厦里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军部大楼里却是一群身经百战的军人。
被关了这几天已经相当恼火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龙钺不救人他们自己恐怕也得炸了。甚至连任南砚藏在军部大楼里的那颗炸弹都不需要龙钺操心，里面的人想活命自然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所以冷飒和卫长修赶到的时候，龙钺已经收到了军部大楼里面传来出来的消息，那颗炸弹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暂时不会有爆炸的危险。
如此一来，龙钺自然放心了，当下毫不客气地下令攻打军部大楼。
这也对傅凤城那边也有帮助，军部大楼距离议政大厦本身就不算远，这边被猛攻必然会牵制住那边的注意力。
一旦军部这边撑不住了，任南砚必定会从那边调人支援。毕竟这里面的人若是出来，杀伤力可比议政大厦那些只会玩笔杆子的文人要厉害得多。
这一仗又从下午打到了傍晚，叛军终于渐渐开始不支。
以军部大楼为中心的叛军控制区收缩得越来越小，龙钺毫不客气地步步紧逼，冷飒就是趁着这场混乱直接潜入了军部大楼里。
这不是冷飒第一次来军部大楼，不过上次只是在军部的宴会厅，军方重地毕竟不能让人随便出入。
这一次冷飒就没有客气了，趁着天色暗下来直接从军部大楼后面爬上了三楼，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弄坏了窗户然后翻了进去。
外面枪炮声不断，整个军部大楼里却似乎很是安静。
冷飒身后背着一个长条盒子悄无声息地在幽暗的楼道里潜行，直到走到二楼才发现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里透出了光亮。
她悄然靠过去看到门口有两个人持枪警戒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另一扇门进去，然后再次翻窗不过片刻就到了那个房间的窗户外面。
房间里十分热闹，有人正破口大骂，“姓曾的！老子要是你就趁早赶紧死了算了！你好好一个将军，跟着任南砚那老不死的混有什么好处？”
曾戎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意，他冷笑了一声道，“烈民兄，龙少帅能不能打进来还不好说呢，你现在就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位烈民兄嗤笑道，“不好说？就一个破楼你还能守一辈子不成？也没听说你曾戎是什么防守的奇才啊。”
曾戎道，“我是守不了一辈子，但我能在人打进来前杀了你。”
“……”这就很不要脸了。
“好了。”楼云有些疲惫的声音想起，淡淡道：“曾将军，你这个时候来见我们这些阶下之囚，总归不是为了来吵嘴的。有什么事情就说罢。”
曾戎沉声道，“还是楼老明事理。”这显然是嘲讽，于是又引起几声怒骂。
曾戎沉声道，“很简单，请楼老以中央军总司令的名义下令，让第三军和第一军停止攻击，第四第五军原路返回。”
楼云轻笑了一声，有些叹息地道，“你觉得，现在还会有人听我的吗？”
曾戎笑道，“别人会不会听我不知道，但楼少总会听的吧？”
楼云道：“我不会下命令的。”
曾戎声音有些冷，“那就请楼老交出总司令的印信。”
楼云仿佛是在调侃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说那个啊，我让人放到六楼最后那个房间里那个黑箱子里了，你想要就让人去拿吧。”
曾戎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有些气急败坏，“楼老将军好算计，没了那些印信你也……”
楼云平静地道，“我老了，早就该退休安享晚年了。更何况，印信是死的人是活的，回头再做一个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偏偏他们现在就需要这个死物，而且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也造不好！
一个小时前，被软禁在军部这些人突然暴起，他们守在大楼里的人死了不少不说，还让这些人找到了他们藏在大楼里的那个非常危险的炸弹。
这些人倒也不强行处理那个炸弹，而是将那东西抢走藏在了六楼最东边那个空房间里，并且在房间里布置了炸弹。
他们现在坐在二楼最西边的一个会议室里，就算六楼的炸弹真的爆炸了，一时半会儿也影响不到他们。
现在整个大楼被迫断电，大楼里一片漆黑，想要从那里面拿东西出来根本就是找死。
楼云叹了口气道：“小曾，别把自己的路走绝了，你现在觉得你们还有胜算么？”
曾戎并不领情，冷笑道，“楼老不必跟我说这些，我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没打算反悔。我念楼老德高望重不想对你做什么，既然你不肯配合，就不要怪我了。来人！请楼老跟我们走一趟！”
“姓曾的，你敢！”里面有人拍案而起。
曾戎沉声道，“一群没有牙的病老虎就别哇哇叫了，之前让你们摆了一道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们下一次机会么？你们听好了，龙钺踏进军部大楼外院一步，我就送你们上西天！将楼云带走！我倒也看看楼兰舟到底要不要他祖父的命！”
将自己挂在门外的冷飒轻啧了一声，透过窗户她已经从看清楚了房间里的人。
沉吟了片刻，眼看着两个人上前要将楼云拉起来了，冷飒摸出一颗东西就往窗户里扔了下去，“趴下！”
一股浓烟在房间里弥漫的同时，原本房间里的一簇微光也熄灭了。
窗口传来玻璃破碎的响声，然后是曾戎愤怒的声音，“给我开枪！”
“砰砰砰！”一阵乱枪声在房间里响起，很快传来了几声闷哼声，枪声停了一下。
外面的守卫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立刻打开了门，迎接他们的是两声枪响。
黑暗中安静了片刻，才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道，“麻烦亮个灯！”
片刻后，灯光重新亮了起来。众人这才看到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站在房间里，她一只脚踩着一个人，双手各握着一把手枪，一支指着地上的人，一支指向了门口。
楼云依然还坐在桌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他惊慌，看到那女子他甚至还笑了起来，“是小冷啊，辛苦你了。”
冷飒回头对他一笑，“让楼老和各位受惊了，龙少那边应该很快就能进来了。”
听了楼云的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女子正是傅家大少夫人。
冷飒踢了踢被自己踩在地上的人，走到窗口朝着外面丢出了一个信号弹。
外面很快有了反应，楼下的枪炮声越发密集起来。同时旁边房间里传来了窗户被撞破的声音，有人立刻警惕地站起身来，冷飒道，“不用担心，自己人。”
果然，片刻后两个全副武装的青年就出现在了房间里门口，“教官，二楼清理干净。”
冷飒点点头道，“让人守住二楼别让人上来。”
“是。”另外两个青年提着两箱武器进来放到桌上，敬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冷飒笑道，“东西不多，各位先将就一下防身吧。”
原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众人看到武器立刻就精神了，他们这些人手里不拿点什么总是觉得不习惯的。
只要手里有家伙，谁还怕那些叛军怎么的？
“傅少夫人是从楼下爬上来的？”一个五十出头的将领打量着冷飒问道。
冷飒笑道，“是啊，幸好天黑了，不然还有点麻烦呢。”
“英雄出少年啊。对了！曾戎那王八蛋去哪儿了？”被打死了还是跑了？
众人四下看看，这才发现被冷飒踢到墙角的不是别人正是曾戎。
只是他不仅枪被人卸了，就连右手都有些怪异的扭曲着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呢。
冷飒笑道：“我们去接应龙少，楼老，这里就麻烦各位了，我留下两个人帮忙看着？”
楼云笑道，“用不着，咱们这些老家伙虽然不中用，看着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冷飒点点头，向众人告辞。
几个年轻一些的并没有留下而是跟着冷飒一起往外走去了，冷飒还是留下了两个傅家的精锐在门外以防万一。
他们才刚出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暴躁的怒骂声，至于曾戎将军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在看到军部大楼上燃起的信号时任南砚的心就是一沉，这信号弹自然不会是他们自己的人燃起来的，只能是对方的人已经侵入了军部军部大楼了。
大厅里的气氛此时无与伦比的紧张。
段玉麟有些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张弼。那眼神里绝对算不上愉快，段玉麟觉得自己被张弼坑了。
他昨天才刚刚答应跟任南砚合作，刚刚发表了通电，今天任南砚就要不行了。这特么往哪儿说理去？！
张弼自然察觉了他的目光，很是友好地对他点了点头笑容平静从容，丝毫没有即将面对失败的烦躁和挫折。
张弼平静地问道，“任老，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看曾戎只怕也要陪进去了。”
任南砚脸色阴沉没有说话，张弼也不在意继续道，“傅家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应，包括傅政。对了…听说傅政这会儿生死不知，他恐怕就算想回应你的消息也没办法了。”
张佐闻言抬起头来，冷声道，“你在嘲讽我们？”
张弼叹了口气道，“现在我除了说几句风凉话，还能如何？阿佐，你还是不肯认输吗？你们斗不过傅政和龙啸的儿子。”
张佐一拍桌面咬牙道，“不到最后，没有人知道谁输谁赢！”
张弼淡淡道：“那我看着两位扭转乾坤？”
“闭嘴！”任南砚咬牙道，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加上心情不好，他的唇色显得有些乌青，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些阴森可怖。
任南砚抬起头来盯着张弼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还是没想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主动掺和进来。”
张弼微笑道，“所以，任老不是从政的人，段部长或许知道？”
段玉麟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咬牙道，“张弼，姓段的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张弼略有些歉意，“无冤无仇，但我也是没办法，傅家选了余成宜，段兄只能提前出局了。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任老不想杀了咱们俩，段兄也没做什么事，只是立场不坚定而已，您和家人的性命总是能保全的。”
若不是多年的修养使然，段玉麟简直想要扑过去暴打张弼一顿。
姓张的自己被个倒霉弟弟拖下水，竟然又跑来拖他下水！
但段玉麟却也知道这也不能全怪张弼，张弼那天劝说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但选择了跟张弼走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段玉麟长叹了口气，苦笑道，“罢了，愿赌服输。”走到张弼旁边坐了下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仿佛并不关心之后会怎么样了。
听着段玉麟和张弼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张佐和任南砚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他们哪里还能不明白，张弼压根就没将他们看在眼里。从头到尾，张弼都认为他们必输无疑。之所以会主动入局，不过是为了给张家留一套后路，跟人合作把段玉麟拉下来罢了。
以后张家权势必定大不如前，但傅家和龙家肯定会出面保下张静之，余成宜也必然要念张弼这个人情。
张静之还年轻，再过二十年谁敢说张家就不能再次恢复旧日荣光？
张弼看着任南砚难看的脸色摇了摇头，道：“任老，其实你实在没必要弄出这些事情啊。恕我直言，就算这次你运气好成功了，你这位置也坐不牢。”
无论是任南砚还是张佐，又或者是贺儒风和跟着任南砚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从政的经历。而有过这些经历的，要么被他们弄死了，要么跟余成宜一样早早离开了。
以至于他们的筹谋和现实完全脱节，他们确实有成功的可能，毕竟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几个走了狗屎运的。但就算侥幸夺权成功也早晚会被那些心机深沉的老狐狸给玩死。
张弼有些感慨，看了张佐一眼道，“如果你当初没有跟余成宜决裂，他应该会告诉你这些。”
张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话，任南砚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闭眼定了定神，才重新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么？”
张弼摇摇头沉默不语，不管任南砚还有什么底牌，至少这一场叛乱他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正文 450！陌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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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的时候卓琳正靠在沙发里睡觉，听到推门声她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
面对来人卓琳也并不惊慌，反倒是平静地微笑道，“要走了吗？”
那人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像是要滴出水来，“你知道？”
卓琳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手拉开了窗帘，外面已经是夜晚不远处火光闪烁，枪炮声震耳欲聋。
卓琳回头看着他道，“再不走，就要打到这里来了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张佐并不回答，对身后的人道，“带她走！”
两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走到卓琳跟前道：“卓女士，请。”
卓琳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沙发边拿起了放在沙发扶手边上的披巾和包道，“走吧。”
两人一路往楼下走去，张佐跟在卓琳身边悠然道，“从上午过后，你儿子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你的情况了。卓琳，看来傅政把你儿子养得很不错。”
卓琳侧首看了他一眼，“要我感谢夸奖吗？”
张佐冷冷道：“也不一定是傅政教得好，看来是跟你一样的冷漠无情罢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怨气觉得自己冷漠无情的，卓琳停住了脚步，叹气道，“是不是我如果表现的悲伤欲绝，你心里才会舒服一点儿？张二爷，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伤心呢。”
张弼冷笑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和事值得我伤心。”
卓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是么？”
“……”张佐停下脚步看着先自己一步下楼的卓琳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任南砚果然准备撤退了，虽然费诚和曾戎一死一被俘，但任南砚却并没有慌了手脚。
他手里还有兵马，还有人有钱，只要离开了京城自然是天高任鸟飞，他有的是办法和机会东山再起。
楼下的大厅里站了不少人，很多人脸上都有些惶惶之色。
卓琳一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任南砚的儿孙。相比之下，张佐就要冷酷无情得多了，他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儿女的处境的意思。
任南砚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卓琳同样认识，那是第八军的长官，曲靖。
如果说费诚和曾戎是任南砚的脑残粉的话，这个曲靖才是任南砚真正的心腹和最信任的人。
因为他不仅是任南砚的学生，还是任南砚亲自将他从一个出身平庸的普通人扶持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在这次叛乱之前，京城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见卓琳下来，任南砚才对旁边的曲靖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曲靖点头道，“老师放心，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离开京城会有人沿途接应我们的。”
任南砚满意地点头道，“很好，京城输了一场不要紧，咱们且看看下一次到底谁胜谁败吧。”
曲靖恭敬地道，“老师说得是。”
远处传来几声剧烈的响声，很快有人进来在任南砚耳边低语了几句，任南砚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议政大厦那边也被人攻破了。”
闻言曲靖皱眉道，“这个傅凤城果然是个祸害。”他们在议政大厦那边的布置可比这边要多也要凶险不少，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快就被破了。
任南砚冷笑道：“不要紧，我还有一份礼没有送给他们呢。”
曲靖点头，“老师说得是，我们该出发了。”
“走吧。”卓琳被人推到了任南砚身边，显然对于这个人质任南砚还是很看重的，“卓女士，你最好期望你儿子孝顺一些。”
卓琳不以为然，淡淡笑道，“我觉得任老最好是期望自己心脏坚强一些，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您老做。”
曲靖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正要上前却被任南砚抬手拦下了。
任南砚道：“走吧，陛下现在在哪儿？”
曲靖皱眉道，“就在外面，还有萧郡王府的人。老师，真要带上他们？不过是累赘罢了。”
任南砚笑道，“安亲王自己放弃了皇室身份，现在这天底下皇室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了。虽说…这身份已经不比从前来，但毕竟还是正统的皇室，还是有不少人念着匡扶皇室的。更何况，皇室自己也还有一些家当和人手，不亏。”
“是，那老师咱们走吧。车早就准备好了。”曲靖道，任南砚点头道，“是该走了。”
冷飒趴在楼顶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小楼。小楼外面依然重兵把守，后门口停了不少车。再远一些的地方，依然还处在混战之中。
卫长修百无聊赖地坐在冷飒旁边，问道，“你打算怎么救姨母？”
冷飒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别暴露了。”
卫长修只得有些无奈地趴了下来，深感这个姿势十分不雅，“咱们在这么高的地方，谁能看见？另外，你趴这儿干嘛？难不成你打算在这里动手等任南砚出来就弄死他？”
冷飒仔细研究了一下，道，“机会不大。”
卫长修低声笑道，“不是说傅少夫人枪法如神么？你竟然会觉得机会不大？”
冷飒淡定地道，“倒也不是一定干不掉任南砚，只是这样很难保证卓女士的安全，除非我能把自己分成几瓣儿用。不过，吓吓他还是可以的。你看那里。”
“什么？”卫长修不解，顺着冷飒指的方向望去。对面街边的路口停着几辆车，同样周围都是重兵防守。
卫长修立刻警惕起来，“那里面是什么重要人物？”
冷飒道，“皇室的人，刚刚楼兰舟和张静之那边传了消息过来，有几辆车从宫里出来的。”
卫长修蹙眉，“这是真的要准备逃啊，他们现在要去火车站？傅凤城怎么回事？怎么还没过来？”
冷飒道：“他有他的安排。”
卫长修微微蹙眉，他有些拿不准傅凤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亲生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很快小楼里果然有人走了出来，最前面是全副武装的人开路，后面跟着任南砚一行人。
任南砚和卓琳走在最中间，被荷枪实弹的人团团围着。
冷飒微微调转了一下枪口问道，“任南砚身边那个人，认不认识？”
卫长修在黑暗中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好一会儿才道，“第八军，曲靖。”
冷飒道，“这个时候能跟在任南砚身边，看来是他真正的心腹了。”
下一刻，扣动了扳机。
冷飒看着子弹擦着曲靖的耳朵飞过，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是个高手啊。”这枪不太行，消音器也不太行。
抱着枪就地一滚，冷飒站起身来提着枪就走，卫长修连忙跟了上去。
冷飒回头对他道，“别跟着我，我陪他们玩玩。”
卫长修道，“你去哪儿……”话没说完，就见冷飒直接拽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绑好了的绳子，一路滑向了旁边略矮一些的楼。
落到楼顶的时候甚至还回头朝他挥了挥手，才转身消失在了楼顶。
“……”卫当家看看楼和楼之间的距离，再看看那绳子，默默地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了。
刚刚的一枪虽然没有打到人，却还是惊吓到了不少人。
“什么人？”任南砚沉声道，曲靖道，“应该是冷飒，听说傅家大少夫人枪法很厉害。”
随即对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朝着外面跑去了。
一个隐藏在夜色里的神枪手太可怕了，必须将人给挖出来否则他们随时可能会遭到暗枪袭击。
任南砚轻哼了一声，“请卓女士走前面！”言下之意是将卓琳当成挡枪的盾牌。
卓琳并不在意，神色平静地任人推着走在任南砚前面。
一行人刚刚走出了院子要往那停在路边的车走去，又一声枪声响起，这一次是从任南砚侧面开的枪。
不过命中的是走在任南砚右侧的一个护卫，看着倒在地上太阳穴中枪的护卫，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打偏了，任南砚的脸色也有些抽搐。
这分明是对方在挑衅。
曲靖冷哼了一声，抽出枪直接顶在了卓琳的太阳穴上。
他并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很明白。
“老师，走。”曲靖一边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人给我抓出来！”
“是！”站在街边的士兵领命，分成几队朝着街对面的小楼包抄了过去。
卓琳微微偏头，朝着街对面看了看去轻笑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打了个手势。
她知道隐藏在暗处的人能看见，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冷飒的话。
冷飒确实看到了，卓琳说：稍安勿躁，不用担心。
任南砚一行人很快上了车离开，他们派去的人自然也没有找到冷飒。
因为在那些士兵上楼之前，冷飒已经下了楼穿过另一边的街道隐入了一座座高楼后面。
城中的战斗还在继续打着，任南砚并没有告诉跟随他一起叛乱的人们他已经准备抛弃他们了。
曲靖手下的两个团从一开始就控制了火车站，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登上离开京城的列车。至于离开京城之后他们要去哪儿，这是任南砚需要考虑的问题。
往日里人潮涌动的火车站今天也同样安静，他们的车队刚在车站外面停下就有一群人迎了上来，“将军！任老！”
曲靖看向站在跟前的人问道，“准备的如何？”
男子道，“将军请放心，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车站，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登车。只要我们的车出站，车站就会立刻被引爆。”
曲靖点点头，“很好。老师，我们走吧。”
任南砚看了看四周，沉声道，“傅凤城还没来。”
张佐冷声道，“傅凤城未必会来，还在惦记那个姓吴的呢？不就是一个医生么，回头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任南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不，他一定会来的。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卓女士才是他亲生母亲了，他就算真的不想来也不行。”
在离开小楼之前，任南砚用明码发出了这个消息，虽然是给傅凤城的，但只要有电台的人都可以接收破译。
傅凤城若是不想被人诟病，就不能不来。
张佐皱眉道，“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如果他故意拖时间，那些人很快就会打过来，到时候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任南砚冷笑道，“他不会拖时间的，因为我只给了他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看不到人我就只能给他留一具尸体了。”
虽然他的话说得狠辣，但卓琳却半点也没有惧怕的意思，依然显得十分淡然自若。
她这样的态度自然让身边的人极为恼怒，但现在却也顾不上这些了。
“那边是什么人？”曲靖突然看向车站广场的另一侧，众人回头看去一辆黑色的车正从那边缓缓开过来。
“怎么回事？！”站在跟前的男子也有些惊怒，车站周围的所有道路都已经被他们封锁了，这辆车是怎么开进来的？
并没有人理会他的话，那辆车很快就已经开到了跟前慢慢停了下来。
车里先是出来了一个穿着长衫布衣相貌忠厚的青年，他走到后面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男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身素色长衫。
虽然已经有了些年纪，却依然容貌隽雅矜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气度，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名士才子。
“安亲王？！”几个声音起身响起，惊愕地道。
来者正是安亲王——萧铸。
萧铸微微朝众人点了下头，目光在卓琳身上停顿了片刻，才淡淡道：“各位晚上好，我已经不是亲王了，叫我萧铸便可。”素色长衫在夜风中猎猎飘扬，眼前漫步朝他们走来的中年男子竟有几分轩然若仙之感。
仿佛他不是穿过了重重战火，而是踏云而来。
任南砚盯着萧铸冷声道，“安亲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铸对他淡然一笑道，“萧某来此有两件事要麻烦各位。”
任南砚谨慎地道，“我恐怕没什么事情能帮得了王爷的。”
安亲王道：“不是难事，第一…你们要去哪儿我不管，劳烦将萧家人留下。第二，阿琳你不能带走。”
任南砚冷笑一声，“王爷既然已经自行脱离皇室，陛下去哪儿与你何干？”
安亲王摇摇头道，“萧家不再是皇室，但…他们却还是萧家人。”
任南砚道，“我若是不肯呢。”
萧铸很是平和地对他笑了笑，“那各位今晚恐怕走不了。”
曲靖冷笑一声道：“王爷何必危言耸听？倒不如…请王爷随我们一起走吧？”
曲靖身边的人立刻上前想要将萧铸扣起来，跟在萧铸身边的青年也立刻上前两步挡在了他身前，看着朝他们逼过来的人脸上满是警告。
萧铸却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反倒是平静地对任南砚道：“我让人在城外的铁道上埋了五十公斤炸药。”
任南砚脸上立刻难看起来了，萧铸淡笑道，“你自己想走可以，想带几个亲近的人走也可以。但其他的…兵马，武器，钱财全部都得留下。”
任南砚神色冰冷，“我若是说不呢？”
萧铸道，“那么，今天京城向外的所有铁路，全部都会损坏。”
看了一眼对面蠢蠢欲动的人，萧铸道，“不用盯着我，这件事并不会因为我的处境而有所改变，我也只是替人传个话而已。”
任南砚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咬牙道，“傅凤城！叫傅凤城出来！”
萧铸笑道，“不是他不肯来，是他还有事情没办妥，担心你们着急才请我过来缓一缓的。对了，阿琳，恭喜你。”
卓琳微微点头，“麻烦你亲自走这一趟。”
萧铸笑道，“不麻烦，今天过后大家都落能得个轻松。”
张佐阴恻恻地看了两人一眼，冷笑道，“只要傅凤城不介意这么多人替我们陪葬，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一挥手，一群人被从后面推了上来。
任南砚显然早有准备，不仅议政大厦和军部被押了一批人，他自己手里也扣着一群人。
这些人不是内阁那些高官权贵，其中大多数都年事已高头发花白，他们无一不是具有相当的名望和才能的一方名宿。有桃李满天下的名校教授，也有官方都视若珍宝的国宝级科研人员，还有名声显赫的才艺名家。这些人若是出了事，虽然说不上什么毁灭性打击，但也绝对是安夏的重大损失。而造成这一切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萧铸打量着张佐，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看向张弼道，“你这个弟弟…着实有些辱没张老先生身后清名。”
张弼垂首，躬身道，“您教训得是，是我没有看好他。”
张佐最烦张弼这种态度，以及别人越过他直接跟张弼说自己的事情，当下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了一声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别废话了，安亲王。你到底还要不要这些老头的命？我告诉你，只要我们离开的车出了什么问题，我立刻杀了这些老家伙，一个不留！”
萧铸淡笑道，“现在你说了恐怕不算，任先生，你说对吗？”
任南砚盯着萧铸冷声道，“王爷现在还想要挑拨离间，未免没什么意思。今天我们是一定要出城的，这些人…我也全部都要带走。”
萧铸叹了口气道，“我也说了，我说了不算。”
任南砚道：“那就让说了算的人过来！”
萧铸笑道，“急什么，这不就要过来了么？”
曲靖脸色微变，看向广场尽头另一边的街道，沉声道，“老师，那边要守不住了，我们先撤！”
不等任南砚反应，萧铸平静地道，“我说了，把人留下，否则你们走不了。”
这种情形和气氛之下，他这样的语气无疑是在拱火。
曲靖抬手举起手中的枪直指萧铸，“闭嘴。”
萧轶然微微挑眉，然后点了下头表示自己闭嘴便是。
“……”好像更生气了怎么办？
任南砚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抓过曲靖手里的枪回身顶在了卓琳的额头上，厉声道，“五分钟内，见不到傅凤城我就杀了她！”
卓琳叹了口气道，“任老，你现在找他有什么用？”
任南砚不想听卓琳说话，却还是忍不住道，“什么意思？”
卓琳道，“议政大厦和军部被囚禁的人都出来了，现在京城他说了不算。”京城毕竟还是京城，傅凤城这个南六省大少真的只能算是客人而已。人家主人都出来了，总不能还把持着权力不放吧。
那人家说不定就要怀疑你到底是平叛还是趁火打劫了。
张佐冷笑道，“你以为现在说这些有用么？”
卓琳道，“我只是在提醒任老，筹码不是攥在手里越久越好，不及用随时都会贬值这个道理的。”
如果傅大少还控制着整个京城局势，身为傅大少的亲生母亲价值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然而一旦傅大少已经交权，傅大少的母亲怎么样了关京城这些权贵们什么事？
当然是大局为重了。
任南砚道，“卓女士说得有道理，可惜我现在也只有你这一个筹码了，能用要用，不能用也得用。”
卓琳有些无奈，只得叹了口气对萧铸道，“辛苦你走一趟，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铸点头道，“是得回去了，年纪大了总也不休息谁都受不了。”
曲靖在任南砚耳边低声道，“老师，他在拖延时间，我们先进去。”反正他们已经在这里了，火车站四周必然被围住了，想要出城就只能用火车。
任南砚点了下头转身往火车站里面走去。
萧铸站在一边也没有阻拦，只是笑容平淡地看着。
张弼走在后面，看了看萧铸脸上的微笑微微蹙眉，对旁边的段玉麟道，“段兄，慢点走吧。”
段玉麟根本不想走，他是被人挟持过来的脸色自然不好看。听了张弼的话本想讽刺回去，却突然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脚下当真放慢了几步。
“砰！”任南砚的脚刚要踏上火车站台阶的时候，熟悉的枪声再黑暗中响起。
子弹正好打在任南砚的脚边，子弹在石头台阶上弹射起来，任南砚跟前一个护卫睁大了眼睛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冷飒！”任南砚咬牙切齿，不用人提醒他都知道开枪的是谁了。
冷爷也终于让任老深刻得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自己是傅家大少夫人。
“任老既然要见我，何必急着走。”傅凤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傅凤城带着一群人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跟傅凤城一起的还有龙钺，张静之，楼兰舟和萧轶然卫长修，这些人都齐聚在这里说明他们确实是已经完了。
傅凤城在广场边停了一下脚步，就看到一个人影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落到了傅凤城身边，对方还笑吟吟地朝他们挥手致意，“任老，刚刚跟您开个玩笑而已，你的人追着我跑了整整三条街，这也太过分了。”
开、玩、笑！
任南砚想起那前后几枪，确实是玩笑，对方根本没想要杀他，只是在戏弄他们而已！
任南砚咬牙道，“傅少夫人看起来很喜欢开玩笑。”
冷飒提着枪跟在傅凤城身边笑道，“是的呀，不如你现在把卓女士放了，我以后就不跟你开玩笑了。”
卫长修笑道，“任老，您还是听她的吧，傅少夫人开起玩笑，特别喜欢躲在暗处打人冷枪，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想跟你开玩笑呢。”
任南砚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忽略这两个讨厌的交火，现在不是跟人扯皮的时候。
“傅大少，你终于来了。”看到走近跟前的傅凤城，任南砚恨恨地道。然后将卓琳往前面推了推，笑道，“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分别近三十年，如今母亲相认，傅少有什么想说的吗？”
车站大门口一片沉寂，早就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们暂且不论，还有一些原本不知道的却已经惊到了。
萧轶然忍不住道，“什…什么鬼？！”他辛辛苦苦去接应第五军，才刚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车站这边来凑热闹压根没空听什么消息，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一个惊天巨雷。
卓琳女士…是傅凤城的亲生母亲？！
任南砚瞥了一眼打岔的萧轶然，“三殿下，你也来了。”
萧轶然干笑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没看到皇帝一家子。
任南砚自然知道他在找什么，笑道，“你想见陛下？”不等萧轶然说话他就继续道，“可惜陛下不想见你这个数典忘祖的逆子啊。”
萧轶然有些理亏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但脸上多少还是闪过了几分黯然。跟自己的亲人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甚至于他们为敌，即便一向没心没肺如萧轶然也并不是毫无触动的。
不过任南砚并不想过多理会萧轶然，嘲讽了两句就将目光转向了傅凤城，“傅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傅凤城正望着卓琳，旁人几乎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冷飒站在他身边，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心。
傅凤城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般，紧紧反握住了冷飒的手。
卓琳也正在望着傅凤城，眼底有几分淡淡地欣喜和愧疚。
她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傅凤城，之前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跟傅政那些复杂的关系，卓琳虽然不至于迁怒于人到底也不会对傅凤城太过亲近。
只觉得傅家大少相貌能力品行无一不出类拔萃，偶尔也跟龙啸吐槽两句，傅政那货能有这种儿子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
但她唯独不敢将自己的孩子跟傅凤城扯上什么关系，即便偶尔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这般出色，也会立刻打住这个念头。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因为想得多了她真的会忍不住陷入仇恨之中。
也是因此，卓琳其实很少关注傅凤城除了正事以外的情况，对冷飒的关注都远比对傅凤城要多得多。
一个母亲，丢掉了自己的孩子快三十年，明明见了面也认不出自己的孩子，甚至还因为自己的旧事隐隐排斥他。
卓琳怎么能不感到愧疚？
傅凤城沉声道，“放了她，你可以走。”
任南砚放声大笑起来，“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若是如此，岂非白费了我将卓女士请来的功夫。”
傅凤城道，“你想如何？”
任南砚收住笑容，沉声道，“你抓了我的人，还给我！”
傅凤城并没有犹豫，点头道，“可以。”
微微抬手示意，苏泽已经提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将人丢在了傅凤城的脚边。那位吴医生见到任南砚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叫道，“任老，救我！”
任南砚脸色阴沉，“让他过来。”
傅凤城抬脚踩在了吴医生的右手手腕上，“放人。”
任南砚冷笑，“傅凤城，你最好搞清楚现在谁手里的筹码更多。”
傅凤城踩着吴医生手腕的脚微微用力，“我说，放开她。”
傅大少穿着皮靴，踩在人手腕上即便是没有用全力也让吴医生痛得闷哼了一声，“任老，救我！任老……”
“傅凤城！”任南砚怒道，“你真的不想要她的命了？！”
傅凤城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我说了，你敢伤她一丝一毫，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他这话说的并不用力，语气堪称平缓，但听在任南砚耳中却威胁意味十足。
站在任南砚身边的曲靖却有些忍不住了，怒斥道，“好大的口气！傅大少……”
“任老似乎忘了一件事情。”站在旁边的楼兰舟突然开口淡笑道。
曲靖的话被人打断，楼兰舟笑得十分克制有礼，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头发凉，“现在这附近都是楼家的人，任老拿卓女士要挟傅少，有用么？”
楼兰舟话音未落，四周已经朝着他们围过来的人都举起了枪瞄准了车站外面的人，双方再次对峙起来。
但这次任南砚显然不占优势，因为广场外面的人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而他们的空间却只会越来越少。
广场上的气氛因为楼兰舟的突然开口变得更加冷凝，楼家这次因为任南砚损失惨重，此时周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人看着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仇恨。
“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任南砚突然变脸，“傅少，想要令堂的命，就送我们离京吧。”
卓琳开口道，“不用了。”
“什么？”任南砚有些疑惑地道，却见旁边的张弼上前两步推开站在卓琳身边的人扶住了她，“学妹，你怎么了？”一抹血丝从卓琳唇边溢出，任南砚蓦地睁大了眼睛，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卓琳！你！”
卓琳靠在张弼怀中，微笑道，“我说了…筹码，是有时效性的。任老，如果我现在死了，你该怎么办呢……”
“卓姐？！”
“卓女士！”在场的众人都是大惊，谁能想到卓琳为了不让人作为筹码要挟傅凤城，竟然选择了当场自杀？！
两把手枪同时落到了冷飒手中，对面曲靖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筹码没了，对方没有了顾忌麻烦的就是他们了。
“这不可能！”任南砚咬牙道。他自诩能算计人心，卓琳刚刚跟自己的儿子相见甚至没有听对方叫过她一声娘，根本就不可能会自杀！
他猛地摆脱了护卫的保护上前一步，就在这时靠在张弼怀里的卓琳突然反手从张弼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手雷单手拨开引信不犹豫地丢向了任南砚。
“老师，小心！”曲靖也是一惊，顾不得多想飞身朝着任南砚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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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枪声响起的同时，两道人影闪过，顿时枪声大作。
冷飒双枪在手，矮身向前滑去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将子弹射向曲靖。
傅凤城比她更快一步，飞身挡在了卓琳跟前，一脚踹开身边的叛军护卫，一只手搂住卓琳，另一只手同样持枪就是一阵扫射。
同时，车站周围的高处也传来了枪声，傅家的神枪手开始清理人群中对他们最有威胁的人，为他们保驾护航。
楼兰舟和龙钺也没有犹豫，楼兰舟一挥手，楼家的人立刻扑了上来。
一场血战再次在车站门口打响。
“张相，走！”张弼跟在傅凤城身边，有人掩护很快就退到了后面。
卫长修连忙围了过来，着急地道，“姨母，你怎么这么…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卓琳被枪声和他喋喋不休地声音弄得有些头晕，她又不是习武之人，连着好几天没休息脑子还要高负荷运转，这会儿被傅凤城救出来一番折腾自然有些吃不消。
傅凤城单膝跪在地上，扶着卓琳望着她没有说话。
卓琳自然能感觉到他的紧绷，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您…真的没事？”傅凤城望着卓琳，沉声道。
卓琳微笑道，“真的没事，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去帮飒飒把这儿的事情解决了。”
张弼站在一边道，“还能丢手雷能有什么事？她就只咬破了我给她的血包而已。”
萧铸走过来听到这句话，开口道，“连颗手雷都得阿琳亲自丢，张相果真是文弱书生啊。”
张弼丝毫不以为耻，“萧三爷见笑了。”
“父亲，你没事吧？”张静之也挤了过来，担心地看向张弼。
张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你做得很好。”
“傅凤城，你特么能不能晚点再叙旧？！”不远处，萧轶然怒吼道。
他带着人杀进了那些被劫持的名宿跟前救人，自然首当其冲地被人针对。
又要救人又要杀敌，这车站门口除了几条大柱子和停的车，还没什么遮挡物，一时间十分狼狈。
相比萧轶然的狼狈冷飒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虽然她的专长是狙击，但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勤人员，近战实力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两把手枪在手，弹无虚发。
眼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跌倒在地上快要被一个叛军踩到了，冷飒几个翻身过去一脚将人踢开，然后回身补了一枪。这才一只手扶起老者往不远处可以作为掩体的大理石柱退去，“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者腿脚发软，还是颤颤巍巍地站努力往那边走去，“没…没事。”
冷飒点头，“没事就好，在这里躲好。”然后才转身过去救萧轶然。
“三皇子，人家母子相聚你怎么这么煞风景？我来救你不行吗？”冷飒笑道。
卓琳那颗手雷并没有要了任南砚的命，他被曲靖扑倒救了下来。
但后果也很可观，曲靖虽然没死，后背却被炸的血肉模糊，“老师，你没事吧？”
看着任南砚捂着心口脸色惨白的模样，曲靖焦急地问道。
任南砚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颤抖着道，“撤！”
曲靖当然也知道目前的局势他们已经无力挽回，当下一点头扶起任南砚在属下的保护下往车站里面撤去，“撤！”
萧轶然见叛军落荒而逃顿时心中大勇，热血上头就要往里面追，却被傅凤城一把抓住了衣领拽了回来。
萧轶然一回头就看到傅凤城和冷飒正站在自己身后，冷飒笑嘻嘻地道，“三殿下这是上瘾了？”
萧轶然没好气地道，“你们干什么？再不追任南砚就跑了！”
傅凤城冷声道，“曲靖布置了两个团在车站，你刚刚看到多少人？”
萧轶然一愣，“两…两个团？”他们刚刚看到的所有人加起来有没有两个营都不好说。
突然脸色微变，“你是说，那两个团的人都在车站里面？”
冷飒笑眯眯地道，“三皇子真聪明，你现在可以进去了。”
“……”进去送死么？
只是又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么让他跑了？”
龙钺提着枪走过来，听到这话淡定地道，“你急什么，自然有人收拾善后。”
话音未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显然是大部队到了。
萧轶然看了一眼正朝他们开来的大部队顿时了然，“胡毅。”
冷飒拉着傅凤城的手臂笑道，“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吧，咱们本来就是来帮忙的，管得多未免显得越俎代庖不怀好意。我们去看看卓女士。”
傅凤城握着冷飒手的大手微微一僵，冷飒抬头对他笑道，“不要紧张。”
“……”
萧轶然：傅凤城紧张了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正文 451、母与子（三更）
，
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短短三天就结束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参与其中的所有人却都感到精疲力尽。
在胡毅赶到接手了火车站之后，傅凤城等人就离开返回傅公馆了。
龙钺和卫长修看看坐在大厅里的几个人，都有志一同地表示自己累了要先去休息，将说话的地方留给了才刚刚知道真相的一家三口。
就连闻讯而来的傅扬城和傅钰城都被龙钺给拎走了，事实上龙少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是傅凤城远房表哥这件事。只是之前事情太多了没有功夫考虑这件事，这会儿他得先睡个觉再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了。
大厅里有些过于安静，管家送上了茶水就退下了。
卓琳捧着一杯茶坐在沙发里，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傅凤城没有说话。傅凤城同样也没有开口，冷飒看看两人瞬间觉得气氛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只得自己起身坐到了卓琳身边，“卓姐…呃，您真的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卓琳看着冷飒因为称呼问题而有些纠结的表情，不由轻笑了一声，“我真的没事，倒是你…”伸手轻抚了一下冷飒的脸颊，脸上有一道淡淡的擦伤，并不严重却也清晰可见，“以后小心一点，这么好看的脸蛋，伤了多可惜。”
冷飒不在意地点点头，“嗯，以后我会小心的。”
刚回来的路上被傅凤城抓着翻来覆去得看，这会儿还是逃不脱卓女士的担忧，幸好冷二夫人不在京城，不然……忍不住抖了抖，冷飒瞥了一眼依然坐在旁边不说话的傅大少，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好歹是母子相认，不温馨感人就算了你也不能假装自己是哑巴吧？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冷爷啊。
冷飒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看看卓琳轻声道，“那个…卓、卓女士，之前任南砚说的事情……”开口了冷飒才发现，这个事情确实很尴尬。
傅凤城不是十来岁渴望母爱的小孩子，卓琳也不是刚丢了孩子满世界疯狂寻找的年轻母亲。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牵扯的人也太多，如今要说清楚一时半刻还真有些困难。
如果这两人之前从未见过或许还容易接受一点，但明明两人早就相识了，如今突然发现竟然是母子一时间只怕双方都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
卓琳伸手握着冷飒的手，望着傅凤城眼睛突然有些泛红。
傅凤城背脊挺直地坐在旁边，抬头对上卓琳的目光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跟着收紧。
“凤…我能叫你凤城吗？”卓琳轻声道。
傅凤城郑重地点头，卓琳立刻笑了，但同时眼泪也滴落了下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年太大意了，也不会……”
卓琳当然知道傅凤城跟傅夫人的关系不好，甚至之前傅凤城重伤那些事情都跟傅夫人有关系。当傅凤城跟她没关系的时候，她只会感慨好好的孩子没能遇到一个好娘。但当傅凤城变成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卓琳却恨不得将刚刚那颗手雷丢给傅政那夫妻俩。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恨傅政恨傅夫人偷了她的孩子却不肯好好待他，更恨自己竟然那么轻易相信了盛老太太的说辞，没有更深入的去追查当年的事情。
“没有。”傅凤城望着卓琳，开口道，“跟您没有关系。”
傅凤城当然不会怪卓琳，只是他曾经觉得自己并不在乎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看着眼前满眼愧疚痛苦的女人，傅凤城却觉得的心也仿佛跟着缩成了一团。
只是他淡漠惯了，除了面对冷飒他不习惯对任何人表示亲近，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卓琳并不在乎傅凤城的冷淡，作为一个同样孤独了二十多年的人她其实是明白傅凤城的感受的。
只是自己失而复得二十多年的儿子的欢喜以及身为母亲的责任和感情让她比傅凤城更能够忽略这种天性的冷淡和疏离感。
她很快收起了泪水，含笑对傅凤城道，“谢谢你，凤城。”谢谢你不恨我，不责怪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谢谢你还愿意认我。
冷飒看着两人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将下巴枕在卓琳肩头上笑道：“今天应该也算是双喜临门吧？不是应该高兴一点吗？难道卓姐不喜欢我们家凤城？”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因为她的话缓和了许多，卓琳侧首看看她的小脸也跟着笑出声来。
卓琳伸手搂住冷飒轻声道，“飒飒，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他。
冷飒微笑道：“不用客气，不过以后好像不能叫卓姐了。”
卓琳笑着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凤城能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冷飒笑道，“能遇到傅少也是我的福气啊，毕竟比他长得好看的人可不多见，这还要谢谢您呢，要不是您傅少怎么会生得怎么好看？”
“小嘴真甜。”卓琳笑道。
有了冷飒这一下打岔，傅凤城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傅凤城沉吟了一下，才望着卓琳道：“当初的事情并非您的错，请您也不要放在心上。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母亲。您…还愿意让我称呼您一声母亲么？”
虽然语气依然有些僵硬，但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女人都能感觉到他认真而且真诚地在说这些话。
卓琳抱着冷飒，含泪点了点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傅凤城眼神也更加放松了下来，看了看冷飒，冷飒对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傅凤城再看向怔怔望着自己的卓琳，微微低头道，“母亲。”
娘这个称呼虽然亲切用在卓琳身上却难免显得有些奇怪，妈妈这样的称呼傅大少也实在叫不出来。
最后傅凤城还是选择了称呼一声母亲。
但冷飒却能够感觉到其中的不同之处，傅凤城叫傅夫人母亲的时候能明显让人察觉到其中的疏离和冷漠，母亲两个字在他口中只是一个称呼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但称呼卓琳的时候却能够感觉得到其中的郑重和尊敬。
卓琳的眼泪终于再次落了下来，她放开了冷飒起身抱住了傅凤城，“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
傅凤城浑身僵硬，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拍着卓琳的背心。
冷飒坐在一边含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原本的沉郁和疲惫都被一扫而空了。
最后卓琳靠在傅凤城肩上哭泣中昏睡了过去，她本就不像他们身体好精力充足，这三天花费的脑力只怕比他们还要多一些。又经历了这样的大喜大悲，终于有些撑不住昏睡了过去了。
傅凤城和冷飒将卓琳送回了房间安置好，又找了公馆的医生看了确定她只是太过疲惫和情绪激动并无大碍，才放心地回房休息。
这几天着实是太过辛苦了，冷飒洗漱完趴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还不等傅凤城从洗漱间出来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冷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傅凤城怀中，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傅凤城早就醒了，一手搂着她，一只手拿着一本书正在翻看着。察觉到她的动静才将书放倒了旁边，低头看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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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你什么时候醒的？”仔细看看他，眼底还有淡淡的血丝，显然昨晚睡得还是不太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见她坐起身来，傅凤城伸出双手将她搂在怀中，下巴枕着她的肩头低声道，“睡不着。”
冷飒立刻想起了昨天大厅里的事情，那实在可以说是一场有些失败的母子相认。
但他们都明白，让傅大少像个热血少年一样扑上去搂着卓琳失声痛哭共叙母子之情也不太现实。
卓琳和傅凤城都是情绪内敛的人，越是重视的人和事他们会表现的越是内敛，在外人看来难免就觉得缺少几分温情。
冷飒靠着他轻声道，“不用担心，卓……呃，该叫母亲了是不是？母亲会明白你的想法的。就像是你，也明白母亲的想法不是吗？”
傅凤城搂着他轻声道，“母亲以后……”
冷飒也是一顿，抬头去看傅凤城，“你希望母亲跟我们一起去南六省生活吗？”
傅凤城摇头道，“不，一切都要看母亲自己的意愿。她…应该不会想去雍城，我们可以经常去北四省看她，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
冷飒暗暗松了口气，很快又不由在心中暗笑。
她原本还担心如果傅凤城真的希望卓琳跟她们一起生活，卓琳为了刚刚认回来的儿子或许真的会宁愿放弃自己的事业。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知道确实是自己多虑了，傅凤城比谁都明白这些事情，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卓女士自己心生退意愿意跟他们一起安享天年，当然没有问题。但冷飒看过卓琳写的那些东西，她能够感觉到卓琳是真的想要做一些事情改变这个国家的。况且卓琳还不到五十岁，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如果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实在是可惜了。
冷飒笑道，“那你有空就跟母亲好好谈谈，现在交通很方便我们可以经常去探望她。或者她愿意的话有空也可以来雍城常住。等将来，她想要退休了我们也可以一起生活，到时候还可以请母亲帮我们照顾孩子。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嫌累呢？”都说婆媳不好相处，但冷飒觉得自己应该能跟卓琳相处的很好。
因为她的话，傅凤城唇边也勾起了淡淡地的微笑，“母亲不会的。”
冷飒握着他的手道，“所以，有空你要把这些事情跟母亲好好谈谈，母子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多聊几次，就熟悉了。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聊什么的话，也可以聊聊北四省或者南六省的事情，向母亲请教一些治理地方的经验啊什么的。我觉得你们应该都挺喜欢这个的。”
“好。”傅凤城轻声应道，“谢谢你，飒飒。”
冷飒笑吟吟地道，“不用客气，谁让你这么笨，连怎么跟自己的妈妈相处都不知道？”
傅凤城低声道，“是，辛苦夫人了。”
“夫人。”傅凤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冷飒有些不解地抬头与他对视，傅凤城握着她的手双眸定定地望着她道，“夫人刚刚说…请母亲帮我们，照顾孩子？”
冷飒眨了眨眼睛，眼珠子四处打转。
傅凤城伸手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冷飒有些气弱地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了？难道我们将来不会生孩子吗？”
傅凤城望着他道，“夫人说得对。”
“哈哈，我就…随便说说。”冷飒干笑道，她对生孩子倒也没什么特别排斥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么一本正经的讨论这种事情很奇怪。
傅凤城却显然并没有这种感觉，轻声笑道，“确实应该早些有个孩子，母亲如果知道夫人有这种想法应该也会很高兴的，说不定真的愿意留在雍城跟我们一起生活。”
冷飒无语：我什么想法都没有，请傅大少不要随便给我加戏好吧？
新的一天依然阳光明媚，数日的混乱平定下来整个京城仿佛都变得一片宁静祥和了。
只是战乱造成的伤痕却没有那么容易弥合，市中心许多建筑都遭到了破坏，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弥补。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和京城的势力也将会发生不可抗拒的变化，身在其中的人们只能选择接受。
冷飒和傅凤城上午起床出门，一起去探望过了依然还沉睡没有醒过来的卓琳，又转身去书房给雍城家中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傅应城，傅应城电话里说傅督军昨晚已经醒了只是依然还不能说话，傅凤城和卓琳的关系因为任南砚发了明码通电雍城那边也已经知道了，但傅应城等人和韩冉姚观等一干将领商议之后一致决定先不告诉傅督军等大少回来了再说。
只是傅夫人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今早才刚刚又闹了一场。只是傅督军重伤，家里上下都十分紧张也没有人理会她，只让人将她的院子看得更紧了一些。
另外渺渺在雍城住得也还算习惯，之前傅督军遇刺的事情也没有影响到渺渺，这两天宋璇三人也时不时过来探望，楚渺适应得倒是挺快，据说等他们回来就要商量下半年去学校念书了。
冷飒挂了电话也跟着松了口气，所有的事情都即将告一段落，大家都没事果然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没事？”傅凤城问道。
冷飒点点头笑道，“没事，大家都很好。等京城的事情结束了，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回雍城了。”
傅凤城点头道，“京城的事情有人处理，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即便他们想要在京城多留几天时间上也是不允许的，傅督军虽然醒了却还不能说话，雍城群龙无首傅凤城不能不回去。不过……
“不知道母亲这次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住几天，当年的事情，总还是要解决的。”
当年的事不仅仅是任南砚张佐和盛老太太，傅夫人同样也参与了。这些事情，无论是傅凤城还是卓琳都有权力要一个结果。
只是这样一来，傅钰城那边恐怕又有些难过了。
傅凤城点头道，“我会跟母亲说的。”
冷飒面带鼓励，“傅少加油！好好跟母亲相处啊。”
“……”傅少有些无语，只是看着她笑吟吟的面容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将她紧紧地扣在怀中，“夫人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我们先前商量的事情。”
“……”
因为这几天大家着实是忙坏了，昨晚龙钺等人也没有各回各家都住在了傅公馆。直到接近中午十一点了，管家才来禀告说张少来了，跟龙少楼少几位在后花园喝茶，请两位也过去。
两人来到后花园，果然看到几个人坐在花园里的凉亭里说话，这几天大家都有些灰头土脸，这会儿换了一身衣裳收拾打理一番又一个个都衣冠楚楚了。见两人进来，其他人都停下了原本的交谈，卫长修靠着柱子笑眯眯地对两人招手，“哟，表弟，弟妹，上午好啊。”
虽然事实很让人震惊，但身为一个商人卫当家对事情的接受能力还是一流的。
只是一个晚上他就已经十分良好的接受了自己跟傅凤城是亲表兄弟的事实了。
相比之下，龙少就略微要纠结一些了。倒不是纠结他跟傅凤城的关系，而是…这都变成亲戚了，卓女士还在他们北四省工作，那以后打起来怎么办？
跟这事儿没什么关系的楼兰舟和张静之就显得要平静多了，但这也只是外表看起来。
他们想要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龙家傅家卫家变成了亲戚，以后这安夏的局势会怎么走？
不过现在楼家元气大伤，张家只求保住一口元气，这些事情暂时也轮不到他们操心了。
大家重新落座，傅凤城问道，“各位聚在这里有什么事？”
萧轶然坐在凉亭的大理石栏杆上，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道：“傅凤城，你这是管杀不管埋啊。京城里事情多着呢，你居然问有什么事？”
傅凤城淡然道，“我若是管了，他们才不放心吧？”
凉亭里顿时有些沉默，可不是吗？不仅是傅凤城就连龙钺明显也不打算管事，否则也不会留在傅公馆不回去了。
楼兰舟轻咳了一声道，“今天上午刚刚得到消息，曲靖和任南砚逃走了。”
其他人并不觉得惊讶，不过还是纷纷看向楼兰舟。
楼兰舟道，“任南砚手里有不少人质，还有两个团的兵力护着，胡毅想必也不想跟他闹得鱼死网破。毕竟那些人要是多死上几个，胡毅也不好给外界交代。最后曲靖和任南砚带了一小部分人逃走了，他们准备带离京城的财物还有大部分兵马都被扣了下来。”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一下，与龙钺对视了一眼道，“是胡毅跟任南砚达成了什么条件吧。”真要打起来胡毅一个军不可能让两个团逃走了。
楼兰舟叹了口气道，“应该是，这也没什么意外的。胡毅肯定也不想自己损兵折将让别人占便宜，如果那些老人家死了伤了太多，他这次说不定就白干了。”
“皇室和张佐怎么样了？”冷飒问道。
张静之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萧轶然道，“陛下和其他皇室成员都被带回来了，不过…二皇子跟着任南砚跑了。二…张佐下落不明。”
冷飒偏着头看向张静之，张静之有些无奈地苦笑道，“真的，他没有跟着任南砚一起逃走，但他从车站失踪了。张佐自己还有一些人手，应该是被人救走了。现在京城依然全城封锁，还在搜查那些漏网之鱼。”
龙钺问道，“张相现在被暂时收押，段玉麟也被软禁在家中，现在京城谁说了算？余成宜？”
张静之叹了口气道，“内阁几位部长商量着办，军部那边现在有点乱，有楼老在总的来说还能稳得住。听消息，是打算提前举行换届选举。”
对此大家都没什么兴趣，反正在场的各位谁也轮不上就是了。
正说话间，徐少鸣快步过来禀告，“大少，余部长来了。”
傅凤城微微蹙眉，“余部长现在来做什么？”余成宜现在应该很忙才对。
徐少鸣也没有隐瞒，沉声道，“好像说是余小姐失踪了。”
冷飒也是一怔，说起来自从那日余心攸跟他们通过电话之后这人就失踪了。这几天所有人都忙得晕头转向，竟然谁也没有去注意余心攸到底去了哪儿。
徐少鸣很是贴心地提供消息，“三日前，余小姐从狱中带走了邢薇，另外…宫小姐也跟她一起走了。”
余成宜显然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来的，傅凤城站起身来道，“我去见他。”
冷飒抬头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傅凤城摇摇头道，“没什么事，余心攸应该不会有事的。”冷飒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目送傅凤城走了出去。
卫长修若有所思地道，“张弼和段玉麟不行了，下一任内阁首相应该就是余成宜了吧？”
凉亭里沉默了一会儿，龙钺道，“大概差不多，余成宜能稳定住局势。傅少夫人，你说是不是？”
冷飒回头笑道，“龙少说是，谁能说不是呢？”傅家当然不会反对余成宜上位，既然龙家也松口了，余成宜后面的路也算是铁板钉钉了。
“张少，张相那边……”冷飒看着依然有些憔悴的张静之问道。
张静之笑容有些苦涩，沉声道，“父亲准备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众人都是一愣，卫长修皱眉道，“张相这么做，你们张家以后怎么办？”
萧轶然笑吟吟地道，“卫当家，这你就不懂了，张相这样做才能保全张家。”
卫长修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我在听你胡说八道”的眼神。
萧轶然无奈地耸耸肩道，“反正张相是被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来了，就算他自己不肯承认，总会有人拼了命把他和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你总不能否认，张佐能折腾这么多年，或多或少总是借了张家的势以及张弼这个哥哥的庇护的。这些事情啊…一旦牵连起来，就没完没亮了，哪怕没有的事情也能给你弄得罪证确凿。还不如张弼自己一口全部认下来，然后将张少切割出去。张少这次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张家的对立面，加上他年纪轻之前职位也不高，张家那些事情牵连不到他。只要张弼认了罪，再往后仔细查罪名只会越查越少，毕竟张相本身确实没有做过那些事情。而且，张相都认栽了，那些人也不敢再轻易牵扯张少和张四小姐了。毕竟，张家纵横官场几十年，谁能保证张相手里没有一点别人的什么辛秘呢？真的逼急了，大家谁也不会好过。适可而止的道理，大家都是清楚的。”
三皇子素来废话连篇，这次倒是难得说了几句人话，一时间让卫当家有士别三日之感。
萧轶然没说的是，张弼顺手坑了段玉麟一把，余成宜只怕也得领他这个人情，以后多少还是得护着张静之一些。
“张兄，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话。”龙钺坐起身来，看着张静之正色道。
楼兰舟也点头道，“龙兄说得对，不必客气。”
张静之点头笑道，“多谢，我会的。”
正文 452、张佐的下场（四更）
，我在豪门当夫人
等冷飒回到大厅，余成宜已经走了。
“他们走了？”傅凤城问道。
冷飒点头道，“张少和楼少都忙着呢，龙少也说要先回一趟龙公馆。三皇子要去看看陛下，卫长修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余部长那里……”
傅凤城拉着她的手道，“不用担心，余心攸是聪明人不会有事的，已经派人去找了。”
冷飒挑眉，“那余部长特意来一趟是为了……”
傅凤城点点头道，“内阁的事情，事急从权这两天内阁会宣布余部长为代理首相，之后再举行换届选举。”
“余部长应当能十拿九稳吧？”冷飒将龙钺的态度说了，傅凤城沉吟道，“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时候余成宜上位是最好的选择。”
冷飒皱眉道，“任南砚和曲靖跑了，我倒是有些不放心。对了…他还带着那个姓吴的跑了，我们是不是该提醒宋少小心一点儿？”任南砚可还心心念念着想要换个健康的心脏呢，听说任南砚往西边跑了，说不定就觊觎宋少那在西北广漠天地里长大的强大心脏呢。
傅凤城道，“早就通知过宋督军了，任南砚未必敢踏入宋家的地盘。”宋家也不是好惹的。
冷飒叹了口气道，“行吧，明里的敌人总比暗地里的敌人好对付，张佐那些人揪出来了，任南砚和曲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少，少夫人，卓女士起来了。”袁映下楼来，轻声禀告道。
冷飒推了推傅凤城，道：“楼下太吵了，送两份午餐上去给母亲。”
傅凤城低头看着她，送两份上去的意思自然是让他陪着母亲一起吃午餐。
冷飒对他翻了个白眼，“干嘛，这种小事还要我陪你去？傅少，你是小孩子吗？我还得去看看你们家另外那两个小孩子呢。”可怜傅五少这段时间的经历太过精彩，相信他以后再也不想出去浪了。
傅凤城沉默地看了冷飒一会儿，才伸手揉了下她头顶的发丝转身走了。
冷飒微微眯眼瞪着傅凤城的背影，半晌才问旁边的袁映，“他什么意思？”
袁映低头笑道，“大概是…觉得少夫人很可爱的意思吧？”大人觉得小孩子可爱就总喜欢揉揉她的脑袋。
“……”
傅五少并没有被吓到，相反傅四少被突然告知的真相打击到了。
在他终于开始将傅大少当成一个兄长那样敬畏的时候，现实却告诉他傅大少压根就不是他娘亲生的。虽然说还是兄弟吧，但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
就像哪怕他原本再怎么讨厌嫉妒傅凤城，但对傅凤城的感觉还是跟其他几个庶出的兄弟是不一样的。但是现在…卓女士是他爹的原配，傅凤城是卓女士的儿子，傅四少忍不住抱住了脑袋，头痛！
冷飒略有些同情地看着傅四少，傅钰城这脑袋还是不太够用。
他在纠结混乱关系的时候年纪比他小很多的傅扬城明显已经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傅凤城既然是卓女士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傅夫人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以及影响傅夫人和傅钰城未来的重要问题。
“大嫂，四哥…不会有事吧？”看着晃晃悠悠飘出去的傅钰城，傅扬城有些担心地问道。
虽然这个四哥挺傻，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倒没那么讨厌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冷飒道。
傅钰城只要脑子正常，傅凤城应该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也不知道傅凤城和卓琳说了什么，等吃过了午饭再次见到从楼上下来的两人冷飒明显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亲近自然了许多。
冷飒心中暗笑，这种事情还是得两个人好好交流，不然就算有再多的人从中打圆场，到底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
看到冷飒走进来，卓琳含笑朝她招了招手，“飒飒，过来。”
冷飒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搂着卓琳的胳膊笑道，“母亲看起来心情很好。”
卓琳笑道，“是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冷飒一手搂着卓琳的手臂，一手揽着傅凤城的，笑道，“就是可惜，我不能再占您的便宜了。”
卓琳失笑，拉着两人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卓琳捧着茶杯望着两人轻声道，“凤城跟我说，你们过几天就要回雍城，到时候我会跟你们一起回去。”
冷飒点头道，“好呀，母亲也好多年没有回雍城了吧？听我爹娘说，这些年雍城变化也很大，说不定母亲都要认不出来了。”
卓琳笑道，“确实很多年了，不过…我在雍城待不久，处理完事情就要回北四省了。”
冷飒扭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点了下头，道：“母亲刚刚担任云州州长，手里的事情不能随便放着不管。”
冷飒也不意外，点头道，“我们会去北四省探望母亲的。”
卓琳笑道，“你们当然得来看我，我回去就让人给你们准备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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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看看两人，眨了眨眼睛道，“其实…母亲也可以来南六省嘛，就算不在雍城离得近一些，我们也可以经常见到母亲。”顺便可以挖一下北四省的墙角，卓女士的政绩可是摆在那里的，如果回到南六省自然也能胜任任何职位。
傅凤城道，“我也跟母亲这样说的。”很显然，卓琳并没有这样的意愿。
卓琳笑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龙啸我还是了解的，他不会因为我们这层关系忌惮我。而且我从不插手军事，也没什么可忌惮的。”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道，“母亲以后可是打算回京城来？”
卓琳道，“如果顺利的话，大约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不着急。不过，如果你们早些有个孩子，说不定我就该退休帮你们照顾孩子了。”
傅凤城道，“母亲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先前…安亲王给我了一份东西，是母亲撰写的。”卓琳很快就反应过来傅凤城说的是什么，微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傅凤城道，“母亲的计划很好，我们会努力的。”
卓琳眼中满是笑意，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什么比被自己刚刚失而复得的儿子称赞更愉快的事情了。
伸手握住两人的手，轻声道，“我这一生都活得自我，鲜少理会别人的意见和看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做一个好母亲，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冷飒握着她的手笑道，“母亲尽管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不过他要是欺负我，您可得站在我这一边才行。”
卓琳不由失笑，看看傅凤城神色平淡却显得轻松许多的神色拍拍冷飒的脑门，“我看是你欺负他。”
冷飒趴在她肩头上假哭，“我就知道，认了他母亲就不喜欢我了，我再也不是母亲最疼爱的孩子了。”
大厅里很快传来了愉悦的笑声，卫长修有些慵懒地靠着柱子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人，“看来傅凤城和姨母相处得很愉快。”
傅钰城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他自然听到了里面两个女人的笑声，虽然没有听到傅凤城的声音，但他觉得傅凤城现在的心情应该不会差。
卫长修的眼神带着几分淡淡的怜悯，“四少就别去打扰人家一家团圆了。”
傅钰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他也是我大哥。”
卫长修挑眉道，“你是想说你跟他也是一家人？”
傅钰城没说话，他也不知道经过了这些事情傅凤城还会不会将他当成一家人。
卫长修摇摇头道，“傅凤城这人无情是真的无情，但他能忍耐你们母子几个二十多年，可见他还是有几分人情味儿的。”
傅钰城咬牙道，“卫当家是说，我该感谢他没有在还不知道真相之前就弄死我娘？”
卫长修笑道，“傅四少，你以为他不敢吗？你其实从来都不知道傅凤城这人能残忍到什么地步。你以为他当年小小年纪从国外回来能那么快在国内立足，是只靠傅督军的看重和自己聪明么？你若是不信，不妨再等等，看看张佐和任南砚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吧。”
傅钰城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卫长修，卫长修只是轻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与他错身而过，“四少，好自为之。”
傅钰城沉默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终于还是没有进去打扰，转身走了。
京城某处不起眼的院子里，穿着一身素色衣衫的余心攸推开门走了进来。
站在院子里她顺手将自己头顶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她美丽却比寻常人要苍白许多的面容。
比起辛苦了好几天的其他人，她看起来倒是显得更加悠然自若一些。
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一个人，她一手捏着帽子一手提着自己的手拿包走进了屋里。这屋子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民居，并没有什么出奇引人注意的地方。也正是因此，即便已经有人来搜查了两次却依然没有在这里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毕竟谁会觉得一个空置的普通民居里面会有什么古怪呢。
若是如此，只怕把整个京城的警察都派出去搜查也忙不过来。
余心攸走进房间深处，熟门熟路地启动了一个机关，房间的角落露出了一个地洞，连着石阶一直延伸向地底深处。
余心攸点燃了一支蜡烛，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沿着台阶一路向下走去，这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地下室。
余心攸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里面同样亮着灯，只是两支蜡烛的光对于这个宽敞的地下室来说还是显得太过昏暗了一些。
地下室的一角，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有人惊醒起身，“谁？！”
余心攸微微抿唇一笑，道：“老师，是我。”
她捧着烛火走近，角落里有两个人。男人身上有好几处伤痕，显得十分虚弱。女人倒是完好无缺，却脸色苍白满脸泪水，宛如一只惊弓之鸟。
两人都被人用铁链子锁在了墙角里，他们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这墙角小小的一块地方。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正在被全城通缉的张佐和被余心攸带走的邢薇。
邢薇有些吃惊地望着余心攸，“心攸，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心攸微笑道，“我将邢夫人从牢房中带出来，你却无情无义地丢下我跑掉了，让我好找啊。夫人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吗？为什么要丢下我跑呢？”
邢薇有些慌乱，“心攸，我……”她隐约觉得眼前的余心攸有些古怪。
张佐打断了邢薇的话，沉声道，“心攸，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心攸小心翼翼地将蜡烛在一边的烛台上放好，浅笑道，“我是跟着邢夫人一起来的，我倒是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在京城有几个隐藏的庇护所，但具体是哪几个却不太清楚。而且我也不确定老师会去哪一个，不过幸好邢夫人是知道的。”
张佐手上的铁链子晃了几下发出叮咚的撞击声，“昨晚是你！！”
昨晚他带着人刚进入这个院子就被人袭击晕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只有邢薇和他一起被锁在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不单是用来藏人的，这座民居在城区边缘，有一条地道可以直通城外。这样的地方他在京城一共准备了五个，以防万一。只是没想到，原来不是以防万一而是自投罗网。
“心攸，你放开我们，有什么话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张佐沉声道。
邢薇一怔，满脸惊恐地望着余心攸，“你…你是故意的？！”
余心攸笑道，“我跟夫人说了，带你来找老师啊。您现在不是找到了么？夫人为什么还要责怪我呢？”
邢薇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余心攸，“心攸，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还不能弥补我当初的过错吗？”
余心攸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泪痕的邢薇，轻声叹息道，“你不是一直说是误会吗？怎么又成了过错了难怪能跟在老师身边这么多年呢，原来她真的是您身边最蠢的女人。”
张佐轻咳了几声，盯着余心攸沉声道，“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不愧是余成宜的女儿，你这些年在我面前都在装模作样？”
余心攸找了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抿唇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嗯？我若是不跟你虚与委蛇，说不定早就被你们弄死了吧？不过…其实老师也不是没有真正说服我的机会。”
“哦？”张佐冷眼看着她道。
余心攸道，“如果当年我说要为母亲报仇，你就杀了邢薇，我说不定真的会被你骗到。但是你偏要跟我说什么都是我爸爸的错，还要给我灌输什么理想，什么宏图大业。小孩子谁耐烦听你这个？要不是我从小就身体不好，耐心好，早就打瞌睡了。”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耍我？”张佐冷声道。
余心攸点头，笑容甜美乖巧一如从前每次在张佐面前的模样，“是啊，我如果不是个乖学生，老师怎么会听我的建议呢？老师，你觉得我学的好不好？”
张佐气得手都在发抖，好不好？确实是学得很好，太好了！
这些年虽然因为余成宜的原因他有些防着余心攸，但不得不说他对余心攸还是有些特别的。余心攸从小母亲早逝，父亲忙碌根本没工夫照顾她。身体不好，没有朋友和玩伴。最重要的是，余心攸足够聪明，无论教她什么她都能够很快的融会贯通。
有时候张佐甚至会有些遗憾，余心攸竟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否则哪怕是个姑娘也是好的。
有时候他又忍不住在心中幻想，有朝一日他将余心攸教导成另一个自己，等余成宜发现真相的时候的表情肯定会比他当年死了老婆还要有趣。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哪怕他暗中防着余心攸很少跟她见面，不让她接触那些事情，自己还是被她给算计了。
余心攸骗他的时候才多大？十一岁？十二岁？！
“好！很好！”张佐咬牙道，“余成宜生了个好女儿！”
“我爸爸很快就会成为内阁首相了。”余心攸轻声道，“老师，这还要谢谢你呢。”
张佐冷声道，“我不相信单凭你自己就能将我的人拿下，是谁帮了你？余成宜还是傅家？”
余心攸点头道，“单凭我自己确实做不到，老师要不要猜猜看？”
张佐眼神阴冷地盯着她，他自己占了上方的时候也喜欢用这样猫逗老鼠一样的方式跟人兜圈子，但当他自己到了这样的处境时才知道，那感觉实在不怎么愉快。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余心攸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笑道，“他来了。”
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一个身形修长的俊雅青年走了进来。
“张静之！”张佐盯着来人咬牙道。
张静之穿着一身浅色西装，看上去依然优雅而矜贵。
站在有些矮的地下室里，仿佛他才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明。
张静之微微点头道，“二叔，几天不见可还安好？”
张佐冷笑一声，嘲讽地抬起自己的手道，“你看不出来吗？”
张静之推了推眼镜，很是愧疚的模样道，“实在抱歉二叔，虽然…父亲想要保你，但有人想要你死。我不能让你害了父亲，所以…只好请你去死了。”
张佐突然笑出声来，“请我去死？！好！你可真不愧是张弼的儿子，跟你爹一样虚伪！”
张静之并不反驳他的话，神色平静地道，“虽然父亲向祖父许诺过要照顾你一辈子，但这毕竟是父亲的许诺，想必祖父也不会要求静之照顾二叔的。既然二叔觉得我虚伪，那我现在就跟二叔说几句心里话。”
张佐道：“你想说什么？”
张静之道，“我实在很不喜欢二叔你，还有我那几个堂兄弟姐妹。他们自己不学无术，却总是习惯闯祸让我去收拾，还总是欺负徽之，我早就厌倦了这一点。父亲总是护着你们，我也很烦。现在你们总算还有一点用处了，也不枉费我这些年来的辛苦。张家即将没落，我会替他们找个好去处，二叔不用担心。”
张佐轻笑一声，“他们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在乎？”
张静之点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所以我说的也不是住在张家的那几个，我说的是你藏在燕城的那几个。”
张佐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起来，张静之平静地道，“虽然二叔没有拿张家的一分钱养他们，但早些年你每年都会私下去燕城住一段时间，这件事二叔不会以为没有人知道吧？”
“张静之，你想做什么？”张佐盯着张静之冷声道。
张静之道，“二叔总是信不过父亲，总是觉得父亲和祖父会将一切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和我。总是觉得父亲会教坏你的儿子，但是您自己教的也并没有多成功啊。由此可见，并不是教育问题，是二叔你自己的问题吧？二叔这些年做的事情，获得的钱财利益，张家一分都没有拿过，但是他们却享受了不少。所以，现在到了该他们付出的时候了，有什么不对？”
张佐咬牙道，“张静之，你敢！”
张静之淡笑道，“对了，我忘了。现在留在张家的那几个根本就不是张家的孩子，长成什么样子也怪不得二叔。燕城藏着的那几个，是你在这世上仅剩的血脉了吧？你和邢夫人的子孙。邢夫人，不知张某说得对不对？真看不出来邢夫人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
邢薇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根本不敢看张静之。
张静之有些怜悯地望着张佐，“二叔，这些事情…包括家里那几个根本不是张家的孩子，父亲和祖父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张佐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道。
张静之道：“当年你落水伤了身体，二婶进门很久都没有怀孕，你以为是因为你后来救父亲的时候伤到了。其实…并不是，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你自己设计的，到底伤的有多重你真的不清楚吗？但是，祖父和父亲也没想到，你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体状况，竟然强迫二婶……”
那一瞬间张静之的眼神冰冷，“二婶临死前，就将这些事情告诉我母亲了。父亲只当你性格偏激，为了你的面子替你隐瞒了下来。倒是没想到，你比他想象的更能干。”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张静之永远都不会再想要记起这件张家一直极力隐瞒的事情了。
那年他跟在母亲身边送别二婶，听着那个可怜的女人临终前对母亲说的话。还是个少年的张少回到自己房里就吐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能恶心到什么地步。
从那以后，他不再关注张佐的任何事情，也从不许徽之单独跟张佐见面。
母亲或许也有这种想法，虽然父亲替张佐遮盖这件事母亲无法反对，但她在张佐提出要搬出去住的时候开口说服了父亲。在母亲还活着的那几年，张佐几乎没有再踏足过张家老宅的大门。
“不可能！”张佐惊怒交加，怒吼道。
张静之神色淡然，“我问过当年给你看病的老大夫，你十一岁那边落水之后他就告诉过祖父，你将来很大可能不会有孩子。父亲应该曾经提过从旁支过继孩子给你这件事吧？”
这当然被张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只会当兄长是在故意恶心自己嘲弄自己，于是他丧心病狂地弄出了一堆孩子。
张弼身体健康膝下却只有一儿一女，病歪歪了十几年的张佐有三儿两女，多么好笑的事情。
张静之道，“不然，二叔怎么不问问邢夫人，这些年为什么宁愿养着她跟杨次长的儿子，也不想念她跟你的“爱情结晶”呢？”真的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吗？”
张佐豁然回头瞪着邢薇脸上的皮肉都在扭曲，邢薇颤抖着，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我…不是这样的，他、他说谎！他，他骗你的……”
邢薇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女人，只看她的表情张佐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贱人！我杀了你！”愤怒一瞬间冲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张佐愤怒地伸手掐住邢薇的喉咙。
邢薇虽然看似柔软，但其实力气并不算小，特别是张佐本身身体就差现在又受了伤。她尖叫着手忙脚乱地将人推开，哭泣着躲到了角落里，“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骗你…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不能回家…也没有地方可去。阿佐，我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难道还不够吗？”
她是骗了他，可是她这些年替他做了多少事情？为了他，她不惜出卖自己的尊严和名声，不惜牺牲一切，难道这还不足以抵偿那小小的欺骗吗？
“贱人！”张佐根本听不进去邢薇的任何辩解，伸出手还想要掐死她。但邢薇退到了距离最远的角落，张佐被铁链限制着，虽然能碰到邢薇但想要掐她却总是还差了一点点。
余心攸坐在一边，托着下巴听着张静之讲述的事情，忍不住开口道，“没想到老师还有这么精彩的往事，张少，你不会灭我的口吧？”
张静之淡笑道，“怎么会？我不是也知道了余小姐的秘密吗？况且，张家以后也不用余小姐费心要挟了。”
余心攸点头道，“说得对，辛苦张少了。”
张静之转身往外走去，“这里，余小姐能处理好吧？”
余心攸笑道，“张少尽管放心，我保证他不会再给你和张家添麻烦了。”
“多谢，告辞。”张静之说完也不再理会有些癫狂的张佐和哭泣不止的邢薇，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张静之出去，余心攸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老师，邢夫人，你们的恩怨可以待会儿再解决，我也该回去了。时间太久爸爸和大姐会担心我的。”余心攸看着两人道。
张佐双眸通红，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余心攸从手拿包中取出了两把匕首，一左一右分别丢到了两人跟前。
匕首落地的声音在地下室里清脆作响，余心攸淡淡道，“老师和邢夫人，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祝两位好运。”
说完余心攸慢条斯理地从墙角提起一个小箱子，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地面，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让余心攸忍不住抬手遮挡了一下眼睛。
等她放下手来，才看到坐在房间一角的宫思和。
宫思和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余心攸微笑道，“你不进去看看他们吗？”
宫思和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我们这些人中你是最简单的那一个。”出身优渥，聪慧美丽，虽然生母早逝但父亲和姐姐却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毫无顾忌地甩邢薇的脸，即便是京城最有权势的人家也都对她礼遇有加。
这样的人，活该是一个被养在温室里的名贵花朵。
一直以来，余心攸给所有人的印象也正是如此——优雅，柔弱，美丽。
余心攸笑道，“或许我是个怪胎吧，所以…你真的不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吗？”宫思和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走进了地下室。
余心攸笑了笑，仔细带好了帽子走出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人，“傅少，谢谢你。”
傅凤城回过头来看向她，神色淡漠地道，“不必，各取所需。”
余心攸笑道，“不，我是说谢谢你救了我爸爸。”
余心攸抬手将手里的箱子交给了傅凤城，“这是我这三天拿到的张佐的机密文件，其中一部分是昨天张佐随身携带的应该很重要，都在这里了。”
傅凤城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有劳余小姐，余部长在找你。”
余心攸道，“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就回去。傅少要见一见张佐吗？”
“不必。”傅凤城道，转身走出了院子。
余心攸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轻笑出声，“现在的男人真是靠不住，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一个姑娘家来做。”
不久之后，宫思和神色有些恍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余心攸看着她衣服上新沾染的血迹并不感到意外，“怎么样了？”
宫思和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余心攸摇头，“不，我猜不到…是邢薇杀了张佐，还是张佐杀了邢薇？”
宫思和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张佐说，地下室里有一个地道。”
余心攸点头道，“是呀。”
“你就不怕我将他放走吗？”宫思和咬牙道。
余心攸淡淡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做，死的人就是你。地道另一边有人，从那条路出去的人都得死。”傅大少怎么会容忍张佐那样恶心的人继续活在世上呢？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谁死了谁活着？”
宫思和道，“刑…邢薇被杀了，但……张佐也死了。”
“怎么死的？”余心攸问道。
宫思和将右手伸到她跟前，手心里满是血迹，哑声道，“我杀的。”说出这三个字，宫思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余心攸却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染血的手，脸上没有丝毫嫌弃和厌恶。微笑道，“一切都过去了，这些事情就都忘掉吧。其实我不想要他们的命，可惜…有人一定要张佐死，便宜他了。”
“你原本想……”
余心攸转身往外面走去，轻声笑道：“挑断了四肢，割掉舌头，毁了容丢到大街上去吧？”
“……”看着她纤细柔弱的背影，宫思和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环住的双臂。
或许，自己还不算是个坏人吧？一切都过去了，忘掉这一切也好……
正文 453、后爹？！（五更）
，我在豪门当夫人
叛乱平息了，京城也很快恢复了原本的繁华喧闹。
只有市中心街道两侧那些被破坏的建筑让人们无法忘记几天前这里才刚刚发生的激战。京城的秩序重新运转起来，而那些为此而拼搏努力的人却已经退居了幕后。
傅凤城和龙钺都相继表示闭门谢客并不日即将各自返回南六省和北四省。对此，京城的权贵们自然很满意，毫不吝啬地在各种场合和报纸上称赞两位少帅的英勇事迹。
于是大街小巷的报纸上也都纷纷刊登出了傅大少和龙少在平叛期间的各种事迹，冷飒让人买了几份回来看了两眼就没什么兴趣了。
“再多看两篇，我都要以为这两位是武神在世了。”一个小小的叛乱而已，只是因为兵力短缺才显得略有些艰难，吹成这样牛肚皮都要破了。
卓琳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冷飒的吐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这次的表现看来让那些人很满意，自然也就不介意多说你们几句好话了。”
冷飒趴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就因为我们不插手京城的事务？”
卓琳道，”这就很重要了，京城这边一向不喜欢地方上插手，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主动退让，那些人心里恐怕也是松了口气。”
冷飒摇摇头，“不明白。”
卓琳笑道，“如今安夏的局势，军部和内阁早已经无力控制南六省或者北四省了，但是想让他们自己将权力让渡出来又心有不甘。能维持现状就算是不错了，将来时间还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冷飒托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这才不到三十年差点又翻天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卓琳已经将衣服全部折好放进了箱子里，合上箱子笑道，“明天就要回去了，不想家吗？”
冷飒点点头，“还真的挺想的。原本以为出来两三个月就到头了，没想到这都…差不多半年了。”
“我们就这样走了好吗？内阁那边，还有…张相那里、张佐还没抓到呢。”冷飒幽幽道。
卓琳笑道，“我们走了他们才能放心办事儿，至于张佐…他现在是死是活可不一定呢。”
冷飒眼睛一亮，“母亲您觉得他已经……”
卓琳含笑道，“想要张佐命的人可不在少数，前天凤城不是从外面拿了一堆张佐手底下那些组织的资料回来，你就没问他从哪儿拿到的？”
冷飒道：“说是心攸给他的。”
卓琳若有所思，微笑道，“余家那姑娘？”
冷飒点头道，“是啊，母亲觉得她怎么样？”
卓琳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那姑娘若是个男子，或者身体再好一些，恐怕也不是寻常角色。”
“母亲好眼力。”余心攸就算是个姑娘，身体还羸弱，也不是普通角色啊。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拿到张佐的资料的，傅凤城也不肯告诉她。
“少夫人，张小姐和余小姐来了。”兰静在门口禀告道。
卓琳笑道，“你朋友来了，快下去看看吧。”冷飒连忙起身跟卓琳道别，出门下楼去了。
张徽之和余心攸坐在大厅里喝茶，张徽之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但两人精神倒是都还不错。
显然这次的叛乱并没有对两人造成什么伤害。
“飒飒。”看到冷飒下来，张徽之起身笑道。
冷飒对她挥挥手，含笑道，“徽之，心攸，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张徽之道，“不是说你明天要回雍城了么？我想来送送你，正好在外面碰到心攸就一起来了。”
冷飒看向余心攸，“心攸这几天可还好？”
余心攸笑道，“我很好，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冷飒觉得经过这几天余心攸和张徽之都有些变化了，原本跳脱的张徽之变得沉稳了几分，而原本温柔中带着几分淡淡郁色的余心攸却显得开朗了许多，就像是丢掉了一个背负很久的包袱，整个人都轻松明快起来了。
“没事就好。”看到余心攸冷飒心中也松了口气。
三人坐在大厅里闲聊了一会儿，主要说的还是这两天京城的事情。
余成宜即将成为代理首相，而原本的首相张弼现在却还暂时被关押在牢房里。好在张徽之也并不是不讲理的人，跟余心攸相处也没什么感到尴尬的。
虽然张佐目前还下落不明，张弼被暂时关押，但许多事情也已经在查了。张弼跟张佐的事情牵扯并不算多，又因为张静之参与了平叛，还有卓琳出具的证据表明张弼为他们提供了帮助。张弼虽然失去了权力，但人身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以后张徽之不再是首相千金了，张家的家世也一落千丈，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张徽之告诉冷飒她暂时不能去雍城了，她要留下来帮助兄长打理好张家，还要照顾父亲。但是等张家一切安顿下来之后，她还是会去南六省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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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余心攸也跟着凑热闹笑道，“我也挺想去南六省看看的，不知道飒飒欢不欢迎？”
冷飒有些意外，这位差不多算是铁板钉钉的首相千金了。而且身体也不太好，跑到南六省去余部长会放心么？
“当然，心攸什么时候想来南六省我扫榻相迎。”
余心攸笑道，“那就说定了。”
“什么说定了？”门外传来萧轶然的声音，萧轶然和傅凤城并肩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大厅里的余心攸和张徽之，萧轶然笑嘻嘻地朝两人打招呼，“张四小姐，余小姐，幸会啊。”一如从前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家世身份的变化而变化。
“三皇子。”
萧轶然叹了口气，“两位叫我名字就行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皇子了。”
皇室这次参与任南砚的叛乱，可谓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说反倒惹了一身的腥。虽然还没说要废除皇室，但这两天报纸和民间的风向对皇室都不太友好。
还有极少数的保皇党想要在这时候将叛乱中站队正确的萧轶然推上去，但是被萧轶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三皇子表示他并不想要当这个皇帝，而且在他几天前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算是跟皇室划清界限了，所以他自愿放弃皇室继承权，以后也不再以皇子的身份自居。
先前萧轶然说起这事的时候语气十分畅快，要不是怕吓到人他大概恨不得在大街上仰天长啸大吼三声。
皇帝这个位置只有代表着无上权威的时候才有意思，如果是做一个傀儡和吉祥物，那还不如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
萧轶然这次决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叛出皇室，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觉得对不住他那位父皇，但却绝没有后悔过。
若不是早有此心，他也不会跟傅凤城一起混了这么多年。如果傅凤城不是早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也绝不会跟一个身份敏感的皇子来往这么多年。
张徽之和余心攸都是提前来跟冷飒送别的，见萧轶然过来自然也知道肯定是有正事，也不打扰很快就起身告辞了。
等到两人离开，萧轶然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了下去。
冷飒坐在傅凤城身边有些好奇地看着萧轶然一脸颓废的模样，“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难道是被人给骂了？”
萧轶然瞥了她一眼道，“确实是被骂了一顿。”
冷飒眨了眨眼睛，了然道：“陛下？”
萧轶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靠进沙发里道：“你们说他是怎么想的？宫里那个位置他坐着也不见得多舒服，连安…三伯都不在乎，他死守着干什么？”
二皇子跟着任南砚一起失踪了，皇帝身边没有什么能用的儿子，对萧轶然这个忤逆了自己的儿子也就宽容多了。
可惜萧轶然跟他聊不到一块儿去，父子俩再次不欢而散。
冷飒道，“内阁和军部那边有什么说法？”
萧轶然耸耸肩道，“暂时应该没什么说法，内阁和军部现在都只想安定人心。但是过后就不好说了，如果二哥以后不出现还好，如果再闹出什么事情，三伯可是不会再管这些破事儿了。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冷飒看着萧轶然，“那你有什么打算？”
萧轶然道，“我打算出国待一段时间，过两年再回来吧。”
冷飒扭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萧轶然的决定。
冷飒想了想，目前出国好像也是萧轶然最好的选择了。等过几年也许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现在萧轶然若是还留在京城肯定会左右为难反而成为处境最艰难的那个人。
“那就祝…萧公子一帆风顺？”
萧轶然端着茶杯朝她晃了晃，笑道，“多谢。对了，你那个妹子……”
冷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冷明淑，有些好奇，“冷明淑怎么了？”
萧轶然道，“她把萧浩然给捅了。”
“什么？”冷飒一愣，萧轶然笑道，“我说，她把萧浩然给捅了。真不愧是小嫂子的堂妹啊，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惊人啊。”
“怎么回事？”冷飒这两天不是陪着卓琳说话，就是处理离京之前的事情，忙得不轻哪里还有功夫去理会冷家的事情。
萧轶然摸着下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好像不知道怎么的跟萧浩然起了冲突，他们不是跟我父…我们家老头儿一起被暂时关在宫里吗？外面有人守着不让随便出入，听到声音进去就看到她把人给捅了。萧浩然倒是命大，不过命再大这么两次三番地折腾下来，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冷飒倒是没想到冷明淑敢做出这种事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萧轶然道，“这事儿你可别插手，你放心，萧家现在最怕的就是引人注意，萧浩然早就废了，萧郡王自己都没多看重。冷老太爷要真想救他孙女，应该也费不了多少事儿。他要是自己都不管，你理会他们做什么？”
冷飒当然也不是那么喜欢管闲事的人，点了点头道，“这次的事情过了，老太爷也该消停了吧？”
萧轶然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冷衍死在纳加对冷家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不然这次冷家又得被卷进去。冷家早就不行了，我们家老头，张佐，任南砚都看不上他们，只能算是依附于萧家的小虾米，萧家都能逃过一劫，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以后冷家这一脉，只怕是起不来了。”
冷二老爷一家已经被过继出去了，就算将来冷飒的弟弟冷峰有出息了，那也跟冷老太爷这一支没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说，这人啊心思再多眼力不行也还是不成的。
冷飒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老太爷在京城也有不少故交，真想要从萧家把冷明淑弄出来，问题确实应该不大。”如果到了现在冷老太爷还不肯救人，那她就跟没必要插手了。
次日上午，傅家一行人终于踏上了返回雍城的火车。
离京的时候自然有不少人前来相送，火车站台上被前来送行的人挤得满满的，几乎完全看不出来几天前这里还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死了不少人。
两人一一跟送行的众人告别，才带着众人一起登上了列车。在长长的鸣笛声中，火车慢慢启动驶出了车站。
冷飒坐在车窗边上，望着后面越来越远的车站站台，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
卓琳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看书，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笑道，“这是怎么了？”
冷飒笑道，“看到车子开出来感觉好像松了口气，一下子轻松多了。总是有一种…只要还没有离开京城，随时随地会出事儿的感觉。”
卓琳笑道，“我估计来送你们的人跟你的想法也差不多。”一方急着走，一方急着送人走，可不是一拍即合么？
冷飒笑道，“是啊，相看两厌嘛，还不如大家早早的分道扬镳。京城那些事情就让京城的人自己去折腾吧，我们不奉陪了。我们要回家了！”
卓琳含笑看着她微笑道，“小孩子是该想家了。”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冷飒回头看过去，“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萧铸含笑站在门外笑道，“阿琳在说谁是小孩子？”
冷飒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中年男人，“安…安亲王？您这么在这里？”她怎么不知道安亲王是什么时候上车的？
萧铸笑道，“我已经不是安亲王了，以后自然哪儿都去得了。听说各位今天南下，我就跟着蹭了个车，傅少夫人不介意吧？”
冷飒连忙笑道，“当然不介意，王…呃，萧先生不必客气。”几天没见，冷爷觉得这位前任皇帝陛下，前任安亲王殿下好像又更帅了。
大约是真的无事一身轻，也或者是换了个环境，原本在深宅大院里那种淡淡的孤寂寥落气质少了许多，倒是更多了几分洒脱自在。
不愧是能将皇位随手让出去的男人，果真不是寻常角色啊。
冷飒看了看旁边的卓琳，心中突然灵光一闪，目光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萧铸。
就算不被束缚了，天下之大哪儿去不得为什么偏要搭他们的车去南六省？她可不觉得萧铸跟傅督军的关系有多好。
萧铸很是和蔼地看着冷飒道，“我跟阿琳是朋友，傅少夫人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伯父即可。”
“……”冷飒不太确定自己该不该叫这个伯父，莫名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但是看着眼前笑容尔雅，谦和矜贵君子如风的男人。
最后在某人温雅的笑容下，冷爷还是不争气地叫了声，“伯父，您也别叫我傅少夫人了，叫我名字就好。”
萧铸点点头，“飒飒是个好名字。”
“……”老男人这么能撩有点过分啊。
卓琳坐在沙发里，看着萧铸微微蹙眉道，“你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没问题吗？”
萧铸笑道，“能有什么问题？那些人说不定巴不得我赶紧走呢。”
卓琳道，“我是说，你这样贸然离京会不会有危险？”就算萧铸自己放弃了皇室身份，但对一些人来说又哪里有死人更保险？当初的安亲王府对萧铸来说是一个枷锁，但同样也是一种保护。
萧铸微笑道，“所以，我得找个保护伞躲着啊。阿琳，你不会嫌弃我吧？不知道你缺不缺顾问？我觉得我还是可以胜任的。”
“……”哦豁，这位看起来确实是认真的想要成为傅大少的后爹啊。
傅凤城进来就看到卓琳和萧铸正坐在车厢里聊天，冷飒抱着一本书坐在靠车窗的沙发上发呆，车厢里的气氛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和谐。
看到走进来的傅大少，萧铸也很是坦然，“傅少。”
“萧先生。”傅凤城微微点头显然并不惊讶。萧铸想要上车，没有傅凤城的同意怎么可能成功？
冷飒含笑朝傅凤城招招手，傅凤城走到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对卓琳道，“母亲，车上可还习惯？”
卓琳笑道，“不用担心我，我原本也经常到处跑的，有什么不习惯的？倒是你，在车上就别忙了，你这段时间也没有好好休息吧。”
傅凤城点头接受了来自母亲的关心，几天相处下来母子俩倒是越发的自然了。这或许就是母子天性，两人分明都不是容易跟人相处的人，但就是能够自然而然地接受对方的一切并且和谐相处。
有了傅凤城的加入，三人继续讨论着一些冷飒不怎么感兴趣的正事。
冷飒原本靠在傅凤城肩膀上旁听，听着听着就开始昏昏欲睡，最后真的在傅凤城怀中睡了过去。
睡梦中还有火车哐哧哐哧的声音以及轻缓的交谈声，竟然格外的让人觉得安心。
正文 454、伤口气崩了！（六更）
，我在豪门当夫人
雍城
韩冉站在床前看着大夫正小心翼翼地替傅督军换药，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突然崩裂，不仅傅家的医生就连韩冉等人也吓了一跳。
因为重伤昏迷才刚醒来没几天，傅督军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大概是这半年事情实在太多，看着隐约还消瘦了几分。等医生包扎好了伤口再三交代督军千万不能激动，更不能剧烈活动之后就被傅督军以凌厉的眼神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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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冉！”傅督军有些艰难地想要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报纸，韩冉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拿起报纸呈送到傅督军跟前。
傅督军盯着报纸上的内容，咬牙切齿地道，“给我解释！”
韩冉道，“督军之前受了重伤，大少和少夫人认为督军的情绪不宜太过激动，所以吩咐属下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督军。”只是没想到，他一个没注意报纸里面还是夹了一张漏网之鱼。
这不，傅督军一惊之下伤口崩裂了。
傅督军气得直喘气，“所以…现在除了我，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韩冉迟疑了一下，才微微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
“混账！”
“督军息怒！”韩冉连忙道，“您的伤……”
傅督军指着他道，“你…你立刻把冯氏那女人给我带过来！劳资要、要亲自问她！不…立刻安排，我要去京城！”
韩冉道，“督军，您现在的身体……”
傅督军道，“别废话，赶紧去！劳资养了快三十年的儿子，不能让那个女人给抢走了！”
“……”所以督军您就没想过，大少认了亲娘，您可以顺其自然把前妻再寻回来吗？
第一反应竟然是抢儿子？
“还不去！”傅政没好气地道。
韩冉在心中叹了口气道，“大少和少夫人已经启程回雍城了，火车今天下午就到。另外…卓女士也一起来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然后响起了韩副官难得焦急的声音，“督军！督军您息怒啊。医生！医生快进来！督军伤口又崩了！”下一刻，两个医生和护士推门而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房门外，傅家几个人都默默站在门口听着外面混乱的声音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傅应城才轻咳了一声道，“那啥，三弟，我还有公事儿，就先出门了。”
傅平城也道，“我跟二哥一起吧，我也该去上班了。”
“……”傅应城有点尴尬，转了一圈只得将目光落到自己媳妇儿身上，“这里就麻烦你了。”
二少夫人揉了揉眉心，点头道，“知道了，家里有我们，你们忙去吧。就是记得下午早些回来，还得去接大哥大嫂呢。”
这半年家里的事情都是傅家三位少夫人商量着办的，原本以为会很麻烦但结果倒是比想象中好得多。
没有了傅夫人的管制，又没有傅安言时常指手画脚，家里竟然难得一见的和睦。
就连原本以为会搞事情的郑缨都显得格外低调，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在照顾自己的女儿。半年下来原本身体虚弱的孩子倒是比刚出生的时候好了许多。
她们在家里平常也是看报纸的，冷飒在京城甚至是在纳加那些事情都有传回雍城。开始还会想一些东西，但是看着看着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但二少夫人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了。
丈夫现在是开始走正道了，但要想跟傅大少比简直就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安安稳稳地跟着大哥大嫂后面。以后傅家如果更好了，自己的女儿身为傅家的小小姐总也不会吃亏就是了。
傅应城连忙点头道，“你放心，我记得。爹这里……”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就别管了，有韩副官在呢。”
于是傅应城兄弟俩出门干活去了，被留下的妯娌三人加上一个刚好放假在家的傅安妮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傅安妮才小声道，“二嫂，大哥……真的不是夫人生的啊？”
二少夫人叹了口气，道：“都传的天下皆知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恐怕假不了。”而且她看傅夫人那反应，也不像是假的。
难怪傅夫人当初死咬着不松口呢，谁能想到傅大少竟然不是傅夫人生的？
要知道，听家里的老人说当年傅夫人之所以能进门，就是因为她怀孕傅督军的孩子，虽然说孩子早产吧但早产的时辰据说又很合老太太和老太爷的心意。谁能想到人家傅大少压根就不是早产，而是傅督军的前妻足月生的？
“虽然大哥不是夫人所生，但依然还是你大哥。等大哥回来了，你可别……”二少夫人叮嘱道。
傅安妮低声喃喃道，“真没想到，我爹那样的竟然能娶到卓女士…难怪大哥那么厉害呢，原来是母亲厉害。所以说，爹都走了狗屎运娶到卓女士了，为什么还会离婚娶夫人？瞎么？”
看着傅安妮梦幻期待的眼神，二少夫人也跟着沉默了，她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下午五点，火车在雍城车站停了下来。
已经阔别家里半年之久的人们踏着夕阳的余晖终于踩上了雍城的土地。站台上并没有外人，因为提前做了安排来迎接的只有傅应城和傅平城兄弟俩带着傅安妮，以及冷二老爷夫妇和冷风。
“大嫂！”
“姐！”
一看到冷飒的身影，傅安妮和冷峰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冷飒抬头看到他们，也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挥手向众人打招呼。
“玥儿。”冷二夫人看着快步走到自己跟前的冷飒不由红了眼睛，拉着冷飒仔细打量，“你这孩子，出门这么久爹娘多担心你？有没有受伤？”
冷二老爷相比之下就要克制许多了，却也还是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玥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冷飒当着他们的面转了个圈儿表示自己完好无损，“爹娘，我真的没事。不信你们看！”就连脸上那浅浅的擦伤，这些天过去也早就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姐，你好厉害！”冷峰和傅安妮挤到冷飒跟前，满是崇敬地道。
傅安妮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明玥姐姐你好厉害！我们学校所有的女生都当你是榜样呢，她们都特别羡慕我！”
“岳母岳母。”傅凤城走上前来，恭敬地道，“让两位担心了，实在抱歉。”
冷二老爷笑道，“都平安回来了就好，凤城可还好，没有受伤吧？”
傅凤城道，“一切安好，多谢岳父关心。”
冷二老爷轻叹了口气，“你们都是好孩子，咱们小户人家也不懂这些，千万保重自己。”晚辈太厉害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啊。
傅凤城牵着冷飒的手点头道，“谨记岳父教诲。”
寒暄过后卓琳和萧铸一行人也出来了，傅凤城侧身为两人介绍，“岳父，岳母，这是我母亲，卓琳女士。这位是…萧先生。”
然后又向卓琳介绍了冷二老爷夫妇。
冷二老爷夫妻俩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对卓琳同样也是久闻大名，当下又是一番寒暄。
“……”被丢下旁边的傅应城傅平城兄弟心中悲凉，大哥还记不记得他们也来了？最后只得先去招呼同样被冷落在一边的傅钰城和傅扬城兄弟俩，这一刻大家都是没有存在感的小可怜。
傅五少尤其觉得悲凉，他好歹跟傅安妮还是双胞胎兄妹呢，从头到尾傅安妮那臭丫头看过他一眼吗？
接上了人就该回家了，冷二老爷夫妇并不准备跟着一起去傅家，在车站见到了女儿女婿就准备回家了。
可以预见今天傅家肯定不会单单只是一场愉快的洗尘和庆功宴，他们就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另外还得先送卓琳和萧铸去傅凤城在城中的别墅，如今卓琳自然不可能再住在傅家。
于是冷飒跟爹娘说好了明天再回去看他们，又跟傅凤城一起将卓琳和萧铸送去了别墅那边安顿下来，这才返回了傅家。
傅家早就准备好了洗尘的家宴等着，不过傅凤城和冷飒一进门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回就被韩副官请去了傅督军院子里。
于是一群人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继续等待。
傅督军坐在自己院子的大厅沙发里，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看上去脸色依然苍白。原本医生是建议傅督军继续卧床养伤的，但傅督军却依然坚持起身坐在这里等着。
其实他的伤过了这些天已经好些了，只是今天接连裂了两次才显得又严重了许多。
傅凤城和冷飒进门就看傅督军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看起来像是想要将他俩给吞了。
傅凤城神色如常，平静地举手敬礼，“父亲，我们回来了。”
傅督军长出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两人这才走到傅督军对面坐下，傅督军看着两人好一会儿才道，“这次京城的事情，你们处理得很不错。”
冷飒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还以为傅督军会问卓女士的事呢，没想到开口说的却是这个。
傅凤城微微点头，父子俩开始公事公办地讨论起这次突然发生的短暂叛变。
“所以，任南砚跑了，张佐死到哪儿去了？”最后傅督军问道。
傅凤城道，“任南砚还在控制之中，无需担心。张佐确实已经死了，尸体也处理完毕父亲尽管放心。”
“张佐死了？”冷飒有些惊讶，这事儿她可不知道，傅凤城也没有告诉她，“怎么死的？”
傅凤城微微蹙眉，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迟疑。
傅督军挑眉，“怎么？不能说？”原本傅督军是不关心张佐怎么死的，他只关心人死了没有。但是连自己媳妇儿都没说，傅督军倒是有点好奇了。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道，“张佐和邢薇一块儿死了，死在余心攸和宫思和手里。”宫思和应该是受了刺激意外出手，真正算起来还是余心攸下得手。
冷飒一时也有些回不过神来，“所以，心攸失踪那几天就是为了……”
傅凤城点头，“她将张佐的全部资料给了我们，张佐交给她处置。另外…张静之也帮了忙。”
“……”张弼想保住自己弟弟的命，张静之却背着父亲跟人联手把张佐给办了。
很好，张少依然很强大。
对于张佐这样的人来说，悄无声息地死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大概就是对他来说最大的惩罚了吧。
傅凤城和傅督军都不是什么啰嗦的人，正事很快就聊完了，大厅里突然就重新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听到傅督军沉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傅凤城抬眼，眼神平静，“父亲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如果不知道也不会坐在这里等着。
傅督军猛地吸了口气，牵动了伤口痛得他皱眉头。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才怒瞪着傅凤城咬牙道，“劳资知道个屁！”
傅大少一个眼神淡淡地扫过去，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很骄傲么？
傅督军险些又被气得眼前一黑。
还是冷飒伸手拍了拍傅凤城的手臂，示意他悠着点别真把人给气死了。
含笑对傅督军道，“督军，不然还是我来说罢。”
傅督军被儿子气得脑壳疼，挥挥手道，“你说，说仔细一些。”
冷飒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将当年的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这也是这几天在火车上她跟卓琳比对了多方资料之后才慢慢推测出来的一个完整的经过。
当年卓琳跟傅督军离婚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却并没有打算回去找傅督军而是准备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卓女士自然不是为了玩什么娇妻带球跑的虐恋戏码，而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她自己有能力生下这个孩子并将他好好抚养长大的。
只是没想到傅夫人冯氏跟傅督军春风一度之后也怀孕了，并且找上了门。
傅督军原本并不打算娶傅夫人，但傅家老太太和老太爷不知道为什么却十分看重这个孙子，逼着傅督军一定得将人娶回去。傅督军当时找不到卓琳也知道自己跟卓琳的婚姻挽回无望压根儿不关心到底娶谁于是就真的将人给娶回去了。
傅督军和卓琳当年只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那是因为当时本来就挺乱，傅督军也不是什么很有权势的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人都不多。
而跟傅夫人干脆就没有办婚礼，甚至南六省大多数人压根不知道傅督军离婚又结婚，一直以为傅夫人就是傅督军早先娶的那个。
因为跟傅家相熟的人都知道傅督军的媳妇儿在京城，之后傅夫人带着孩子跟傅老太爷和老太太一起从京城回了雍城也没人想到竟然还换过人了。
傅夫人是怀着一个多月身孕的时候跟傅督军在京城结婚的，因为怀孕了于是一直待在京城养胎。却在怀孕才七个月的时候意外早产进了医院，生下一个死胎之后，张佐将卓琳刚生下来的孩子抱给了她。
因为当晚整个京城的混乱，傅家顾不上冯氏，而龙督军也没顾上卓琳，于是这么一番偷天换日的事情除了一个意外看到的人和参与者本人，竟然谁都不知道就这么隐瞒了将近三十年。
至于为什么正好是用傅凤城换了冯氏的孩子，冷飒和卓琳都不认为这是意外。
冯氏好好的为什么刚好在京城大乱那天出门？又是怎么那么巧两人正好在一家医院生产，而还能让张佐恰好准备充分顺利地换掉孩子的？
这一切都不是张佐刚好遇上觉得无聊或者想要报复就能说得通的。
傅督军沉默地听着冷飒的话有些想抽烟，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伤患身上根本没烟。
揉了揉眉心地道，“当年…老太太和老太爷非要娶冯氏进门，是因为有一个老牛鼻子算命，说如果我儿子在那年八月出生，傅家将会更上一层楼。原本他们也不全信，知道冯氏怀孕后发现时间对不上也有些失望。但…当时我已经三十了，毕竟可能是长孙。老太太虽然喜欢…你母亲，但她也知道出了那样的事情你母亲不可能再回头，就连她想要找她劝说都找不到人，一心软就让我将冯氏带回家了。”
当年老太爷和老太太之所以会在京城，其实也是因为儿子媳妇儿离婚特意赶来想要劝劝卓琳的，只是没想到前儿媳妇没找到，儿子倒是另外搞出了一条人命。
饶是傅老太爷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是举着拐杖将傅督军打了一顿。
但孩子毕竟是一条命，傅督军年过而立还没有个儿子老人不可能不着急，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接受了。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这事可能是老太太和老太爷说话的时候被冯氏听到了，后来冯氏意外早产…孩子的月份却正好合了那牛鼻子老道的说法。老太爷当即就觉得是天意，所以才带着冯氏回雍城的。”若不是因为这个，就算冯氏进门了大概也就是被留在京城的公馆里待着，他们就连结婚证都是后来才补的。只是傅家老太爷和老太太舍不得让孙子被人诟病做了些手脚罢了。
冷飒有些惊讶，“所以…她就是为了孩子的出生月份故意早产，还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冷飒当然不敢跟傅督军说，她们还推测过冯氏原本那个孩子有可能不是傅督军的。毕竟喝醉酒春风一度就怀孕了，这个精准率也有点高了，简直就像老天爷都在帮冯氏。
至于张佐为什么会知道卓琳怀孕的事，倒是不难猜测。张家毕竟是地头蛇，卓琳和傅督军离婚的事情也是张佐在幕后操纵的，如果他真的一直盯着卓琳的话，确实有可能知道卓琳怀孕的事情。
说不定就连卓琳刚好那天生产，都是他设计好的。有盛老太太在身边，想要稍微控制一下卓琳生产的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
“碰！”傅督军脸色铁青，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起桌上的摆件就砸了出去。
门外的韩冉自然听到了声音，却很有眼色地眼观鼻子鼻观心，并没有推门进去查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傅督军靠着沙发闭着眼睛喘着粗气，放在膝盖上手背也根根青筋暴起。
“她也一起回来了？”良久傅督军才沉声道。
傅凤城点头道，“是，现在住在别墅那边。”
傅督军点点头道，“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你告诉她，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傅凤城拉着冷飒站起身来，“是，父亲也早点休息。”傅督军没有再说话，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出去了。
等到两人离开，韩冉才走了进来低声道，“督军。”
傅督军睁开眼睛，眼神冷冽如冰，眼中杀意汹涌，“立刻把那个贱人给我带过来！还有冯家的人，没死就一起带过来！”
韩冉有些担心地瞄了一眼他枪伤的位置，“督军，您的伤……”
“去！’傅督军冷声道。
“是，我这就去。”韩冉不敢再说什么，立刻去了。
傅督军没有出席接风宴吃得相当安静，一行人都是坐了几天车才回来的，吃过了饭之后就各自先回房休息了。
反正过几天南六省也会举办庆功宴，这接风洗尘也就是个意思罢了。
回到阔别半年的院子里，房间日日有人打扫依然干净整洁。因为知道大少何少夫人回来，还特意重新整理了一番，房间里还摆上了新鲜的花卉水果。
冷飒坐在梳妆台前打理着微卷的长发，傅凤城从洗漱间走出来漫步走到了她身后。一只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轻柔地梳理着她的发丝。
冷飒抬头在镜子里与他的眼神交汇，冷飒往后仰靠在他身上笑道，“感觉好久没有回来了。”
傅凤城点头道，“确实很久了。”他们成婚一年多一点，出门就半年多，可不是很久了吗？
冷飒道，“不知道母亲现在在做什么？”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和母亲相处得太少，还是不够了解她。
冷飒有些无奈，叹气道，“这种问题不用想的这么认真，想知道母亲的什么事情直接去问就可以了。同样的，你也可以主动把你的事情分享母亲。”
傅凤城握着她发丝的手为微顿了一下，道，“夫人跟岳父岳母相处的很好。”
夫人这样的强势的性格，在岳父岳母面前却丝毫不会觉得不自在。冷二老爷夫妇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女儿，很愿意听她的话。
但是据他所知，夫人性格突然变得强势也只是最近几年才发生的事情。
冷飒靠着他笑道，“父母总是愿意包容儿女的，就向督军。虽然我觉得他肯定不只一百次想要打死你，但是直到现在不也还没动手吗？母亲也是一样的，你不用太过局促，就算偶尔做错点什么，她也不会怪你的。要让她知道，你很在乎她，一家人总是过于小心，这样大家都会很累的。”
傅凤城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仅要知道，还要去做。”冷飒提醒道。
“谨记夫人提点。”傅凤城笑道，冷飒这才满意地点头道，“一时半刻做不好也没关系，我也会帮你的嘛。怎么样，冷爷是不是厉害又贴心？”
傅凤城低头吻了吻她还没有干透的柔软发丝，“夫人说得对，有夫人在身边真实太好了。”
“这还差不多。”
夏季的雍城夜晚格外美丽，天空繁星闪烁，一天的喧嚣过后整个城市渐渐开始陷入沉睡，就连南方白天的炎热也渐渐降了下来。
卓琳和萧铸正坐在别墅的阳台上喝茶，从阳台上一眼望过去，外面是幽静的花园草地和光线柔和的路灯。
外面的路上偶尔才有一辆车驶过，那是深夜晚归的人们。
萧铸一边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边轻笑出声。
卓琳侧首看了他一眼问道，“笑什么？”
萧铸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有朝一日得了自由我要去哪儿。”
卓琳有些好奇，微微挑眉，“你想去哪儿？”
萧铸道，“想了很多，或者出国安顿晚年，或者没地儿可去干脆还是留在安王府里当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我还想过，要不去北四省投靠你，只是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倒是没想到，最先竟然是来雍城。我是不是得躲着傅政一些，他恐怕不会欢迎我。”
卓琳淡笑道，“你知道他不欢迎你，还来做什么么？
萧铸叹了口气道，“就算知道他不欢迎我，我也得来这一趟啊。不然…你若是留在雍城不走了，我岂不是连个靠山都没有了？”
卓琳神色微敛，在幽静的夜色中并不能看得太分明。
她侧首打量着萧铸，自从离开京城萧铸似乎变了很多。这种变化对萧铸本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卓琳却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见她伸手去端茶，萧铸伸手挡了一下，道：“晚上茶喝多了容易睡不着，明天不是还有事么？”
卓琳看着他没有说话，萧铸笑道，“这是怎么了？”
卓琳平静地问道，“你来雍城到底是为什么？”
萧铸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变得认真起来，“我不是说了么？我怕你留在雍城不回去了。”
卓琳摇摇头道，“不会，解决了当年的事情，我就回云州。”
萧铸挑眉，“不多留一些日子，我看你跟儿子媳妇相处的挺好的。”
卓琳道，“凤城已经是个成年人，并不需要我时时刻刻跟在身边嘘寒问暖。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更何况，比起雍城我还是更习惯留在云州，就像我也不会想要他跟我一起回云州一样。”
萧铸笑道，“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儿子呢。”
卓琳轻叹了一声道，“舍不得自然是有的，但人生还这么长，无论是我还是凤城都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我走到哪儿，也永远都是她的母亲。无论他在哪儿，也都是我的儿子。”
萧铸点头道，“你说得对，人生还这么长。那么…阿琳可考虑过其他事情？”
卓琳看他了一眼，“其他事情？”
萧铸伸出手，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块熟悉的玉佩。
萧铸望着她道，“当年我将它交给你的时候说过，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现在，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了？”
卓琳微微蹙眉，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铸笑道，“只要一想到我这一把年纪还是孤家寡人，将来风烛残年也没人照顾就觉得自己晚景凄凉。所以，阿琳…你介意让你儿子以后再多照顾一个人吗？”
卓琳刚要开口突然反应过来萧铸是什么意思，阳台上变得格外安静，外面草地里虫子的叫声在夜色中似乎格外清脆响亮。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卓琳淡淡道：“抱歉。”
萧铸并不觉得失望，只是笑道，“阿琳，咱们相识多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小气。”
“萧铸。”
虽然相识多年，卓琳却鲜少如此郑重其事的叫他的全名。
萧铸的笑声停止，眼眸深邃地看着她，“你说。”
卓琳道，“你困守安王府这么多年，如今已经自由了。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没必要再……能找回凤城，我于愿足矣，没有别的想法了。这些年，谢谢你。”
萧铸淡笑道，“谢我什么？咱们几年也见不了一面，你在北四省披荆斩棘我也没帮过半点忙，你谢我什么？阿琳，我有些时候总会觉得有些后悔，如果我当年更果决一些，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但是我也知道，就算当年你接受了我…这些年陪着我过这样的日子，恐怕还不如跟了傅政那个武夫来得自在。”
卓琳道：“我不会骗你，过去的事情不会重来，就算重来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所谓人生，走过了就没必要后悔。我和傅政之间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从没有后悔过。只除了…凤城的事。”
如果不是失去孩子让她痛彻心扉，卓琳对曾经的那段婚姻真的没什么可后悔的。
她自己选的人，她在最欣赏英雄的年纪，嫁给了一个真心相爱的英雄。
除了冯氏的事情确实恶心到了她以外，傅政也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卓琳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将前任踩到泥地里去践踏才能解气。
萧铸点头道，“好吧，不提从前的事情了。你说得对，人生应该向前看。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卓琳道，“你去吧，我再坐一会儿。”
萧铸也不勉强，果然起身往里走去。
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问道，“你答应雇我当顾问，这事儿不会反悔吧？”
“……”卓琳想说，我没有答应雇你当顾问。
萧铸却已经摆摆手走了，“你不肯让你儿子养我，我总得找个营生免得自己将来饿死吧？阿琳，你于心何忍？”
“……”
星空下只剩下卓琳一人了，外面也越发显得宁静悠远。
卓琳坐在椅子里抬头望着头顶的星空，突然忍不住轻笑出声。
清晨
几许微光照进了房间里，让原本幽暗的房间亮堂了许多。
卧室里宽大的床上两个身影靠在一起依然沉沉的睡着。散乱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男人布满了伤痕的胸膛上，白皙如玉的纤细手臂与色泽更深一些的强健长臂交叠。
女子美丽的睡颜依偎在男人怀中，纤细幽美的脖颈和锁骨上绽放着点点梅花的痕迹。
傅凤城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妻子，眼神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轻轻将她从自己怀中移开放回了枕上，将散乱的发丝拨到一边，俯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冷飒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了？什么时候了？”
傅凤城低头轻声道，“时间还早，再多睡一会儿，我们跟母亲约的是下午。”
冷飒点点头，“嗯，下午去见母亲，晚上…去爹娘那边，吃晚饭……”果然还是没睡醒，说着话眼睛有慢慢合上了，“你也睡吧，这些天你也没休息好……”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道，“我不累，夫人好好休息吧。”
冷飒没有再回答，显然已经重新睡了过去了。
傅凤城低头望着她沉静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那优美的脖颈和那上面留下的点点暧昧痕迹眼神幽深。最后他也只是俯身轻轻吻住她的朱唇，轻柔缠绵的厮磨了片刻，在她再次醒过来之前坐起身来替她拉好了薄被。
起身下床，随意拉了一件衬衫穿了傅凤城缓步走了出去。
推开门，夏维安果然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见傅凤城出来立刻立正道，“大少……”
傅凤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夏维安了然地压低了声音道，“大少，夫…冯氏那里出事了。”
傅凤城微微挑眉，“出事了？”
夏维安点头道，“昨晚督军将人带过去问话了，被送回来的时候伤得不轻。不知怎么的传到四少哪里去了，今早冯氏又突然自杀了，那边正闹着呢。”
傅凤城蹙眉，问道，“死了吗？”
夏维安一愣，连忙答道，“没有，正好碰到四少过去探望……”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平静地道，“去看看吧。”
听着他的声音，夏维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傅大少这话听着让人有些心头发凉啊。
傅夫人的院子里这会儿确实很热闹，除了重伤在床的傅督军，还没起床的冷飒和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傅家其他人几乎都到场了。
傅夫人身上伤痕累累，正靠在傅钰城怀中失声痛哭，脖子上还有一条红印。旁边的树上还挂着一条绳子，显然傅夫人就是用它来上吊自杀的。
傅钰城跪坐在傅夫人身边，有些魂不守舍地扶着傅夫人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傅应城看到傅凤城进来顿时松了口气，“大哥，你来了。”这些破事儿，还是大哥来处理最妥当了，他们实在是处理不了啊。
其他人见傅凤城立刻都让出了一条路来。
郑缨站在二少夫人身边，看了看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傅钰城，再看看只随意穿了一件衬衫就气势非凡的傅凤城，一时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大…大哥……”傅钰城闻声抬起头来，望着站在跟前的傅凤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他娘做的，但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娘是对不起大哥，欺骗了父亲和祖父祖母，但他娘没有对不起他。
他难道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娘去死吗？
“大哥……”傅钰城哀求地小声叫道。
“起来。”看着傅钰城这副模样，傅凤城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不等傅钰城行动，原本还在痛哭的傅夫人已经动了。
她回头看到站在一边的傅凤城眼神顿时变得凶狠无比，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她甚至不顾身上的伤痕，想要朝傅凤城扑过去，“是你！你这祸害！你怎么还不去死？！”傅凤城后退了一步，傅夫人扑了个空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傅凤城，“你现在高兴了吧？终于让你如愿了，我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你是卓琳那个贱人…啊？！”
话还没说完，傅凤城已经一脚踢了过去，傅夫人吐了口血摔倒在了地上。
“大哥！”傅钰城连忙扑过去挡在傅夫人跟前，红着眼睛道，“大哥，我知道我娘做错了！我求求你…你饶了她吧，求你……”
傅凤城沉默地看着傅钰城，他如果要冯氏的命，一脚下去冯氏绝不会还有喘气的机会。
傅夫人挣扎着爬起来，抓着傅钰城厉声训斥道，“闭嘴！不许求他！我要是早知道…早知道，我绝不会让他活着长大！”
她最开始并不知道傅凤城到底是谁的孩子，还以为只是张佐随便从哪儿抱来的。
直到傅凤城从国外回来，张佐才告诉她傅凤城竟然是她最恨也最嫉妒的那个女人的儿子，而且还是傅政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她当时就想杀了他，但是她又不甘心让他就这么死了。她的儿子刚出生就死了，卓琳明明都离婚了，她的儿子竟然还能靠着欺骗她名正言顺地成了傅家大少爷。
那她当年受的苦算什么？她死去的孩子又算什么？难道她的所有牺牲都是为了给这个孽种铺路吗？
她一定要他生不如死！每一次看到傅凤城痛苦的模样，她心中就感到无比快意。不仅仅是因为折磨了傅凤城，更有一种隐秘的让她觉得自己折磨了卓琳的痛快和得意。
傅凤城看向站在一边的韩冉，“父亲怎么说的？”
韩冉叹了口气道，“督军说，任由大少和卓女士处置，如果两位都不想处置的话，就……”韩冉看了一眼旁边面如土色的傅钰城，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傅督军虽然自诩是个粗人，但他真的几乎从不对女人动手。
但是昨天对傅夫人却真的没有留丝毫情面，更没有顾忌他们还有一子一女。傅夫人在知道卓女士已经到了雍城之后也终于忍不住了，将那些年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韩冉实在是不明白傅夫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无论怎么看当年的事情也是她对不起卓女士。哪怕就是换了孩子她毕竟不是主谋，如果她这些年好好待傅少安分守己，就算知道了真相督军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也会给她留一条生路。
但这位夫人这些年外表看着安分守己，暗地里倒是真的做了不少惊人的事情。
哪怕不算大少的事情，傅督军要她的命也一点儿不冤。
傅夫人也听出了韩冉的意思，整个人越发疯魔起来，“处置我？！他凭什么处置我？！我这些年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打理后院，他对我做了什么？！傅政你这个混蛋！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韩冉道，“督军说了，不想再见您了。”
傅钰城咬牙道，“我去见爹！我去求爹网开一面！”说着就推开了跟前的人往外面跑去，身后傅夫人还在继续叫骂。
到了这个地步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反倒是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了。
傅凤城平静地道，“各自忙去吧。”
韩冉恭敬地问道，“大少，那这边……”
傅凤城道，“等我见过了母亲再说。”
韩冉点头表示明白了，挥手让人将傅夫人抓起来看好，免得她再寻短见。
一行人走出了院子，看着傅凤城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时间都有些唏嘘。
他们都是在傅夫人的手底下混过的人，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曾经犹如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一般的傅夫人，竟然会落得个这个下场？
“爹会放过她吗？”傅安妮小声问道。
傅扬城翻了个白眼，道：“你想什么呢。”他爹平时不发作就罢了，一旦真的下定决心要处置一个人，那是谁说话都不好使。
突然想起那个已经有很久没见过的女人，傅扬城眼底也有些黯然。
傅督军正坐在床上吃药，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听到傅钰城的声音傅督军就知道他的来意了，沉默了片刻才道，“让他进来。”
门外立刻安静了下来，很快傅钰城推开门匆匆走了进来，“爹！求你饶了娘吧。”
傅督军没有说话，傅钰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床前，“爹！求你饶我娘一命，她知道错了，求你了！”
“她知道错了？”傅督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挑眉道。
傅钰城连忙道，“是！您怎么处罚她都可以，儿子只求你…饶她一命。她是我娘啊，三姐不知道哪儿去了，我…我不想娘也……”
傅督军问道，“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吗？”
傅钰城脸色微变，低下头小声道，“儿子知道。”
傅督军冷笑道，“我看你不知道，自己看看吧。”
抬手拿起旁边的一叠资料丢到了地上。
傅钰城也不敢起身，就着跪地的姿势捡起来翻看着。越看他的脸色就越苍白，有些事情是去年傅夫人被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的，但还有一些却是先前不知道的。
这些年傅夫人暗地里一直跟张佐有联系，帮张佐的人在雍城打掩护，甚至还曾经泄露过傅家的情报给张佐。
至于还有一些暗地里的事情就更多了，就连四妹五妹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傅钰城握着文件的手都在颤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傅督军望着他问道，“你还要替她求情吗？”
傅钰城有些艰难地道，“求…父亲，饶她一命。”
傅督军轻笑了一声道，“这个时候你还敢替她求情，才算是勇气和孝心可嘉，这半年确实长进了不少。你回去吧。”
傅钰城有些惊慌，“爹，我……”
傅督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说，回去。”
傅钰城张了张嘴，对上傅督军冷漠的神色终究还是鼓不起勇气再次求情，最后只得拿着手里的东西沉默地退了出去。
看着傅钰城颓唐的背影，傅督军长叹了口气。
片刻后傅钰城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傅督军的起色还算不错才道，“父亲的伤势如何？”
傅督军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可终于记得问你老子的伤了。”
傅大少毫不介意，平静地道，“看起来不严重。”
傅督军没好气地道，“有什么事？”
傅凤城道，“下午我和飒飒去母亲那边，父亲有什么话要带吗？”
傅督军刚想说劳资没什么话跟她说，突然停了下来道：“来了雍城连门都不登了，架子倒是不小，难不成还得我这个伤患去拜访她？”
“……”这明显是无理取闹。傅凤城道：“如果您希望母亲来探伤的话，我会转告的。”
“……”傅督军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伤是怎么回事，摆摆手道，“免了，冯氏的事情你直接跟她说罢。她想要见冯氏或者想要怎么处置都随她。还有……她要是有空就让她回来给你祖父祖母上柱香，你祖母临终前还挂念着她。”
傅凤城微微点头道，“我会带到。”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道：“我估摸她那个臭脾气是不肯来傅家住了，张佐任南砚手下那些爬虫还没清理干净，你多派几个人注意着那边。”
傅凤城道，“母亲那边有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一些总是不错的。夏维安那几个小子管什么事儿？给宋伯昂那边打声招呼，让他派点人过去。”
傅凤城道，“小题大做反倒是引人注意，母亲那边不是夏维安。”
“那是谁？”傅督军只是随口一问，“徐少鸣和苏泽不是刚回来？”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道：“是萧三先生。”
傅督军愣了愣，“哪个萧三先生？”
傅凤城道，“京城那个，安亲王府。”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混账！他怎么会来雍城？！谁让他来的！立刻给我把他赶出去，让他滚回京城去！听到没有！”守在房间外面的人都能听到傅督军的怒吼，忍不住抖了抖。
傅督军恨恨地指着傅凤城，“听到没？立刻去让他给我滚蛋！劳资南六省不欢迎他！”
傅凤城平静地道，“父亲，您的伤还没好。”
“我……”傅督军气得直喘粗气，低头看了一眼伤处，咬牙道：“死不了，你去给我办事！”
“无理取闹只会让母亲嘲笑您。”傅凤城道。
“……”不用等她嘲笑我，劳资就能被你气死！
正文 455、傅少的态度！
下午傅凤城和冷飒来到别墅的时候卓琳正在书房里打电话，两人在外间等了一会儿卓琳才出来，对两人笑道，“怎么在这里坐着？等久了吧？”
冷飒笑道，“没有，我们也刚来，母亲在忙？”
卓琳道：“跟龙督军聊了一点事儿，你们没看见萧铸？”
冷飒摇摇头道，“管家说萧先生出门去了，说是要在城里逛逛呢。”
卓琳点点头笑道，“也是，他第一次来雍城，四处逛逛也好。”萧铸自然不是一个人来雍城的，虽然已经放弃了皇室的身份也没有王爷的头衔，但他身边也还是有几个老人跟着的。
他更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卓琳不用担心他出什么事。
傅凤城将傅夫人的事情跟卓琳说了一遍，卓琳低头看着摆在跟前的资料神色也有些凝重。
罪魁祸首张佐是死了，但冯氏却还在。虽说冯氏本身并没有偷她孩子的主观意图，甚至原本都不知道傅凤城是她卓琳的儿子，但卓琳却无法因为这一点儿原谅她从小到大对傅凤城所做的事情。
卓琳微微蹙眉一时没有说话，傅凤城看得分明，道，“母亲想要怎么处理都可以，不必有什么顾忌。”
卓琳轻叹了口气，道：“我看傅家四少跟你们的关系还不错。”
傅凤城道，“傅钰城是傅钰城。”
卓琳有些无奈地摇头，“这哪里能分得清楚？你将你我换到冯氏和傅四少那个位置想想，你能分得开么？”
傅凤城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才道，“无妨。”如果老四因此而记恨他，傅凤城并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他能容忍傅钰城确实是建立在他们是亲兄弟的关系上，但那也是因为傅钰城还没有踩到他的底线。
如果傅钰城真的不知所谓触碰他的底线，别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就算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也不见得会留情。
冷飒看了看卓琳道，“督军说，如果母亲不想处置，那么就交给他处置。”总之，如果傅夫人最后落到傅督军手里，是绝对活不了的。
其实傅督军这样的表态也算是为了傅凤城和傅钰城好，如果傅夫人死在傅凤城手里难免会影响兄弟关系，哪怕傅钰城自己知道他娘罪有应得。
但如果是傅督军亲自处置的，傅钰城要怪也只能怪傅督军这个当爹的。
不过就冷飒对傅钰城的观察来说，这位是不具备张佐那样的变态基因的。虽然他亲娘算是个变态，但傅钰城骨子里还算正常原本只能说是教得不好。
张佐那种变态，绝对属于万里挑一的奇葩。
卓琳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我要见见冯氏。”
傅凤城点头表示会安排，思索了一下还是将傅督军的话转告了卓琳。
卓琳听了也只是微微挑眉，沉吟了片刻道，“我也确实该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上柱香，顺便探一下病。”
冷飒眨了眨眼睛，“我觉得督军现在应该不太想见母亲。”无论哪个男人被自己的小妾打了一枪之后，都不太想见到自己的前妻。要不然就算伤还没好，按着傅督军一日之中能连续搞崩两次伤口的气势，早该冲过来和卓女士对线了。
卓琳悠然道，“礼数还是要的，这么多年难得回雍城一次，总不能去了傅家却连主人都不见吧。当年…老太太对我还挺好的。”
虽然傅夫人对自己的婆婆深恶痛绝，但卓琳对自己曾经的婆婆倒是挺喜欢的。要不是实在膈应当年离婚的事，还有孩子的事以及离得太远了，卓琳觉得自己都不介意偶尔来看看傅老太太的。
傅老太太是商户出身，性格开明爽快，并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
卓琳从小在规矩森严的盛家长大却天生一副叛逆的性格，很喜欢跟这样的长辈相处。就连当年她跟傅督军结婚后选择留在京城教书傅老太太都没说什么，甚至在他们离婚后专程千里迢迢地去京城想要劝和。
那时候从雍城去京城可比现在折腾多了，虽然卓琳觉得大可不必，但这份心意还是有些感动的。她自己跟亲生母亲不投缘，对傅老太太这个婆婆就更加尊重一些。
“明天上午我要去安澜大学一趟，就下午去傅家吧。”卓琳道。
傅凤城点头道，“是，我会安排好的。”
冷飒立刻道，“母亲，明天我陪您一起回学校吧？”
卓琳含笑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你还在上学？”
冷飒连忙道，“我提前毕业了。”提起这个她立刻就想起来去年忙得昏天黑地的痛苦经历，“听说母亲当年也是提前毕业的？”
卓琳笑道，“是啊，我当时申请了去京城大学进修。飒飒还打算继续进修吗？”
冷飒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卓女士和傅大少是真学霸，她也就是有点小聪明，可没有打算在学术的道路上越走越黑。
卓琳含笑点了点她的眉心倒也没有深究，“那明天咱们就一起回去看看吧。”
傅凤城道，“我也陪母亲一起去。”
卓琳看看他，“你父亲现在卧床不起，你刚回来不忙吗？飒飒陪着我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傅凤城摇了下头，“目前没什么大事，母亲不用担心。”
卓琳自然不会拒绝儿子的陪同，她很快就会返回北四省自然也希望能跟傅凤城多相处一些时候，“那好吧，明天一起去安澜大学转转。等冯氏的事情解决了，我会在雍城停留几天，然后去一趟江城。大概…半个月后就得返回云州。”
堂堂州长，还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州长长期在外也不像话，这已经是卓琳能在外面停留的极限了。
傅凤城和冷飒对视了一眼，冷飒道，“那我们陪母亲在雍城附近逛逛，母亲要去我的汽车厂看看吗？”
卓琳笑道，“你不担心我泄露你的机密，自然要去。”
冷飒道，“我自然是相信母亲的。”
三人商定了之后几天的行程，冷飒才说起他们要回冷家吃晚饭顺便转达了冷二老爷夫妇的邀请。
卓琳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她二十多年来孤家寡人如今才刚刚认回了儿子就直接升级到要跟亲家打交道了，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转念一想，作为傅凤城的母亲跟亲家吃个饭交流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三人正要出门的时候萧铸带着人从外面回来了，见这情景萧铸挑眉问道，“这个时候，你们是要出门？”
卓琳点头道：“是要去冷家见见飒飒的爹娘，你……”卓琳想说你自己解决晚饭吧，反正别墅里有佣人厨子。当然就算没有也不担心萧三爷会饿着自己。
萧铸点头道，“是该去，第一次登门拜访要准备礼物吧？准备好了吗？”卓琳当然准备好了，跟在后面下楼来的两个助理手里就提着几件礼物。
萧铸道：“那就走吧。”
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人，卓琳微微皱眉看着他，“你也要去？”
萧铸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飒飒叫我一声伯父，初到雍城难道我不该上门拜访吗？飒飒，你不欢迎我？”
“……”你怎么不上门拜访傅政呢？卓琳在心中暗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道理好像没错，而且人家主动提及要上门拜访难道她还真能说不方便吗？
再说了，来者是客，将客人一个人留在别墅里好像也不太好。
冷飒回头去看傅凤城，傅大少倒是十分淡定，微微点头道，“萧先生请吧。”
“……”嗯？傅少好像不太排斥萧三爷？这情况不大对吧？
于是一行四人出门前往冷家。
冷飒和傅凤城坐在一辆车，坐在车里冷飒也忍不住频频回头看身后的车。
傅凤城一只手扶着她的脑袋将脸扭了回来，“怎么了？”
冷飒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人，小声道：“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傅凤城道，“看出来了。”
“那你？”冷飒有些意外。
傅凤城道，“萧先生有什么想法是他的事，我也会尊重母亲的任何想法。既然现在母亲只当他是至交好友，那么…萧先生独自一人陪母亲来雍城，随母亲一起拜访岳父岳母也没什么。刻意避嫌，没有必要。”
冷飒有些好奇，“但是母亲现在好像没那个意思，萧先生总是跟在母亲身边外面的传闻恐怕会……”
傅凤城道，“一男一女交往总是难免被世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就如同这些年外传母亲和龙督军的关系一样。母亲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人，如果她觉得困扰自然会处理，我自然也会站在母亲这边。但既然母亲没有表示，那他就只是母亲的朋友。如果我在意这个，母亲只会比我更加在意。”
冷飒想了想觉得傅少说得没错，如果傅凤城表现出丝毫对卓女士身边对她有图谋的男士的排斥，那么她绝对相信卓女士会为了傅凤城从此刻意和所有的男士保持距离。
就算她对萧铸没那个想法，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别的什么人呢？
卓琳可以自己选择一辈子独身一人这只是一种人生态度，但如果只是因为傅凤城这个儿子牺牲自己的下半辈子的幸福，那么没有这个必要，傅凤城也没有这么狭隘。
所以，傅少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了，相信无论是卓琳还是萧铸都明白傅少的意思。
卓琳和萧铸确实都明白傅凤城的意思。
“阿琳，虽然晚了二十多年，但你果然生了个好儿子。”萧铸看着上车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卓琳，轻声笑道。
卓琳靠着车窗心情却有些复杂，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跟眼前的人说清楚。
她并不喜欢跟人纠缠不清，无论做什么事情快刀斩乱麻才是她喜欢的方式。
“我以后不会再结婚了。”卓琳沉声道。
萧铸并不意外，“真巧，我也不打算结婚了。”
卓琳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萧铸笑道，“有什么奇怪的？你结过婚，我也结过婚，但那又怎么样？谁说结了婚就能一辈子幸福白头？”
卓琳道，“你倒也不必如此悲观，你现在自由了，可以到处走走。以前你不是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踏遍安夏的大好河山么？”
萧铸点头道，“是得到处走走，不过还不急于一时。其实…阿琳你也不必想太多，我们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我只是…希望你还是卓琳，而不是被傅大少母亲这个身份束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卓琳微微蹙眉看着她，萧铸笑道，“不管你接受我还是拒绝我或者是选择别人，也不管你将来是打算继续往上走还是功成身退，我都希望这是你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不是为了别人，哪怕是你的儿子。傅少显然也有一样的担忧和顾虑，所以我才说，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如今是比早些年开放了很多，但能想傅凤城这样的儿子恐怕还没有几个。
卓琳扭头望向窗外，眼神柔和了几分，点头道，“我明白，谢谢你。”
萧铸洒脱地笑道，“谢就不用了，你如果真的想谢我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
“……”
见卓女士难得无语的神色，萧三爷笑得更加愉快了，“所以，阿琳。你做什么选择是你的事，我做什么选择是我的事。我不强求，你也不用劝我，认识这么多年，我以为咱们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人。”
卓琳莞尔一笑，“你说得对。”从昨晚开始就隐约有些古怪的气氛在两人相视一笑中重新变得自在融洽起来。
－－－－－－题外话－－－－－－
看到很多亲在讨论卓女士和萧铸的p问题，具体怎么样还不好说。不过可以先说说我的想法：如果只是因为是傅少的母亲而卓女士必须独自美丽，在我这里是不可接受的。如果傅少无法接受卓女士未来伴侣的前提不是伴侣本身有问题而只是认为自己的母亲不该有第二春会成为他的污点，那这样的傅少是我无法接受的。那个时代的女性有了新的伴侣确实会有各式各样的现实问题，但既然是小说为什么不能更理想化一些呢？而且卓女士本身也有能力面对那些问题，她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只需要至亲一个支持的态度就可以独自解决所有问题。
s:卓女士可以自己觉得爱情是浮云，不考虑重组p。但不会是“她是男主的母亲所以不能”这个理由。她除了是傅少的母亲，也是个独立的优秀女性，她可以脱离傅少决定自己的人生到底独自美丽还是与人携手。如果傅少连这点都看不清楚搞不定，那还不如认一块叉烧回来。
正文 456、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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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和傅凤城的车先到，两人便下了车在门口等着卓琳。
后面的车很快也在门口停下，卓琳下车之后却并没有看到萧铸下车，那车子就调转车头离开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正要问，冷二老爷夫妇却已经闻声带着冷峰迎了出来。卓琳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便迎上了出门来迎接客人的冷二老爷夫妇。
冷二老爷这大半年自己经营着生意，虽说不少人都是看在傅家的面子上与他交往，但毕竟也长了不少见识比起从前长进了不少。他本身又出身冷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待人接物礼仪自然也不会差，卓琳也更不是外人想象中那种高不可攀的人，双方倒是相谈甚欢。
冷二老爷夫妇亲自将人请了进去，卓琳有意与亲家拉好关系，更让冷二老爷夫妇觉得这位卓女士亲切和蔼。
虽然傅督军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毕竟是一方巨擘也没什么细腻心思气势过于慑人，冷二老爷实在不怎么敢跟他打交道，冷二夫人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见到卓琳才总算是有了几分见到亲家的真实感。
卓琳和傅督军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并不清楚，但女儿女婿既然都承认了那卓女士定然是亲家无疑，冷二老爷夫妇虽然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却胜在待人真诚。卓女士第一次见亲家其实也有些紧张，毕竟不同于官场上那些虚与委蛇勾心斗角的人，真正交谈之后大家倒是都松了口气，一家几口人吃了一顿愉快和谐的晚餐。
三人在冷家一直待到很晚才离开，卓琳也鲜少经历这种普通人家的温馨和睦只觉得很是舒适愉悦。离开前还跟冷二夫人约定了改日一起逛街，倒是让原本给人精英女强人印象的卓女士显得越发平易近人，宛如一个普通的第一次见亲家的母亲。
直到从冷家出来送卓琳回去的车上傅凤城在前面开着车，冷飒和卓琳坐在后面，冷飒才小声问道，“母亲，萧先生怎么……”到了门口又走了，萧三爷不会是觉得他们不欢迎他吧？
卓琳笑道，“他跟你们开玩笑呢，他要去拜访一个故人，明天才会回来。”皇家最重礼仪，萧铸就算是幽居了近三十年也不会忘记这些的。哪里会真的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冷飒眨了眨眼睛，“是这样啊？”她觉得萧三爷是真的挺想去的。
卓琳伸手拍了拍她的脑门，“别胡思乱想。”
冷飒耸耸肩点头笑道，“好吧，一切听母亲的。从明天开始，我们过来陪母亲住几天好不好？”
卓琳有些惊讶，“傅政吗，没有意见么？”
冷飒笑道，“没关系啊，就是往常我们有时候也住在这边的。母亲不是说过不了多久就得回云州了吗？我们得抓紧时间陪着母亲啊。”
卓琳含笑看了一眼前面安静开车的傅凤城，笑道，“好啊，那就搬过来一起住吧。”
送完了卓琳回到傅家，傅大少毫不意外地又被傅督军叫去了。冷飒可不想跟着去听傅督军暴躁怒吼，十分不讲义气地挥挥手溜回自己院子里了。
只是刚进门就郑缨和傅钰城坐在院子里，迎上来的袁映小声道，“四少和四少夫人来了快半个小时了，说找少夫人和大少有事儿。”
冷飒点点头，示意袁映去忙自己的，才缓步走了过去。
“大嫂。”看到冷飒过来傅钰城和郑缨连忙站起身来，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气氛看着也不太融洽。
见傅凤城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傅钰城明显松了口气。
冷飒挑眉道，“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去书房说。”
傅钰城立刻闭上了嘴和郑缨一起跟着冷飒去了书房。
书房里换了白色的玉兰吊灯和壁灯，看上去倒是比从前亮堂了不少。冷飒带着两人走到沙发边上桌下，笑问道，“喝茶吗？”
傅钰城连忙道，“不…不用了。”
冷飒点点头，“太晚了，那就不倒茶了，省得睡不着觉。这麽晚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郑缨沉默地坐在一边没有说话，浑身上下散发着“她是来打酱油的”的气息。
傅钰城犹豫了一下，才低下了头哑声道，“大嫂，你…你能不能帮我向大哥和卓女士求个情？求他们…饶我娘一命？”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好不容易说完傅钰城自己也涨红了脸。
显然他心里也明白，这样的要求是多么的强人所难。
冷飒沉默着没有说话，傅钰城有些不安地抬起头来看她却正好对上冷飒打量着他的目光。
傅钰城一怔连忙又低下了头，“大嫂，我…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她是我娘啊。她已经知道错了，我只求饶她一命，我会带她离开傅家，以后…以后绝不会让她再出来让大哥和卓女士看到了。”
冷飒微微蹙眉道，“你要带她离开傅家？”
傅钰城有些茫然地点头喃喃道，“我知道，傅家…容不下她了啊。”无论别人怎么讨厌她恨她，傅钰城都知道他是没有资格恨她的。
冷飒平静地问道，“那傅家呢？”
傅钰城一愣，有些不解地道，“什么？”
冷飒道，“我问你，你要带着她离开傅家，是不打算要你的家了？兄弟姐妹你大约是没放在心上我就不跟你说了，父亲你也不要了？妻子和女儿你打算怎么办？让她们跟着你一起走吗？你能养活她们吗？你娘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她要是要作妖，受苦的终归不会是你。”
傅钰城有些愧疚地看了郑缨一眼，低声道，“阿缨和孩子…可以留在傅家。”
冷飒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你这些年对傅家有什么贡献？离家出走，傅家还得替你养老婆孩子？我很欣赏你的孝心。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傅钰城有些讪讪地望着冷飒，冷飒道，“我不是被她伤害的人，自然也没有资格劝他们大度原谅。若要我以己度人，那我也不会原谅她，所以我更无法去劝说别人原谅她。更何况…傅钰城，你凭心而论，她真的知道错了，感觉到一丝愧疚了吗？”傅钰城哑口无言。
冷飒看了声音一眼，道：“早些回去吧，别让傅凤城看到你在这里。”
郑缨站起身来，拉起傅钰城要往外走，“大嫂，抱歉，打扰你了。”离开前郑缨低声道。
冷飒摇摇头道，“你多开解他吧。”
郑缨苦笑着摇了摇头，拉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傅钰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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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回房的时候冷飒正坐在床上看一本枪械方面的书，顺便拿着一本册子对着上面的图纸修修改改。
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了，“回来了？”
傅凤城走进来脱下了外套放在一边，“老四来过？”
冷飒笔下一停，抬起头来道：“嗯，你知道他的来意。”见傅凤城不说话，冷飒又补了一句，“他说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他那种性格真能对冯氏不管不顾才有问题。”
傅钰城那性格说好听点叫孝顺，说不好听点是优柔寡断，但是孝顺总也不是什么坏事。
傅凤城确实没放在心上，“不用管他。”
等傅凤城从洗漱间出来，冷飒已经收拾好了手边的东西准备休息了。
见傅凤城带着一头水汽出来，只得坐起身来扯过毛巾替他擦头发。傅凤城也不挣扎，任由她用毛巾包裹着自己的头发乱揉。“就算是夏天了，毕竟是夜里，小心头疼。”
冷飒撤下了毛巾，看看傅凤城被自己揉得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忍不住想笑。
傅凤城的头发总是规规矩矩的，本身又很短总是显得这个人冷硬尖锐不近人情。这会儿刚刚洗过头还湿着，倒是显得格外柔软。再被她这么一揉，虽然有些乱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显得年轻和柔软了几分。
冷飒看得有趣，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捏着那俊美的面颊又是一阵揉捏，“真好看，头发有点长了回头去剪一剪。”
这段时间太忙了，傅少的头发都比平时长了一些。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不过傅少的身份毕竟还是要注意形象的。
就是不能拍个照发朋友圈，有点可惜了。
傅大少有些无语，伸手撩了一下她胸前的发丝，“夫人才好看。”
冷飒笑道，“我当然好看啊。”
重新拿起毛巾慢悠悠地给他擦头发，一边问道，“督军那边怎么说？”
傅凤城淡淡道，“他没什么意见。”
其实也不是没有意见，只不过傅督军也知道卓琳不可能来傅家住，那让儿子媳妇去陪陪亲妈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特别是知道卓琳并不打算跟他抢儿子之后，傅督军就越发觉得心虚气弱了。再听说萧铸也暂住在别墅那边，傅督军更是恨不得今晚就把他们两个打包送过去。
傅大少对傅督军的态度有些无语，他能感觉到老头子和母亲一样都没有想要复合的意思。但母亲放开了就是放开了，只要老头子不撩火两人甚至可以当成普通的故人相处。但老头子却不一样，他非得搞点什么事情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也不管别人是不是会看他更不顺眼。
冷飒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夹在父母中间的离异家庭孩子，难啊。
傅凤城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来，随手拉过冷飒手里的毛巾丢在一边，“别管他们了。”
冷飒被迫靠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笑道，“什么别管他们？那可是你爹娘。”
傅凤城有些漫不经心地点头，“嗯，他们是成年人了，有什么问题自己会解决。”
冷飒心道，我相信卓女士会自己解决问题，傅督军可不好说。傅督军也算是天纵奇才了，不然也不能短短三十年间从一个普通富商家的儿子变成如今雄踞南六省的一方巨擘。
但傅督军在感情或者说家里的事情上，实在是让人堪忧。后院一个夫人几个姨太太，就有一半儿都是不安生。能坚持到现在才被人给刺杀，简直是运气。
傅凤城眼眸微沉，低头噙住了那双潋滟的朱唇。
“大少！”就在卧室里温度渐起，春意弥漫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敲门声。
冷飒有些迷离的眼眸顿时清醒过来，抬头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的傅大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戳了戳他胸膛上的伤痕，只觉得指下的肌肉又是一紧，傅凤城眼眸深沉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恐怕是有事。”没有要紧事，这么晚了没有人敢随便来打扰大少和少夫人休息。
傅凤城轻哼一声，翻身坐了起来沉声道，“什么事？”
门外兰静似乎也察觉到了大少心情不好，有些紧张地道，“大少，少、少夫人，四少跪在外面。”
“……”房间里原本炙热的气息瞬间急速下降，冷得快要冻结成冰了。
冷飒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薄被，看着傅凤城道：“你打算怎么办？”
傅凤城冷声道，“不用管他！”
兰静犹豫了一下才道，“可是…外面下雨了。”
“退下！”傅凤城声音更冷了。
兰静原本也只打算尽职告知大少和少夫人外面情况，可没有打算替傅四少求情什么的。既然大少已经知道了，她当然也就麻溜地告退了。
卧室里一片静谧，冷飒看看坐在一边神色冰冷的傅凤城知道他心情不好，上前从伸手搂住他道，“别多想，一会儿让人把他拖回去就行了。”
傅钰城倒是出息了，这种馊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郑缨应该不会这么笨，该不会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吧？傅凤城要是吃他这一套，那傅家大少这个位置就该让他来坐了。
傅凤城侧身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额边吻了吻道，“不用管他，睡吧。”
冷飒点点头，她确实有点想睡了。最近好像总是很困的感觉，难道之前在京城熬了几晚上这么多天过去了都还没有缓过来？
她还这么年轻总不至于就老了吧。
胡思乱想间，靠在傅凤城怀中冷飒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傅凤城靠着床头低头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眼神渐渐地柔和了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嫣红的脸颊，触感柔软细腻得让他阴沉暴戾的心情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很快，傅钰城跪在院门口的时候还是没有下雨的意思，没一会儿功夫点点雨滴就打落了下来。
再一会儿雨势渐大，雨水打落在傅钰城身上，又滑落到他脚边汇聚成滩流走。
天空亮起了闪电，很快传来了雷鸣。轰隆的惊雷和闪电划破天际震得人心惊。
郑缨带着春娟隔着雨幕站在远处的走廊下看着这一幕，如果是从前郑缨或许会走过去跟傅钰城一起跪在院门口，但是现在郑缨却只觉得淡淡的疲惫完全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意思。
春娟有些担心，“小姐，雨太大了，是不是让四少先回来？”
郑缨神色平静淡淡道，“让他跪着吧，那是他亲娘，他该跪。”
春娟皱眉，忍不住低声道，“夫人毕竟也算养了大少一场，大少这也太不……”话还没说完就被郑缨的眼神吓了一跳，春娟连忙住口小心地道，“小…小姐，我说错什么了吗？”
郑缨道，“大少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养大的，更何况…谁若是偷走了我的孩子还那样对她，我也绝不会放过她。春娟，以后不要胡乱说话，不然我就送你回郑家。”
春娟连忙摇头，“春娟不回去！小姐，春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郑缨点点头，“要记住，我们回吧。”
“那四少……”
郑缨道，“不用管他，他跪够了自然会回来。”
院门口，顺伯撑着伞站在门口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傅四少苦口婆心地劝道，“四少爷，雨太大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傅钰城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顺伯看着他这副模样只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老太爷老太太身边的老人，这些年一直是跟着大少的。但毕竟在傅家几十年，从前也是看着傅四少长大的。
只是如今弄成这样，谁也没法子，只能说是冯氏造孽啊。
眼看着雨越来越大，就连伞都快要撑不住了。
顺伯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直接动手将人拖走。
不想傅钰城这将近一年的磨炼也不是白费，两人才刚一动他就反应过来了，厉声道，“别过来！”
抬头对顺伯道，“顺伯，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顺伯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得吩咐门口的人看着傅四少一些，至少不能让他被雷电给劈死或者被雨淋死了。
至于帮他去求大少的事情顺伯却是不会去做的，不提他是老太太和老太爷留给大少的人，就算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也还有远近亲疏是非对错呢。
顺伯刚转身要回去，回头却是一愣，“大少爷。”
雨幕中，傅凤城撑着一把伞正朝着这边漫步而来。
正文 457、打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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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傅钰城跪在地上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从里面漫步走出来的男人。
傅凤城撑着一把黑色大伞，伞下面露出男人冷漠得没有丝毫感情的面容。雨水打在了他的皮靴上，也被风吹洒在了他白色的衬衫上。但他手里的大伞在风雨中却丝毫没有偏移，依然稳稳地罩在他头顶上。
“大…大哥。”傅钰城声音有些嘶哑，雨水让他的眼睛疼痛不已却不得不努力睁开看朝自己走来的人。
傅凤城在院门口站定，淡淡道：“顺伯，你回去休息。”顺伯看看两人，长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走了。
傅凤城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傅钰城。
“傅钰城，你在做什么？”傅凤城沉声道，大雨中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却清晰可闻。
傅钰城努力抬起头来，雨水不停地从他脸上滑落。长时间被雨水侵袭，他的眼睛也有些泛红，“大哥…求你、求你，饶了我娘。”
傅凤城道：“饶了你娘？”
傅钰城连连点头，“求你饶她一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傅凤城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老四，我以为你这一年长进了，竟然还是这么幼稚。”
傅钰城在雨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对上傅凤城的眼神他思绪隐隐有些混乱，“我能怎么办？我…我能怎么办？她是我娘啊…”似乎情绪终于崩溃，傅钰城趴在大雨中放声大哭起来。他求过他娘，求她诚心向爹向大哥认错求饶，得到的却只有他娘“没出息”、“废物”的谩骂和斥责。他求过他爹，却也丝毫无济于事。
或许人生总是这样，你得到了什么就得失去什么。他从小受尽宠爱，现在就得承担这份宠爱带来的羁绊。但是他依然感到恐惧，他没有办法。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他娘，但他也无法就这么放着不管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站起来。”傅凤城沉声道。
傅钰城一愣，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傅凤城低头看着他，“站起来。想要救你娘，可以。”
不等傅钰城露出喜色，只听他的声音冷冷道，“打倒我。”
一瞬间，原本打在身上的雨水都仿佛变成了凛冬寒冰。
其实傅钰城从来都没有正经的和傅凤城交过手，因为一旦对上傅凤城他总是很快就会溃不成军。所以他无法探知傅凤城的实力，这也更加深了他对傅凤城的恐惧。
或许傅钰城自己都意识不到，他骨子里对这个大哥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我……”
傅凤城冷声道，“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就没有资格跟我求饶，更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傅钰城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雨幕中，傅钰城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傅凤城依然单手撑着伞站在那边，雨点打在他脚下溅起朵朵水花。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轻视对手的态度，傅钰城咬了咬牙，大吼一声朝着傅凤城扑了过去。
傅凤城只后退了一步就避开了这毫无章法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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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钰城转身又是一拳袭来，傅凤城空出的一只手随意招架，抓住了傅钰城的手腕往外一甩，傅钰城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
傅钰城有些狼狈地拍起来，就看到傅大少依然撑着伞神色漠然的站在那里，与刚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傅钰城一咬牙，就地一翻到了傅凤城跟前横腿扫向了傅凤城的双腿。傅凤城双腿虽然好了，但未必就完全康复了，这是他能想到的傅凤城唯一的弱点。
傅凤城微微挑眉却没有避让，抬脚轻轻一踢傅钰城扫出去一半的腿就猛地一抽，一阵剧烈的刺痛整条腿仿佛都要麻木了。他咬牙坚持着没有回撤，但力道却已经卸去了七成，碰到傅凤城腿上不痛不痒，甚至反而被傅凤城踢了出去。
傅钰城红着眼睛怒吼着，站起身来扑向傅凤城。
他已经将这一年的训练全部都抛到了脑后，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打倒傅凤城！
傅凤城连续避让了几下，微微扬了下眉梢。
抬手将手里的雨伞往外一送，雨伞落到了站在门口的守卫手中。
即便是在暴雨中，傅大少出手依然快如闪电，傅钰城那毫无章法的乱拳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伤害，傅钰城再一次被一脚踢了出去跌落进了雨水里。
雨水冲刷着傅钰城，唇角的鲜血被雨水一起冲到了地上消失在水中。
傅钰城躺在地上轻咳了几声，听到身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傅凤城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语气平静地道，“起来。”
傅钰城咳嗽着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很看不起我？”
傅凤城并没有答话，只是低头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与看一件死物没什么区别。
傅钰城颤抖着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来，再一次朝着傅凤城扑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打法更加疯狂，仿佛拼尽了自己所能有的全部力量。傅凤城也没有留情，一次一次傅钰城倒在雨水中再挣扎着爬起来。
傅钰城的动作越来越艰难，浑身是伤。血水染红了他的衣服，但很快又被雨水冲走什么都没有剩下。
傅钰城再一次被捏住了脖子，一只手被反扣在身后，整张脸几乎都要被按进了水里。
傅凤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打吗？”
血迹从他口中溢出，傅钰城咬牙道，“打！”
“好。”傅凤城放开手，下一刻抬脚将人踢了出去。
“……”远处的走廊下，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傅应城忍不住拉着媳妇儿的胳膊，瑟瑟发抖。
二少夫人见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你抖什么？”
傅应城小声道，“幸好…幸好我没有惹大哥亲自收拾我。”
傅平城有些迟疑，“我们…是不是该过去劝劝？”看大哥把四弟当成沙包一样打，别真给打死了。
傅扬城和傅安妮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傅安妮也有点簌簌发抖，大哥还是好可怕。
傅扬城却双眼闪闪发亮，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傅扬城反倒是越发崇拜强者了。
只要他够强，这世上谁还能绑他？
“还是…算了吧？大哥应该有分寸。”傅应城摸摸鼻子道，谁敢劝大哥啊？哦，大嫂除外。
但是大嫂连面都没有露，显然是不打算管这事儿了，他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傅平城看看那看起来快要奄奄一息的傅钰城，终究还会没有勇气上前去劝架。四弟看起来应该很能打了，在大哥面前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他们上去…恐怕都挨不过大哥一拳吧？
走廊另一边的拐角处，同样也有人在看着这一幕。
傅夫人一身狼狈地站在走廊下，双眼死死地盯着雨中的两人。
傅钰城的模样太过狼狈几乎要刺痛了她的眼睛，最开始傅夫人眼中只有愤怒和恨铁不成钢。
她的儿子和卓琳的儿子，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
傅钰城为什么会这么不争气？如果他能够赢过傅凤城，她们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她这些年费尽心思都无法动摇傅凤城的地位，无论她找了多少借口其实都难以掩盖一条，那就是傅钰城资质平庸跟傅凤城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但是看着傅钰城一次一次挣扎着从雨中站起来又摔倒，再站起来。她终于有些慌了，挣扎着想要上去阻拦。
站在她身后的人却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推上前整个人压在走廊下的柱子上，只露出个脑袋探出在屋檐下，“夫人，别乱动，好好看着。”徐少鸣平心静气地笑道。
“你放开我！放开！”傅夫人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一个青年人？
倾盆暴雨掩盖了她的声音，她只能透过雨幕看着傅钰城一次一次被击倒。
看着傅夫人愤怒挣扎，怒骂，最后绝望痛哭的模样，徐少鸣心里生不起一点儿同情。
“你放开我…放开我……”
徐少鸣笑道，“好好看着，咱们四少别的不行，至少孝心还是至诚的。这可都是他对夫人的一片孝心啊，说不定…回头夫人走了，四少还能继续为夫人尽孝呢。只是不知道…最后他会如何啊？”
傅夫人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徐少鸣低笑道，“夫人都是要死的人了，想怎么多做什么？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三小姐和四少就能下来陪你了呢。”
“畜生！”傅夫人脸色惨白，这一刻她似乎终于升起了那么一丝真正的母爱。
徐少鸣挑眉，“夫人竟然知道什么是畜生？”
她自己做的事情，哪一件像是人做的？现在居然骂别人是畜生，也是好笑。
“真惨，这大半年三小姐过得衣食无忧，可没有替你求半句情，现在天天求着大少放了她呢。到头来…唯一对你有点真心的竟然只有四少了。”徐少鸣淡淡道。
傅夫人脸色一变，身体也是剧烈的一颤，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徐少鸣微微蹙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后退一步放开了她。“看来四少是爬不起来了，咱们也回吧。”
傅夫人抬起头来望过去，雨幕中傅凤城一只脚踩在傅钰城的肩膀上低头看着他。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自然听不见傅凤城在说什么，但傅钰城也确实没有再试图爬起来了，或者如徐少鸣所说的，他爬不起来了。
没有人能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还继续派起来再打，而傅钰城也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
傅夫人一把抓住徐少鸣，咬牙道，“让他放了钰儿！放他放了钰儿！你们敢伤他！”
徐少鸣含笑不语，傅夫人双眸通红状若厉鬼，喃喃道：“钰儿也是督军的儿子，他敢伤他？！他敢！不许伤害钰儿！你听到没有……”
徐少鸣依然只是笑了笑，“你放心，只要四少还没有被打死，应该是死不了的。毕竟我们大少也不可能现在就真的杀了他不是？”说完一把抓起地上的傅夫人转身走了。
傅凤城站在雨里低头看着四肢展开躺在地上的傅钰城，傅钰城的脸被雨水冲刷的越发苍白，因为这苍白也衬得脸上的伤痕越发明显了。他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那么躺在地上，雨水不停地冲走他唇角溢出的血迹，他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水里一般。
“我输了……”傅钰城声音沙哑地道，他也在看着傅凤城。傅大少虽然同样被淋得浑身湿透了看起来却比他要体面一百倍。湿透的衬衫几乎贴在了他身上，刚刚一番打斗，原本就开了两颗扣子的衣领下露出了胸前狰狞的伤痕，头发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凌乱，除此之外，傅大少外表看起来和刚出来的时候没有温和不同。
撑着伞的守卫上前，将伞送到了傅凤城手边。
傅凤城接过了伞，原本打在脸上的雨水立刻被大伞挡在了外面。
他低头看着傅钰城平静地道，“不打了，就滚回去。”
傅钰城有些无力地苦笑，如果是从前看到傅凤城这个表情他肯定会无比愤怒恨不得再爬起来将人给撕碎了才会甘心。
但是这会儿他却真的觉得浑身无力，就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你知道我不可能打得过你，是不是？”傅钰城道，“我娘…她就真的罪无可赦，非得死吗？”
傅凤城踩在他肩膀上的脚稍稍用力，傅钰城闷哼了一声。只听他冷声道，“我说了，想要救她可以，打倒我。老四，要么认命，要么起来。”
傅钰城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低低地笑了出来，那声音听着也不知到底是笑还是哭，“我做不到……”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他已经拼尽全力还是无法撼动傅凤城分毫。傅钰城心里明白，过了今晚他更不可能击败傅凤城了。
傅凤城不再理会他，眼神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傅凤城撑着伞走进院子里，屋檐下的几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傅应城轻咳了一声道，“让人送四弟回去休息吧，呃，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
傅凤城踏入院中，就看到不远处屋檐下站着一个人。
傅家是旧式庭院，虽然有电但屋檐下走廊上依然挂着灯笼。只是因为灯笼里换上了灯泡，即便是下着大雨刮着风也依然亮着。
冷飒披着一件外套靠着走廊的墙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回来，直到他走到跟前才蹙眉道，“你非得大雨天出去？”
傅凤城随手将手里的伞立在墙边，轻声道，“没事，让他早点死心也好。不是睡了吗？起来做什么？”
冷飒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傅凤城道：“是我不对，夫人息怒。”
冷飒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推开房门进去了，“你也用不着理他，他爱闹就让他闹呗。反正这种事是别指望有什么皆大欢喜的结果的。”
傅凤城跟着她身后进门，一边道：“我只是让他尽早认清现实。”
冷飒趴回床上，看着他浑身上下都在滴水的模样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洗漱间的房间，“去洗一洗！”
于是傅少傅少只能踏入洗漱间，准备今天第二次沐浴。
等他从洗漱间出来冷飒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傅凤城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微微皱了下眉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才轻轻替她拉好了被子，自己坐在床边有些随意地拿着毛巾擦头发。
外面依然风雨大作，房间里却静谧安宁，暖黄的灯光照得房间里一片温暖，方才在外面被风吹雨打的寒意仿佛都不曾存在一般。
正文 458、故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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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狂风骤雨，第二天醒来却已经是个晴天。冷飒走出院子外面地上的雨水早已经流走，青石的道路已经重新变得干燥起来。
早晨明媚的阳光下，傅家的佣人正在清扫昨晚被风雨折落的枝叶。
“大嫂！”傅安妮看到冷飒，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
冷飒看着她微微挑眉，“怎么没去上学？”她记得今天应该不是假期了。
傅安妮有些小小的心虚，“我…我请假了。”
冷飒问道，“理由呢？”
傅安妮道，“渺渺要回来了啊，我答应了渺渺要去接她嘛。”
为了楚渺的身体，傅督军亲自拜托了华国手替她看病。不过华国手现在并不住城里，傅大少当初答应华国手替他建立研究所并没有失言，但华老却临时改变了主意，觉得他需要的研究所建在雍城这种逼仄的地方没什么意思，反而是选择了距离冷飒划定的工业区还要远一些的一个小县城外面。
这自然是有好处的，比如傅督军大手笔的划了两座山和一大片土地给华老，可以让他尽情的培养自己需要的药材，做实验等等。那县城附近还有军队驻守，安全问题也完全不用担心。
傅督军受伤后，担心家里太乱吓到小姑娘，也是觉得渺渺找华老看病总是来来回回折腾也不方便，就干脆将人送到那边去了。
不然这一个老的一个身体不好的小的，谁回来或者过去都挺累的。有傅家人保护又有忠心的老管家照顾，倒也不用担心楚渺受委屈。
不过楚渺听说冷飒回来了，立刻就想要回城了。
傅安妮和楚渺虽然认识没几天，但小姑娘比自己小了好几岁，乖巧可爱身体还不好，明明跟小七差不多大看着却比小七还要小一些。傅安妮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负起当姐姐的责任，倒是和楚渺相处得十分融洽。
听说楚渺要回来，专门请了假要亲自去接也不奇怪。
冷飒挑眉道，“昨天我跟渺渺打过电话了，她说的是明天才回来。”刚回来是挺忙的，昨晚她才抽空给渺渺打了电话。楚渺在华老那里待得似乎挺开心的，要不是知道她回来了说不定还不想回城呢。
傅安妮嘿嘿一笑，拉着冷飒的手臂摇晃着撒娇，“我明天跟着渺渺一起回来。”
“……”所以你其实只是想逃学而已吧？
“大嫂……”
冷飒道，“你现在就要走吗？卓女士今天要来傅家，你不是想见她吗？”
“……”一时间，傅家六小姐左右为难。所以说…要是不用上学就好了啊。
犹豫了好半晌，傅安妮才咬牙道，“我去接渺渺！”但一脸牙疼的模样就可以看出来，失去亲眼见到卓女士的机会让她是何等的心痛欲绝。
冷飒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失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道，“明天我要陪卓女士去城外的工厂，到时候顺道去接渺渺。你去跟渺渺说，我们明天一起去接她。”
傅安妮顿时眼睛一亮，“那我明天可以跟你一起和卓女士出城？！谢谢明玥姐姐！”
冷飒悠悠道，“马上要放暑假了吧？如果期末成绩……”
傅安妮连忙保证，“我成绩可好了，绝不会耽误学习！”
冷飒点点头，“那最好，不然这个暑假你就哪儿都别去了，天天在家补课吧。”傅安妮毫不担心，她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有点自信的。她平时学习可认真了，又不是傅扬城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渣。
“我去给渺渺打电话！”说完傅安妮就转身跑了，看着她活力满满的模样冷飒也不由笑了起来。
当初四姨太刚出事傅安妮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她还有些担心这姑娘一蹶不振或者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呢。
如今看来倒是比从前还要活泼一些，小姑娘就是有活力啊。
傅家花厅里，几位少夫人正坐在一起说话。昨晚大家都睡得很晚，这会儿多少都还有些倦意看来到家都没有睡好。
二少夫人看看坐在一边沉默的郑缨，还是关心地问道，“四弟妹，四弟…没事吧？”昨晚傅钰城被拖回来的模样他们可都可见了，怎一个惨字了得？就这样督军那边也一句没有过问，可见是真的要对傅夫人下手狠了。
郑缨摇摇头道：“谢二嫂关心，没什么事。”
当然不会没事，昨晚傅凤城可没有手下留情，傅钰城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
据大夫说，傅四少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皮肉伤也不容小觑，再加上昨晚淋了半晚上的雨，没有个十天半月恐怕是爬不起来了。
郑缨倒是觉得，爬不起来也好。
这几天傅夫人的事情肯定会有结果，也省得傅钰城到时候再闹腾。
郑缨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傅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她自觉自己也是做不出来的。更不用说，若真的做了没被人发现也就罢了，既然被人发现那就只能认了。
傅钰城身为傅夫人的宝贝儿子如何替她求情都是应该的，然而一旦郑缨并不将傅夫人当成自己人看待，就只会觉得她罪有应得。
平心而论，如果有人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她会原谅对方吗？当然不会。推己及人，从头到尾郑缨都升不起来丝毫同情或者想要为傅夫人求情的意思。
如果是从前她还会做一些表面功夫，现在却是连这也懒得做了。
二少夫人点点头道，“没事就好，昨晚看着…大哥一向有分寸，想必也不会真的伤了四弟。”
三少夫人蹙眉道，“夫人的事情，也不知道爹到底会怎么处置。”不管怎么处置，都必然会伤到兄弟之间的关系。
但傅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不处置又如何服众？或者该说…天理何在？凭什么她是四少和三小姐的亲娘，就该轻轻放过？
他们这些年在傅夫人手底下逃生活，虽然没受过什么伤害，但日子可也不好过。更不用说，傅夫人刻意养废了傅应城和傅平城，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他们怎么能不恨？
二少夫人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还是看督军怎么处置吧，咱们听着就是了。”
“大嫂。”正说这话冷飒从外面走了进来，三人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冷飒摆摆手道，“别讲究这些了，怎么这么早就都等在这里？”
二少夫人笑道，“这不是说卓女士今天要来傅家么？咱们是想请示大嫂，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
他们也是昨晚才得到管家的消息说今天卓女士会过来，虽然平时傅家招待客人她们也驾轻就熟了，但卓女士毕竟是傅大少的亲娘，总还是要更仔细一些的。
另一方面，她们其实也想知道，如今傅夫人肯定是不成了，不知道卓女士会不会重新入主傅家？接待贵客和接待未来的傅家主母能一样么？
冷飒想了想道，“母亲只是过来给祖父和祖母上柱香，应该待不了一会儿，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啊？”二少夫人一愣，道，“这…会不会怠慢了卓女士？”
冷飒摇头道：“无妨，不用想那么多，母亲不会计较这个的。你们若是弄得太隆重，反倒是让人觉得不自在。”
三人立刻都明白了冷飒的意思，卓女士没有再回傅家也没有要跟傅督军复合的意思。所以卓女士如何重要都只是针对傅大少和傅少夫人的，对傅家来说卓女士也只是一个身份比较高的贵客而已。
有了冷飒的话，三人都表示明白了。
说起来同为女子，她们和卓琳女士虽然素未平生，但还是挺崇拜的。
如今知道卓琳竟然是傅大少的亲娘，傅督军的前妻，就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了。
卓琳是上午十点到傅家的，傅凤城亲自开车去接，这一次萧三爷倒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见外跟着来了。
卓琳跟傅凤城冷飒去傅家的祠堂祭拜的时候，萧铸便由其他人陪着在花厅里喝茶。
傅钰城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只能由傅应城出面招待。
只是傅应城看着这位虽然明显年纪不小但依然气质出众俊雅矜贵的客人有些为难。
先前大嫂已经跟他提过这位爷的身份了，这可是当过皇帝的人啊，据说还是督军的好友。但他又是跟卓女士一起来的，而卓女士又是督军的前妻傅大少的亲娘，傅二少表示他搞不太清楚到底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位才合适。
萧铸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大厅里坐着的众人，除了那明显一脸好奇和桀骜的小子，其他人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思索了半晌，萧三爷在心中断定。
傅政的种都不太行，要不是有阿琳，傅大少肯定也长不成现在这样。
“听说傅督军前些日子受了重伤，不知可好些了？”主人不太热情，客人就只好自己主动一点了。
傅应城勉强一笑，“多谢…萧先生关心，督军已经…好了许多了。”
萧铸道，“难得来一趟雍城，到了傅家不亲自探望一下好像不好。不如在下先去看看傅督军？不知道方不方便？”
傅应城对上他含笑的双眸，不知怎么地就将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当…当然。”
“……”傅应城恨不得掐死自己，总觉得他爹并不太想见这位。
萧铸一点儿也不客气，笑道，“那就走吧。”
傅督军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看得站在旁边的韩冉胆战心惊。不是他们不让督军出去，而是…督军这伤要是再裂了可就麻烦了。这都夏天了，这伤如果迟迟不好可怎么得了？
傅督军瞥了韩冉一眼，终于走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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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目前这状况确实不适合出去见客人，别的不说从这儿走到大厅去就很费力气了，堂堂督军在自己家里总不能还得让人抬着吧？
“你说萧铸也跟着来了？”傅督军看着韩冉冷声问道。
韩冉点头道：“是，督军。大少和少夫人陪卓女士上香去了，二少和其他几位在大厅里陪着萧先生。”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脸皮真厚，劳资请他了么他就来？”
“……”故人远道而来，上门拜访也是应有的礼仪吧？
“好些日子不见，傅兄的脾气似乎又见长了？”门外传来萧铸含笑的声音，实在是傅督军的声音过于洪亮，他才刚进门就听见了。
“……”傅督军脸色一变，瞪着门口的方向咬牙切齿，“萧铸！”
萧铸很快就踏进了花厅，看看坐在沙发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其他问题的傅督军微微扬眉，“傅兄看起来大好了啊。”
傅督军咬牙道：“你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跑到雍城来做什么？”
萧铸也不等他请坐，漫步走到傅督军对面坐了下来，“闲着没事到处逛逛，顺便…陪阿琳来一趟，免得她被人欺负啊。”
傅政冷哼一声，“在劳资的地盘，谁敢欺负她？”
萧铸微微向后依靠，神色悠然自在，“这可不好说，指不定就有什么脑子不好的人呢？”
傅督军不屑，“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你能管什么用？”
萧铸微笑道，“至少应该比自己儿子被人掉包了快三十年都不知道的人惯用一些吧？”
傅督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磨牙了半晌才突然一笑道，“那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我儿子？你羡慕啊。”
萧铸点头道，“是挺羡慕的，张佐怎么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这要是换成张弼和余成宜，绝不会出这种纰漏。”
大约是这几日做好了心理建设，傅督军反倒是相当平和了。抬起下巴有些得意地瞥了他一眼，“管你怎么羡慕嫉妒，本督军就当是体谅你这种几十年没出过京城的孤家寡人倒霉鬼了。”
萧三爷叹了口气，二十多年过去了姓傅的越来越不会说人话了。
“谢谢你提醒我，我会努力尽快让自己不是孤家寡人的。”萧铸道。
傅督军微微眯眼打量着萧铸，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实却依然是残酷的。
三十年前大家都是风华正茂的好青年，三十年后傅督军已经有些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了，而萧三爷却只是从风度翩翩的年轻皇帝变成了一个潇洒倜傥的中年帅哥。
这惨烈的差距，足以让任何一个曾经见过他们年轻时模样的人想要扼腕叹息。
“滚！”傅督军没好气地道。
萧铸挑眉微笑道：“傅政，恼羞成怒可不是你的风格。”
傅督军傲然道，“劳资现在就这风格！韩冉，把他给我扔出去！”
“……”韩冉有些为难，傅督军瞪了他一眼，“没听见？给我扔出去！让他立马给我滚出南六省！”
傅督军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咳声。
韩冉心中顿时一喜，“大少和少夫人来了。”
门外走进来的果然是傅大少和傅少夫人，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卓女士。
卓琳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两人，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
萧铸笑道，“没什么，我正跟傅兄说话呢。”
说话说到要你滚出南六省？不过想到傅督军素来暴躁的脾气，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其实傅督军年轻时候并没有现在这么粗鲁暴躁，毕竟傅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传了好几代的富商。
傅督军年轻时候也是个高大俊朗，性格豪爽的青年才俊，也不知道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性格也渐渐随着体重膨胀了。
冷飒朝韩冉使了个眼色，韩冉立刻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屋子的大佬，他一个小小的副官就不跟着掺和了。
因为卓琳的突然出现，花厅里有片刻的宁静。
好一会儿，傅督军才将目光瞥了向了旁边，“坐。”
卓琳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点点头走到另一边坐下。
冷飒拉着傅凤城的手臂，眨了眨眼睛思考到底是应该让卓女士和傅督军单独谈谈还是他们留下来陪同比较好。
萧铸却已经先一步起身，笑道，“萧某还是第一次来傅家，不如劳烦傅少夫人陪我走走？”
冷飒瞬间会意，点头道，“萧先生请。”
然后拽了拽傅凤城的衣袖，对傅督军和卓琳笑道，“两位先聊，我们带萧先生出去走走。”
卓琳微笑道，“去吧。”
于是三人出了门，冷飒跟着萧铸一起走了，傅凤城却留在了门外和韩冉一左一右当起了门神。
正文 459、旧日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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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气氛一时间有些淡淡的尴尬。
傅督军脸上也没有了先前面对萧铸的嚣张气焰，看了看卓琳犹豫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这明显理亏心虚的表现卓琳自然是看在眼里，不由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要说她对傅政一点儿怨气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傅政身边快三十年，说是傅家大少要不是有傅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护着过得恐怕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哪怕再怎么理性的人也忍不住要迁怒。
但另一边卓琳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怪傅政毫无意义。
她自己亲自生下来的孩子被人掉包了都没发现，又怎么能指望傅政一个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人？
那几年是什么情况卓琳也清楚，傅政在家的时间加起来恐怕一年都不到半个月。
至于说教育问题就更不用说了，且不说儿子马上都是而立之年了，就算真的还是个孩子傅政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教育有问题。
在傅督军眼中，女孩子就锦衣玉食养在家里有人教她们读书习字就不错了，男孩子就要摔摔打打磨砺才能成才。而傅凤城和傅钰城之间的差距就更加坚定了傅督军的想法。
傅凤城没人疼没人爱，一切靠自己如今长得出类拔萃。傅钰城从小被冯氏溺爱，要不是这一年被修理过几次那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所以…傅督军的教育理念没有任何问题！
傅政这些年越发固执了，卓琳既不打算跟他叙什么旧情自然也懒得跟他算旧账。
只是傅督军心虚，总觉得卓琳是来跟自己算旧账的，毕竟卓琳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小意的女人，真发起火来就是当年的傅督军也不怎么受得了。
于是难免有些紧张了。
卓琳看着他一脸戒备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捂着眼睛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才放下了手重新直视某人，沉声道，“傅政，谈谈吧。”
傅督军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你想谈什么？先说好…老大绝对不可能跟你走的。”
卓琳无语，不过官场混迹多年到底还是多了几分棱角，她微微挑眉道，“哦？不跟我走？凭什么？”
傅督军抬手就想拍案而起，只是这个动作目前对他来说难度颇高。手才刚抬起来胸前的伤口就开始抽疼，于是他只好改成双手扶着桌子，“他是我老傅家的嫡长子！南六省的少帅，跟你去北四省给龙啸那老小子做事吗？”
卓琳并不生气，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傅政，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傅督军摸摸脑门，小声道，“你要是舍不得就回雍城来呗，不就是一个州长么？谁还没有似的？”
一抬眼就对卓琳似笑非笑的眼神，于是傅督军知道这个提议可能不太行，于是思索再三咬牙道，“大不了，劳资赔你一个儿子！老二老三老五老六，你随便挑一个带走吧！”
“……”卓女士表示她只想把手里的茶杯扣到傅政的脸上，“你当我傻？把我儿子给你然后还得替你养儿子？”
“那你想怎么样？！”傅督军有些烦躁但还是试图跟前妻“讲道理”，“老大留在傅家，将来整个南六省都是他的。他要是跟着你去了北四省，不就矮了龙钺那小子一头？现在可不是我们当年那个时候，就算他再出息想要自己打下一片地方也是难上加难。再说了，有现成的不要你非得让他重新来过?你是不是傻？”
“……”从头到尾难道不是你非得跟我争这个问题的吗？
卓琳又不是什么清高圣母，她当然知道什么叫利益最大化，作为母亲她当然知道怎么为儿子争取最大的优势和好处，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所以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提过要傅凤城跟她去云州，谁知道傅政哪根筋不对非要在这个问题上跟她死缠烂打？
卓琳微微挑眉，“哦？南六省以后都是凤城的？我怎么记得你还有老二老三老五老六？”
傅督军一挥手，不以为然地道，“那能一样吗？”在傅督军眼中，儿子和继承人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儿。
或许他曾经有动摇过，但那是在傅凤城痊愈的希望真的几乎断绝的时候。那时候觉得傅凤城的伤能不影响他的生命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想什么继承人？
这么说起来傅督军也可以说是相当无情了，独断专行地决定之后就再也不会给其他儿子机会。
但如今这样的世道，整个南六省都是他的他自然有权力做任何自己想做事情谁又敢说他不对？
卓琳一只手撑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人，傅督军有些戒备地瞪着她，“你看什么看？”
卓琳淡淡地收回了目光，道：“没什么，我要见见冯氏。”
傅督军松了口气，自觉关于儿子的归属问题已经讨论结束了，“关在院子里呢，尽管去。随便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卓琳轻笑道，“随便怎么处置都可以？”
傅督军点头道，“自然，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卓琳道，“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这么多年过去，她跟傅政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了。就算是要忆当年，对着傅督军这样一张脸她也想不起来什么能聊的。
本质上，好看的人都是颜控。
“等等！”傅政连忙叫住她，卓琳有些不解，“还有什么事？”
傅政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和…你和、姓萧的……”
卓琳在想着去见冯氏的事情，有些漫不经心，“嗯？怎么了？”
听他只说了几个字就不说了，有些诧异地抬眼看着他。
傅督军有些没好气地道，“我说…你和萧铸那家伙，怎么回事？”
“你就问这个？”卓琳有些无语，傅督军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能问问？”
卓琳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道，“第一，不关你的事。第二，你想太多了。走了，你好好养伤吧。”
“喂！你这女人……”傅督军有些急了，卓琳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人道，“有空管我的闲事，不如理一理你自己的家事。放心，我要是再结婚，会发喜帖给你的。”
“谁特么要你的喜帖！？”傅督军怒道，想起卓琳前半句话一时又有些脸红，低声嘟哝道，“谁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想的？劳资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管这些破事？你要是不放心你儿子，那你回来劳资让你管啊。”
卓琳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傅政，你长得挺丑，想得倒是挺美的。我走了，以后少见，伤眼睛！”说完就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被抛在房间里的傅督军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怒吼道，“劳资哪里丑了？！还有！什么喜帖！你给劳资说清楚！”
外面韩冉推门进来，正好被这一声怒吼震的手都抖了抖，抬头惊愕地与傅督军面面相觑。
傅督军自觉在属下勉强丢了脸，轻哼一声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韩冉只得恭敬地后退了两步重新关上了门。
房间里傅督军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丑吗？不对…劳资长什么样关她什么事儿？随便跟她客套两句还当真了！哼！”
自言自语并没有什么意思，片刻后傅督军还是沉默了下来。
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房间里一片寂静。
另一边傅凤城陪着卓琳走出了傅督军的院子往冯氏被软禁的院子而去，一路上傅家不少佣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傅大少亲自作陪的女士。
传说这才是傅督军的原配夫人，傅大少的亲生母亲。不过傅家除了极少数老人，原本几乎是没有人知道傅督军原来曾经还娶过一个妻子的，更不知道这位原配夫人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卓琳和傅凤城自然都没有理会四周打量的目光，卓琳侧身看向傅凤城道，“我方才跟傅政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傅凤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听见了。
卓琳轻笑了一声道，“傅政那人…别的不着调，正事上面倒是还算靠谱的。我回云州，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
傅凤城摇头，恭敬地道，“母亲安心做自己的事，不必担心我们。”
卓琳点点头笑道，“若是换了个时候，我还真想将你们都抢走。不过……”抬手轻轻拍了片傅凤城的肩膀，卓琳道：“母亲知道你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跟我说。明白么？”
傅凤城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卓琳笑道，“你有足够的能力执掌南六省，安夏将来的路要怎么走还是得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知道，如果放在三十年前你的成就必不会低于你父亲，但那些年已经够乱了，好不容易安生了这十来年，还是稳妥一些得好。宏图伟业开疆扩土说来壮怀激烈，但都是人命堆起来的。”
傅凤城道，“谨记母亲教诲。”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傅夫人的院子门口，门口有几个守卫持枪站立着，见到两人过来立刻举手敬礼，“大少。”
傅凤城点了下头，“开门。”
守卫并没有多问什么，直接上前打开了紧闭的院门。
傅凤城道，“母亲，进去吧。”
卓琳含笑道，“你在外面等着，我想单独跟冯氏聊聊。”
傅凤城微微蹙眉，冯氏的精神明显有些不正常，他并不想让她跟母亲独处。
卓琳微笑道，“不用担心，我虽然没有飒飒那么好的身手，也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傅凤城瞬间想起了那颗差点送掉任南砚老命的手雷，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有什么问题，母亲立刻叫我。”
“放心吧。”
卓琳独身一人走进院子里，昨晚一夜狂风骤雨，院子里的落叶还没有清扫。满地断枝落叶，整个院子里显得有些湿冷萧瑟。
卓琳刚走到大厅门口就看到了冯氏，她正坐在大厅里的地上，似乎一夜没睡整个人都显得憔悴而苍老。看着走进来的人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有些疑惑来者的身份。
卓琳站在门口打量着冯氏，她似乎有几天没换衣服了，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还沾染了不少血迹。头发凌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都干得蜕皮了。
卓琳甚至看到她头发已经白了许多，夹在黑发中看上去一片灰白。论年纪，冯氏其实比卓琳还要小几岁。但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比卓琳大了十岁都不止。
“冯……”卓琳顿了一下，时间太久了她都忘了冯氏到底叫什么了。
傅夫人盯着卓琳的脸看了许久，眼神终于渐渐清醒过来了。
她狠狠地盯着卓琳咬牙道，“你是…盛卓琳！”
卓琳没有否认，只是道，“好久不见。”
其实她们从头到尾也没有见过两次，如果是走在大街上卓琳都未必能认得出来冯氏是谁。不过看着眼前苍老愤怒的面容，她倒是隐隐有些想起了当年那个看起来还柔弱可怜的年轻的冯氏。
当真是判若两人。
傅夫人盯着眼前的卓琳，眼中满是嫉妒和仇视。
她双手垂在身侧，手指紧紧地抠着衣服的布料，饶是如此双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她嫉妒卓琳，从还没有见过卓琳的时候就开始嫉妒了。
最开始她嫉妒她是傅政的妻子，嫉妒她拥有那样一个英雄一般的人物做丈夫。
后来她嫉妒卓琳的容貌，才学，甚至是人缘。在卓琳还不知道她和傅政的事情之前，她就在京城待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她经常去偷窥卓琳，然后挫败的发现自己没有一样能够比得过她的。
即便是后来她终于成功抢走了她的丈夫，但她也依然没有高兴多久。
与其说是抢，不如说是卓琳不要傅政了。
她是亲眼看到过傅政怎么在卓琳跟前求饶认错的，也亲眼见过傅政离婚之后怎么到处找卓琳，怎么借酒消愁的。
她更听说过不少当初傅政怎么追求卓琳，结婚之后又是怎么为了在京城任教的卓琳时常两头跑，只要有时间就连续赶几天的路跑回京城来陪伴妻子的。然而这些…在她跟傅政结婚之后压根就没有见过。
仿佛传说中的傅政和她得到的傅政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一般。
她跟着傅老太太回到雍城没多久，傅凤城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傅政就纳了姨太太，之后更是接二连三地将人抬进门。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在告诉她，你就是不如卓琳。
不然为什么傅政和卓琳结婚好几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却依然肯一心一意。你就算一进门就生了嫡长子，傅政依然不将你看在眼里？
事实也是如此，傅政对她从来都是表面功夫。冯氏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傅凤城这个两位老人家宝贝金孙的地位和面子，她这个娘都可能直接被傅政打入冷宫。
她在傅家维持着表面的荣光，内里如何苦闷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卓琳却在外面名声越来越显赫，最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她是傅家的夫人，卓琳只是个名声败坏的女人。就算龙啸再怎么护着她，不也没将她娶进门吗？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卓琳的政绩，卓琳的名声，卓琳出访国外，卓琳和什么人交好，不管外人怎么评价报刊杂志却总是不吝于笔墨的。
而每一次，傅政总是会盯着那些有卓琳消息的报纸看很久，虽然嘴上总是冷嘲热讽事后却还是会将那些报纸妥帖地收藏起来。
久而久之，她甚至都不愿意再看报纸了。
这些年她极力屏蔽卓琳的消息，如今再见到卓琳真人受到的打击却更大，也更加让她难以接受。
她已经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变成了头发花白的妇人，这一年她老得尤其快，偶尔看一眼镜子她都不想再看里面的自己第二眼。
而眼前的女子却依然光彩照人，甚至比年轻时候还要更加耀眼。
时间从不会放过任何人，却总会对一些人特别偏爱一些。
卓琳眼角也有了淡淡地细纹，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
她妆容浅淡，因为今天是特意上门拜祭老人她没有穿平时习惯的衬衫和裙子。而是穿了一身旧式改良的刺绣长裙，长发也挽了个慵懒的发髻，簪着两支碧玉簪。
与冯氏从前偏爱的那种庄重繁复的装扮截然不同，只柔和了几分她平时在官场厮杀的锐气和冷淡，多了几分婉约妩媚。
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江南名门贵女的模样。
冯氏双眼通红，宛如见鬼了一般地瞪着卓琳。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正文 460、要么傅钰城跟你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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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琳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冯氏，冯氏这个反应……她有这么可怕么？
虽然她今天确实带着挺可怕的目的来的，但至少外表没那么吓人吧？
“你怎么了？”卓琳走到一边看了看椅子到底还是没坐下。
傅夫人已经被软禁快一年了，虽然衣食无忧但负责打扰这院子的佣人总归不会跟从前一样尽心。这大厅里就难免显得有些阴沉沉灰蒙蒙的，就连椅子上都有不少灰尘，卓琳也就只得继续站着了。
冯氏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她已经在这大厅里坐了一整夜了，这会儿双腿早就僵了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在自己最恨的女人面前丢脸到如此地步，冯氏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
只是她到底是不甘心，咬牙瞪着卓琳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么？”
卓琳微微挑眉，“看你笑话？我没那么闲。”
冯氏冷笑一声，“那你来做什么？难道是重新回来当傅夫人的？难怪傅政恨不得赶紧弄死我，原来是为了给你腾地方？”
卓琳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眼前的冯氏，“傅夫人？这个位置有什么用处？你当我是傻子么？”
冯氏被她的表情和语气噎了一下，却并不真的相信卓琳的话，冷笑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是为了这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卓琳轻笑了一声，弯下腰与冯氏对视，轻声道，“你想太多了，凤城是我儿子没错但他已经成年了，傅家下一个夫人是谁对他都没有影响。我是云州州长，你觉得我会来替傅政管理后院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你啊。”
冯氏一怔，卓琳并不故弄玄虚，“张佐死了，任南砚早晚也得死，现在…轮到你了。”
卓琳脸上依然带着轻柔的笑意，但那语气中的冷冽却让冯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手忙脚乱地拼命后退想要拉开和卓琳的距离，“你…你想要干什么？”
卓琳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冯氏。
冯氏只觉得压迫力更大了，就像是当年她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姑娘时面对那些大人物的压迫，又或者是这些年偶尔她面对着傅凤城的时候的感觉。
他们并不需要做什么，有时候只是眼神冷淡地看着她就让她有一种小动物被野兽盯上，毛骨悚人的恐惧感。
卓琳冷声道，“你这些年对凤城做的事情，一直没有人找你算账，我以为你看到我的时候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了。”
冯氏惨白着脸咬牙道，“我根本不知道…不是我换了你儿子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你儿子！”
卓琳点头道，“是啊，你如果早就知道说不定他都活不到现在。前年的事情，有你一份儿吧？”
冯氏知道抵赖不过，瞪着她冷笑道，“是又怎么样？他挡了钰儿的路，我凭什么不让他去死！盛卓琳，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是真的那么厉害，你儿子怎么会被人掉包？有本事你把那些人都杀了啊！”
卓琳轻轻点头微笑道，“谢谢你提醒，我是要找他们算账的。你为了你儿子要杀凤城，现在我为了我儿子要杀你，你想必也没什么怨言了？”
冯氏终于挣扎着站起身来，背靠着身后的桌子警惕地看着卓琳，“你敢！就算傅政再讨厌我，我也当了二十多年的傅夫人，我和傅政还有两个孩子！你敢动我……”
卓琳有些同情地看着冯氏，轻轻摇了摇头，“你和傅政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容忍你，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继承人身上有什么瑕疵，不是他心慈手软。从你不再是凤城的生母开始，你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还不明白吗？这些年…一直都是凤城在保护你，而不是你那个一双儿女。而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不可能！”冯氏大声吼道，眼底却写满了慌乱，“我还有钰儿，还有安言，你胡说！”
卓琳点头道，“傅四少啊，倒也不算个坏孩子。可惜了。”
冯氏敏感地察觉了她话中有话，警惕地道，“你想对钰儿做什么？你敢动他！”
卓琳微笑道，“你都敢动凤城，我为什么不能动傅四少？我就算对傅四少做了什么，你觉得…傅政能拿我怎么样？就算我当着傅政的面一枪杀了傅四少，傅政也只能替我遮掩。”
“你胡说！”冯氏眼睛通红地瞪着卓琳道。但她心里却很清楚，如果卓琳真的对傅钰城做了什么，傅政是真的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傅政身为亲生父亲只要儿子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伤害傅钰城，甚至在卓琳动手前会保护他。但如果伤害已经造成，傅政却未必会替儿子讨回公道，更大的可能是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傅政已经将近六十，不可能再培养一个跟傅凤城一样出类拔萃的儿子了，更不用说傅凤城还是他和一直念念不忘的前妻的儿子，傅家已故老太爷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嫡孙，傅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在傅政眼中，恐怕所有的儿子女儿捏一块儿都比不上一个傅凤城重要。
那么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傅钰城去伤害傅凤城的生母让儿子跟他产生隔阂呢？
如卓琳所说，替她遮掩才是傅政最有可能做的事情。
这很无情，但这是现实。
冯氏很清楚这样的现实，却难以接受。
“你不许伤害钰儿！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冯氏想要扑过去拽住卓琳的衣服，卓琳后退了两步让她扑了个空。
冯氏终于忍不住奔溃，跌坐在地上放声哭嚎起来，“你不许伤害钰儿！”
卓琳低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没有慈母之心的，否则…怎么从不肯体谅别人对孩子的心呢？”在卓琳看来冯氏并不爱傅钰城。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傅钰城身在这样的人家，如果没有野心也就罢了，冯氏既然有心为他争就不该一味宠溺而应该更加严格的教导。
并且哪怕是如此宠溺，傅钰城也没有长成那种被宠得无法无天单纯无知的纨绔，事实上…傅钰城骨子里并不怎么亲近冯氏，甚至隐隐有些畏惧冯氏。
这并不是一个被母亲无限宠溺的孩子该有的表现，或许正是因为傅钰城心里也清楚冯氏对他的宠爱并不单纯是普通母亲对儿子的溺爱。
冯氏并不理会卓琳的话，有些绝望地怒吼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已经赢了你还想怎么样？！”眼中带着深沉刻骨地恨意，这个女人…这辈子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她狼狈的模样。
当年跟傅政离婚的时候也是这样，冷静而优雅地甩出“离婚吧”三个字，着急祈求赔礼道歉的都是傅政，最后她也只是签下了离婚书潇洒而去，就连耀武扬威的机会都不会给她的敌人。
许多年后，她又站在她跟前，语气平淡地嘲讽她，威胁她！
卓琳神色平淡，“要么你死，要么傅钰城跟你一起死。”
冯氏抖了一下，在卓琳的注视下眼中的仇恨终于变成了无力挣扎的绝望和恐惧。
她慌乱地摇头，“不……”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她这一生过得这样憋屈，卓琳还如此风光得意，傅凤城依然还是傅家大少，就这么死了她怎么甘心？
卓琳道，“我没有跟你商量。”
“你休想！”冯氏后退着缩到了另一边的椅子脚边，仿佛站在对面的卓琳是什么可怕的恶魔。
卓琳微笑道，“何必再做无畏的挣扎，你自己好好考虑，我不会再来见你了。”说完，卓琳不再理会冯氏，转身往外面走去。
看到她要走，冯氏愣了愣，忍不住叫道，“等等！”
卓琳回头看着她没有说话，似在等她开口。
冯氏咬牙道，“你是不是很恨我？看到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是不是很开心？”
卓琳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你是指当年的事情，我不恨你。”
“不可能！”冯氏道。
卓琳道，“我并没有要你相信，你总该明白…即便你更早有了身孕，只要我不想离开，一切都不会改变的。我离开，只是因为傅政，不是因为你。有空琢磨这些二三十年前的事情，还不如想想你的儿子女儿。”
说完，卓琳不再理会冯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冯氏坐在大厅里神情呆滞，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你骗我……”
花园的另一头，冷飒领着萧铸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儿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往冯氏院子的方向而去了。
傅家的庭院虽然幽雅别致，但以萧铸的出身什么样的园林别院没有见过？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也就只有三分关注在景致上了。
“萧先生觉得怎么样？”冷飒笑道。
萧铸点头道，“还不错，就是不像傅政住的地方。不是说叫伯父么？怎么又变成萧先生了？”
冷飒笑了笑，“傅家祖上也算是儒商，这些都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生前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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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铸道，“看得出来。”
“……”萧三爷是一刻也不肯放弃diss傅督军就是了。
看着冷飒无语地模样萧铸朗笑出声，“行了，知道傅政是你公公，我不说他了行吧？”
冷飒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好奇地问道，“督军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听说萧先生从前跟他关系不错啊。”
萧铸挑眉道，“他年轻时候就跟现在差不多。”
“骗人。”冷飒毫不客气地拆穿他。
“怎么说？”
冷飒道，“督军要是年轻时候跟现在一样，母亲怎么看得上他？而且……我也是见过督军年轻时候的照片的。”虽然有点糊，但至少看得出来身材不错。
萧铸道，“既然见过还问我？”
冷飒道，“我只是觉得，当年的事情肯定也很有趣啊。”
萧铸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比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有趣得多。”
冷飒眼睛一亮，“能讲讲么？”
萧铸笑道，“有空给你讲讲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拿什么来换？”
冷飒立刻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让我帮你追人可不行。”
“……”萧铸无语，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敲了敲，“小丫头，想什么呢？”
冷飒跟在萧铸身后，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院子门口以及正站在门口的傅凤城，“难道你敢说你不想追母亲？”
萧铸抬眼看向前方，神色悠然，“这种事情讲究个缘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冷飒打量着他，有些嫌弃地道，“我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追不上母亲了。”
“哦？”
冷飒道，“傅凤城要是跟我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早就一脚把他踹到城外去了。”听起来好像很洒脱很体贴，放在情爱之上不就是“有你没你都没差”吗？
萧铸也低着头认真思索起来，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当年我可能就是太要脸了。不过…丫头啊，等你年纪大了你就懂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什么干柴烈火都早就已经烧尽了。”
冷飒有些疑惑，“不会觉得遗憾吗？”
萧铸道，“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人生，如果我们当年成了，说不定现在也早就受不了对方分手了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过不了多久母亲就要回云州了，你真的要跟她一起回去？”冷飒问道。
萧铸笑道，“谁知道呢？这么关心我们的事儿，难道你很想要替傅大少找个继父？”
冷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只是担心你影响母亲的桃花。”
萧铸叹气，“大不了我到时候赔她一朵？”
“那也得母亲肯要啊。”
“如果她连我都不肯要，怎么还会看上别人？”萧铸淡定地道。
冷飒朝他摇摇头，快步走向了前方，“母亲出来了，我们快过去吧。”
一块老腊肉哪儿来的自信？指不定哪天母亲遇到个小鲜肉你就躲着去哭吧。
正文 461、文武双全？
，
卓琳并没有在傅家多待，从冯氏院子里出来之后又去向傅督军告了别就离开了。傅凤城和冷飒要去别墅那边给卓琳作伴傅督军也没什么意见，那边本来就是傅凤城和冷飒的住所甚至连行李都不用收拾倒也方便。
只是傅凤城如今担负起了南六省的大部分事务，大多数时候还是得四处奔走忙得不亦乐乎，倒是冷飒陪着卓琳的时候更多一些。
下午冷飒陪着卓琳回了安澜大学，幽静的校园林荫道上学生们有的悠然漫步，有的人抱着书本行色匆匆，但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年轻人独有的朝气和悠然。
卓琳也忍不住有些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安澜大学倒是没什么变化。”
冷飒有些好奇，“没有变化吗？”距离卓女士在安澜大学上学应该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卓琳想了想笑道，“我们那会儿…学校好像没什么男同学，大概也不如现在这么有活力吧？”
冷飒点点头，即便安澜大学现在是男女同校，但男生的比例也依然远低于女生更何况是三十年前。
冷飒挽着卓琳的手臂笑道，“说起来母亲和雍城可真有缘分。”
卓琳也是莞尔一笑道，“可不是么？我原本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雍城了。”
原本生在南方大家族，在雍城读书也不到三年，原本以为雍城只是她路过的地方和她的母校。她在雍城读书两年多从来没有遇见过傅政，反倒是去了京城才遇到了。
然后一晃二十多年才发现，她所有的亲人竟然还是在雍城。
这缘分，能不奇妙么？
“我们学校的老师们可经常将母亲挂在嘴上呢。”卓女士可算是目前还在世的安澜大学校友中最出类拔萃的了，自然是学校老师同学们念念不忘的存在。
卓琳笑道，“你不也是？”
冷飒连连摇头道，“我大概是反面教材。”
毕竟安澜大学并没有设置军事类专业，她一个文学院毕业的结果靠舞刀弄枪出名，这跨界跨得太远了不是对老师教授们最深的嘲讽么？
她们院长不想打她就算是不错了。
一行人说笑着走向了学校的行政大楼，早就得到消息的学校校长早就带着几位院长和教授等在那里了。
大家见面各自寒暄问候完冷飒才发现，虽然卓女士已经三十多年没回雍城了，但对学校的人却并不陌生。
据说校长曾经是卓女士的教授，还有几位老师有曾经教过卓女士的，也有卓女士的学长学姐，最年轻的还是卓女士的学妹，总之大家都不是陌生人。
冷爷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卓琳女士果然是人缘好得让人羡慕啊。
“冷同学怎么有功夫回学校来啊？”有些冷嗖嗖地声音听得冷飒后脖颈一凉，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朝眼前阴阳怪气的老头赔笑，“崔教授，我这不特意回来看您么？”
“看我？挺好。那回头咱们聊聊你之前那篇论文？”崔教授皮笑肉不笑地道。
冷飒只觉得头皮一紧，她不是已经顺利毕业了吗？为什么还要聊论文？
只看她的表情崔教授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好好的一颗苗子，非得要跟着那些粗人胡闹！”
原本崔教授还没怎么觉得可惜，毕竟冷同学成绩不差但也称不上顶尖，但去年那半年时间的学习却让他看到了无限可能。这才明白这丫头不是不行而是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她要一开始就那么努力，恐怕学习方面不会比当年卓琳差多少。
最让人恼怒的是，这丫头努力学习的动力居然是她想出国去玩儿又不想留级？！于是选择提前毕业！简直是…气死老夫了！
冷飒可怜巴巴地躲在卓琳身边，卓琳忍不住笑道，“崔师兄，教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学生，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这位崔教授不是安澜大学毕业的，但他是京城大学毕业的，只比卓琳高两届，但卓琳入学年纪小升学速度又惊人，所以事实上他比卓琳要年长十来岁。
崔教授瞥了冷飒一眼，“文武双全？她？”
冷飒小声道：“我是挺文武双全的啊。”
崔教授微微眯眼，“哦？说来听听？”
冷飒轻咳了一声，理直气壮地道，“安澜大学这地界儿，比我有文化的没我能打，比我能打的没我有文化！”
“……”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就连校长也忍着笑对卓琳道，“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你们应该能相处得挺愉快的。”冷同学在学校的时候不算什么风云人物，出名还是因为傅四少那档子事儿。谁能想到离开学校之后倒是大放异彩，让校长也很是惋惜。
卓琳无奈，“老师，我当初可没有这么……”
校长点头道，“也是，你没她能打。”
“……”
卓琳来访故旧，冷飒当然不好打扰长辈叙旧。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告退了，说是去看看自己的同学。
算起来冷飒离开京城已经半年了，和白曦等人也有大半年没见面了。
冷飒蹲在文学院大楼外面的大榕树下，下课的时间到了一群学生从大楼里涌出来，冷飒一眼就看到了白曦同学。
白曦原本还抱着书边走边跟身边的人说话，突然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先是愣了愣，眼睛蓦地睁大绽放出惊喜，“飒飒！”然后丢下身边的同学朝着冷飒跑了过去。
冷飒在学校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个透明，离开学校之后反倒是名声大噪。
白曦这一嗓子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数百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站在树下的人。
冷飒难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朝众人挥挥手一把拽起白曦就往外面跑去。
“飒飒…飒飒，你慢点啊。”白曦本来就是个小软包，被拽着跑得快要断气了。
冷飒看看后面没有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白曦有些不解，“你跑什么呀，有人在追你？”
冷飒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白曦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对哟，飒飒现在可是名人了。先前还有同学问我，能不能请你给她们签名呢。”
冷飒连忙摆手，“签名就算了，我又不是明星。”
白曦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那么…冷爷，替我签个名吧？”
冷飒无语，“你也觉得……”
白曦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笑眯眯地道，“你要是都给签了不久不值钱了么？”
“……”谁说白大小姐没有商业头脑？遗传基因果然很强大嘛。
冷飒无奈且敷衍地在她笔记本上写了个名字，白曦笑嘻嘻地收进自己的书包里。搂着冷飒的胳膊往外走去，“走走走，我们去找阿璇和晓晓。，晚上一起吃饭吗？”
冷飒摇头道，“恐怕不行，我陪着卓琳女士一起来的，一会儿得跟她一……”
“啊！！！”
“……”冷飒无奈地揉了揉耳朵，“少女，你有事儿吗？”
白曦双眼直冒星星，“卓女士也来了？啊，我差点忘了，卓女士现在也是你婆婆了呀。好幸福……”
看着某人一脸梦幻小宠物的表情，冷爷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她的脸一阵揉搓，“清醒了吗？”
“醒…醒了，放、开……窝……”
冷飒这才收回了手，道：“走吧，先去找阿璇和晓晓。”
白曦揉揉自己的脸蛋，依然难掩兴奋，“阿璇肯定很高兴！咱们快走吧！”
冷飒道，“回头我问问母亲，如果她有空的话，你们可以过来拜访她。”
白曦深情地道，“飒飒，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跟你成了好朋友。”
冷爷毫不领情，“因为我能让你见到卓女士？”
白曦眨了眨眼睛，毫不心虚，“不，因为我们伟大的友谊。”
“呵呵。”
宋璇和安露西果然很高兴，其实她们也都知道冷飒前两天就回雍城了。不过她们也知道冷飒刚回来事情肯定不少，她们自己也得上课只得等几天再约，倒是没想到今天冷飒就跟卓女士来了安澜大学。
白曦和安露西还罢了，她们只是单纯对出类拔萃的女性的崇拜和敬仰。宋璇则是完全将卓琳当成了人生偶像，所以即便宋璇已经是她们中最稳重的一个，还是忍不住兴奋不已。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卓琳来学校是为了拜访故人的，自然不好现在打扰。更何况半年多没见过冷飒，也有说不完的话要讲。
于是三人有志一同地逃掉了最后一节课，拉着冷飒在学校花园里一簇蔷薇花墙后面坐着聊天，讲的最多的也还是冷飒这半年的丰功伟绩。
“飒飒，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出名。”
冷飒道，“好像没什么感觉。”除了刚才一下子被几百双眼睛盯着。
宋璇笑道，“那是因为你刚回来总在傅家打转，根本没怎么接触到外面的年轻人。”
安露西也连连点头，“没错，我假日去医院实习，到处都有人在讨论傅少夫人呢。我爸爸医院的小护士们都抢着收藏你的报纸了，还有几个悄悄说想要去军中。”
冷飒有些好奇，“然后呢？”
安露西道，“然后就被护士长敲着脑袋赶去干活了啊。”
“……”
宋璇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这次我爸爸从纳加回来就跟我说，让我学一些防身术，只要能保护好自己，想做什么都随便我。”
冷飒并不意外，“宋将军其实还挺开明的，就算没有我他应该也不会阻止你。”
宋璇耸耸肩道，“那不一样，就算我爸爸不管我妈还要寻死觅活呢，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像先前那样非要我赶紧嫁人了。”
白曦偏着头打量她，“难道不是你把相亲对象给打了，没人赶跟你相亲了吗？”
冷飒眼睛一亮，“哦？还有这事儿？”
宋璇不以为然，“是他自己吹嘘自己是军中的青年才俊的，谁知道还没我能打。而且，我也没下重手。”
安露西忍着笑举手道，“我作证，最多就是痛几天而已，没有伤到要害。”
宋璇望着安露西很是情深义重，“还要谢谢晓晓教我怎么避开要害修理人，毕竟跟我们家也是沾亲带故的，真打残了还挺麻烦的。”
安露西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我人体结构和解剖学得不太好，还有点担心你把人打死了呢，幸好没事。”
冷飒笑眯眯地看着三人，“看来我不在这半年，大家都过的很充实啊。”
宋璇指了指白曦，“我和晓晓就是按部就班努力学习，充实的是白曦小姐。”
白曦瞪着她道，“我也在努力学习！”
看看白曦微红的脸颊，冷飒若有所思，“怎么？那位金家大少有进展了？还是曦曦又有了新桃花？”
宋璇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人家堂堂金家大少爷，把工作都搬到雍城来陪读了，还是挺有诚意的。”
白曦小声道，“你少胡说，我就是看他一个人在雍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照顾挺可怜的，才偶尔照顾他一下。”
“……”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堂堂金家大少爷就算一个人在雍城身边手下佣人也不会少，请问哪里可怜了？
冷飒微笑道，“好吧，不管他了，金家和白家是世交，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嗯嗯！”白曦点头道。
冷飒摸着下巴思索着，金大少爷手段可以啊，之前白曦对他那么排斥现在竟然会觉得他可怜了？
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大半年不见四人却似乎完全没有隔阂感，转眼时间就差不多了冷飒只得和三人告别去行政大楼接卓琳。
四人才刚刚走出花墙不远，就看到卓林的助理迎面而来，“少夫人。”
冷飒问道，“母亲那边已经结束了吗？”
助理道，“校长留下了卓女士一起用餐，另外晚些时候卓女士会在学校礼堂做一个演讲，卓女士请您一会儿过去一起用晚餐。”
冷飒看看身边的宋璇三个，笑道，“好的，麻烦你去告诉母亲，我给家里打个电话，马上就过去。”
助理点了点头，转身告退了。
等到助理离开，其他人才忍不住欢呼起来。
“咱们快走吧！早点吃饭，早点过去抢个好位置！”
“嗯嗯，飒飒你也赶紧去吃饭吧。我们走啦，回头再见！”
“飒飒回见！”
“……”冷飒望着兴冲冲跟自己告别的朋友，深感这年头友情的不牢靠，“这么久不见，连客套一下请我吃个食堂都省了么？”
正文 462、冯氏死了
，
晚上学校大礼堂里，卓琳女士的演讲几乎吸引了全校师生来听，整个礼堂里座无虚席。等到演讲结束卓琳和校长等人告别的时候冷飒才发现傅凤城也来了。只是冷飒坐在最前面，傅少大约是来得太晚了坐在最后面所以才一直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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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傅凤城，萧铸也跟着一起来了，三人在礼堂外面汇合一起等着卓琳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冷飒轻声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傅凤城。
傅凤城道，“听说母亲今晚在这里做演讲，就过来看看。”
冷飒笑道：“我还以为你没空呢。”
傅凤城确实很忙，傅督军受伤之后很多公事都堆积着，如今傅少回来了可不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么？就连原本应该举办的庆功会都准备推迟到傅督军身体好一些了再办。
傅凤城道，“今天回来得早，正好来接你们。”至于萧三先生是怎么来的，他就不知道了。
萧铸笑吟吟地道，“方才我跟傅大少在后面听了一段儿，今晚恐怕好些学生都睡不着觉吧？阿琳这是坑人啊。”
安澜大学的学生本来大都崇拜卓琳，再听了这么一番让人热血沸腾的演讲，就连坐在最后两排的学生他看着都是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今晚可不是睡不着觉么？
冷飒笑道，“母亲讲得很好啊，感觉站在台上母亲整个人都在发光，特别好看。”这绝对不是奉承，冷飒真的觉得站在的卓女士整个人都变得光芒万丈了。
闻言萧铸也不由失笑，认真思索了一下又觉得冷飒说得很有道理，“确实，阿琳很适合让人仰望。”
三人说话间，卓琳已经跟学校的校长和教授们道别走了过来，冷飒过去挽着卓琳的手臂，一行人出了学校上车回家去了。
清晨一大早傅安妮就过来了，得到管家禀告冷飒下楼来就看到傅安妮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里，只是脸上的神色并不全是欢喜期待反倒是有些忧愁的模样。
“安妮。”
“明玥姐姐！”看到冷飒下来傅安妮眼睛一亮，立刻将心中原本的烦恼抛开了。
冷飒笑道，“怎么这么早过来？”虽然说是要出城，但傅安妮这也太早了。加上起床梳洗然后坐车过来，她怀疑傅安妮是不是早上四点就起床了。
被她一提醒，傅安妮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冷飒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出什么事了？”
傅安妮蹭到冷飒身边，拉着她的衣袖低声道，“明玥姐姐，夫人死了。”
冷飒一怔，却并不怎么震惊。
只是平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傅安妮看了看她道，“早上佣人去打扰园子发现的，前天晚上不是下雨了么，昨天夫人院子里没来得及打扫。今天早上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夫人吊死在院子里了，尸体都硬了。”
冷飒微微皱眉，“几点发现的？”
傅安妮道，“五点过吧？我刚起床的时候。”她原本想要早早起床收拾，吃过早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再过来。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吓得她根本不没有多想只梳洗了一下跟傅扬城说了一声就跑了。
“爹说…这事儿不用声张，让管家私底下处理了就是了。不过晚一点二哥他们应该还是会通知你们的吧？”傅安妮道。
冷飒低头看看傅安妮有些发白的小脸，伸手捏了捏道，“吓到了？”
傅安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傅夫人的尸体，但还是隐隐有些害怕。
冷飒道：“别怕，没事的。我让人带你去客房休息一会儿，你喝杯热牛奶再睡一会好不好？”
傅安妮看看外面的天色，冷飒微笑道，“就算要出门也要很晚了，更何况出了这种事今天未必能出门。乖，去吧。”
傅安妮这才点点头，跟着管家去了。
冷飒看着傅安妮去了客房，望着空荡荡地大厅愣了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去了。
虽然时间还在早，但傅大少却早已经衣衫整齐地坐在书房的阳台上看文件了。听到推门声傅大少回头看到冷飒端着东西走了进来，“怎么这么早起来？”
冷飒摇摇头，穿过书房走到阳台上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他跟前的桌上。
冷飒端来的是两杯牛奶还有两份甜点，傅大少不怎么爱吃甜食但他也不挑食，所以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了。
只是看着冷飒神色有些不对，问道，“出什么事了？”
冷飒并不像傅大少一向每天准时起床，如果没事她也是喜欢赖床的。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刚刚安妮过来了，说…昨晚冯氏自杀了。”
傅凤城眉梢微扬了一下，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并不怎么意外，“嗯，老宅那边还没有传信过来。”
冷飒道：“督军应该不想张扬这事儿，不过人死了这事肯定瞒不住。”
傅凤城道：“不用在意，这事跟我们没关系，老头子那里自己会处理的。”
冷飒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冯氏在这个时候自杀死了还真的挺麻烦的，名义上她毕竟还是傅家的当家夫人，不管是怎么死的傅家总得给她发丧。
傅凤城是傅家的嫡长子，到时候葬礼上傅凤城又该怎么做？是作为傅家子灵前尽孝？但谁能忍得下这口气？若是不管不顾，外人看着也不像回事儿。
哪怕傅凤城是前妻的儿子，也没有说继母的葬礼就可以不当一回事儿的。
总之是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
两人正说话间，书房里的电话响了。
傅凤城起身进去接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
冷飒一边吃甜点，一边抬头看他，“家里的电话？”
傅凤城点点头道，“老头子说了，不办葬礼，不发丧，让我们不用回去了，一切照旧。”
“这样啊……”冷飒在心中松了口气，“这样也好，现在回去也麻烦。”所以傅督军的意思就是直接找个地方把人给埋了。
对一些关系亲近的人家自然也会通报这个消息，但傅督军的态度摆在那里别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想必也没有什么人会闲着没事干去挑傅督军的理。
况且跟傅家亲近的人家多半也都知道傅夫人干了些什么破事儿，谁会闲着没事替她出头？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傅钰城了，不过傅钰城也自有傅督军处理，用不着他们管。
冷飒点头道，“那好吧，那今天行程不变，上午我陪母亲去城外的工厂顺便接渺渺回来。”
傅凤城点头道，“我上午要去军部开会。”
冷飒笑道，“我知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母亲的。”
“辛苦夫人了。”傅凤城轻声道。
淡淡的晨曦照在阳台上，冷飒托着下巴打量着低头继续看文件的傅凤城，脑海里却已经天马行空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冯氏竟然会自杀她还是觉得挺惊讶的，毕竟冯氏那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不想活了的样子。
之前自杀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想要让傅钰城心疼她这个做娘的罢了。
之后傅钰城果然跑到傅督军跟前求情去了，虽然傅督军并没有被他的求情所打动。
这怎么突然就自杀了？难道是看到卓女士之后受到的打击太大突然就觉得生无可恋了？又或者是……
傅凤城抬起头来与她对视，“怎么了？”
冷飒摇摇头表示没事。
不管冯氏为什么死的，这样的人死了…总也是一件好事。
跟傅凤城一样，卓琳对冯氏的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听完之后也只是淡淡地问了两句便作罢了，仿佛死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这对母子俩在这方面很相像，他们都不会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无论是爱还是恨。冯氏再可恶再可恨，死了就死了，人死债消不过如此。
上午十点，冷飒和卓琳带着傅安妮以及跟着凑热闹的萧铸开车出城去了城外的工厂。
这半年冷飒都不在，汽车厂的运作却依然十分顺利，工厂的效率也比最初的时候提高了许多。
因为订单很多工厂还计划增加几条生产线。
同样的也因为这家汽车厂如今已经打响了名气，南六省不少做上下游配套零部件的工厂也开始迁往雍城或者是来雍城开设分厂了，显然大家都想要靠着傅家分一杯羹。
汽车厂不远的地方已经有人买地开始修建厂房，可以预见再过几年这一片肯定会变成一个热闹的工业区。
冷飒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将这边到雍城的道路好好修一修了。毕竟如果车多了路还是现在这样，恐怕交通方面就会有些不方便了。
冷飒亲自陪着卓琳在工厂里走了一遍，卓琳对这个汽车厂赞赏有加。
离开汽车厂去接楚渺的路上，两人还在讨论着这件事。
可怜傅安妮完全听不懂这些，只得可怜巴巴地缩在座椅里玩自己的手指，同时在心中不断地升起“大嫂和卓女士都好厉害”的复杂小心情。
“萧先生，您觉得怎么样？”萧铸坐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冷飒忍不住问道。
总觉得萧三先生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让她不问都不行。
萧铸微笑道，“很好。”
冷飒眨了眨眼睛，“哪里很好？”
萧铸笑道，“汽车厂…很赚钱，必要时候还可以转军工，难道不好？”
冷飒无语，好一会儿才正色道，“萧先生，我是做正经生意的。”她只想卖车，并不想当一个军火供应商。这事儿是军械研究院和南六省军工厂的事情。
萧铸道，“我没说你这生意不正经啊，就是你这个身份…不怎么像是正经生意人。”
傅家大少夫人，傅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这能算是正经的生意人么？
如果将来傅家有什么事情，傅少夫人难道还能说我是商人赔钱的事情不干？
萧铸指了指冷飒对卓琳笑道，“所以阿琳，云州想要跟这丫头合作这事儿根本就不靠谱，至少现在还不行。”
龙家和傅家毕竟还是两家人，而且是有竞争关系的两家人。龙啸现在还能信任卓琳就已经是他心胸宽广了，这么大的一个投资跟傅家少夫人合作，云州州长还是傅家大少的母亲，就算龙啸和龙钺不介意，底下的人恐怕也压不住了。
卓琳为云州发展的心是好的，但事情却不能这么办。
卓琳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从知道她跟凤城的关系开始，卓琳就已经知道短时间内不太可能跟南六省合作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没什么关系的时候大家都很放心，但一旦知道了双方有什么关系，反倒是无法让人放心了。
不过卓琳也并不在意，这本就是人之常情，换了她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萧铸点头笑道，“那就好，你要实在是着急…不如让你儿子再努力一些。”
卓琳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是矫枉过正了吗？现在倒是什么都敢说。”早些年问他什么都只会打哑谜，听的人脑袋疼。
萧铸道，“我真是真心实意的话，你好好记着，云州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冷飒有些担心地看着两人秀眉微皱。
卓琳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用担心，他胡说八道呢。”
萧铸笑道，“我可没有胡说八道，短时间倒是不用担心，不过有朝一日龙家和傅家兵戎相见，记得早些把阿琳接回来。”
冷飒无奈，这不是废话么？
双方要是真的打起来了，自然不能让卓女士留在北四省了，但是打不打的…也未必吧。
反正就她看来，无论是傅凤城还是龙钺宋野，明显都是不想打的。
正文 463、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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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冷飒楚渺十分高兴，远远地就跑过来抱住冷飒不放手了。冷飒含笑低头看着搂着自己腰不放的小姑娘，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楚渺这么小的年纪，大老远从神佑岛跟着他们来到安夏，又离开最让她信任的冷飒回到雍城，即便身边有一直陪伴她长大的管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这会儿终于看到了冷飒，心中的欢喜难以言表，“飒飒姐姐，你回来啦？”
冷飒点头笑道，“是啊，回来了，渺渺最近还好吗？”
楚渺认真地点头道，“很好，义父和哥哥嫂嫂还有安妮姐姐对我都很好。华爷爷帮我治病，还教我认识了许多药材呢。”然后又分别向卓琳和傅安妮问了好，只是看到陌生的萧铸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却并不显得羞怯。
冷飒笑着跟她介绍了萧铸，“这位是萧三先生，渺渺叫萧伯伯就好了。”
楚渺乖巧地向萧铸行礼，“萧伯伯好。”
萧铸自然早就知道楚渺的事情，点点头神态和煦地和小姑娘打了招呼。
“渺渺气色看起来不错。”楚渺看起来比在神佑岛的时候多了几分血色，小脸红扑扑的多了几分小孩子应有的活力。
陪在旁边的管家也满脸堆笑，道：“傅少夫人说得是，小姐最近都没有生病，华老先生说只要好好调理，以后长大了跟寻常人也什么区别。”
冷飒也松了口气，“那就好。”华老能将楚渺治好当然是最好了，“华老医术卓绝，渺渺能得到他的喜欢是福气。华老不在么？”
冷飒话音刚落就听到华老的声音传来，“怎么？还要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出来迎接傅少夫人？”
冷飒展颜笑道，“哪里，我可不敢。这不是华老事务繁忙，担心您出门去了么？”
里面的人轻哼了一声，下一刻华老就出现在了大门口，打量了门外的众人一眼微微皱眉，“姓傅那小子呢？”
冷飒道：“他在雍城，华老找他有事？”
华老冷笑了一声道，“你们家看病是不需要复诊是吧？那就算了，以后出了什么毛病别来找我。”
冷飒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傅凤城离开雍城的时候复健都还没有完全结束。
之后傅凤城渐渐站起来了，平时行动看着也不受什么影响，他们竟然也就默认傅凤城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
甚至回到雍城之后都没有找华老再检查一下。
卓琳也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地问道，“凤城的伤还没有好全？”
华老是认识卓琳的，自然也知道她和傅凤城的关系。倒是很给面子只是小小轻哼了一声道，“只要他自己不作死，问题不大。”
冷飒眨了眨眼睛，笑道，“华老，不如咱们回城去住两天？”
华老冷笑道：“是我回城去住两天，还是专门去给你们家傅大少看伤？”
冷飒道，“当然是您回去休息休息，顺便给他看看伤了。这边条件也太艰苦了一些，咱们回去顺道商量一下后期投资的问题啊。”
华老有些怀疑地看着冷飒，“这么大方？”有投资他当然不会不要，华老看病赚钱虽然多但他大都拿来做慈善了并没有什么积蓄。
而他的各种研究需要烧钱的速度却比他赚钱的速度还要快。
冷飒正色道，“投资安夏的医疗事业，当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这丫头比傅家那小子会说话。”华老勉强表示满意。
这是同意了，冷飒笑道，“多谢华老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华老侧身示意众人进去，冷飒一手挽着傅安妮一只手牵着楚渺正要跟上，突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傅安妮连忙扶住她，“明玥姐姐，你怎么了？！”跟在身后的萧铸也上前一步扶住了她一只胳膊才和傅安妮一起将人架住了。
楚渺也吓得一跳，“飒飒姐姐？！华爷爷……”
冷飒也只是片刻的眩晕，很快就稳住了摆摆手道，“没事，我大概…有点晕车？”
“……”看你平时那么生猛，实在看不出来竟然会晕车。
卓琳有些担心，“真的没事？”
冷飒摇摇头，“已经没事了，就是一下子有点晕。”其实还是有点晕，但是不严重。
卓琳还是道，“进去还是请华老给你看看吧。”
大厅里，华老正在把脉。
一边把脉还一边皱着眉头打量冷飒，心态淡定如冷爷也被他看得有些胆战心惊起来，“华老…有什么问题您直说吧，我承受得住。”一瞬间冷爷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各种病症名字。
华老有些嫌弃地丢开她的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关老夫什么事儿？”
“……”你这个大夫就有点过分了，患者的心理状况不重要吗？医者仁心呢？
“华爷爷，飒飒姐姐怎么了？”楚渺焦急地望着华老，眼眶都有些红了。
她小小的年纪中，所有的亲人几乎都是因为生病离开她的，就连她自己也经常生病。所以在楚渺的心中，身边的人生病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这代表着离别和失去。
华老看着楚渺的模样神色缓和了几分，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担心。”
“那……”卓琳也暗暗松了口气。
华老打量着冷飒上下看了看，问道，“你平时就没有觉得那儿不舒服？”
冷飒摇摇头道，“没有啊，我身体一向很好不怎么生病。”
华老抽了抽嘴角，指着冷飒对卓琳道，“你这个儿媳妇很有你当年的特色。”
卓琳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不由面露喜色，“华老，您的意思是说…飒飒怀孕了？”
冷飒也愣住了，华老没好气地道，“快两个月了。”
卓琳和萧铸对视一眼，双双想起了这几个月傅少夫人那精彩而折腾的经历。
卓琳脸色更是一白，有些焦急地道，“华老，您给她看看，飒飒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华老重新拉过还有些发呆的冷飒的手继续把脉，一边抬起头来盯着冷飒问道，“你这两个月做了些什么？”
冷飒道：“没做什么吧？就打过几次架。”
华老也是看报纸听八卦的，傅少夫人的英勇事迹他也是听过的。无语了好半天才侧首对卓琳道，“放心吧，你儿媳妇怀的大概是块石头，这么折腾都没事，那大概也就不会有事了。”
一般人别说像这样折腾了，就是稍微折腾一下怀孕前期都是很危险的。
这位倒是厉害，打架飙车上战场，一点儿也不耽误。
想到这里，华老也忍不住皱眉，“这该不会真的是颗石头吧？”身体里长了东西到底会不会影响把脉的效果？
“所以…我怀孕了？”冷飒终于回过神来了，轻声问道。
华老瞥了她一眼，“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听到哪里去了？”
冷飒的神色难得有些恍惚，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怀孕了？”
楚渺凑到她身边，笑眯眯地道，“是呀，飒飒姐姐你有了小宝宝啦。渺渺要当阿姨了。”
傅安妮也高兴起来，“我要当姑姑了，不对！渺渺也是姑姑。”楚渺认了傅督军做义父，孩子当然应该叫她姑姑。
冷飒抬手去看卓琳，卓琳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道，“嗯，飒飒你要做母亲了。”
“恭喜。”萧铸笑道。
卓琳有些担心，“坐车实在是太颠簸了，我们这样没问题吗？”
华老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连战场都打过几个滚了，坐个车还矫情起来了？”
要做祖母了的好心情让卓女士的脾气格外温和，“话不能这么说，还是小心一点好。对了…应该先给凤城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大喜事了。”
至于傅家就算了，傅家这两天正办丧事儿呢，晦气。
事实证明傅大少是真的很忙，所以给傅大少打电话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人的。
傅凤城正在和南六省的将领和高官们开会，会议上的气氛十分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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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将领和官员们看着坐在主位上身着制服容貌俊美气势逼人的青年，不知不觉中脸上心中已经多了几分敬畏和服从。
从前傅大少也很有威信，但在这些南六省最高的一批掌权者心中这种威信类似于对一个优秀的未来继承人的敬重和满意。但既然是未来继承人，自然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但这次傅大少从京城回来之后大家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了，不仅是因为督军毫不犹豫地放权，更是因为这半年来源源不断从外面传来的各种消息。
傅大少在他们心中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未来继承人了，在很多人心中都觉得傅家的未来甚至是南六省的未来都必然是属于傅大少的。也只有眼前这位青年，才能带着他们和整个南六省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傅督军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傅大少一回来他就下令将南六省第一军完全交给了傅大少，并任命傅大少为南六省军副总司令。不久前刚刚升职的傅大少也完全有资格名正言顺地接手南六省最精锐的部队，而不是靠着少帅的身份。
会议终于快到结束了，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傅督军和傅大少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但两人的风格明显完全不一样。
傅督军经常在会议上拍着桌子大发雷霆暴跳如雷，傅大少却是喜怒不形于色。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眼神冷冽地看着你，就足够让大多数人手脚发软胆战心惊了。
而且他的思维极端敏锐，想要糊弄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上司，问心无愧的人只会觉得舒坦。但那些心中打着小算盘的人却无时无刻不感到心惊。
“今天先到这里，三天之内请各位将方案交到我手里。”傅凤城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平静地道。
座位靠前一些一位将领正要开口说话，苏泽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泽有些歉意地朝众位点了点头，才匆匆走到傅凤城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原本还在整理文件的傅大少手上一顿扭头去看苏泽，苏泽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传错话。
还在交头接耳讨论事情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纷纷好奇地看着傅大少这明显的异常反应。
傅凤城却并没有解答他们疑惑的意思，只是对众人微一点头，“散会。”然后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可是我们还有问题要问啊？怎么回事！
“苏副官，怎么回事？”姚观拦住了落后一步的苏泽，傅大少已经脚下飞快地出了会议室大门了。
苏泽扶着眼镜笑了笑道，“这个…姚将军还是亲自去问大少吧。”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用担心，好事儿。”然后也匆匆告辞出去了。
姚观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旁边的人撞了撞他的胳膊，“老姚，怎么回事？”
姚观微笑道，“不是说了吗？好事儿。再等等吧，既然是好事少帅肯定会公布的嘛。”
“……”可是我们现在就很好奇啊。
会议室里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傅凤城已经快步走到了停车处。眼看着傅大少关上车门就要开车，苏泽连忙叫道，“大少！”在傅大少开车之前，苏副官以最快的速度蹿进了车里。
下一刻车子就仿佛弹射一般蹿了出去。
坐傅大少开的车是一件很有心理负担的事情，特别是在出城了以后。
苏泽一只手抓着车窗忍不住道，“大少，要不…我来开车。”
身为副官，让大少开车他闲坐着实在是不太称职。最重要的是，他担心大少情绪过于不稳定把车给开翻了。
傅凤城淡淡道，“不用。”
苏泽小声道，“咱们现在是去华老那边？”
傅大少抬头从后视镜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苏泽瞬间闭嘴安分地坐在了后座里。
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苏泽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忘了跟家里说一声，算了，这应该不太重要吧？
正文 464、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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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卓琳担心冷飒太累动了胎气，于是大家决定在华老的研究基地留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幸好这里地方很大，即便一下子多了他们这一群人也不怕没地方住。
只是冷飒对此十分无奈，一被诊出有孕她好像一下子就从超级战士变成了一个易碎的花瓶，所有人都对她呵护有加，什么事情也不肯让她做。
就连卓琳和萧铸被华老领着去参观他的试验田，她都被留下来休息了。
幸好两个小朋友还有点良心，主动留下来陪她。对此冷飒十分忧愁，这才刚开始呢，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后面的几个月该怎么过啊。
“飒飒姐姐，你怎么啦？”夕阳下的草地上，渺渺跪坐在冷飒跟前看着她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关心地问道，“有了宝宝应该开心啊。”
冷飒在心中叹气，有了宝宝是应该开心，但是被人当成花瓶实在开心不起来啊。
傅安妮倒是更能明白冷飒的苦恼一些，笑道，“明玥姐姐是觉得卓女士他们太担心你了吗？其实这很正常啊，有了孩子的时候大家都会很小心嘛。等过一段时间大家习惯了就好了啊。”
冷飒道，“当初你四嫂怀孕可没有这么小心。”
傅安妮摊手笑道，“可是四嫂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跟人打架，坐很长时间的车，每天那么辛苦啊。而且明玥姐姐你忘啦，四嫂怀孕期间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郑缨那明显是被气到抑郁了。
看着眼前排排坐满脸担心的两个小可爱，冷飒伸手挨个儿摸摸她们的小脑袋笑道，“好啦，我知道了大家都是为我好，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行了吧。”
“嗯嗯。”渺渺点头，“飒飒姐姐要乖乖。”
冷飒忍不住笑出声来，“好，渺渺也要乖。”
就在三人坐在夕阳下嬉笑的时候，一辆车飞快地从远处朝着这边冲来。
远远地三人就听到了车子的声音，傅安妮站起身来远眺有些惊讶地道，“好像是大哥的车。”
楚渺也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飒飒姐姐，大哥来接你啦。”
冷飒有些无奈地起身拍了拍这人小鬼大的小丫头的脑袋，含笑看向已经快要到跟前的车子。
对傅凤城的到来她倒并不惊讶，只要傅凤城不是真的忙得完全无法脱身肯定会来的，不过她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车子嘎吱一声在路边刹住，傅凤城推开车门下来快步朝着三人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下车的苏副官脸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地凄惨模样。
他堂堂新一代的年轻军中精英，今天竟然也体会到晕车的感觉。
傅凤城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来，转眼间就已经到了跟前。
“飒飒……”傅凤城眼神幽深，眼底滚动着浓烈的情绪。
一接到苏泽报告的消息他就想也不想地往这边赶，但是真到了冷飒跟前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是站在冷飒跟前，低头望着她。
傅安妮早就拉着楚渺躲到一边儿去了，大哥的热闹可不好看。
冷飒含笑伸手拉起傅凤城修长的大手轻轻贴上了还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腹部，轻声笑道，“傅凤城，你要做爸爸了。你开心吗？”
傅凤城小心翼翼地将手覆盖在她身上，仿佛生怕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就会碎掉一般。
好一会儿才将人拥入怀中，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开心。”
冷飒笑道，“我也很开心。”虽然没想过这么早就要孩子，但既然有了当然还是要快乐地迎接小宝宝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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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人正在互诉衷肠，傅安妮拉着楚渺溜到了苏泽旁边，看着苏泽煞白煞白的脸傅安妮有些好奇，“苏副官，你怎么啦？晕车吗？”
苏泽苦笑，“好像有一点，谢谢六小姐关心。”傅安妮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也不习惯坐大哥开的车啊。”
楚渺站在傅安妮身边，眨巴着眼睛道，“刚才飒飒姐姐也说她晕车，华爷爷说飒飒姐姐怀孕了。”
“……”难道渺渺小姐你在暗示，我有可能也怀孕了吗？
苏泽十分识趣地带着两个小姑娘去玩儿了，研究院外面的空旷的草地上只留下了冷飒和傅凤城两人。
冷飒等着傅大少似乎终于平定了情绪，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凤城低头看她，“笑什么？”
冷飒小声道，“傅少，你刚才是不是手抖了？”
傅大少沉默了片刻，才道，“没有。”
“……”那就是有了。
靠着傅凤城怀里，冷飒笑道，“不用担心了，生孩子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你和母亲都这么小心翼翼，我都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了。”
傅凤城皱眉道，“生孩子很辛苦也很危险。”
冷飒道，“哪里危险了？母亲生下你，郑缨去年生下小宝宝，还有二弟妹生了两个孩子，难道我身体还不如她们吗？”
不想傅大少脸色更加僵硬，也更白了两分，“郑缨……”
“……”冷飒有些懊恼，好像说错话了。
郑缨生孩子那会儿是有点凶险，而且孩子的身体也不太好，就连郑缨自己的身体一直到现在都不如没结婚之前好了。
不过郑缨那确实是属于特殊情况，虽然有一半是她自己作的。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啦，我跟郑缨不一样啊。我身体这么好，你肯定也不会搞出傅钰城那么多幺蛾子。只要你不气我，我就没事。”
傅凤城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的腰低声道，“不会。”
冷飒挑眉笑道，“不会什么？”
傅凤城道，“不会气你。”
冷飒这才满意，伸手捏捏他俊美的脸颊，“乖。”
“……”傅大少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冷飒，眼底也漾起了淡淡的笑意，原本心中的忐忑焦躁仿佛都在一瞬间沉淀了下来。
夕阳西沉，最后的余晖洒落在草地上，天地间都仿佛显得越发静谧而安宁。
卓琳和萧铸等人回来时就看到夕阳下依偎在一起的璧人。
两人对视一笑，卓琳轻声道，“咱们走吧，别打扰他们了。”
萧铸点点头，“都说傅家大少冷漠无情，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
华老抚着胡须道，“我看那姓傅的小子倒是个性情中人。”肯大方给钱还没有利益需求的人，在华老先生看来都是好人。
冷飒一行人在城外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城里的傅家却没有那么轻松。
冯氏突然自杀，虽然傅督军说了不大办但傅家自己人还是忙了一整天。
傅钰城躺在床上爬不起来，所有的事情自然都落到了傅应城和傅平城兄弟俩身上，已经满了十六岁的傅扬城也被抓去一起干活。
一整下来总算是将冯氏装棺送出了傅家另外寻了个地方停灵。
只等过几天傅钰城能起身了去上柱香，再找个合适的日子抬出去埋了就算完了。
按说傅家没有了当家主母后院应该挺热闹，但这一年四姨太和五姨太接连没了，如今后院也只剩下二姨太和三姨太了，两人却已经没有丝毫别的想法了，冯氏和四姨太五姨太的下场显然吓到了他们。
虽然说是这三人自己做错了事情，但傅督军这样干脆利落的处理，冯氏堂堂傅家当家夫人竟然连个体面的葬礼都没有也着实让她们胆战心惊。
况且两人年纪也都大了，傅家显而易见以后是属于傅大少的，她们也只盼着将来能够安度晚年就是了，哪里还有什么争宠的心思？
于是，傅家就在这样有些凝重却奇异的和谐气氛中，默默将冯氏的身后事打理得差不多了。
至于傅钰城醒来得知冯氏自杀是如何的悲痛欲绝，就不关别人的事了。
“督军，夫…冯氏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韩冉走进房间对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傅督军道。
傅督军睁开眼睛，点了点头问道，“老四那边怎么样了？”
韩冉道：“四少很是伤痛，四少夫人说她会好好劝慰四少的，请督军不必担心。”
傅督军点点头道，“罢了，由他去吧。老大那边今天在做什么？”
韩冉并不奇怪傅督军会问这些问题，十分熟练地答道：“少夫人上午陪同卓女士出城了，说是去城外的汽车厂参观，下午会去华老那边接渺渺小姐回来。不过…少夫人那边好像改变了行程，现在还没有回来。下午四点左右大少也开车出城了。”
听军部那边说好像走得很匆忙，但大家都还不知道大少是为了什么，他打电话去华老那边好像也没人接听。
傅督军眉头微皱，“出城了？”想了想傅督军道，“出城去也好，家里这些事情就别让他们两口子沾手了。”
从前傅督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如今重伤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候仔细想想，自己家里一个夫人四个姨太太，一多半儿都出了问题，即便傅督军一向觉得管家是女人的事儿也还是难免觉得有几分惭愧。
他几乎都能看到卓琳那张满是嘲讽的脸了，家里这些糟心事还是别让晚辈插手了他自己处理算了。
一瞬间，即便是儿女成群，傅督军也深深感觉到一种孤家寡人的孤寂。
另一边的院子里，郑缨走进房间看着双目无神地坐在床上发呆的傅钰城皱了皱眉。
走到另一边从小摇床上将哭泣的女儿抱起来轻轻拍了拍转身要往外走，就听到身后傅钰城喃喃道，“阿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郑缨转身看着他，傅钰城这次伤得不轻靠在床上都有些勉强。但他还是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郑缨，“如果我有…有大哥那样的本事，我娘、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郑缨沉默着不说话，孩子在她轻柔地拍抚下很快停止了哭泣安静地睡了过去。
才不过几个月时间，曾经也是名扬雍城的千金小姐，如今却已经是个熟练而温柔的母亲了。
见郑缨不答，傅钰城苦笑了一声道，“算了，你去忙吧。对不起阿缨，我让你失望了……”
郑缨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是，如果你有大哥的本事，你娘可能真的不会死。但是……那只能证明老天无眼，并不证明你是对的，也不能证明你娘不该死。傅钰城，你别忘了你娘做过什么。”
傅钰城咬牙道，“他是我娘。”
郑缨道，“所以呢？因为她是你娘，所以所有人都得无条件原谅她，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都早就已经过了这么幼稚可笑的年纪了，现在我也是做人母亲的，我也有父母，你就算不想管她对大哥做了什么事，也想想她这些年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我郑缨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知道要为儿女积德。你如果想跟爹和大哥闹你就自己去，我是不会陪着你一起闹的。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就带女儿回娘家，我们郑家虽然大不如前，但想必还养得起一个孩子。你不要连累了我女儿。”
“我……”傅钰城定定地望着郑缨，“阿缨，你原本跟娘的关系也很好，她死了，你一点儿也都难过吗？”
郑缨道，“她原本为什么对我好，我为什么要讨好她你不知道吗？我和她关系真的很好嘛？算了……”郑缨嗤笑了一声道，“人都不在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看清楚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另外，你不要忘了，你娘是自杀的。她为什么要自杀，你这一年多但凡有一点长进，就该好好想想。”
傅钰城抬手捂住脸，泪水沾湿了手指，他哑声道，“我知道…她是为了、为了我。”
郑缨道，“她这辈子大约难得有一次真心替人着想，你既然如此母子情深就别辜负了她一番苦心。”
说完郑缨不再理会傅钰城，抱着孩子转身走了出去。
傅钰城依然用手捂着脸没有抬起头来。
正是因为知道她是为了他，所以他才更加无法释怀。
因为…一直以来，他其实心里都暗暗明白，他娘虽然宠他但其实并不爱他。
之所以对他宠爱有加，只是因为除了傅凤城她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而已，而她非常非常讨厌甚至是痛恨傅凤城。
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她却肯为了他去死。
她明明是个那么怕死的人，前天她还在求他去帮她向爹求情。
幽暗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呜咽，渐渐地变成了低沉压抑的哭泣声。
门外，郑缨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外面的夜空。房间里传来的哭声让她怔了一下，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转身慢慢离去。
正文 465、傅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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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卓琳和傅凤城都很担心，但在冷飒的坚持和华老的一再保证下一行人还是在第二天上午就回到了雍城。
回到别墅冷飒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可是真的感受到了国宝的待遇。这一路上只要车子稍微颠簸一些傅大少的神情就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了，但以如今雍城的路况可想而知，冷飒甚至觉得车子每震一下在前面开车的苏副官都恨不得赶紧自杀谢罪也比被傅大少的冷眼盯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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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孩子还没出生傅大少就因为长久的担忧出现什么毛病，冷飒觉得有空还是得找华老给傅大少普及一下医学常识，孕妇真的不是都弱不禁风的。
一回到别墅冷飒立刻就被赶去休息了，对此冷飒十分无语却也无可奈何。
安顿好了冷飒，傅大少终于想起来冷飒怀孕的消息还没有通知傅家和冷家。于是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冷二老爷夫妇就赶过来探望冷飒了，另一边傅督军虽然也有这个想法，奈何身体情况不允许，只得在家里恨恨地将傅大少骂了无数遍。
但同时对于自己终于要抱嫡长孙这件事还是十分高兴的，第一时间就对外公布了这个喜讯，并毫不吝惜地致电给各地督军分享自家的好消息。
连可能被别人嘲笑堂堂傅督军被自己姨太太刺杀这件事都不顾了。
“……”看着傅督军得意洋洋地挂上电话，韩冉心中很是无语。
傅督军并不在乎副官僵硬的表情，摸着下巴问道，“别墅那边缺不缺人？缺不缺什么东西？缺什么让管家赶紧送一些过去。嗯…不对，那边安全有没有问题，要不还是回家里来吧？”
韩冉轻咳了一声道，“督军，卓女士还在那边，大概不太方便。”
傅督军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摆摆手道，“算了，还是派人过去吧。你亲自去办，别墅那边多派一些人手，那些阴沟里的耗子谁知道还会不会出来蹦跶？可别伤了我的宝贝金孙。”
当年傅督军对老太爷和老太太宠爱长孙其实也不是那么能理解，毕竟在傅督军看来男孩子就得磨砺才能成才。
但是现在…孩子都还没有出生，傅督军的表现可谓是十分打脸。
韩冉点头应道，“是，督军，我会亲自去办的。”
傅督军满意地道，“行，你办事我放心，去吧。”
冷飒怀孕的消息自然也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傅家，不过反应却不算太激烈。
傅应城傅平城夫妇都亲自上门送上了贺礼，郑缨也托二少夫人带了一份礼物过来，傅扬城倒是亲自跑过去美其名曰要将傅安妮揪回家。
不过傅安妮表示她要陪着渺渺一起，然后理直气壮地赖在了别墅里。傅扬城想想家里那多少有些怪异的气氛，干脆也赖了下来。
于是原本还算宁静的别墅倒是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所幸别墅面积不小，住着好几个人也并不拥挤。
雍城的权贵们得知这个喜讯，自然也都不甘落后纷纷前来拜访道贺。几乎每天都要招待好几拨人，不过大都由傅大少亲自出面或者由卓女士和冷二夫人出面招待了，倒是不用冷飒费什么神。
“傅少这两天是不是很闲？”商绯云正和冷飒坐在花园里喝下午茶……商绯云喝茶，冷爷只能喝牛奶。
顶着迫人的目光注视，商会首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问道。
冷飒有些不解，微微挑眉道，“怎么了？”
商绯云叹了口气道，“我们在这儿坐了半个小时，傅少已经看了我们二十五分钟了，我压力有点大。”虽然商会首见惯了道上各种凶恶模样的人，但傅大少这款还是让人觉得压力山大啊。
冷飒噗嗤一笑，道，“他这几天有点紧张。”
“我觉得他是想将我瞪走。”商绯云吐槽道。
冷飒默然：他好像确实是这个意思。
商会首显然也看懂了冷飒无奈地表情，叹了口气道，“好吧，咱们长话短说，我原本还盼着你回来咱们大干一场呢，谁知道你这才刚回来就怀孕了。”
冷飒耸耸肩道：“其实也不影响什么，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商绯云道，“但愿如此，反正这个我留你这儿，你要是没空看的话就劳烦傅少看看吧。”
冷飒伸手翻了翻商绯云推过来的文件，是一份关于飞云会改制的文件。
如飞云会龙门这些帮会，大头的收入大都是漕运，赌场，娱乐场所和一些暗地里不可说的生意。这些一部分很容易转型但是真正最容易赚钱一本万利的那些却都很难搞，而且商绯云自己愿意也没用飞云会其他人未必愿意。
这次商绯云能拿出来具体方案也说明了她想要洗白的决心。
“你决定了？”
商绯云点头道，“我是无所谓了，但默言年纪不小了，我总不能让他也陷在这里面永远拔不出来。况且，我看傅大少只怕也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还能容忍我们这些人多久？”
傅家这些年是没有收拾他们，但那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空。
等傅家腾出手来，收拾他们这些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商绯云并不想跟傅家硬扛，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早寻出路，还能在傅家面前落个人情。
冷飒道：“好，我会认真看看的。”
商绯云站起身来笑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本来还想来拜访一下卓女士，可惜没遇上。过两天我再上门拜访？”
冷飒笑道，“今天不巧，母亲和我娘出门逛街了。”
商绯云摆摆手提着包告辞离开了，不远处的傅大少才漫步走了过来。
冷飒抬起头来看他，笑道，“商会首问你是不是很闲？”
傅大少沉声道，“还好。”
冷飒没好气地道，“什么还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天都处理公事到两三点？傅少，就算你自己不累也行行好体谅一下底下的人吧。”傅大少要晚上才有空处理公事，底下的人就得陪他等到晚上，就几天还好，时间长了还能不怨声载道？为难打工人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傅凤城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冷飒轻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没事，你总是这么紧张我也会跟着一起紧张的，孕妇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
傅凤城微微挑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会注意的。”
冷飒道，“你要是实在太紧张就去干活吧，忙起来就比较容易忘掉这些事情。我觉得…比起白天你一直盯着我，晚上早点陪我和宝宝休息更好一点。”
傅凤城道：“好。”
冷飒满意地点头，“徐少鸣说你下午四点半有个会，现在四点你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傅凤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冷飒撑着下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皱眉，“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委屈啊。”傅大少真的有委屈这种情绪么？
不过再委屈也没用，再被傅大少这么盯下去她真的要出毛病了啊。
徐少鸣看到走出花园的傅大少忍不住松了口气，连忙迎了上去，“大少。”
傅凤城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徐副官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大少，下午的会议真的很重要。”
傅凤城道，“我知道，你好像很喜欢说话？”
徐副官立刻后退了一步遮住自己的嘴，“大少您误会了，我其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傅凤城点点头，道，“那就继续保持你的沉默寡言。”
“是的，大少。”看着傅大少大步离开的背影，徐副官十分忧郁。他也不想大嘴巴啊，这不是怕大少不想离开大少夫人拒绝出席会议么？虽然可能性不高吧，但这几天大少的作息时间真的十分诡异。
知道的是傅少夫人刚刚查出怀孕了傅大少在家陪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大少变成了什么不能见阳光的生物，只能晚上干活儿呢。
送走了傅凤城，冷飒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卓琳和冷二夫人就回来了。
正在大厅里查看今天的战利品的两人见到从外面进来的冷飒立刻热情地招呼她过去，“飒飒，快过来瞧瞧。”
冷飒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娘，母亲，你们买了什么东西？”
冷二夫人笑道，“我们买了一些小孩子要用的东西，还有不少小衣服。不过…孩子应该得一月底二月初出生吧，贴身的衣服还是我亲手做比较好。”
卓琳有些遗憾，“我不太会做衣服，都要辛苦冷家姐姐了。我们云州的牛羊比别处都好，回头我让人送一些过来，可以给飒飒补补身子。等孩子出生了可以喝到新鲜的牛羊奶，云州的小孩子看着都比别处的孩子壮实得多。”
冷飒有些无奈，“这都还要好几个月呢，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
冷二夫人拍拍她道，“你知道什么，这些东西都得慢慢准备，到时候再准备哪里还得及？”
冷飒耸耸肩，“好吧，你们高兴就好。”
冷二夫人看向卓琳道，“这些年轻孩子都不懂事儿，什么都不在意，还嫌咱们啰嗦呢。”
卓琳笑道，“都一样，谁还没年轻过？我年轻时候也这样。飒飒，可别说我和你娘偏心，这还有替你挑的东西呢，来瞧瞧喜不喜欢？”
冷飒眨了眨眼睛，“还有我的呀？谢谢母亲，谢谢娘。”
女人在购物方面的战斗力是难以估量的，无论年纪大小。
卓琳和冷二夫人不仅买了许多宝宝用的东西，还给冷飒，甚至给傅凤城楚渺傅安妮都带了东西，冷飒怀疑她们其实是看到哪个东西觉得好看就直接拿了。
于是三人坐在大厅里愉快地拆了一个多小时的包装盒，快到吃完饭的时间了冷二夫人才起身离开。
卓琳和冷飒拉着她一起吃晚饭，冷二夫人却不放心冷二老爷和冷峰父子俩坚持要回去，冷飒只得让人将冷二夫人送回去了，两家距离并不算远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傅凤城有公务在身，傅扬城傅安妮带着渺渺回去陪傅督军吃饭了，于是这晚的餐桌上只有冷飒和卓琳萧铸三人。
吃过了晚饭，三人移坐到大厅聊天。
“萧先生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冷飒看向坐在对面喝茶的萧铸问道，刚才餐桌上她就察觉到了萧铸有什么话想说。
萧铸点点头，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准备明天离开雍城。”
卓琳一怔，问道，“打算去哪儿？”
萧铸笑道，“先到处走走看看吧。”
卓琳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点头道，“也好，注意安全。”虽然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但难保没有人暗中觊觎着什么。虽然卓琳觉得以萧铸的本事，自保应当不成问题。
萧铸扬眉道，“你都不留我一留么？”
卓琳有些无语，“我留你就会留下吗？更何况…我马上也得回云州了，你现在真的想去云州？”
萧铸摇摇头，“还是算了，你留在雍城的话还好说，去云州我可不知道我是去给你帮忙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倒是你…云州那边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
卓琳点头笑道，“做事总要善始善终，我心里有数。”
冷飒微微蹙眉道，“母亲现在就要回云州吗？”她还以为自己有了身孕，母亲会多留一段时间呢，当然不走最好。
卓琳有些无奈地笑道，“我得把云州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才能赶回来看着小宝宝出生啊。”
冷飒也明白这个道理，卓女士绝不会那种不负责任半路随便撒手的人。就算真的要离开北四省肯定也得将手里的事情交代妥当了，她在云州经营了十多年，不仅是对龙家，对云州那块地方和治下的人也有着深厚的感情的。
“母亲跟凤城说了吗？”冷飒问道。
卓琳道，“回头再跟他说。”侧首问萧铸，“我要先去一趟江城，你下一步是去江城还是直接去别的地方？”
萧铸皱眉想了想道，“我直接走吧，我想往西南西北去看看。”
卓琳点头道，“那就不同路了，明天我替你送行。”
萧铸道，“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说不定哪天我就去云州或者又回雍城来了，飒飒欢迎我吧？”
冷飒笑道，“雍城随时都欢迎萧先生。”至于傅督军欢不欢迎，她就不知道了。
正文 466、人去人来！
，
第二天萧铸果然带着自己人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雍城。
冷飒跟着卓琳一起去车站送行，见两人脸上也没有什么不舍的神色，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两人的感情和关系了。
萧三爷离开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傅督军肯定是很高兴的。
傅督军的伤势也好了许多，普通的日常活动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是声称自己的伤还没有好全，南六省的事务依然由傅大少代为处理。
南六省大小官员将领们也都习惯了，傅大少处理事情干脆利落效率高，还不像傅督军那么爱发火，除了冷了一点没什么别的毛病。
萧铸离开之后卓琳又在雍城留了几天才起身离开前往江城，然后从江城转道回北四省。
离开前卓琳还是主动找傅督军谈了一次话，虽然谈话的内容没有人知道，但冷飒看着傅督军和卓琳事后的神色都相当平和并不像是不愉快的样子也暗暗松了口气。
父母吵架最为难的还是被夹在中间的孩子，虽然傅大少已经是个很大的孩子了，但冷飒觉得傅大少应该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关系过于剑拔弩张的。
送走了卓琳，冷飒也彻底进入了养胎的咸鱼模式。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玩玩，什么都有人替她做。平时有傅安妮和楚渺两个小可爱陪着，偶尔宋璇等人有空了也会上门来找她聊天解闷，这日子可以说过得十分优哉游哉。
咸鱼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进入了九月，冷飒的肚子已经隆了起来。
不过冷飒身体素质一直很好，这孩子也不愧是华老吐槽的怀了一块石头，十分安静且乖巧。要不是肚子真的鼓起来了，冷飒也要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块石头。
不知道怀孕之前且不说，检测出怀孕之后几乎也没有怎么折腾过冷飒。
除了早期有些嗜睡，什么孕吐，腰疼，吃不下饭等等别的什么症状一点儿也没有找上来过。这让原本还有些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各种传说中症状的冷飒松了口气，觉得怀孕这个事情也没那么难受嘛。
对此，华老只想给她加倍的白眼，来探望她的二少夫人三少夫人甚至是冷二夫人都只能羡慕嫉妒恨。
她们这些人当年怀孕的时候受了多少罪啊？怎么到了冷飒这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老天爷未免也太偏心了。
进入九月，各大学校又继续开学了，等把楚渺也送进了学校别墅里顿时就显得安静了许多。
冷飒正抚着肚子百无聊赖的时候，苏泽带了几个熟人回来。
“飒飒！”
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大厅里的三个人，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沐老板？徽之，心攸？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冷飒确实不得不惊讶，这三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路的，这会儿怎么还一块跑到南六省来了？
余心攸笑道，“先前不是说了要来雍城吗？不知道飒飒欢不欢迎？”
冷飒笑道，“当然欢迎，不过余部长…不对，余相放心让你自己出来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余心攸道，“飒飒，恭喜。”
冷飒谢过，才走到张徽之身边轻轻抱了抱她笑道：“徽之，欢迎你。沐老板，欢迎。”
四人坐了下来，管家带人送上了茶点退了出去，沐红莲才笑道，“之前我说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就来雍城投靠傅少夫人，正好张小姐和余小姐也要南下，我们就结伴而行了。”
冷飒看向沐红莲，道，“沐老板在京城遇到什么麻烦了？”
沐红莲帮了傅家大忙，但是同样的她背叛张佐也在京城得罪了很多人，毕竟跟张佐有关系的人绝对不少。
这些人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没有张佐那些变态的想法，但暗地里肯定有一些不希望见光的事情的。张佐和任南砚的败落也导致这些事情或多或少地泄露了出来，他们能不迁怒沐红莲才怪。
原本冷飒也提过让她跟他们一起南下，只是沐红莲不放心自己手下的人，坚持要留下看看情况。
沐红莲笑道，“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最多就是戏园子开不下去了。正好我如今也是人老珠黄早就不能唱了，还请少夫人赏口饭吃。”
冷飒无奈，“沐老板言重了，你愿意来雍城是给我们面子，尽管放心留下便是。”
“徽之和心攸呢？”冷飒问道。
张徽之道，“我考上了南六省军校，过两天就要去报到，心攸准备在安澜大学进修法律。”
“我记得你们……”这俩都要跨专业啊，特别是张徽之，她还真没料到她能考上军校。南六省军校虽然也收女生，但都是一些诸如通讯，医疗之类的学科，而且经常招不到人形同虚设。军中的军医和护士大多数还是从其他学校的医学系或者专门的医学院招人。
张徽之笑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冷飒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很厉害。”
张徽之和余心攸都是过来念书的，各自早有住处安顿，跟冷飒聊了一会儿天约好了改天再见就起身告辞了。
沐红莲自然是留了下来，看着冷飒望着门外两人离开的背影笑道，“大家都变了很多是不是？”
冷飒回头看她，还是点了点头，“确实变了很多，沐老板也变了不少。”
张徽之虽然依然开朗伶俐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几分娇气，余心攸倒是变得开朗了许多，看起来身体也比从前好了一些。
就连沐红莲，原本身上那种妩媚的气质也散去了不少，看起来并不那么像个曾经名震京城的名伶，更像个美丽的职场女子。似乎少了几分那种勾人心魄的美丽之后，却让人觉得更加真实了。
沐红莲轻叹了口气，“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谁能不变呢？少夫人虽然在雍城，京城的事情想必也知道一些？”
冷飒道：“知道得不多。”确实不多，傅凤城并不想用这些事情烦她，所以她知道的都是一些皮毛，暗地里那些勾心斗角的凶险是不会在她面前提起的。
京城的首相改选不久前已经基本结束，余成宜毫无疑问地当选，而跟任南砚张佐那些人有关的人的处置也下来了。
张弼引咎辞职，辞去了一切职务赋闲在家。虽然事后经过查证张家确实没怎么参与张佐那些事情，但张家本家以及亲近的人家受到的打击依然不小。墙倒众人推，有不少原本依附张家的人也纷纷脱离。现在整个张家也只有张静之一个人还在官场上，但他职位不高，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张徽之这几个月也一直跟着张静之各处奔走，这次来南六省读书张徽之原本其实并不愿意。
如今张家正是困难的时候她想要留在京城陪伴父兄，反倒是原本一直不放心女儿的张弼拍板让张徽之从京城大学退学考了南六省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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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余心攸，按说如今余成宜上位余心攸就是名正言顺的京城第一名媛了。但余成宜却在还没有上位之前就让女儿报考了来安澜大学进修，余心攸连余成宜的就职典礼都没有参加就跟着她们一起南下了。
“余成宜和张弼都是聪明人，如今京城看似一片平和，但暗地里依然是波涛汹涌，相比之下南六省反倒是更安全一些。”沐红莲总结道，“楼家如今也有些势弱，楼老虽然名义上还是军方首领，但第三第四军做大之势明显。楼老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楼少年纪尚轻难以服众，余成宜手里没有兵权以后还有的乱呢。”
冷飒点头道，“确实是够乱的，任南砚有消息了吗？”
沐红莲微微摇头道，“我这边没什么消息，只是隐约听说…他好像跑到西南山里去了，那种地方你也知道…他若是想躲起来，没有个十万兵马想将人从山林揪出来都不容易。但是西南那地儿……”
西南那地儿没有孙良同意还真没有人能派十万兵马过去，但是孙良显然是不会配合的。
“先前孙良逃回西南之后，内阁和军部让人把孙锐给送回去了。”沐红莲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嘲讽地笑容，“可惜孙锐命不好，听说回去不到一个月就死了，现在孙良看中的好像是孙家的老四。”
冷飒一怔有些意外，“孙锐死了？”
沐红莲也有些意外，“少夫人不知道？”
冷飒摇摇头，“傅凤城没告诉我。”她这几个月被迫咸鱼得很彻底，外面的事情全靠偶尔看报纸了解。
反正她是没有在任何报纸上看到孙锐死了的消息，不过想想冯氏的结局好像也能够理解了。
孙良想必也不想让他这个被傅少和龙少折腾废了的儿子的死讯占据太多版面。
沐红莲也有些感慨，“说起来，当初孙锐在京城那样嚣张跋扈，谁能想到这才不过大半年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不仅是孙锐，还有皇室也被任南砚连累。如今二皇子跟着任南砚跑了，三皇子离开京城不知所踪，皇室倒是越发低调起来了。
冷飒耸耸肩并不怎么同情孙锐，“世事多变，天有不测风云嘛。沐老板有什么打算，是想要在雍城重开戏园子还是……对了，我认识一个对戏曲很有兴趣的人，要不要给你们引荐一下？”
沐红莲并不怎么感兴趣，摇摇头道，“算了，我前半辈子都在这上面打转，后半辈子还是做点别的吧？少夫人有什么活儿需要我干吗？我就想赖着傅家将来有个养老的地方。”
这当然是玩笑，以沐红莲的能力和身家压根不需要谁替她养老。
冷飒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沐老板肯帮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你一路辛苦先安置好休息两天，咱们改天好好聊？”
沐红莲也很高兴，笑道，“那就多谢少夫人了。”
沐红莲是真的心甘情愿给冷飒打工，虽然她这些年积累的身家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够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但她并不想就这么找个地方颐养天年或者孤家寡人飘零海外，前面那些年她为了张佐违心地活了那么多年，如今却想要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她当然也可以自己创业，却还是觉得跟在冷飒身边更有意思一些。她总觉得南六省，傅大少还有傅少夫人是不一样的，也许她的未来也会因此而变得不一样。
让人送了沐红莲去安顿，冷飒坐在沙发上思索着刚才和沐红莲说话的内容，心思渐渐飞到了九霄云外。
傅凤城走进大厅就看到冷飒抱着柔软的抱枕坐在沙发里发呆，就连他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所以说，怀孕对冷爷还是有影响的，俗话说一孕傻三年，至少感觉就没有从前敏锐了。
直到傅凤城已经站到了她跟前，冷飒才抬起头来望着他。
“在想什么？”傅凤城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冷飒道：“沐老板还有徽之和心攸来了。”
傅凤城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冷飒有些惆怅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张徽之和余心攸还是阳光明媚的大学生，她已经快要当孩子他妈了。
傅大少安慰道，“她们比你老。”无论是张徽之还是余心攸，事实上年纪都比夫人大一些。
冷飒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可以换个好听一点的方式说话吗？”
傅大少立刻更正，“夫人比她们年轻漂亮。”
看着某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冷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一头歪倒在傅大少怀中，冷飒叹了口气道，“好吧，心情好一点了。”
“……”母亲说，怀孕的女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古怪一些是正常的。
“大少，少夫人。”两人坐在大厅里你一句我一句扯着毫无营养的淡，管家匆匆从另一边过来恭敬地道，“督军请两位回去一趟。”
傅凤城抬眼看他，“怎么了？”
管家道：“四少夫人和四少…说是要离婚。”
“……”
正文 467、离婚！
，
离婚？！
冷飒有些惊讶地看着管家，管家很郑重地点头表示少夫人没有听错他也没有传达错消息。
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冷飒才揉了揉眉心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氏死后这几个月冷飒和傅凤城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别墅这边，有什么事情才会回去或者时不时去陪傅督军吃个饭。这几个月傅钰城和郑缨都十分低调，因此冷飒也没怎么关注到这两人。只是也没有听说两人闹出什么大矛盾，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傅凤城对弟弟的婚事并没有兴趣，淡淡道：“让他们自己处置便是。”
管家也有些无奈，低声道，“督军去京城参加首相的就职典礼了，二少夫人说闹得好像挺厉害，她处理不了所以才来打扰大少和少夫人的。”
傅凤城皱了下眉，对冷飒道，“我回去看看？”
冷飒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还是一起吧。”以傅大少一向简单粗暴的风格，一个人回去就不知道会处理成什么样子了。
傅凤城看着她的肚子，脸上明显是不赞同的神色，冷飒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督军不在，也该回去看看了，没什么事。”
傅少虽然不太高兴却也没有反驳冷飒的话，于是管家赶紧让人准备车送大少和大少夫人回老宅了。
傅家老宅里，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也是一脸头大快要崩溃了的模样。
如今傅家是她们管着家，但这弟弟和弟媳妇要闹离婚的事情为什么也要她们来管？但若说完全撒手不管吧等督军回来了也不好交代。
自从冯氏去世，傅督军的伤很快也好了，但傅督军并没有再新娶一房夫人打理家事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傅督军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是将近六十的人了，一些身份低微的送进来做姨太太还好说，正经人家的大小姐谁会送来给傅督军当继室？
就算傅督军一大把年纪不怕丢脸，人家姑娘的娘家还怕没脸见人呢，只怕到时候一个卖女求荣的标记贴在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更不用说傅家以后跌板钉钉就是傅大少的了，谁还愿意把自己年纪轻轻的姑娘嫁进来，说不定还不到三十就得守寡。
傅督军如今显然也对女色没有什么兴趣，直接将家里的事情丢给几个儿媳妇一心扑在公事上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傅钰城伤好了之后还得闹上一阵子，却没想到傅钰城能下床之后只是沉默地去冯氏灵前上了香跪了一天，之后回来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但从此以后傅四少也彻底蔫了，这几个月要么整天呆在自己院子里要么整天早出晚归，偶尔看到了也都是面容苍白，毫无活力，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一般。
有时候在家里碰到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也只是点个头叫一声二嫂三嫂，就宛如游魂一般飘走了。
傅督军说过几次也骂过几次，但都没什么用处干脆也懒得管他了。
“四弟妹，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跟四弟谈。”三少夫人坐在桌边握着郑缨的手臂轻声劝道。
郑缨脸色苍白，双眸却是通红，好一会儿她才苦笑道，“三嫂，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三少夫人叹了口气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就说到要离婚了。不然你跟我和二嫂说说，我们去跟四弟谈。就算我们不行，还有大哥大嫂，还有爹啊。你若是这么离婚了，孩子怎么办？”
说到孩子郑缨微微一颤，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咬牙道：“就是为了孩子，这个婚才非离不可！”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为难。
春娟从里间出来，忍不住道，“二少夫人，三少夫人，两位千万别怪我们小姐，她也是气急了没法子才……”
“春娟！”郑缨厉声道，“闭嘴！”
春娟咬着唇角，眼里也有眼泪在打转显然是觉得有些委屈。
二少夫人连忙拉住郑缨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春娟你说。”又对郑缨道，“就算真的过不下去了，事情也得说清楚不是？你们要离婚早晚要过督军那一关，你什么都不说让督军怎么想？”
春娟连忙道：“二少夫人，三少夫人，四少这些日子精神一直不太好，小姐体谅他…也不让他做什么，咱们院子里的事情，还有小小姐都是小姐自己照顾的。但是四少经常喝酒，还总是喝得酩酊大醉。昨晚郑家太太突然病了，今早小姐要回去探病小小姐还没睡醒，小姐也怕将病气过给小小姐就留下了我和奶娘一起照顾。谁知道小小姐醒了找不到小姐就一直哭也不要我们抱。许是吵到了四少，四少一脚便将小小姐坐的摇车踢翻了。要不是奶娘反应快，小小姐就摔地上了。小小姐才一岁，这要是撞到地上……，还有前些日子，四少吃饭的时候突然把桌上的汤掀了，当时小姐正在喂小小姐吃饭，要不是小姐自己用背挡住了，那汤就直接浇到小小姐脸上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也没想到傅钰城现在竟然这么混。
当初他不是要死要活宁愿被督军抽了几顿鞭子都要娶郑缨么？这才一年未免也变得太快了一些。
再说了，就算再怎么混账也没有拿一个才一岁多的孩子撒气的。
二少夫人脸色也沉了下来，问道，“四少现在在哪儿？”
春娟看了一眼郑缨，低声道，“出门去了，许是去了酒吧或是酒楼之类的。这两个月，四少经常不在家。”
看着郑缨煞白的脸色，二少夫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委屈你了。去把四少找回来！”
相处了一年多二少夫人还是有些了解郑缨的，郑缨确实有些心机和野心，否则当初也做不出来跟傅钰城勾搭上的事情。
但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若不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只怕也不会闹出来。
她当初和傅钰城闹出那档子事儿也算是孤注一掷，把名声脸面丢光了，这她天然的就处于一个所有人都会对她不怎么友好的处境。
她和傅钰城的婚姻好也就罢了，如果出了什么事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同情她的。
你自己当初看到傅大少残疾了就抛弃傅大少跟傅四少在一起，如今自己过得不好傅大少和少夫人却鹣鲽情深，那只能证明你自己眼瞎活该，因果报应。
傅四少再怎么不好，不也是你自己选的么？
恐怕不是傅四少不好，是你看他如今不如傅大少厉害，便又想着抛夫弃女吧？
世人的想法多半都是如此。
就算再中立的人恐怕都会忍不住说一句：傅四少是有不好，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少夫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四弟妹你放心，过几天督军就该回来了，他定会为你和小侄女做主的。”傅督军在这方面倒是从来不会偏袒儿子，算得上是公正了。
郑缨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算了，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当初是我贪图富贵…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怪不得谁。但我不能让孩子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只希望…督军能同意让我带着孩子离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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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都不说话了，这话她们都不敢应承。虽然只是个姑娘，但毕竟是傅家的孩子，傅督军会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傅钰城正在喝酒，这段时间他已经忘记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了，大概比他这辈子喝过的酒加起来还要多吧。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却不知道除了喝酒自己还能做什么？只有喝醉了那种昏昏然的状态才能将他从满脑子苦痛的念头中解脱出来。
一边喝着酒，他脑海中不由响起了孩子的哭声和郑缨冰冷愤怒的眼神，忍不住痛吟一声抱住了脑袋。
他不是故意要伤害女儿的，只是当时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孩子的哭声就仿佛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刺得他脑袋仿佛要炸了一般痛。
他也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踢了一下。
但他明显错估了自己的力气和那小小的摇车与孩子的重量。当看到孩子从车里跌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仿佛掉进了冰窟一般，幸好奶娘眼疾手快直接扑倒在地上接住了孩子。
不过孩子依然被吓得不轻，慌忙中奶娘的额头还撞破了血流了一脸。
傅钰城崩溃地抱着脑袋，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只能逃避地冲出了家门然后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他没有至交好友，没有信任的属下，没有一同奋斗的同僚，除了酒他什么都没有。
抓过桌面上的一杯酒，傅钰城仰头一饮而尽。
商绯云饶有兴致地坐在二楼上看着底下趴在吧台上的人，“那是傅家四少吧？”
站在她身边的酒吧经理点头道，“是，刚开门的时候四少就来了。”还没到正常营业时间，服务人员还在做营业前的准备，不过傅四少来都来了谁也不能赶他出去。
商绯云挑眉，“他经常来？”
经理想了想，道：“这两个月好像经常来，看着心情不太好。”
商绯云点点头道，“让人看着点儿，喝醉了就帮着送回傅家去吧，别出什么事儿。”
经理应道，“您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商绯云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忍不住笑道，“说来这世事也当真是奇妙，一年前傅四少可是还意气奋发得很呢，谁能想到现在就变成这样了？不知道傅家那位四少夫人后悔了没有？”
“……”
楼下大门口走进来三个人，身上虽然都穿着西装革履仿佛是什么保镖之类的人物，但商绯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分明都是军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更是不陌生，正是傅大少身边的副官之一夏维安。
夏维安走到吧台边上看了看傅钰城，“四少，大少请您回去。”
傅钰城有些醉醺醺地抬起头来，盯着夏维安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才认出来他是谁，有些意兴阑珊地挥挥手道，“是你啊，不回。”
夏维安道，“四少，四少夫人那边的事情总是需要解决的，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傅钰城伸手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走，夏维安微微蹙眉，“四少，您去哪儿？”
傅钰城道，“吵死了，换个地方！你…还有傅凤城，少管本少爷的事儿！滚远一点！”
夏维安轻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两个人打了个手势。
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傅钰城的肩膀。
如果是平时傅钰城大约还能反抗一下，但这会儿他早就醉得手脚发软站都站不直了，醉拳什么的毕竟是个小众技能可惜傅四少并不会。
“干什么！放开、放开我……滚开！不要你们管！”
夏维安道，“带走。”
扣着傅钰城的两人沉默地点了点头，就抓着人往外面走去了。
夏维安将酒钱放在吧台上，对站在楼梯上的商绯云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打扰才快步走了出去。
商绯云轻笑了一声，很是惋惜地叹道，“能让傅大少的副官亲自来抓人，傅家有热闹啊。”
可惜，傅家的热闹不好看，也看不到。
正文 468、抽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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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钰城被拎回傅家时依然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大约是累了索性连挣扎都放弃了，被人如一滩烂泥一般地丢进了大厅。
闻讯赶回来的傅应城和傅平城悄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傅凤城和冷飒，再看看地上根本就神智模糊的傅钰城，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替他抽了口气。
他们这些弟弟虽然也没有比傅凤城小几岁，但在傅凤城前面就没有不怕不紧张的。
别说是喝得酩酊大醉了，平时要见面之前都恨不得先整理衣冠焚香斋戒，比对傅督军这个亲爹还要郑重其事。这会儿傅钰城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还不知道大哥要怎么生气呢。
傅凤城当然并没有弟弟以为的那么喜欢生气，看到傅钰城的模样他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傅大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杯几乎没怎么喝过的茶水精准无比地拍在了傅钰城的脸上。
九月初天气还不算凉，他们在大厅里坐了好一会儿那杯茶水也只是温热并不足以烫伤人。但被茶水拍脸的力道还是成功让傅钰城睁开了醉醺醺的眼睛，怒道：“谁啊？！”
“我。”傅凤城淡淡道。
傅钰城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去看傅凤城，似乎有些看不太清楚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笑了出来，“傅…傅凤城。”
“……”傅平城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有些惊恐地看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傅钰城。
要死了！
其他人也纷纷睁大了眼睛瞪着突然胆大包天的傅四少，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傅钰城摇摇摆摆地朝着傅凤城走了过去，冷飒有些惊讶地微微挑眉侧首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神色却依然平静，看着终于走到自己跟前一只手撑着身边桌面俯身与自己对视的傅钰城，浓烈的酒气让傅大少嫌恶地皱了下眉头。
傅钰城盯着傅凤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道，“傅、傅凤城，你…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凭什么、凭什么管我？”
“嘶……”傅平城小心翼翼地看着傅凤城，“大、大哥，息怒啊……”大哥不会把老四的手指头给掰了吧？
傅凤城扫了傅应城一眼，傅应城立刻乖觉地闭上了嘴低头看地面。
傅钰城见傅凤城不理他，越发来劲儿了，“傅凤城！你凭什么管我！你谁啊？多管闲事…你凭什么、凭什么……”
傅凤城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回了地上。
酒精很大程度上屏蔽了傅钰城的痛觉，他依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你不是我大哥！你算什么……你凭什么、我也是爹的儿子！还有…还有、我娘，你们凭什么呜呜……”
大厅里除了傅钰城的声音外一片寂静，三少夫人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来。
傅凤城微微眯眼，淡淡道，“管家。”
管家颤巍巍地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条众人十分熟悉的鞭子。
傅督军专门用来动家法的鞭子，虽然从来也没有用过几次，而且绝大部分都贡献给了傅四少。
傅凤城站起身来接过了鞭子拿在手里试了试，似乎对手感十分满意这才慢慢走向傅钰城。
傅钰城虽然醉了到底还没瞎，只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盯着那鞭子看了好一阵，“这是什么？好像有点…有点眼熟？”
傅凤城点头道，“眼熟就好。”
“啪！”清脆的鞭声在大厅里响起，随后是傅四少傅四少嗷嗷的惨叫。
“啪！”
“嗷嗷！”
“啪！”
“嗷嗷嗷！”
“……”连续抽了七八鞭子，傅钰城已经从大厅中间躲到了角落里抱着椅子腿儿簌簌发抖。
傅大少这才停手，淡淡问道，“现在清醒了么？”
傅钰城确实清醒一些了，虽然脑子还不算完全清醒但至少知道怕了。
傅凤城慢条斯理地收起鞭子，对旁边的夏维安吩咐道，“带他出去清醒一下。”
夏维安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将人带走。
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拖着傅钰城走了出去。
大厅里依然一片寂静，除了冷飒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傅凤城将鞭子还给管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皱了皱眉。旁边立刻有佣人送上了湿毛巾，傅少拿过来仔细将手擦干净才走回主位上坐下。
冷飒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后面的事情自己来处理，傅凤城看了看冷飒方才点了点头。
冷飒轻叹了口气，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郑缨问道，“四弟妹，你真的下定决心了要离婚？”
郑缨点头道，“是，请大哥大嫂成全。”
冷飒道：“我们成不成全倒是不打紧，只是你想清楚了吗？如果真的离婚了你将来要面对什么？以后怎么过日子？还有孩子以后要怎么办？”
郑缨点头正色道，“大嫂，我想清楚了，也下定了决心。我…我想带着孩子一起走，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孩子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不要傅家任何补偿，孩子也可以自己照顾。”
冷飒摇了摇头，郑缨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冷飒道，“你先听我说，我不是反对你也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傅家也不缺抚养孩子这点钱。只是…郑家同意你离婚吗？如果家里不支持你，你离婚之后一个人带着孩子能面对那些风言风语和未来的所有事情吗？你还没有毕业就休学了，如果要一个人带着孩子…你确定你能同时兼具照顾孩子和生活吗？”
郑缨沉默不语，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一向对她疼爱有加，但会不会支持她离婚，郑缨确实无法保证。
去年傅安言和宫思和的事情闹成那样，他爹娘也没有提过。
其实郑缨也理解她父母的想法，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离婚确实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成为卓琳女士的。
“大嫂也觉得我不该离婚吗？”郑缨有些失望地问道。
冷飒摇头道，“不，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所有的事情再做决定，而不是一时冲动做下决定以后再为此买单。不仅是你，还有孩子。”
郑缨沉默了良久，才咬牙道，“我考虑清楚了，大嫂说得对…将来我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但是我不会后悔的。当初…当初或许这门婚事本身就是错误的，现在应该修正这段错误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大哥大嫂，让我把孩子带走，晴晴只是个姑娘，留不留在傅家也没什么影响，但女孩子…还是跟在母亲身边好一些。”
“大少，少夫人。”
夏维安重新带着傅钰城走了进来，傅钰城这次是自己走着进来的只是浑身湿漉漉的显然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
傅钰城正好听到了郑缨最后一句话，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郑缨，声音有些干涩地道，“阿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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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缨却没有看他，语气平静地道，“当初是我主动接近你的，如今日子过成这样我知道也不能全怪你。但是…到此结束吧。”
傅钰城望着郑缨眼中布满了血丝，仿佛有些不敢置信，“阿缨，你…你也要离开我？”
郑缨道，“没有谁永远都不会离开的，我们都要为曾经做过的事情承受后果。我认了，你自己保重吧。”
傅钰城咬牙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郑缨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就先带着晴晴出去住，等你愿意了再说。”总之就是要离婚，连跟傅钰城同在一个屋檐下都不愿意了。
郑缨看着傅钰城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的感情。当她回来看到奶娘额头上那血淋淋的伤口和女儿哇哇大哭嗓子都哭哑了那一刻就对傅钰城彻底死心了。
奶娘去接孩子就伤得那么重，郑缨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奶娘没有接住孩子，那她的女儿到底会伤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会因为她父亲那一脚头破血流，或者就……
说完这些，郑缨转身对傅凤城和冷飒道，“大哥大嫂，这件事我心意已决绝对不会改变，今天我就会先带着晴晴搬出去。督军那边…麻烦你们了。”
她和傅钰城要离婚说到底不关冷飒和傅凤城的事，最终还是要傅督军点头的。
冷飒揉了揉眉心，点头道，“也行，你先搬出去好好考虑一下将来的事情。”
郑缨眼神微亮，她知道冷飒这是不反对她离婚的事情。
之前二嫂和三嫂一直都在劝她，她也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但她却真的无法接受这种好意。
郑缨当初虽然说做了一些糊涂事，但到底是接受新式教育的女性，对丈夫的容忍程度绝没有那些旧式闺中女眷那么强。
她对傅钰城早就没有了什么感情，如果说之前还能凑活过的话，傅钰城这一次是完全触犯了她的底线。
郑缨有些感激地点头道，“谢谢大嫂。”
冷飒摇摇头，示意她先下去休息。
等到郑缨出去，傅凤城才看着站在大厅里发呆的傅钰城，“你打算怎么办？”
傅钰城咬牙道，“我不会同意的！”
傅凤城微微眯眼，“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抽你吗？”
傅钰城身子抖了抖，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我……”
傅凤城并不理会他想说什么，“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会通知老头子，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要么改变郑缨的主意，要么等着离婚。”
傅钰城喃喃道：“我不会离婚的！”说着转身有些步履蹒跚地跑了出去。
冷飒微微皱眉，吩咐道，“让人看着他，别伤到四少夫人和晴晴。”夏维安点头称是，转身跟了出去。
大厅里，傅应城有些不安地问道，“大嫂，老四和四弟妹…真的要离婚啊？”
冷飒道，“大概。”
傅应城皱眉道：“这……会不会不太好？”
冷飒道，“有什么不好的？离婚犯法吗？”
傅应城干笑，“这个…当然没有。”
冷飒道，“既然法律规定可以离婚，那有什么不好的？”
傅平城也忍不住开口，“可是大嫂刚才不是还劝四弟妹……”
冷飒道，“我是劝她想清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以及…我个人并不支持女士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净身出户。”便宜渣渣是不对的。
“……”所以您是在暗示郑缨应该刮老四一笔钱再走吗？
二少夫人有些担心地道：“大嫂，这个…对咱们傅家的名声影响也不太好吧？”
冷飒淡定地道，“只要傅家不偏袒傅钰城，影响不了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傅凤城，傅大少淡定地点头道，“夫人说得对。”
“……”傅大少都不在乎，他们好像也不用管太多。
冷飒道，“再看看傅钰城和四弟妹那边会怎么谈吧，如果四弟妹真的坚持要离婚，强行挽留也没什么意思不是么？”
二少夫人叹了口气道，“大嫂说得是，四弟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如果是傅应城敢做这种事情，她只怕恨不得豁出命去也要打死他！四弟这段时间颓废也就罢了，如今弄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三少夫人有些担心，“四弟不会对四弟妹动手吧？”
“……”
事实上傅钰城清醒的时候还真不会对郑缨动手，不管当初他对郑缨到底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是为了利益，但傅钰城对郑缨确实是有真感情的。
事情弄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既茫然无措也满心懊恼，自然更不会对郑缨动手了。
只是无论傅钰城怎么道歉认错，都阻止不了郑缨的决心。就连郑家父母闻讯匆匆过来劝女儿，也没能改变郑缨的决定。
郑父或许是怕得罪傅家，也或许是真的不赞同女儿想要离婚的想法，一怒之下甩出了“你敢离婚以后就别回郑家了，郑家没你这个女儿”的话之后便拉着郑夫人走了，饶是如此郑缨依然还是沉默地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显然谁也无法阻止她的决定。
傅钰城看着郑缨决然的态度，只能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仿佛是一只走投无路的狗子。
傅督军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傅督军对傅钰城这个儿子彻底没话说了。只说了一句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过了一会儿才又有些郁闷地告诉傅凤城，如果真的拦不住就多给郑缨一些东西，郑缨搬出去之后也得派人看着，免得饿着伤着他孙女。
于是拖延了几天之后，不知道郑缨和傅钰城最后是怎么谈的，傅钰城终于还是松口答应离婚了。
正文 469、成功了！
，
答应离婚之后，傅钰城真的彻底萎靡不振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空壳子一般晃晃悠悠。
冷飒走进院子里就看到傅钰城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一角发呆，院子里来来往往忙碌着的人们似乎谁也没有在意他，他也不在意别人。
郑缨原本前几天就想搬出去，但郑家明显不理解女儿的行为，冷飒和二少夫人三少夫人便劝她先留下等安排好了再说，就算郑缨自己不在意也不能让一个才一岁的孩子跟着受苦。
今天里外都收拾好了，就等郑缨和傅钰城去领了离婚证书两人就彻底没关系了。
冷飒走进房间时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正在陪着郑缨说话，见她进来三人连忙站起身来，“大嫂。”
“大嫂，你坐。”三少夫人让出位置给冷飒坐下，三人才又各自落座。
冷飒看看四周，原本属于郑缨的物品都已经消失了，整个房间倒是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冷飒问道，“晴晴呢？”
郑缨道，“春娟和奶娘带着呢，大嫂放心。”
冷飒点点头道，“你既然决定了，以后的路就自己好好走吧。但是不管怎么说晴晴也还是傅家的孙女，有什么困难也不要自己撑着，让人回来说一声就是了。”
郑缨沉默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谢谢你，大嫂。”
冷飒笑了笑，转身从身边兰静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道：“你跟傅钰城之间的财产怎么划分我们不管，这边有两个商铺，一栋别墅和一栋小楼……”
见郑缨要拒绝，冷飒道，“这是傅督军给晴晴的，将来傅家其他的姑娘也都会有。督军说以后怎么样他也不知道，这些就当是提前给晴晴将来的……嫁妆。往后晴晴每年的生活费，傅家也会按时送过去，傅家其他姑娘有的她也不会少。”
郑缨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冷飒又继续道，“剩下的有一半是…冯氏留下的财产，其中一半给你一半留给傅钰城，还有一些是督军给你的，你自己收着吧。”
郑缨眼睛有些红，有些哽噎地道，“谢谢大嫂，谢谢督军。”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傅督军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如今她坚持要离婚伤了傅家的脸面，傅督军却还肯如此照顾她。
郑缨其实不缺钱，就算傅家分文不给她离开傅家也不会缺钱。
郑家当初为了她的婚事，陪嫁给的真的不少，郑缨这一年来也认真打理自己的嫁妆。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不随意挥霍那些嫁妆也足够让她将女儿养大成人的。
但是，她要不要和傅家给不给意义却是完全不同的。
冷飒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郑缨低声道，“我打算先回学校将书念完，等晴晴稍微大一点了再做打算。”
冷飒点头道，“也行，你住的地方我们会派人照看着，晴晴的安全不用担心，有春娟和奶娘在想必也不用担心照顾不好。”春娟虽然有些时候不怎么讨喜，但是对郑缨却是十分忠心的。
郑缨点头道，“是，大嫂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晴晴的。”
“以后自己保重吧。”冷飒轻声道。
郑缨点头，咬了咬唇角才终于低声道，“大嫂，对不起。”
冷飒沉默了片刻，莞尔一笑道：“过去的事情就别想那么多了。”
郑缨走了，带着孩子提着行李毫不犹豫地踏出了傅家，也离开了傅钰城这个她曾经费尽心思拼着名声不要也要嫁的男人。
冷飒挺着肚子只将她送到了门口，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还有傅安妮带着楚渺和傅安乐却跟着一起去了郑缨落脚的地方。
那些原本暗暗议论郑缨离婚事情的人们见这模样也都默默闭上了嘴。
郑缨虽然跟傅四少离婚了，但傅家的态度显然还是要护着她的，因此即便对郑缨有什么意见大多数人也只敢暗地里偷偷闲话两句，倒是没什么人跑到郑缨跟前来找不自在。
傅督军从京城回来也没有再过问这件事，只是将傅钰城叫到书房谈了一次话。也不知道傅督军跟傅钰城说了什么，之后傅钰城倒是不再天天喝酒，被傅督军直接丢回了军中。
傅钰城原本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应该跟其他人一样重新返回各自所在的部队或者服从上级的命令调整到相应的位置。只是傅钰城当时被打得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傅夫人死了又一蹶不振，就一直没有回去。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就连妻子女儿都不用和他操心了，傅督军当然就将他扔回去了。
用傅督军的话说：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整天不干活儿难道还指望劳资养他？
傅督军回来冷飒和傅凤城等人也只能搬回傅家住了，傅督军的意思是嫡长孙还是得在自己家里出生才能放心。
如今傅家人少了很多，倒也安稳了许多。再加上傅家占地面积辽阔，风景优美，住起来自然也不难受。
京城举行了新首相的就职典礼之后，整个安夏似乎又重新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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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和余心攸也在雍城安定了下来，沐红莲正式成为冷飒的助手替她打理商业上的各种事情。
这些之前虽然兰静和袁映也能做，但她们两个毕竟都不是专业的，随着汽车厂的业务越来越火热，冷飒的想法也很多，两人又还要照顾冷飒就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沐红莲虽然原本主业是唱戏，但她能一个将戏班子经营成京城第一，又跟在张佐身边多年能力自然不容小觑上手得非常快。
一时间除了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着还是死了的任南砚，似乎真的天下太平无事了。
转眼便又是几个月过去，刚刚过了元宵节雍城依然有些寒冷。
冷飒临产期已经将近，这段时间整个傅家上下都有些紧张。
冷飒停着个大肚子总觉得做什么都不方便只盼着能早点卸货，连门都懒得出了。未免炭火熏着少夫人和肚子里的小少爷，冷飒和傅凤城的院子在还没入冬之前就重新设计了地暖系统，即便是穿着轻便的衣服坐在房间里也是暖融融的。
只是冷飒实在有些无聊，看书，画图，或者还是别的什么都完全不能满足冷爷的需求了。早几个月还好，最近几个月肚子仿佛是吹了气的气球一般膨胀起来，每天带着一颗大球的日子实在是难过。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圆鼓鼓的大肚子，“小宝贝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再不出来，你妈妈我都要废了。
兰静端着东西进来就看到冷飒正在对着肚子喃喃自语的模样，不由笑道，“少夫人，华老不是说了么，产期就在这个月，您别着急啊。”
冷飒叹了口气道，“太无聊了。”
兰静笑道，“卓女士这两天就会到雍城，还有白小姐，张小姐还有余小姐大概很快也会回来了，到时候可以请她们过来玩儿少夫人就不无聊啦？”卓琳为了即将出生的孙子据说去年下半年忙了整整半年，就连过年的时候都在忙着云州的事情。直到前两天才打电话过来说已经辞去了云州州长的职务马上就要登上南下的车了，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到。
白曦张徽之和余心攸年前都回了北方，不过三人听说冷飒的预产期在一月底，都纷纷表示要提前回来希望能赶上小宝宝出生。
“少夫人无聊的话，不如请几位少夫人或者宋小姐她们过来陪你说话？”
冷飒摆摆手道，“算了，刚过完年她们都忙着呢，而且…天天聊天我都不知道聊什么了。大少呢？”
“大少和督军在书房里议事。”兰静道。
冷飒微微蹙眉，“又在议事？”
还没过完年傅凤城和傅督军就天天都在议事，基本上白天问十次有八次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议事要么就是去军营了，据说往年这个时候南六省上下除了必要值班的岗位基本都是放假的。
“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吗？”冷飒问道。傅凤城不想她现在操心太多有事也不会告诉她，而有些消息在报纸上是看不到的。
兰静有些茫然，摇了摇头道，“什么消息？”
“没有吗？”冷飒若有所思。
兰静问道，“少夫人要找大少吗？我这就去传话？”
冷飒摆摆手道：“不用，我就是随口一问。”
“少夫人。”袁映从外面进来，道，“外面有一位先生说有要事求见。”
“什么人？上门送礼的直接找二少夫人。”而且这都过了十五了，还上门拜年送礼是不是太晚了？
袁映连忙摇头道，“不是，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落魄的先生，在门口差点被守卫赶走了。”她恰好路过听说他是来找少夫人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才进来问一声。
冷飒皱着眉头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廖云庭。”袁映答道。
“廖、云、庭。”冷飒慢悠悠地念道，“你去问问他，他要是有别的事情就带进来，要是来问我要钱的就把他丢出去。”
“……”袁映无语，看那位廖先生的衣着模样，好像真的是来要钱的，“是，少夫人。”
说起来这两年冷爷也算是财源广进了，但唯独在廖云庭这里栽了跟头。当初一时脑热投资了廖云庭，冷飒才知道廖云庭为什么会被前几个金主追杀。她当时还觉得那些人没有发现人才的眼光呢，事实上是她太过年轻了。
如果你养着一个巨型吞金兽，每次找你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钱，却什么成果都拿不出来，哪怕你知道这个研究一旦成功必定是暴利，但看看你不断减少的荷包也还是很想把那个问你要钱的家伙打一顿。
最重要的是，去年汽车厂的利润加上她和傅大少名下所有产业的利润基本上都投给了廖云庭。这个预算比最开始廖云庭忽悠她的多出几十倍了，如果在获得回报之前她就因为投资廖云庭而破产了……
这一年多傅大少和冷飒一起，要人出人，要地出地，要钱出钱，巨量的投入就算想要放弃沉没成本也让人肝疼。
冷爷偶尔都忍不住想，航空技术肯定是有前途了，但廖云庭有没有前途真的不好说，她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投资者。
二十分钟后，廖云庭被袁映带了进来。
廖云庭还穿着一身半旧还皱巴巴的长衫，整个人看上去比两年前更消瘦了一些，但眼睛里却满是兴奋的光芒。
冷飒心中一跳，果然廖云庭根本顾不得眼前的人还是个挺着大肚子随时可能会临盆的孕妇，抓着一张图纸兴高采烈地冲冷飒叫道，“冷小姐！那个…成了！成了！”
冷飒到底是要更沉稳一些，定了定神对袁映道，“去请大少回来一趟，别让人进来。”袁映点头恭敬地出去了。
等袁映出去，廖云庭也冷静了一些这才看到冷飒的模样，“呃…冷小姐，你这是……”
冷飒道：“我怀孕了啊，你不知道？”
廖云庭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我…我都有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就算回来他关心的也是自己要的材料，资料，人才等等，能记得来傅家找冷飒还是因为最近几次的资金都是傅家的人送过去的，他也记得冷飒前年好像是和傅家大少结婚的事儿。
冷飒有些警惕地问道，“既然成了，你这次…不准备问我要钱了吧？”
廖云庭道，“这个…如果方便的话……”
“不方便。”冷爷断然道，再方便下去汽车厂就要先运转不下去了。
廖云庭劝道：“科学需要投入。”
冷飒道，“你算没算过你花了我原本预算多少倍的钱？”想到那么多钱，冷飒觉得她其实完全可以自己试试能不能把廖云庭给送上天。
廖云庭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图纸，“我成功了呀，当初我们说好的，这些都给你，你很快就可以赚回来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就算真的成功了想要投入商用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以及巨额投资，如果在那之前她还没破产的话。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给我看看，试飞过了吗？”
廖云庭连忙将图纸递过去，道：“已经试过几次了，不过傅大少划给我们的地方不够大，只飞了很短的时间。”说到这个廖云庭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说着说着就手舞足蹈起来。
冷飒接过图纸看了看，有些惊讶。
这并不是冷飒前世记忆中最早的飞机雏形的模样，而是已经基本具备后世飞机的模样了。
冷飒当初也只是大致划了几张飞机的结构和模型图给廖云庭，毕竟她自己也不是专门研究飞机的，能画的也只是外观，内部构造什么的她也是纯外行。
那模样跟廖云庭当初给她看的他自己的设计图是有不小的差别的，倒是没想到廖云庭竟然直接跳过了他自己早期的设计直接照着她画的图做出来了。
看到冷飒惊讶的模样廖云庭有些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很不错吧？”
冷飒问道，“真的能飞？”
廖云庭仿佛受到了侮辱，气鼓鼓地道，“我们已经试过五次了！只要给我划一个大一点的地儿，还能试飞更多次！当然……”廖云庭有些扭捏地道，“如果冷小姐还愿意继续投钱的话，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看到飞机第一次上天，廖云庭感受到了莫大的成就感和兴奋。他觉得他的飞机还能飞得更高更快，变得更大。他从前的想法和设计都太简陋了，冷小姐给他指出的才是飞机的未来！
但这一切……毫无疑问都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投！”冷飒咬牙道。
正文 470、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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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很快就赶了回来，他原本还以为是冷飒出了什么事，不过听袁映说起廖云庭立刻就明白了。
即便傅大少对飞机的理解和未来没有冷飒那么深刻，却也远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甚至是比本身就是研究制造飞机的廖云庭要多得多。因此对冷飒答应廖云庭继续投资的事情傅大少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坚定地拒绝了冷飒现在就想要出城去看看实物的提议。
廖云庭虽然是个除了研究以外什么都不在乎的科研人员，但基本的脸色还是会看的。
当下就表示他们下一次试飞时间预定是在三月中旬，到时候再欢迎两位亲自莅临参观指导。三月的时候傅少夫人这肚子里的孩子也该生了吧？
见傅大少露出满意地神色，廖云庭火速拿起自己的图纸开溜了。
他今天回城来的两个目的，一个是报喜，一个是要钱，两个都完成了当然要溜了。想起自己刚回国那两年艰辛地寻找金主之路，廖云庭也不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找一个有钱又大方的金主真是太幸福了啊。
虽然冷飒不能亲自出城去实地考察，但傅大少还是自己去了一趟的。
回来之后跟傅督军关在书房里讨论了半天，之后廖云庭的飞机研究厂待遇又提升了不少。傅督军大手一挥，给廖云庭在距离雍城不远的地方划出了一大片的试飞区域，还从南六省的财政总挤出了一大笔钱给廖云庭。
面对冷飒傅凤城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不错两个字。倒不是有什么机密不能让冷飒知道，而是傅大少实在担心夫人听说了详情根本顾不得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就要往城外跑。
不过有了廖云庭带来的好消息以及留下的几张图纸，冷飒的好心情还是一直持续到了卓琳到达雍城的日子。
卓琳已经辞去了云州州长的职务，对此龙督军十分不满地打电话来南六省将傅督军骂了一顿。
至于到底是骂傅家抢走了他的得力助手，还是嫉妒明明年纪相当，傅督军却已经有了嫡长孙自己儿子还是孤家寡人，那就只有傅督军和龙督军自己知道了。
卓琳回到雍城却不好住在傅家，于是自己在距离傅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宅子。
听说消息的卫长修也跟了过来，表示自己名下在雍城有好几套宅子，姨母随便挑。对此傅大少的态度是直接一脚踢开卫当家，他难道没有房子给母亲住么？
虽然儿子外甥都很孝顺，不过最后卓琳还是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
她自觉自己还没有到需要儿子奉养照顾的年纪，自己也不差钱，买一套房子并不是什么大事，早在去年知道冷飒怀孕后她离开雍城之前就让人去办了。
“产期就在这几天了吧？”卓琳的手轻轻覆上冷飒圆滚滚的肚子，轻声问道。
冷飒点头笑道，“是啊，华老说应该就是二十七、八的样子。”
看着冷飒一脸期待的模样，卓琳不由笑道，“这几个月，憋坏了吧？”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不太方便，有点无聊嘛。”
冷爷习惯了自己身手矫健的感觉，突然带着一个大球做什么都得轻手轻脚怎么能习惯呢。
卓琳道：“谁都有那个时候，我当初也是这样。”
冷飒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看书的傅大少，有些好奇地道，“母亲你当初一个人，比我现在辛苦多了吧？”
她身前身后天天围着一群人还觉得心累，母亲当初怀着傅凤城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肯定更辛苦了。
卓琳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好像也没有吧，开头有些症状也不严重，后面几个月有点不方便，但有人照顾着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冷飒点点头，真正聪明独立的女人就算条件再差也会尽最大的可能让自己过得舒服。
以卓琳的聪慧既然决定了要将孩子生下来自然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不会让自己事到临头再受什么苦楚。她唯一算漏的大概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心存杀意。
但即便身体上没受什么苦，心理上只怕也未必好过。
从前冷飒也觉得说女人怀孕后脾气反复无常很莫名其妙。但是等她真正怀孕了之后才知道，有些时候情绪真的是控制不住的。就是她这样被人捧着护着有时候都会心情恶劣莫名觉得委屈难过，更何况卓琳一个人独自支撑？
“母亲辛苦啦。”冷飒隔着大肚子伸手抱住了卓琳，卓琳有些好笑地拍拍她，“现在辛苦的是你。”
冷飒道，“我才不辛苦呢，过几天等他生出来了先打一顿出气！”
“……”卓女士无语。
“……”傅大少无语。
真正的产期比华老诊断的还是晚了好几天，整个傅家上下都严阵以待。不仅是华老，雍城有名气的妇产科大夫甚至是经验老道的稳婆都被请到了傅家。
傅家专门腾出来一个靠近冷飒和傅凤城的院子给医生们暂时居住，各种可能急需的设备也应有尽有。
冷飒看了这些都忍不住暗暗吐槽，看这阵仗外面的人指不定还以为她怎么了呢？不过看着傅大少一天比一天更紧绷的面容和精神，冷爷还是聪明地将吐槽的话咽了回去。
傅家的嫡长孙是在二月初二出生的，一大早冷飒正在跟冷二夫人吐槽傅大少太紧张了弄得她都有点紧张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
冷二夫人也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问道，“怎么了？”
冷飒抬起头来，道：“我好像要生了。”
一瞬间整个傅家都要炸开锅了，小院子里来几乎要挤满了人。
特意请来的几位医生坐在外厅里等着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护士和两位妇产医生稳婆已经进去了。
卓琳和冷二夫人也跟着进去帮忙，至于其他人连门都进不了，只能在外面的院子里等着，包括傅大少。
倒不是傅家守旧觉得男人不能进产房，而是傅大少的气势太强了，越是紧张他浑身上下的气势越吓人。他如果待在里面，就算什么都不做医生和稳婆恐怕要先受不了了。
卫长修难得毫无形象地蹲在花坛边上打量着沉着脸坐在石桌边的傅凤城，“怎么样？马上就要当爹了，是不是很高兴？”
“……”其他人纷纷瞪向卫当家，您看傅大少现在的模样像是高兴吗？
卫长修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不是说生孩子都很痛吗？怎么没听到傅少夫人的声音？”
傅凤城深吸了一口气，“卫长修。”
“嗯？”卫当家有些好奇地挑眉，想知道傅大少这个时候想说什么。
傅凤城沉声道，“闭嘴。”
“……”
“大哥别担心，华老都说了大嫂身体好，胎位也正，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二少夫人劝道，她毕竟生过一对双胞胎，还是有些经验的。
郑缨也赶来了，倒是没说话只是跟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站在一块儿等着消息。
“晓晓。”刚刚赶到的白曦还有些喘息，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在场唯一一个学医的安露西的手，显然也很紧张。
安露西拍拍她的手背道，“不用担心，飒飒身体好，一定会很顺利的。”只是声音难免有些紧绷，幸好白曦太紧张了根本没听出来。
宋璇没理她们俩，和余心攸一起靠着墙壁站着，目光却都是紧紧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张徽之在军校消息不灵通也不能随便出来，余心攸跟宋璇等人同校这半年过去也算是比较熟悉了，便跟着一起来了。
傅安妮一只手牵着楚渺，一只手抱着傅安乐，三个小姑娘漂亮的小脸都崩得紧紧的，倒是跟傅大少有些像了。
另一边的大厅里，傅督军很是焦躁地走来走去，冷二老爷和冷峰也坐在一边等着。
傅应城兄弟几个在一边陪着，只是看老头子这样难免有些幸灾乐祸以及心酸。
他们家孩子出生的时候，老头子可没这样过。
产房里，负责接生的妇产医生有些惊讶地看着躺在床上神色平静的冷飒，她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见过的产妇数不胜数，但是像这位这么平静的可以说一个也没见过。
就连卓琳都有些奇怪，“飒飒，你不痛吗？”
冷飒道，“痛啊。”
“……”没看出来。
冷飒看到众人的表情，淡定地道，“是有点痛，不过还能忍。”
医生笑道，“这样很好，现在才刚开始不要耗费太多的力气，不然等到真的要生了就没力气了，反倒是自己受罪。”
冷飒点点头道，“我知道，医生放心吧。”
“……”你这样太淡定了也很奇怪。
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但是冷飒真的不太紧张。她只觉得松了口气，可算是要生了。
与冷飒的淡定放松不同，傅大少就实在是太过紧张了。
时间越往后，傅大少周围的人就越少，就连原本蹲在他旁边撩闲的卫长修都跑到另一边去跟别人说话了。
众人看着傅大少背脊挺直地坐在石桌边宛如一尊雕塑的模样，都纷纷打消了上前去劝慰两句的心思。
这孩子十分乖巧，一点儿也不折腾母亲。冷飒早上八点进了产房，众人听到第一声孩子的哭泣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前后不过才四个小时。
听到婴儿的哭泣声从房间里传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白曦更是忍不住甩开了安露西的手跳了起来，“生啦！”
不是他们太紧张，而是傅家大少夫人生孩子实在是太安静了。他们在外面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印象中应该有的产妇的叫声基本就没听见过。
要不是之前里面的人明显紧张忙碌起来，这会儿又听到孩子的哭声，说不定他们还以为里面还在继续等着呢。
片刻后，卓琳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众人道，“辛苦大家了，母子平安。”
院子里立刻传来了一阵欢呼和道贺的声音，众人纷纷涌向坐在一边的傅凤城，“恭喜大少。”
“恭喜恭喜！”
“快派人去给督军报喜，母子平安！”二少夫人抓过一个佣人道，“督军有长孙了！”那丫头立刻拔腿就往外面跑，这可是个美差，督军定然会重赏的。
被众人围着道贺的傅凤城也明显松了口气，唇边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卫长修拨开众人走过去将傅大少拉了起来笑道，“行了行了，道贺回头再说，别耽误傅大少去看少夫人和小公子啊。”
三少夫人也笑道，“说得是，辛苦大家了。咱们准备了茶点请大家过去休息一会儿。”
众人也都十分理解，纷纷点头跟着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出门去了。
这会儿孩子刚出生，无论孩子还是产妇他们都是不方便见的，等在这里也只是希望第一时间知道母子平安的消息罢了。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有两位少夫人还有郑缨帮忙也不用担心怠慢了贵客和医生们。
等到人都走完了，卫长修才伸手拍了拍傅凤城的肩膀低声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感谢我？”
见傅凤城不说话，卫长修摸着下巴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傅凤城，你该不会是紧张得僵住动不了了吧？”
他就说嘛，就算傅大少身体素质再好再训练有数，四个多小时浑身僵硬地挺在那里一动不动，能舒服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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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用力戳一下，看能不能把人给戳倒。
傅大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卫长修立刻收回了手。
他打不过傅凤城。
走过来的卓琳也听到了卫长修的话，再看看儿子的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忍不住轻笑出声，摇摇头伸手拍拍傅凤城道，“放松一点别紧张，飒飒说得可真没错，你比她还紧张。幸好她这回生得快，有的人生产一整天的都有，你还不得晕过去？”
闻言，傅少的脸有些白，他以后不想再生孩子了。
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道，“母亲，飒飒她……”
“她没事。”卓琳无奈地道，“孩子也很好，是个男孩儿呢。凤城，恭喜你真的当父亲了。里面快收拾好了，去看看吧。”
傅凤城点点头，快步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一下，回头对卓琳低声道，“母亲，谢谢你。”
卓琳含笑点头朝他挥挥手，目送他快步走进了房间里。
卫长修站在她身边，笑道，“傅凤城竟然还有这么傻的样子，真是难得啊。”
卓琳瞥了他一眼，“别说他了，你比凤城还大两岁，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
“……”惨遭催婚的卫当家顿时哑口无言。
正文 471、宝宝！
，
虽然说冷飒第一胎孩子就生得出奇的顺利，但毕竟也还是个相当辛苦的事情，傅凤城走进房间的时候冷飒已经睡着了。
兰静袁映两人正和护士一起轻手轻脚地清理房间，冷二夫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宝宝脸上满是笑容。
看到傅凤城进来立刻朝他笑道，“凤城快来，瞧瞧这孩子。”
早先时候的人都觉得产房是污秽之地，男人多半都是不让踏入的。现在虽然已经不讲究那些古礼了，但旧时候的规矩留下来的也挺多，大户人家更是出奇得多。
冷二夫人原本也以为傅凤城会等她们收拾完了再进来，这会儿见他毫不犹豫地进来没有丝毫忌讳的意思，倒是对这个女婿更加满意了。
傅凤城看向冷二夫人身后的床上，有些担心地问道，“岳母，飒飒怎么样了？”
冷二夫人笑道，“没事，就是说累了要睡一会儿，她也是看过孩子才睡的。”就是说了一句“好丑”，这要不是自己闺女冷二夫人觉得自己都忍不住要抽她。
刚生出来的孩子能有多好看？接生的女大夫和稳婆都说这孩子长得漂亮呢。再说了，有这样一对爹娘这孩子怎么也不能长得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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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冷二夫人怀里的宝宝，被裹在柔软的襁褓中的小婴儿脸上还是红通通，皱巴巴的。正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睡着觉。
“……这孩子……”傅家虽然有不少孩子，但实际上傅大少压根就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这还是第一次。
冷二夫人仿佛知道傅大少要说什么，先一步抢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就白白胖胖了。”
这两个可真是两口子，冷二夫人很想现在就把外孙抱回家自己养，孩子交给这两口子还得了？
傅凤城这才点点头，说了声“辛苦岳母了”然后转身走向了床边。
“……”
冷飒安静地躺在床上沉睡着，睡颜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疲惫。傅凤城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望着她没有说话。
冷二夫人抱着孩子走过去，低声道，“大夫说她睡上几个小时就好了，你要不要先抱抱孩子？”
傅大少闻言与冷飒交握的手都有些僵硬了，迟疑了一下才有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冷二夫人看他这架势就知道这是个没经验的，小心地将襁褓放在他手里然后指导他抱孩子的正确姿势。傅大少虽然学什么都快，奈何看着怀里着软绵绵的小东西只觉得自己都浑身无力了。
幸好这是冬天襁褓比较厚实，要是夏天傅凤城恐怕更是连碰都不敢碰一下这小家伙了。
小宝宝躺在襁褓里也感觉不到他的强硬，咂巴了一下小嘴儿继续安稳得睡着。
冷二夫人觉得有些好笑，堂堂一个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傅家大少被一个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婴儿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到底是自己的女婿总不好嘲笑，冷二夫人轻声道，“不用担心，他也没有那么脆弱，你只要好好地抱着就是了。若是抱不住了，就放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等玥儿醒了，也好让她能看到孩子。”
冷二夫人觉得不能惯着女婿，孩子就是要多抱抱就习惯了。要是他不敢抱就不抱，那什么时候才能熟练抱孩子呢。
傅凤城一脸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
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娃娃，只觉得心中柔软得仿佛化成了一片水。
多看了一会儿，又觉得这宝宝也并没有很难看，还是很可爱的。
就算真的不好看，爸爸和妈妈也不会嫌弃你的。傅大少在心中暗道。
在抬头看看沉睡中的冷飒，傅凤城唇边露出了一抹淡淡地笑意。
冷二夫人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悄然走开将地方留给这一家三口。旁边兰静等人也将房间清理好了，都悄悄跟着冷二夫人退去了外间等候。
外面和里面只隔了一道门，只要大少开口她们就能听见。
房间里静悄悄的，傅大少的身体依然有些僵硬却比之前好了许多。他一会儿看看床上的冷飒一会儿看看怀中的小宝宝，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心中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摸摸小娃娃红通通的小脸蛋，只是手指还没有触碰到他的时候又停住了。
傅凤城看了看自己手上因为长期训练而留下的薄茧，终究还是没有摸下去。
另一边傅督军得到喜讯直接高兴地从椅子里蹦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就往冷飒和傅凤城的院子走去，那脚底生风的模样其他人险些追不上。
“我的孙儿呢？！”才刚走进院子里傅督军就激动地叫道。
片刻后卓琳走了出来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傅督军微微皱眉，“声音小点，飒飒还没醒呢。”
傅督军摸了摸脑袋，伸着脖子往里面望，“孩子呢？”
傅安妮笑道，“爹，大夫说外面冷小宝宝不能抱出来，大嫂还没醒我，我们都还没看呢。”
“啊？”傅督军有些失望，孩子不能抱出来，他一个当公爹的当然也不好进儿媳妇的房间。
难道他今天还看不到自己的孙儿？
忍不住扭头去看卓琳，卓琳心情很好也懒得怼他，“孩子很好，凤城在里面照顾呢。你要实在想看就跟亲家老爷一起进去，让人将孩子抱到外间给你看一眼吧，房间里暖和倒也不碍事。你也别想着整天盯着孩子或者到处给人炫耀，刚出生的孩子少见一些人才好。”
傅督军自然满口答应，激动地拉着冷二老爷去看孙儿了。
且不说傅督军喜得金孙，傅家上下是如何的喜气欢庆，傅大少却跟这些事情毫无关系一直守在冷飒床边。
等到冷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放在身边的襁褓里小宝宝睡得香甜。
傅凤城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低着头一动不动显然是睡着了。想起傅少最近这些日子的紧张情绪冷飒忍不住笑出声来，越是临近产期傅大少就越是紧张，特别是过了华老预测的产期之后，每一天他都恨不得抓着所有的大夫替她看好几遍确定没事。
最近几天更是整夜整夜无法安眠，无论冷飒什么时候醒来他都永远是清醒的。
也幸好真正的产期跟预产期总不会差得太远，否则冷飒真的怀疑过度焦虑的傅大少头发都会开始掉了。
笑声瞬间惊醒了坐在床边的傅凤城，他豁然睁开眼睛对上了冷飒含笑的眼眸不由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轻声道，“夫人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冷飒摇摇头道，“还好，没什么问题。”
她偏过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宝宝，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皱巴巴的。”
傅凤城立刻解释道，“岳母说，过几天长开了就好了。那两位产科医生也这么说，孩子…不丑的。”
冷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是开玩笑的，我的儿子怎么会丑？”冷爷见多识广又不是傅凤城这个没见识的，她就算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也是见过照片影像听别人说过好不好?
傅凤城道，“不要这么说，孩子…会难过的。”
人自己缺少了什么就总会忍不住将自己的遗憾弥补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即便现在知道了冯氏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从还是个幼儿时就知道自己不受母亲喜爱的事情对傅大少也并不是全无影响的。
才四五岁的孩子并不能想到太多的东西，哪怕他是个天才。所以面对母亲的百般厌恶嫌弃，他不会考虑是不是母亲有问题而会想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好所以母亲才喜欢别人不喜欢我？
冷飒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拍在小襁褓笑道，“好吧，看来傅少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爸爸。不过……”
冷飒笑眯眯地看着他，“是不是以后你就偏心宝宝，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傅凤城握着她的手，正色道，“就算偏心，我也永远只会偏心夫人。”宝宝当然很重要，因为这是他的孩子，更是因为他是他和夫人的孩子。
傅凤城俯身在她眉心亲吻了一下，“辛苦夫人了。”
冷飒这才满意，笑道，“这还差不多。”
伸手反握住他修长的大手，冷飒轻声道，“以后你我还有宝宝，就是一个完整的小家庭了。还有父亲母亲，我爹娘，还有其他人，我们又是一个大家庭。以后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看着宝宝长大然后再组建他自己的小家庭。傅凤城，不用怕，以后我们都会陪着你的，你再也不会孤单一人了。”
傅凤城点头道：“好。”他怕孤单吗？傅凤城觉得他自己也不知道。
二十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身边明明有很多人，傅家这一代也算是枝叶繁茂，但他却总是觉得身边冷冷清清。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他们有多么紧密的关系。直到有了夫人，他才第一次有了想要和人建立亲密的关系，想要让她永远留在身边，想要了解她的一切也让她了解自己的一切的感觉。
再然后又有了母亲，现在还有了孩子。原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边原本的空旷孤寂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填满了。
这一刻，他只想要拼尽全力守护这一切，谁也不能将她们从他身边夺走。
正文 472、取名！
傅督军喜得嫡长孙的消息仿佛长上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雍城的每一个角落。
傅家一瞬间就变得门庭若市，只要有条件登门的权贵们纷纷上门道贺，没条件上门的也得派人送上贺礼，就连远在京城和各地的督军们也纷纷致电道贺。
原本脾气有些暴的傅督军却给予了平生最多的好脾气，无论是上门的人还是致电的人都很是周到地招待回复。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傅督军的心情真的是非常好。要知道去年傅督军不仅多了一个孙女还有了一个老来子，那时候可也没见傅督军高兴成这样。
可见无论多么位高权重的人，上了年纪依然还是对抱孙子这件事最上心。
这边傅督军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批来道贺的宾客，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僵硬了的腮帮子，“这些人话怎么这么多？”
韩冉眼观鼻子鼻观心，“他们也是替督军高兴，想要沾一沾督军的喜气。”傅督军顿时满意了，得意地笑道，“那倒是，就说那个老莫，听说他儿子都结婚七八年了，别说是孙儿就连孙女都没捞着，急得天天在家里吃斋念佛呢。”
“督军自然比他们有福气。”韩冉道。
傅督军满意了，转身溜溜达达又往傅凤城和冷飒的院子而去了。
想起昨天就看了几眼孙儿连抱都没抱成，卓琳却可以随便进去抱孩子，傅督军心中就十分不平。论抱孩子，卓琳还不如他呢，凭什么不让他抱孙儿？
另一边院子里却十分热闹，冷飒虽然被迫坐在床上坐月子，但少了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还是十分舒服的。
房间里，傅安妮和楚渺一左一右趴在床上陪冷飒说话，刚刚从学校赶来的张徽之也坐在床边的椅子里。
外间卓琳和冷二夫人正在轻声细语地聊天，小宝宝被放在两人身边的小摇床里正在安安静静地睡着。
刚出生的孩子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几乎绝大部分都用来睡觉了，倒也不难照顾。傅家更是不缺照顾的人，不说卓琳和冷二夫人这两个祖母和外祖母，专门的奶娘就请了两个，还有两个照顾孩子十分拿手且精通小儿医理和产后孕妇调理的女大夫。
因此冷飒这个亲娘过得十分轻松，孩子半夜醒了，或者饿了拉了都有人照顾，除了每天抱着宝宝看看玩玩，喂喂母乳几乎完全不用她费心。
张徽之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冷飒，冷飒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没好气地问道，“你看什么呢？”
张徽之笑道，“我在京城见过好多生孩子的女人，你跟她们可一点儿也不像。”
冷飒翻了个白眼，道：“哪里不像了？难道我几个月带的球都是假的？”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你除了带着…咳咳，球，都没有别的变化呀？安妮，渺渺，你们说对不对？”
楚渺有些疑惑，“不应该这样吗？”
得，这位也是没见过其他孕妇的。
傅安妮倒是有经验，十分赞同地点头道，“没错，就去年四嫂还有五姨太，都变了挺多的。”
冷飒认真想了想，“也还好吧，我大概就是身体比较好，调理的也比较好。”
这倒是真的，身体好自然不必说，冷飒怀孕之后虽然傅大少和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但冷飒毕竟不是那些娇贵的深闺贵妇，每天哪怕不出门活动量也还是不算小的。
平时身边更有华老等一干名医随时检查情况，自己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可不就是过得十分愉快吗？
张徽之叹了口气道，“我有个堂嫂，你都不知道生完孩子之后整个人胖了一大圈儿，她废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减回原本的模样，暗地里生了好久闷气呢。还有一个相熟的婶婶，年轻时候也是个大美人儿，结果怀孕的时候脸上长了许多斑，生完孩子之后也好不了。”
傅安妮忍不住往冷飒身边缩了缩，“好可怕，我以后才不要生孩子。”
张徽之叹气道，“要是能让男人生孩子就好了。”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负责任的说就我前世那个时候也还没有办法让男人自然怀孕生孩子的技术。
“督军来了。”外间传来兰静的声音。
傅督军来看孩子也只会在外间，并不会进来所以四人都没有动。片刻后就传来了卓琳的声音，“一身冷气，在一边站一站再过来。”
傅督军有些不满地嘟嘟囔囔了两句，“这都二月了，哪里还冷了？”倒是也没有真的置之不理，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身上冷气散去了才走过去看自己的宝贝孙儿。
“这怎么还睡着呢？”每次来这孩子都在睡觉，就没见他睁开过眼睛。
冷二夫人笑道，“刚出生的孩子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也只是睡了，督军过些天再看醒着的时间就会多一些了。”
傅督军点点头，伸手就想要去摸摸小宝宝的脸，被卓琳一个眼神制止了。
傅督军若无其事收回了手，轻咳一声问道：“孩子的名字是不是该定下来了？别人问起来我都不好说。”
卓琳有些奇怪地看他，“你不是早就在取名字了吗？”
才刚知道冷飒怀孕的时候傅督军就在张罗着起名了，还十分霸道地表示嫡长孙的名字只能他来取，别人取得都不作数。
虽然没人理他，但傅督军还是很认真且郑重其事地取了许多名字还时不时拿出来和别人商量一下，说是商量实则是炫耀自己快要抱孙儿了。
旁人自然不好扫了傅督军的兴，总是要对着傅督军各种突发奇想的名字发表一番恭维赞美和吹嘘的。于是傅督军对自己的实力认知越发膨胀，总觉得自己取得名字天下无双，还十分傲慢地对别人取得名字大肆批驳。
傅督军摸摸脑袋地道：“名字是取好了，那不是还得跟你们商量一下么？不然回头又说劳资独断专行！”
“说来听听。”
傅督军果然早有准备，瞬间从自己兜里掏出来几张纸，上面各写了一个名字。
卓琳有些疑惑地接过来跟冷二夫人一起看，只看了第一个卓琳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第一张纸写着十分霸气的三个字，傅君临。
冷二夫人微微蹙眉，名字很好听就是感觉哪儿不对。
卓琳直接将纸揉成了一团丢回给了傅督军怀里，傅督军不满，“你什么意思！”
卓琳没好气地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傅家心大是吧？现在这个时候你临个什么？”君临天下？这孩子才刚出生就能被他亲爷爷拉满仇恨。一般人取个这种名字别人或许笑笑就过去了，但傅家取这种名字是真的会吓到人的。
傅督军嗤了一声，不满地道，“谁跟你一样想那么多，难不成叫什么龙的人就真的是龙，叫什么虎的人就真的是虎了？”
卓琳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人家的长辈指望儿女望子成龙，你盼着你孙儿成什么？”
“……”也不是不行啊。
思索了一会儿，傅督军道，“太直白了是吧？那不然…换一个？”
卓琳问道，“换成什么？”
傅督军道，“傅天下？”君临天下嘛，这样就隐晦多了。
“……”卓琳直接低头去看第二张——傅擒虎？！
“这是什么玩意儿？”卓琳忍无可忍地问道，“这一个和上一个到底哪个才是你亲自取的？”这风格也差得太远了。
傅督军毫不心虚地道，“你叫什么？我这名字有寓意的。”
“什么寓意？”
傅督军道，“擒虎！多么威风凛凛的名字，咱们家靠着什么起家的？我孙儿将来定然有擒虎之勇，比他爹和他爷爷我强！”
卓琳冷笑一声道，“我听你扯，擒虎？是擒龙啸吧？”龙啸，属虎。不仅是龙啸，巧得很龙钺的小名里也有一个虎字，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但傅政怎么会不知道？
傅督军一时有些讪讪，“你想太多了，那多隐晦，我还不如直接取擒龙或者……屠龙呢。”
卓琳给了他一个我听你鬼扯的眼神，继续翻后面的。
总之傅督军取的名字都带着他强烈的个人风格和特色，听着好像不错仔细想想总觉得不对味儿，要么就像是那种直白得完全不像个读过书的人取的名字。
傅督军确实没念过大学，但不表示他没读过书，在卓琳看来这人就是故意的。
幸亏傅家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傅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拟好了规矩的，傅督军后面只需要往里面填一个字就行了。
翻倒最后一页，卓琳才停了下来。
傅云起。
卓琳微微挑眉，抬头问道，“这是谁取的？”这一看就不是傅督军的风格。
傅督军瞥了一眼，兴致缺缺地道，“哦，好像是老大写的，拿错了不用管他。”
卓琳直接将这个名字和另外挑出来的两张还能看的名字放到桌上，剩下的全部退回给了傅督军，“毕竟凤城和飒飒才是孩子的父母，取什么名字还是得让他们自己选。回头等他们看过了再说。”
傅督军瞥了一眼桌上那三张纸，道：“我先拿去问问老大。”
卓琳道，“不要偷换名字，飒飒就在里面，先拿去给她看。”
“……”
里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傅安妮已经跑出来了，笑嘻嘻地拿过桌上写着名字的纸道，“我先拿去给大嫂看看。”
“……”傅督军郁结，儿媳妇挑完了他那没出息的儿子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卓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原来你也知道人家看不上你的名字？”
“！！”劳资果然跟这女人合不来！实在是太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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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73、云起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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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果然还是选了傅凤城取得名字，一来卓琳选出来的三个名字中也确实是傅云起最好听，二来则是冷飒知道这个名字是傅凤城取的。
虽然这么说起来好像有些对不住傅督军这几个月来的兢兢业业，但冷爷毕竟还是偏袒自家傅少一些的。她怎么忍心让傅大少认真考虑了许久，才郑重其事写下的名字落空呢？
傅督军虽然不满，奈何傅冷两家以绝大多数的赞同票通过了傅大少取的名字，傅督军只得郁郁地收好自己取的名字，“后面的孩子用我取的名字总可以了吧？”
“……”那您慢慢等吧。
傅家在第三天洗儿宴上公布了嫡长孙的名字，傅云起，小名小石头。
这名字是由华老友情提供的，虽然听起来十分粗拙，但卓琳也说小名接地气一点没什么不好，显得亲切好养活。
于是只当了三天宝宝的傅家小少爷从此就变成了小石头。
生完孩子之后冷飒并不能立刻解脱，接下来她就要面对坐月子的事情了。
虽然前世很多人也讨论过坐月子的必要性等等，但是最后大多得出的结论还是东方女性和西方女性的身体素质天然就有些差别，所以月子什么的最好还是坐一坐。
当然像旧时候那样真的在床上躺一个月，这也忌讳那也忌讳是没有必要的。
但不巧冷飒现在就生活在一个不那么新的时代，像傅家这种人家不排斥先进的医学但某些方面也依然要遵循传统。就算没有傅家，还有冷家呢。比起傅家没有女性长辈，以及卓琳自己对这些都不怎么精通，冷二夫人对冷飒坐月子报以了空前的关注。
生怕女儿月子做得不好，将来落下什么毛病。冷二夫人几乎天天都来往傅家和冷家之间，不仅盯着冷飒还要向傅凤城以及冷飒身边的人科普各种坐月子的知识，确保就算她不在也有人能看着冷飒不让她乱来。
不想让亲娘担心，更不想看她掉眼泪，于是冷飒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床上待了半个月，每天的活动范围都只有卧室和与之相连接的外间会客室，比挺着大肚子的时候还要不如。
半个月后天气也更温暖了一点，冷二夫人才终于允许她中午的时候出门走走，但也只是在院子里。允许她看书看报纸了，因为之前冷二夫人说看书会伤了眼睛。
送走了匆匆而去的冷二夫人，冷飒歪在软软的沙发里长出了口气。
卓琳坐在一边慢条斯理的削水果，听到她的叹气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娘看到你这样可要伤心了。”
冷飒有些无奈地道，“她太紧张了，让她在傅家住着她又不愿意，每天这样两头跑太累了。”
卓琳摇摇头道，“这是你娘疼你，而且我看她精神气色倒是挺好的。”
冷飒想了想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两年从冷家搬出来之后冷二夫人是比原本在冷家要好得多了。
在冷家的时候就算做什么都有人侍候着，但是整天有老太爷在上头压着，要和妯娌们勾心斗角哪里有自己做主轻松？这两年冷二夫人时常帮着丈夫经营生意四处奔走，看着是比从前繁忙辛苦了很多，但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比以前更有活力了。
“你们这些小孩子，总爱嫌长辈啰嗦。”卓琳将手里的苹果放在果盘里切开，拿起手帕擦了手叹道，“不过有娘疼还是不一样的，要是没有你娘，傅家上下可没有人能照顾你这些。凤城就算有那个心，他又懂什么？”她自己当年也是浑浑噩噩的，还真的不懂这些。
冷飒点头笑道，“我知道呀，所以我都听我娘的话嘛。她不让我出门我就不出门，她不让我吃什么我就不吃什么。”冷飒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坐月子再长也就是一个月而已。她娘确实是为了她好，在这方面也确实是冷二夫人最有经验。
卓琳笑道，“算你乖。”
卓琳将手捂暖了一些，才扭头将旁边摇床里的小石头抱起来轻轻拍了拍，笑道，“醒着呢？这孩子跟在肚子里的时候一样乖巧，醒着也不哭不闹。”
冷飒凑过来看，果然小宝宝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小宝宝的眼珠子也只是稍微跟着动了几次似乎就不感兴趣了。
半个月的婴儿已经可以看到一些东西了，但眼睛发育还不完全，这个时候看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实际上是没什么焦距的。
“真可爱。”冷飒也忍不住喃喃道。
据说小石头跟傅大少长得很像，虽然冷飒没看出来。不过也不妨碍她幻想一下傅大少还是婴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模样？或者是傅大少婴儿时期就是那么的高冷？
卓琳笑道，“是啊，真可爱，再长大一些会更可爱的，我都有点舍不得小石头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母亲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呀，分开这一点点时间也舍不得吗？那等小石头长大一点了可以让他经常去母亲那边住。”
卓琳轻叹了口气道，“过段时间，我准备去京城了，不能长期留在雍城。”
冷飒微微一怔，“母亲要去京城？”
卓琳点头道，“余成宜邀请我去京城任职。”
冷飒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道，“先前母亲拒绝在南六省任职，就已经决定要去京城了吗？”
卓琳点头道，“不错，我在雍城或者南六省任职都不合适，去其他地方就更不合适了。相比之下，京城反倒是个好地方。”至少名义上京城还是安夏的最高权力代表，同样也表示了他们中立不会参与任何一方的权力争夺。
冷飒道：“母亲留在南六省也可以啊。”
卓琳笑道，“凤城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回雍城这段时间外面的流言蜚语也不少吧？我现在留在南六省，不仅会打破南六省原本的权力结构，更会让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麻烦。如果我跟傅政起冲突，到时候为难的只会是你们。”
见冷飒还要说什么，卓琳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更何况，南六省在京城也不能没人。我来南六省之前去过一趟京城，跟余成宜还有张弼都谈过，我们都认为安夏终有一天会结束现在的局面，但我们都不希望是靠战争的方式。”
冷飒思索了片刻，突然靠近了卓琳耳边小声问道，“母亲，你会不会当首相？”
卓琳一怔，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未免想的太远了一些，现在这些都是空谈。”
冷飒摸摸脑门笑道，“理想在前方，才知道脚下的路该往那边走嘛，反正我跟凤城会支持你哒。”
卓琳挑眉道，“哦？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冷飒笑眯眯地道，“玩儿啊。”
卓琳道，“让母亲这把年纪去为了理想奋斗，你在家里玩儿，你可真孝顺。”
“能者多劳嘛。”冷飒毫不害羞地道。
卓琳陪着冷飒一起吃了晚饭才起身离开，傅凤城还没有回来冷飒只得坐在会客厅里守着摇篮里的小朋友发呆了。
小宝宝又睡着了，这孩子十分乖巧除了饿了或者要便便了嗯嗯两声，其他时候不是睡觉就是睁着大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
冷飒趴在摇床边上，伸手轻轻摸摸小宝宝嫩嫩的小脸蛋，“小石头呀，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
“……”
陪着小宝宝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冷飒也觉得有点无聊了。从过年起傅凤城就很忙，孩子出生之后肉眼可见得更忙了。
虽然每天傅凤城都尽量早早的回家，但有时候她半夜醒了都看到傅凤城坐在床上看东西，或者是在书房跟徐少鸣等人议事。
这些天报纸上也隐约有些消息，西南那边好像不怎么太平。虽然说南六省跟那边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影响不到什么，但局势不稳的兆头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了。
傅凤城走进房间就看到冷飒双目无神地趴在摇床边上，听到脚步声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
傅凤城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冷飒幽幽道，“无聊。”
傅凤城顿了一下，委婉地拒绝了夫人眼神传递的意思，“岳母说，你还不能出门，再过几天天气更暖和一些就好了。”
冷飒无语，再过几天她月子都要坐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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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小六和渺渺来陪你？”傅凤城也知道她憋得难受，迟疑了一下道。
冷飒叹气，“她们要念书。”不仅是傅安妮和楚渺，大家都很忙只有她一个人很闲。
傅凤城轻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道，“再忍忍，岳母说调理不好将来年纪大了会生病的。等下个月，我们出城去廖云庭那里，你不是想去看看他的飞机吗？”
冷飒眼睛微亮，立刻点头道，“不许反悔。”傅凤城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冷飒道：“谁知道呢，毕竟傅少现在日理万机很忙的呀。”
见傅凤城神色微变，冷飒心中了然，盯着他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才道，“也没什么事，孙家可能是想要对沈家动手了。”
冷飒靠在他怀里，蹙眉道，“孙良现在想要对沈家动手？孙家实力是比沈家强一些，但也强得有限，现在突然动手他不担心宋督军背后偷袭他吗？看来……是有人帮他？”
傅凤城点了点头道，“任南砚在西南，而且孙良跟尼罗人关系一直不错。去年色丹在安夏吃了大亏，尼罗人未必不想找回场子。”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冷飒问道。
傅凤城摇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前期我们可能插不上手。”
就算他们愿意出手，别人也未必愿意领情。毕竟如果赶走了孙良却引来了傅家，孙家和傅家对沈家以及西南其他大小势力来说到底谁更可怕还不好说呢。
冷飒点点头，“那就先看着呗。”
傅凤城道，“只能先看着了。”话是这么说，要做的事情却不少。收集分析情报，自身备战准备随时应对因为西南局势变化而产生的变化等等，总之今年肯定是不怎么消停的。
两人正聊着天，床上的小宝宝嗯嗯了两声立刻吸引了父母的注意力。
两人扭头看过去，小石头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冷飒立刻起身在他哭出声之前将他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小宝宝立刻住嘴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冷飒。
傅凤城眼神温和地看着小宝宝，“他饿了？”
冷飒摇摇头，“应该没有，才刚刚吃过不到一个小时呢。可能是发现爸爸回来了就醒了吧。要不要抱抱？”
傅大少抱孩子的姿势依然有些僵硬，不过倒是十分的标准。
冷飒将宝宝放到他怀里，看着傅大少背脊挺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被她的笑声提醒，傅凤城这才反应过来试着慢慢放松自己。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娃娃，小娃娃也正睁着眼睛看着他，父子俩四目相对傅凤城唇边勾起了淡淡的笑意，“他在看我。”
冷飒点头笑道，“是呀，他在看你。”
就你这个距离，他现在绝对还看不清楚你长什么模样，不过这个就不用告诉傅大少了。
正文 474、可爱，想亲！
，
任南砚和孙良去年从京城狼狈败退，沉寂了将近一年估计也实在憋得慌迫不及待想要搞事情了。小石头都还没有满月西南就传来了震惊全国的消息，孙家突然出兵越过了孙沈两家一贯默认的边界。
不仅如此，同一天传来的消息还有沈督军遇刺身亡，沈斯年失踪下落不明。
得益于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电话和电报，收到消息的速度已经比从前快了无数倍。但实际上的空间距离却依然难以消弭，从事情发生到南六省收到消息并没有过多少时间，但南六省如果要做出反应或者派兵前往西南，西南地区多山地丛林，交通远没有从雍城到京城方便，即便一切顺利等南六省大军赶到至少也是将近一个月之后了。
更何况，南六省无论跟沈家还是跟孙家都不接壤，也就是说要去就得从别人的地盘上跨过去。就这一点就限制了傅家的动作，因此西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于情于理他们都只能看着。
然而，坏消息却不只有这一个，才不过两天后就有新的消息传来了。
沈家大半地盘都已经被孙家占据，因为督军突然遇刺少帅又下落不明，沈家麾下许多人直接投降了孙家，还有一部分残兵败将只能被迫撤退或者遁入山中隐藏自己的行踪。
所有人都知道沈督军的死肯定是孙良下的手，却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各地督帅虽然都发电谴责了这一行为，但谁都知道这玩意儿对手握重兵的军阀的约束力本身就是个玄学。人家愿意听你的那是给你面子以及顾忌自己的身份。要是直接撕破脸不愿意听你的，那就是一堆废纸。
因为这突发的情况，整个南六省官方和军部上下都紧张起来，傅督军和傅大少都更忙了，就连卓琳也减少了来傅家看孙儿的时间。
虽然西南局势突变，但对雍城的普通人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影响。
转眼间已经是二月末快三月了，冬天的寒意渐渐褪去，街边的树木早就抽出了新叶，人们换下了厚厚的冬装整个人都变得轻盈活泼起来。
冷飒和商绯云坐在一栋楼顶喝茶，楼上各处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盛开的花儿，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
抬头朝着远处望去，不远处的西山和山下的公园也被绿色覆盖，在阳光下郁郁葱葱让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商绯云搅动着跟前的咖啡笑道，“过两天就是小公子的满月宴了，我还以为你应该很忙呢，没想到竟然还有空约我出来喝茶？”
冷飒捧着一杯温热的果茶，有些无奈地道，“好不容易才说动我娘同意我出来放放风。”
其实在冷飒看来坐一个月的月子和二十七八天都没什么区别，但冷二夫人却十分坚持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一天也不能少。
要不是今天实在是风和日丽，冷飒装了半天可怜还真不一定能出来呢。
“难得放风就来约我，好感动。”商绯云没什么诚意地笑道，“我可不相信傅少夫人这么闲，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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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抬眼看了她一眼问道，“飞云会在西南有多少人？”
商绯云无辜地道，“飞云会的地盘儿在南六省。”
冷飒道，“你少驴我，我才不信你在别的地方就没人。当年飞云会可也是名震安夏就连周边各国道上都要给面子的势力。”
商绯云幽幽地望着她，“你是在说我败家，弄得飞云会不如我爹在的时候么？”
冷飒有些无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商绯云当然也是开玩笑的，抿了一口咖啡微笑道，“人我倒是有，但是你想干什么？以及…能给什么价码？”在商言商，她当然不可能因为自己跟冷飒有交情就让兄弟白给人卖命，那她这个飞云会老大也不用当了。
冷飒道，“不用紧张，我不要你的兄弟们替我去冲锋陷阵，只要帮我盯着那边的一些情况就行了。价钱你开。”
冲锋陷阵靠这些道上的人还不如直接从南六省随便拉几个出来呢。
商绯云有些不解，“南六省也不缺情报人员吧？”
冷飒微笑道，“南六省的和飞云会的人自然不一样，各有各的行事风格和门路，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消息自然是不怕多的。”
商绯云思索了一下才点头道，“行吧，我让人替你注意着。”
冷飒端起手里的茶杯朝商绯云举了一下，“那就多谢了。”
商绯云轻笑了一声道，“我说你这个少夫人当得可真够尽职的，这才刚生完孩子就开始替丈夫和公公操心了。”
冷飒耸耸肩道，“这一年过得太无聊了，现在实在很难忍住不找点事情干啊。”
商绯云不由失笑，“傅家小公子还不够你忙啊？对了，傅家小公子的满月宴，傅家应该会大办吧？”
冷飒道：“倒也不算，只请了南六省的人，你收到帖子了吗？”傅督军倒是很想大张旗鼓地大肆操办一番，但被傅凤城和卓琳齐声反对压了下来。
傅凤城和卓琳都觉得才一个月的孩子没必要这么折腾，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这个时候眼看着局势要乱了，要真是请的人太多了谁知道到时候满月宴上会发生什么幺蛾子？
商绯云点头道，“收到了，话说我还没见过你们家小公子呢。”
想起在家里的小石头宝宝，冷飒也不由莞尔一笑道，“回头就能看到了。”突然有点想回家了，也不知道小宝宝在家里有没有哭啊。
商绯云看着冷飒的表情不由笑道，“当了妈妈就是不一样啊，你看起来也变了很多。”
冷飒有些惊讶，“有吗？”
商绯云点头道，“有啊，看起来…比以前更温柔了一些。”
“我从前难道不温柔吗？”
“……”你对温柔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
跟商绯云一起从顶楼咖啡厅下来，两人在门口告别。冷飒突然看了一眼街对面眼神微闪了一下。
商绯云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换了一个站位低声问道，“怎么了？”
冷飒神色不便，漫不经心地笑道，“我怎么觉得这边好像多了不少人？”
商绯云瞬间了然，面上却笑道，“这不是春天了么？天气暖和了出来摆摊的人自然也多了。”
冷飒点点头挥手与商绯云告别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商绯云目送冷飒的车子离开，才转身上了停在后面一些的自己的车。
上车之前她扫了一眼街对面，那边有一个买烟的小贩正和一个卖花姑娘说话。旁边不远处坐着一个卖糖糕的老人，另一边角落里还有两个乞丐。
商绯云轻笑了一声，“好像人是挺多的。”掏出一张纸币递给前面的司机，道，“去给我买盒烟。”
“是。”
冷飒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小宝宝的哭声，连忙将手里的包交给身后的兰静快步走了过去。
冷二夫人正抱着宝宝在屋里走来走去，奶娘也站在一边看着，只是一向乖巧的小宝宝却还是哭个不停。
“这是怎么了？”冷飒走进去轻声问道。
冷二夫人道，“也不知道怎么了，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哭。”
冷二夫人觉得她这个外孙也是个人才，哭也不耽误他别的事情。刚醒过来就哭，她们以为是饿了就让奶娘给他喂了奶。人家也不闹腾，吃完了才接着哭。
医生来看了也说孩子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睡够了要人抱抱。毕竟快一个月的孩子，也确实没有刚出生那么爱睡了。
“你来抱一会儿。”冷二夫人将宝宝递给冷飒。
冷飒洗了手才伸手接过来，原本还在哭着的小娃娃立刻安静了，只是大眼睛里还满是眼泪，看起来越发水汪汪得惹人怜爱。
冷二夫人有些无语，“感情是想找娘啊，这孩子才多大就开始认人了？”
冷飒含笑拍拍小襁褓，“小石头想妈妈啦？真乖，真聪明。”
冷二夫人也笑了起来，“是挺聪明的。”傅家小公子身边每天围着一群人打转，相比之下冷飒绝对不是最会照顾孩子的那个，偏偏人家就是认他亲娘。
冷飒逗弄着小宝宝，“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啊，小石头，叫妈妈……”
冷二夫人抬手拍开她戳孩子脸颊的手，“别乱戳，会流口水，孩子要叫人至少还得好几个月。”
冷飒有些遗憾地收了手，很快又高兴起来：“我们家小宝贝越来越好看了。”
这倒是真的，快要满月的小宝宝早已经从刚出生的时候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家伙变成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可爱了。
小家伙的眉眼十分好看，渐渐倒是能看出来小宝宝眼睛长得很像傅凤城，长大了肯定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男子。
“快点长大呀，长大了妈妈给你买漂亮衣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说着还将脸在柔软的襁褓上蹭了蹭，小宝宝睁着大眼睛裂开小嘴笑了起来。
冷飒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真乖呀。”
其实这个大小的孩子笑起来并没有什么含义都是无意识的，但冷飒看着还是觉得儿子无比贴心，特别可爱。
想亲！
看着冷飒抱着孩子自娱自乐逗弄着玩儿的模样，冷二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本她以为自己这闺女嫁给傅大少之后变得有些太过厉害了，但这会儿看着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哪里有做娘的总是这么摆弄刚出生的孩子的，她以为孩子是玩具吗？
正文 475、满月
，
三天后傅家嫡长孙傅云起的满月宴，虽然傅家没有大肆宣扬但整个南六省有名有姓的人也都还是来了。
整个傅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不仅是南六省官方和军方的权贵们，还有如卫长修龙薄云和各界大佬都纷纷登门道贺。
终于出了月子的冷飒也感到格外轻松愉快，穿着一身浅色春装，抱着白白嫩嫩的小石头跟前来道贺的女眷们说话。
按理说如今傅家没有当家夫人，傅家大少夫人才是傅家的当家人，这种情况下冷飒应该是相当得忙碌。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傅家一直到现在当家做主的依然还是冷二夫人和三少夫人，只有遇到重要的事情她们拿不定主意才会来询问冷飒的意见。
虽然大少夫人不管事，却并没有影响冷飒在傅家上下的威望。因为先前冷飒的那些丰功伟绩，傅家上下似乎都默认了这个傅家的未来主母跟从前那些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眼中大少夫人某种程度上是个跟傅大少一样的人。
至于家里的事情，二少夫人三少夫人可以管，管家也可以管不是吗？
于是今天真正负责接待女眷忙得团团转的是二少夫人三少夫人和来帮忙的冷二夫人，冷飒和卓琳反倒是十分悠闲。
冷飒抱着孩子逗弄，时不时跟来探望孩子的人闲聊几句。卓琳本身就算是半个客人，早就被一样来参加满月宴的陈婉请到另一边去单聊了。
“小云起长得真可爱，好像比较像傅大少啊。”白曦蹲在冷飒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冷飒怀里的小宝宝道。
冷飒有些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蹲在地上都半个小时了，腿不麻？要不给你抱抱。”白曦同学每次见到小宝宝都要例行发一顿花痴。
白曦立刻疯狂摇头，“不抱不抱，小云起这么软乎乎的，我不敢……”
坐在一边靠着宋璇肩头的安露西笑道，“还有你白大小姐害怕的人啊。”
白曦回头对她道，“不然你来抱抱？”
安露西眨了眨眼睛，看看冷飒怀里的小家伙忍痛摇头，“还是不要了，我早上刚从实验室出来。”她倒是会抱孩子，只是今天不合适。
冷飒轻叹了口气，“我们家小石头真可怜，没有人愿意抱他啊。”
旁边楚渺立刻举起手来，“飒飒姐姐，渺渺抱小石头。”
冷飒不由失笑，伸手撸了一把楚渺的小脑袋，“你还是再长大一点点吧，这小家伙儿还挺沉的。”
旁边张徽之道，“飒飒，你这个傅家大少夫人当得好像很悠闲啊。”
她是替她爸爸来送贺礼的，同样的坐在她旁边的余心攸也是来替余成宜送礼的。
冷飒道：“我要照顾孩子啊，照顾小宝宝也很是辛苦的。”
“……”普通人家的女子照顾小宝宝可能会很辛苦，但傅家大少夫人是绝对不会怎么辛苦就是了。
不过冷飒显然不在意傅家谁管家这种事情，她们这些做朋友的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总感觉的真让飒飒整天忙碌于这些后宅琐事之中才是一种浪费呢。
“咦，那是龙门主和商会首？”安露西突然开口道。
众人回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龙薄云和商绯云似乎都要往这边来。双方走的方向不同却在这儿恰好撞上了，这两人一遇上就难免一番唇枪舌战，从来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商绯云上面还带着商默言，也不知道三人说了什么，总之气氛不太美好。
她们这边位置高，居高临下正好将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白曦从地上站起来揉揉有些麻木的腿，看了看下面忍不住叹道，“龙门主真像是个妖精。”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张徽之和余心攸对这两人比较陌生，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白曦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不过所有人都盯着她也不能再把话吞回去，只得小声道，“你们不觉得吗？他好像都…三十五了吧？看起来还是很年轻。”
“……”这话倒也没错，距离冷飒第一次见龙薄云已经过去两年了，龙门主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今天傅家办喜事，他倒是换掉了原本的白衣，穿上了一身绛紫色长衫。
但这样的颜色也并没有让他显得老成，看上去依然面容精致俊美得近乎妖娆。这样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三十五岁的人身上未免太过违和，出现在一个黑道老大身上更是奇怪，但在龙薄云身上却奇异的融洽和谐。
龙薄云比傅凤城足足要年长五岁，傅大少本身的相貌也并不是显老的，但如果有人问这两人谁的年纪大，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傅大少比龙薄云要大几岁。
确实是个老妖精！
“商会首和龙门主有过节？”余心攸问道，她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看不顺眼。
几个南六省土著齐刷刷点头，确实是有过节，而且还不小。
“啊呀，要打起来了！”安露西惊呼道。
她们八卦的时间里，那边已经闹得越发厉害了。
不知道龙薄云说了什么，商默言阴沉着脸直接一拳就打了过去。龙薄云怎么会将一个才十几岁的小鬼放在眼里？躲都没有躲，抬起一只手就挡住了商默言挥过去的拳头。
商绯云沉着脸伸手拍开了龙薄云的手，一把将商默言拉回了自己身边。
龙薄云依然笑容可掬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商默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要不是被商绯云按着说不定直接就扑过去了。
冷飒抬手叫来了奶娘将小宝宝交给她才起身走了出去，其他人倒是没有跟出去。那两位可都不是普通人，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情那得多尴尬啊。
“龙薄云，你到底想干什么？”商绯云一只手抓着商默言，一边盯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龙薄云冷声道。
龙薄云笑吟吟地道：“商会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家这位…小少爷先挑衅龙某的啊。”
商绯云冷声道，“他小孩子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道歉，现在你可以滚了么？”
龙薄云微微挑眉，目光在商默言身上划过，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商家道歉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商默言咬牙道，“谁要你道歉了！我凭什么道歉！他本来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这话倒也不能算完全瞎扯，毕竟商默言是见过不少龙薄云唱戏时装扮成女角的照片的。
商默言自身对戏曲演员并没有什么轻视的意思，但小孩子攻击人自然是抓到什么用什么。况且龙薄云的容貌过于精致，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看来就是不够男子汉。
龙薄云微微眯眼，手指上的龙纹扳指漫不经心地转着，“商会首，你家这个小公子…将来恐犯口业，不如还是…龙某替你教训一下吧。”
话音未落龙薄云伸手就要去抓商默言，商绯云一把将商默言推到了自己身后，抬手挡住了龙薄云抓过来的手，“龙薄云，这里是傅家。”
龙薄云笑道，“这小子口无遮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傅家人，我替你将他打一顿扔出去，难道不是好事？”
“咳咳。”冷飒轻咳了一声，漫步从花丛后面走出来笑道，“两位这是觉得傅家招待不周太无聊了，想要切磋一下？”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解，龙薄云先一步放下了手笑道，“让傅少夫人见笑了，恭喜少夫人喜得贵子。”
“多谢。”冷飒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龙薄云道，“龙门主，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打扰傅少夫人了？”龙薄云笑道。
冷飒摇头，“那倒是没有，是龙门主的风采倾倒了一干小姑娘们，才让我下来看看。”顺着冷飒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前方的假山后面露出三个脑袋。
白曦，张徽之，楚渺。
龙薄云也不在乎自己被人瞧见欺负小朋友，甚至还好脾气地朝三人点了点头。
可惜就连对他不了解的张徽之和楚渺也刚刚被科普的龙门主的履历，一对上他的眼睛三个脑袋倏地缩了回去。
“……”
商绯云拉着商默言有些歉意地道，“实在抱歉。”
冷飒摇摇头，拍拍商默言的肩膀笑道，“没关系，少年气盛在所难免。小峰和扬城在前面，去找他们玩儿吧。”
商默言抬头看了看冷飒，目光又落在了龙薄云身上并没有挪动脚步。
冷飒了然笑道，“你放心，来者是客，我不会让人欺负商会首的。”
商默言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冷飒话的可靠性，片刻后才点点头转身走了。
商绯云轻叹了口气，“这孩子……”
冷飒笑道，“他是关心你呢。走吧，商会首，龙门主，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给我个面子，两位可别再动手了。”
龙薄云道：“今儿可不是我先动手的。”
商绯云冷笑了一声道，“是啊，你先动口的。龙薄云，嘴贱到你这种程度的人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龙薄云轻笑道：“哦，原来龙某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飞云会老爷子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霸道吧？”
“……”
冷飒微笑道，“龙门主，龙门的大本营毕竟是在江城。我说了不能在傅家动手，出了傅家我可管不了。”堂堂一代龙门门主，因为嘴贱被人打死在小巷子里说出去真的不太好听。
“……”
冷飒和龙薄云商绯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聊了一会儿，两人才双双起身告辞去了前院。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冷飒也忍不住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这两个人…看来真的是相爱相杀的典范啊。哦，不对，到底还有没有相爱很难说，随时想要捅对方一刀倒是很确定的。
“夫人在想什么？”傅凤城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冷飒抬头就看到傅大少抱着小石头走了过来。
傅大少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看上去俊美英武，气势不凡。只是怀中的小家伙大大地降低了他身上令人感到压迫的气势。
毕竟小宝宝是如此的柔软，能如此温柔地抱着小宝宝的能是什么可怕的人呢？
“怎么是你抱着他？”冷飒有些惊讶，看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奶娘。
傅凤城道，“老头子让把云起抱去前面看看，我刚好看到商绯云和龙薄云出去，猜想着你应该在这里。”
冷飒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襁褓，对着乖巧的小石头笑了笑，才头看傅大少，“督军让人抱小石头出去，你就亲自来抱？”一个月过去，傅大少抱孩子的手法已经相当熟稔了。
傅凤城点了下头，看着冷飒道：“一起出去吧。”
冷飒也不反对，点头笑道，“好啊。”
小石头这会儿正醒着，张着一只小小的手裂开嘴儿笑着。
冷飒轻轻握住他的小手捏了捏，然后才小心的放回了襁褓里，“小石头，爸爸妈妈陪你一起，高兴吗？”
小石头睁着大眼睛望着她无声地笑着。
嗯，小石头也很高兴。
傅督军这段时间心情非常愉悦，这是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今天更是满脸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一看就知道他如今的志得意满。
等看到傅凤城和冷飒抱着小宝宝出来，傅督军更是高兴地亲自站起身来过去将小宝宝接了过来，“小石头啊，爷爷来抱你，我是爷爷啊还记不记得？”
小宝宝安静地望着他，傅督军自发自动地替孙儿补全了意思，“小石头真乖啊，你还记得爷爷是不是？”
“……”
傅督军将儿子媳妇撇到了一边，得意洋洋地朝几个亲近的部下招手，“来，看看我们家小石头，是不是长得又好看又聪明乖巧？”
“……”是挺好看的，虽然不知道督军是从哪儿看出来聪明的，但至少他们看出来督军对这傅家嫡长孙的重视程度了。
看这捧着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架势，谁还能不明白督军对这小公子的喜爱之情？
古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嫡长孙显然也是一样的道理。傅督军虽然不是皇帝，但在这南六省的地界却也差不多了。
一时间，大厅里贺喜和恭维的声音不断，真正的当事人傅云起小公子的亲生父母反倒是成为了毫无存在感的局外人。
正文 476、沈斯年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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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督军抱着孙儿不撒手，不是跟这个讨论孙儿长得好，就是跟那个炫耀小石头不怕生乖巧沉稳。
冷飒和傅凤城毫无存在感地坐在一边，看着傅督军抱着自己的小宝贝儿强行炫耀的模样只觉得十分尴尬。
在傅督军眼中自家的宝贝孙子自然是千好万好，但你在别人面前这么吹嘘一个才满月的婴儿是不是吹得太过了？没见就连关系亲近如姚观这样的听着傅督军的话都忍不住要嘴角抽搐了吗？
等傅督军终于炫耀完了，眼看着意犹未尽地准备来第二圈冷飒连忙拉了拉傅凤城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
傅凤城会意起身走过去，“父亲。”
傅督军这才舍得看儿子一眼，“怎么了？”
傅凤城伸手出道，“云起饿了，给我吧。”
傅督军愣了愣，低头看看怀里的孙儿，记起来好像小孩子是挺容易饿了。虽然有些舍不得却还是将孩子递给了傅凤城，然后傅凤城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点头告退，跟冷飒一起抱着孩子出去了。
等到两人出了门，大厅里的众人才重新议论起来，“都说大少性子冷漠，今天看这抱孩子的模样还挺熟练的嘛。”
另一人也点头表示同意，“可不是，不说傅大少就是督军对着小公子也是呵护备至啊。”
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一出生嘴里就含着金汤匙。身为傅家的嫡长孙，看傅督军那个爱不释手的模样，只怕不仅傅家下一任继承人连下下任继承人都有了。
抱着孩子出了门冷飒也松了口气，再探过头去看襁褓里的小石头却发现这小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
冷飒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傅凤城，也从傅大少眼中看到了一丝无语。
刚才大厅里那么吵，这小家伙竟然就在那样的环境中睡着了？
难怪傅督军说乖巧沉稳呢，这也忒沉稳了一些。就是不知道宾客们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夸一个睡着了的孩子聪明伶俐的。
孩子既然睡着了，两人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孩子回自己的院子里睡总比抱着在外面到处跑要好些。
刚走进院门，徐少鸣就从里面迎了上来，“大少，大少夫人。”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问道：“出什么事？”
冷飒有些意外，很快也反应过来。今天这个时候如果不是有事，徐少鸣是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
徐少鸣看了看四周没人，低声道，“有客人想要见大少，从西南来的。”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傅凤城问道，“人在哪儿？”
徐少鸣道，“在书房。”
冷飒从傅凤城手中接过小石头，低声道，“你先去吧，我把小石头送回房间安置好再过去。”
傅凤城点了点头和徐少鸣朝着书房走去。
冷飒将小石头抱回房间安置好，又吩咐袁映和奶娘好好照看着才转身出门去了书房。
书房里坐着一个熟人，那人形容很是憔悴虚弱显然是有伤病在身，身上的衣服虽然整齐干净却明显并不是十分合身得体。
看到有人进来那人先是警惕地坐直了身体，随后看清了是冷飒才缓缓放松下来，微微点头道，“傅少夫人。”
冷飒看着对方也并不十分惊讶，点头致意道，“沈少。”来人不是旁人，真是沈斯年。
在冷飒印象中沈斯年除了最初因为萧南佳对她有些意见，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性格疏朗的青年，但眼前的沈斯年模样虽然没有变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郁色和锋利。
他显然是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不仅面容憔悴，眼底也布满了血丝，眼下还有重重的阴影，看上去十分疲惫。
冷飒走到傅凤城身边坐下，轻声道，“沈少继续吧，不必管我。”
沈斯年说了声多谢，转头继续贷看向傅凤城问道，“我刚才说的事情，不知傅少意下如何？”
傅凤城沉声道，“沈少应该知道傅家的处境，就算傅家愿意出手相助能给你的帮助也很有限。我以为…你跟宋朗应当有几分交情，为何不去西北？”
傅凤城并不是推脱，南六省这个位置想要插手西南的事情本身就很麻烦，稍有异动就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戒备。
相比之下，宋家本身就跟孙家接壤，想要做什么都相对方便一些。
沈斯年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宋家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北边，而且傅少想必也知道，就地形而言对宋家并不利。如今这个时候，宋督军未必愿意出手。”
宋家和孙家接壤的地方一边是一马平川的荒漠草原一边是崇山峻岭，地形复杂险要。在现在这个以步兵为主的时代，宋家却依然保留了最大规模的骑兵，而骑兵却是完全不利于山林作战的。
更何况，宋家不仅要守着自己的地盘，同时还要守着西北的边境线。虽然说宋家和大胤关系不错，但在分属两国非我族类的情况下，关系不错着实不能代表什么。
因此宋家有很大一部分兵力是常年驻守在边境上的。
再有西南土著排外严重，无论是沈家还是孙家都是本地人。宋家就算打进去了，想要真的掌握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孙良已经跟任南砚同流合污，整个安夏暗地里跟任南砚有关系的人并不少，这几个月有不少的人和物资从各地入境西南。如今曲靖手里至少有一支不低于八万人的队伍。”沈斯年沉声道。
冷飒有些诧异，“这么厉害？孙良能容得下他？”
沈斯年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孙良肯容忍他们，但是就目前来看…孙良还没有猜忌任南砚的意思。况且，现在沈家大部分人马也投靠了孙良，孙良手底下的兵马加起来至少在五十万以上，孙家在西南是地头蛇，当地势力非常排外，他根本不怕任南砚那点人。”
傅凤城微微蹙眉，看着沈斯年道，“沈督军是怎么……”
沈斯年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和仇恨，咬牙道，“我父亲去军中视察，路上被人埋了炸弹，沈家有人出卖了他！”
沈家跟傅家不一样，傅家除了傅督军和傅凤城父子俩，其他人几乎都不参与军政方面的事情。
而沈家的做法却是不管才干如何，沈家的人甚至是跟沈家沾亲带故的人统统都被安排在了相对重要的位置上。沈督军觉得自己人更能信任一些，但有时候自己人也是最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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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年和沈督军几乎是同时遇刺，也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沈家麾下的几个将领反叛跟孙良里应外合，说不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都没有人相信。
冷飒道，“这个套路挺眼熟的。”
傅凤城道，“任南砚。”
孙良或许有这个野心，却未必能做得这么完美无缺。从谋划到动手需要不少时间和人力物力，但是从头到尾沈家却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孙良只怕做不到这么细致。
“任南砚！”沈斯年咬牙恨声道，“傅少，沈家已经毁了。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能力想要重建沈家难如登天。只要傅家肯替我父亲和家人报仇，以后沈家就唯傅家马首是瞻。”
停顿了一下，沈斯年才继续道，“我如今虽然孤身一人，但沈家在西南还是有些家底的，傅家不会亏。”
傅凤城道，“此事需要和父亲商量，沈少身上还有伤，不如先稍事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父亲。”
沈斯年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明白这事傅凤城确实不可能马上给他答复。当下点头道，“多谢傅少。”
傅凤城道，“我让人带沈少去休息，在雍城你绝对是安全的，沈少尽管放心。”
沈斯年再次谢过，傅凤城叫来徐少鸣让他替沈斯年安排地方休息。
看着沈斯年跟着徐少鸣出去，冷飒靠着傅凤城问道，“是不是要打仗了？”
傅凤城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还不好说，不用担心。”
冷飒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我担心什么？”
傅凤城道，“就算打仗，雍城也不会有事的，云起会在安全的环境里长大。”
冷飒微怔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道，“真的打起来，不知道多少人要流离失所。”或者现在西南那片地方就已经有很多人流离失所了。
虽然冷爷有些时候唯恐天下不乱，但是在自己的国土上打仗依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冷飒忍不住恨恨咬牙，“要不我们去干掉孙良吧？”
傅凤城轻轻揉了揉她的秀发，摇头道，“没用的。”杀了孙良自然会有其他人顶上去，就如同如果傅督军死了南六省军也不会就地解散是一样的道理。
相反的，没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约束，底下的将领们争夺起来反倒可能会引起一场惨剧。
“父亲会同意出兵帮助沈家吗？”冷飒问道。
傅凤城摇头道，“这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的问题，南六省兵马也没有长翅膀，不可能直接飞到西南去。”
倒是可以走海路过去，但是南六省虽然有军舰数量却不算多，想要大规模运兵很麻烦，后期补给更是个大问题。为了一个沈家这么折腾很明显是不划算的。
“别担心，跟老头子商量过后再说吧。沈斯年能从西南跑到雍城来，想必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日子。”傅凤城道。
冷飒点点头，“也是。”
毕竟是满月宴傅大少事情也不少，很快傅凤城就被傅督军派人叫走了。
冷飒回到房间里小石头已经醒了刚刚被奶娘喂了奶，见冷飒过去奶娘立刻将孩子递给她。
冷飒抱过来看着小宝宝黑黝黝的大眼睛，心中原本那一丝阴郁也很快散去了。
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小宝贝儿，你真可爱。”
小娃娃当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用一双大眼睛盯着她，裂开小嘴安静地笑着。
冷飒轻叹了口气，抱着他道，“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眼看着局势将乱，如果连南六省都乱起来了，她这么软软的小宝贝儿可怎么办呢？所以绝对不能让南六省重蹈沈家的覆辙啊。
“少夫人。”徐少鸣走了进来恭敬地道。
冷飒看向他，“沈少安顿好了？”
徐少鸣点头道，“安顿好了，沈少身上有伤我已经让人请医生替沈少看过了。不过……”
“不过什么？”徐少鸣皱眉道，“沈少是被人一路追杀逃到雍城来的，我让人注意了，傅家附近有身份不明的人盯着，都是生面孔应该是外地人。”
冷飒微微眯眼低眉思索着，徐少鸣问道，“少夫人，要不要动手？”
冷飒摇摇头道，“不，让人盯着别打草惊蛇，也别让他们跑了，先看看什么情况。早前清理过两轮之后雍城安稳了不少，最近好像又多了不少人，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交集。”
徐少鸣点头，“是，属下明白了。”细作间谍这种生物，是抓不完也杀不绝的。
正文 477、我的宝贝！
，
傅家嫡长孙的满月宴热闹了一整天，等到晚上所有的宾客都已经离开傅家才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傅督军和傅凤城却并没有因为一整天的忙碌而提前休息，傅家书房里的灯光依然亮着。书房里只有傅督军父子俩，此时傅督军脸上的神色也全然不似白天的满脸笑容而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傅督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傅凤城，“沈斯年现在就在家里？”
傅凤城沉默地点了下头。
傅督军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事儿你怎么想的？”
傅凤城道：“沈家没了，无论是梁家岳家还是那些地方上的小势力，都挡不住孙家。如果让孙家就此做大，绝不是什么好事。”这显然是要插手的意思。
傅督军凝眉问道，“宋野呢？”
傅凤城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大胤和周边各国的局势最近也不安分，任南砚能跟尼罗人勾搭上，未必就不会联络其他国家，到时候宋家或许根本腾不出手来。宋督军应该也是有这层顾虑，否则现在就该有动作了。”宋野一向看孙锐不顺眼，有机会有借口不动手简直说不过去。
宋家占据了西北大片地方，周围除了绝大部分与大胤接壤，另外也还有许多零散的小国。这些人平时畏惧宋家兵强马壮并不敢轻易进犯，但却不代表他们不想。
要知道当年宋家能彻底在西北站稳脚跟，就跟宋野咬着牙和那些趁着安夏战乱想要偷摸进来分一杯的外族打了一仗有关。当初傅督军也是帮了一点忙的，傅家占了个好地方不用担心外族，但对于宋家这样守着边境的人总还是有几分佩服和敬重的，傅督军从来不会在宋野跟周边各族有冲突的时候趁火打劫。
傅督军忍不出摸出一支烟来点上，狠狠地吸了两口才道，“我先问问宋野再说，你明天带沈家那小子来见我吧。另外…人既然到了雍城，就别让那些阴沟里的耗子伤了他。姓沈的老家伙没了，总不能让老沈家断子绝孙吧。”
“……”老头子还有功夫考虑沈家是不是要断子绝孙，可见也不是很烦。
傅凤城站起身来点头道，“是，父亲，我先回去了。”
傅督军挥挥手正要让他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道，“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她要去京城？”
傅凤城原本要走的脚步也停下了，站在桌边点头道，“母亲之前就提过了。”
傅督军眉头深锁，“你怎么看？”
傅凤城道，“既然母亲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自然不会反对。”
傅督军沉声道，“她跟傅家的关系现在天下皆知，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去京城……”
“父亲。”傅凤城平静地道，“只要傅家不倒我不死，京城对母亲来说救没有什么危险。”傅家可能会给卓琳带来麻烦，但更多的也是一种保护。
没有人会相信傅家肯为了卓琳而妥协放弃什么，同样也没有人想要因为卓琳而受到傅家的疯狂报复。况且母亲自己也不是软弱无能的人，想要伤害她本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督军道，“如果像之前那样，有人想要拿她威胁你呢？”
傅凤城道：“上一个威胁拿母亲威胁我的人现在还逃亡在外。”
傅督军道，“但是他还活着，你当初如果不让他逃了现在就没有这些事情。”
傅凤城平静地道，“他很快就会死，任南砚不是曲靖和孙良的助力，相反……他是拖累。”
傅督军盯着傅凤城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确定？”
傅凤城道，“我确定。”
傅督军沉默了片刻，才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傅凤城也没有多说什么，抬手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傅凤城回到自己院子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冷飒还没有睡觉她正趴在床上将襁褓放在身边俯身盯着小石头逗他玩儿。
听到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笑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傅凤城脱下外套挂到一边，解开衬衫的领口走向床边俯身跟她一起看小宝宝，“怎么还不睡？”
不仅冷飒没睡，小石头也没有睡。正躺在襁褓里慢悠悠地挥动着白嫩嫩的小胳膊，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好像没有白天那么大了，黑黝黝的眼珠子安静地望着俯身与他对视的父亲。
冷飒笑道，“刚刚睡醒玩了一会儿。”这小家伙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完全不难照顾。
傅凤城看了看他有些半睁半闭的眼睛，低声道，“好像又困了，让他睡吧。”岳母和大夫都说小孩子多睡觉才长得快，所以对于儿子整天睡觉的事情傅大少很能接受。
冷飒也看看襁褓中的小家伙眼睛慢慢地快要合上了跟着点了点头，“那就睡吧。”
傅凤城转身去洗漱，等他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小宝宝已经睡熟了。
冷飒将小宝宝交给奶娘，让她抱着孩子去隔壁的婴儿房休息。
整个院子在冷飒刚刚传出怀孕消息不久就重新改造过一次，不仅重新铺设了取暖系统，还将与外间会客厅一墙之隔的一个房间腾出来改成了婴儿房。
说是婴儿房，实际上也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套间，小石头从现在一直到将来正式搬出去拥有自己的院子都是可以住的。
冷飒原本还想要让小宝宝就睡在自己房间里，但是每次半夜小宝宝醒了哭了饿了不仅冷飒得起来，傅凤城也一样要起来。奶娘也不方便大晚上跑进房间里来，所有的事情都得他们自己处理。
冷飒还好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但傅大少现在比傅督军还忙，天天这么折腾也不合适，况且论照顾孩子冷爷还真没有人家奶娘专业。
因此晚上小石头还是睡在婴儿房里，由兰静袁映和两个奶娘轮流陪伴。
傅督军还专门请了一个擅长儿科的大夫常驻在傅家，以便随时可以照看小石头的身体情况。
看着奶娘将小石头抱走，冷飒趴在床上看着傅凤城擦拭头发一边开口问道，“沈家的事情，督军怎么说？”
傅凤城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才道，“父亲说要先跟宋督军谈谈，等见过了沈斯年再说。”
冷飒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傅凤城放下手来，轻轻揉了揉她有些散乱的长发，道：“怎么了？”
冷飒道，“如果督军准备掺和西南的事情，你是不是又要出门了？”
傅凤城道，“就算父亲不想掺和，傅家早晚也要卷入其中的。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我不能让人把战火燃到南六省来。”
冷飒微微蹙眉道，“你是说……”
傅凤城道，“梁家挡不住孙良，早晚的事情。”
冷飒道，“但是梁督军应当也不会愿意让你提前插手他和孙家的事情吧？”
梁家跟傅家关系是不错，但那不代表梁督军能容忍傅家带兵到他的地盘上去。
而傅家想要跟孙家对峙，走海路不现实，要么绕道从东南沿海绕过去，不说岳家愿不愿意就绕的那个路都够从南六省最南边跑到北四省最北边去了。
傅凤城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发丝，一边道，“这是老头子的事情。”
这些事情并不是他一个少帅能解决的，还得老头子自己出面和梁家协调。如果梁家实在不愿意，那也只能再说了。
冷飒有些烦，“可惜廖云庭的飞机还不太行，不然我直接开过去把孙家给轰了。”
在飞机还没正式拍上用场的年代，简直是各种轰炸机的天堂。
因为这表示也还没有高射炮这一类的防空武器，飞机只要不自己作死的近地飞行，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当然了，这个时代也表示还没有经过各种实验和改进的飞机，可能……不那么牢靠。
看来是得提醒廖云庭同步研究改进一下降落伞了。
“你说什么？”傅凤城的手突然停住，沉声问道。
冷飒道，“开飞机去轰掉孙家啊。”
傅凤城伸手将她贴在床上的脸扭过来面对着自己，“你说，你开飞机过去？”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不然呢？难道傅大少准备自己上吗？她好歹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人员好不好？不仅是驾驶各种飞机，还包括所有的空降技能，虽然现在飞机可能跟她从前开的不太一样但也好过完全不懂的人吧？
傅凤城低下头靠近她修长的脖颈，冷飒正想笑说有点痒脖子上突然一痛。
“啊？！痛！傅凤城，你是狗吗！”冷飒推开傅凤城捂着自己的脖子怒瞪着傅凤城道，“你竟然咬我！”
傅凤城伸手将她的手拉开，其实咬得不算重但也能看到一个清晰的印记了。
傅凤城问道，“痛吗？”
冷飒瞪着他没好气的道，“你说呢？要不要试试看？”
傅凤城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咬吧。”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冷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属狗的。”
傅凤城也不在意，俯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问道，“痛吗？”
冷飒道：“当然痛啊。”
傅凤城点点头道，“知道痛就好，从飞机上摔下来比这痛一万倍。”
“……”从飞机上摔下来直接就挂了好不好？
冷飒没好气地道，“你能不能想点好事儿？廖云庭知道你这么说他的宝贝儿吗？”廖云庭的实验到目前为止还相当顺利，几乎没发生过什么事故。要是让他听到傅凤城这么说，指不定得跟傅大少拼命。
傅凤城道，“他的宝贝跟我无关，但我的宝贝比他的宝贝和他的命加起来还重要。”
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冷飒心中一跳，不由笑道，“哦，你的宝贝儿是什么啊？”
傅凤城并不闪避，直白而坦然地望着她，“你。”
冷爷瞬间忘记了刚刚的一咬之仇，上手攀上他的肩头笑吟吟地道：“那你也是我的宝贝儿。”
傅凤城并没有被她转移开话题，“答应我，你不许去动廖云庭的飞机。”
冷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啊，傅少你好好想想，廖云庭那飞机现在能不能开出南六省都还不好说呢。”就算真的想要轰炸孙家，还得提前在西南修建能够让飞机起飞降落以及加油的几场，哪里那么容易。导航也是个问题，太远了的话指不定开到半路上迷路了呢。
傅凤城微微眯眼，捏着她的下巴道，“不许随便去驾驶飞机。”
眼看着今晚这事儿是过不去，冷飒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嘴快。只得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不去就不去。这么晚了，你确定要继续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傅凤城居高临下，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在确定她是不是在随意敷衍自己。
冷飒无奈地起身，吻上了他的薄唇，“我开玩笑的，没有确定飞机安全之前我肯定不会去的，我还有你和小石头呢。要是出了什么，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女人？”
“……”傅大少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朱唇。
烈火干柴一旦燃烧起来就难以停止，几个月的压抑在一瞬间解封，两人瞬间忘了天忘了地，也忘了刚刚在争执的事情。
深夜的房间里气息炙热缠绵犹如焚城烈火，小院墙外静谧的夜色中，一树海棠花在夜色中静静地绽开。
正文 478、西北
满月宴第二天，冷飒就接到了宋朗的电话。
这次傅家的满月宴虽然各地督军并没有来但却都派人送上了贺礼。宋朗因为跟冷飒的合作关系，更是跟霍窈单独送了一份贺礼，
这会儿亲自打电话过来冷飒倒也不觉得惊讶。“傅少夫人，喜得贵子恭喜啊。”
冷飒有些慵懒的靠在沙发里，懒洋洋地道，“早先阿窈姐姐就恭喜过了，宋少这是不是晚了一点？”她刚生完孩子就收到过一轮电话轰炸了。
宋朗毫不在意，笑道，“道贺什么时候都不晚，怎么样？我送的礼物小公子喜欢吗？”
“……”冷飒无语，半晌才道，“要不过两年我再帮您问问？”小石头现在恐怕连什么叫喜欢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宋朗爽朗的笑容，等他笑够了才道：“好吧，说正事。”
冷飒心中暗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是专程打电话来给我道贺的。
冷飒悠悠道，“宋少请说。”
宋朗沉声道，“我们想从南六省买一批武器。”
冷飒微微蹙眉，道：“我记得西北有兵工厂，你们应该不缺武器吧？”
其实现在安夏各个比较大的势力都有自己的兵工厂，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傅家的南六省兵工厂，龙家的北四省兵工厂，宋家的西北兵工厂以及位于京城的安夏兵工厂。
宋朗道，“是这样没错，不过西北这地儿你也知道，地广人稀，各种东西都缺，跟傅家和龙家可不好比。平常倒是还能应付，真到了要大用的时候……”
冷飒也渐渐严肃起来了，问道，“西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武器这事儿你最好还是找督军和傅凤城比较好。”
宋朗沉默了一下才道，“算了，我们家老头肯定也会跟傅督军商量。我也就是跟你这么一说，我这边需要大量的车，你放心，你出厂价卖多少钱我给多少。”
冷飒心中微沉，西北果然有事。
冷飒并没有急着答应，只是道，“你要什么类型的车，是单纯要运输量，还是有别的什么需求？”
宋朗有些惊讶，“你那边已经能生产好几种车了吗？”
宋朗当初和冷飒合作是有约定的，他不管汽车厂的运作和具体事务，只负责每个季度拿分红以及负责一部分对外销售。
但是目前汽车厂的产能还跟不上来，国内自己都不够用哪里能有多少往国外卖的？
因此宋朗的记忆也就停留在早前他从冷飒那边截胡的那辆车和之后西北自己买的几辆车上。那些车毫无意外都是普通的轿车，只是外形和性能比市面上其他的汽车厂生产的更好一些而已。
冷飒道：“正准备扩建呢，宋少有需求的话我当然可以考虑先照顾你这边。”
宋朗笑道，“还是傅少夫人仗义，我这边要……”宋朗毫不客气地报出了自己需要的名目数量，最后表示多多益善，如果没有那么多那也是有多少要多少。
显然他也知道冷飒这新开不到一年的厂子产量堪忧。
刚挂了宋朗的电话，傅凤城就从外面回来了。
见冷飒刚放下电话，傅大少随意问了一句，“跟谁打电话呢？”
冷飒道，“宋少，说是要大量购买武器和车子，西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凤城在她身边坐下，微微蹙眉道，“大胤那边有动作。”
闻言冷飒也有些意外，“不是说大胤跟宋家关系不错吗？”
傅凤城摇摇头道，“那是之前，去年年末大胤那边换了掌权的人，还没过完年就开始在西北边境上活动了。宋督军说大胤那个新上任的大将军跟宋家有仇。”
冷飒有些好奇，“什么仇？”
傅凤城沉默了一下，道：“宋督军年轻的时候，那个大胤将军还是个靠近西北边境的小队长，经常带着人进西北境内烧杀掳掠，被宋督军打瞎了一只眼睛，杀了三个弟弟，一个叔叔和一个儿子。”
“……”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啊，显然是不能善了了。
冷飒蹙眉道，“真的会打起来？”
如果西北战事太激烈的话，那势必会吸引住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西南那边反倒是没有人注意了。毕竟比起孙家和尼罗人，明显大胤人要更加凶残强大一些。
傅凤城道：“恐怕避无可避，父亲已经答应了如果战事真的爆发，南六省这边会提供宋家武器。”西南方向还有群山峻岭阻挡，西北虽然环境不太好但大多数地方却都是一马平川，如果让大胤人占据了西北会很麻烦。
冷飒点点头道，“正好，年前本来就准备扩建厂子，机器设备什么的都已经到位了，新开设的几条生产线就先供应西北吧。不过时间恐怕得晚一些。”
她倒也不怕东西生产出来最后西北那边吃不下，这年头缺的不是买东西的人和钱，而是货。
原本冷飒是准备生产一些农用和普通商用的汽车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时候还是军用的最吃香。
飞机导弹什么的她不行，但是车子什么的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傅凤城道，“夫人不要太辛苦了。”岳母说，刚生完孩子就算出了月子也不能太辛苦了。
冷飒笑道，“放心吧，又不用我亲自拎着工具去干活能有什么辛苦的？如果督军跟关注西北的事情，沈斯年准备怎么办？”
傅凤城道，“父亲已经见过沈斯年了，他自己也清楚傅家没办法直接干预西南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他会在雍城休养一段时间，等伤好了之后就回西南去，西南那边沈家多少还剩下一些势力，剩下的都得从长计议。”
冷飒了然，沈斯年既然不打算再去找龙家或者去京城，那就是以后打算跟着傅家混的意思了。
也是，傅家现在都没办法直接插手西南的事情，龙家就更加鞭长莫及了。与其两头跳让傅龙两家都不高兴，还不如选定一边直接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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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雍城来的外人不少，要注意沈少的安全。”冷飒道。
傅凤城点头，“夫人放心便是。”
满月宴后第三天，卓琳启程前往京城了。
京城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余成宜邀请卓琳出任新内阁财政部次长。
余成宜去年九月正式上任，这半年京城的人事变动也不小。官方虽然余成宜顺利掌权但反对他的人也并不算少，军方因为楼家元气大伤低调了许多，虽然楼云依然是安夏最高的总司令，但胡毅的实力大大增加，如今也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余成宜这个时候邀请卓琳进京任职，未尝没有因为卓琳跟傅家以及龙家关系特殊的原因。
虽然说是财政部次长，但财政部原本的首席长官是余成宜本人，新上任的那位年老体衰能力也并不多么出众，余成宜可算是诚意十足了。
卓琳既然答应了余成宜自然也不会磨蹭，虽然舍不得刚刚满月的小石头，满月宴结束三天后卓琳还是带着自己人毅然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列车。
冷飒和傅凤城都亲自去车站送行，冷飒拉着卓琳的手再三叮嘱保重。彼此都不是啰嗦的人，但卓琳也忍不住叮嘱儿子媳妇各种琐事，还有对小石头也很是放心不下。
很多事情平时相处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真的要分别了才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要叮嘱。
冷飒对卓琳完全没有很多儿媳妇和婆婆相处的拘束感，因为傅大少的性格原因，反倒是她跟卓琳关系更亲密一些，这会儿也是真情实感的舍不得。
直到站台的工作人员来催促该上车了，他们目送卓琳上车眼看着火车慢慢启动驶出了站台，冷飒和傅凤城才牵着手一起走出了车站。
回去的路上感觉到傅凤城有些沉默，冷飒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京城那边还有路上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母亲不会有事的。”
傅凤城将她拉到自己怀中让她靠着自己肩头微微点头道，“嗯，我知道。”只是难免还是有些担心，但若是说让母亲不要去也是不可能的。
让母亲那样的女性放弃自己的事业留在雍城看孩子，即便傅大少再怎么大男子主义这种话也是说不出口的。
傅凤城心里很清楚，雍城这个地方母亲住起来其实并不那么舒服，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雍城母亲就算离开北四省退隐了，也不会选择雍城定居的。
儿子担心母亲只靠安慰是没有用的，其实冷飒也挺担心卓琳的。但是无论她还是傅凤城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劝说卓琳不去。
就像是前世的冷飒和狐狸窝的其他人，她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很危险吗？难道不知道她们的家人会担心吗？
但有些事情就是需要有人去做，你不去我不去她不去，那到底该谁去呢？
“等没事了，咱们带着小石头去京城探望母亲？”冷飒笑道。
傅凤城知道冷飒是想要安慰自己，望着她的眼中带着淡淡的温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好，飒飒说得对，我们都安排好了母亲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有点……”
冷飒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母亲嘛。”
“……”
“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有点舍不得母亲啊。不过母亲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们要支持她！”冷飒笑容明朗欢快。
傅凤城也不由一笑，点头道，“夫人说得对。”
正文 479、试飞
外面的局势虽然紧张，但短时间内毕竟不会影响到南六省，因此南六省的百姓们依然还过着平稳安宁的日子。
普通百姓对时局变化并不敏感，许多人甚至觉得日子过得比从前更好了。南六省这两年的商业明显比往年有所提高，去年冷飒的汽车厂渐渐在安夏也有了名气，生意人消息灵通早在去年年底就知道汽车厂即将扩建，因此许多做上下游配套的工厂都纷纷往雍城附近搬迁或直接过来开设工厂。
不仅是南六省，就连外地的商人也纷纷涌入南六省想要分一杯羹。
汽车制造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业体系，即便是傅家再厉害也不可能光靠自己就能吃下整个产业链，更何况这对整个行业甚至对傅家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些家底丰厚的人也跟着想要开设汽车制造厂，傅家也完全没有打压的意思，甚至还给了不少优惠。如此一来商人们更加放心了，来南六省投资的商人也越发多了起来，不仅仅是汽车制造还有更多别的行业。
南六省的江城本身就是安夏几大出海口和通商口岸之一，拥有大量商船的卫家也在南六省，做外贸的将自家工厂开设在南六省还能省下一大笔运输费。来做生意的人多了，普通人找工作的机会也就多了，百姓的收入自然也就跟着增加。
因此在西南西北都隐隐有些风雨欲来之势的时候，南六省的百姓却都觉得今年是个好年头。
一个服装厂的车间里，冷飒在一位女经理的陪同下参观整个工厂。
一个个年轻女工们端坐在缝纫机前认真的工作，整个车间里除了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几句，几乎只有缝纫机的响声。
这里是静姝旗下的一个服装厂，不过生产的服装却并不在静姝的店里出售而是静姝下属的另一个品牌——红袖。
静姝的定位是高端产品，需要用到各种复杂工艺和人工手作。而红袖则相对平价大多数都由机器质量稳定的量产。这是前年离开雍城去外面开拓静姝市场的孙薇的提议，冷飒毕竟没有在服装行业深耕细作的经验和计划，这些事情她原本还真没有认真想过。
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到去年年底静姝已经在安夏国内有七八家分店。红袖更是从去年年底就在南六省各个城市扎下了根，慢慢开始往外面扩张了。
今天冷飒来视察的这间工厂是南六省第一家完全用电动缝纫机的服装厂。
这个时代是已经有电动缝纫机了的，但绝大多数工厂用的却都还是脚踩的，因为工厂一般都建在相对偏僻地价便宜的位置，而这些地方是很少能够通电的，而且电费也绝对不便宜。
甚至有些守旧的老铺子依然还坚持用手工。
“少夫人您看，自从换了电动的机器，咱们这儿生产的效率比从前高了一倍都不止，而且工人比从前也轻松了许多。”经理跟在冷飒身边笑着道。
冷飒点点头问道，“新的机器大家用的习惯么？”
经理道，“能在这儿工作的都经验丰富的老手，提前找了老师傅教导了一下上手很快，大家都说这用电的比原本的老机器好学呢。”就是刚开始知道这是用电的，有不少人不敢动手。
“注意安全，别出什么事。”冷飒道。
经理连忙应道，“少夫人尽管放心，咱们厂子里都是严格按照大少夫人提出的规定运作的。”
其实经理觉得少夫人的规矩太多了一点，什么加班时间不能超过多少，最低工资不能低于多少，中午提供午膳都有固定的标准。别家的工厂哪里对工人有那么好？
她们家独树一帜很容易遭到别人的排挤，这可不是说有傅家撑腰就能解决的。毕竟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她自然也提过意见，不过看傅少夫人并不担心的模样俨然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自己也是女人，静姝名下的工厂店铺招募的大部分都是女工，如果不是在傅少夫人手下工作没权没势的她哪怕能力再强只怕也做不成一个工厂的经理。
同样的，工厂里的女工原本很多不是在家里操持家务给人做零工，就是给人做佣人甚至很多原本是城外种地的。运气好进了傅少夫人的工厂，只要稍微勤劳一些一个月的工资完全不输给一个壮劳力。
如今这个时代各种新思想冲击着，女人自己能赚钱了只要不是性格实在太过软弱腰杆子也都能挺起来了。
因此上到经理下到普通的女工，对这位傅家大少夫人甚至是对傅家都很是感激。
冷飒在车间里转了两圈也觉得很满意，“八月份嘉州那边准备建个分厂，有嘉州梁督军的小姐投资。孙薇希望咱们这边派二十个熟练工人过去帮帮忙。你这边方便吗？”
经理想了想道，“人倒是能抽调出来，只是…咱们厂子里都是女工，要她们背井离乡的去嘉州恐怕有些……”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勇气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的，有时候即便是故乡有什么不好，但只要不是活不下去只要留在这个地方本身就有一种别的地方绝不会有的安全感。
冷飒道，“你发个通知下去，那边只借调三个月过年前就能回来。愿意去的来回路费食宿全包，我们这边工资照发，嘉州那边的报酬普通工人按小组长的发，小组长按工长发，工长按车间主任的待遇发放。回来之后另外有奖励，当然如果有愿意留在那边的也是可以的。”
经理这才笑了起来，点头道，“少夫人放心，有钱拿肯定会有人愿意去的。”出去一趟三个月就能拿到半年的工资，还要另算奖励，肯定会有人愿意去的。
冷飒点头道，“那就好，你看着办吧。”
之后冷飒又亲自去看了工厂另一边专门为静姝定制服装的地方。
这里即便是缝纫工都是手艺最精湛的，更有不少精通各种工艺的绣娘和师傅。
当然他们的酬劳也是那些普通女工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
等到冷飒从工厂里走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刚出了大门跟在她身边的袁映就低声提醒道，“少夫人，大少来了。”
冷飒抬头果然傅大少坐在不远处路边的车子里低头看东西。
冷飒有些惊讶地挑眉，“他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傅大少最近几乎天天都泡在军中，晚上九点之前能回家都算少见了。据说996是福报，傅大少现在直接修成了597，冷爷怀疑要不是还记得家里有老婆孩子傅大少就直接睡在军中了。
冷飒还没走到跟前傅凤城就已经抬起头来了，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推门下车。
“你怎么来这里了？”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道：“兰静说你来工厂视察了，我来接你。”拉开车门等冷飒进去，傅凤城才自己低头坐回了车里。
冷飒有些好奇，“有什么事？”
傅凤城道，“你不是想去廖云庭那里么？”
闻言冷飒眼睛顿时一亮，看向前面负责开车的徐少鸣，“是今天啊？！快快快！快走！”
少夫人的眼神实在过于火热，徐副官脚下一抽，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就冲了出去。
“……”被丢在外面的袁映呆滞了。
“……”兴奋无比的冷爷：好像忘了叮嘱袁映直接把车开回去，徐少鸣动作怎么这么快？
陪着冷飒一起出来的经理看看袁映，轻咳了一声，“大少和少夫人可能有事，需不需要叫人送你回去？”
袁映抬头望天，摇摇头道，“不了，谢谢。我会开车。”
少夫人坐的是大少的车，所以她被留下是为了将少夫人的车开回去，绝不是少夫人忘记了她。
没毛病！
徐少鸣开着车出了城，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廖云庭的实验基地冲去，才不到下午两天就赶到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靠近实验基地还有半个小时车程的时候，前方就已经有兵马驻守普通人不能通行了。
雍城附近有很多驻军，因此普通人发现这里多了驻军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会以为这后面是什么新建的军营。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一大片空旷的平地上，一架在冷飒看来还有些简陋的飞机停在中央，廖云庭带着一群人正在跑前跑后地做着准备。
见冷飒等人到来，廖云庭兴奋地跑了过来，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冷飒敢肯定，廖云庭眼中的光芒绝不是欢迎他们，而是看到金钱的光芒。她毫不怀疑，在廖云庭眼中她和傅凤城大概就是两个没有感情的提款机器。
“傅少，傅少夫人，你们可算来了，我们要开始了！”
傅凤城微微点头，“祝廖先生试验成功。”
廖云庭信心满满，“当然会成功，上一次试飞之后我们又做了一点改进！肯定会比上次好的。”上次实验距离这次还不超过两个月，不过廖云庭这飞机构造还算简单倒也不难理解。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随着一声信号枪声响起，螺旋桨飞速转动起来，周围的气流都被跟着卷起。
在巨大的引擎噪音中，飞机开始向前方的跑道滑动，加速，最后在众人殷切地注视中渐渐离开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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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飞机起降了，却还是忍不住欢呼。
特别是最初跟着廖云庭一起研究的人，他们默默无闻地研究了快两年了，最后竟然真的实现了当初廖云庭那原本在他们看来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
廖云庭也很激动，飞机他在国外就开始研究了，回国之后也没有停止过。有时候有些微的成功，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失败的。自从遇到冷飒之后，他不仅有钱了，而且冷飒给了他更多的思路和想法，让他许多的疑问都茅塞顿开。
廖云庭很确定即便没有冷飒只要给他足够的财力和时间他也能成功，但这个时间可能会需要五年，甚至十年。到时候恐怕真的就会被他的宿敌超越了，毕竟上次他收到唐纳德那家伙的电报时他就在炫耀他已经试飞成功了，还嘲笑他回到安夏之后一事无成。
但是现在！
廖云庭信心满满，就算唐纳德那家伙比他先成功又怎么样？他的这款飞机各方面性能一定能碾压他那简陋的飞鸟！
这次飞机在空中飞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降落回来，所有人都不顾螺旋桨带起的气流冲了上去，抱住飞行员齐声欢呼。
廖云庭显得稳重了许多，虽然他的眼睛里也全都是兴奋的光芒，“怎么样？！不错吧！哈哈！我真是个天才！少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冷飒看着得意的廖云庭，迟疑了一下，“真的要我说？”
廖云庭道，“当然，你尽管说。”但脸上却写着“我看你还能说什么来，我的飞机天下无敌”。
冷飒道，“呃，速度太慢，噪音太大，机翼太长而且看起来有点脆弱，起降不稳我怀疑多来两次会出问题，运载量太小这么大个飞机除了两个人什么都装不下了吧？只能飞不到一个小时，续航能力明显也不足。还有……”
“闭嘴！”廖云庭无法忍受对方将自己的宝贝儿贬得一无是处，瞬间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傅凤城微微眯眼将冷飒挡在自己身后，同时也瞥了冷飒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他觉得廖云庭分分钟想扑上来掐死她了。
冷飒搂着傅凤城的手臂，十分无辜，“是你要我说的。”
廖云庭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三遍“这是金主”才道，“难道一点优点都没有？”
冷飒道，“那倒也不是，就我们目前收集的信息，你这款应该已经是性能最优越的了。但如果不努力改进，很快就会被别人超过啊。我们得到的消息，国外目前至少也有四款飞机已经成功了，其中就有你那位老同学班森唐纳德先生的杰作。”一个东西没有出现之前很难，一旦出现了更新迭代的速度是很快的。
廖云庭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问道，“那你觉得要怎么改进？”
冷飒道：“还是之前的问题，发动机，还有起落装置，如果造型能更好看一点就更好了。当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要不要研究一下武器装载方面的问题？”她可不想真的靠人从飞机上丢炸弹。
廖云庭瞪着她，“我为什么要研究武器？你…你想干什么？！”那眼神就差没直接说“你是个魔鬼”了。
冷飒无语，“别装纯好吗，你就是研究这个的，会想不到飞机最终的用途？”
廖云庭嘟哝道，“我只想带着人上天飞行。”并不想带着武器去炸别人，他是科学家不是杀人魔。
冷飒微笑道，“那麻烦廖先生算算为了你的研究投入了多少，后期你还需要多少，以及…民用的话，你打算用多少年让我收回成本？”
廖云庭梗住，半晌才道，“难道不是民用你就能收回成本了？”
冷飒道，“军用研究当然是可以不计代价的。”
难道廖云庭还指望靠他这完全不靠谱的飞机去做客运赚钱吗？且不说有几个人敢上去，就他这个载客量简直血亏。民用大客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不利用军工积累大量的技术和实验数据，怎么造出靠谱的客机？
廖云庭可怜巴巴地看向傅凤城，你老婆是个疯子你造吗？
傅大少神色平淡，“廖先生的研究还要继续么？”
廖云庭瞬间忘了冷飒，眼睛一亮斩钉截铁地道，“当然要！”
傅凤城点头，“那就辛苦了，我希望针对夫人刚才所提出的意见，看到一份可行性报告。相对的，财力，人力，资源方面都不用廖先生担心。”
廖云庭是聪明人，当然明白傅大少的意思。
在人性和科学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气势汹汹地道，“我要人！现在的人手完全不够！”
傅凤城点头，“没问题，半个月后会有七位这方面颇有造诣的学者从国外归来，另外今年雍城大学新的毕业生也可以优先推荐给廖先生。”
廖云庭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傅凤城道，“下个月，南六省军械研究所和机械制造所会有三位教授过来，协助廖先生研究。”
“……”你们两口子都是魔鬼。
傅凤城和冷飒并不在意廖云庭指控的目光，如果一个事物的发展会成为必然趋势，那么保证自己走在别人前面就是完全有必要的事情。
毕竟，你不做，别人也会做。即便不用冷飒提醒，傅大少看到飞机的第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必然的未来。
而他也并不认为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跟他的想法一样的人绝对不会少。
所以，安夏绝对不能在这方面落后于人。
正文 480、助理
告别了廖云庭回城，冷飒一路上的心情出奇得好，都没有跟徐少鸣抢方向盘了。
心情飞扬的冷爷拿着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笔坐在车里写写画画完全忽视了坐在旁边的傅大少。傅凤城看得直皱眉头，干脆一把拿过了她手里的本子，“回去再写，对眼睛不好。”神枪手都不保护眼睛的吗？
冷飒也不生气，直接歪倒在了他身上，推了推他手里的本子道，“你看看，好不好看？”
傅凤城低头一看，小本子上画的是一个飞机的模样，跟廖云庭那一架有七八分像但有些地方有明显的改变。
傅凤城微微挑眉，道：“夫人希望他按照你画的图改吗？”
冷飒连忙摇头道，“我就是提供个思路，具体要怎么改还得看他自己和实验结果。”她是能画出各种样式型号的飞机……的外观，但并不代表廖云庭的研究就真的能够按照这个方向来。毕竟这跟具体情况和研究人员自己的思路理念都有关系，有时候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一个想法不同，结果就会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
她这个外行真的只能画个外观参考而已。
傅凤城也不追究，似乎在他眼中傅少夫人对飞机的未来比廖云庭还有信心和见解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冷飒摩挲着下巴道，“我虽然搞不明白飞机，但是武器还是可以搞一搞的，廖云庭对武器是真的外行，回头去研究所逛一逛。”
傅凤城道，“父亲早就说了你可以随意进出研究所，有什么问题你自己过去就行了，估计研究所里的人也很想见你。”
冷爷虽然画飞机只能画个样子，但对武器就完全不同了。
现在市面上所有的枪械，她几乎摸到就能上手，不用一天就能将构造图纸画得清清楚楚，甚至提供改进意见。她要不是傅家大少夫人，指不定都要被拉去研究所做研究设计了。
冷飒点点头道，“等我有时间了就去看看。”
前面开车的徐少鸣也忍不住开口道，“少夫人现在可没什么时间。”别说傅凤城现在忙，冷飒也不遑多让。怀孕期间许多事情都只能交给别人，如今孩子生了连月子都出了原本堆积的事情自然也都找上门来了。
再加上去年冷飒名下几个产业都大肆发展，真的是挺忙的。
想到这儿冷飒也忍不住想要捂头呻吟，“我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多事儿？”
徐少鸣笑道，“少夫人不是想要赚钱还有好车吗？”他们家这位少夫人厉害是真的厉害，但也绝不是什么艰苦朴素的主儿。要穿最漂亮的衣裳，吃最美味的佳肴，玩最好的枪，开最好的车。
不过因为对好车的兴趣而创造出如今这个俨然要成为整个安夏汽车行业新贵的汽车制造厂，还是有些让人始料未及的。
傅凤城问道，“今年大学毕业的时间要到了，夫人要不要再招一些人帮忙？”傅大少自己是个工作狂，却不希望自家夫人也变成工作狂，因为他知道那到底有多辛苦。
冷飒一怔，微微蹙眉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宋璇和曦曦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啊。”
傅凤城对宋璇几个人并不熟悉也不怎么关心，只是因为她们跟夫人关系好所以才有些了解，“宋将军说，宋小姐毕业之后准备去京城。”
冷飒点头笑道，“是啊，阿璇说想要去母亲身边工作。”宋璇是卓女士的脑残粉，当初卓女士在云州她就千里迢迢跑去云州，如今卓女士去了京城任职，她自然也要去京城了。
“母亲之前在雍城跟宋璇聊过，她想要去应聘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晓晓已经定好了去他爸爸的医院实习，将来说不定还要出国进修。白曦想要留在雍城去学校当老师，这一年多金家大公子一直都留在雍城，看两人如今的关系以后恐怕还是会走到一起去，就是不知道是回北方还是留在南六省了。
冷飒思索了一下道，“正好回头去学校看她们，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才吧。”
傅凤城点头道，“有看中的话告诉苏泽一声。”
冷飒表示明白，这是要做背景调查。倒也能理解，若是普通的企业背景调查做不好出了什么事也就是影响一些生意而已，但傅家如果混进了什么不怀好意的人那就麻烦大了。
回到家中傅凤城去书房见傅督军，冷飒准备先回去看看小石头，正好就在花园里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沈斯年。
沈斯年看起来比刚来南六省的时候消瘦了一些，但气色却好了很多。只是到底经历了一场家破人亡，比起从前身为沈家大少的时候身上到底是多了几分郁色和孤寂。
他的伤显然已经好全了，正快步往外走去看到冷飒才停下了脚步，“傅少夫人。”
冷飒微微颔首，“沈少，要出去？”
沈斯年点头道，“这些日子打扰傅家了。”
冷飒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沈少这是要走了？”
沈斯年笑道，“我家毕竟在西南，是该回去看看了。”
冷飒思索了一下，发现也没有什么能说的只得道，“有什么需要，沈少尽管开口。”
“好，多谢少夫人。”沈斯年含笑应了下来。
两人相互告别，错身而过一个往外面走去，一个往内院而去。冷飒回头看了一眼沈斯年的背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心中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一年前还意气奋发的沈家少帅，如今却已经家破人亡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呢？
转眼便已经进入了五月中，雍城的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已经三个多月的小石头真正变成了一个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娃娃。
在傅家上下的精心照顾下，小石头看起来比年画上的小童子还要漂亮。
就连冷二夫人都说，小石头长得比冷飒小时候还好看，长大了肯定比父母还要漂亮。冷飒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傅凤城的颜值，断定这小子将来肯定是个祸害。
天气热起来冷飒也不太爱出门了，不过事情却还是要处理。为了能够多陪伴儿子，冷飒大多数时候都将小石头放在自己的书房里，处理公事的同时时不时还要抱抱小娃娃逗逗他解闷，只有小石头睡着了有人来谈事情才让奶娘将他带出去。
小石头长大了一些也不像刚出生的时候只知道睡觉了，现在逗他玩儿他也都会有反应，甚至渐渐真的开始认人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小石头不仅喜欢母亲，对傅凤城这个性格冷淡的父亲也十分喜爱。每次傅凤城抱着他的时候他总是十分乖巧，甚至会主动露出无齿的笑容，啊啊的跟父亲说话。
“少夫人，发往宋家那边的第一批车已经验收了，宋家也已经结清尾款了。”书房里，一个二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子手里一个文件夹翻开，声音清脆利落的汇报着工作。
她旁边站着一个差不多年龄的青年，手里同样拿着文件夹，不过他并没有插话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冷飒手里抱着小石头对两人笑道，“别站着了，一边坐下说话吧。”站起身来，引着两人往另一边的沙发边走去。
小石头这会儿正醒着，一只小手紧紧拽着冷飒的一根手指，大眼睛黑黝黝地望着对面的两个人。
冷飒对两人笑道，“坐下说吧，别客气，这小家伙缠得我不太方便，辛苦一下自己倒水啊。”
年轻人虽然都还没有结婚生子对婴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赖不住傅家小公子实在是太漂亮了。听到冷飒这么说那女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利落地给三人各自到了一杯水，笑道，“少夫人事情这么多，还要照顾小公子也太辛苦了。”
他们都是冷飒的助理，女子是安澜大学商学院去年的毕业生，名叫水莲。
虽然有一个十分温柔写意的名字，但性格其实是非常伶俐干脆的。她家里原本也有几个小铺子，只是父母膝下无子只有她一个姑娘，原本是打算读完书回去继承家业的。之前听学校的校友说傅家少夫人要在学校招聘助理，她也不顾自己已经毕业回家在自家铺子里打了一年的杂跑来应聘，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傅少夫人看中了。
旁边的青年男子名叫卫冉，是卫家一个远房旁支。去年年底才刚从国外留学归来，原本在卫家驻雍城的分公司，是卫长修亲自推荐给冷飒的。他精通三国外语，留学的时候也曾经在国外的公司打过工，因此做事情上手极快让冷飒十分满意。
之前虽然说要从学校招一批人，但刚走出学校的学生毕竟还稚嫩，如今都还被分派在各处历练真正能用的还是眼前这两个。
冷飒笑道，“辛苦倒也谈不上，大多数时候还是奶娘和我母亲在照顾他，我就是陪他玩玩。”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石头，被他握着的手轻轻摇了摇。小石头以为她在跟自己玩儿，手指抓得更紧了裂开小嘴儿笑得更开心了。
要是有手机，一定要拍下来当黑历史留着给你未来的女朋友看！冷飒心中暗暗想道。
说笑了几句还是开始谈正事了，冷飒道，“宋家财大气粗，付款自然不会拖泥带水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第二批货准备的怎么样了？”宋家如今是他们的大客户，一个宋家的订单足够养活他们大半年了，所以冷飒决定给予宋督军vv待遇。
坐在一边的卫冉道，“第二批货五天内可以装车，不过……”
冷飒微微点头等着他往下说，卫冉蹙眉道，“铁路靠近西北段最近有些不太平，我们虽然有武装护送，但如果遇上当地大批兵马拦截，恐怕也无济于事。”
冷飒微怔了一下，“西北段？你觉得会出什么事？”
卫冉挠了挠脑袋，迟疑了一下道，“咱们上一批货在苳城就差点被拦截下来，最后还是靠着傅家和宋家的名头被放行的。我查了一下，最近那边好像经常有送往西北的物资被扣押。”
冷飒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先准备着，这事儿我会再确认一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水莲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道，“少夫人，年前我们刚刚新开了几条生产线，您之前计划八月份开设第二厂也已经差不多快要准备妥当了。不过从去年开始雍城又多了三家机械厂和一家汽车厂。目前南六省钢铁价格涨得有些快，对后面的一系列合作商都有影响，而且南六省铜铁矿石供应不足。如果不提前注意，可能会影响后面工厂的产能和收益。另外，南六省目前的铁矿石大部分来自西北，如今西北不太平一旦西北铁路线断了，可能会更加麻烦。”
冷飒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有计划和想法可以说说。”
水莲也没有故作谦逊推辞，很干脆的将自己的想法在冷飒跟前说了出来。
等到傅大少回来的时候，冷飒三人的讨论还没有结束。见冷飒一只手抱着小石头，一只手还拿着笔做记录，走过去伸手将小石头抱了起来，“我来吧。”
“大少。”原本正全神贯注跟冷飒商量事情的两人这才发现傅少已经回来了，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起身。
傅凤城已经熟练地抱过了小宝宝，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两人只得又重新坐稳了，只是表情和身体都明显有些紧绷。
他们跟在冷飒身边见傅大少的时间自然不少，但无论什么时候面对这位都还是很有压力的。
特别是现在，看着一脸冷肃气势逼人的傅大少手里抱着小娃娃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傅凤城抱着小石头从两个书房之间的门洞去了自己的书房，看不到傅大少两人都松了口气只是多少还是有些被影响到了。
冷飒见两人这样也有些无奈，只得加快速度说完了事情又约了时间回头详谈，就将两人打发回去了。
看着两人飞也似的离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
两个年轻人虽然很优秀，但是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
正文 481、西北乱起
送走了两个助理，冷飒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正好她有不少事情想要问傅大少。
书房里傅大少正坐在沙发里低头跟怀中的小宝宝大眼瞪小眼，冷飒走过去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石头软绵绵地被傅凤城捧在手里，三个多月的小娃娃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爸爸小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是在跟傅大少说话。然而傅大少纵然是天纵奇才，掌握的知识里也不包括婴儿语这一项，因此只能看着小娃娃自言自语自得其乐的样子。
“这是在做什么呢？”冷飒走过去笑问道。
傅凤城道，“云起又长大一点了，他在说什么？”
冷飒含笑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概是问爸爸怎么这么久不回来吧？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长得可快了，你好几天没看到他了，能不长大么？今天怎么有空了？”
最近第一军正在演练，傅凤城每天回来的比之前更晚了。基本上等傅凤城回来小石头都已经被奶娘带去睡了，算起来傅凤城已经有五六天没见过小石头了，也就难怪这小家伙一直对着他爹咿咿呀呀的，可能是好几天没见到很是想念了。
傅凤城道：“演练结束，老头子有事找我，今天就提前回来了。”
说到这儿傅凤城也有些愧疚，傅大少小一些的时候未尝没有对傅督军太过忙碌不顾家人和子女的行为不以为然，但等他自己到了这个地步才会知道，有时候并不是你不想忙就能不忙的。
几十万人甚至整个南六省上上下下那么多事情堆在那里，无论哪一个样都让人无法懈怠。你既然选择了要拥有这样的权势，就必然要付出一些什么。
“辛苦夫人了。”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夫人一只手抱着孩子还要跟人商议事情，傅凤城心中忍不住有些微微抽疼，“身边的人是不是不够用？再多加一些……”
冷飒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已经够了。还有一批新人很快也能够上手。至于小石头……”含笑看看小家伙道，“有的是人照顾他，只不过我这不是在家么，就将他带在身边玩玩。真有事了会让奶娘照顾他的。”
如今这傅家谁没有人照顾小石头都不会没有人照顾，要不是她阻止傅督军还不知道要塞多少人过来照顾小石头呢。
看那架势就恨不得专门弄个几十个人侍候他的宝贝孙子。对傅督军的行为冷爷表示敬谢不敏。就算傅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小孩子最好还是活得正常一些。
“啊啊。”小石头看到坐在旁边的妈妈，立刻挥动着小手要往冷飒那边凑。
冷飒伸手将他接过来，握着他的小手摇了摇，小娃娃立刻笑得更开心了。
傅凤城坐在旁边看着母子俩的互动，神色变得越发温柔起来。
陪着小石头玩了一会儿，傅凤城才问道，“刚才听你们在商量西北的事情？”
冷飒立刻想起来自己之前想要问傅凤城的事情，将卫冉说的情况跟傅凤城说了一遍。傅凤城剑眉微蹙没有说话，冷飒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苳城那边真的有问题？”
傅凤城道，“老头子今天招我回来也是为了说这事，我们往西北送的一批武器在苳城被扣下来了。”
冷飒有些惊讶，“苳城是…梁家的地盘？”有人真敢扣傅家和宋家的货？这是吃了多少个熊心豹子胆？
傅凤城摇头道，“不是，苳城只是个小地方，正好卡在宋家和梁家交界的地方。那附近方圆百里荒无人烟草木难生，自古都是马匪横行的地方。现在占据那片地方的人叫蔡暌，本身就是个马匪出身。那边环境恶劣，既不能种地也不能放牧，更没有听说有什么矿产，地形复杂马匪聚集，宋家和梁家都觉得没什么价值想要打下来代价太大，因此都没有理会。”
安夏比较大又得到官方承认的势力只有傅龙宋梁孙岳沈这七家，当然现在只有六家了。但各地特别是西南西北这样自古就是偏僻之地却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盘踞着。
这些人有的只是占领几座山头，有些控制着一座城市几个村镇就敢自称是一方头目。有些干脆就是地头蛇外表面不动声色唯地方督军是从，实际上同样拥有自己的武装，压根不停上头招呼关起门来当自己的土皇帝。
这种人在南六省很罕见，因为傅督军和傅大少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根本容不得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放肆。但就算是如此，真正将这些人完全肃清也都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了。
西北那边地广人稀，宋家连自己的地盘都不一定管得过来，日常还要花费大半功夫在边境上，哪里有功夫去跟几个马匪耗功夫？
但从前宋家不去惹这个蔡暌就已经是他的运气了，蔡暌自己也识趣从来不敢招惹宋家。如今突然冒出来劫宋家的货，是脑子坏掉了？
冷飒微微蹙眉，“我记得南六省去西北的火车不是从苳城过吧？”
傅凤城点头道，“但是铁路距离苳城不到二十公里，蔡暌想要截断铁路并不是一件难事。”
轻叹了口气，冷飒道，“那就只能等宋家解决了。”
傅凤城摇头道，“宋家恐怕解决不了。”
冷飒不解，“怎么说？”
傅凤城道，“刚刚收到消息，宋家和大胤人已经有了不少摩擦，恐怕真的要打起来了，西边好些小国也想跟着凑热闹。还有西南孙家，最近也隐约有向西北移动的趋势。”
冷飒抽了口凉气，“孙良这是想要跟人瓜分西北？”
傅凤城点头道，“大概是这个意思。”
“那京城怎么说？”虽然西北是宋家的地盘，安夏自己人打成狗京城都管不着。但如果大胤人也掺和其中了，京城方面不表态未免说不过去。
傅凤城道，“余相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打起来肯定要支援西北，但军部那边跟他意见相悖态度如何还不好说，余成宜刚刚上任楼家势微，最后有可能内阁只能拨一笔钱给西北。”
冷飒望着傅凤城问道，“西北军素来武德充沛，宋督军也是久经沙场，应该能打得过吧？”
傅凤城摇头道，“恐怕不好说。”
“……”连傅少都说不好说了，可见情况真的不太乐观。
“大少，少夫人，督军请两位过去。”门外有人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对傅督军找他们的事情心里都有了数，将小石头交给奶娘照顾，两人起身携手去了傅督军的那边。
傅督军书房另一侧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坐着好几个人。
除了傅督军还有姚观宋伯昂等几个南六省将领，都是冷飒认识的人。见两人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大少，少夫人。”
原本众将领对傅大少只是出于傅家未来继承人的敬意，但从去年傅凤城升任南六省军副总司令之后，就成为他们名副其实的上司了。
虽然傅大少如今的军衔跟在座的几位是一样的，但职位确实比他们要高一级了。
傅督军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道，“来了，坐下说吧。”
两人走过去坐下，傅督军才看向坐在下首的宋伯昂，“老宋，你把事情说一说吧。”
宋伯昂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们刚刚收到消息，昨天傍晚四时，宋家第三集团军在西北边境若河附近巡逻时遭到大胤人突袭，损失惨重。宋督军已经命令宋少帅率领第二第四军前往边境阻击大胤人。今早十点我们再次收到消息，孙良麾下三十万兵马由孙良手下的悍将李彧率领，正在往西北方向快速移动。预计明天上午就回达到孙宋两家的边界线。还有西边几个小国，也纷纷出动，西北边境上已经有几个边陲小城遭到了袭扰或被侵占。”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宋家这些年压制得西边各国不敢轻易冒犯，如今有了机会这些被宋家压制久了的人还不趁机从宋家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正在众人沉默地时候，韩冉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快步走到傅督军身边将文件放在了傅督军跟前的桌上，傅督军扫了一眼脸色微变。
那是一份刚刚收到破译出来的电文，电文上只有寥寥数字。
半晌傅督军才抬起头来看向众人道，“曲靖今天凌晨突袭了梁家，梁督军被俘，嘉州城现在落入了曲靖手中。”
众人不由抽了口冷气，正要开口说话会议室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是苏泽，苏泽快步走进来同样将一份电文放到了冷飒和傅凤城跟前。
冷飒拿过来和傅凤城一起看，毫不意外这也是嘉州来的电文。不过这不是梁家发来的，而是傅凤城私人的消息。
梁督军被俘，梁娆逃了出来目前和孙薇在一起。
不过现在嘉州乱成一团，孙薇也只能暂时关了静姝带着梁娆躲了起来，幸好傅凤城的人找到了他们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
傅凤城将电文交给傅督军，傅督军看完之后又交给众人传阅。
好一会儿傅督军才沉声问道，“各位，有什么想法？”
一个将领站起身来道，“督军，咱们和梁家素来同气连枝，姓曲的搞到梁家头上，咱们不能置之不理啊。”
如果是宋家他们还不着急，但曲靖动了梁家就不比直接动傅家好到哪儿去了。
谁不知道梁家跟傅家关系一向亲近，据说是因为傅督军年轻时候救过梁督军的命，在大事上梁督军几乎是惟傅督军马首是瞻的。如果梁家出事傅家置之不理，外人怎么看？
更何况，一旦让曲靖真的占领了嘉州，那可就跟南六省接壤了，到时候南六省也绝不会安生。
姚观也点头表示赞同，“是这个道理，督军，姚观自请带兵前去嘉州。”
“督军，属下也愿意去！”
“我也去！”
属下不畏战傅督军自然高兴，抬手示意大家先坐下说话。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傅督军才看向傅凤城问道，“老大，你怎么看？”
傅凤城站起身来，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父亲，我愿领兵前往支援嘉州。”
傅督军微微挑眉看向冷飒，冷飒立刻道，“督军，我也去！”
傅督军摇摇头道，“不成，你们俩一起走了云起怎么办？”
“……”那您看我做什么？
傅督军也不绕弯子，看着冷飒道，“打仗老大擅长，你就别跟去凑热闹了，西北那边恐怕还要出事，你留下也能帮我点忙。都先回去准备着吧，从今天开始全军上下整装训练，都抓紧一些，别真的上了战场才抓瞎。”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起身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三个人了，冷飒望着傅督军道，“爹，小石头在雍城自然有人照顾，我跟着一起去嘉州还能帮上一点忙。”
傅督军叹了口气，瞥了她一眼道，“南六省不缺能打仗的人，咱们家仗着捡了个好地方轻易不会出事，但是西北的事情要是闹大了，只怕真的要天下大乱。这个时候，更需要有人稳住自己家里。”
冷飒心中暗道，我一不会治理地方，二不懂官场尔虞我诈，您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
傅督军看了一眼傅凤城问道，“我让你去嘉州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吧？”
傅凤城点头道，“是，父亲。”
傅督军又问冷飒，“你呢？”
冷飒脑海中灵光一闪，“爹…您是想要……”见她明白过来，傅督军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虽然去年出国一趟还有京城的事情你都处理得不错，但想要真正掌握南六省还不够。南六省上下只会服真正从战场上取得战功的人，你明白么？”
不仅傅凤城明白，冷飒也明白。
傅大少这些年虽然天纵奇才名声显赫，但说到底安夏已经太平了快二十年了，都是些小打小闹没真的打过什么打仗。
那些在现在许多年轻人眼中了不得的功绩，在真正跟随傅督军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将领们眼中其实不算什么。那些人才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
傅凤城想要真正完全让这些人心服口服，还得在战场上取得足够的军功，让他们看到他有足够的能力统帅整个南六省。
嘉州的事傅督军当然可以让姚观去，甚至随便让刚刚在场的哪一位将军去都不会有人有异议。
但这对傅大少未来掌握南六省并不是什么好事，将领们不会喜欢一个遇到事情让别人上自己缩在后面的统帅的。
傅凤城正色点头道，“父亲放心，嘉州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
傅督军满意地道，“很好，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相信这次也是。先回去准备吧，这两天恐怕就要出发了。”
“是。”傅凤城肃然点头道。
正文 482、离别
两人出了会议室并肩往自己的院子而去，冷飒偏着头打量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傅凤城。
傅凤城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低头望着她没有说话，冷飒轻笑了一声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抬头道：“你要去打仗了。”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傅凤城沉默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回……”
“要注意安全。”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很快又沉默了下来。
冷飒靠在他胸前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道：“要注意安全。”
傅凤城点头道，“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可惜爹不让我跟你一起去，算了…爹说得对，小石头还小，总不能我们两个都走了把他丢给祖父和外祖父外祖母，留守儿童不好当啊。”小石头最多只能算是留守婴儿，怎么感觉更可怜了？
傅凤城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飒飒，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冷飒还想说什么，最后却也只能沉默了下来。
如果她跟傅凤城一起或者她自己去的话她都不会这么担心，但是傅凤城一个人上战场她心里却总也难以安宁，哪怕她明知道傅凤城身手比她好，打仗更比她厉害得多。
我果然很爱他，冷爷默默在心中想着。
虽然傅督军已经决定要出兵嘉州了，但真正要出发却也不是立刻就能成行的。
嘉州毕竟是梁家的地盘，距离遥远傅家也不可能靠突然偷袭就能成功击败曲靖夺回嘉州，只怕反倒会给人留下傅家趁人之危抢梁家地盘的印象。
到时候出工出力自己捞不着好反倒惹上一身腥的事情傅督军是不会做的。
因此傅督军第一时间还是向京城发了电报，要求京城一起出兵救援梁家。京城军部现在以第三第四集团军为主，剩下的不是元气大伤就是需要戍守边关，最惨的当初直接跟着任南砚起兵的两个军更是险些被取消番号，现在哪里还能腾得出兵力支援梁家？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的事情明显是孙良那边挑起来的，孙良来势汹汹谁输谁赢也不好说。
京城的反应傅督军早有预料也并不生气，倒是龙家当即表态愿意出兵支援嘉州。不过这也只是个表态而已，倒不是龙啸沽名钓誉，而是龙家和嘉州之间隔着老远不说，京城那边也绝不会让北四省军跨进京城的地盘一步，更不用说让他们通过了。
所以这事儿最后还是得落到傅家身上，同时傅家想要趁机吞并嘉州的传言也隐隐开始发酵。
傅家也不闲着，同一时间孙家勾结大胤和尼罗人的传闻更是甚嚣尘上，传得比傅家这点事情热闹多了。
甚至包括京城在内许多地方的年轻人都开始组织起来抗议孙家叛国之举。不过这些虽然热闹短时间内也对孙家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孙良在西南势力稳固，而且也没有人能拿出他通敌叛国的确切证据。就算真的跟宋家开打，最多也只能算是趁火打劫。
外面闹得轰轰烈烈，傅家上下却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接连两天傅督军和南六省一众将领都在不停地开会，嘉州的各种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总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傅督军不让冷飒陪同傅凤城一起前往嘉州，但每次开会却都将冷飒叫上了。冷飒虽然也被受了衔，但并没有正式在军中任职，如今挂的是顾问参谋和特聘教官的职。而且按她的级别原本也没有资格出席这种中将以上级别的会议，但与会的一众将领们却没有任何人反对，似乎大家都默认了冷飒可以参加这样的会议。
三天后，南六省军终于准备妥当整装待发。傅督军下令由南六省第五军章同将军率领第五军和傅凤城率领的第一军前往嘉州，这次出兵的总指挥还是傅凤城，章同任副总指挥。
对这个安排章同也没什么意见，他也是早年跟着傅督军南征北战的心腹，资历虽然不及姚观宋伯昂这些人，却也是南六省军中数得上的人物，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倚老卖老。
深夜，傅家的后院里依然有许多人没有入睡。
明天一早大军就要出发了，冷飒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冷爷自问并不是一个黏黏糊糊的人，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竟然真的很舍不得傅凤城离开。他们结婚马上就要两年了，仔细想一想这两年竟然从来没有分开过。
这种不舍，跟与家人与朋友战友分离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让冷爷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
房间里，冷飒正坐在沙发上拆装手里的枪械，跟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好几把各种样式的枪械。
心情不好的时候冷飒就喜欢摆弄枪械，而眼前这些都是傅凤城平时惯用的。
准确的说傅大少是个全能型选手，几乎没有什么他用不了不擅长的武器，但他跟冷飒一样依然会收集一些自己更中意或者性能突出的武器。
傅凤城抱着小石头从里间走出来就看到她正在装一把枪，纤细的手指翻飞几乎不过十秒便有一把完整的枪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这把枪是去年我亲自改的，研究院那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定型量产，你觉得怎么样？”冷飒问道。
傅凤城点头道，“非常好，比原本的性能提高了很多，研究所那边之所以没有决定量产，是他们想先紧着步枪和其他枪械，不是枪的问题。”
冷飒点点头，她也知道战场上手枪毕竟比不上其他枪械和武器。
冷飒将手里的枪放在一边，又拿过旁边的一把军用匕首放到一起然后才抬头去看傅凤城。
傅凤城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很快就会结束的，别担心。”
冷飒笑了笑，握着小石头的小手捏了捏。已经很晚了小石头虽然还没睡着却也已经有些困了，只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
冷飒道，“我不担心，枪和刀都是我仔细挑选保养过的，明天记得带上。”
傅凤城点头，叫来了奶娘将眼睛已经半眯起来的小石头抱走，才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后面这段时间，要辛苦夫人了。”
冷飒抬头看着他，笑道，“我在家里辛苦什么？操心你自己吧。”
傅凤城摇摇头道，“父亲让你留下，是希望你能给他帮忙。我将苏泽留给你，不要累着自己。”虽然夫人总说自己懒，但一旦真的有事却总是要竭尽所能做到最好。显然有些过于追求完美，这倒不是不好，只是会很辛苦。
冷飒眨了眨眼，“我？帮督军……”她觉得还不如让她出去打仗傅凤城留下来靠谱。
傅凤城沉声道，“父亲去年受的伤虽然好了，但毕竟还是……”冷飒明白，傅督军毕竟已经年近六旬，当时也伤得十分凶险。
虽然后来看似痊愈了，但这个年纪的人又哪里有年轻时候那么好的恢复能力？只怕多少还是落下了一些毛病，而这些事情却是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冷飒道，“放心吧，家里我会看着的。只有一点…自己注意安全，别受伤。”不等傅凤城说话，就见冷飒已经双手捧着他的脸笑道，“特别是，别伤了脸。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傅凤城抬手握住了她捧着自己脸的手，挑眉道，“夫人这是觉得我好看么？”
冷飒大方地承认，“我一直觉得你很好看啊。”
这倒是，傅少夫人从来不吝于承认自己喜欢美色以及满意傅大少的皮相。
“只喜欢我的脸？”傅大少似有不满，冷飒趴在他肩头笑得愉快中带着几分狡黠，“最喜欢脸，你难道不喜欢我的脸吗？”傅少夫人可是雍城第一美人。哦，如今也可以算是安夏第一美人儿。
这个名号是那些报刊杂志给取的，这当然不是说傅家大少夫人的脸蛋就真的美到打遍安夏无敌手了，而是如今整个安夏的年轻女子中她是最出名最美丽最耀眼的那一个。
傅凤城盯着她笑吟吟地面容看了一会儿，微微抬起她小巧的下颚与自己对视，沉声道，“得此绝色三生之幸，夫复何求？”低头，轻轻覆上了那双殷红的菱唇。
俯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突然的悬空感让冷飒反射性地勾住了他的肩头。
傅凤城抱起她走进了里间，片刻后房间里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外间的灯依然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静静地照着桌上的匕首和枪械，火热缠绵的声音似乎让原本匕首上的寒光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窗外的院子里，红色的玫瑰在月光下紧紧地绽放，迷人的花香在夜色中缭绕。
清晨天色未亮，傅凤城从婴儿房里走了出来，袁映和奶娘站在门口正站在门口等着。
房间里，小石头依然安稳地睡着并不知道父亲即将远行。
“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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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凤城微微点头道，“照顾好云起。”
奶娘连忙点头称是，见傅凤城从自己跟前走过去才松了口气，与袁映对视一眼双双走回了房间里。
傅凤城走进卧室，床上冷飒依然还在沉睡着。
淡淡的灯光下，精致的面容显得静谧而美丽。微卷的长发披散在枕边，露在外面白皙如玉的锁骨上布满了暧昧的红印。
傅凤城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地望着床上的女子，慢慢俯身在那片优美的锁骨边落下点点蝶吻。
门外传来两声极轻的敲门声，“大少，该出发了。”
傅凤城望着冷飒沉默了片刻才站起身来，取过放在旁边的帽子戴上，又俯身将滑下来的薄被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她方才露在外面的肌肤转身走了出去。
徐少鸣站在门口看着傅凤城出来，抬手敬了个礼恭敬地道，“大少，该出发了。”
大军出发并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送别仪式，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也是为了行军时间安排，大军在凌晨的时候就已经陆续集结出发了。
反倒是他们晚了一步得现在赶上去。
傅凤城点了下头道，“走吧。”
“是。”徐少鸣应道，侧身让开了路，傅凤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徐少鸣立刻跟了上去。
房间里，原本沉睡的冷飒已经坐起身来。
兰静走进来看着她，一时间有些迟疑，“少夫人，大少已经向督军辞行，要出发了。”
冷飒点点头道，“知道了。”起身下床，随意拉拢了有些松散的真丝睡袍朝着更衣间走去。
兰静有些不解，“少夫人，您怎么不送一送大少呢。”这跟她印象中应该有的丈夫即将上战场的离别不太一样。
冷飒的声音从更衣室里传来，“他不喜欢离别，我也不喜欢。”
安静了片刻，才又听到冷飒道，“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是。”兰静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轻声应道。
正文 483、西北来客！
，
天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傅凤城和徐少鸣追上了大部队的尾巴。
虽然南六省已经算是整个安夏最富庶的地方之一了，绝大部分兵马也依然还是只能依靠步行。
虽然这几年军中各种车辆大批装备，但也只能用来运输武器和物资，甚至还有不足。
章同听说大少到了，立刻带着人过来，“大少。”
傅凤城推开车门下车，朝章同回了个礼，“章将军，辛苦了。”
章同笑道，“都是卑职分内之事。”两人又聊了几句大军行程的安排，章同才转身带着人离开。
傅凤城正要转身回车里，突然目光一顿飞快地转身看向前方的某个高处。
徐少鸣一愣也跟着看了过去，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距他们有些距离的某个山坡上停着一辆车。一个女子靠着车身站着正望着这边，此时天色微亮只能勉强看清楚一个轮廓，自然看不清楚那女子的容貌神情，但徐少鸣还是飞快地猜出了他的身份。
“大少，是少夫人。”这个时候会开车出现在这里的女子，除了少夫人也没有别人了。
傅凤城深深地望了一眼那边，收回了眼眸沉声道，“走吧。”
“是。”两人上了车，徐少鸣开着车越过了正在前进的队伍朝着前方而去。
冷飒在山坡上一直看着大军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东边的朝阳已经升起照在了她的身上。清晨微凉的气息在阳光下散去，换上了淡淡的温暖。
兰静从不远处走回来，看着靠在车身上闭目养神的少夫人，只觉得阳光在她身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朝阳下的女子美丽的仿佛有些不真实。
“少夫人，咱们该回去了。”兰静轻声道。
冷飒点点头道，“是该回去了，走吧。”
兰静连忙点头，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冷飒道，“我来开车吧。”
兰静想了想，还是道，“少夫人，出来就是您开的车，回去还是我来吧。”少夫人开的车，特别是在城外开车，有福气享受的人真的不多。
冷飒轻笑了一声道，“不用怕，现在我们不赶时间。而且，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吗？”冷飒自觉自己开车的技术应该比兰静这个没什么实践机会的人强多了，到底是谁不放心谁还不好说呢。
兰静想了想，只得默默让出了驾驶位。
上了车见冷飒脸上还带着微笑，兰静忍不住问道，“少夫人，大少走了你不难过吗？”她觉得自己弄不太懂少夫人的意思，她好像舍不得大少，又好像没什么感觉。
冷飒道，“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最多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再怎么亲密的人也都还是两个人，难道还能真的一辈子黏在一块儿？那就真的什么都别想做了。”
“……”不习惯？不就是舍不得嘛？
回到城里才刚走进家门冷飒就被正等着她的韩冉请去见傅督军了。
刚走到傅督军书房外面就看到姚观从里面走了出来。“少夫人。”姚观很是客气地朝冷飒打招呼，冷飒含笑点头道，“姚叔，上午好。”
姚观见她面带微笑神态从容并没有因为丈夫上了战场而有什么忐忑不安或不满的情绪，眼底掠过几分赞赏。
姚观笑道，“少夫人这是来见督军的？我就不打扰了。”
冷飒点了点头，“姚叔慢走。”目送姚观离去冷飒才转身走进了书房。
傅督军正坐在书房里皱着眉头看卷宗，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道，“回来了？”显然傅督军知道她一大早出门是为了什么的。
“爹，找我有什么事吗？”冷飒问道。
傅督军点点头道：“看看这个。”
冷飒上前几步接过了傅督军递过来的文件，又是一份电文。秀眉不由蹙起，“西北军在边境与大胤人对峙已经超过三天？除了最开始一场激战，之后一直按兵不动。这有什么问题吗？”
傅督军沉声道，“西北边境大都是荒原戈壁，完全不适合防御。而且宋家父子俩也从来不是喜欢防守的人，这十几万大军开到边境还是宋朗亲自坐镇，却一动不动摆出防守的态势，你觉得正常吗？”
冷飒眨了眨眼睛，“爹的意思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他们不得不被动防守？”
傅督军叹了口气，沉声道，“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那爹打算做什么？咱们远在南六省也够不着西北那么远的地儿吧？”冷飒道。
傅督军道，“先前咱们送去西北的武器被扣在了苳城，我看宋野这会儿恐怕也没有功夫去处理了。让兵工厂那边准备一下，清点库存，如果西北出事了宋野应该会很快派人来雍城。”
看了看冷飒，傅督军才又道，“原本你刚生了云起，不该让你这么辛苦。只是如今这局势…老二老三老四都不成器，以后傅家和南六省还是要辛苦你和老大了。”
冷飒连忙摇头道，“爹您这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
傅督军很是欣慰，道：“宋伯昂最近会有些忙，兵工厂那边你也看着一些。我知道你自己事情也不少，要人还是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跟我说。”
冷飒笑道，“好，您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傅督军点头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老大那边你不用担心，区区一个曲靖还难不倒他。”
傅督军看着冷飒告退出去，才轻笑了一声摸着下巴感叹道，“我老傅家真是运气好啊。”
如果老大当初娶的不是大儿媳妇，而是任何一个高官权贵家的姑娘，傅家都不会有如今这样轻松的局面。
虽然娶了一个儿媳妇，但这个儿媳妇完全能抵得上一个儿子了啊。
傅督军按着隐隐有些作痛的胸口，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冉端着一杯水进来，看着傅督军这模样开口道，“督军，您的伤……”
傅督军摆摆手道，“没事，你手里是什么？”
韩冉道，“这是华老新开的药，华老说只要按时不用不要剧烈运动，修身养性，那伤不会对督军造成什么影响的。”
“……”傅督军无语，不要剧烈运动，修身养性，这还不算影响？
傅凤城离开的第一天，冷飒有点不习惯。
回到院子里，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抱着刚刚睡醒的小石头发呆。“啊啊。”小石头不满妈妈的忽视，啊啊的叫着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冷飒回过神来看着怀中的儿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伸手捏捏他的小鼻子，“啊啊，你想说什么啊？”话音未落，就被冷二夫人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不要乱捏孩子，鼻子捏坏了怎么办？”
冷飒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家亲娘，娘，在你眼里你女儿这么不靠谱吗？我怎么可能真的使劲捏自己的儿子？
冷二夫人显然看出了她的意思，从她怀里将小石头抱过来，“那也不行，谁知道你洗手了没有？”
“……”自从有了小石头，她在家里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冷二夫人抱着小石头逗了一会儿才看着冷飒道，“凤城出门了，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出去找朋友逛逛街，孩子我给你看着。”
冷飒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很明显吗？”
冷二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冷飒顿时有些泄气地趴在桌边，“好吧，我是有点担心。”
冷二夫人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凤城是身手比你差，还是能力比你差？你就算跟着一起去了，你想怎么的？替他挡刀还是挡子弹？”冷二夫人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敢说是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冷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话真不像她娘这样的大家闺秀能说得出来的。
“难道爹出远门你就不担心吗?”
冷二夫人十分干脆利落地回答，“你爹从来没出过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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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厉害，我认输了。
“少夫人。”苏泽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道。
冷飒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有事，跟冷二夫人说了一声起身走了过去。
苏泽走到冷飒跟前低声道，“西北来人了，想见少夫人。”冷飒立刻想起了不久前傅督军的话，心中也是一紧。只是有些疑惑对方为何不直接求见傅督军，“见我？是谁？”
苏泽道，“宋少夫人。”
冷飒这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霍窈来了南六省？
宋家大少夫人亲自过来，可见真的是有大事儿。而且从西北到南六省，即便是最快坐火车至少也得六七天，也就是说西北和大胤人还没有对峙的时候霍窈就已经出发了？
“阿窈姐姐现在在哪儿？”冷飒问道。
苏泽道：“在陈夫人那里。”见冷飒不解，苏泽道，“好像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儿，是陈夫人帮忙带着宋少夫人来雍城的，刚刚派来送信的也是陈夫人的心腹。”
冷飒点点头道，“知道了，准备一下我要去找陈姐喝下午茶。”
苏泽点头转身去备车了。
陈婉这段时间原本是在北边，也是今天凌晨才刚刚返回雍城的。
陈婉的别墅里，霍窈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在沙发里，原本美丽妖娆的面容因为连日的奔波和疲惫，看上去多了几分羸弱黯然。
陈婉坐在旁边安慰道，“阿窈，不用担心。飒飒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在雍城…应该还是安全的。”
霍窈点点头道，“嗯，这次真是多亏了陈姐，若不是有你帮忙我恐怕到不了雍城。”
陈婉笑道，“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咱们好歹也认识一场，既然遇上了我难道还能看着不管。”
霍窈笑了笑没有说话，陈婉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到底有多少危险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也并不是什么人都敢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无论如何这份恩情宋家是要铭记于心的。
“傅少夫人来了。”门外传来了保镖的声音，话音未落冷飒已经带着苏泽快步走了进来。
“飒飒！”
“阿窈姐姐。”看到冷飒霍窈立刻站起身来，只是她起得太快有些头晕险些栽回了沙发里。
冷飒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她，“你这是怎么了？”霍窈身体素质不错，而且身手也不差，几乎从没看到她有如此虚弱的模样。
陈婉也道，“阿窈，你身上还有伤，小心一点。”
冷飒扶着霍窈坐了下来，皱眉打量着她，“出什么事了？怎么还受伤了？”
霍窈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道，“有人不想让我来南六省。”
陈婉站起身来对两人道，“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们俩慢慢谈吧。”
虽然跟冷飒和霍窈关系都不错，但陈婉也是很有分寸的人。傅家和宋家的事情她掺和不起，这个时候回避是最好的选择。
冷飒谢过了陈婉，才看向霍窈有些担心地问道，“阿窈姐姐，你的伤不要紧吧？”
霍窈道，“没事，就是被流弹擦伤了一点，过几天就好。”
“回头还是让大夫看看。”冷飒道，“阿窈姐姐，你怎么会来雍城？”
霍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向傅家求助的。督军和宋朗来不了，只能我来了。”
冷飒问道，“西北出什么事了？”
霍窈眼底掠过一道寒芒，咬牙道：“西北军的粮食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月，还有武器…西北军工厂出了问题，武器根本支撑不了跟大胤人打几回硬仗。”
“……”难怪宋朗会选择被动防守。
冷飒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粮草和武器同时出问题，这问题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霍窈有些无奈地苦笑道，“西北边陲荒漠本身就种不了地，粮食大都是从外面买的。半个月前，一直跟宋家做生意的几个粮商被接连灭门，通往西北的各条路上山贼马匪也突然大肆活动，普通不熟悉西北的商人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过去。督军原本正准备处理这些人，大胤那边就出事了。另外…兵工厂那边，工厂里的几个工人引爆了炸药，虽然消息被我们压下来了，但兵工厂里大半的机器都被毁了。”
这明显就是特意针对宋家，苦心布下的局。
难怪南六省最近大半年都出奇的安稳，原来不是那些人不敢来南六省，而是所有的精力都被拿去算计宋家了么？
霍窈说完这些深吸了一口气道，“飒飒，我要见傅督军。”
冷飒也不磨蹭，点头道：“好，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傅家吧。督军先前也说宋家或许会来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霍窈苦笑道，“若是可以原本该宋朗亲自来，我也只能做个传声筒罢了。”
正文 484、再见张静之！（一更）
，
傅督军见到霍窈也有些意外，随即神色变得越发郑重起来。他当然也明白，如果不是情况确实严重，宋督军不会让自己的儿媳妇来南六省的。
挥手让韩冉退了出去书房里只留下三个人了，傅督军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都坐下说吧。”
霍窈谢过和冷飒一起在一边坐了下来，傅督军沉声道，“宋野要你来做什么？”
霍窈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傅督军明鉴，父亲希望南六省能提供一部分武器和粮食，这是所需的单子和定金。”
霍窈将随身带着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交给冷飒。冷飒接过来放在桌上打开，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封宋督军的亲笔信和几张汇票。
冷飒看了看，将汇票和信一起送到了傅督军跟前。
傅督军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又翻了翻放在旁边的汇票道，“宋野这次倒是大方。”
霍窈有些无奈地苦笑道，“这些是宋家短时间内能够筹到的所有资金了，父亲说督军请放心，后续的尾款宋家会按时付清，绝不会拖欠赖账的。”
傅督军摆摆手道，“宋野的为人我倒是信得过的，但是…侄儿媳妇，这个事情不好办呐。”
霍窈脸色微变，却还是镇定地看着傅督军道，“请督军明示。”
傅督军道，“宋家如今跟大胤人杠上，我傅家再混账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只是…我听说如今往西北的路不好走，不知道你听没听说，嘉州那边现在被曲靖给占了？”
霍窈点头道：“略有耳闻。”
傅督军道，“宋野要的东西我有，就算不够我也能给你凑齐，但是…要怎么送回西北？”孙良显然是要封死宋家的路，像霍窈这样几个人进出很容易，但大批的物资武器却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解决的。
特别是宋家现在这个几面皆敌的情况下。
霍窈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个我们也考虑过，如果实在无法通过，就只能绕道往北边走了。”
傅督军摇头道，“不太可能，不说那边一部分路段归京城控制，他们肯不肯让傅家或者宋家的人借道。就只是那边靠近西北那一段，上千里的寒叶林连条能过骡马车的路都没有，你要怎么通过？”
无论是粮食还是武器，都是沉重又占地方的东西。就算没有火车汽车，至少也得有路走。没有平坦的大道想要靠人力运回去哪怕路上没有人捣乱都是极其艰难的事情，更何况那些人怎么可能不捣乱？
“那…那要怎么办？”霍窈也有些慌了，她离开西北的时候局势还没有这么糟糕，“粮食还好说，西北有大批的牛羊总还能撑一段时间，但是武器…如果大胤人或者是孙家主动发起进攻，再打上两次打仗恐怕弹药就要消耗殆尽了。”
霍窈没说的是，如果宋家真的要单独面对几方进攻，就算兵工厂还正常运行，过不了多久西北的财政也会出问题。
打仗从来都是一件烧钱的事情。
傅督军两条浓眉紧锁，显然对目前的局势也很恼火。
沉默了片刻，傅督军才道，“你先去歇着，东西我让人准备着，至于要怎么送回去，咱们再从长计议。”
霍窈还想要说什么，冷飒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了。
霍窈这才住口，起身道，“那就麻烦傅督军了。”
傅督军道，“去吧，老大媳妇，你让人好好安置宋少夫人吧。”
冷飒也跟着起身道，“爹您放心，我会安置好阿窈姐姐的。”
两人出了书房，霍窈才有些焦急地道，“飒飒，我……”
冷飒握着她的手道，“阿窈姐姐，不用着急，督军既然答应了定然会有办法的。现在督军只怕是想要召集人开会议事，我们再等等。你要不要先联系宋督军和宋少报个平安？”
霍窈道，“宋朗去了边境，那边没有电话，电报都不一定能联系上。我先联系父亲吧，也正好询问一下他有什么想法。”
冷飒道，“好，我们走吧。”
霍窈果然没有联系上宋朗，同样也没有联系上宋野。
宋家传来消息，两天前宋督军就常驻在军中了，只能等家里那边先找到宋督军然后再等宋督军回电。
冷飒看霍窈实在是累了，便让霍窈先吃一些东西再休息一番等宋家有了回信再说。霍窈也确实是累了，只得谢过了冷飒先去休息。
安顿好了霍窈，冷飒回到自己的书房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出神。
局势变化太快，不久前都还是一副天下太平之相，突然间就乱起起来饶是冷爷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只是无论她再怎么反应不过来，西北大乱是事实，傅凤城已经赶赴战场也是事实。
叮铃铃…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这个年代的电话并不能看到对方的号码，冷飒只得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傅少夫人心情不太好？”
冷飒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张少？”电话那头不是旁人，正是张静之。
张静之笑道，“打扰傅少夫人吗？”
冷飒道，“没有，张少特意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静之问道，“傅少去嘉州了？”
冷飒沉默了片刻，才道，“张少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张静之道，“倒不是我消息灵通，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冷飒愣了愣，“你在南六省？”傅大少今天早晨才出发，按照行军速度这会儿最多也才刚刚跨出南六省的地界。张静之既然说亲眼看到，那他自然也在南六省。
冷飒蹙眉道，“我记得张少还在京城任职，这是出公差？”
张静之道，“不，我辞职了。”
“……”冷飒沉默不语。
张静之轻叹了口气道，“没开玩笑，不久前我就辞职了，如今南下原本是想要谋一份差事，不知道少夫人给不给这个机会？”
冷飒道，“我可请不起张少。”
张静之无奈地道，“张家如今无权无势，张某能仰仗的也不过就是与傅少和少夫人的几分交情罢了。只有傅少夫人看不上我，哪里有请不起的道理。”
冷飒心中暗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答应岂不就是说看不上你？
冷飒问道，“张少现在在哪儿？”
张静之报了个地名，冷飒并不惊讶张静之现在果然已经到了雍城了。
张静之笑道，“不如咱们见面谈如何？”
冷飒点头道，“好。”放下了电话，冷飒起身往外面走去。刚出门就碰到迎面走来的傅应城和水莲。“大嫂。”
“少夫人。”
冷飒点点头问道，“有事？”
傅应城连忙道，“是厂子那边有点事。”
冷飒脚下也不停步，“要不要紧，我要出去一趟，车上说可以吗？”两人立刻点点头，跟上了冷飒的脚步。
等上了车，冷飒启动车子朝着城中开去傅应城才开口问道，“大嫂，你这会儿出门是有什么急事？”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冷飒急匆匆地开车出来也难怪傅应城奇怪。
冷飒一边开车，一边淡淡道，“去接个客人。”
傅应城心中更加好奇了，什么样的客人需要大嫂亲自去接？不等他多问什么，就听到冷飒道，“有什么事情先说说看吧。”
傅应城连忙道，“大嫂，是这样的，咱们的厂子里……”
傅应城和水莲之所以这个时候来找冷飒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汽车厂的几个老工人被人挖走了。虽然说不至于几个工人被挖走了厂子就不能开工了，但走的那几个都是汽车厂前年刚开的时候就在的老工人。而且无论傅应城怎么挽留对方都毫不考虑，俨然一副跟他们恩断义绝的模样。
不仅是如此，其他的工人中隐隐也有人蠢蠢欲动。傅应城让人仔细打听了才知道，据说有一个北方的大商人高价前来挖人，不仅薪酬是现在的三倍，而且还会帮他们将一家老小都接到北方去，甚至给家里的人也安排工作。这样的条件确实是令人羡慕，但傅应城却不可能也按照那所谓的北方商人的条件给薪酬。
他们汽车厂在整个南六省给的薪酬都已经算是高的了，而南六省是整个安夏最富庶的地方，因此在汽车厂工作的工人工资在整个安夏都绝不算低了。且不说将所有人的薪酬都增长三倍汽车厂是否能承受得起，这连带的效应就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如果汽车厂的工人薪酬增加，冷飒手底下其他人的薪酬要不要涨？如果只是冷飒的产业增加，南六省其他的同行要不要跟着涨？像冷飒这样有傅家做靠山算是财大气粗的还好说，最多就是盈利少一些。但还有更多本身就是小产业，如果让他们将员工的薪酬增加三倍，还不如直接倒闭算了。
冷飒微微蹙眉，“沐经理那边怎么说？”如今汽车厂傅应城主内，管工厂的生产运作。沐红莲主外，专管对外销售以及跟上下游供应商之间的沟通。虽然同样算得上长袖善舞，但在跟人打交道上傅应城比起沐红莲依然要略弱一些，同样的沐红莲的消息和人脉也比傅应城要灵通得多。
傅应城道：“沐经理说她也不知道那个北方商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已经在查了。那人如今就在雍城一家酒店下榻，沐经理说她会去会会那人。”
冷飒微微蹙眉，“她一个人去的？”
水莲笑道，“少夫人放心，卫冉跟沐经理一块儿去的。”
冷飒这才放心了一些，“那就好，那几个工人那里谈得如何？”
水莲道，“去谈过几次，他们的态度十分坚决似乎非走不可。我觉得，就算我们也同意给他们三倍薪酬，他们也还是不会答应留下的。而且他们还在鼓动其他的工人跟他们一起走，我觉得目前还是以稳住其他人为首要，至于那些人……他们去了北方也未必有什么好日子过。”
冷飒微微挑眉，“怎么说？”
水莲笑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北方商人是不是真的打算开汽车厂，就算他是真心想要开厂的，以咱们的汽车厂为例，因为我们可以拿到最好的供应零部件，而且绝大多数的供应商都在南六省境内即可完成循环，本身就大大降低了成本。而且我们之前拿到了一大笔军方订单，这才能在不到两年的时间达到盈利。就算对方有同等的条件，如果真的工资上涨三倍，对方的盈利也会大大降低。如今南六省除了我们，去年又兴起了几家汽车厂，北四省也有自己的汽车厂，以目前安夏国内的需求，除非对方压价否则恐怕很难后来居上。或者对方也能直接拿到军方订单，否则能不能盈利实在是个未知之数。”
这个时代的汽车厂可没有什么自动化生产线，是极其消耗人力的。一下子将工人的工资提高三倍，除非真的是财大气粗否则很难承受得住前期烧钱的时候。
现在汽车也并不普及国内需求不大，拿不到军方订单的话，烧钱也不一定能回本。
冷飒问道，“你觉得对方另有所图？”
水莲微微点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也有可能…对方是真的财大气粗想要挖角，毕竟老工人对每一个工厂都是很重要的。但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他们应该悄悄将人挖走就是了，没必要再鼓动剩下的人离职。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们背井离乡的去北方。”
冷飒点点头，道，“既然要走就让他们走吧。”
傅应城一怔，“大嫂，如果其他人被他们鼓动也跟着一起走，那我们……”
冷飒淡定地道，“没关系，之前为了开设新厂不是提前培训了一批员工么？让他们先顶上就是了。我们去年跟雍城大学合作的机械工人培训学校，第一批学员八月份也差不多可以上岗了。”
“啊……”傅应城望着冷飒的神色有些复杂，“大嫂，你早就猜到会有今天的事情？”
去年大嫂说要开设学校专门教导机械制造方面的工人时傅应城还有些不以为然，工人不都是直接招进来老工人带新工人么？怎么还需要专门的学校了？
他当时只觉得大嫂怀孕天天蹲在家里憋坏了异想天开，而且万一那什么学校教出来了他们又要不了那么多人，不是平白浪费功夫么？只是大哥和爹都不管他当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就真的派上了用场。
冷飒不由失笑，“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猜到这种事情。”
她只不过是觉得机械制造应该也算是个技术工种，与其让工厂里的老工人用自己的经验慢慢带出各种各样的学徒，见效慢而且能力还参差不齐，还不如直接统一标准化培训方便一些。除了一部分对技术要求极高的地方，大多数普通工人标准化培训就足够了。
即便是到了她那个时代，不也还有许多技术类培训学校吗？
如果顺利的话，学校会渐渐扩大到时候这些学员可不仅仅是汽车厂，还有更多的地方都会需要他们。
“水莲，你明天去学校看看情况。应城，那些要走的人尽快解决掉让他们走吧，尽量不要让他们影响其他员工。但是…自愿离开的人，以后都不再录用。”冷飒吩咐道。
傅应城和水莲双双点头表示明白了。
冷飒的车一路开到了雍城火车站外面，刚要停车就看到不远处路边站着一个穿着衬衫长裤，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上，另一只手提着一只箱子的青年。
青年容貌俊美气质尔雅，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气质，不是张静之是谁？
水莲不认识张静之，但傅应城却是见过的，“大嫂，你…你要接的人是张静之？！”
“是啊。”冷飒将车又往前面开了一点，停在了张静之跟前。慢慢降下车窗笑道，“张少。”
张静之一怔，很快就笑了起来，“傅少夫人，别来无恙。”
冷飒笑道，“别来无恙，上车吧。”
张静之也不客气，将随身提着的皮箱放进了后备箱，才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上车。
冷飒等他坐好，便掉转车头离开了。
正文 485、傅氏集团（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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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之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正盯着自己的两个人，含笑朝两人点点头笑道，“傅二少，别来无恙。这位小姐是？”
冷飒：“这是我的助理，水莲。”
张静之朝水莲笑了笑，“水小姐好，我是张静之。”
水莲有些惊讶，虽然她是土生土长的雍城人，但张家大公子的名声还是听过的，“张…张少？”
张静之道，“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成为同事，请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水莲笑了笑，到底还是没有直接叫出张静之的名字来。面对这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总是让人忍不住对他谨慎尊重一些，哪怕她也知道如今张家已经大不如前了。
傅应城盯着张静之，“张少怎么会来雍城？”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大嫂会亲自来接你？！
张静之笑道，“这不是家业凋零，张某只好南下求傅少夫人讨口饭吃么？”
“……”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么？
傅应城有些戒备地盯着张静之没说话，虽然他对政局并不敏锐也不太关心，但张静之是什么身份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如今张家是没落了，但张公子想要在京城立足还是不难的。这个时候突然跑到雍城来到底图什么？
最重要的是，大哥才刚走，张大少就跑来了，外人还不知道要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傅应城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冷飒，冷飒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的神色，微微挑眉却也没有解答他的忧虑和疑惑。
张少虽然号称是来投靠冷飒的，但冷飒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将他领到傅家去。张少显然也早就对自己后面的路安排得很妥当，他提前在雍城大酒店定好了房间。于是冷飒也不客气，直接将人送了过去。
张静之在雍城大酒店定了一个为期半个月的套房，房间面积虽然不算大，却也是客厅餐厅，卧室书房一应俱全。
看到傅家少夫人和傅家二少亲自送这位来入住，酒店的经理对张静之也越发殷勤周到，亲自为他办理了入住并将一行人送到了楼上的房间才告退。
夜晚的雍城灯光璀璨，冷飒和张静之坐在客厅的窗边喝着刚刚送上来的咖啡。傅应城和水莲坐在另一边，看着窗口的两人不停地交换眼神，显然都对这位张家大少的到来感到十分好奇。
喝了半杯咖啡冷飒抬手按了按眉心才道，“徽之知道张少来雍城吗？”
张静之摇头笑道，“还不知道，准备等安顿好了再告诉她。”
冷飒微微扬眉，“徽之不在，张少也不在，张相那边……”
张静之笑道，“父亲现在已经赋闲在家不问政事了，不过张家在京城也还有两三好友，没有人会去为难他倒也自在。”
冷飒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没有人为难张弼是因为他不在官场上了，自己关起门来在家里休养什么使绊子都毫无意义。但张静之却还在官场上，而且他年纪不大，一旦张弼不在了真正的权力核心离他就还有一些距离了。这次被张佐连累更是被调到了个闲职上，那些因为张佐被连累或者恨张静之站队的人未尝不会暗地里做手脚。
但即便如此，张静之也不至于就要离开京城投靠傅家。张家现在虽然不行了，世代积累的人脉资源总还是留下不少，张静之自己也有能力，只要能沉得住气张家重新回到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现在，张静之显然是打算选择不一样的路？冷飒表示无法理解。
张少这样天生就高人一等的公子哥儿，会愿意千里迢迢跑来南六省给傅家打工？
冷飒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傅凤城去了嘉州，现在恐怕无法和张少见面。那么…张少想要见一见督军吗？”
张静之笑道，“来了雍城拜访傅督军是理所应当的，等明天收拾好了在下就会上门求见。”
冷飒微微偏头打量着他，有些好奇，“张少不打算在南六省军政府供职？”
张静之莞尔一笑，“原来少夫人不相信在下的话么？”
冷飒但笑不语，确实很难相信。
难道让她相信自己突然有了天降的玛丽苏光环，连张静之这种人都被她感召千里迢迢来为自己效犬马之劳？
张静之轻叹了口气，道，“好吧，其实是卓女士建议我来南六省的。”
冷飒有些意外，“母亲？她没有跟我说过。”卓琳现在虽然在京城任职，但差不多每周都会跟他们通话一次。上一次正好是昨天下午定好傅凤城即将出征之前，当时卓女士可是提都没有提过张静之。
张静之从放在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冷飒问道，“这应该是傅少夫人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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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接过来看了看，确实是她的东西。
是她前两年闲着无聊写的关于建设工业区的计划，这两年陆陆续续又添了一些东西，卓女士去京城的时候顺道带走了。
只是冷飒到底是用心不纯，她本身并没有多少要为了安夏工业崛起而奋斗的精神，更多的还是为了赚钱，造好车，造飞机这样“单纯”的理由，甚至连赚钱她都没有成为安夏首富的豪情壮志。反倒是傅凤城和卓琳都很感兴趣，先后拿过去研究过一段时间。
如今雍城外面已经小有规模的工业区大都也是傅凤城指示雍城的官员去规划完成的，跟冷飒关系其实不大。
不过显然张静之对这个也很有兴趣。
“张少的意思？”冷飒淡然道。
张静之笑道，“我现在留在京城，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冷飒点头表示认同，短时间内打压张家的人绝不会少，哪怕是跟张家关系不错的人只怕也不会希望张静之太快崛起。
毕竟张少的能力在那里，张静之重新崛起了还有自家年轻人什么事儿？
张静之笑道，“卓女士跟我说，若是想要做出一番功业，无论在哪里都能做。年轻人多离家出去闯荡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从小到大都生长在京城，很多人都说张家大少才智过人，但卓女士说我是不知人间疾苦，建议我试试暂时离开张家的人脉奋斗。”
冷飒点了点桌上的文件，“所以张少打算经商？”
张静之十分坦然，“替傅少夫人做事，怎么能说是单纯的经商？”显然毫不避讳自己并不是真的对做一个商人有兴趣。
冷飒盯着他，“如果张少真的成功了，也是傅家得利，真的没问题吗？”
张静之道，“京城也不是我的地方啊，谁又能说傅家的成功就不能算是张静之的成功呢？未来几年傅少的注意力应该都会放在战场上，傅少夫人和傅家真的不需要人帮忙吗？”
冷飒靠着身后的沙发盯着张静之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明天我跟张少一起去见督军，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张少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傅家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不会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张静之微微松了口气，点头笑道，“多谢少夫人，静之明白。”
走出酒店，傅应城忍不住问道，“大嫂，你真的相信张静之啊？”他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呢？
冷飒笑道，“相信啊，为什么不信？”
傅应城道：“可是，张静之是……”
冷飒道，“张家世代官宦，自然明白最长远的延续家族之道。他不是龙家也不是宋家人，京城也并不是张家的京城。即便是位居内阁首相，张家也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们并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为谁效劳。”
“啊？”傅应城有点茫然。
冷飒笑道，“所以，张家的传承才能比皇朝更久远。再强横的帝王终有一日都会被人取代，但无论谁当了那个真正的上位者，都还是需要张家这样有能力又没有野心的人来帮他们做事的。”不过能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中途被上位者搞得家破人亡的才是大多数，因此冷飒对能屈能伸的张少还是深表佩服的。
其他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傅凤城龙钺还是宋朗，冷飒都不认为他们能抛下自己的骄傲去为别人驱遣。
这个时候盯着冷飒和张静之的人显然不少，第二天张静之还没登门拜访，他和冷飒的照片就已经登上了雍城的大小报刊杂志。
冷飒悠然地折叠好手里的报纸放在了一边桌上，报纸头版上印着一张清晰的照片，照片上是张静之和冷飒并肩走在酒店门口的画面。
两人一边走一边在说话，那照片定格的恰好就是一人抬头一人低头相视一笑的瞬间。
俊男美女看上去十分养眼，若是不知道两人身份只怕还要赞一声好一对璧人。
只是对方十分巧妙地避开了同行的傅应城和水莲，鉴于这个时代并没有p图技术，那就只能是靠摄影师高超的拍摄技巧了。
报纸的标题也十分引人遐想：傅家少夫人与京城贵公子共赴酒店。
“你怎么看？”傅督军饶有兴致地看着冷飒问道，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些报纸而动气。
冷飒淡定地点评道，“标题不够震撼，应该在前面再加几个字，比如——震惊！傅家大少夫人与京城贵公子深夜共赴酒店。”这些八卦小报显然还没有完全领悟标题党和震惊体的精髓。
傅督军仔细看了看自己跟前的报纸，赞同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将报纸放在一边，傅督军开始说正事。
“张家那个小子，你觉得怎么样？”傅督军问道。
冷飒思索了一下才道：“短时间内张家在京城很难起来，以张静之的年纪和能力让他坐几年冷板凳确实是难以忍受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局势震荡，京城并不占什么优势，张家未尝不会考虑提前布局，只要最后殊途同归过程并不重要。”
当然这其中卓女士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否则张家到底会选择龙家还是傅家还不好说。
傅督军抬眼看她，“你觉得张家是选择了傅家？”
冷飒笑道，“不然张家大少亲自来南六省做卧底吗？为了谁呢？”
“……”确实，张家谁也不为，只为了他们自己。
傅督军摸着下巴思索着，良久才道，“行吧，让张家那小子先跟着你看看。对了…这事儿记得问问老大，看他怎么说。”
冷飒点头称是，傅督军突然想起什么，有些兴致勃勃地看着冷飒，“你说，老大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想？”
“……”冷飒无语，您这幸灾乐祸是几个意思？
韩冉从门外进来，恭声禀告，“督军，张少登门求见。”
傅督军笑道，“这小子胆识不错，让他进来。”
刚刚和傅家大少夫人的绯闻传得满城都是，竟然还敢立马登门拜访，就不怕连话都没说就被人一枪崩了吗？
张静之确实不怕，头一天张静之登门拜访和傅督傅少夫人关门密谈了三个小时后，第二天傅家就对外宣布傅家将属于傅家和傅督军的私人资产从南六省商务局剥离出来，与冷飒手中的产业合并组建傅氏商业集团，傅家大少夫人冷飒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担任集团董事长，张静之担任集团总经理。
这个消息一出，不说整个南六省，整个安夏都震惊了。
傅家大少夫人是什么出身所有人都知道，谁也不相信短短两年她就能够积累出超过傅家的资产，虽然只是属于傅家和傅督军的私产。但人家傅少夫人就是独自一人在傅氏集团中占据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由此可见傅督军对这个儿媳妇的信任和看重。更何况这个消息还是在傅少夫人传出绯闻的第二天公布的，显然是傅督军在为儿媳妇撑腰。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冷飒的汽车厂成立不到两年，前期投资大不说大半还是和傅凤城的共同财产，盈利其实很有限。如果真正按照比例划分，加上汽车厂和静姝，冷飒的持股比例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另外百分之三十一，一部分是傅少的另外一部分是傅督军给的，全部都直接算在了冷飒名下。
傅督军甚至还十分大方地将自己的股份划了百分之五给还在襁褓里的小石头，显然是完美继承了当年傅家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偏心，以及嫡长孙金贵无比的理念。
甚至就连集团名字，原本傅督军的意思是冷飒说了算。不过冷飒还是直接用了傅氏的名头，倒不是什么她也是傅家人的狗屁想法。而是在傅少夫人看来，她背后是傅家本身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刻意撇清关系虚伪且没有必要。能借着傅氏的名头狐假虎威，她为什么不干？
傅家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虽然说都是傅家和傅督军的私人产业跟整个南六省关系不大，但也依然引发了相当大的动荡。特别是这个傅氏集团的第一任总经理还是个外人……张静之。
曾经的首相公子，安夏仅次于傅凤城和龙钺的青年才俊，如今却跑去帮傅家做事，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冷飒和张静之那些绯闻反倒是没有什么人关注了，毕竟真正关注着傅家的人也没有谁真的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傅家大少夫人要是真的跟张静之有点什么，会那么光明正大的站在酒店大门口让你拍么？大多都是暗地里想要搅混水的，但是现在显然傅家想要做什么比傅家大少夫人的绯闻更重要一些。
有人千里迢迢打电话来探听情况，还有人就直接杀到傅家来了。
将手中零散的产业重新整合组建公司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虽然大部分事情都有张静之等人去办冷飒也还是很忙的，所以在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卫长修时冷飒还是有些意外的。
“卫当家这么悠闲的吗？”冷飒问道。
卫长修挑眉道，“叫声表哥不行吗？卫当家听起来多生疏啊。”
冷飒笑眯眯地道，“你去问傅凤城，他肯叫我就叫。”
卫长修道，“这种事情上就不用夫唱妇随了，你要是叫了他说不定也会叫。”让傅凤城改口叫他表哥什么的，经过多次努力之后卫当家已经放弃了。
姓傅的只有在想要使唤人的时候才会叫一声，而且毫无诚意一听就知道他在敷衍人。表哥两个字让他叫得跟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毫无成就感可言。
冷飒道，“他只会杀了你。”
“不至于……吧？”卫长修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冷飒没好气地起身到了一杯水推给他，“卫当家亲自上门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这种事情吧？有什么事儿直说，我很忙。”
卫长修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来关心一下我表弟的后院会不会失火。”
冷飒给了他一个眼刀，“不仅傅凤城会打人，我也会。”
卫长修并不担心自己被打，笑吟吟地道，“这可不能怪我，你看看。”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报纸放到冷飒跟前，“说真的，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
冷飒瞥了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好看的人怎么拍都赏心悦目？我要是跟卫当家拍在一块儿应该也挺赏心悦目的。”
卫长修立刻婉拒，“这就免了，我这个人不爱拍照。”
“所以能说正事吗？”她不记得卫长修废话这么多啊？
卫长修耸耸肩，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好吧，你把张静之弄过来当什么总经理，他可不像是会经商的人。”
冷飒撑着下巴道，“你可以理解成…他负责战略规划方面的，而且聪明人一通百通，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就这两天张少上手的速度，说他是新手只怕都没人信。
可见nb的人无论做什么，无论到了哪儿都是一样nb的。
“这么相信他？”卫长修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冷飒道，“不然你来傅家，我立马把张静之炒了。”
卫当家不屑，“我比你有钱好吗？”他才是安夏首富。
冷飒微笑道，“卫当家难道没听说过，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不好意思，她才是食物链上层。
“……”卫当家无话可说。
正文 486、成交！（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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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卫当家无言以对的模样，冷飒忍不住失笑。从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件递过去道，“其实卫当家不来找我，我也想要去找你的，不知道这个你有没有兴趣？”
卫长修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道，“之前你不是不肯给我分一杯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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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耸耸肩道，“盘子就这么大，这不是怕卫当家看不上嘛。现在不一样了，我跟张静之谈了谈，我们都觉得南六省人杰地灵适合干大事，怎么样？要不要掺和一下？”
卫长修矜持地道，“我考虑。”
冷飒也不着急，“可以，慢慢考虑。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卫当家突然觉得今天好像来错了，他只是想要来看看某人的笑话找点乐子，不是来当羊给人薅羊毛的。
卫长修警惕地道，“做什么？”
冷飒问道，“能帮忙运点东西去西北吗？”
“……”
房间里有点安静，冷飒捧着茶杯平静地望着卫长修，卫当家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冷飒。
两人仿佛是在比拼谁的耐力更好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当家终于认输，轻咳了一声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看你能付得起什么代价。做生意嘛，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办不到的。”
冷飒有些惊讶，“真的？傅家有一批货被扣在了苳城，你也能解决？”
卫长修有些惊讶，“这点小事，傅家解决不了？”
冷飒道，“如果傅家能派一支兵马去灭了苳城的马匪，肯定能解决啊。我是说，用更加和平一点更快一点的方式。”
卫长修摸着下巴思索着，片刻后抬起头来打量着冷飒，“你不会是想要让我帮宋家运战略物资吧？如果只是一点小东西，我顺手就能帮你带去西北。但是如果你要几车几车的运，你当那些人是瞎子么？”
冷飒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也没办法。”
卫长修想了想道，“也不能这么说。”
冷飒点点头，大方地道，“开价吧。”
卫长修眼睛微闪，“这么大方？”
冷飒笑吟吟地道，“反正又不是我付钱，为什么不大方？”
卫长修立刻没了兴致，不过赚钱还是要赚的。如果不是对金钱无与伦比的热爱，卫当家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成为安夏首富呢？
卫长修道，“从嘉州到西北的线路不好说，不过傅凤城现在不是在嘉州么？等他干掉曲靖顺手就能灭掉苳城那群马匪，只不过时间上不好说。你如果着急的话，粮食我可以从西南调一批给你送到西北去，但是武器弹药我就没办法了，只能你们送到陵川附近，我的人可以引路送到宋家西南边界。只是这样一来，需要宋家的人接应。万一遇上孙家的人，就只能白送给人家了，而且肯定还是不如走西北方便快捷。”
冷飒蹙眉道，“你是说，走水路先送到陵川上岸，然后走陆路送到西北？用什么运输？”
卫长修点点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道，“当然是用骡马，不然还能用什么？”
冷飒沉默了片刻，突然才真正深刻认识到这个时代机动车真的还不是普遍的运输工具。就连能开车的路都占全国所有道路不足百分之一，很多地方真的就是用骡马，牛或甚至是人力运货的。
卫长修很是干脆，“这是已经废弃的古商道，现在卫家也不太走这条路了，但是西南方向的大路肯定被孙家把守着，只能冒险走这些古道。另外，这事儿太危险了，卫家只负责给你们带路，运输和安全都得傅家自己负责。”
冷飒也知道卫长修说的是事实，叹了口气道，“好吧，等我跟督军商量一下再说，你给我几张古商道的地图吧。”
卫长修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冷飒，“傅家真的想帮宋家？”
冷飒不解，“有什么问题？”
卫长修微笑道，“我还以为…傅督军应该希望宋家被大胤人和孙良直接灭掉，就算再不济也得元气大伤呢。到时候傅家夺回嘉州再直接出兵收复西北，大半个安夏都得姓傅。”
冷飒淡淡道，“谢谢你对傅家这么有信心，但是你就没考虑过到时候傅家有可能打不过大胤和孙家尼罗人联手，背后还得防着京城和龙家？”
卫长修道，“我以为傅凤城那个眼高于顶的性格，压根不将这些看在眼里。”
冷飒叹了口气道，“卫当家，古往今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英雄人物就是死在他毫不在意的小人物手里的？更何况…你觉得龙家是可以随便忽略的么？再说了…如果为了消耗掉宋家不惜引狼入室让大胤人和西域各国染指安夏，傅家有什么资格说让大半个安夏都姓傅？”
闻言卫长修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来朝冷飒竖起大拇指道，“佩服。”
冷飒回给他一个假笑，“客气。”
卫长修站起身来道，“十年内让卫家代理你汽车厂的汽车海外销售，我亲自帮你走通西南通道，至少第一批武器和粮食保证给你安全送过去。”
冷飒微微蹙眉，“你能保证万无一失？”
卫长修信心十足地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怎么样？”
冷飒有些迟疑，“十年是不是太长了？”
卫长修有些嫌弃地道，“你那厂子才建成两年，现在可还没有对外出口呢。你要是过两年就破产了，吃亏的还不是我？你以为我帮你打通关节不要钱？”
冷飒笑道，“卫当家亲自开口，可见对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卫长修道，“有卫家帮忙，你可以更快打开海外市场。之前你跟宋朗合作不同也是为了大胤吗？现在宋家跟大胤闹翻了，你这合作也亏了吧？”
冷飒不以为然，淡定地道，“那可不好说，宋家短时间可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宋督军和宋少未必就没有别的底牌。”
“行不行一句话，要不然你自己去？”卫当家道。
冷飒沉吟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成交！”
卫当家立刻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国外现在也不太平，傅家要是能尽快解决掉国内的问题，你跟我合作绝对不会亏的。”
冷飒眼神微闪，点头道，“多谢，我明白了。”
卫当家来去如风，两天后就带着伪装成卫家货物的几艘船出发了。
货船上表面装的是各种畅销西南的国外进口商品，实际上里面装的都是各种武器和弹药。
跟她一起出发的还有霍窈和傅督军派出的一个伪装成卫家人的精锐营。离开前霍窈拉着冷飒的手很是感激，傅家这次真的是帮了宋家大忙了。但其实她们都知道，如果真的爆发大规模的战役，这点物资其实是不够的。所以最好的选择还是傅凤城能够尽快拿下嘉州，打通南六省前往西北的道路。
又或者宋家同时对阵大胤和孙家能够速胜，否则宋家迟早还是会被后勤物资给拖垮。这也是为什么西北这个地方不适合争夺天下的原因，一旦被人卡住了物资供应就什么都干不了。
送走了卫长修和霍窈，冷飒开车返回雍城的路上张静之时不时看看冷飒欲言又止。
冷飒道，“张少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张静之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没想到傅家会如此不计代价地帮宋督军。”虽然说傅家卖武器粮食给宋家也是收了钱的，但是跟傅家想办法运送物资去西北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比那点盈利根本算不了什么。傅家如果愿意，随时有一百种更轻松的赚钱方式。
冷飒笑道，“前两天卫当家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难道张少也觉得不应该吗？”
张静之沉默了良久才摇摇头笑道，“不，我觉得傅家没有做错。”
冷飒点点头，“我也觉得张少应该不会真的问出跟卫当家一样的问题。”并不是说谁比谁高明，而是不一样的人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所站立的位置就不一样。
张静之道，“最多一个月，集团就能整合完毕。我看过少夫人这两年零零散散做的那些产业和事情，虽然看似没有什么章法，但只要认真整合经营，长远计划不出什么大错，我有信心五年之内可以让雍城变成安夏的工业中心。
冷飒笑道，“那以后就辛苦张少了。”
张静之扶了扶眼镜，道：“少夫人还是叫我名字比较好。”
冷飒也不在意，笑道，“那以后就有劳静之了，希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雍城这边热闹非凡，另一边前往嘉州的队伍却没有那么热闹了。无论哪个时代行军都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南六省两个军在还没离开南六省境内的时候就兵分两路，一路由傅凤城率领一路由章同率领分别从南北两路向嘉州而去。
数万兵马即便是急行军，四天之后也才刚刚进入嘉州境内不远。
夜幕中，大军暂时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扎营休息。
士兵们熟稔地开始安营扎寨准备晚饭，傅凤城却独自一人负手站在山坡上朝着远处眺望。
五月即将结束，六月伏天即便是夜里也并不舒服。
这两天天气很不错，温度也一天比一天高了起来，即便是晚风也仿佛夹着几分热气。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已经搭好的帐篷里，正操作电台的通讯兵忙碌着接受和传递消息。
不久之后徐少鸣从帐篷里走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拿着一份电文走到傅凤城身后，迟疑着没有说话。
傅凤城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徐少鸣轻咳了一声道，“那个…张静之现在，在少夫人身边做总经理。”傅凤城微微蹙眉，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是在问“那又怎么了”。
徐少鸣默默低头双手奉上了手中的电文，傅凤城扯过来就着身后不远处的光线看了看。电文并不太长，不过也不至于像普通人发电报因为一个字一个字算钱而那么言简意赅，事情说的还是很清楚的。
半晌没听到回应，徐少鸣小心翼翼地抬头偷觑了傅大少一眼，却见傅大少已经慢条斯理地将电文折好收了起来，眼光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有空胡思乱想不如多干点正事。”
徐少鸣干咳了一声，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道，“预计明天就要跟曲靖的人接触上了，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大少不给少夫人发个电报吗？“
之前督军和少夫人就发电报说过张静之到了雍城的事，只是他们没想到竟然还会闹出来一桩绯闻。
傅凤城若有所思没有说话，身后不远处夏维安快步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徐少鸣朝着傅凤城敬了个礼道，“大少，嘉州密电，曲靖派出了两个旅约一万二千余人在鼓名山设防，想要拦截我军。”
傅凤城闻言微微挑眉道，“他这是想先对付章同？”
夏维安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第一军是南六省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一上来就硬碰硬显然不是曲靖想要看到的。如果能先解决掉章同的第五军，然后在调转枪头对付他们，还有被他们收编的嘉州军以及西北的马匪，就算硬杠不过他们也可以慢慢打消耗战。
徐少鸣忍不住笑道，“曲靖是不是傻？章同将军打仗是出了名的缠人磨工夫，他竟然还想速战速决？”他以为自己是军神么？
傅凤城微微眯眼低头沉思着，片刻后才沉声道，“传令下去，凌晨五点往鼓名山出发。”
徐少鸣一怔，“大少，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道，“夏维安，你带一旅两个营三个小时后出发，明天晚上九点我要看到你们出现在鼓名山后侧。明白么？”
夏维安神色肃然，立正敬礼，“明白，我立刻就去准备！”
傅凤城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是。”夏维安转身快步离开，徐少鸣思索着傅凤城的布置，“大少，你想以主力牵制对方的注意，然后让夏维安绕道后方突袭？但是，两个营够么？而且鼓名山后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傅凤城平静地道，“这就要看夏维安的本事了，如果不行正面强攻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您是大少您说了算。
“嘉州城里有什么消息？”傅凤城问道。
徐少鸣摇头道，“没有，我们的人将梁娆小姐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督军府里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梁督军…恐怕是凶多吉少。”
傅凤城剑眉微皱，“嘉州军呢？”
徐少鸣道，“嘉州军有两位投降了曲靖，有一位将军被软禁，还有一位逃亡在外下落不明。”
傅凤城沉声道，“也就是说，嘉州大部分兵马都已经被曲靖控制？”
徐少鸣连忙摇头道，“倒也不至于，嘉州城周围的兵马肯定在曲靖的控制之中，但是驻守在外面的目前大都还没有表态，可能是在观望局势，曲靖也没有功夫管他们。不过嘉州兵马本身就不多，这些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傅凤城点点头，转身往帐篷走去，“让人设法看看能不能将梁家还幸存的人救出来，还有…梁督军的下落一定要弄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少鸣应道，“是，大少。大少，您要做什么？”不是让他去发布命令吗？大少怎么又要亲自过去了？
傅大少平静地道，“给夫人回信。”
冷飒收到傅大少的电报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倒也并意外。大军白天要行军，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也只能选择在晚上大军安营扎寨之后再架设电台发报。
冷飒有些好笑地看着短短的几行信息，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只是保平安以及表达想念嘱咐她不要太辛苦之类的，只有最后一行才十分隐晦地提了张静之一句。
她之前和张静之的传闻傅大少肯定也是收到了的，只是这份电报看起来既像是完全不在乎张少，却又忍不住还是要表达自己对张静之不爽的别扭情绪，隐约还带着几分委屈的感觉，冷飒觉得这电报八成是傅大少自己亲自发的。
不然负责发报的通讯员看着这消息也不知道表情会扭曲成什么样子？傅大少的人设崩了一地。
问题是，他们这边的人不知道这是傅大少给少夫人的私信啊，于是直接译完了才给送过来的。
也不知道接收电报和负责翻译电文的人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
小心地将电文折叠放进了书桌上摆着的一个素雅古朴的盒子里，冷飒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
房间里，楚渺和傅安妮正在陪着小石头玩儿。这两个白天都要上学，于是就经常晚上跑过来逗小石头玩儿了。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明天不上学？”
小石头被放在宽大的床上，两个小姑娘围在旁边逗着小石头玩儿。小石头似乎也很喜欢这两个姑娘，挥动着小手响应她们的逗弄。
“啊？！大嫂，都这么晚了？！”傅安妮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这才发现时间真的不早了。
冷飒有些好笑，“你们逗小石头玩儿也能玩这么久？有这么好玩么？”这小家伙现在根本还无法沟通啊。
楚渺点头道：“有呀，小石头这么可爱。”
楚渺很喜欢小石头，小石头不仅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宝宝，最重要的是小石头他不爱哭。
软绵可爱的小宝宝谁都喜欢，特别是从小就孤单的楚渺，但楚渺从前见到的小宝宝总是爱哭。
小宝宝一哭身边的人就会惶恐地跟她道歉，然后快快地将小宝宝抱走了。虽然那些孩子的爸爸妈妈跟她致歉，但是她也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真的觉得抱歉只是怕她会生气伤害小宝宝。
每当这个时候楚渺就十分委屈，她又不是小气的人，久而久之她就不爱跟小宝宝玩儿了。
但是小石头却不一样，怎么逗弄他都不哭，总是睁着大眼睛望着她们。有时候还会朝她们笑，用小手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指不放。
“飒飒姐姐，小石头什么时候才会叫我姨姨？”楚渺期待地问道。
冷飒眨了眨眼睛道，“大概…还要好几个月吧？”
“还要这么久啊。”傅安妮搂着楚渺笑道，“我们天天都来看小石头，爹和大哥都忙得没空，他一定会最先叫我们的。渺渺，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原来你们还怀着这样的目的啊？
楚渺和傅安妮牵着手回去休息了，冷飒也让奶娘和兰静等人各自去休息，今晚就将小石头留下她自己照顾。
奶娘和兰静袁映并不意外，这两天小公子都是跟着少夫人一起睡的。
傅家小公子当真是意外的好照顾，几乎不怎么闹腾即便冷飒一个人照顾都不怎么费神，昨天晚上冷飒就完全没有要奶娘帮忙轻松愉快地和小石头睡了一整晚。
众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小石头还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望着冷飒，冷飒扑倒在床边笑吟吟地看着他越发圆润可爱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下。
“啊啊。”
冷飒捏着他的小手，笑眯眯地道，“小石头，你在说什么呀？”
“啊啊……”
“叫妈妈呀？”冷飒笑道，“小石头真乖啊。”
“啊啊。”
“唉，你爸爸已经走了四天啦，小石头想爸爸吗？”
“……”
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各自的话倒也十分和睦。直到月亮渐斜，整个傅府越发安静起来，房间里的声音也才渐渐弱了下去。房间里，淡淡地灯光下母子俩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正文 487、战局！（二更）
，
嘉州城督军府里一片寂静肃穆，整个府邸中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大兵。偶尔匆匆路过的佣人们都是战战兢兢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因为现在傅督军的主人已经换人了。
不久前一群人突如其来闯入了嘉州城也闯入了督军府，将整座城的人原本平静的生活都搅乱了，也包括督军府的人们。
大小姐因为正好外出不在家逃过一劫，其余人上到督军下到还是个孩子的小少爷，全部都落入了那些人手中。梁督军更是身受重伤已经奄奄一息。
但是面对着那冷冰冰的枪口，谁也没有勇气去反抗那些人。
曲靖此时正坐在督军府的大厅里，他只是坐在次座，主位上坐着的是任南砚，再往旁边还坐着跟任南砚一起失踪的二皇子。
将近一年的时间，任南砚看起来比在京城的时候更加苍老了，他整个人已经骨瘦如柴仿佛是被什么折磨虐待了一般，但是眼神却幽深而偏执，完全不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绝症病人的眼神。
那眼底仿佛蕴藏着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火焰，一旦燃烧起来随时可以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此时任南砚正靠在椅子里，有些颤巍巍地接过身边的中年男子递过来的药。虽然他眼中写满了对手里东西的厌恶，却毫不犹豫地一口将那药吞了下去。
等他吃完了药才对中年男子挥挥手，那中年男子立刻恭敬地退了出去。
吃完了药，任南砚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他对坐在一边的曲靖道，“傅凤城到哪儿了？”
曲靖恭敬地道，“应该快到鼓名山了，老师放心我在那里放了两个旅，他没那么快过来。”
任南砚口中发出两声咯咯地怪笑，看着曲靖道，“你想先打章同？”
曲靖点头道，“不错，比起傅凤城的第一军，章同的第五军应当更好解决一些。”
任南砚摇摇头道，“你知不知道，章同年轻的时候外号叫什么？”
曲靖一愣，章同在整个南六省军中虽然独领一军却并不算起眼，不说比起傅督军最心腹的姚观宋伯昂这些人，就是比起其他几位将军名声也不算显赫。
任南砚道：“这个人，年轻时候外号叫章鱼。”
“什么意思？”曲靖不解，任南砚道，“八只手，难缠。他不一定打得过你，但你要打赢他也很难。最重要的是，如果被他缠上了，你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曲靖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看任南砚认真的神色他并不想要忤逆自己的老师，因此还是道，“那老师的意思是？”
任南砚微微眯眼道，“暗中将兵马调往北路，围歼傅凤城。”
曲靖皱眉道，“但是傅凤城的第一军是南六省精锐中的精锐，装备得也是南六省最优良的武器，硬碰硬我们未必有胜算。”
任南砚道：“所以我说围剿，把嘉州收编那些人也一起送上去。南六省第一军最多不超过五万人，硬碰硬打不过，以多打少也打不过吗？”
曲靖问道，“那章同那边？”
任南砚道，“让他继续深入，到时候让孙良解决。”
曲靖思索了良久，方才点头道，“是，老师，我明白了。”
坐在旁边听他们说了半天的二皇子有些不耐烦了，他压根就听不太懂这些，但他现在是靠着任南砚和曲靖过活，就算不耐烦也不敢真的表达不满。
只能等他们说完了，二皇子才轻咳了一声道，“任老，您刚刚到嘉州，是不是先休息一会儿？”
曲靖看了二皇子一眼，也连忙道，“老师连日赶路，一路辛苦了，是我疏忽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老师要不要先去休息？”
任南砚摇摇头道，“先不着急，姓梁的还活着吗？”
曲靖点头道，“按照老师的吩咐，还留着两口气。”
任南砚站起身来道，“去看看他。”
曲靖连忙上前伸手扶住了任南砚的手臂，“是，老师。”
任南砚轻叹了口气道，“如果姓梁的肯自己宣布归顺我们，这仗就不用打了，傅家也没有借口在留在嘉州境内，如果可以我们暂时最好别跟傅家对上。”
曲靖有些怀疑，“傅家会这么轻易退出？”
任南砚冷笑道，“傅政这个人说是仗义实则沽名钓誉，他跟梁家关系好轻易不肯占人便宜。既然如此，梁家若是自己归顺我们了，他傅家再动手就是觊觎梁家的地盘。”
曲靖点头道，“原来是如，只是姓梁的骨头挺硬，恐怕不好说服。”
任南砚冷声道，“这世上没那么多硬骨头，只看你能不能用对方法。”
“大少。”大军正在行进途中，一匹马飞快地从后面追上了傅凤城的车。
“大少，嘉州急电。”一封电文送到了傅凤城跟前，傅凤城从手中的文件里抬头接过了电文。看完将电文一折脸色微沉，前面开车的徐少鸣问道，“大少，出什么事了？”
傅凤城淡淡道：“任南砚到嘉州了。”
徐少鸣有些惊讶，“那个老家伙还没死？我还以为曲靖早该弄死他了。”
傅凤城轻哼了一声，“曲靖对他很忠心，他暂时还死不了，不过……嘉州、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思索了一下，傅凤城吩咐道，“回电，继续监视，伺机探明梁家父子下落，如果可能…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梁家公子。”传令兵将他的命令记录下来，恭敬地敬了个礼一拉缰绳策马飞快地跑了回去。
徐少鸣看了看坐在后面眉头深锁的傅大少，有些不解，“大少，有什么问题吗？”
傅凤城豁然抬眼，沉声道，“传我命令，三旅由吴将军率领，继续往鼓名山前进，其余人马天黑之后听令行事。”说话间，已经将一张写了字的纸条折好递给了徐少鸣，“交给吴将军，他看完自会知道该如何行事。”
徐少鸣连忙停下车，“是，大少，你……”话还没说完却见傅凤城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徐少鸣只得也跟着下车，招来卫兵将大少的信给吴将军送去，然后快步跟上了傅凤城，“大少，咱们不走鼓名山了？”
傅凤城微微勾唇，淡淡道，“咱们南下，去跟章将军汇合。”
“啊？”徐少鸣一愣，“可是后方……”
“后方是南六省。”傅凤城淡淡道，“曲靖现在敢进攻南六省吗？”
“……”可是我们深入嘉州腹地，可能会被包围啊。
傅凤城冷声道，“曲靖那点兵马没那么强，嘉州军也没那么不济，更何况还有一个任南砚在，曲靖算是有点本事，但任南砚早晚能拖死他。”
“……”不太懂。
嘉州战云密布的时候，雍城依然忙碌而安稳。
傅家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来自嘉州和西北各地的消息，而傅督军需要根据这些消息来判断目前的局势，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做出相应的抉择。
傅督军每天的公务增加了许多，但是又少了傅大少这么一个强大的助力，于是毫不客气地将冷飒抓来顶班了。
最开始两天，冷飒只觉得苦不堪言。
她是真的对这些战场局势以及情报分析不感兴趣，身为一个狙击手她最舒服的状态就是无脑输出。有人告诉她人物目标，位置，她只需要找到目标然后一枪毙命就可以了，大多数时候甚至连撤退的路线都有人替她安排好。
但傅督军却对她的智商和能力有着迷之自信，有事没事就要拉着她分析情报局势，或者听她分析情报和局势。
不过曾经的特工生涯显然是锻炼出了冷爷异于常人的韧性，几天过后竟然真的也渐渐习惯了，偶尔还能从中听出几分乐趣来。
对此傅督军也十分满意，时不时一副本督军果然慧眼如炬没有看错人的得意模样。
也是这些天的折磨才让冷飒知道，傅督军真的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粗犷豪迈的一介武夫。虽然已经将近六十了，傅督军面对各种错综纷繁的情报时思维却依然清晰敏锐的可怕，而且明显可以看出来他虽然可能没有多少文学涵养，但对军事、地理，历史，政治甚至是心理、民俗方面都有相当独到的见解。
这些可能都不是在学堂里学到的，而是他这几十年来走南闯北出生入死的经历所得。
这几天嘉州的局势相当精彩，即便冷飒只能通过一封封电报了解也能想象出那些场景。
原本计划从鼓名山正面迎击敌方的傅大少突然改变主意率领大部队南下与章同汇合，只留下的一个旅装腔作势也并没有真的到达鼓名山，而是半路一头扎进了山林中兵分数路跟对方玩起了兜圈子。
傅凤城则带着剩下的兵马昼伏夜出，等曲靖反应过来的时候傅凤城和章同都已经各自攻下了一座县城即将汇合了。
曲靖发现上当，这才又急忙撤回派往鼓名山附近的兵马，傅凤城却不管不顾一路北上直逼嘉州城的方向而去，面对气势汹汹的南六省兵马曲靖的部署被打得一片混乱。
据说任南砚被气得不轻，如今南六省军占据了嘉州两个县以及大片地方，他们自己除了疲于来回奔命连傅凤城的一根毛都没摸着。
“曲靖手下有将近八万兵马，加上嘉州十多万兵马，他们真的没问题吗？”冷飒蹙眉问道。
骁勇善战是一回事，傅大少这么横冲直撞后勤能不能跟得上也是一个大问题。傅家只要还要脸，肯定也不能干那就地取材的事情。
傅督军笑眯眯地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他和章同能在嘉南扎稳，后勤补给咱们给送过去就是了。”
冷飒点点头，也对。嘉州和南六省接壤的地方也不少，只要傅凤城能占到一小块地方南六省就能源源不断地将物资送过去。
“曲靖恐怕不会想不到这个。”
傅督军道，“想得到和做得到是两回事，儿媳妇，你觉得…这嘉州多久能打下来？”
冷飒思索着道，“三个月？”
傅督军叹了口气，“老大听到你这么质疑他的能力，大概会很伤心。”
“……”冷飒无语，“那督军觉得呢？”
傅督军笑眯眯地道，“最多一个半月。”
“……”
“你不信？”
“信。”
院子里冷二夫人正抱着小石头正在散步，见冷飒走进来冷二夫人有些担心地道，“这几天很忙啊？”
冷飒点点头，“是挺忙的，辛苦娘了。”凑过去看了看小石头，小家伙正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望着她。
冷二夫人轻叹了口气道，“我帮你照顾孩子倒是累不着什么，只是你这整天忙成这样……”都说傅家看重她闺女，傅大少人中俊杰对妻子也一心一意自家闺女是享福了。但就冷二夫人看来，这整天比个大男人还忙，她闺女这真的是享福？
冷飒含笑抱了抱冷二夫人笑道，“娘，年轻人正是奋斗事业的时候嘛。你看督军都一把年纪了，也整天不得闲啊。”
冷二夫人道：“你一个姑娘家，奋斗什么事业……”
冷飒笑道，“那你是希望我像母亲和陈姐一样过还是像大伯母二伯母一样过？我虽然很忙，但你觉得我跟她们比谁的精气神儿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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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二夫人不说话了，后院的女人是什么样她自己就领受过的，闲那是真的闲，早些年冷家情况好的时候更是出来进去都有丫头婆子侍候着。
但要说过得舒心，那是真的没有。
傅家对女儿也是真的够意思了，别的不说就这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傅氏商业集团，大半的股份都在女儿名下，还有一些在小外孙名下，这些日子她遇到的那些贵太太哪一个不羡慕嫉妒？
冷二夫人叹了口气道，“算了，娘就是提醒你，你还年轻别累坏了身子。还有…那个，那个……”
冷二夫人看看冷飒脸上有些迟疑的神色，“那位张少…你跟他……”
冷飒失笑，“我还以为您要说什么呢，别胡思乱想，你女儿也不是喜欢胡闹的人啊。”
冷二夫人道，“还是要仔细一些，凤城不在家，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嗯嗯，知道了。”冷飒略有些敷衍地点头应道。
“少夫人。”张静之从外面进来，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看在冷二夫人眼中都忍不住暗暗赞叹，若是自己还有个女儿，恐怕都想要招他当女婿了。当下对自己竟然私底下非议这么一个朗月清风的年轻人感觉有些愧疚了。
张静之含笑对冷二夫人点头示意，然后才转头对冷飒道，“南六省商会的酒会，六点开始。您该准备出发了。”
冷飒道，“你怎么来了？”张少现在是傅氏集团的总经理，不是她的随身助理啊，这种小事实在用不着他亲自来做。
张静之笑道，“因为今晚我们得一起出席酒会。”
“一起？”
张静之道，“商会要求携伴同行，当然了您的男伴是苏副官，我邀请了余小姐。但是我们还是得同时出席，刻意回避反倒是让人疑心。苏副官公务在身还没回来，只好在下和余小姐先来接少夫人一起过去了，余小姐在大厅等候。”
余心攸身体不好，偏偏傅家还挺大，穿着精致的华服美饰和高跟鞋一路从大门口走到这边来还是挺费劲的。
冷飒不解，“那你直接当我的男伴不就完了？”
张静之微笑，“这个…张某身手不济，恐怕挡不住傅大少的拳脚。谋生不易，还望少夫人体谅。”
“……”
正文 488、酒会（一更）
，
南六省商会举办的酒会今年选在了雍城最豪华的大酒店，整个南六省的豪商们都应邀参加，甚至还有一些远道而来的外地豪商。
这种酒会本就不仅仅是为了聚在一起热闹一下联络感情的，更有数不清的生意可以在这样的酒会上谈成，有数不清的人脉可以在这样的酒会上搭建起来。
冷飒和张静之分别坐前后两辆车到达酒店的，冷飒的车上还有刚刚从城外办事回来半路上车的苏泽，而跟张静之一起下车的是去年刚就职首相的余相千金余心攸。
如今张静之在给傅家做事，前不久又传出了那样的传闻，这会儿跟傅家大少夫人同时出席倒是让不少人兴奋不已。不过这样一来又少了点意思了，如果两人分开走小报们还能yy一下两人刻意避嫌什么的，但如今人家毫不避讳地走在一起，虽然不是作为同伴出席但张静之女伴是首相千金，这就不好说了。
就算傅家和张静之真的是刻意做出这样的安排，难道首相千金还能心甘情愿给他们当工具使？图什么？
许多人反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虽然张少现在已经落魄到要给傅家做事的地步了，但显然跟余小姐关系匪浅。
如果张静之成了余家的女婿，却又帮着傅家做事，这将来……
在一片镁光灯和相机的声响中，一行四人飞快地被引进了大厅。
去年冷飒上半年出门在外下半年怀孕在家几乎没有参加雍城的任何酒会，这一次南六省商会办得这个酒会倒是相当声势浩大，比起先前参加过的还要盛大热闹不少。
冷飒今晚穿了一条月白色长裙，是新式的露肩礼服样式，裙子上的刺绣花纹却是传统的手工精绣纹样，正是静姝这个月推出的新款礼服。
长裙华丽却不繁琐，淡淡的月白色更是衬得她肤白如玉，清绝动人。
苏泽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站在她身边，也是一副十分养眼的画面。不过在场大多数人看到苏泽身上的制服时立刻心中一凉，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这位身后的那位傅家大少了。眼前的苏副官已经是气势不烦了，那位大少一旦出面可是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他们这几天竟然暗地里偷偷看人家的笑话，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小命都别想要了。
余心攸挽着张静之的手臂站在一边，低声笑道，“看来张少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只看那些人对面飒飒火热殷勤的态度神情，像是敢看笑话使绊子的模样吗？
张静之也不在意，微笑道，“余小姐说得对，等这些人想起来傅少夫人的丈夫是谁，应该就没有我什么事儿了。”虽然这么说未免有些丧气，但张静之觉得自己已经能坦然承认自己不如人了。
说到底还是傅家那两位都不太参加这些活动，而冷飒的一些丰功伟绩也不可能真的传出来让这些不想干的人品鉴。这些人摸不清楚冷飒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自然少不得弄出一些事情来试探一下傅家和傅少夫人本人的反应。
张静之低声跟冷飒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余心攸往宴会厅的另一头走去了。
冷飒和苏泽则是被宾客们围着交谈说话，应该说全程都是冷飒在说话，苏泽只是站在她身边，适时地将一些靠的太近的人隔开便罢了。
张静之和余心攸跟几位认识的富商聊完，回头就看到冷飒跟前依然还围着不少人，只不过地点从之前宴会厅大门口换到了更里面一些坐了下来。原本那些人只是客套和奉承，现在也似乎真的认真在讨论事情了。
余心攸轻叹了口气道，“飒飒虽然很少出席这些场合，不过看起来也完全不用担心。倒是张少，你真的打算留在雍城？”
张静之从旁边的侍者托盘里拿过了一杯酒和一杯果汁，将果汁递给了余心攸微笑道，“自然，比起我，我倒是更好奇余小姐为什么会来雍城读书，又为什么会答应我的邀请？”若是一年前，张静之或许不会问这些问题。但一年前那件事之后，大家都见过了彼此的真面目，有些事情也就不必过于修饰掩盖了。
余心攸笑道，“因为我也收到邀请函了啊，如果不答应张少，我就得另外再去找一位男伴。雍城这地儿人生地不熟的，还挺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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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心攸在雍城即便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但她是余成宜的女儿，一些重要的活动多少还是会给余相个面子邀请首相千金出席的。
张静之显然并没有被她忽悠道，“你在避重就轻，或者我该问，余小姐为什么会出席这样的场合？”
余心攸微微偏过头望着张静之，当她这样望着别人的时候原本柔美的面容就会显露出几分无辜和单纯，仿佛她真的是个柔弱单纯不知世事的京城名媛。
好一会儿，余心攸才轻笑了一声道，“大概是…跟张少一样的想法吧。张少不必这么警惕我，我只是觉得…未来几年南六省会更安稳一些，是个不错的地方，比起京城那些人我也更喜欢和飒飒相处。当然，我爸爸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静之垂眸道，“张某明白了。”
余心攸笑道，“以后还请张少多多关照。”
张静之点头，“荣幸之至。”
两人说话间，冷飒和苏泽已经离开了围着他们的人群走了过来，张静之笑道，“少夫人忙完了？”
冷飒笑道，“酒会嘛，有什么可忙的？还不就是大家这里聊聊那里说说？不过酒会后我们跟南六省几位老板有一个私下的聚会，静之记得留下啊。”
张静之有些意外，“已经有人找上门了么？”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傅家对城外的工业区明显就是要搞大动作，有人闻讯而来想要分一杯羹也不奇怪，不然这个酒会怎么就办得这么及时呢？
冷飒笑道，“聪明人总是很多的。”
张静之点头道，“我明白了，少夫人尽管放心便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正闲聊着，站在冷飒身后的苏泽突然低声提醒道，“少夫人，看九点钟方向，十五米。”
冷飒立刻扭头照着苏泽所说的方向看去，那个位置站着一个四十出头身形高大显得有些壮硕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人正在跟旁边一个人说话，察觉到冷飒的目光立刻就回头望了过来，还举起手中酒杯朝冷飒微微示意。
冷飒神色平静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回过头问道，“那是谁？”
苏泽道，“那就是这些日子挖您墙角的那个北方商人。我们查了他的底细，说是这个人叫蒋万钟，家里原本是东北的皮草商人，最近十来年才刚刚发了家。家底丰厚，不过这人从前一直都挺低调的，最近突然南下来撬咱们墙角有点奇怪，之前没人听说他对汽车有兴趣。”
冷飒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他跟昭盛商会有什么关系吗？”
苏泽摇头道，“据我们查到的信息，没有。少夫人怀疑他跟任南砚有关？”
冷飒道，“那倒不是，只是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我有点好奇。”这人一看就像是奔着傅家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单纯对他们的汽车厂有兴趣还是对傅家有兴趣了。
张静之挑眉笑道，“我之前也没听说过北方有这一号人？不如我过去探探底？”
冷飒摇头道，“不用，他自己会过来的。”
张静之也不多劝，笑道，“少夫人小心。”他是知道冷飒的身手和实力的，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他自己。
正文 489、打起来了！（二更）
，
张静之在南六省虽然算是个外人，但现在既然做了傅氏集团的总经理，那么无论他从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在南六省商界都是一个新贵。
这样的酒会上不可能一直跟冷飒待在一块儿，很快就有人来邀请，张静之和余心攸便一起离开了。
这样的场合正是拓展人脉的好时候，张少也是长袖善舞的性格对这种场合完全不陌生，一开始就游刃有余。即便是一些原本因为他的身份心存戒备的人，没一会儿给功夫也能推杯换盏了。
冷飒有些慵懒地靠在沙发里，端着一杯果汁悠然打量着不远处正跟人聊天的张静之笑道，“张少这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她嫁入傅家两年多，熟识的人恐怕还没有张静之今天一晚上多。
苏泽也不得不点头承认，“张少确实很厉害。”不仅仅是指他交际方面，张静之如果只会交际那也只是个草包。张少做实事也很厉害，傅家各种产业整合重组，就是老手都得头晕眼花好一段时间，张静之上手不过几天就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了。
有这样的能耐，就算张家真的彻底垮掉了也能在张静之手里再爬起来。
冷飒问道，“陈姐和绯云今晚不来吗？”
苏泽想了想道，“陈夫人去了江城，说是会赶回来应该会晚一些吧。商会首，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了，一眨眼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少夫人要我去找她吗？”
冷飒本想说不必，话还没出口眼神突然一闪点头道，“去看看，我想起来有点事儿想跟她说。”
苏泽立刻站起身来，转身朝着他刚才记得商绯云所在的方向而去。
冷飒依然坐在沙发里悠闲地喝着果汁，期间也有几个贵妇太太过来套近乎，冷飒只闲聊了几句就给打发了。
其实过了这两年，雍城的大小权贵富商们多少还是摸清了一点傅少夫人的喜好的。比如和人交际方面，傅少夫人不喜欢参加那些贵太太们组的什么茶会，花会，但是比较郑重的可以谈事情的活动她多少还是会出席的。
能跟她交往的如陈婉，商绯云这些人，不管在外面评价如何至少都是就连男人都要承认有本事的。再加上跟傅少夫人关系较好的几个朋友，宋家的宋璇在雍城也是出了名的聪慧能干，安露西未来会继承她家里的职业当医生，再就是从京城来的余心攸和张徽之，一个跑去了军校，一个在安澜大学进修，如此一番仔细看过，傅少夫人喜欢和什么样的人交往不是一目了然么？
于是不少人都默默在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将自己那些还在家里养尊处优不是逛街开舞会，就是品茶插花的姑娘们都送出去上上班或者进修一下什么的？
“傅少夫人。”冷飒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中年男人，“蒋先生？”
中年男子蒋万钟一怔，“少夫人知道我？”
冷飒但笑不语，蒋万钟很快露出个了然地笑容道，“雍城毕竟是傅家的地盘，傅少夫人知道区区在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荣幸之至。不知我可不可以坐下来？”
冷飒说了声随意，蒋万钟当真就在冷飒对面坐了下来。
“蒋先生想谈什么？”冷飒撑着额头有些慵懒地问道。
蒋万钟望着冷飒笑道：“其实，在下是想跟傅少夫人道个歉。”
冷飒挑眉，“道歉？”
蒋万钟点头道，“之前贵公司的沐经理来找过我，我们谈得不怎么愉快。这个……”冷飒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长篇大论，淡然道，“这个沐经理没跟我说过。”
蒋万钟愣住，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有些意外，“没跟您说过？”
冷飒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有必要每件事都得知道。蒋先生应该也知道，傅家最近很忙。”
蒋万钟干笑了两声，看起来似乎有几分尴尬，“少夫人说得是，傅家最近的动作不小，傅少又出门在外，少夫人想必是很忙。”冷飒眼神依然淡淡的，抬手小小的打了个呵欠，仿佛是在说“知道我忙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蒋万钟收起了原本眼中的试探和不以为然，仿佛很是真诚地对冷飒致歉，“蒋某一直也想要涉足汽车产业，先段时间来雍城看到傅家厂子里出产的汽车十分惊艳，一时见猎心喜糊涂了才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所幸尚未造成什么损失，还请少夫人见谅。”
冷飒微微偏头，道：“你是说…你从我手里挖人的事情？”
蒋万钟道，“少夫人知道？”
冷飒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既然钟先生有意发展安夏汽车工业，那是好事，我们都应该支持才对。那几个人，钟先生尽管带走便是。要是不够的话，钟先生还可以再看看，只要是自愿的我绝不阻拦。”
蒋万钟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是真的没想到冷飒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不合适吧？”蒋万钟干笑道。
冷飒淡淡道：“没什么不合适的，都是安夏人谁赚钱不是赚？”她越是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蒋万钟心中反倒是越发迟疑了。但人家已经说得这么有诚意了，他也不能当着冷飒的面拒绝，否则傅家只怕真的要将他当成故意找茬的了。
于是蒋万钟只能强撑着笑容，谢过了傅少夫人大度。
坐了一会儿，蒋万钟就灰溜溜地走了，他现在才发现最不好打交道的其实不是那些坏脾气或者眼高于顶的人，而是这种明摆着告诉你“她不想理你”的人。无论你说什么她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你都无法确定自己费了那么多的口水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看着蒋万钟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大厅门外，冷飒轻轻哼笑了一声靠回沙发里闭目养神了。
这种酒会还是挺无聊的，不知道小石头在家里好不好？不知道傅凤城现在在干什么呢？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泽从外面走了回来，在冷飒跟前俯身低声道，“少夫人，商会首和龙门主打起来了。”
冷飒嗖地坐直了身体，看了看四周才矜持地低声问道，“又打起来了？怎么回事？”
苏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冷飒问道，“他俩在哪儿？”
苏泽道，“酒店后面的花园里。”
冷飒站起身来，兴致勃勃地道，“走，咱们去瞧瞧。”
后花园里商绯云和龙薄云确实打起来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冷飒赶到的时候两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商绯云拿着一把枪，龙薄云手里也拿着一把轻薄小巧却锋利无比的柳叶刀。
枪指着龙薄云的胸口，柳叶刀对着商绯云的脖子，两人站在花园里僵持着。
站在旁边不远处的是酒店的经理，南六省商会的副会长以及商绯云和龙薄云两人各自的保镖。酒店经理和副会长一副胆战心惊想要劝架又不敢的模样，他们好好办个酒会这两个要是在这里出事了，改天龙门和飞云会还不将酒店和南六省商会给砸了？
两人的保镖倒是冷静得多，只是互相拿枪指着对方，谁也没有妄动。
冷飒轻咳了一声，漫步从柱子后面走了出去，“我说两位，大晚上这是在做什么呢？”
龙薄云微微偏过头，笑道，“傅少夫人，这次可不是我挑的头。”
商绯云神色冰冷，眼眸隐隐发红，“龙薄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龙薄云放下了手中的刀，朝冷飒摊手表示：你看，我也没办法是她先惹事的。
商绯云跟冷飒关系一直不错，绝大多数时候也是很给冷飒面子的，只是这次显然是真的气急了，只是回头看了冷飒一眼手中的枪却离龙薄云更近了，吓得龙薄云的保镖立刻将手里的枪对准了商绯云。
商绯云沉声道，“飒飒，这是我们的私事，我想自己解决。”
冷飒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道，“那…我走了？”吃瓜归吃瓜，她还真的没有插手别人私事的爱好，虽然这都已经拔枪了。
龙薄云却显然跟商绯云的想法正相反，“傅少夫人，救命啊。”
冷飒只觉得额头上落下了两条黑线，“龙门主，别开玩笑了。”
龙薄云俊美的面容有些苦涩的味道，“傅少夫人，我要是死在这儿，傅家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冷飒摆摆手道，“那倒是不至于，傅家管天管地也管不着别人的私人恩怨。大不了，你死了我帮你把商会首送警局去？”
“……”龙门主无语，这是人说的话吗？
冷飒轻叹了口气，对站在旁边的酒店经理和商会副会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走。两人早就巴不得赶紧离开了，有了冷飒表态立刻一声不吭地溜了。
等两人走了，冷飒这才看看庭中的两人道，“商会首，有事好谈，两败俱伤可是让别人捡了便宜。”
商绯云没有说话，手里的枪也是一动不动。冷飒摸摸鼻子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冷飒才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响动，猛地回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商绯云袭去。
“小心！”冷飒沉声道。
商绯云也是一惊连忙想要还击，但那人身手极好动作也极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转眼四五招商绯云就落了下方，对方也没有留情的意思，一脚踢开了商绯云手中的枪另一只手就朝着商绯云的脖子捏去。
只看他出手的力道，真让他捏实了商绯云的脖子只怕立刻就要断了。
“住手！”龙薄云显然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叫道。
同时一把抓住商绯云另一只胳膊将人往自己身边拽了过去。那人一手落空，立刻变抓为砍，一个手刀就要砍到商绯云的肩膀上……
“龙少，手下留情！”冷飒的声音有些急促地响起。
已经到了商绯云肩膀上的手硬生生地停住了，龙薄云松了口气又是一把终于将商绯云从他手底下拉了出来。
龙薄云有些无奈地道，“龙钺，你做什么？”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北四省少帅龙钺。
一年不见龙少帅依然英武挺拔，俊美非凡。只是和往常总是一身制服不同，今晚的龙钺穿着的是一身西装。即便是换下了军装也依然无法掩盖龙少锐利的锋芒，站在龙薄云和商绯云身边也显得存在感十足。
“傅少夫人，恭喜。”龙钺没有理会龙薄云，而是朝冷飒点头道。
冷飒走过去笑道，“多谢，龙少来雍城怎么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给龙少接风洗尘。”
龙钺道，“私下出行，原本计划明天去拜见傅督军，没想到今晚在这里见到傅少夫人。”
冷飒有些好奇，“龙少是找督军有事？”龙少和傅少一样都是大忙人，没有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亲自跑到雍城来，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龙钺点了点头，“是有点事情。”
冷飒笑道，“那明天傅家恭候龙少大驾，呃，现在…两位今晚这是……”
龙薄云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这次是我不对，我就是跟商会首开了个玩笑。”
“……”龙钺眼光如刀淡淡从龙薄云身上掠过，饶是龙门主也还是忍不住想要避开一点。即便他年长几岁，面对这个堂弟偶尔还是感到有些压力。
商绯云冷笑一声，瞪着龙薄云道，“玩笑？龙门主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一些。”
冷飒忍不住瞥了一眼龙薄云，很好奇他到底是说了什么玩笑让商绯云这么生气，商绯云能够年纪轻轻就掌握整个飞云会，绝对不是什么暴躁易怒的脾气。
能在这里跟龙薄云大打出手，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龙薄云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道，“这个…我刚才路过不是听说飞云会的那位小公子不见了么？就顺口开玩笑说我请小公子去龙门做客了，谁知道…商会首一言不发就动手啊。”
“……”众人默然，姓龙的怎么这么欠呢？
就龙家和商家这个关系，你这么说谁不会怀疑你是绑架了人家小公子要威胁飞云会？
龙钺后退了两步，对商绯云道，“抱歉，刚才是我鲁莽了。商会首还想动手的话可以继续，龙某也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这次换龙薄云无语了。
商绯云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才盯着龙薄云冷声道，“龙薄云，别让我在雍城再看到你！”说完便朝冷飒点了点头，带着人转身走了。
被抛在庭院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十分尴尬。
龙钺皱眉看着龙薄云淡淡道，“父亲问你什么时候回北方？”
龙薄云一怔，有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回什么北方，龙门的根基在江城，不回。”
龙钺沉声道，“你留在江城到底是为了龙门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你和她没有可能，你自己也清楚，再留下去说不定真的有一天要你死我活了。”
龙薄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道，“如果真的是那样，也是我的命，你就别管了，有空还是去操心你的大事吧。”说完龙薄云伸手拍了拍龙钺的肩膀，对冷飒挥挥手也转身走了。
一边走口中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吟唱起戏曲来了，咿咿呀呀的冷飒也听不分明，只是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有些酸。
等龙薄云的声音消失在花园里，冷飒才看向龙钺有些好奇地问道，“龙督军想让龙门主回北四省？”
龙钺点头道，“当年龙家长辈之间有些误会才致使他们出走南方，如今父亲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回去帮忙的。”
龙督军自然也看得出来傅家不可能容忍龙门这些组织长久存在，虽然不至于就此取缔了龙门但未来肯定会加以打压。如此还不如让龙薄云这个能力出众的侄儿回北四省去帮忙，也算是洗白上岸了，黑道毕竟不是什么正路子。
冷飒点头表示理解，“看来龙门主没有这个意思。”
龙钺蹙眉望着龙薄云离开的方向，显然是对龙薄云的冥顽不灵有些苦恼。
冷飒也无意打听人家的家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向龙钺告辞。两人约定了明天龙钺上门拜访的时间，便各自告别离开了花园回前厅去了。
后面的酒会冷飒就有些漫不经心了，跟晚来的陈婉聊了一会儿天，等到宴会结束又跟张静之一起和南六省商会留下来的几家有实力的元老私下开了个小会。
商量的果然就是雍城外面的工业区的事情，张静之将计划一拿出来，在座的众人都为之惊讶，同样也仿佛看到了未来源源不断的金钱。于是原本对张静之的客套都化成了火热的目光，冷飒只是坐在一边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张静之在讲。
撑着下巴靠在椅子里，看着站在众人跟前侃侃而谈的张少，冷飒心中再次确定傅家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从酒店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冷飒洗漱完先去了婴儿房探望小石头。
小石头早就已经沉沉地睡去了，冷飒站在小床边上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娃娃，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又轻轻扯了扯身上的小被子给他盖好。
正要转身回去休息床上的小娃娃突然哼哼了几声，然后睁开了眼睛，“啊啊。”
冷飒有些懊恼，“小石头，妈妈吵醒你了吗？”
小石头依然啊啊叫着，只是声音有些急促。
冷飒有些不解，“饿了？还是……”突然一股淡淡的还有些熟悉的味道传来，冷飒低头看着床上无辜的小宝宝，“小宝贝儿，你嗯嗯了？”
“……”才几个月大的小宝宝并不懂得羞耻也听不懂妈妈的调侃。
旁边的奶娘见冷飒俯身要动手，连忙上前道，“少夫人，还是我来吧。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少夫人刚刚洗漱完了，这会儿替小公子收拾了肯定还得去洗澡，那还要她们来干什么？
冷飒想说其实也没那么讲究，但是看小石头在奶娘利落地收拾下露出愉快的表情，当下不再坚持了。
反正她每次给小石头换尿布或者收拾那什么的时候，绝不会这么利索，小石头再爱妈妈也难免要嗯嗯两声表示不满。
只得站在一边等奶娘收拾完，点头道，“好吧，收拾好了他还是还是跟我一起睡吧。”
奶娘很快就将刚刚拉了便便的小石头收拾得干干净净香喷喷了，小心翼翼地放在冷飒怀中道，“小公子这次应该能睡到早上了。”
冷飒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抱着小石头回房将他放在床上，冷飒俯身看着他又要睡过去的模样，轻叹了口气，“你爸爸不在，只能你陪妈妈睡了。”
一晃好多天，好像有点想傅大少了啊。
第二天下午，龙钺果然准时登门拜访傅督军。龙少依然是穿着一身便装，也不是以北四省的身份而是随便找个了身份由韩冉直接引进傅督军的书房。
冷飒陪着傅督军坐在书房里等着，看着龙钺踏入书房含笑朝他点了点头。
宾主落座，傅督军打量了龙钺好一会儿才道，“说罢，龙啸有什么事情非得让你亲自跑这一趟？”
龙钺道：“自然是为了西北的事，父亲说电报和电话里难免有些东西说不清楚，还是晚辈亲自走一趟较为妥当。打扰督军了，还请见谅。”
傅督军摆摆手道，“别说这些虚的，宋家目前的情况有些紧张，龙啸打算怎么办？”
龙钺迟疑了一下，才道，“我们已经估算过西北各方的实力，相信南六省应该同样有结果了，如果没有外部支持宋家绝对挺不过这一次。”
傅督军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道，“哦？怎么说？”
龙钺坦然道，“目前我们预估大胤在边境至少陈兵三十万左右，如果战事不利后续还可以源源不断的增加。除了大胤，与西北接壤的五国，至少也能有十万兵马，再加上孙家…宋家可能会同时面对无五十万以上的兵马。但西北本身地广人稀，就算宋家紧急动员，短时间内能够募集到的兵马只怕也很有限。”
地方大，需要守的地方就多。进攻一方五十万兵马，宋家作为防守方说不定就得投入成倍的人力。
然而西北并不是富庶的南六省或者土地肥沃的北四省，除了一座府城和几个边境小城，西北很多地方都是廖无人烟的，人口本身一直都阻止宋家发展壮大的绊脚石。
傅督军摸着下巴点头道，“有道理，那你们准备怎么援助？”
龙钺道，“父亲希望和傅督军一起联合致电京城，共同出兵支援西北。”
傅督军微微挑眉道，“南六省有两个军正在嘉州。”
龙钺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傅督军和傅少真的会将嘉州那区区几万兵马放在眼中么？”
傅督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觉得，京城方面会同意这个提议吗？就算同意了，他们会允许龙家的兵马从他们的地盘上路过吗？”
龙钺沉默了一下，才道：“所以才需要傅督军声援。”
傅家如果想要出兵西北，只要打下了嘉州根本就不需要经过京城的同意，但龙家却非得从京城控制的地盘路过不可。当然他们也可以从北方和大胤接壤的地方一路打过去，但那需要穿过延绵数千里的草原和荒漠实在有点费劲。
见傅督军不答，龙钺继续道，“或者可以说服京城军部出兵，龙家愿意提供后勤物资，并且保证这期间北四省军不踏入军部控制区一步。”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龙啸难得如此高风亮节，可惜…京城那帮人恐怕不会领情。”你承诺不越界，人家还觉得你是故意想要调虎离山，等大军离开后偷袭后方呢。
龙钺蹙眉道，“总得试试，督军觉得呢？”
傅督军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龙啸的主意？”
龙钺道，“父亲同意的。”
傅督军明了，龙钺赞同，那原本应该还是龙钺提出来的。
傅督军打量着龙钺，这一代的年轻人身上似乎没有了父辈那种杀气。不是说他们不够骁勇变得软弱了，而是少了那种为了争地盘非得你死我活的想法。傅督军不知道应该说他们敢想还是天真幼稚，不过偶尔又觉得未尝不可以一试。
傅督军思索了良久才点头道，“我可以跟龙家发表联合申明试试，但是京城那边是什么反应我无法保证。”
龙钺恭敬地点头道，“多谢督军。”
傅督军摆摆手道，“行了，你千里迢迢过来应该也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还有什么就一起说罢。”
龙钺微微点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冷飒道，“我这次来拜访确实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傅少夫人可有兴趣和龙家合作？”
“合作？”冷飒有些意外，“什么合作？”
龙钺道：“傅家有张少鼎力相助，听说近来准备建一个工业区？”
冷飒神色微变，“龙少消息灵通。”
龙钺并不否则龙家在雍城有眼线的事情，只是淡淡一笑道：“卓女士曾经也为北四省谋划过一份工业发展的计划，只是…原本父亲准备在云州进行尝试由卓女士全权规划执行的，但是现在…计划雏形尚未完成，北四省内部意见颇多，还没开始眼看着就要断送了。不知道能否请傅少夫人指点一二，也让龙某在南六省取取经？”
冷飒有些迟疑，坐在书桌后面的傅督军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就是了。”
言下之意，至少是不反对的。
龙钺道，“多谢督军大度。”
然后看向冷飒，冷飒有些无奈道，“既然龙少有兴趣，不如咱们再聊聊，正好也请龙少给我们提提意见。”
于是傅督军挥手将两人赶走了，思索了一会儿傅督军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片刻后电话接通了傅督军笑道，“怎么还在？你打算窝在城里孵蛋么？”
“……”对面的人很是无语，如果我不在你打什么电话？
“什么事？”傅大少的声音传进傅督军耳中。
傅督军道，“自从你走了，咱们雍城可算是贵客盈门啊。你真的不快点解决掉曲靖赶紧回来么？别等你回来我儿媳妇都被拐跑了啊。”
傅大少沉默了片刻，“龙钺来了？”
傅督军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了。”傅大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丢出了一句话然后果断挂掉了电话。
“……”傅督军盯着手里已经挂断的电话愣了半晌才没好气地笑骂道：“这混账东西，竟然敢挂劳资电话！”
很快又想起什么，瞬间心平气和起来，“嘿嘿，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气得都挂电话了。
有爹如此，实乃悲剧。
正文 490、江山？皇权？（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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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少帅拜访雍城对外是个秘密，但对内自然还是瞒不住人的。
张静之在冷飒的书房见到龙钺也只是微微一怔并没有过于惊讶，很是平静地上前伸出手，“龙少，别来无恙。”似乎丝毫不因为自己身份的改变而有什么不适应。
龙钺也站起身来与他握手回礼，完全也没有因为张家如今落魄了就看不上张静之的意思，甚至比起从前张静之还是首相公子时更多了几分郑重。
冷飒坐在一边看着两人笑道，“两位也见过了，咱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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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钺淡笑道，“自然。”
三个人坐在书房里一谈又是一个下午，之后张静之带着龙钺离开准备亲自带龙钺去城外的工业区和汽车厂走一趟，冷飒则接到了卓琳打来的电话。
说起龙钺的到访卓琳也并不惊讶，“龙家有阿钺，将来必定不会差。”只是将来难免不会成为傅凤城的竞争对手。
冷飒也点头表示同意，“龙少反应可真不慢，我这边才刚开始计划，还没开头呢他就已经到雍城了。说到这个，还得感谢母亲将张少忽悠到南六省来，龙少不会是来跟我抢人的吧？”
如果没有张静之，这个计划可能再过几年都不会实行。傅督军和傅少都没那个功夫，冷飒是兴趣太散乱，没那个耐心。
卓琳笑道，“张家的大公子可没那么好忽悠，他自己若是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说破了嘴也没用。”
冷飒一边把玩着电话线，一边关心道，“母亲在京城可还好？”
卓琳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松笑意，“没什么不好的，倒是你们，凤城出门在外你一个人辛苦了。觉得累了就把事情都丢回去给傅政，不用理会他说什么。”
冷飒道，“我还好，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我亲力亲为的。母亲在京城安好就好，这样凤城在外面也少了些担心。”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卓琳又问了小石头的情况这才挂了电话。
京城卓琳居住的公馆里，刚刚放下电话助理就来报告，“卓女士，张先生来了。”
卓琳一怔，很快就道，“快请他进来。”
不过片刻张弼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卓琳笑道，“打扰卓次长了？”
一年时间张弼明显苍老了一些，虽然清癯依旧，鬓间却多了几抹白发，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他不再穿着昂贵得体的西装，反倒是换上了一身长袍，看上去像是一个寻常书香门第的富家翁。
因为张佐的事情，卓琳来京城这几个月他们也很少来往。虽然张佐现在依然下落不明，但其实大家都心里有数。
任南砚曲靖这些人跑了总也还有个行踪可追，张佐却像是真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繁华的京城里，多半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卓琳自然比张弼知道得更多一些，但她也并不打算告诉张弼。
“学长这是什么话，您能登门我这小地方蓬荜生辉，请坐吧。”卓琳起身笑道。
张弼在卓琳对面坐了下来，等到助理送上了茶水依然打量着卓琳没有说话。
卓琳也不着急，陪着他坐在一边等着。
直到杯中的茶水已经变温了，才听到张弼笑道，“这些年，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你和傅政还能这样续上缘分。”
卓琳微微蹙眉，刚要说话就见张弼一抬手阻止了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脾性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从来不走回头路。只是…傅家那位大少毕竟是你亲生儿子，这关系总是断不了的吧？”
卓琳点头道，“学长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为什么？”
张弼摇头，突兀地换了个话题，“静之昨儿给我打了个电话。”
见卓琳蹙眉，他笑道，“电话里也没说什么，你也知道我的住处……现在也还是有人看着的，电话里不能多说。不过我多少还是能了解一些的，学妹…你这是打算替傅少铺路？”
卓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张弼正色道，“我若说没有，学长想必也不全信。学长可曾想过，安夏的将来会如何？”
张弼一怔没有说话，显然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卓琳笑道，“上次和学长聊天已经是去年了，那时候时机不对也只能匆匆几句话，其实我也一直想找学长聊聊。”
张弼抬头眼眸深邃地望着她，卓琳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副壮丽江山图，轻声道：“咱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那些年到底死了多少人虽然当时你我都远离战场硝烟，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吧？”
张弼沉默地点了点头，卓琳道，“我前些年统计过，仅云州一地，安夏297年到新历6年，10年间人口就减少了八十万。这还是因为北四省远离安夏腹地，中间又隔着京畿地区，只有关外几支势力争夺。中原那些地方，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地方反复拉锯数次，到底死了多少人学长可知道？”
张弼长叹了口气道，“知道，内阁统计过，安夏297年到新历6年，整个安夏人口从三亿6千万降到了三亿三千七百万。”
这二千多万当然不全是因为战争死去的，有自然生老病死的，有逃避战乱而背井离乡的，也有因为疾病饥荒等等其他的原因而死的。但是这个数字依然很恐怖，因为少了这么多人的同时还有人会源源不断的出生，也就是说死去的人比这个数字还要多。
卓琳轻叹了口气道，“所以，学长还要再来一次吗？如今这一辈年纪不小了，或许打不动也不想打了，但是下一代呢？什么时候是个头？让他们分出胜负，是不是还要再死两千万才够？”
张弼不由抽了口气凉气，这将近六月的关口竟然觉得有些冷。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自来如此，更何况是这万里江山。”
卓琳淡淡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谁规定这万里江山就一定该是谁的？若是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去了，你们当年推翻萧家，又是为了什么？”
张弼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苦笑道，“你也知道，当年那也是…赶鸭子上架。你以为当时真的所有人都是奔着推翻皇室还政于民去的？真的没有人幻想着将皇帝踹下来自己坐上去试试？只不过是各方牵扯实力不够罢了。”
当时的他还年轻，面对突然的乱局只能茫然地跟着父亲的指示行动。等到回过神来，听了父亲的教导分析才知道当时到底是何等凶险。
若不是安亲王当机立断，若不是还有龙啸傅政这些年轻的少壮派力挺，指不定现在整个安夏还在跪着不知道哪一位的皇帝陛下呢。
后来他父亲苦心经营登上了首相的位置，那几年也是苦苦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们就兵临城下了。那几年父亲太辛苦消耗得太厉害，所以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没两年就过世了。
张弼叹了口气，摇摇头将脑海中那些过往挥开，“学妹想做什么？”
卓琳微微抬起头与他平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让安夏从此不再重蹈上千年的覆辙，掐灭所有人想要争夺皇权的心思。重新，和平的，成为一体。”
张弼望着他许久才道，“我没想到你又这样的雄心壮志，但是…傅家答应么？”家天下，永远不可能不重蹈覆辙。
再怎么强大的帝国都终究会有衰弱崩溃的一天，但是谁又能真的为了不可知的未来而放弃眼前可能的天下在握？
“你觉得当年龙啸和傅政是为了什么支持萧铸放权而不是直接让当时那些人上位博一个从龙之功？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才是能登上大位的那个吗？”
张弼哑然，自然不会。
当时龙啸和傅政远没有现在的实力，甚至都还只是其他大佬手底下的势力而已，最不一样的地方也不过在于他们还过分年轻就已经战功赫赫而已。
当然若说他们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和对未来的预判也不可能，他们只是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当皇帝的意思，甚至某种程度上并不觉得皇帝这个物种有必要存在而已。
一个人如果对一个东西不以为然，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个东西有多么珍贵和重要，更不会有什么执念。
“傅少也是这么想的吗？”张弼问道。
卓琳淡淡一笑道，“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说…不然，静之为什么会去南六省？张家和静之真的都做好了准备辅佐效忠下一任帝王了吗？”
张弼失笑，摇了摇头道，“是我老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有空我回去跟余相谈谈。你们关系也不错，你可以直接跟他谈，他应该会支持你。”
卓琳笑道，“为时尚早，你知道的，要达成这些还是离不开实力。”
张弼站起身来道，“如果真的能做到，也足够傅家留名千古了。”
卓琳淡淡道，“千古之后如何那是后人的事，我只走眼前的路。”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所有的努力或许最后会成为皇权的另一种形态呢？”张弼问道。
卓琳望着他，“难道因为这样，就什么都不做吗？”
“你说得对，其实如果有想不通的地方可以找安亲王聊聊。”最后张弼笑道。
卓琳有些不解地偏着头看他，“聊什么？”
张弼笑道，“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懂帝王那一套，你不想重蹈覆辙，可以找他了解一下也可以算是引以为鉴。”
“……”卓琳无语，“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哪儿呢。”自从去年萧铸离开雍城之后，除了偶尔寄过几封信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张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要找他总会找到的。”
“……”
正文 491、杀父之仇 (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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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钺并没有在雍城久留，只待了两天就离开了。
跟来的时候一样，去得也无声无息，只是顺道带走了龙薄云。
冷飒送龙钺从车站出来，正好看到了车站外面不远处的商绯云。因为龙钺是深夜离开的，从车站出来外面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于是站在巨大的柱子下面的商绯云就显得格外显眼。
对上冷飒的视线商绯云也是一愣，到底还是没有转身避开而是朝着冷飒走了过来。
冷飒有些意外，微笑道，“送人？”
商绯云垂眸淡淡道，“是，有一个朋友正好也要离开雍城。”
冷飒并没有追问商绯云这个朋友是谁，只是笑道，“我要回去了，需要送你一程吗？”
商绯云摇摇头，道，“我开车来的。”飞云会会首自然不会没有车。
冷飒抬头看了看布满了繁星的天空道，“那，我先回去了？”冷飒正要走，商绯云突然拉住了她问道，“能陪我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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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冷飒没有回答她立刻又改口道，“算了，我……”
“袁映，帮我把车开回去。”冷飒已经将车钥匙丢给了跟在身边的袁映道。
袁映将钥匙接在手里却有些担心，“少夫人，您……”
冷飒笑道，“没事，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我晚一些回去。”
袁映点点头，拿着钥匙走了。
冷飒这才回头对商绯云笑道，“走吧。”
商绯云愣了愣，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谢谢你。”
两人坐着商绯云的车来到了飞云会名下的酒吧，虽然已经是凌晨二点多，酒吧里却依然还有不少人。
不过这会儿大多数人也闹不动了，只是听着音乐喝着酒，隐隐还能听到一些拼酒吵闹的声音或者是喝醉了的酒鬼的闹腾声。
冷飒两人直接被引到了三楼，楼上要清净许多这会儿整个三楼几乎都没人，就连酒保都百无聊赖地趴在吧台上昏昏欲睡。
商绯云走过去敲了敲吧台，酒保立刻惊醒过来看到商绯云更是吓了一跳，“老…老大！”
商绯云道，“来两杯酒。”
“老大您要什么酒？”惊吓中的酒保似乎并没有认出冷飒，只是诚惶诚恐地看着商绯云，可见这位飞云会会首的威信还是很重的。
商绯云有些不耐烦，“什么酒烈就要什么酒。”
“……”酒保更加紧张，冷飒看了看商绯云笑着给自己点了一杯度数稍低一些的酒。她酒量虽然不算差，但也没有打算真喝趴在酒吧里让人来领回去。
酒保手脚飞快地送上了她们要的酒，然后就躲到另一边去了。显然是想离他们远一些，免得撞到明显心情不好的商绯云枪口上。
商绯云拿过杯子就猛灌了一口，不算小的酒杯竟然让她一口干掉了三分之一。
冷飒眼皮忍不住挑了挑，问道：“你这两天跟龙薄云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天龙钺一直在傅家，期间可是连龙薄云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但刚才龙薄云是跟龙钺一起走的，也就是说他这两天肯定在雍城。
商绯云皱了皱眉，有些慵懒地靠着椅背望着冷飒没有说话。
冷飒也不在意，耸了耸肩笑道，“不想说就等你想说了再说吧。”
商绯云坐起身来，定定地盯着冷飒。
冷飒忍不住叹气，将酒杯放到吧台上，“你不是一杯倒吧？我记得你酒量还不错。”
商绯云幽幽道，“飒飒，你说我杀了龙薄云行不行？！”声音里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显然她并不是在赌气或者开玩笑，而是真的动了杀意。
冷飒望着她，平静地道，“如果你要杀他，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年？”这两个人不管是谁杀谁，真的要动手也不至于十几年了还没有个结果。
商绯云眼睛有些红，她很快闭上了眼睛咬牙道，“不杀了他，我这辈子都过不痛快！”
冷飒偏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那行，需要帮忙吗？”
商绯云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要帮我？”她记得傅家跟龙家的关系不错，否则冷飒也不会这么晚了亲自来给龙钺送行。
冷飒撑着下巴微笑道：“你也说了他是龙家人，如果你要跟他火并，我当然是帮你了。”
商绯云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力地趴在了吧台上。冷飒居高临下，就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到她衣领遮掩下白皙的肌肤上有点点暗红。
微微挑了下眉梢，冷飒微笑道：“你跟龙薄云…就真的要死磕到底吗？”
商绯云睁开眼皮瞥了她一眼，“不然还能怎么办？你听说过一句话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冷飒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旁边听着她说。
商绯云起身又喝了一口，才喃喃道，“我爸…虽然不是他杀的，却也算是死在他爹手里的，刚开始那两年…我过得太累了，每次快到撑不住的时候，就想想我还没能捅龙家那老东西几刀替我爹报仇，怎么能倒下？后来…我也终于成功了，那老家伙差点死在我手里，你知道我是怎么成功的吗？”
冷飒很给面子地问道，“怎么成功的？”
商绯云笑道，“龙薄云来求我原谅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不恨他了，毕竟我爹也不是他爹亲手杀死的。于是他就带我回去见他爹了，然后…我就趁机捅了那老东西两刀。你别看龙薄云现在这么浪，那个时候还是挺蠢的。我现在想起他当时的表情，都还挺想笑的。”
“……”冷飒默然，商绯云黯然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卑鄙？”
冷飒摇头道，“没有，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那么做。”这世上，谁也不是圣人，真的恨极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商绯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我也不在乎，我当时什么法子都想了，什么恶毒的法子都想得出来也干得出来。甚至…要不是那老东西实在不好女色，我都想过去给龙薄云当小妈。如果那时候再让他看到他爹死在我手里，一定很有趣。”
冷飒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依然还爱着龙薄云吗？”这是冷飒第一次真正挑明了问商绯云这个问题。
商绯云一怔，原本有些朦胧的眼神倒是瞬间变得清醒了许多。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道，“爱？那是什么东西？我们只是谁都不想放过谁而已，他恨我，我也恨他，谁都见不得谁过好日子，只能一辈子纠缠倒死。”
冷飒道，“可是，你已经觉得累了不是吗？”
商绯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垂眸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累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冷飒思索了一下道，“仇你已经报了，龙老爷子也已经不在了。如果你真的确定无法在回到从前，那就干脆放开吧。”
“放开？”商绯云疑惑道，冷飒道，“要么一刀捅死他，要么就当这世上没有这个人。”
商绯云愣了愣，忍不住苦笑道，“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冷飒不解，商绯云道，“你是个很幸福的人，尤其是感情上。”
冷飒想了想，有些赞同商绯云的话。
在感情上她确实没有吃过任何苦头，前世家庭和睦一心事业亲情友情，从来没考虑过感情问题。这一世虽然冷家挺烦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和父母弟弟的关系都很好，跟傅凤城跟没有经过什么磨难。真要给人当感情咨询师，全靠前世道听途说的八卦和蓝小萌的狗血小说。所以想让她理解什么爱恨难分恩怨情仇，纯粹是想太多了。
冷飒拖着下巴道，“但是，如果感情让你痛不欲生为什么不能干脆割舍呢？龙薄云是长得很招人，要不然…我们找陈姐帮你介绍几个美男子吧？陈姐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商绯云半晌无语，神色古怪地望着冷飒道，“你喜欢陈姐那些男伴儿么？”
冷飒利落地摇头，“我喜欢长得好有实力又强悍男人。”一句话，冷爷虽然号称是个爷，但她多少还是有点慕强。
当然人类的天性就是慕强，而冷爷则是其中翘楚。她觉得越强悍的男人越带感，也越有趣，那种白白嫩嫩的小仙男她欣赏不来。
“那你觉得龙少怎么样？”饶是商会首已经喝得有些熏熏然了，一口酒还是直接喷到了吧台上，“你…咳咳，你可真敢想。”
冷飒淡定地道，“梦想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想一想又不犯法，龙钺还能捏死我不成？再说了，极道女王和军阀少帅这个组合也很带感啊。”
商绯云无语，“你别忘了我跟龙薄云……”
冷飒道：“那又怎么了？我看龙钺也不像是个处啊，你们谁都不吃亏。”
商绯云忍不住磨牙，“我是说，龙薄云和龙少是堂兄弟。”
冷飒点点头，“哦，禁忌嘛。”好像更带感了。
“…你这么胡说八道，傅少知道吗？”被冷飒这么胡说八道一番，商绯云倒是将自己心中原本的烦闷都抛到了脑后。
冷飒当然是胡说八道的，就像是男人凑在一块儿难免讨论女人，女人闲着无聊八卦yy两句男人又怎么了？
当然如果真的被她言中了，她也是不会介意的，回头补个大红包就可以了。
笑了一阵，商绯云招手让酒保过来给她续了一杯酒，喝了两口道，“虽然你出得主意都很馊，不过我觉得试试也未尝不可。”
冷飒眨了眨眼睛，“你想泡龙钺？”
“……”商绯云深吸了一口气，“你能闭嘴吗？只有你口味才那么重，那种男人我可吃不下去！”
冷飒有些失落，“哦，你是说陈姐……”
“闭嘴！喝酒！”
“行，喝吧。”
冷飒陪着商绯云一直喝到凌晨五点，两人才慢悠悠地出了酒吧。
冷飒还好她没有喝多少依然还很清醒，商绯云就有些晃晃悠悠的了。
上了车，商绯云吩咐司机先送冷飒回家，冷飒在傅家大门口下了车，看着坐在后座还睁着眼睛朝她挥手的商绯云，也朝她挥手道别这才转身进门去。
清晨的晨曦中，载着商绯云的车在空旷的街道上掉了个头朝着飞云会的方向而去。
嘉州城里的气氛很是阴沉紧张，街道上来来去去地都是荷枪实弹巡逻的士兵，这些士兵穿的并不是人们熟悉的嘉州军制服，普通老百姓对这些自然不熟悉，但如果了解时事和军事的人就会知道他们穿着的是西南孙家的制服。
这两天嘉州城里的百姓们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毕竟人不可能因为害怕就一直躲在家里，总归还是要生活的。
只是看着那些巡逻的人，他们还是忍不住因为感到害怕而加快脚步离开。
城中一处僻静幽暗的房间里，梁娆往日娇俏的面容已经变得苍白憔悴，身上也穿着最普通的粗糙布衣。原本时髦的卷发被编成了辫子垂在耳边，头上的发丝也有些凌乱，脸上还用粉将白皙的肤色遮盖了一些，看上去仿佛一个寻常人家姑娘。
一个人推门进来又飞快地关上了门，梁娆立刻站起身来迎向了进来的人，“孙姐，外面怎么样了？”
进来的女人正是原雍城静姝的经理孙薇，这一年多相处她跟梁娆已经很熟了，也不客气点点头道，“大少说今晚派人来接我们出城。”
梁娆一愣，道：“可是，我爸爸他们……”
孙薇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地轻轻拍了拍道，“梁督军被严格看守着，我们接触不到。他们还会继续想办法营救的，咱们先出城，现在城里依然在到处搜查，万一找到这里就麻烦了。”
梁娆抹着眼泪，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听孙姐的，我爸爸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孙薇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梁娆还是忍不住低声呜咽着哭泣起来。
在城里躲藏了这么些天，原本娇俏的大小姐已经习惯了压抑自己的声音，即便是如何悲痛恐惧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以免被人发现。
不用孙薇说她其实心里也明白，自己的爸爸妈妈有很大的可能凶多吉少了。
那些人…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她爸爸？
转眼进入了六月，雍城的天气越来越炎热起来，空气里仿佛充满了热气，就连电扇也不能解决雍城夏季的炎热。
冷飒书房里的毛绒地毯早就被撤下，换上了平整光滑的编织地毯。房间的中央还铺着一张宽大精致的藤编地榻，已经长得白嫩胖乎的小石头穿着单薄的小衣服被放在上面。
他趴在上面，小屁股一撅一撅地仿佛是想要往前拱，然而这自然只是徒劳。才刚满四个月的小家伙并没有这个能力，旁边的人只能看到他抬着脖子胡乱地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实际上一寸也没有往前爬。
冷飒处理完了手中的公事才走过去，将他从地榻上拎起来笑道，“你想要自己到处乱跑还早着呢。”
“啊呀。”小家伙裂开小嘴朝冷飒笑着，刚长出的两颗门牙看起来格外可爱。
冷飒笑道，“叫妈妈。”
“啊啊。”小石头高兴地叫道。
冷飒叹了口气，无奈地轻轻他的额头，“小笨蛋。”
小石头并不知道妈妈在说自己笨，继续高兴地挥舞着小手：“啊啊啊。”
小孩子越大精力就越旺盛了，被冷飒抱在怀里也不安分，挥舞着小拳头，啊啊叫个不停。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声，冷飒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韩冉有些惊讶，“韩副官，你怎么来了？督军有什么事吩咐吗？”
韩冉道，“督军让我来禀告少夫人，大少已经派人将梁督军家的梁娆小姐救出来了，还有您手下的孙薇一起，不日即将抵达雍城。”
冷飒点点头，“梁督军和其他梁家人还是没消息吗？”
韩冉道，“我们刚得到确切消息，梁督军重伤垂危，梁夫人已经过世了，梁小公子的下落已经查到了，大少正派人设法营救。”
冷飒轻叹了口气，记得前年傅家的婚宴上冷飒对梁督军一家三口的印象都不错，谁能想到这才过了两年就变成这样了呢？
“回头我会请二弟妹和三弟妹准备好梁小姐的住处，请督军放心吧。可有大少的消息？”
韩冉道：“大少一切顺利，目前大军已经推进到嘉州腹地，想必不日就能大功告成。”
冷飒点头谢过，却见韩冉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有些不解，“韩副官，你还有其他事吗？”
韩冉瞄了一眼她怀里的小家伙道，“督军说…想看看小公子。”
冷飒无语，“这个时候外面正热着，要不吃过了晚饭我带小石头过去？”
韩冉立刻点头，“那就有劳少夫人了。”立正，敬礼，告退。十分地干净利落。
“……”她难道是什么不让爷爷见孙子的恶媳妇吗？
傅凤城在嘉州的仗打得还算顺利，但曲靖毕竟曾经也是京城军部最年轻的一军首领，手下的几万兵马也不是摆设。
一路从南到北打到嘉州附近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这速度并不算慢。因为这个时间西北那边宋朗还在边境和大胤人打生打死，另一边宋督军麾下的兵马也还在和孙家人死磕谁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但进入六月末几乎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整个嘉州一带更是闷热交加天气诡谲多变。饶是南六省的士兵早就习惯了南方的闷热，在这样的天气里也还是有些难受了。
距离嘉州城不到百里的一座县城，傅凤城正站在原本县府的书房里看着房间中央的一个沙盘。
天气炎热加上空气闷热，傅凤城虽然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书房的头顶上还挂着电风扇，他依然还是热得汗水浸湿了后背。
他都热成这样，普通士兵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天军中已经有不少士兵病倒，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这里停驻不再继续前进的原因。
“大少。”徐少鸣从外面走进来，也是一头的汗水。
傅凤城从沙盘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徐少鸣不用他提醒立刻开口道，“大少，昨天军中又有一百多人病倒，其中三十多人是因为中暑，其余人都是染了病。随军大夫和本地的大夫会诊后都说，嘉州一带每年盛夏多少都会有一些这样的病症，致死性虽然不高但有传染性。大夫希望我们能重视这件事。”
傅凤城点了点头，道，“将病人全部隔离治疗，具体的听军医的意见，通知章将军那边，暂停前进原地待命。”
徐少鸣点头称是，只是也有些担心，“大少，嘉州那边若是趁机来袭……”
傅凤城抬起头来，目光凌厉，“打回去，原地待命不是让你们放假。”
徐少鸣吓了一跳，连忙立正敬礼，“是，大少！”
傅凤城淡淡道，“召集团以上人员和军医两个小时后过来开会，这情况要尽快控制住。”
“是！”
“大少。”徐少鸣正转身要走，夏维安就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徐少鸣立刻停下了脚步，只听夏维安低声道，“大少，刚刚雍城传来消息，梁督军死了。”
傅凤城一怔，蹙眉道，“怎么回事？”
夏维安道，“可能是伤口感染。”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之前梁督军伤得极重，因为始终不肯答应归顺任南砚和曲靖自然也得不到太好的治疗。即便是任南砚拿梁家小公子要挟梁督军也没有吐口，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清楚任南砚根本就不是守信的人。他不答应还好，一旦真的答应了梁家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曲靖占领嘉州城之后杀了很多人，其中就有梁夫人和梁督军的不少亲人，这口气梁督军又怎么忍得下来？
只是任南砚估计也没有想到，梁督军最后不是死于他们的毒刑拷打而是死于伤口感染。
“孩子呢？”傅凤城问道。
夏维安道，“我们已经摸清楚梁家小公子的地方了，梁督军死了那孩子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如果要救必须立刻动手。只是……”梁督军已经死了，那孩子还有救的必要和价值吗？
现在不是古代，姓任的再荒唐也不可能把一个孩子扶持成傀儡。
傅凤城沉声道，“救。”
“是，大少。”夏维安领命道。
嘉州城里，任南砚和曲靖的心情都不太好。
如今南六省大军压境，嘉州各地原本梁督军麾下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原本还指望梁督军归降之后可以顺带招降那些人，再不济也能影响嘉州各地的百姓和官员。谁知道梁督军这两天伤势突然恶化，发了一整夜的高烧早上醒来人就死了？
二皇子有些忐忑地在房间里走了走去，时不时看看坐在一边的曲靖和任南砚。
天气越是炎热，任南砚的情况看起来就越是糟糕了。如今已经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能软软地瘫倒在轮椅里。
为了避免他难受，轮椅里还垫着一层棉被，如此一来又燥热不堪。二皇子觉得他鼻尖都能闻到一股怪异难闻的味道，那是死亡和衰朽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有些嫌弃地离任南砚更远了一些。
“傅凤城…到哪儿了？”任南砚虚弱地问道。
曲靖道，“目前驻扎在松城县，距离嘉州不足百里。”
任南砚的眼皮耷拉着，即便他尽力睁开眼睛居高临下也依然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了，“百里…孙良、孙良在干什么？”
曲靖道，“孙良被西北军缠住了。”
“呵呵。”任南砚冷笑了两声，“被西北军缠住？西北军…现在无粮无枪，四面楚歌，他要撤兵，宋野敢拦他吗？”
曲靖道，“老师是说，他故意的？”
任南砚道，“他是想要…让咱们和南六省，两败俱伤啊。这个蠢货，他以为、没有了我们替他挡着傅凤城，他的日子能好过？再、再给他发电报，让他立刻带兵，与我们…合围南六省军！”
曲靖点头道，“是，老师，我知道了。老师，您身体不好，还是多歇息吧。”
任南砚摆摆手，叮嘱道，“我没事，让…让孙良抓紧。南六省兵马不耐西北气候，傅凤城停在松城止步不前正是我们的机会。一举重创傅凤城……比跟宋家缠斗值！”
“是，老师，你尽管放心。我先送你回去歇着。”
任南砚也确实没有力气了，点了点头任由曲靖推着他往外走去。
被独自留在大厅里的二皇子望着曲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好一会儿才忍不住一脚踹向旁边的椅子腿儿上，“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片刻后大厅里响起了痛苦的嚎叫声。
正文 492、暴雨来袭！
，
六月末，雍城的天气依然炎热。
突如其来的一夜暴雨之后，温度仿佛降低了几分却依然闷热如故。冷飒坐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外面屋檐下的雨帘，大风带起的水雾隐隐扑到了脸上让人感受到几分淡淡的清醒。
大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身后房间中央的地榻上，小石头真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语着。
水莲坐在旁边看着自得其乐的小家伙，又看看坐在窗口的冷飒关心地道，“少夫人，别被雨淋着了。”
这风这雨都有些邪门，大雨夹着大风肆虐，外面屋檐下的走廊墙壁都被打湿了，少夫人坐在窗边也要被扑上一脸水雾。
冷飒回头将窗口的珠帘拉了下来，笑道，“雨还是很大，看来你今天也回不去了。”
水莲并不在意，笑道，“反正这两天也没办法出门工作，我哪儿都不去就待在这里蹭吃蹭喝，还能看看小公子呢。”她是昨天中午下雨之前来向少夫人汇报工作的，原本以为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就过去了，谁知道越下越大最后只好在傅家留了一晚上。
水莲看看冷飒，“少夫人是在担心什么吗？”
冷飒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着房间中央走了过来，“也不知道嘉州那边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是这闷热的天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水莲松了口气，“原来少夫人是担心大少啊。”
冷飒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坐下来朝着小石头拍了拍手。
小石头立刻被妈妈吸引了，啊啊叫了一声朝着冷飒伸出了小手。
冷飒笑着将他抱起来，天气太热了小孩子也受不了，只能穿着单薄的小衣裳，白白嫩嫩的四肢都露在外面。
一抱在手里，婴儿滑嫩的触感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力道，仿佛生怕力气大了一点点就会伤到他一般。
“啊啊啊。”小石头高兴地对妈妈叫道。
冷飒轻笑了一声，道：“叫妈妈。”
“咿呀。”冷飒无奈地捏捏他的小脸蛋，这时外面突然亮光一闪，冷飒立刻伸手捂住了小家伙的耳朵。
下一刻，天空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小石头的胆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小，昨晚一整夜电闪雷鸣他也睡得十分安稳，就算醒着也没有被吓哭的时候。
好一会儿，轰隆隆地雷声才离去。
水莲脸色有些发白地道，“小公子这么小就这么淡定，我每次都被电闪雷鸣吓得不轻。”
冷飒笑道，“他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吧。”不过也确实是挺稳得住的。
“少夫人，督军来了。”门外袁映过来禀告道。
冷飒有些惊讶，“督军这时候来做什么？”连忙抱着小石头起身，对外面道：“请督军去旁边书房。”
傅凤城的书房就跟这边一墙之隔，冷飒直接抱着孩子就从相连的门洞过去了。水莲也担心督军和少夫人讨论什么机密被自己听到了，干脆也跟着出门去找兰静和袁映玩儿了。
雨太大了根本撑不住伞，傅督军是穿着雨衣过来的。
站在满口脱掉了雨衣又掸了掸身上的水渍才走进了书房。
“督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情让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冷飒道。
傅督军摆摆手，看到冷飒怀中醒着的小石头原本有些紧绷的脸也跟着缓和了几分，伸手就要去抱小石头。
冷飒也不拒绝直接递给了他，傅督军虽然看着是个粗人，但是抱孩子却已经十分熟练利索。小石头被他抱着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模样，还兴致勃勃地拿小手去拍傅督军的脸。
傅督军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这小子力气又大了不少。”
冷飒笑道，“可不是，有时候被他攥着都不好挣脱。”再过几个月不把你脸给拍红才怪。
两人落座，冷飒给傅督军倒了一杯茶放过去才问道，“督军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虽然傅督军确实是个孙儿控，但冷飒相信他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雨过来就是为了抱抱孙子的。
傅督军立刻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脸色微沉沉声道，“是有事。”
冷飒直觉傅督军要说的事情不会太好，肃然道，“是…大少那边出什么事了？”
傅督军沉声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嘉州那边雨下的比咱们这边还大还早，导致嘉州境内的岐水暴涨改道，昨天岐水上游决堤，直接淹了松城。”
冷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杯里的水溅落到了桌面上。
沉默了片刻，冷飒将茶杯放回了桌上，“那…傅凤城他们怎么样了？”
傅督军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章同传来消息，跟老大他们的通讯断绝了，现在他正在派人往松城去查看情况。”
冷飒道，“爹，我要去嘉州。”
“胡闹！”傅督军沉声道，“我来跟你说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你提前知道一下，免得突然知道情况再惊慌失措。这个消息暂时还不会对外公布，你也不要跟人说。”
冷飒皱眉道，“那傅凤城怎么办？”
傅督军看着她道，“你不相信他？我相信我儿子，除非他真的点背到……不然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咱们要做的就是稳住南六省，只要南六省没事，嘉州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好处理。你明白么？”
冷飒沉默不语。
傅督军轻叹了口气，拍拍怀里的正睁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石头轻声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想想小石头。这会儿不管嘉州是什么情况，肯定都是乱成一团。你是没见过真的发生大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不了解情况，冒然跑过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小石头怎么办？”
冷飒抬眼望着傅督军道，“可是爹，你原本也是要派人过去嘉州帮忙的吧？”
傅督军道，“我是派人去防着任南砚那个不要脸的，那老东西死期将至可不会在乎什么水灾不水灾的，难保不会趁火打劫！你会打仗么？”
冷飒沉默，她不会。
傅督军道，“安心待着，这会儿联系不上老大多半是通讯器坏了，那些新鲜玩意儿本来就不靠谱，摔不得淋不得热不得冷不得动不动就坏。回头等东西修好了，他自然会联系家里。”
冷飒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爹，你放心吧。”
傅督军这才满意，点头道，“这就行了，不管外面传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只要不是咱们自己证实过的你就当他是胡说八道，这个时候就要稳得住。”
冷飒再次点头，傅督军这才将小石头还给她起身匆匆而去。
显然即便是下着瓢泼大雨，傅督军依然还是很忙的。若不是担心冷飒太年轻了骤然听到消息会乱了阵脚，他恐怕也不会亲自来一趟。
望着傅督军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房门外，冷飒将小石头搂在怀中将脸轻轻贴着他滑嫩的小脸，“别怕，没事的。”
“啊啊。”小石头攥着她的一根手指叫着。
冷飒微笑道，“你也觉得爸爸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啊。”
“嗯，我就知道小石头跟妈妈心有灵犀。一点小事怎么会难得住我们的石头爸爸呢？”
当天晚上雍城的大雨总算是停了，虽然只下了一天多的雨，但总降雨量却已经超过了过去几个月的总和。就连督军府这样本身拥有极好的排水系统，一时半会儿聚集的雨水也排不干净。下人禀告说好些屋子都直接进了水，傅家尚且如此外面就更不用说了。
而更让冷飒忧心的是，嘉州依然还没有消息。
不仅是嘉州，这次大雨范围相当广阔，南方各地几乎都在这个范围内只是多少而已。很多地方的通讯和交通都已经陷入了停滞，相较之下雍城情况还算不错。
“工厂那边当初选址就考虑了雍城靠近陵江分支可能会发生的问题，地势较高并没有出现大问题。而且那边的房舍几乎都是这两年新建的，也没有漏水漏雨的情况。”书房里，张静之正坐在冷飒对面跟她汇报事情，水莲和卫冉坐在旁边不远处拿着笔记本和笔时不时做一些记录。
“只是，这次大雨冲垮了城外不少路段，城外的路本身就不太好，现在更是……现在大型的车辆几乎无法通行，送往城外的日用品只能用小型车辆和人力运送。”张静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冷飒，他很明显能感觉到冷飒的心不在焉。
冷飒发现张静之的声音停了下来，才微微回神眨了下眼睛接道：“嗯，我知道了。尽快组织人手将出了问题的路段修通吧。”
张静之垂眸道，“这个已经在做了，不过这毕竟只能抵挡一时，城外的工厂越来越多，水电路早晚都会成为大问题，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路。城外那几条小路，现在几乎比市中心每天还要拥挤了如果再不解决恐怕会工业区会直接受到影响。”
冷飒点头道，“我们原本就计划先把路修通，送交给交通建设司的报告，你让人催着一些。”
张静之笑道，“那边倒是有心想要造路也不是他们故意拖延，但是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去过两次，才刚坐下那边就跟我抱怨他们没钱。”
冷飒道，“总不能真的完全靠我们自己，他们一毛不拔吧？那最后路修出来了，算是谁的？回头我去跟督军谈谈。”
张静之点头道，“最好能够尽快，不仅是修路迫在眉睫，过几天雍城恐怕会出现不少外地过来无家可归的难民。这些人如果不加以管制，会出大问题的。”
冷飒叹了口气吗，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了，督军那边想必心里也有数。”
这次南六省境内受灾不算严重，但是可以预料很快就会有外地受灾的百姓涌入南六省境内，这些人若是他们不管绝对会闹出大乱子。
张静之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两年南六省虽然风调雨顺，但救济难民只能管一时，时间久了南六省再富有也撑不住，确实要早做打算。”
“静之有什么想法？”冷飒问道。
张静之莞尔一笑道，“少夫人，我现在是个商人。”
冷飒不以为然，“商人也可以有想法啊，说一说又不会少一块儿肉。大家集思广益，解决问题也快一点嘛。”
张静之轻叹了口气，“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冷飒笑道，“辛苦张少了，我这边随时恭候指点。”
张静之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重新将眼镜戴了回去，叹气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慢走。”冷飒点头道，张静之站起身来看了看她却没有离开，冷飒有些不解地抬头问道，“张少还有事？”
张静之问道，“少夫人是不是身体不适？我看你刚才一直走神。”
冷飒摇了摇头，有些歉意，“没有，大概是这两天事情太多了没有休息好吧。”
张静之很快接受了这个理由，“那少夫人好好休息身体重要，我先告辞了。”
冷飒没有再说话，神色平静地目送张静之出去。
正文 493、去嘉州！
，我在豪门当夫人
谁都能感觉到傅少夫人这几天的心情不太好，不过随着难民开始涌入原本繁华安宁的雍城，大多数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因为傅家提前做了安排，大多数的难民能安置的都被安置在了沿途的一些城镇，真正到达雍城的其实并不多。但即便如此，这两天城里城外依然出现了不少衣衫褴褛的外地人身影。
雍城不少富商也照例捐款救济这些难民，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对雍城的治安也是个很大的伤害。
于是由傅家牵头，在城外搭建了临时的安置营安置这些人。冷飒作为傅家少夫人，自然也要过去看看。傅督军积威甚深，至少表面上没有人敢敷衍他，那些难民大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甚至有些身强力壮也愿意出力的还被张静之挑去修路了，不仅每天包吃包住还能赚一些钱。张静之也不吝啬，薪资全部日结，和雍城本地的工人一个价格。
不过大夏天修路毕竟是个辛苦活儿，去的人并不算多。才过去短短几天，真正路远的外地人还到不了雍城，这些人大都也是南六省自己人只是受了暂时逃到这里待几天混个温饱，等到这事儿过去了都还是要回去的。
差别大概就是有的人还能带着一笔小钱回去，有的人真的一无所有只能回去重新开始了。
嘉州那边依然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嘉州这次的暴雨出奇得大，跟嘉州比起来南六省只能算是侧翼误伤，就连章同都被困在了驻扎的地方动弹不得。
他派去找傅凤城的人也没有了回信可能是路上出了什么事，章同第二次派人去才发回了消息，前往松城的路断了压根过不去。
嘉州城现在也是一片混乱，开始是不少百姓疯狂想要涌入城中和曲靖的人发生了冲突死了不少人，没过两天嘉州城自己也被水淹了现在是谁也顾不上谁。
冷飒听了这些消息只觉得心头沉重无比，等到将工业区和难民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冷飒再一次站在了傅督军跟前。
傅督军这几天也是着急上火，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原本在军中历练了一年的傅钰城也被招了回来跟着帮些小忙。
傅督军看着站在跟前背脊挺直神色坚定的女子沉声道，“你非得去？老大绝对不会希望你现在出现在那种地方的。”傅督军还是觉得年轻人见识太少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道发生大灾大难的时候灾区是什么模样。
就算身手好，也未必就能应付得了。人要是饿疯了，活不下去了，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冷飒点头道，“是，督军。我决定了，我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他需要我们帮忙。”
傅督军道，“我已经派了宋伯昂过去。”
冷飒道：“宋将军应该已经到嘉州三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傅督军皱眉道，“你走了云起怎么办？”
冷飒道，“如果爹不介意的话，我想让云起去我爹娘那边呆一段时间，有我娘照顾我也能放心一些。”
傅督军思索着，似乎在考虑她的话。
冷飒道，“爹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会冲动行事的。”
傅督军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就按你说的，把云起送到你爹娘那边去吧，我会让人看着，在雍城孩子出不了事儿。但是你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得回来。”
冷飒淡淡一笑，点头道，“当然。”
傅督军道，“去吧，去收拾行李，要带什么东西带什么人你自己决定。”
“是。”冷飒点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傅督军靠着椅背闭目不语，儿子好几天没有消息他怎么能不担心？但是现在…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亲自前往嘉州的。
想起方才儿媳妇坚定的眼神，傅督军心中也很是欣慰，心中有牵挂老大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臭小子，你可别忘了自己还有老婆孩子在呢！
“爹。”站在一边一直沉默着的傅钰城突然开口道，“我想跟大嫂一起去嘉州。”
傅督军微微蹙眉看着他，“你去嘉州做什么？”
傅钰城道，“我在雍城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去嘉州总能做点什么。”这一年傅钰城一直待在军中除了逢年过节和偶尔去看看女儿很少回来，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许多。就连他所在的地方长官对他的评价也比从前好了不少，似乎终于像是一个成家了有妻有子的成年男人了。但是很可惜，他的成长太晚了，现在无论是妻子还是女儿都不属于他了。
傅督军看着他道，“去问你大嫂。”
傅钰城点点头，抬手向傅督军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你要去嘉州？”冷飒听到傅钰城的请求有些惊讶。
这几天她很忙距离上一次见到傅钰城差不多是小石头满月的时候了。因为有冯氏的事情梗在中间，彼此之间自然也没什么话说，一年多前在纳加和京城时的相处模式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会儿傅钰城突然过来说要一起跟着去嘉州，冷飒是真的有些惊讶。
傅钰城点头道：“是，大嫂。”
冷飒并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走到一边坐下道，“你知道嘉州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傅督军以为她年轻不懂事，其实冷飒并不是不懂。她前世虽然自己的国家国泰民安，但并不是全世界都一派祥和的。她也在战乱中出生入死过，知道上百万人流离失所是个什么样的人间炼狱。也正是因此，她们才越发珍惜自己拥有的和平安宁，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希望能守护到底。
如果是几年前刚刚醒来的冷飒，是绝不会选择去那种地方的。那时候她没有归属感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就像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家付出生命，对那些曾经见过的战乱国家的人们却只会同情而不会真的拎起枪陪他们出生入死。她是个狭隘且庸俗的人，感情从来都有远近亲疏之分。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她有了想要保护的重要的人，而现在其中一个就在那里。
她无法安稳地坐在家里等着外面传来一个个真真假假的消息，她必须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我知道。”傅钰城点头道，冷飒道，“那边现在不仅仅是水灾，曲靖的兵马依然还在，我们过去的时候可能依然还在打仗，这跟在纳加的时候不一样。”纳加那次的那点小阵仗跟安夏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傅钰城声音低沉却坚决，“我知道，我要去。”
冷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既然要去，那就去吧，出了什么事，我概不负责。”
傅钰城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嫂。”
冷飒还要继续收拾东西，傅钰城也要回去收拾，他还要去跟郑缨和女儿告别。
虽然郑缨已经跟他离婚了，也并不太想见他的样子，不过他去看女儿郑缨还是不会拦着的。要出远门了，这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自然要去看看女儿。
冷飒将小石头交给冷二夫人的时候，冷二夫人含着泪扯着女儿说了一顿，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抱住女儿哭出了声来。
冷飒心中很是歉疚，伸手抱住了冷二夫人轻声道，“娘，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冷二夫人拍打着女儿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现在外面乱得很，你跑出去做什么？”
冷飒微笑道，“我得去看看小石头他爹怎么样了啊。”
冷二夫人道，“你公公不是派了人去？”
冷飒道，“我不放心。”
“你跑出去我们就放心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话本里的巾帼女将么？”冷二夫人没好气地道，冷飒轻叹了口气，道：“娘，我保证不会冒险的，一定尽快回来。”
冷二老爷一边劝说着妻子，一边还要叮嘱女儿，眼睛也有些红。
冷飒上前抱了抱他，低声道，“抱歉，爹，让你们担心了。”
冷二老爷红着眼睛嘴角颤了颤，还是轻叹了口气道，“出门在外，千万小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还有父母弟弟。”
冷飒点头道，“我知道。”
冷峰拉着姐姐的衣服闹着要一起去，被冷飒毫不客气地拍了回去，就连小石头仿佛也知道妈妈要走了哭个不停。
冷飒心中酸楚，伸手摸了摸小石头滑嫩的小脸蛋，方才决然地转身离去。
冷家别墅外面停着几辆大卡车，车上都是荷枪实弹的人。
冷飒这次只带了两百人，除了熟悉的周焱和江湛其余都是从军中挑选的精锐，其中有三十名周焱特意挑选出来的神枪手。
跟之前被冷飒训过的那些精英不同，这次全部都是真正意义上单兵战力的精锐。
苏泽被留在了雍城冷飒并没有带着他一起走，毕竟雍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留下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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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城直通嘉州的铁路已经中断，他们必须先坐车到南六省距离嘉州最近的一个站，然后补充装备自己开车前往嘉州。
刚上了列车，走进车厢里就看到两个让她有些意外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冷飒蹙眉道。
“少夫人不知道吗？傅督军让我们陪少夫人一起去嘉州的呀。”商绯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语嫣然地道。
冷飒确实不知道，傅督军先前倒是说过找人陪他一起去，她以为傅督军说的就是她从军中挑的那些人。
“看来飞云会在嘉州也有不小的势力？”不然傅督军不可能找商绯云，总不能是让她去当打手的吧？
商绯云笑道，“那倒不至于，不过飞云会这么多年朋友总还是有几个的。”
冷飒看向另外一个人，挑眉道，“那姜二少呢？”
久未谋面的姜毓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道，“我们家老头子在傅督军手底下混饭吃。”所以他不得不来。
冷飒摇头道，“姜二少跟令尊可不像是父子情深的模样。”就算姜毓不来，傅督军也不会杀了他爹。姜二少看着可不像是还肯为他爹的仕途操心的孝顺儿子。
姜毓微微勾唇，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地表情，“好吧，这是跟我们家老头说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这一趟能赚我一年都赚不到的钱。”想起临走是他家老头子感动得痛哭流涕的模样姜毓就忍不住在心中发笑，老头子在官场上钻营了大半辈子就没想过，好好地傅督军为什么要让他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二代跟着傅少夫人去嘉州？
冷飒道，“那你把钱还我，就不劳姜二少大驾了。”
冷飒觉得，一年多不见这位姜二少好像比上次见面更加阴郁了一些，哪怕是笑起来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天生如此还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姜毓当然不会还钱，“进了口袋的钱哪里有再倒出来的？少夫人可以去找傅督军要。”
冷飒当然也不是真的想要钱，耸耸肩道，“那希望到了嘉州姜二少能让我觉得物有所值。另外…如果出现伤亡，傅家需要赔抚恤金吗？”
“……”姜毓无语。
正文 494、姜毓的中二病
，
她们坐了一天的火车才到达南六省与嘉州接壤的边界上的一座小城，这里距离两边边界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
安夏国内的各大势力之间边界线自然不会像国境线那样泾渭分明，对普通人也没有任何限制，只要不派大批兵马越界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人管。
这小城虽然小，但火车站却十分热闹，因为无论从雍城去京城去北四省还是去嘉州西北的火车都必须从这个地方过。平时看着不怎么起眼，但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的人却都恨不得涌向这里。
火车刚一停下，众人就被车站的人山人海吓了一跳。
无数人扛着大包小包，扶老携幼只要看到有火车停靠就想要往前冲。
这个季节天气炎热，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空气里的味道自然也不会有多好闻。饶是商绯云这样在道上混过，许多低层阴暗处都见识过的人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想要伸手捂住鼻子。
“怎么这么多人？”商绯云道。她之前也几次经过这里可没有这么热闹，这里只是南六省交通线上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城而已。
姜毓满不在乎道，“从嘉州跑出来的人吧？只要能上车，去哪儿他们并不在乎。”不只是水灾，嘉州先前还在打仗。无论是有钱人还是穷人，面对战争能想到的都只是逃离而已。
冷飒默默看着站台上拥挤的场面，沉声道，“走吧，有人在外面等我们。”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感慨什么。
驻守这边的人已经提前替他们准备好了车，他们得在这里舍弃火车开车前往嘉州。
商绯云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就觉得咱们这一趟，前途多舛了。怎么样，姜二少，你撑不撑得住？”
姜毓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假笑，“多谢商会首关心，姜某还撑得住。”
二百多个全副武装的人从车里走出来，还是让原本闹哄哄的站台安静了片刻。不说那些人背上背着的家伙，只是这些人的衣着神态就足以震慑大多数还没有失去理智的普通人。
人群飞快地让出了一条路来，让这些人快速通过。
他们只是想要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生活，并不想惹事。
看着一群人的背影走远才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那些是什么人啊？”
有人回道，“这还看不明白？南六省的兵呗。”
“我当然知道那是南六省的兵，但是那两个女人还有那个公子哥儿，这么多人护送三个小姐公子，可真是……”他们当然也见过不少南六省的兵，但还是感觉这些人除了衣服一样跟他们见过的那些还是不太一样的。
“可能是哪个将军的太太小姐吧？”有人不太确定地道。很快又一辆车进站站台上再次喧闹起来，说话的人也无心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驻守在小城附近的将领早就提前得到了通知，为他们准备了八辆运输用的大卡车，还有大批的干粮和枪械弹药。虽然他们从雍城出来也携带了大批武器，但这玩意儿又不嫌多只要能装得下就行了，冷飒还是郑重地谢过了专门带着车队等着他们的人。
不仅如此，对方还贴心地贡献了几位熟悉嘉州道路和地形的司机和向导。他们虽然不缺司机，但对嘉州熟悉却没有几个正是得用的。
外人并不知道傅大少的情况，就连等着他们的将领都不知道冷飒这个时候去嘉州做什么。只是看着许多人都提着封箱严密似乎十分沉重的箱子，只当傅少夫人是去送什么重要的东西了。这位傅少夫人据说也是个能出得了厅堂，上得了战场的角色，督军派她送什么重要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告别了对方全员上车，车队出了城就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着前进了。
这边的路比雍城那边更烂，所幸经过了这几天大多数路段都已经被清理出来了不影响行走。一路上依然能看到不少狼狈的百姓拖家带口地往南走，这些人看着这样一个车队，还有车上那些明显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的士兵也不敢上前来阻拦，一路上走得倒是还算顺利。
晚上天色已经暗下来的时候他们进入了嘉州境内，在一个村子外面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夜晚，但那村子里却没有一点光亮。负责给他们领路的向导说，这村子里的人应该早就逃到南六省去了。
这里距离南六省近，虽然受灾并不严重，但这种小村子本就没有几户人家还住在往南走的必经之路上。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先一步就会收拾好细软跑到安全的地方去，就算没受灾他们也未必敢留下。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难民之中会有些什么样的人，那些人路过这里看到这些村民安安稳稳地生活着又会发生什么事。
冷飒让人进去查看，里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屋子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真正意义上的干净，除了大件搬不走的桌子之类什么细软粮食都没有，就连水缸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这种贫瘠的小村子，那几个桌子也不过是木头简单拼出来的不值什么钱，就算被人拿走了回头去后山砍树请同村的人再做一个就是了。
这里的人显然不是匆匆逃走，而是收拾好了家里之后才离开的。
“今晚就在这村里休息吧。”冷飒吩咐道。
这一天的颠簸实在是折腾人，冷飒和商绯云是习武之人都觉得有些难受，姜二少却早就已经白了脸。
虽然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不过至少还有屋子有灶台，村里后面就有树林有柴可以烧。看样子这里的村民早晚会回来，明天走的时候给留下一些钱就是了。
冷飒一声令下，几辆车都被开到了村子前面的一片空地上。众人纷纷下车有人去寻找适合设置岗哨的位置，有人从车里抬出了食物准备今晚的晚饭。周焱还跑过来说想要去后山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给兄弟们加餐。
虽然冷飒对此略表怀疑，倒也没有阻拦他挥挥手让他带人去了。
天气太热在屋子里待不住，冷飒查看完四周环境回来就看到姜毓坐在停车的土坝边上，夜幕中他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单薄和孤寂。
漫步走过去，姜毓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有些意外，“傅少夫人。”
冷飒看了看他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苍白的脸色，“你没事吧？”
姜毓手里拿着一只水壶，灌了口水笑道，“没事。”
冷飒有些歉意，“实在抱歉，不知道你晕车。”人家姜二少好好在雍城当他的地下情报贩子，在戏园子里优哉游哉地听戏，结果天降横祸被傅督军抓差来嘉州，着实有些悲催。
姜毓一愣，很快笑了起来摇摇头道，“少夫人误会了，我不晕车。就是…今天的路实在是烂得我有点始料未及罢了，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
冷飒不怎么有信心，“越往里走恐怕会越麻烦，现在走回头路还来得及。”虽然冷飒自己是有重要的事情非去不可，但不代表她能为了自己的事理直气壮地把别人的命搭上去。
姜毓笑道，“我心里有数，不用担心。”
冷飒点点头没有再劝，她觉得很难看透姜毓这个人。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哪怕像是任南砚张佐这样让人觉得疯狂不可理喻的神经病，他们做那些事情也是明确的理由和目标的。
但姜毓这个人冷飒却一直都看不太明白他做这些事情的理由以及目的。
他堂堂州长家的公子，无论是想要从商从政还是从军都不是一件难事。他却只是守着一个戏园子，暗地里经营情报消息的生意，但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天大的野心要成为地下世界之王这种中二病人。
而且他在自己家里还相当没有存在感，别说是他爹妈大哥大嫂，就连姜家的亲友甚至是佣人都不怎么看得上他，他也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
“这次从嘉州回去，你的身份还藏得住吗？”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
姜州长就算一开始被傅督军突然的乱点兵弄懵了没反应过来，这两天过去也应该回过神儿了。傅督军又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随手点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陪着少夫人去嘉州那种地方？
姜毓笑道，“少夫人觉得我需要藏什么？”
冷飒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姜毓耸耸肩道，“好吧，说实话，我之所以会跟着少夫人来嘉州，是因为傅督军告诉我，只要我能跟着少夫人顺利从嘉州回来，我就是南六省军情三处处长。”
冷飒一怔，“督军大手笔啊…不对，你以前就是在替督军做事？”傅督军不可能突然提拔一个无关的人到这么高的位置。
姜毓笑道，“不全是，原本大概只能算是偶尔帮着下面的人办点事赚钱小钱罢了。说起来还要感谢少夫人，若不是前年傅少夫人光顾，以我的身份可还没那么容易能接触到傅少和傅督军。”
“……”冷飒无语半晌，才缓缓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姜毓轻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夜空道，“大概是…无聊吧，你不觉得我们家那老家伙发现我突然爬到他精心栽培的儿子头顶上去了，会很有趣吗？”
“……”没看出来有什么有趣的，姜州长气死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你恨姜州长？”冷飒想起来某些传闻，据说当年姜州长为了阻止儿子唱戏直接打断了姜毓的腿。这难道是一个因为家长的残酷镇压而导致梦想夭折的黑化青年？
姜毓漫不经心，淡然道，“也算不上恨，我只是觉得他追求的那些东西都很没意思而且很可笑。他嫌我唱戏丢他的脸，但是你看我那个好大哥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我想分分钟就能办到。”
听起来还是很中二。
“两位，聊什么呢？该吃晚饭了。”商绯云从不远处走过来，悠然笑道。
“这么快？我还真有点饿了。”冷飒笑着站起身来，正要转身突然脚步一停看向对面幽暗的山林。
商绯云立刻发现了她的变化，眼神微闪低声道，“怎么了？”
冷飒平静地转身道，“对面有人在盯着我们。”不着痕迹地朝着暗处的岗哨打了个手势，冷飒含笑对商绯云和姜毓道，“走吧，回去吃饭。”
“……”
正文 495、夜袭！
，
看着三人一路进了简陋破旧的村屋，与小村庄隔着一条马路一条河的对面山林里有人低声道，“老大，那些人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幽暗的树荫下站着两个人，一个矮个儿有些担心地低声问旁边的人。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比他要高大许多，夜幕中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双阴狠淫邪的目光。
男人嘿嘿一笑道，“看个屁，你以为他们是千里眼啊。”
矮个儿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些人看起来可不好惹，要不算了吧。”只看一眼那村子的方向矮个儿都觉得有些胆战心惊，那可是两百多号人而且都穿着军装制服，手里还都拿着家伙。这要是真的对上了，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男人轻哼了一声，有些轻蔑地瞥了一眼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跟班问道，“那两个女人漂亮吗？”
那矮个儿的声音一顿，好一会儿才有些沙哑地道，“漂…漂亮……”虽然离得远，但也还是隐约能看到个轮廓的。就算不提具体样貌，那白白的肌肤，还有那窈窕的身段儿都不像是他们这些小地方能有的。
更不用说那两个女人的穿者打扮，比画报里那些大城市的女影星还要…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还要…时髦！
高大男子道：“要不是你运气好，这辈子也别想见着这样的大美人儿。那个小子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哪里配得上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再说了…那群人手里好家伙可不少，要是咱们能吞了，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可是，他们是……”矮个儿终究是胆子小一些，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那端着枪守在土坝边上的挺拔身影。
高大男人冷笑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不就是两百号人么？咱们人比他们多！”
矮个儿道，“可是他们有枪。”
“你手里拿的是烧火棍？”男人没好气地踹了胆小的跟班一脚，“再说了…智取！智取懂么？走！”说完男子转身便往山林深处走去，那矮个儿也只得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害怕，但是看看那停在土坝上的几辆车，想想那车里装着的东西，想想那两个美貌的姑娘，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深夜，吱吱的蝉鸣让人觉得焦躁难安，燥热的空气中也弥漫着让人难以入睡的热气。
狭窄的小房间窗口敞开着隐约可以望见外面停车的土坝和对面的山林，今晚没有月亮外面一片漆黑。
房间里没有亮灯，冷飒坐在一条长板凳上，背后靠着窗户边的墙壁。
距离她远一些的床上，商绯云也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只是黑暗中没有人看到她的手里还提着一把枪。床的另一头，姜毓正坐着打瞌睡。
寂静的夜幕中传来一声轻响，冷飒原本还微垂的眼眸瞬间睁开在幽暗的房间里闪动着冷冽的光芒，“来了。”
原本靠着墙坐在床板上的两个人也瞬间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而锐利没有半分睡意。
不等商绯云走到窗口，外面就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然后是一阵枪声响起。
这种小村子是不会有什么防御工事的，就连屋子都是依山而建，这里一户那里一户，无论从那个方向都可以很容易进入村子里。
所以当外面停车的土坝上响起爆炸和枪声的时候，村子的另一头也进了人。冷飒回头对姜毓笑了一声道，“姜二少，小心一点。”
姜毓笑了笑没有搭话，只是低头在黑暗中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武器。
冷飒推开门闪身出去，她并没有去看土坝上的情况，而是直接隐入了暗黑中。
村子的另一头此时依然一片安静，仿佛完全没有人发现有人进村了一般。跟着人群悄悄摸进村子里的消瘦矮个儿男人握着土枪的手有些突然有些颤抖，他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这次却格外不安。
村子那一头枪声不绝，他们这一边依然十分安静。但是眼前这黑漆漆的村子却莫名地给他一种仿佛是个黑暗无底地洞口的感觉。
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不想上前，但很快就被同伴推了一把示意他快走，对上同伴诧异不解还有些轻视的目光他只能咬咬牙继续前进了。
“砰！”一声枪响在他耳边炸开，走在他前面的人突然顿住，同时一股温热血腥的液体从那人脑后喷了出来溅了矮个儿一头一脸。
“啊啊啊！”夜色中突然响起了男人惊恐地惨叫声。原本勉强还算井然有序前进的人们被吓了一跳，立刻乱做了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寂静无人的地方突然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走在最前面的人被炸了个人仰马翻。
四周的枪声也陆续响起，这些人慌乱中突然明白，他们哪里是悄无声息地摸进村子？他们是已经被人包围了。
有人怒吼着叫嚣着要和躲在暗处的敌人你死我活，有人已经鸡贼地猫着腰躲进了旁边可以隐蔽身形的地方，还有人干脆抱着脑袋直接蹲在了原地不敢站起身来。
但是不管他们表现如何，黑暗中的枪手们却依然一枪一枪地解决着敌人，出手十分稳定。
冷飒趴在村子里最高的一个房顶上，一枪一枪稳定而高效地解决着远处负隅顽抗的土匪。
姜毓不知道怎么找了过来，也爬上了屋顶就趴在她旁边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冷飒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影响总归不太习惯，难得回头瞥了他一眼，“姜少，有事？”
姜毓道，“枪法不错。”何止是不错，枪法是可以练的，枪法不错的人也不会少。但是能这么淡定地用来杀人的，却不会太多。只看傅家大少夫人这神态姿势，就知道绝对不是个新手。
冷飒扭过头继续盯着下面，淡定地道，“还过得去，不过姜少，有一件事情我得提醒你。”
“什么？”姜毓有些不解地问道。
冷飒道，“这种屋子的房顶都不怎么牢固，你确定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承载得动我们两个人吗？”
“……”姜毓半晌无语，虽然他认为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被冷飒这么一说却总觉得下一刻房顶就会直接掉下去。
沉默了片刻，姜毓还是默默地从上来的地方又爬了下去。
冷飒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一次偷袭并没持续很久，两百人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打四五百人拿着破铜烂铁的土匪，而且还是早有准备当然并不费力。不到半个小时战斗就结束了，除了被打死的，剩下的土匪都被丢到了土坝下面的路上。
两边路口被端着机枪的士兵堵着，背后是一条河，这些人自然也不敢随便乱跑。
冷飒等人走过去就看到地上蹲着一大群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敢妄动，只有几个特别凶悍的才敢昂起头凶狠不驯地瞪着眼前的人。
周焱上前禀告，“教官，所有土匪都在这里了，一共五百二十四人，击毙二百三十一人，重伤五十六人，兄弟们无一伤亡。”
冷飒点点头很是满意，精锐果然是精锐，“很好。”
商绯云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明显是领头的高大男人，“什么来头？”飞云会这样的帮会跟拦路打劫的土匪自然是不一样的，但大家都是混黑的多少也还是有些消息的。她可没有听说南六省边界附近有这么一支人马，要知道五百多的青壮对土匪来说已经绝不是小数了。
站在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傅钰城开口道，“不是本地的，从西边跑过来的，路上趁着发大水打劫了一个偏僻小城抢了一些当地的旧武器。”
姜毓道，“连全副武装的军队都敢动手，看来也确实不是新手。”
当然不是新手，这些人原本也是西北三不管地带的一群悍匪，不过那边马匪山贼太多了严重内卷，日子不好过就琢磨着往南走。一路上打劫了地方，甚至还收编了两股小土匪，又恰好嘉州战乱接着洪水，官方和军方谁都没有功夫管他们，于是才这么横行无忌壮大到这个程度。
他们原本是打算去南六省边界一带的，南六省更富庶一旦被南六省官方追剿还可以逃回嘉州十分方便安全，只是没想到还没出嘉州境内就撞上了铁板。
周焱道，“这伙人三天前刚刚打劫了一支三百人的嘉州一位富豪组织的私人保安队，要不然也不能这么胆大妄为。”
冷飒点点头，突然问道，“能请三百人的富豪，应当是真富豪了吧？”就算是傅家大少夫人出远门，也用不上三百人的护卫。
周焱一愣，也有些迟疑，“应该…是吧。”
冷飒满意了，点点头，“江湛，带人去把土匪窝给我抄了。傅钰城，带人将尸体处置妥当，这种天气尸体不能随便丢在外面。另外…还得想想这些活人怎么处置。”
这些都是悍匪，一路从西北过来手里不知道占了多少血，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能放的。但是就这么杀了好像也不太对，杀俘虏…总是不太好的。
“是，教官！”江湛当然明白冷飒的意思，拎起那领头男人身边的一个人朝身后一挥手道，“兄弟们，跟我走！”立刻有几十号人自动出列跟着江湛走了。
傅钰城也点点头，带着人去处理尸体了。
冷飒走到那领头的男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男人也听出了端倪，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冷飒，“你是他们的头儿？！”
他以为是哪个高官的小姐夫人被人保护着不知道要去哪儿，哪里能想到这个女人才是这些人的头头？
冷飒点头道，“是啊，你有什么遗言想说吗？”
男人睁大了眼睛，很快又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真没想到劳资竟然会栽在一个娘们的手里，算你运气好，你要是落到我手里，劳资非得把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冷飒突然出手，两根手指快如闪电的朝着他的眼睛插去。饶是这种杀人无算的悍匪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想要后仰躲避，却见那两根手指在触到他眼皮的瞬间停住了，冷飒带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挖了你的眼睛哦。”
这带着笑意的声音似乎比那两根手指更加可怕，男人被这笑声吓出了一身冷汗。
冷飒站起身来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吩咐旁边的周焱，“问问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天亮之前处理明白。”
周焱郑重地敬了个礼，“是，教官。”
天亮的时候江湛带着人回来了，同时还搬回来了七八个沉重的大箱子，箱子里装着的全部都是各种珠宝甚至是金条。
只能说这些人贪心太过了，否则单单只是分了这些东西也足够他们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那些土匪并没有什么可用的消息，他们一路从西北来多少还是知道绕开那些大一些有正规军守备的城市的，嘉州以及附近一带正在交战的地方更是绕得远远地。
最后冷飒只得将领头的和一些手里染了不少血的都杀了，只留下了少数最近刚刚加入还没来得及染血的人。
现在这情况她可没有办法找地儿去关押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剩下的人早就被冷飒的冷酷无情吓破了胆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得不得了。人数也不多倒是可以带着当个劳力，等到了合适的地方再将他们移交给当地的官方就是了。
一番折腾下来，队伍将近中午了才重新出发。
不知道是他们运气不错，还是他们灭掉了几百人的土匪的事情终究还是走漏了风声，往后一路上他们几乎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敢明目张胆劫掠的土匪山贼了。偶尔有不长眼地小毛贼也很容易打发，几乎不用大动干戈。
只是一路过去，整个嘉州的惨状却都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两天受灾不太严重的地方水已经渐渐退了，但是越往里走情况却越是糟糕。
途径之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有时候路上挤满了不知道要去哪儿的人，有时候又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
时不时还能看到水面的浮尸，令人触目惊心。
他们这样的队伍走在路上，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我不好惹”的印象，倒也没有什么人敢找他们的麻烦。
只是车子到了松城附近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们跟前横着一条原本不存在的大河。也不知道是该称为大河还是别的什么，上游决堤河流改道，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一大片水域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即便水并没有真正的大江大河那么深，但普通卡车是肯定过不去的。
于是，只得重新找地方安营扎寨，架设电台联系同样在附近的第五军章同。
章同带着人两个小时后就赶到了他们扎营的地方，这几天他们其实都联系过章同也早知道冷飒要来，但见到冷飒章同依然还是很惊讶。
这一支队伍两百多人这样一路走来，据说路上还剿灭了一支土匪，但这些人却依然军容整齐士气丝毫不受影响，要知道第五军的士兵每天面对这些混乱惨状都有些受不了了。
傅少夫人丈夫失踪好几天，这么一路过来也同样气度沉稳，神色自若。
“少夫人。”章同上前道。
冷飒微微点头，“章将军，辛苦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众人进了帐篷里坐下，章同才将嘉州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
通往松城的路现在全部被洪水截断，松城不靠近大河大江，根本没有船只能临时造一些竹筏木筏之类的。
而且洪水也是昨天晚上才渐渐平静下来了的，之前除了水性好，胆子大的压根就没人敢冒险往里面去。
章同前后派了几批人进去，回来的要么是没找到傅凤城，要么是遇到麻烦根本就没能到松城，因此里面是什么情况现在依然不得而知。
今早见水势平缓了，章同又派了一百多人带上了武器和电台，扎了竹排过去，希望今天之内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冷飒问道，“嘉州城，曲靖那边呢？”
章同道，“嘉州城也被水淹了，不过没有松城这么严重。我们得到的消息，曲靖已经开始整顿队伍，准备等水一退就立刻朝松城进攻。”
这也是为什么章同会在这里的原因，他必须得查清楚大少和第一军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必要的时候必须拦住曲靖给大少整顿的时间。
冷飒点头表示明白了，“辛苦章将军了，我想进去一趟。”
章同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进去是去哪儿，“少夫人，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嘉州地形复杂，进去恐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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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笑道，“章将军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曲靖那边还需要章将军费心，我在这里反倒是帮不上什么忙，我进去看看如果不行会及时返回，不会冒险的。”
章同无奈，只得道，“我找几个本地人陪少夫人一起进去。”
坐在旁边的几个人，商绯云表示她要去一趟嘉州城，姜毓说要跟冷飒一起行动，傅钰城也说要跟冷飒一起去松城。
众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商绯云先带几个人去嘉州城看看情况，冷飒等人再等等看今天章同派去的人会不会传回什么消息，然后再视情况而定怎么去松城。
正文 496、有病早治
，
当天晚上，章同派往松城的人终于传回了信息。
不出他们所料，这次的暴雨松城是整个嘉州乃至整个安夏手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没有之一。
进入松城的所有道路全部被大水和垮塌的山体泥石阻断，进去的人先是坐着木筏靠近，然后背着沉重的东西翻山越岭最后才艰难地达到了县城。
他们到的时候整个县城已经是一片废墟，第一军的士兵在长官的指挥下正在努力救人以及修缮通往外面的道路。但是，他们没有找到傅大少本人。
第一军原本也是分散驻扎在松城外各处，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之后也只能各自为政，因为通讯器材大部分严重损坏只能靠人跑腿传信。
看到没有找到傅大少几个字，章同和冷飒的神色都有些难看。
章同立刻回信要求他们尽快找到傅大少或者知道傅傅大少消息的人，那边很快回了收到然后陷入了静默。
冷飒轻轻吸了口气道，“这里就麻烦章将军了。”
章同一怔，“少夫人还是要进去？”
冷飒微笑道，“自然，松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多几个人帮忙总是好的。只是要辛苦章将军独自应对嘉州城那边了。”
章同摆手道，“少夫人言重了，老宋前天晚上带人去了北边，我们两个总不至于还应付不了一个曲靖！”
章同带着人在这边，宋伯昂带着另一部分人往北边去了，两人几乎就是从南北两翼将松城环住了。这也是为了防备曲靖在大水退去之后突然袭击松城，到时候他们从南北两侧夹击，自然不会让曲靖占到任何便宜。
只是这次对付区区一个曲靖，南六省不仅派出了傅凤城这个傅家少帅，还派出了两位将军，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憋屈。
当然也实在是这场暴雨洪水来得太不巧了，战场上运气有时候也是决胜的关键。
只能说，这次傅家的运气实在不是特别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冷飒道，“我们今晚就出发。”
章同道，“是不是天亮了再走？”
冷飒摇摇头道，“不，晚上更安全一些，如果顺利的话，等我们登岸差不多恰好天亮。”
章同自然没办法说服冷飒，最后除了商绯云带了几个人去嘉州城，这次从雍城带来的人都跟着冷飒一起去松城了。
两百人加上装备补给，光是度水的木筏都用了三十多个，谁也不知道松城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必须带够物资。
他们趁着夜色在章同找来的当地人的带领下撑着木筏一路往松城的方向而去。按照向导的意思，这水至少也还要七八天才会完全退去，说不定还得留下几个小河和湖泊。
这次的水灾在安夏的记录中其实不算什么，但在嘉州这块地儿上却实打实算是几十年难得一遇了。
跟冷飒一起站在竹筏上的向导嘴里总是唠叨着，他活了四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水。
夜晚度水还要防止水底下有什么东西阻挡，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水下的地方原本有什么，因而速度并不快。冷飒站在木筏上跟向导闲聊了几句，问了一些嘉州本地的事情。
嘉州在梁督军的治理下这些年还算太平，嘉州军虽然不算强大但因为跟傅家关系好，相邻的宋家也不是什么蛮横无理的人，生活太平嘉州的百姓对梁督军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少人都在暗地里骂那些突然闯入人。但他们到底只是普通百姓，哪里敢跟那些拿着刀枪的人硬扛，也只能私底下骂几句罢了。
一直到天色微亮，他们才终于靠边停了下来。
众人登上了岸，一眼望过去前方不远处靠近山脚下的一个村子已经成了一片狼藉。原来十来栋屋子，只有一栋还好好立着，剩下的要么全垮掉了要么只剩下一面墙还立着，静悄悄地也没有什么人。
众人还在整理装备，向导见冷飒几个盯着那边看才叹了口气道，“那个村子原本住着二十来户人家，这水一过来全都没了。听说人倒是活下来了一些，但是被水困着也出不去，通往松城的路也断了。”
姜毓问道，“那些人现在去哪儿了？”
向导道，“还是只能去松城吧？那边好歹人多，总能活下去。得从后山翻山过去，咱们也要走那条路。”
姜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水面问道，“那些被淹了的原本是什么地方？”
向导道，“还能是什么，原本都是田地啊。被水淹过的地就算是水退了，一时半刻也种不了粮食了。还有咱们刚才经过的地方，那儿原本有个大村子，足足有上百户人家，现在是一丁点儿都不剩了。”
听了这话，众人也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等收拾好了装备，众人在向导的带领下继续前进。
傅钰城周焱江湛跟着向导走在前面，冷飒和姜毓缀在了最后面。
姜毓一边爬山，一边小声问道：“嘉州现在可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傅家真的打算接手吗？”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毓一眼，姜毓朝她挑了挑眉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沉吟了片刻，冷飒才问道，“怎么说？”
姜毓道：“嘉州虽然不比西北荒芜，但也算不上什么富庶之地。这次糟了这么大的灾，再加上曲靖那些人祸害，傅家就算拿下了嘉州，想要治理好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冷飒问道，“那以姜少之见，应该怎么办？”
姜毓轻笑了一声道，“不如先放着不管，把曲靖赶走了之后梁家手底下那些人自然会分出个胜负，到时候嘉州怎么样自然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傅家也能落个仗义的名声。更何况…少夫人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傅龙宋三家都相安无事吗？”
冷飒道，“请赐教。”
姜毓道，“就是因为三家都离得远啊。傅家雄踞南六省，龙家占据东北，宋家远在西北，谁也打不着谁。但傅家如果吞下了嘉州，以后宋家会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少夫人觉得在宋督军眼中，孙良威胁大还是傅督军威胁更大一些？”
冷飒没有回话，沉默地跟着队伍走在狭窄的山间小路上。这两天都没下雨，山上的道路总算是干了一些不至于让人走一步滑三滑。
因为往上爬还是比较费劲，姜毓也闭上了嘴不再跟冷飒闲聊了。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暖色的朝阳驱散了夜晚的阴暗。
“姜少。”冷飒突然开口，正在专心爬山有些气喘吁吁的姜毓一愣，不解地看向冷飒。
冷飒神色平稳，连呼吸都没有乱，“有病就得治，哪怕多花点钱，治起来有点痛苦也比一直拖着最后拖成顽疾和绝症要强。”
“……”姜毓的第一个反应是冷飒在骂他有病，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那些问题。
姜毓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确定傅家能治好？”
冷飒瞥了他一眼，“不确定，难道就不用治了吗？就这么拖下去，再拖一百年也不会变得更好只会更坏。因为你的对手并不会被你拖死，就算死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对手这种东西…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会有另一茬的。”
姜毓愣了愣，忍不住扶着树干笑出声来。
走在前面的人听到他的笑声都忍不住回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爬山有什么好笑的？这个公子哥儿是觉得身上没有背点东西太轻松了吗？
姜毓连忙朝众人歉意地摆摆手，继续努力往前走。
“或许你说得对。”姜毓看看走在自己身边一派悠闲的冷飒，再看看有点喘不过气来满头大汗的自己道。
下午三点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松城，远远地就能看到原本不算小的县城几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
县城西南的一个角更是直接被垮塌的山体泥石全部埋了起来，就连本应该坚固的城墙也有好几个地方垮掉了。
城外还幸存的人们来来往往地忙碌着，从废墟中寻找能用的东西搬回城外临时落脚的地方。还有一些运气好房子没有被毁坏的人已经回到家中清理自己的房子。
整个县城被水泡过一次，带来了无数的沙土淤泥，即便是水退了屋子里大街小巷上也留下了一沉厚厚的淤泥，清理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用说被水泡坏了的房屋和家具了，人们看着自己被毁坏的家园有人哀声痛哭有人欲哭无泪。
“少夫人！”冷飒第一个找到的人是夏维安，夏维安看到冷飒也吓了一跳，“少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们找到夏维安的时候，夏维安正带着人在城南清理废墟。
往日衣冠楚楚的模样不复存在，身上的制服也早就沾满了污泥和灰尘，就连脸上都沾着不少灰尘泥土，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有洗漱没换过衣裳了。
冷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傅凤城呢？”
夏维安一怔，看了看四周闭口不言。
冷飒了然示意他换个地方说话，周焱和江湛会意上前两步将两人和周围的人隔开。
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夏维安才低声道，“少夫人不用担心，大少…暂时没事。”
冷飒微微眯眼，“暂时，是什么意思？他人在哪儿？”
夏维安叹了口气道：“大少受了点伤，我带少夫人过去。”
冷飒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至少傅凤城现在真的没事，既没有倒霉被埋了被水冲走了也没有失踪，比她原本预计的最坏的结果好多了。
冷飒让姜毓和其他人留下，只带了周焱和傅钰城跟着夏维安一路出城去了。
路上夏维安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这次实在是傅大少的运气不怎么好。也可以说是傅大少的运气都点在了别的地方，以至于他自己比较倒霉。
那天暴雨来临之前，傅大少正召集了整个第一军的高层们开会，因为对后面战事的某些布置，傅凤城直接将一干高级将领都带到山上去了。就连第一军的大部分兵马也都临时更换了驻扎地，然后他们就被困在了山上。
之后暴雨洪水袭击了松城，他们倒是躲过了一劫第一军上下损失并不大，但傅大少却为了救人倒霉地被山上滑落的泥石给砸到了差点被活埋了。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人给救出来，但傅大少依然受了不轻的伤而且泡在泥水和大雨里几个小时，不出意外的病了。
冷飒终于放心了，忍不住瞥了夏维安一眼，“那你说的暂时没事是什么意思？”
夏维安道：“医生说大少伤得还是有点重，现在这个时节天气，如果不感染的话就没事。”
冷飒道，“药品够不够用？我们带了药，如果不够的话再让章将军派人送过来。你们为什么不跟章将军联系？”
夏维安有些歉意，“这个…是大少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大少夫人竟然会亲自跑到嘉州来，感觉大少这次回去是不是得跪搓衣板儿？
想了想，夏维安还是决定替大少说几句好话，“那个，咱们的通讯器都被水给泡了，还有被磕坏了，这两天正在加紧想办法修理。大少说不能让人知道他受了伤，所以……”
跟在他们身后的周焱和傅钰城忍不住瞥了夏维安一眼，总觉得夏副官越说越糟糕。
受伤也比失踪要好得多吧？
夏维安也发现这个问题了，终于默默地住了口。还是等大少自己跟少夫人解释吧。
山林深处的简易营房中，傅凤城正靠着狭窄的行军床闭目养神。俊美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嘴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他身上只披着一件衬衫，胸前还缠着纱布，白色的纱布里面隐约还有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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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鸣有些担心，“大少，您这伤……”都这么些天了，伤口还在沁血，幸好没有感染发炎的迹象，不然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是好了。
傅凤城闭着眼睛淡淡道，“没事，情况怎么样了？”
徐少鸣叹了口气道，“松城受灾太严重了，整个县城都算是毁了。咱们的人正在抢修通往外面的道路，但水一天不退就一天出不去。”
是可以走山间小道，但那些路只限身体好的人能走，他们的武器物资可都走不了那样的路。
更何况，松城还有这么多人也不能完全放着不管。
“咱们抢救出来的粮食，应该还够所有人吃几天。这两天几位将军也开始组织雍城的百姓帮忙一起清理道路了，进度很快五天之内应该就能修通，只是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了。”徐少鸣继续道。
松城县城位置还算高一些，因此洪水直接冲过去积水并不多，但松城外面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如今整个松城变成了一面靠山，三面环湖的地形。
傅凤城微微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开电台，给章同发消息。”
“是。”徐少鸣点头，拿出个笔记本准备记录傅凤城的命令。
傅凤城道，“松城县城被毁，第一军遭遇重创，傅凤城重伤垂危，请求支援大量粮食武器和医生药品。”
徐少鸣笔下一顿，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傅凤城，“大少，明码？”
傅凤城睁开眼睛看向他道，“不，密电。”
徐少鸣并不太能理解大少要做什么，还是点头应了。只是道，“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嘉州那边似乎能破译我们的电文，是不是启用另一套密码？”
傅凤城道，“不必，依然照旧。”
徐少鸣点头称是，想了想还是问道，“要不要给督军和少夫人发个消息报平安？”
傅凤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暂时不用。”
“……是，大少。”
徐少鸣敬了个礼转身往外面走去，准备去找通讯兵发电报。大少这样好几天也没有个消息，督军那边还好说，少夫人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
正在胡思乱想中，徐副官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夏维安撞了个正着，“老夏你…你、你……”看到跟在夏维安身后的人，徐副官半天也没有你完。
夏维安没好气地道，“你什么你？还会不会说话了？”
徐少鸣猛地扭头去看身后的营帐，又有些僵硬地回头去看冷飒。
冷飒对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轻声问道，“方便给我看看吗？”
徐副官略带抗拒，却还是只能伸手将自己手里的笔记本恭敬地奉上。
冷飒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露出了一个更加和善的笑容。
徐少鸣只觉得背脊一凉，连忙解释道，“少夫人，大少他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呃，大少不是故意不跟家里联系的，他是有……”
冷飒不等他说完，道，“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徐少鸣果断闭嘴，恭敬地让出了路做了个您请的姿势。
狗腿程度让身为同事的夏副官叹为观止，这货没赶上进宫当太监真是屈才了。
冷飒说了声谢谢，便漫步朝帐篷里走了进去。
帐篷里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连个椅子都没有。
傅凤城正靠着床头休息，冷飒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到了胸前缠着的纱布上。
冷飒走进帐篷的第一时间傅凤城就睁开了眼睛回头看向门口，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子傅大少眼中有片刻的愣怔。
冷飒平静地走到他跟前，俯身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胸前的纱布问道，“痛吗？”
“飒飒？”傅凤城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飒飒，你怎么会来嘉州？”
冷飒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道，“你说呢？”
傅凤城默然，半晌却只能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低声道，“对不起。”
无论他有千百个理由，但是让她担心了却是千真万确的。傅凤城只要想一下如果夫人这样做自己会怎么样，所有的解释就都说不出口了。
“飒飒，对不起，是我不好。”傅凤城搂着冷飒，低声道。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她多少还是明白傅凤城这么做的原因的。
“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来好、好、算、账。”冷飒道。
正文 497、傅大少的谋划
，
“……”算账什么的，听起来就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傅凤城环在冷飒腰间的手依然没有松开，他抬头望着冷飒眼眸幽深，“飒飒，我错了。”
冷飒垂眼盯着他看，算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傅大少比在雍城的时候仿佛瘦了不少。原本就过分俊美的面容因为消瘦反倒是更添了几分凌厉锋芒。但也是因为受伤，缺乏血色的面容又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虚弱，让人连对他发火都有些提不起气来了。
好些日子不见，傅大少已经深谙装可怜的精髓。
冷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胸前缠着的纱布问道，“伤怎么样了？”
傅凤城抓着她的手，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怎么来嘉州了？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傅大少当然知道如今这样的局势嘉州会有多乱。
冷飒瞥了他一眼道，“你就少管我的事情了，我至少没把自己弄得受伤爬不起来。”
傅凤城有些无奈，轻叹了口气道，“这次真的是意外，让夫人担心了。”就如傅大少所说的，这次受伤还真的就是意外。
当时突然发生山体滑坡一个石头从山上滚来下，傅凤城正站在一个团长身边。对方是背对着后面的，如果他不推一把石头砸下来那人不死也得瘫痪。
只是傅大少那天实在是点背，他把人给踢开了自己也只被石头擦过了肩膀。只是这片刻的停留，他半个人就被泥石给埋了，最惨的是倒下去的时候被一根树杈子把肩膀捅了个洞。
等被人挖出来他已经在泥水里泡了几个小时了，出来之后不仅伤口要处理，还发了两天的高烧。若不是傅凤城昏迷之前严令不许将消息传出去，否则哪怕是通讯器不能用了徐少鸣和夏维安也得派人出去传信回雍城。
这些倒霉的事情傅凤城自然不想告诉冷飒，只是低头将额头靠着她的肩头道，“不用担心，我的伤很快就好。之所以不让把消息传出去，是因为我有些别的计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让夫人担心就是他的不对。
冷飒有些嫌弃地退开，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别靠着我，你不热啊。”这鬼天气，还是不要搂搂抱抱了。
傅大少沉默地望着冷飒，最后只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冷飒摸了摸他额头发现温度没问题，也就不再去看他的伤了，只是道，“其实我也知道战场上情报保密的重要性，我也不是为了这个生气。只是……我们进来不会破坏了你的计划吧？”
傅凤城摇摇头，轻声笑道，“不，事实上…夫人帮了我大忙。”
冷飒斜了他一眼，还是不太想理他。
徐少鸣夏维安姜毓还有傅钰城，四人排成一排蹲在营地边缘的山坡上。
徐少鸣满脸忧愁，夏维安面无表情，傅钰城一脸懵逼，姜毓则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
徐少鸣看看两边的人问道：“少夫人会不会对大少动手？”
夏维安道，“你想得太多了？”
徐少鸣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不懂。”少夫人那能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么？反正要是他的谁玩失踪还得他在这种天气和局势千里迢迢跑来嘉州找人，却发现对方根本屁事儿没有，他找到人非得把对方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姜毓扯了一截草根咬在嘴里，好奇地问道，“少夫人打过傅大少吗？”
夏维安和徐少鸣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姜毓异口同声地道，“当然没有！”
“哦。”姜毓点头，那就是有了。
傅钰城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里？”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大家都蹲着他不蹲好像有点不合群。
“……”其他三人安静了片刻，然后纷纷站起身来。
徐少鸣若无其事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维安看看两人，“我还得下山办事，两位……”
姜毓道，“我跟夏副官一起吧，傅四少？”
傅钰城想了想，道，“我也去。”他也不知道留在这里能干什么，估计大哥也不想见到他，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见到傅凤城能说什么。
夏维安点头道，“那就一起……”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冷飒已经从帐篷里走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你们要去哪儿了？”
夏维安敬了个礼，“少夫人，我要下山去看着县城那边。”突然受了灾，死了不少人，还被水困住没办法出去，如果不是有第一军在维持秩序整个松城早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冷飒点点头道，“我跟你们一起下山。”
夏维安一愣，有些惊讶，“啊，少夫人您…不陪着大少吗？”
冷飒瞥了他一眼道，“他不是得养伤么？养伤就好好躺着还要人陪啊？”
“……”得，少夫人还在生气，当我没说，“少夫人请。”
等到冷飒和夏维安几人出去了，徐少鸣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傅大少的帐篷。
傅凤城依然坐在床头闭目养神，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但徐少鸣总觉得大少好像不太高兴。少夫人都来了，大少为什么还不高兴？难道是刚才被大少夫人给修理了？
“什么事？”冷嗖嗖地眼神瞬间让胡思乱想中的徐副官清醒过来，徐少鸣反射性地立正敬礼，“大少，电文发出去了。另外收到章同将军的电文，曲靖部小股部队今晨开始暗中向松城方向移动。”
傅凤城抬手按了按额头，道，“嘉州的情况怎么样？”
徐少鸣道，“方才跟姜二交流了一下，跟我们自己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情报差不多。嘉州城被大水漫过，情况没有松城这么严重。城里有近一成老旧房屋垮塌，不过近日嘉州粮价飞涨，曲靖让人…强征了嘉州所有粮商的库存以及嘉州官方的存粮。”
原本现在嘉州通往外面的路就不好走，外面的大批物资很难运进来，如今存粮还被曲靖给强征了，粮价怎么能不高？
徐少鸣剑眉紧锁，面露迟疑。
傅凤城看着他道，“有话就说。”
徐少鸣道，“大少，曲靖这个做派是不是有问题？这种情况下他这样做…不是逼着嘉州的老百姓反他么？”
曲靖强占了嘉州城，嘉州的百姓不一定会有什么想法。但他将嘉州的粮食都抢光了，嘉州的百姓就不可能没有想法了。不让百姓吃饭，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官逼民反莫过于此。
傅凤城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在嘉州久留。”
闻言徐少鸣一愣，有些不解，“没打算在嘉州久留？”
傅凤城道：“嘉州地方不大，也从来都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况且如果傅家执意要拿下嘉州，以曲靖那点兵马根本就拦不住。”
徐少鸣道，“那他是为了什么？”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道，“如果能在嘉州击败傅家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将整个嘉州劫掠一空然后退守嘉州西南角的岩城，背靠孙家和西北三不管地带，又能以最快的速度随时随地袭扰嘉州到西北的铁路线。很难打死，时不时被他咬上一口还会很疼。”
徐少鸣飞快地在脑海中将嘉州的地形图过了一遍，也忍不住咂舌，“谁给他出的主意？好毒啊。”
傅大少没说的是，如果让曲靖将嘉州洗劫一空，临走时反手把嘉州城给炸了，将来傅家想要治理嘉州就得从南六省调集资源来填补。
就算拖不跨傅家，能多消耗傅家一份力量都算是曲靖赚了。至于以后傅家能从嘉州获得多少利益？几年后安夏是个什么情况都没人知道，谁在乎这个？
徐少鸣很是不爽，“难道就让他这么得逞？”
傅凤城淡淡道，“当然不会，比起洗劫嘉州…任南砚应该还是更希望能杀了我的。”
徐少鸣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睁大了眼睛，“所以，大少你突然放出重伤垂危的消息，就是想要给任南砚和曲靖希望，让他们觉得有机会直接干掉你？该不会你刚受伤的时候就这么盘算了吧？”
然后哪怕战事稍有曲折，曲靖也不会舍得立刻掉头就跑，肯定还想再努力一把的。
傅凤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徐少鸣小声道，“大少，少夫人知道了会打死你的。”用自己当诱饵。
傅凤城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不会的。”
徐少鸣不太相信，“不好说，少夫人脾气可不太好。”
傅凤城道，“我告诉夫人，这是徐副官的建议，回头给你记功。”
“……”谢谢，大可不必，这种好事找夏维安吧。
难怪他先前突然觉得后脖颈发凉，该不会是少夫人在记仇吧？
嘉州城里，往日的繁华已经不在。原本干净的街道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泥沙和被水泡坏了的东西，街上的人们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更加愁苦和忧心忡忡。
嘉州虽然比不上雍城江城这样的地方，却也是一座大城市，然而现在城里除了街上来回巡逻的士兵，就是神色惶然的人们，就连商铺都没有几家在营业的，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座暮气沉沉的死城。
但是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有人在痛苦中哀嚎挣扎就有人在享受着歌舞升平。
同样是嘉州城，在许多普通百姓一辈子都不会进去的地方，有权有势的人们依然在听着音乐喝着酒，带着美丽的女子跳舞打牌无所不为。
商绯云站在顶楼的栏杆边上，饶有兴致地低头俯视下面纸醉金迷的场面，“我还以为嘉州的有钱人都跑光了？”
站在商绯云身边的是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他笑道，“怎么会？这些人…才是嘉州真正有钱有势的，不管嘉州当家做主的是梁家，傅家还是别的什么家，都不影响他们享乐。会因为一点事情就惶惶跑路的跟他们都不是一个圈子的。
商绯云笑道，“还有这种说法？”
中男男子笑道，“这不是很自然么？总有一些家族的渊源比皇朝的历史还长，同样的…有些地头蛇世世代代都在这个地方经营，他们见过的当权者不计其数早就看得麻木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流水的县官，铁打的豪绅。”
商绯云道，“可我得到的消息，不是这么说的啊。现在督军府里的那位，可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看着商绯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打量和探究，“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商绯云笑道，“那位如今的做派各位想必也看到了，压根就不像是有长久打算的人。如果嘉州的各位都变成穷光蛋了，还是挺可惜的是吧。”
中年男子盯着商绯云道，“我忘了，飞云会在雍城。商小姐现在是在为傅家做事？”
商绯云含笑不语，她生得妖娆妩媚却自带一股锐气令人不敢轻易冒犯。
中年男子问道，“商小姐能代表傅家么？”
商绯云依然含笑不语，仿佛并不在意中年男人到底相不相信自己的话。
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红酒，趴在栏杆上往下面望去，笑道：“好一派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要是就这么没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中年男子道，“我们需要时间商量。”
两人仿佛在自说自话，商绯云道，“我准备在嘉州再待两天。”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多谢商小姐，希望你在这里玩得开心。”然后不再管商绯云，转身离开了顶楼。
商绯云端着酒杯望着远去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地笑容。
商绯云从富丽堂皇的大楼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是两个青年男子。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坐在副驾驶位的男子才回头对商绯云道，“今晚辛苦商会首了。”
商绯云有些不爽，道，“你们大少心思可真够多的，他就不怕失算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才刚进城什么事情都好没来得及做就被人找上门来了，这两个人还是傅凤城的人。
感情傅少夫人担心了好几天，一路从雍城跋涉来嘉州就是多余的吧？人家糟了灾都还有空算计人呢。
青年男子道，“我们只负责执行大少的命令。”至于大少这么做有什么意图之类的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内。
商绯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去一定要让傅少夫人好好收拾收拾她男人！
“那群有钱老爷把自己的钱看得比命还重要。”商绯云道，“他们应该会愿意跟我们合作。”
青年点头道，“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嘉州城如今毕竟在曲靖手中，如果他先下手为强我们也很难阻止，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把嘉州官方库房里的黄金拿走。”至于那些豪商的钱，能阻止当然要阻止毕竟将来嘉州的商业还得靠他们维持，实在不行也没办法。
他们在嘉州城里是有不少人，但是想要跟正规军拼人数那也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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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绯云道，“以我看曲靖还是对你们家大少的命更有兴趣，所以他暂时应该不会走。”不走自然就不会急着动手，毕竟那些盘踞本地数代的地头蛇也不是好惹的。大军不走曲靖也不会先一步将那些黄金送走，毕竟谁说孙良就不会黑吃黑？
青年点头道，“希望如此。”
商绯云倾身靠前，扶着前面的椅背好奇地问道，“对了，万一曲靖真的抢了东西就跑，你们打算怎么办？傅大少和章将军现在都没空管吧？”
青年回头看了看商绯云，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告诉她这种事情，商绯云笑颜如花，“说说看嘛，大家都是自己人，有点诚意啊。”
青年思索了一下道，“宋将军目前屯兵在嘉州西北处，可以稍作拦截，然后章将军会赶去支援。”
商绯云问道，“如果拦不住呢？”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认栽。”
不等商绯云笑出声来，就听那青年继续道，“但大少说，这种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一。”
“……”商会首的笑声瞬间堵在了嗓子里，知道你们大少厉害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小心回头被打脸。
“对了，刚才我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商绯云悠然道。
“……”
“那里面有人说，曲靖好像派了一支小队伍摸到松城去了。地头蛇果然是地头蛇，消息就是比我们这些外来的灵通。是吧？你们现在有联系傅大少的渠道么？有的话记得跟他说一声啊。”商绯云道。
“…多谢商会首提醒，我们会的。”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商绯云看着神色有些僵硬的青年微笑道。
正文 498、执念深重
，
因为有第一军的存在，松城的情况比冷飒想象中要好得多。
之后几天都没有再下雨，围困着松城周边的水域也开始慢慢后退。虽然大水退去后难免留下一地的狼藉，但到底能够看到了向外面的生路。
第一军在几位旅座的指挥下各自为战发动普通百姓一起清理废墟将遇难的人今早找地方善后下葬。虽然失去亲人的人们痛苦不已，但大家也都清楚这个季节大量的尸体摆放着很容易就会造成无法控制的瘟疫。
之前第一军中的疫情还只能算是嘉州一带夏天的流行病，虽然会传染但只要处理得当治愈率很高。傅凤城一早就让人将染病的士兵隔离治疗加上士兵们身体本来就比普通人好很多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传染。但是如果真的因为洪灾之后各种人类和动物尸体堆积而发生瘟疫，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了。
因此经过第一军将士们的连番宣讲，人们也都自觉加入了清理整个松城的行列中来，毕竟他们现在每天吃的用的也都是人家提供的。
人本身就有一种从众和依靠强者的本能，这次突发大水傅家的兵马确实救了不少人，之后维持秩序发放粮食也都是他们在做。
许多年纪稍大一些的都是经历过早年战乱之苦的，自然也知道这次如果没有傅家在这里情况恐怕会比现在糟糕不知道多少倍。因此不管是真的对傅家有好感还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松城的百姓已经对傅家没有丝毫的排斥了。
有冷飒强压着傅大少每天必须按时休息，在冷飒等人达到松城的第三天傅大少肩膀上的终于结痂不再渗血了。
对此从徐少鸣夏维安等人到医生甚至是卫兵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个时代医疗尚且落后，在这个季节这种环境受了那样的伤，真的死活有一半都得靠命。战场上有多少士兵不是死于与敌人厮杀，甚至都不是死于失血过多，而是死于伤口感染？
少夫人才到三天，傅大少的伤就明显好转，徐副官都恨不得将傅少夫人供起来顶礼膜拜。
冷飒坐在山坡上漫不经心地拆卸手中的枪，一把好好地手枪被她拆成了一堆零件又重新组装起来，然后再拆再装。她手法干净利落，速度快得让人有些眼花缭乱，从旁边路过的人也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偷偷看上几眼然后带着佩服和羡慕的目光离去。
“夫人。”傅凤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冷飒将最后一个零件装好，咔嚓一声轻响一把完好的枪又出现在她手中。
冷飒回头看向傅凤城，傅大少依然穿着制服，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被包裹在长裤里显得更加挺拔卓然。只是没有穿外套，身上的衬衫也敞开三颗扣子还能看到里面缠着的纱布。
傅凤城走到她身边坐下，冷飒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前那些天傅凤城说是在养伤，但该操心的事情一件也不能少，每天连休息的时间都不能保证，伤口怎么能好？
傅凤城看到她的眼神，轻声道，“别担心，医生说最多再过十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想要痊愈肯定是还需要时间的，但十天左右也差不多没什么大影响了。
冷飒挑眉笑道，“可是你没有十天时间，最多再过三四天洪水就该退完了，我估计如果曲靖着急的话，最多两天他就该动手了。”
傅凤城望着冷飒，“徐少鸣跟你说的？”徐少鸣看起来很像是活得不耐烦了，回头就丢到山里去挖矿吧？
冷飒道，“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得罪大少和得罪少夫人，总得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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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选择得罪我是么？
徐副官：得罪大少只是得罪一个人，得罪了少夫人就等于得罪了大少和少夫人两个人啊。
冷飒轻叹了口气，托着下巴道，“如果徐少鸣不告诉我，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看着她眼底写满了“你敢说是我就生气了”，傅大少唇边的笑意更温和了一些，“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他嘴太快了，这不是一个副官该有的品质。”
冷飒并不怎么领情，“你少让他背点锅，他说不定不会这么嘴快。”
“……”看起来还是应该弄死徐少鸣。
冷飒悠然地靠着他没有受伤的一边肩头，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这地方其实还挺不错的。”可惜很快就要染上血色了。
傅凤城轻声道，“夫人喜欢的话，等以后咱们再来这里看看，那时候这里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
冷飒点点头问道，“曲靖派了多少人，知道从哪个方向过来么？”
傅凤城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曲靖手底下有一批当初张佐和任南砚手底下的漏网之鱼，大约六十人左右。”顿了一下，傅凤城蹙眉道，“说是精锐，不如说是乌合之众更合适一些。这些人来路不一，男女相貌也没有定数，很难说他们到底会怎么做。”
傅凤城个人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种所谓的道上的人，他是更趋向于正面战场击溃敌人的。即便是暗战，他也喜欢经过了专业训练的谍报人员，而不是随便去找那些来路五花八门鱼龙混杂只为了钱的黑道绿林人物。
这些人虽然有一部分可能会拥有一些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都难以企及的特殊技能，但他们的忠诚度和可控性和专业性也都要低得多。
就成功率而言其实也并不比专业人员高。
冷飒道，“总之他们的目的就是杀了你，对吧？”
傅凤城点头道，“不错，他们也知道你到松城了，所以你也得小心。”
冷飒笑眯眯地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傅少这些天还是就待在这里好好养伤吧，毕竟…重伤垂危就要有个重伤垂危的样子，别到处乱跑让人看到。”
傅凤城有些无奈，“骗外人的。”
冷飒道，“做戏要做全套，你身边的人能保证没问题，但是你怎么知道松城或者附近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没有人盯着你？”
当然了他们这会儿待的地方肯定没事。
傅凤城在这里养伤，这里也是第一军的临时指挥部，方圆几里内早就被地毯式排查过了，四周都设置了重重路障和岗哨，冷飒这两天也帮着加固了一些地方的防御。
能悄无声息潜入这里面来的到哪儿都能是座上宾实在犯不着跟着曲靖当打手，冷爷觉得自己想要挑战一下也得花费一点功夫。
傅大少表示说不过夫人，“不要冒险，我会担心的。”
冷飒偏着头是笑非笑地看着他，傅大少果断闭嘴：夫人还在生气。
冷爷当然不是真的在跟傅大少生气，只是闲来无聊逗逗他解闷罢了。
见傅大少一脸歉意，担心自己又理亏心虚不好说的模样反倒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轻叹了口气，伸手捏捏他的面颊，“好啦，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傅凤城点头，“一定要小心，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瞒着飒飒，让你为我担心的。”
冷飒俯身吻了吻他的背心，笑道：“这才乖，不过…如果真的是战事需要的话，也不用非得跟我说。你只要记得有人会担心你就行了。”
傅凤城伸手将她圈入怀中，沉声道，“我知道。”
冷飒生怕压着他的伤口，想要起身腰间的劲儿却更重了几分，“飒飒，别动。陪我坐一会儿。”
冷飒一怔果然不再动了，只是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处，“怎么了吗？”
傅凤城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坐一会儿了。”这倒是，不说分开这么久，就算冷飒来了松城也还是很忙的。
傅凤城要养伤，冷飒就替他去办许多必须外出的事情，整天忙得脚不沾地。除了督促傅凤城休息吃药换药，还真没什么功夫安稳待一会儿。
冷飒笑了笑，干脆枕在了傅凤城的膝上跟他聊聊闲事，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关于分别这些日子，关于雍城，关于卓琳女士还有小石头等等，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大少，少夫人。”少有的闲暇终究还是要被打破，现在他们毕竟还在战区，夏维安拿着一封电文快步走过来。
冷飒坐起身来，傅凤城回头问道，“嘉州的消息？”
夏维安点点头，将手中的电文交给傅凤城道，“刚刚收到的消息，曲靖那些人昨天晚上就出发了，预计最快的今天上午就已经到达松城附近了。”
冷飒问道，“有那些人的资料吗？”
夏维安点头道，“有一些，但是不全。”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名有姓有迹可查的，或者有的人纯粹就是太没有名气了也是不容易查的。
冷飒也凑过去看，等傅凤城看完之后直接将电文拿过来放进了自己的上衣袋子里。
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冷飒问道，“你们对外的消息是，傅少还在松城县府是吧？”
夏维安点头道，“是，城中心的县府大院没有什么损坏，外围我们用来安置受伤的兄弟了，内院完全封闭对外说大少在里面养伤。”做戏确实要做圈套，所以那附近还有不少的兵马守卫，还有好几位医生。就连他们甚至是几位将军时不时都会过去一趟。
冷飒道：“那就简单了。我先带人回城里去瞧瞧，你们自己小心吧。”
傅凤城也站起身来，低声道，“小心。”
冷飒对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有事，然后抬手吹了几声口哨。
不一会儿功夫周焱和江湛带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傅钰城和姜毓。
“教官！”周焱和江湛都是真正受过冷飒训练的，也确实跟着她学了不少东西。许多场合他们还是会称呼她教官，特别是现在冷爷明显就是要他们去执行任务的模样，两人不由异口同声地叫道。
冷飒瞥了一眼姜毓，“姜少，你跟着过来干嘛？”
姜毓微笑道，“督军让我跟着少夫人来嘉州，不就是为了让我给少夫人提供情报的么？总不能整天呆在这里数蚂蚁吧？”对姜少这样的人来说，军营是一个很无聊的地方。
冷飒瞥了他一样，说了几个名字问道，“这些人，你知道么？”
姜毓莞尔一笑，道：“真是巧了，我还真的知道一些。”
“……”姜少也是深藏不漏啊。
冷飒很快带着人走了，傅凤城站在那里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转身回去。
夏维安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大少，少夫人身手敏捷，不会有事的。”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单身狗怎么能理解夫妻之间对彼此的担心呢？曲靖、任南砚…
“任南砚的病，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说到这个，夏维安也有些疑惑，“虽然说任南砚好好调理还能多活两年，但看他这么折腾也不像是能好好调理的模样啊，这老家伙怎么这么能活？”
傅凤城淡淡道：“执念深重，撑着一口气呢。”
夏维安不解，“他的执念是什么？”在夏维安看来任南砚这种什么都能抛弃连父兄妻子都在乎的人，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成为他的执念？
如果不看他杀父弑兄，妻离子散以及跟张佐弄出的那些破事，他的后半生也算得上是圆满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不成是想当皇帝？
傅凤城瞥了夏维安一眼道，“付出的和得到的不成正比，自然会有执念。”
夏维安有些恍然，“大少的意思是，他当年狠心杀父弑兄然后导致自己妻离子散是因为心怀大志，但是他觉得这些年得到的远远比不上他付出的？”可是，谁告诉他杀父弑兄就一定能够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他当这是做生意么？
傅凤城道：“他还得了绝症，没几年可活了。”
夏维安道，“他觉得自己遭报应了？”
傅大少道，“他觉得天道不公，没本事的人随随便便都能高居上位雄霸一方，他明明胸怀经纬苦心孤诣，却只能在学校里教了十几年的书，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听起来是真的好惨了啊。
夏维安没问那个没本事却随随便便成功的人具体指谁，突然眼睛豁地睁大，“大少，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个不像是大少自己分析出来的，倒像是大少亲耳听到某人抱怨的话。
傅大少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副官一眼转身走了。
破败的县城里，虽然过了好些天了冷飒却总觉得还是隐隐有一股被水侵泡后腐朽的味道。
这种县城不比大城市，大多数都还是老式的木结构房子。县府附近的房屋幸存明显比别的地方高，因为这一带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也是有钱人们的居处。
冷飒此时正站在县府斜对面的二楼上，从狭窄的小窗口向外面观察对面的大门口。
她身后，姜毓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念念有词：侯子栋，三十八岁，原籍燕州容县人。十八年前杀死邻居一家五口后在逃，十五年前加入西北有名的山寨当了三当家，两个月后干掉了二当家和大当家自己当老大。十四年前，大胆妄为抢了龙家一批货。被龙家派兵围剿，被当时才十六岁的龙少帅打瞎了一只眼睛，之后下落不明。六年前曾经出现在京城一带，疑是杀了一个当时军方很看好的一个青壮派成精英，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哦，对了，那个被他杀了的倒霉蛋如果没死，现在曲靖跟他到底谁高谁低还不好说。”
冷飒有些诧异地回头，“我还以为你只对雍城的姑娘们的八卦感兴趣？”她给姜毓的那张纸上可没有这么多东西，最多只有一个名字，大概年纪和有什么特征罢了。
姜少能这么信口拈来，不仅说明他真的有很多情报，而且他还过目不忘。
姜毓有些嫌弃地弹了弹手里的纸道，“我这人喜好奇闻轶事，难免多收集一些。”
“这也算奇闻轶事？”
姜毓道，“能从龙家手里逃脱，还能干掉京城一个前途无量的精英然后全身而退，这还不算奇闻？话说，这一年多任南砚和曲靖没有让人来雍城干掉你和傅少，我才比较奇怪。他们手里又不是没人。”
冷飒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况且……”冷飒在心中微笑，冷爷干掉过的精英比他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况且什么？”姜毓问道。
冷飒道，“没什么，有人来了。”再次向外面望去，行人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个身形佝偻单薄瘦弱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着。
那老人刚走到县府大门口突然弯下腰猛烈咳起来，守在大门口的几个卫兵并没有理会他。那老人突然哆嗦着倒在了地上，吓得过往的行人不由四散，但很快又围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发病了吧？这要怎么办？现在去哪儿找大夫？”
“老人家？你怎么样？你怎么了？”
有人突然想起来道，“听说这里面是安置伤员的，里面是不是有大夫？”
“快叫人出来救人啊。”
大门前闹成一片，门前的卫兵自然也不能放着人快要死了不管。
很快就上前将老人抬到了街边上的屋檐下，又有医生匆匆从里面出来查看老人的情况。
冷飒却没有再理会门前的状况，而是将手中的望远镜投向了另一个方向，唇边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来了。”
正文 499、设伏围剿
，
县府侧门外距离不远的隐蔽处，几个衣着寻常的男人正躲在角落里紧紧地盯着县府的位置。其中一人有些不满地道：“一个老头子能顶什么用？要闹怎么不干脆闹大点？”
另一个人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蠢，闹大了把周围的军队都调过来，咱们还能干什么？”
“但是现在也没法动作啊。”县府周围还是布置了不少卫兵的，正门口那点响动根本无法调走其他地方的人，他们想要潜入县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领头的那人嗤笑了一声道，“谁说我们要进去了？”
“不进去？那我们怎么做？”
领头的人狰狞地眼眸微微眯眼，道，“让他们自己出来不就完了？更何况…你怎么确定那个姓傅的一定就在里面？”
“这么说，咱们……”
“先按兵不动。”
他们有那个耐心按兵不动，不代表别人也有那个耐心。总是有一些人性子比较急躁的，况且傅凤城只有一条命，别人杀了赏钱就没有自己的份儿了，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两个鬼祟的男人小心避开了卫兵巡逻的队伍悄悄攀上了围墙，只是还不等他们从围墙上翻过去，就听到两声枪响，两个人身体晃了晃栽进了身后的院子里。
目睹了这一幕的几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低咒了一句粗话，咬牙道，“傅家早就有了防备！这次点子有点硬啊。”从刚刚那两枪就能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是正中眉心对方绝对是高手。
这样的高手却悄无声息地蛰伏在这座县府里，一旦踏入其中恐怕谁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一时间原本还有些着急的人也不敢往上冲了，只得默默地蹲回了隐蔽处。现在还是下午，他们最好还是晚上再行动比较好。
小楼上，不远处响起的枪声并没有影响到冷飒，她看着大门口一群人正围着抢救那老人突然皱了皱眉。
姜毓坐在一边好奇地看着问道，“怎么了？”
冷飒沉声道，“不对，那个老人有问题。”
姜毓走到她旁边去看，疑惑道，“他不是那些人弄过来吸引注意的吗？难道他也是杀手？不像啊。”
虽然也有一些厉害的杀手可能相貌瘦弱矮小，但绝不可能是一个看起来年过七旬，腰都抬不起来的病人。这样的人就算年轻时候再厉害，要从外面跋山涉水跑来松城刺杀傅大少也不是不可能的。总不能是易容吧？
冷飒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让人去提醒医生一声，小心那老人身上可能染了瘟疫。”
姜毓也是一愣，再看向外面不由急了，“糟了，他们把人抬进去了。”
两人说话间，那老人已经被人从屋檐下抬进了大门。
姜毓立刻转身往外走去，沉声道，“我过去。”
冷飒提醒，“自己小心点，也不用慌，应该不是很严重的病。”只要不是疯子对瘟疫多少还是怀着畏惧的态度的，哪怕是穷凶极恶的杀手。
那些杀手不太可能找特别可怕的瘟疫，更何况目前松城县境内还没有发生什么烈性瘟疫，想要找到再自己带来松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姜毓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冷飒盯着大门口看了又看了好一会儿，刚才围观的路人除了几个帮着抬老人进去了，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就纷纷散了。
冷飒思索了一下，还是转身下了小楼。
虽然只是她的推测，但那些人也不能放着不管让他们到处乱跑。
等到冷飒再次回到小楼上的时候大门前已经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宁静，门前只有卫兵还在守着。不同的是，大门前原本偶尔经过的路人都消失无踪了，负责守卫这里的卫兵刚刚封锁了整条街。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周焱和傅钰城从楼下走了上来。
“教官。”
“大嫂。”
冷飒坐在窗口看着两人问道，“怎么样?”
周焱道，“今天下午我们一共击毙了七个意图进入的杀手，其中一个已经进到里面了。”所以这些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冷飒微微挑眉，“七个？”他们收到的消息一共六十个，一下午才击毙了七个也就是说还有五十三个。
周焱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些人很会躲，而且也很沉得住气，不过今晚他们应该会行动。”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晚上才是这些杀手大规模出动的时候，会选择在下午就贸然出手的，多半都是性子急躁或者自视甚高的人。
冷飒点点头，“里面怎么样了？”
“那个老人确实感染了疫病，医生说跟之前军中发现的是同一种，并不算严重。根据之前的经验，只有真正近距离接触才会染病，跟那老者接触的人都已经被暂时隔离了。”
冷飒问道，“那老人是怎么回事？”
傅钰城道，“是今天上午突然有人找到那老人，还抓走了他的两个孙子，逼着他一定要来县府大门口。然后在这里做出发病的样子，好让人将他带进去。对方说只要他办成这件事就放了他的孙子，而且还会给他们家一大笔钱。”
“两个孩子？”
傅钰城脸色有些难看，“我们去查了，两个小时前有人在城外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那伙人骗了他，那伙人应该是直接将孩子给杀了，根本没想过要还给他。”
周焱沉声道，“那伙人都是无恶不作的杀手和悍匪，他们肯定不会花功夫去藏着两个孩子的。”
冷飒神色有些冷，点了点头道，“之前的计划改变，将所有人人手都调到西侧门附近待命。”
周焱一怔，“那教官，其他地方……”
冷飒道，“有人会管，传话下去，县府有疫病传染的危险，两个小时后将大少转移到城外的军营中去。”
“……”周焱和傅钰城当然都知道，傅大少根本就不在县府里。
对视了一眼，立刻都明白了冷飒的意思。
周焱应道，“是，教官，我们这就去。”朝着冷飒敬了个礼，两人转身快步下楼去了。
幽暗的夜色里，县府西侧的小街上依然是一片宁静。
今晚无星无月外面一片幽暗，因为城里的人们大半都被迫暂住在城外，县城的夜晚比从前更加寂静，仿佛一座悄无声息的鬼城。
西侧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些人手里都握着枪，步伐整齐显然都不是普通人。
这些人后面又跟着四个人，这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这些人只拿着两个手电筒照明，灯光也没有直接打在担架上的人脸上，自然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只能隐约看清楚那是一个青年男子。
最后有人关上了门，然后一行人在幽暗的夜色中快步走向了街道的另一头。
黑暗中有人静悄悄地盯着这一行人，有人着急了，“老大，咱们动手吗？”
被叫着老大的人道，“再等等。”
眼看着那一行人快要走出了这条街，身边的人也有些急了，“再等就被别人得手了，就那么几个人咱们怕什么？要是真让这姓傅的跑到军营里去了，咱们再想要进去可就难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几个黑影刚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有人动手了！”
老大一咬牙，冷声道，“咱们也动手!”
夜色中不知道谁开了第一枪，一瞬间许多人影涌了出来。很难让人相信，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道一侧竟然能隐藏这么多的人。
这些人纷纷朝着街道中央的人开枪，更有人根本不顾枪林弹雨直接冲向了那担架的方向。
那些普通人杀了再多有什么用？他们得拿到傅凤城的人头才能领赏。
显然也有人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或者本身就不擅长用枪，也纷纷朝着街中央扑了过去。
有人运气不好被当场打死，也不知道子弹到底是从前面来的还是从后面来的，更没有人在乎。他们原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人，这一次曲靖给出的筹码足够让他们明知道九死一生也要来搏一把了。
但是让他们预想不到的是，就在第一枪响起的同时，原本队列整齐地走在街道上的那群大兵压根就不管担架上抬着的“傅大少”，纷纷朝着四周散开的同时开枪还击了。
而那原本躺在担架上的人更是一跃而起，抬手就是几枪射向街道另一侧。
这个时候，几个抬着担架的人伸手就从担架下面抽出了四把长枪，然后将担架往外一挡，挡住了第一轮子弹的时候开枪还击。
“中计了！”有人叫道。
但是，已经晚了。
街道两头涌过来两群身着制服的人，他们手里的可不是这些杀手擅长或者为了方便而携带的手枪和请便的长枪，他们拿着轻机枪，甚至还有一个彪形大汉抱着一挺重机枪。
这阵仗让不少人只是看一眼寒意就从心里蔓延到头顶，这哪里还能看不出来，人家就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最重要的是，傅凤城根本就不在这里，就算他们真的能以一挡百的杀掉这些人，任务依然还是完不成！
他们确实是来杀人的，但只有杀傅凤城才有价值。
“撤！”
“快撤！”
“还想跑？”有人冷笑道，一声令下齐齐开火，枪声立刻响彻了整个县城。
“中计了，快走！”有人还躲在街边的屋子里，见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外面的路不能走，就从房子背后的窗户翻出去或者从屋顶走，总之绝对要逃离这里活着才能再做打算。
一个人刚刚翻到窗户外面，在源源不断的枪声背景中有一个枪声显得格外清晰。挂在窗户外面的男子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还不等他再多想什么，剧痛已经袭上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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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颓然地放开手从二楼的窗户落到了地上。落地的瞬间，他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南六省军制服，身形却格外纤细窈窕的身影。
这一定是个美人。
可惜他抬不起头来也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窈窕的身形，以及垂在身侧的一双纤细如玉的手以及……手里的枪。
冷飒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被自己击落的人，低头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
一道冷风从背后袭来，冷飒精锐地侧首避开。
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贴着她的脖子划了过去。冷飒微微一甩头，垂在肩上的辫子飞起，辫稍扫向了对方的眼睛。
那人不由后退了一步，冷飒也已经退出了两步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连开了两枪。
那人的身手十分矫健，速度比冷飒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快得多。第一枪竟然落空了，不过第二枪却打中了对方的左腿。
冷飒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身形相当矮小消瘦的中年男子。
冷飒现在身高有一百六十八公分左右了，在南方女子中算高的，但身形纤细窈窕看着就是比较瘦的那一类。
但是跟眼前这男人比起来冷飒都要算是高大魁梧的人。
对方看起来不足一米六，但是冷飒还像他这么高的时候绝对比他要重得多。
“你不该出现。”冷飒看着对方的左腿，淡淡道，“如果你自己要逃走，未必逃不掉。”
男子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的兄弟！”
冷飒瞥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尸体，没什么感想，“我好想不能说抱歉。”
男子似乎气急，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冷飒掷了过来。
冷飒侧首让过，那男人已经再次朝着她逼了过来，并且手里又多了一把匕首。
他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左腿受了伤，速度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毫不留情地朝冷飒刺出了匕首。
冷飒脚下一旋，飞快地避开了他。
抬腿一脚踢向对方的手腕，那人怒吼一声反手就朝着她的腿上扎了下去。
冷飒飞身凌空一个飞踢，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断了。
匕首落到了冷飒手中，她毫不犹豫地送进了那男子的胸腔。
“走好，敬你的兄弟情义。”冷飒淡淡抽出刀道，“我说过，你不该出现。”
这人的隐匿功夫很不错，如果他不因为同伴的死而对她释放出仇恨和杀意只是自己想要逃跑苟命的话，冷飒未必能发现他。
那人当然不能再回答她，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胸腔和口中溢出，他整个人抖了几下渐渐失去了呼吸。
冷飒低头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随手将匕首丢下转身没入了黑夜中。
正文 500、钓个鱼？
，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一个呼吸声急促地喘息着。
一个身影贴着墙根有些踉跄地往前奔跑，一边跑他还不忘一边往四周张望。夜幕中只能看得见一双眼睛，仿佛在黑暗中逃命的野兽。
远处依然有枪声时不时响起，只是比先前要稀落了不少。他知道，那是因为跟他抱着同样目的的人大多数已经被消灭了，现在那时起时落的枪声不过是那些人在追捕侥幸逃掉的落网之鱼。
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
巷尾已经在前方不远处，他早就事先踩好了点儿，从这条巷子转出去就是县城的一条排水沟，他可以一直从这里潜入到整个县城原先最贫穷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可以通往城外的地下水道。
或者他也可以换装躲起来，等到明天混入城里的百姓中间假装成回来清理废墟的人一起出城。他的外表看起来忠厚老实，装扮成普通人很少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他白天就是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
巷尾的出口离他越来越近，他原本高度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响，在这幽暗的小巷子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是枪声！
他虽然不擅长枪法，但听过的枪声却不少，冷汗突然如瀑布般从他额头上涌了出来。
砰！”
一颗子弹打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然后哐当一声一个东西从他左边的衣袖里掉落到了地上。
男人惶恐地后退了一步，猛地转身看向身后，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墙头滑落下来，“还挺能跑的。”
“你…你……”是个女人？男人一时间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想起来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你是傅家大少夫人？！”
冷飒有些惊讶，“我这么有名吗？”不看脸就能才出来？
“……”男人沉默不语，看着冷飒走向自己立刻又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冷飒笑道：“别紧张，我也不是一定要杀人。”
黑暗中男人眼神闪了闪，“你想怎么样？”
冷飒道，“刚刚好像跑了几个人，你要不要猜猜跑掉的都是谁？”
“……”这哪里是让人猜跑掉的都是谁？这是让他告诉她可能跑掉的都是些什么人。
男人道：“出卖同伴是会被千刀万剐的，我能有什么好处？”
冷飒微笑道，“你还能多活一会儿难道不是好处？”
男人顿时无言以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冷飒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也有条件。”
冷飒并不意外，有些慵懒地道，“说说看。”
男人道：“我要……”后面的话还未出口，突然一道冷风从他右手袖口射出，直射向距离他不远的冷飒。
暗器比起枪来纵然有千般的弱点，但有一点它的响动绝没有枪这么大，简直是这种黑暗的环境中近距离偷袭的利器。
男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只是还不等他高兴片刻，却见冷飒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身体向后一仰避开了射向自己的东西。
男人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砰砰砰！”连开三枪，男人倒在了地上忍不住哀嚎出声。
在这样的黑暗中，身后的女人三枪却都无一落空分别打在了他两条腿和右手手腕上，所以他现在只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冷飒走到他跟前俯身打量着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嘴里没有藏暗器吧？”
男人痛得钻心，心中恨极了跟前的女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冷飒耸了耸肩，看来是没有。
身后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片刻后四个大兵急匆匆赶到了，“什么人？！”
“是我。”冷飒淡淡应道。
手电筒被打开，四人这才看到冷飒脚边躺着的人，忍不住道，“少夫人，您好快啊。”
他们也是追着这个家伙过来的，却没想到被少夫人捷足先登了。
冷飒道，“不巧看到了，带回去问问他同伙的消息。”立刻有人上前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是，少夫人。”
冷飒满意地点点头道，“我走了，继续加油。”
“是！”
县城的枪声响了大半个晚上，一直到后半夜枪声才终于完全消失。
第二天早上，五十多具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县府西侧的街道边上。姜毓跟在冷飒身边，看着地上这一整排尸体忍不住啧啧称赞，“几方无一阵亡，厉害啊。”
冷飒淡定地道，“他们都是南六省军的精英。”真正的单兵巅峰，人数还占优，收拾几个杀手悍匪都不行那还算什么精英？
姜毓拿着自己手里的册子翻看着，一边对比地上的尸体道，“一共五十七个，还少了三个。”
冷飒点头道，“没错，其中就有你之前提过的那个侯子栋。”
姜毓拿着笔在册子上写写画画一边道，“剩下的两个应该是薛青和薛红。”
冷飒有些好奇，“兄妹？”
姜毓摇了摇笔杆子，“夫妻，不过他俩是被收养的师兄妹，所以名字听着有点像一家人。”
冷飒好奇，“这两个人有什么特长和能力？”
姜毓翻到册子上的其中一页道，“这夫妻俩同出一门，轻身功夫都非常好，他们这一门说是杀手不如说是窃贼。不过…窃贼当杀手也是很方便的，他们擅长暗杀据说从未失手。”
冷飒这下有兴趣了，“轻功？小说里可以飞檐走壁那种？”她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还没见过真正会轻功的人呢。所以也不太确定武侠小说里的武功到底真的是虚构的还是失传了。
姜毓瞥了她一眼道，“没那么玄乎，就是比普通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而已。只论翻墙爬屋的身手，应该确实比你还要快一些吧。”
冷飒点头道：“那也挺厉害的。”不过兴趣明显不是很大了。
跟她们前世了解过的轻功也差不多，有些人确实天赋异禀能够将一些技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她们这样专业训练过的人也很难达到。但这个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因为没有这个天赋的人不仅需要花费比他们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用处还不大，而她们需要掌握的是全方面的技能不可能单练一项。
轻功再厉害随着武器和科技的进步也将会无所遁形，或许这就是很多武学失传的原因？但难免还是有点失望，毕竟谁中二时期还没有个女侠梦呢？
冷飒道：“那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已经逃出城了？”
姜毓点头道，“确实有可能，不过这两个人号称从未失过手未必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俩喜欢暗杀，像那种直接端着枪当街扫射或者捅刀子的事情是不屑做的。昨晚这两个人可能根本没出手。”
跟在两人旁边听着的傅钰城忍不住道，“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别人抢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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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没有说话，和冷飒一起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傅钰城被两人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我说错什么了？”
姜毓笑道:“也没有，如果被人抢先了…只要杀掉抢先的人不就完了吗？”
“……”傅钰城沉默。
冷飒摆摆手道，“这里让人清场吧，还有三个逃走的也得小心注意着，我先回去一趟。”
姜毓笑道，“少夫人，其实要找到薛氏夫妻俩还有一个办法。
冷飒回头看他，有些兴趣地挑了挑眉。
姜毓道，“薛青特别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但是薛红却特别讨厌长得好看的女人。”只说了这一句，姜毓就闭嘴了，他想冷飒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冷飒点了点头，摆摆手悠悠然走了。
回到山上的营地，傅凤城正在和几位将军议事。见冷飒进来众人都纷纷向她问好，“少夫人。”
冷飒微微点头，“打扰各位了。”
一位将军爽朗地笑道，“哪里，我们刚刚说完，少夫人来的正是时候。听说昨晚少夫人可是收获颇丰啊。”
冷飒摇摇头，有些无奈道，“哪里，跑了三个。各位将军这几天还请千万小心。”
她也不太确定曲靖是只让杀傅凤城还是连军中所有高级将领都一起算上了，虽然可能不大不过也不能不防。
这些可都是南六省的栋梁，若是战场上牺牲了也就罢了，要是被人给暗杀了那叫什么事儿？
众人都谢过了少夫人提醒，才纷纷告辞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冷飒才问道，“我真的没有打扰你们？”
傅凤城拉着她到一边坐下，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才道，“没有，原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后面的事情这些天已经推演过后多次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冷飒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傅凤城仔细打量着她，“昨晚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冷飒笑道，“当然没有，你看我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吗？”
傅凤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冷飒有些不解正要问却见傅凤城取出一张手帕沾了水，轻轻在她脸上擦了擦。
冷飒不由有些窘了，她忙了一晚上还没洗脸？！难道脸上有些什么东西？
等傅凤城拿开手帕才看到，那帕子上竟染上了一抹红。
她顶着一脸血招摇过市了一个早上？！为什么没有人提醒她！她真的没有吓到路人吗？
傅凤城仿佛看出了她心中的抓狂，淡淡微笑道，“只有一点，应该没人注意到。”
冷飒看了看那帕子上淡淡地一抹红，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连忙转了转自己的脸给他看，“还有没有？”
傅凤城笑道，“真的没有了，夫人还没有吃早饭吧？我让人准备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冷飒点点头，她确实有些饿了。不过还是站起身来，“我还是先去洗个脸吧。”
冷爷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美美哒。
傅凤城陪着冷飒吃早饭，两人顺便交流了一下后面的事情。
“昨晚那些人上了当，就算他们消息不传回去，曲靖和任南砚应该也会怀疑我受伤的真实性了。”傅凤城给冷飒夹了一些小菜，一边开口道。
冷飒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傅凤城道，“我已经让徐少鸣继续给章同和雍城都发了加密电文。雍城会紧急派医术高明的医生前来嘉州的。”
冷飒点点头，“曲靖不知道密电写了什么，但却能从嘉州派名医来嘉州的动作推测出来。等等…你说的名医……”
“华老。”傅凤城道。
冷飒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华老会整死你的。”
如果傅凤城真的重伤垂危华老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华老千里迢迢赶到嘉州却发现傅大少活蹦乱跳，傅大少这辈子别指望找华老看病了。
傅凤城摇头道，“老头子自然不会跟华老说是为了我，而且嘉州目前也确实需要好医生，不仅华老会来。”
冷飒思索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如今嘉州确实需要很多医生，况且就算民间不需要回头打起仗了医生多总比没医生好。
傅凤城道，“另外我通知了章将军，从今天开始第一军暂时由夫人暂时指挥。”见冷飒不说话，傅凤城轻声道，“刚才就是跟几位将军商量这件事，他们都没有意见。”
南六省的高层将领对冷飒的了解远比普通人多得多，这其中当然有傅督军热衷于吹嘘自己儿子媳妇的功劳。再加上昨晚冷飒的战果，各位将军确实没什么意见。
原本就只是暂代，更何况他们都知道傅大少没事，真正有什么事情做决定的还是傅大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冷飒点点头道，“好吧，我也跟你说一件事，你不可以生气。”
傅大少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冷飒道，“我打算利用我的美貌钓两条鱼出来。”
“……”见傅大少眼睛一瞬也不动地盯着自己，冷飒只好赶紧解释一下，但她选择性的只说了薛红而省略掉了薛青喜好美色这件事。
傅凤城听完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才道，“用不着这么麻烦。”
冷飒不解，“还有跟方便的办法吗？”
傅凤城道，“把我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就行了。”
冷飒摇头，“昨晚刚被坑过，你觉得他们会上当？”
傅凤城道，“昨晚刚被坑过，夫人觉得她真的会只因为嫉妒而贸然出手？”
冷飒道，“这个…就是你太低估女人的嫉妒心了。更何况…我这样的美貌，谁能不嫉妒？”就算原本薛红能忍住，如果她老公忍不住她就会更加忍不住，如果姜毓的情报没问题的话。
如此自信满满的态度，让傅大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冷飒见他真的没生气，心情也愉快了。干脆连饭都不吃了，趴在桌上满脸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嘛？试试呗又不吃亏。”
傅凤城有些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两个毛贼而已，值得你这样去冒险？”
冷飒道，“谁知道他们躲在什么犄角旮旯盯着，被人从背后盯着我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还是赶紧找出来比较好。再说了，过两天说不定真的要打起来，万一战场上被人放冷枪那才麻烦。”平时还好说，战场上如果再被杀手盯上那是真的很麻烦。
傅凤城道，“所以我说让他们直接来这边。”
冷飒道，“你也不想一想，咱们这不仅在山上周围重兵围着，山下还围了一圈儿军营，他们是得多急着找死才会进来？这样吧，我试一试，不行的话再按照你的意思来。”
傅凤城盯着她，郑重地道，“一定要小心，几个毛贼不影响大局，就算一时半刻抓不到也没关系。”
“知道啦。”冷飒笑吟吟，欢喜地应声。
嘉州城里曲靖果然很快收到了第一军权力暂时移交的消息。
“第一军暂归冷飒？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傅凤城手下的人会同意吗？”二皇子忍不住皱眉，怀疑地道。
曲靖同样眉头深锁，“不好说，以冷飒的能力和在南六省内部的名声，如果是傅凤城和傅政亲自授权的，第一军的将领未必会反对。”
曲靖身为曾经的军部高级将领，冷飒做过什么有什么能力他当然大半也是知道的。
二皇子却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女人，怎么可能？”
曲靖皱着眉思索着，“如果傅凤城真的出了问题，第一军下辖几个旅，提拔哪一个恐怕都不合适，说不定冷飒反而是最合适的人选。”
二皇子不说话了，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并不觉得一个女人真的能掌控第一军，说不定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不过……
“看来至少傅凤城重伤是肯定的，否则傅政也不会着急忙慌地派华国手来嘉州，那老头年龄可不小了。”
曲靖也很满意，“就算再快，姓华的…也得几天之后才能赶到，就算到了他也不可能让傅凤城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更何况…华国手可到不了松城。”
二皇子疑惑，曲靖却已经果断下令让人沿途拦截下华老，务必将人活着带到嘉州来。
二皇子这才明白过来，“曲将军是想让华国手给任老看病？”
二皇子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曲靖为什么要一直带着任南砚那个老家伙。
任南砚心眼是挺多的，但现在就只是吊着一口气的模样，分明已经是个累赘了。
但曲靖对任南砚一直尊敬有加，他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已经后悔跟着曲靖和任南砚跑出来了，如果留在京城就算是被软禁起来也未必比现在的日子差啊。
“这两天都没见到任老，任老是不是……”二皇子忍不住问道。
曲靖没有答话，只是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正文 501、双杀！
，
因为昨晚城里的那一番响动，松城的百姓们虽然没有亲眼目的却也有些胆战心惊。
直到天亮之后他们发现新的一天跟前两天并没有什么区别，南六省的大兵依然照常巡逻，清理城里的废墟，按时派发食物维持治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也不是没人好奇悄悄跟熟识的南六省大兵打听，可惜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至少大家知道昨晚的事情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也就渐渐放下了提着的心。这种时候，这些寻常百姓所求的也只有这么简单了。
冷飒带着徐少鸣和姜毓走在安置难民的营地里，整个松城县城原本大约有四五万人口，加上大雨之后从周边跑过来或者救回来的，也就是将将五万人的样子。
这几天城里清理出来了一些地方，房子没有倒下勉强还能住的一些人搬回城里去了，但也是极少数。松城这次受灾极其严重，整个县城几乎都差不多得重建了。
“这么多天了，粮食还够吗？”冷飒看着四周忙忙碌碌的人们，问跟在身边的徐少鸣。
徐少鸣道，“先前大少预计我们可能会在松城和曲靖僵持不少时间，因此这边的粮食比较多。”只是没想到他们是因为另一种原因被迫留在了松城。
“而且松城靠近嘉州城，在嘉州本地也算个不错的小城，本身也存了一些余粮。我们及时抢救出了一部分，短时间内粮食应该不成问题。”
冷飒点点头松了口气，“那就好。”对普通人来说只要不饿肚子就一切好说，否则这几万人真的闹起来，第一军也未必扛得住。
再过两天等水退了，大家也能各谋出路。
三人在难民安置营中巡视，这里面的人自然也会看着他们。
这会儿是下午，一般身强体壮的男人或者勤快一些的妇女也都出去做事情了。留在里面的只有一些老弱妇孺，重伤残疾或者是纯粹的懒汉。冷飒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身上还穿着跟那些大兵相似的制服，在这些难民眼中一向很有身份的徐少鸣还陪在她身边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和窃窃私语的议论。
当然，冷飒觉得自己像是被当成了个稀罕物在看。
冷飒在难民营中走了一圈儿，询问了大概情况也就离开了。
在他们身后一个不起眼的小破棚子里，有两双眼睛正定定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看什么看？！”阴恻恻的女声让看得有些痴迷的男人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连忙陪笑道，“我就随便看看，老婆，别生气啊。”
女人身上穿着和普通松城妇女差不多的粗布衣裳，那衣裳甚至还有些破旧和污渍，看起来像是在哪儿捡来的或者是穿着在地里打过几个滚儿。不过现在大家差不多都是这个模样，倒也不起眼。
那女人看上去三十五六的模样，眼梢已经有了几道淡淡的细纹。她的五官长相并不差，只是皮肤有些粗糙，因为素面朝天脸上有着明显的大片斑痕。再加上她阴沉的神色，眉宇间透露出一种凶狠之相。
相比之下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反倒是看起来要年轻几岁，相貌也算得中上，只是脸上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油腻狡诈之色，让人心生反感。
女人轻哼了一声，瞥了那男人一眼道，“随便看看？我看你是被那个丫头迷了魂儿了。”
男人笑道：“什么那个丫头，那可是傅家大少夫人。不过书香门第的姑娘真是跟外面的不一样，听说这傅少夫人的祖父还当过皇帝的老师呢。”
女人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从棚子的破洞上往外看，外面早已经没有了冷飒一行人的踪迹，“你可别忘了，外面是怎么传那丫头的，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破衣烂衫，再想想刚才看到那个傅家大少夫人的模样，那衣裳，那皮靴，还有那妆容模样。女人平时也是个极其喜爱装扮自己的人，没有化妆都不愿意出门见人。对各种美丽的衣服首饰还有化妆品都有着病态的痴迷，她甚至还是静姝等许多国内高端服饰的忠实爱好者。
只是如今在这样的地方执行任务，自然是不可能化妆打扮的。他们本来就是外来者，再画个惹人眼的妆容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
也因此，几乎第一时间她就对冷飒产生了深切的妒意和仇恨，若不是为了杀傅凤城她怎么会让人看到自己这么丑陋的模样？
如果可以她甚至恨不得将看到自己这个模样的人都杀掉才高兴，更不用说自己身边的男人还一脸痴迷地盯着冷飒看了。
等杀了傅凤城之后…一定要把那个女人也一起干掉，在杀她之前还得先毁掉她的脸！不…如果她愿意自己亲手毁掉那张脸的话，她或许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看着女人心情突然好起来的模样，忍不住往旁边靠了靠。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这女人现在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恶毒的主意呢。
想起刚才经过的美人儿，男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要是真的被这个女人毁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另一边冷飒三人已经走出了安置营，冷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徐少鸣，有察觉到什么吗？”
徐少鸣有些茫然，“啊？什么？”
冷飒瞥了一眼姜毓，姜毓挑眉道，“人真的躲在这里面？”他当然也没察觉到，但傅少夫人既然问了自然是有什么发现了。
冷飒道：“刚刚路过三号区，倒数第九个外面搭着灰色床单的棚子的时候，里面有两个人在盯着我们看。”
姜毓笑道，“刚刚一路上，谁不盯着你看？”
冷飒瞥了他一眼突然眼神一变，蕴藏杀气的凌厉眼神饶是姜毓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
冷飒眼中的杀气很快消失，眼神也恢复了正常，“你觉得我刚才看你的感觉跟平时一样吗？”
“……”这特么能一样吗！？
没按着快速起伏的心脏是因为姜二少要脸，总不能说他被傅少夫人吓到了吧？
徐少鸣立刻转身道：“我带人去看看！”
冷飒摇头道，“不行，在那里面抓人容易伤及无辜。”现在可是七月，这几天天气都很不错，原本被水浸过的东西重新在太阳下变得干燥起来。里面那些暂时安置人的草棚还有一些用破旧布料竹子木料搭起来的棚子，外面还搭着不少从废墟里找出来的衣服等等，一眼望过去入眼的都是布料和干草。不说意外伤人，万一那两个人狗急跳墙一把火就能把整个安置营给烧了。
徐少鸣蹙眉，“那少夫人的意思是？”大少可是特别吩咐他了，必须得看着大少夫人不能让她冒险，否则等回了雍城他就得去山里挖矿！
冷飒想了想道，“让周焱派几个人盯着，有机会就直接杀了，不过小心别打草惊蛇伤到路人，最好是两个人同时在场的时候一起击毙。”
徐少鸣点点头，“没问题。”少夫人不是真的打算自己当诱饵就好。
冷飒偏着头笑了笑道，“我觉得他们会自己来找我。”
“为什么？他们是成熟的杀手，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目标的。”姜毓不以为然。
冷飒道，“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第一军现在我说了算。如果实在找不到傅凤城，他们未必不会来找我。”没鱼虾也好，拿着她的脑袋回去曲靖也应该会付钱的。
另外，就算没有这个原因，那两个人早晚也会来找她的。
冷飒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两个人身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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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个下午，晚上她并没有回山上的休息，而是直接回了城里。徐少鸣征用了一座难得完好无损的宅子，这几天他跟夏维安或者其他人在山下办事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今晚住在这里的只有他们三个，傅钰城跟着夏维安一起办事去了。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如今大家都不得闲。
“不知道西北的战事怎么样了。”夜色微沉，冷飒坐在院子里忍不住道。
这些日子她几乎没有关注过宋家和西北的事情，但是西北战场并不会因为她关不关注而改变，也许就在此刻西北战场上正在经历一场恶战。
姜毓懒洋洋地坐在屋檐下道，“据说宋督军近期接收了一批物资，宋家暂时应该还能撑得住。五天前，宋少帅在西北边境和大胤人打了一场大仗，双方伤亡都不小。不过宋少帅略胜一筹，大胤那边暂时停战据说准备增兵。”
冷飒有些惊讶，“这种时候姜少还能接收到消息？”
姜毓朝她笑了笑，“进来之前收到的，另外…傅少也知道这些消息，少夫人好奇问问他不就完了？”
冷飒耸耸肩道，“现在咱们被困在松城，出去了第一个要面对的也是嘉州和曲靖，知道那么多干嘛我又不能飞过去帮宋家打仗。这不是闲着没事儿才随口问一句吗？不过姜少当真的让我有些刮目相看，我现在相信督军真的想要招纳你进南六省了。”
姜毓失笑，“感情之前少夫人以为我骗你的？”
冷飒道，“也不能这么说，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啊。”
“少夫人才是最奇怪的吧？”姜毓道。
明明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偏偏会的东西就连安夏最好的军校的精锐也不会。
一年多以前，姜毓还觉得冷飒这么锋芒毕露，早晚得被傅家弄死。傅凤城那样的人怎么能容忍身边出现这样一个不合常理的人？但直到现在，傅凤城和傅督军不仅没有怀疑和防备冷飒，甚至对她的重视和信任程度远超过所有人。
傅督军更是经常一副“傅家运气好娶了个好媳妇”的德行到处跟人炫耀。这样的态度，傅家将来要是真的对冷飒做什么，那才说不过去。
况且姜毓自诩看人眼光犀利，傅大少似乎真的完全不介意冷飒身上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将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冷飒眨了眨眼睛，并不介意姜毓的话，“哪里奇怪了？”
“少夫人看起来不像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倒是…更像是傅家这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该不会真的是这样吧？之前也没有消息显示冷飒跟傅家打过交道啊。
冷飒理直气壮地道，“天才总是不被人理解的。”难不成你还能猜到我是借尸还魂的么？就算猜到了你还能解剖我研究不成？略略略。
姜毓当然没有想那么多，他也只是闲着无聊提出自己的疑惑罢了。要是能得到答案当然是最好，冷飒这样明显就是敷衍他他也不在意。
冷飒站起身来，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姜毓点点头，“少夫人晚安。”
冷飒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屋子没有电灯，当然就算有现在也不通电了。
房间里的桌上有一个烛台，冷飒走过去点亮了蜡烛，刚要转身就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轻响。
冷飒有些疑惑地轻声道，“撞到凳子了？”
晃了晃手里的火柴，看着火熄灭才将烧过的火柴放到烛台边上。
突然一股奇异的香味从门口出来，冷飒怔了一下，慢慢在桌边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伏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许久，关闭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白天安置营里盯着冷飒的那个男人。
看着趴在桌边睡颜沉静的女子，男人不由有些放松了警惕将手里的匕首插回了腰间的刀鞘里，然后搓了搓双手眼底露出几许火热和邪气。
男人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冷飒真的睡着了才露出了一个笑容，“真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艳福。嘿嘿，帝师千金，傅督军的儿媳妇…就算姓曲的不给钱这一趟也值了啊。”这一趟任务死了这么多，他干嘛非得去杀傅凤城领赏金？
等快活完这一次，他就立刻远走高飞。让那个蠢娘们自己应付傅家的人吧，他早就想甩开那个女人了！
他朝着冷飒走了过去，脚步难得有些急切。
“轰!”不等他靠近，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是男人惨痛的哀嚎声和房间里弥漫的浓郁的血腥味。
仿佛一阵地动山摇，原本距离冷飒还有两米远的男人在哀嚎中滚到了房间的一角，而他的一条腿却飞到了房间的另一角。
“哦呀，时间太紧了，计量好像算错了啊。”男人在自己的惨叫声中，听到一个平静的女声悠然道，仿佛还带着几分无辜。
“啊啊！贱人！”男人厉声叫骂，“你敢算计我？！”
冷飒依然还坐在桌边，她前方不远处的地上被炸出来了一个小坑，但爆炸溅起的碎片却完全没有伤到她。
冷飒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东西，“开着窗户放药你是怎么想的？你的药效有那么好吗？你猜我把它塞到你嘴里会怎么样？”房间的几个窗户原本当然是关着的，只是又被人打开了而已。
男人惊恐地看着被她拿在手里把玩的手雷，心中瞬间升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只要想一想那场景他就觉得浑身发抖，这女人说的是人话吗？
“你…你……”
冷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距离这么近听爆炸声其实还挺难受的，即便她计量控制的很不错。
自己装得x，跪着也要装完啊。
冷飒问道，“你老婆去哪儿了？”
男人不答，冷飒对他一笑，做出抬手要丢东西的模样。
男人眼睛顿时一缩，连忙道，“等等！我、我说！”
不等他说话，姜毓出现在了门口有些茫然地晃着脑袋道，“怎么回事？什么声音这么……”
然后就看到了悠然坐在灯下的美人儿以及满地的血腥狼藉。
一句国骂终于忍不住从姜少嘴里冲了出来，然后才有些结巴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冷飒道：“姜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杀了，正准备给你报仇呢。”
“……”你特么要是真的关心我，为什么还有空坐在这里聊天而不是先过去看看我到底死没死？
“这是……”姜毓看着断了腿的男人，有点同情。
真的好惨。
这是，那所在墙角的男人却突然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墙壁挺身而起，连自己少了一条腿都顾不得了直扑向了姜毓。
他的速度竟然超乎想象得快，姜毓哪里能想到一个断了一截腿的人还能扑过来抓自己，当下一愣眼看着就要被人抓住了。
“砰！”一声枪声终结了男人的行动，姜毓难得有些呆滞地看了看倒在自己脚边的男人，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傅少夫人，您就不能换个方式吗？”耳朵都快要聋了。
冷飒也很郁闷，“姜少，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现在人死了我们去哪儿找另一个？”她倒不是不能留他一命，但这种杀手谁知道他还隐藏了什么手段？万一拼死给姜毓来一下就麻烦了。
不等姜毓回话，门外传来了徐少鸣的声音，“少夫人不用担心，已经找到了。”
徐少鸣拎着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也面不改色，将人往地上一扔笑道，“少夫人，齐了！”
正文 502、开打！
，
冷飒有些好奇地看向被徐少鸣甩在地上的女人，那女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她而是看向了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男人，口中发出了一声惨叫，“师兄？！”
冷飒抬眼去看徐少鸣，“哪儿抓到的？”
徐少鸣撇了撇嘴道，“就在外面，她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堆煤油，看起来是准备放火呢。”
今晚这栋房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如果真的被药给迷昏过去了，放一把火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附近的南六省大兵冲进来，这种全木质结构的老房子加上煤油，燃起来那可真的是干柴加上烈火了。
而且还不仅仅是他们这栋房子，大火很可能会蔓延到周围，到时候救火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管这两个杀手？
冷飒轻啧了一声，“够狠的啊。”
不知道徐少鸣做了什么那女人似乎受了重伤，想要靠近地上的男人挣扎了半天却爬不起来，只能用双手在地上爬着过去。
“师兄？！师兄…你们、你们杀了我师兄！”看着她眼中彻骨地仇恨，冷飒倒是有点同情她了。这个女人似乎真的对这男人很有感情，但那个男人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可惜人已经死了，不然还能看一场夫妻决裂的戏码。
姜毓很没义气地闪开，用行动表示跟我没关系。
冷飒微微俯身打量着地上的女人，“徐少鸣，你怎么弄的？”
徐少鸣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她就要点火了我有点着急没注意，应该是腿断了吧？”
“……”她觉得是整个下肢瘫痪了？
点了点头，冷飒道，“行吧，不管怎么样今天运气不错，只剩下那个什么侯子了。这儿不能住了，换个地方吧。”
徐少鸣连忙问道，“少夫人，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冷飒想了想，“男的拉出去埋了，女的…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吧，然后你们自己看着办。”
那女人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扭曲的仇恨，“贱人！你敢杀我师兄！我一定要杀了你！”
冷飒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道，“还是杀了吧。”给自己留下后患不是她的作风，虽然这女人看起来下肢瘫痪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了，但是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就这个女人的丰功伟绩，杀了她也不冤枉。
徐少鸣立刻点头应道，“少夫人放心。”就算少夫人不说，大少那里这女人说出这种话也活不了了。
第二天守着外面洪水情况的人就来禀告，外面的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没有完全退去，但松城一带很多地方普通人只要不怕淌水很容易就能出去了。
这意味着松城不再与世隔绝，但同样也意味着外面的人也很容易进入松城了。
冷飒回到山上就被请进了临时会议室，第一军所有的高层将领都全部在场。
“少夫人！”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冷飒略带歉意地对众人道，然后才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傅凤城，“是有什么情况吗？”
傅凤城微微点头，道：“嘉州传来消息，曲靖部八万兵马以及原嘉州军四万兵马已经向松城集结。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十二万？”十二万兵马攻打一个小县城，看来曲靖确实是很重视傅凤城。
要知道，曲靖自己手下的兵马也不过十万左右。嘉州军毕竟是刚刚收复的，大部分恐怕都是表面上顺从心里压根就不服的。
傅凤城点头道，“不错，曲靖已经断定我重伤垂危，这次必定全力进攻松城。如果拖久了，南六省后续援兵赶到对他反而不利。”
冷飒有些好奇，“他怎么断定的？”
傅凤城看了看她，淡淡一笑道，“自然是有人告诉他的。”
冷飒有些疑惑，谁会告诉曲靖这种事情还能让他如此笃信？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冷飒看了看众人，“那各位将军是已经有了什么计划和方案吗？”
看众人这神色和状态也不像是着急的模样，之前傅凤城也说过他们早就根据大水退去之后的情况做个无数次推演了。
一提起打仗的事情，气氛果然热络了许多。
帐篷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热火朝天。
冷飒坐在傅凤城身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些大叔大伯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当真是精力旺盛活力十足啊。
等到终于争出了一个大家都还勉强满意的结果告辞离开，撑着下巴在一边发呆的冷飒才回过神来。
傅凤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一边问道，“在想什么？听说你昨晚直接在自己的卧室里引爆了地雷？”
冷飒忍不住反驳，“徐少鸣说话能不能靠谱一点，我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才做的机关，被他这么一说就像是我找死随便埋了一颗雷似的。”
傅大少点点头道，“对，你还一个人偷偷改造地雷。”
“……”冷飒郁闷，“傅少，在下勉强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尊重一下我的专业行吗？”
傅凤城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才放下手叹了口气，“飒飒，你吓到我了。”
听到徐少鸣说那地雷在距离冷飒不到两米处爆炸，他真的吓了一跳。就算不直接被炸到，也很有可能会被溅起的碎片伤到啊。
冷飒眨了眨眼睛，伸手也摸了摸他头顶的发丝，“摸摸，不怕哦。”
“……”傅大少无语，行吧，反正他们俩也是老大别说老二了。时局就是这么个时局，环境呢也就是这么个环境，谁也别想真正完全置身事外，纠结这些没意义。
“小心一点，不然云起就要变成孤儿了。”傅凤城道。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抬头咬某人一口，“会不会说话？”
傅凤城道，“总之，你记住就好。”
行叭，你是老大你厉害。
冷飒直接抛开这个话题，搂着傅凤城一边手臂往外走一边道，“我刚才想到一个好主意？”
“什么？”傅凤城问道，夫人的好主意通常都不会让他觉得多么愉快。
冷飒笑眯眯地道，“曲靖用那么多人来围攻松城，嘉州岂不是很空？我带人去抄他老窝好不好？”
“……”傅凤城道，“嘉州不算他的老窝。”
冷飒点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京城的老窝不是丢了么？难不成孙良真的能将他当成自己人？”孙良要真当曲靖是自己人，早就来帮他围攻南六省了怎么会在西北跟宋家磨时间？
说得很有道理。
老窝自然是要抄的，不过压根轮不到傅少夫人亲自出马，傅大少早有安排了。
傅大少不仅安排了宋伯昂带领第五军一半的兵马去抄曲靖的老窝，还提前安排了让驻扎在南六省最西北边上的南六省第七军两个旅直接越境抄了曲靖原本计划的后路——岩城。
如此一来，小小一个嘉州南六省已经投入了两个军外加两个旅十几万兵马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两个旅堵在岩城，孙良再想要派兵支援嘉州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而曲靖想要退回西南同样也不太可能。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松城已经是到了开战的前夕，而冷飒却带着姜毓和傅钰城刚刚进入嘉州城。
“傅大少厉害啊。”嘉州城里一座隐秘的大房子里，商绯云饶有兴致地看着冷飒正往挂在墙上的地图上画着圈儿，“这个…傅大少是不是把曲靖给围住了？”
她虽然不懂战争，但是图还是看得出来的。
冷飒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地图，道：“如果我们能顺利拿下嘉州的话。”
商绯云有些不以为然，“就算我们一时半刻拿不下嘉州，曲靖回来又能守多久？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没有退路，他难道还能退到北边去？那可是京城那帮人的地盘。”曲靖本来就是从京城跑出来的，搞出那么大的事情还敢回去？京城可还有不少人等着想要宰了他呢。
冷飒走到旁边的桌边坐下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房间里其他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冷飒，傅钰城迟疑了一下才道，“回京城？他难道不想活了？”
冷飒道：“曲靖跟军部那些人又没有血海深仇，为什么不敢回去？就算去年京城死了很多人，死的也不是他们的家人啊。只要曲靖给的利益足够，他们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再说了，当初主使者不是任南砚和张佐么？只要任南砚死了不就行了。”
商绯云和傅钰城还是不信，姜毓靠在椅子里笑道，“我倒是觉得少夫人说得很有道理，比起让傅家占了嘉州，我觉得军部应该宁愿让曲靖占着。”
军部坚持不肯给西北援助，真的是因为他们无能为力么？不，他们更有可能的原因是想要利用大胤人消磨宋家的实力。当然也不是说他们想要叛国，如果宋家真的挡不住大胤人了，他们还是会出兵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玩脱了。
商绯云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算了，我只是个混江湖的这些东西我不懂，你们怎么说怎么算吧。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姜毓道，“当然是配合宋伯昂将军，争取一举拿下嘉州城。”
商绯云道，“嘉州城目前有两万曲靖的直系兵马驻守，另外还有大约三万左右的嘉州军。据我们所知，这三万兵马被曲靖完全打乱了原本的编制，而且所有团以上将领的家人都被曲靖给扣押了。”
姜毓忍不住啧叹了一声，“曲靖就不怕这些人真的反了？？”过犹不及，曲靖这样搞下面的人还不反简直不科学。
商绯云道，“曲靖占据嘉州一个月，原嘉州军已经死了四位旅座，团级至少死了十一个。”嘉州军远没有南六省的规模，死了这么多人是真的相当可怕了。
“现在嘉州城留下的大多数都是曲靖新提拔上来的，其中还安排了不少曲靖的亲信。想要反他，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九条命。”
姜毓看向冷飒，“少夫人，有什么想法？”
冷飒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擒贼先擒王？”
姜毓问道，“谁是王？”
冷飒拿起桌上的飞镖随手一掷，飞镖正好落到了地图上嘉州城的正中心，“当然是任老了，说起来我也有一年多没见过这位老人家了，有点好奇呢。”
姜毓有些怀疑，“不是说任南砚快死了吗？”
冷飒笑道，“你说，曲靖一路带着个快死了的累赘做什么？甚至不惜为了他派人去劫持华老？”当然了，曲靖是劫持不到华老的。华老确实来了嘉州，但走的是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傅钰城道，“师徒情深？听说任南砚把曲靖当亲儿子培养。”
商绯云有些不以为然，“就算真的是亲生父子，也未必能有这么孝顺吧？再说了，如果真的孝顺把任南砚带到嘉州来干什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好好养病不行吗？”
姜毓道，“好像是任南砚自己要来的。”
商绯云耸耸肩道，“随便啰，反正我是不太相信曲靖单纯是因为跟任南砚的父子师生之情。”
冷飒坐在一边听他们说完才道，“这个问题，问问任南砚本人不就知道了？”
其他人齐齐看向冷飒，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能潜入督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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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南砚现在住在嘉州督军府，守卫里三层外三层，他们尝试了好几次根本进不去。就连本身就在督军府的细作，也完全无法接近任南砚，他们现在甚至连任南砚到底死了没有都不能确定。
冷飒摇头道，“不能啊。”
“……”
冷飒笑道，“我们不能，但是有人可以接触到任南砚啊。”
在冷飒等人商量怎么才能顺利拿下嘉州城的时候，曲靖并不知道自己的后路已经被人截断以及老巢即将被端，他正站在距离松城不远的一座山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松城。
松城的南六省军显然也早就明白一旦水退了即将面对的就是敌人的攻击，同样已经准备好了防御工事严阵以待。
曲靖放下望远镜冷笑一声道，“看来傅凤城确实是不太行了，冷飒单打独斗捣乱还行，论打仗完全就不上台面。”
站在他身边的将领也持相同意见，倒不是说南六省的防御真的烂得不行，只能说是相当一般。跟传闻中傅凤城的水平比起来，那就是相当让人失望。
“毕竟是个女人，外面吹得那么厉害其中恐怕也有傅家推波助澜在里面。也不知道傅政是怎么想的，到处吹自己的儿媳妇有什么用？难不成傅家就只有一个傅凤城拿得出手，其他儿子都是脓包？”
曲靖道，“这话还真没错，可惜啊，傅家竟然会有一个傅凤城。”
从这一点说，当年老师和张佐简直就是失策，平白给傅政送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儿子。不过这话也只能现在想想，毕竟放到三十年前谁能想到一个婴儿能长成现在这样？
曲靖转身往后面走去，一边吩咐道，“传令，三旅和嘉州军三个旅从正面佯攻，一二、五六旅分别从东西两侧攻击，三个炮兵团远程支持，给我把南六省的防线炸……”
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地轰鸣，就连地面都有了震感。
曲靖身边的将领怒道：“怎么回事？！还没有命令谁擅自发动攻击？！”
“将…将军，不对！”旁边的人发现不对，颤声道，“是我们的炮兵团遭到了攻击。”
不等他们反映，无数的炮弹已经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砸了下来。
“将军小心！”
炮弹的声音一旦响起就不会轻易停下，众人耳朵里仿佛只有炮火轰鸣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鲜血惨叫和硝烟的味道。所有人都只能声嘶力竭地吼叫才能让不远处的同伴听到自己的声音，整个山坡上都仿佛被一股烟雾笼罩了。
曲靖一行人好不容易摆脱了炮轰的攻击，身边的人只剩下一半了，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模样。
曲靖有些气急败坏，“混账，南六省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炮火？！传我命令，炮团给我反击！”
跟在他身边的人神色惨淡，“将军，来不及了。我们中了南六省的埋伏，三个炮团已经废了。”
南六省第一目标就是他们的炮团，如果炮团还能反击早就反击了，这会儿还没有动静只能证明已经废了。
曲靖咬牙道，“无论用什么办法，给我端掉南六省的炮兵阵地！”
“是！”
另一边南六省炮兵阵地上，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大汉站在大炮跟前望着远处笑的得意又张狂，“哈哈，研究所那些人还是有点用处的嘛，这新家伙用起来真是不错！炸懵那群孙子！”
旁边的大兵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自家团座，之前天天骂研究所和兵工厂不干人事炮又少还贼难用，现在倒是高兴了。
“继续继续！”团座很是霸气地挥斥方遒，“大少的命令没听到？给我使劲儿轰！随便炸！炸平他丫的！”
这话听着就很热血，大兵们高声应道，“是！”
又一轮炮声响起，数百颗炮弹夹着呼啸声砸向了地方阵地，远处的敌方阵地瞬间被炮弹和爆炸声笼罩。
正文 503、任南砚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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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州城
冷飒推门从外面进来，商绯云和姜毓正一副懒散的模样坐在大厅里聊天。
见冷飒进来，两人才坐直了身体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冷飒走到一边给自己到了杯凉水喝了，才松了口气在旁边坐了下来。
七月天外面真的很热，最好的选择是坐在有风扇最好是有空调的房间的休息而不是去外面到处跑。可惜她现在显然是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条件了。
商绯云看着冷飒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
冷飒道，“宋将军已经准备好了，部分兵马已经潜入城随时可以协助我们夺取嘉州，宋将军也会在城外随时等待攻城。另外……”冷飒看了两人一眼道，“刚刚收到的消息，昨天傍晚曲靖在松城遭到伏击，损失惨重。”
商绯云赞道，“傅大少果然厉害啊，曲靖不会跑回来吧？”
冷飒思索了一下道，“应该不会那么快。”
傅凤城不会那么轻易放他回来的，而且只是第一仗吃了亏就跑，曲靖应该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仓促退兵逃跑对士气甚至是对战力的损耗绝不会少。
姜毓皱眉道，“那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拿下嘉州了？”
冷飒道，“今晚我们联合城里所有人设法拿下东西两处城门，只要打开城门放宋将军进来，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
姜毓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觉得…还是可以从嘉州军的将领那边入手试试。”
冷飒看向他，“说说看？”
姜毓道，“不是说曲靖拿那些人的家眷做人质要挟他们么？那么多人曲靖总得找地方安置，我们只要找到这些人说服他们的可能就会变得很大，毕竟傅家和曲靖跟谁不是跟？傅家名声多少还比曲靖好一些。”
商绯云摇摇头道，“可是我们今晚就得拿下嘉州城。”哪里有空去找人？谁知道人被曲靖藏在了哪里？
冷飒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好一会儿才道，“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这应该不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事情要查不难，我们只是差时间。如果想要快速知道，可以找一个人。”
“谁？”两人齐声问道。
冷飒笑道，“二皇子。”
“……”他们都忘了嘉州还有这号人了，所以这个皇子跟着曲靖和任南砚到处跑到底是图什么？
姜毓凤眼微眯，盘算着道，“只要知道了地方和那些人的处境，我们就有跟人谈判的筹码。当然了，那些将领未必肯信任我们，所以…还得少夫人出马。”
冷飒道，“你觉得那些人会信任我吗？”
姜毓笑道，“我的意思是，请少夫人出面跟嘉州本地那些地头蛇沟通一下，让他们去说服那些嘉州军将领。这些地头蛇平日里人脉通天，跟那些人肯定有关系的，由他们出面劝说最好。”
冷飒点点头道，“行吧，现在我们得先去找找二皇子，以及我想看看任南砚到底怎么样了。”
商绯云点头道，“姜少带人在外面接应你，我去联系那些地头蛇。”
“就这么定了。”
二皇子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曲靖和任南砚跑，好像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上了这两人的贼车了。
再听说老三彻底退出皇室，父皇还有他那些兄弟姐妹都被软禁的消息，就更不敢回去了。
更何况任南砚还暗示等他们站稳了脚跟，有机会就扶持他上位。他父皇成了内阁的傀儡如今连自由都没有了，他身为皇子自然就是安夏皇室最正统的继承人。这个说法当时还挺吸引人的，但是经过这一年多的奔波二皇子却已经后悔了。
他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曲靖和任南砚如今的处境并不好？更不用说任南砚命不久矣，等他死了曲靖会怎么对他还不好说呢。
就是任南砚自己，恐怕也没怎么将他这个二皇子当回事，不过就是当成一个可能有用的人养在身边罢了。反正也费不了多少米粮，万一将来有用呢？就算没用，任何权力他都丝毫沾不上，随手丢了也不可惜。
二皇子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要独自逃出嘉州回到京城去，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曲靖一直派人盯着他，自由活动没问题但若是想要逃走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子弹和刀了。
有些意兴阑珊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刚推开房门进去的二皇子还扶着门要关上的手就僵住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距离他几米远的桌边，对方的模样很是悠闲，双手撑着下颚对上他震惊的眼神还抬起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皇子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无声地关上了门。
虽然坐在他跟前的女子貌美如花，但二皇子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
他走到桌边并没有坐下，而是压低了声音道，“傅少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飒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松城吗？他的消息并不太灵通，但也隐约感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曲靖带着大军去了松城，而身为松城南六省军临时指挥官的冷飒却在嘉州，那么…松城的南六省军现在是谁在指挥？
二皇子心中一阵乱跳，目光惊骇地望着冷飒。
冷飒微笑道，“二皇子是个聪明人，我只有两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二皇子咬牙道，“你问。”
冷飒道，“第一，被曲靖囚禁的嘉州军将领家眷在哪里？”
二皇子没有答话，冷飒笑道，“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我现在只是赶时间，但并不是非得问你。”
二皇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沉默了一下才道：“在距离督军府不远的亲卫团驻地，那里原本是嘉州的警局，人都关在牢房里。”
冷飒有些惊讶，“曲靖还真不怕得罪人啊。”
那些虽然只能算是中层指挥官，但人数却不少，若是被谁怀恨在心弄不好将来就要出大事。
二皇子垂眸道，“曲靖根本没打算让那些人活着回来，他提前在嘉州军内部安插了亲信，等打完仗之后就会将所有的指挥官都换成他自己的人。”
冷飒点点头道，“行吧，第二个问题，任南砚怎么样了？”
二皇子一怔，神色有些古怪。
冷飒不解，“怎么了？”
二皇子道，“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任南砚了，不过他应该还活着。你也看到了，我住在外院，任南砚住在内院，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毫无阻碍地进入内院找任南砚的。我之前每次见到任南砚都是大厅里议事的时候。”
冷飒好奇，“任南砚的病情怎么样？”
二皇子道，“非常不好，我觉得他早就该死了。”
冷飒倒是不以为然，有些人就是生命力顽强死不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作为一个晚辈她当然不会去诅咒人老先生早死，“你觉得曲靖对任南砚好吗？”
“当然。”二皇子毫不犹豫地道，瞥了冷飒一眼又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就算是我们兄弟对父皇…也没那么恭敬孝顺。”
冷飒心中很是惊讶，“难道是我小人之心了？曲靖真的如此重情重义？那你觉得我拿任南砚要挟曲靖有用吗？”
“……”二皇子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这位傅家大少夫人，总觉得比起曲靖说出这种话的这位才更像个坏人。
“我不知道。”二皇子实话实说，他根本不能理解曲靖对任南砚的态度，又怎么能判断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冷飒有些遗憾，摆摆手道，“行吧，我想办法见见任老先生再说。对了…你不会出卖我吧？”
二皇子吓了一跳，连忙疯狂摇头，“不，不会。我没见过少夫人。”
冷飒偏着头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微笑道，“那就多谢二皇子了。”
“……”二皇子只觉得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强笑道，“少夫人客气了。”
“还有一件事想请二皇子帮忙。”冷飒道。
二皇子道：“你如果想要我帮你去见任南砚的话，我做不到。没有曲靖的允许，谁也见不到任南砚。”
冷飒笑道，“你想太多了，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作为交换，傅家拿下嘉州之后保证二皇子的人身安全。”
“我凭什么相信你？”二皇子问道。
冷飒道，“以萧轶然的人格发誓。”
“……”你还不如不发誓。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督军府最深处的院子里亮起了灯。
任南砚坐在窗边的轮椅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腐朽衰败的气息。
他越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夜色，昏暗的眼眸中满是不甘。无论眼神如何复杂，他却始终没有动弹一下。
病情日渐加重，他如今已经连独立行走都无法做到了。这段时间更是频繁发作，每一次任南砚都感觉到自己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年轻时候他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但是等到真正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他才知道他还是怕的，他不想死。
“任老，准备好了。”医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杯水还有好几种大大小小的药片。
任南砚看了一眼那些药片，问道，“松城有什么消息吗？阿靖什么时候能回来？”
医生恭敬地道，“还没有消息。”
任南砚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还是伸手接过了水和药片。
他的手腕枯瘦无力，端着水杯也有些抖，甚至有水洒了出来溅在了他的身上。医生恭敬地站在一边，低垂着眼眸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阿靖不会这么久没有消息，去…去让人查查、松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医生连忙点头道：“是，我这就让人去。”
任南砚抬头扫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森冷，“别乱说话。”
那医生收也忍不住抖了抖，道：“我、我懂得。”
任南砚这才点了点头，眯眼问道，“手术多久能昨晚？”
医生沉默了一下道，“大约要几个小时，但是您现在的身体……我先前说过，最好是趁着您身体还好的时候做，或许能有五六成把握，现在……”
任南砚闭了闭眼睛，道，“不做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不敢隐瞒，小声道：“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房间里一片静默，医生有些担忧，“任老…其实您若是一直好好调理，原本可以多养几年的。但是这一年多您一直……”直到现在医生其实都没有搞明白，任南砚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任南砚冷笑一声道，“像个活死人一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是任南砚不想好好保养，但医生说他这个病最重要的是不能动气，要平心静气心胸开阔。他如果能平心静气地接受这一切当初压根就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可是，曲将军现在不在，实在是…是不是等他回来再说？”医生依然是满脸担忧。
任南砚道，“阿靖恐怕被绊在松城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姓华的那老家伙也没有消息，恐怕也来不了，我等不了了。”再等下去，他的身体只会更坏。万一曲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更加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医生说一个月，但他现在真的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
他必须赌一把！
身体还好的时候他自然不想冒险，总想要找到更合适的供体，希望医生的方案更加万无一失，甚至幻想会不会靠着吃药病就慢慢好了。
但是现在没办法了，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无论如何也得赌一把。
正好前几天医生告诉他找到了一个最合适他的供体，他不敢也不想等下去了，他怕自己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在睡梦中死去。
医生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看着任南砚将药吃了下去。
药里有麻醉的成分，任南砚靠着椅背不说话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昏睡过去的前一刻，任南砚脑海中突然升起一种恐惧，他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的？！
但即便是恐惧，他又能如何？
只是他并不知道，再次醒过来之后要面对的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正文 504、嘉州易主
，
任南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被房间里的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愣怔了片刻还不等他心中升起劫后余生的狂喜突然意识到自己心口并没有感到疼痛或者不适。
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做手术就醒了！
他扭过头想要叫人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却发现自己确实躺在早前就准备好了的手术室里。只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床上，距离他不远的另一边的床上却坐在一个人。
那人悠然地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铺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见他扭过头，那人甚至还心情颇佳地朝他挥了挥手，“任老，好久不见呀。”
任南砚脸色顿变，猛地想要从床边坐起身来。但他本就是久病之身，麻药的药性也还没有完全过去哪里真的爬得起来？只是稍微抬了抬肩膀就重新倒回了床上。
他有些艰难地咬牙看瞪着冷飒，“冷飒！”
冷飒微微前倾，笑吟吟地点头道，“是我啊，任老，不是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任南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飒道，“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早来了一步，你心口就被人给切开了。”
任南砚眼神冰冷并不答话，冷飒叹气道，“如果只是你也就罢了，另外还有一个无辜的年轻人也要被切开，你就不怕下地狱被丢进油锅里么？”
任南砚道，“我不信这个。”
冷飒笑道，“我也不信，但是大家都这么说嘛。下地狱被丢进油锅有什么意思，我还是觉得活着就被丢进油锅更有趣。”
见任南砚脸色更加难看了，冷飒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的。”
“你到底想要怎样？”任南砚冷冷问道。
冷飒摊手笑道，“任老觉得，你落到我手里了会怎么样？”
任南砚沉默不语。
冷飒却似乎很有说话的兴致，“任老想不想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任南砚看着她没有说话，冷飒道，“现在城门口好像打起来了，我听说任老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现在你可以考虑一下你剩下的一个月该怎么过。”
任南砚脸色变了又变，冷飒觉得就算是情绪多变的年轻人也很难有他这么多这么复杂的表情变化。
好一会儿，任南砚突然道，“我可以跟傅家做个交易。”
冷飒有些惊讶，“你还有底牌？”
任南砚朝她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眼神，道：“这么多年，我总还是会存下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底牌的。”
冷飒问道，“你要什么？”
任南砚道，“我要华国手替我治病，我还不想死。”
冷飒道，“且不说你的病能不能治好，就算治好了你恐怕也得在牢房里度过余生甚至会被处决，有什么意义？”
任南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嫉妒，喃喃道，“你这样的年轻人，怎么会懂？”怎么会懂将死之人的悲哀和绝望？
冷飒并不在意自己的“蒙昧无知”，耸耸肩道，“好吧，不过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也就是说…只有我才能决定要不要跟你做这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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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任南砚问道。
冷飒笑声愉悦，“意思是，我对这个交易不感兴趣。”
“你连我要交易的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任南砚用一种看不懂事的晚辈的眼神看着冷飒，“别说是你，就算是傅政也会心动的。”
冷飒笑着摇头道，“可是只要你死了，不管这个底牌是什么就都不存在了。比起那不知所谓的交易筹码，我还是觉得你这种人死了比较好。再说了，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你就不怕我让你死在手术台上？如果你必须手术后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万一你死了我岂不是亏了？”
任南砚沉默不语，冷飒微笑，“听了我这些话，你还敢跟我做交易，还敢相信华老么？”
“……”
冷飒在心中默默为败坏了华老的名声道了声歉，幸好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手术室里沉默了良久，任南砚满眼仇恨咬牙切齿地道，“当初没能在京城杀了你和傅凤城，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算！”
冷飒道，“过奖了。”
远处传来了炮击的声音，冷飒站起身来道，“宋将军开始攻城了。”
任南砚道，“宋伯昂手里最多不到三万人，就算真的进了城也没什么用。等阿靖回来……”
冷飒笑道，“曲靖回不来了，没人告诉你吗？昨天傍晚曲靖刚到松城三个炮兵团就被人摧毁了。”
任南砚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了，“这、不、可、能。”
冷飒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傅凤城赢不过曲靖吗？”
任南砚道，“傅凤城故意散布假消息，他根本没有受伤！”
冷飒不由失笑，“看来任老确实是病得很厉害，我以为你睁开眼睛看到我在这里，就已经想到这件事了。我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曲靖为什么对你如此忠心耿耿？他其实早就可以抛弃你了吧？”
任南砚再次沉默了，冷飒打量着他微微眯眼道，“你可别拿什么底牌来糊弄我，你根本就没有可以跟傅家做交易的筹码了。难道你也用刚刚打算骗我的话来骗他？可是他跟你很熟悉，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你骗了？”
任南砚咬牙道，“我没有骗他！我和他认识三十多年，他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有什么问题？”
冷飒道，“你如果真的这么放心他，为什么不留在西南养病，要拖着病体跑到嘉州来？”
“与你无关。”
冷飒有些奇怪地道，“你都要死了，说一说又不会少一块肉。另外，你是不是承认你刚才是骗我的了？”
任南砚冷笑道，“你也说了，我都要死了，有本事你自己猜啊。”他心里这会儿恨不得让冷飒立刻去死，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冷飒觉得有些无趣，她虽然有好奇心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得追根究底。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就自己留着吧，回头如果曲靖还活着，说不定我们还可以问问曲靖。不过我觉得他活着回来的机会不大，任老节哀吧。”
任南砚枯瘦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恶狠狠地瞪着冷飒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冷飒说得没错，他确实没有足以让傅家动摇的筹码了。
冷飒却已经转身走了出去，“我让人来照顾任老，保重。”
片刻后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那个之前准备为任南砚做手术的医生。
医生跟往常比起来没什么变化，依然恭恭敬敬地模样，“任老，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任南砚的眼神却凌厉得像是要将医生削成千百片，他咬牙道，“是你！”傅家在他身边安插了细作，但他却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他！
这人他认识了好多年，他将他从傅凤城手里救出来，带着他一起逃离京城。这一年多他也依然兢兢业业的照顾他的身体，帮他研究手术方案。
可以说，除了曲靖之外，他最信任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在京城了？！”
医生脸上并没有什么愧疚的神色，他依然恭恭敬敬地道，“实在抱歉，任老。但是…我只想好好活下去，我惹不起傅大少，所以……”任南砚当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我惹不起傅大少所以只能出卖你了。
任南砚挣扎着伸出手一把抓住医生，“你…你到底跟傅凤城、说了…些、什么？”
医生低声道，“所有…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得传给他。”
任南砚无力地跌回了床上，所以，他的所有盘算所有想法，傅凤城都是知道的？！甚至，就连他跟曲靖商量对策……
见他这副了无生意的模样，医生终于有些愧疚了。
医生小声道，“任老，这真的不能怪我啊。曲将军攻打嘉州的消息，我特意拖了两天才传过去。要不是那些人担心引起怀疑，我差点被人给弄死。我哪里还敢再隐瞒什么？谁知道你们……”谁知道你们还是玩不过傅凤城？
医生觉得自己已经很对得起任南砚了，在傅大少手下搞花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晚传了两天消息，还为自己找了无懈可击地完美借口，结果还是差点被傅凤城的人弄死。
他倒不是没想过将这些告诉任南砚，但傅凤城每次派来找他的人都完全不一样而且神出鬼没，他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任南砚不能把傅凤城所有的细作都揪出来，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自从在京城领教过傅大少的手段，他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医生忍不住抹了把汗，“这年头，我们这些普通人想活着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你也就不要怪我了。
冷飒和姜毓离开了手术室好一段距离，姜毓才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那个人，不能信。”
冷飒笑道，“谁要信他了？只是扎在任南砚身边的一颗钉子而已，任南砚完了，他的用处也就到此为止了。”
姜毓点了点头，突然回头看着冷飒问道，“傅大少真的不知道曲靖会攻打嘉州？”
冷飒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姜毓道：“大少夫人真的没有怀疑过吗？傅大少算无遗策，连任南砚身边最信任的人都能收为己用，怎么就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失手了？”
冷飒平静地看着姜毓道，“我承认他在有些事情上确实会不择手段，但我也同样相信他的人品和做人的底线。最重要的是…如果傅家真的想要嘉州，用不着这样的手段。”
姜毓轻叹了口气笑道：“我真是有些羡慕傅大少和少夫人了。少夫人说的没错，曲靖攻打嘉州的决定是突然做出来的，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和孙良一起合围宋野。只是行军到靠近嘉州边界的时候曲靖突然转向东行。连任南砚都是事后才知道的，那人又刻意拖延了两天，等傅少知道的时候早就晚了。”
“……”
天亮的时候宋伯昂顺利拿下了嘉州城，这自然有那些中途反水的嘉州军以及嘉州本地的地头蛇的不少贡献。
嘉州城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两度易主，整个城里的人一时间都有些惶惶不安。
冷飒在督军府大厅见到了和宋伯昂一起进来的嘉州军几位将领，看到冷飒这些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倒是宋伯昂十分自然地笑道，“少夫人，幸不辱命。”
冷飒也起身笑道，“辛苦宋将军了，各位将军也辛苦了。”
几个嘉州军将领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身份最高的开口问道，“傅少夫人，不知道…傅大少什么时候到嘉州？”很显然，对方并不想要跟冷飒讨论什么问题。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宋伯昂也没有资格跟他们商量什么事情，能跟他们商议嘉州的事情的只有傅大少。
冷飒也不着急，道：“大少还在松城，想必过不了几日就会到嘉州，各位不必着急。”
一个人忍不住道，“怎么能不着急？如今嘉州乱成一团，这么多事情总要处理吧？”
冷飒点点头，问道，“那几位有什么想法？”
几人对视了一眼，道：“南六省助我们夺回了嘉州城，我们嘉州军上下深表感谢。后面的事情，自然不敢劳烦傅家了。少夫人若是想在嘉州做客，不妨小住一段时间，也让咱们一敬地主之谊？”
意思很明白，现在事情结束了，你们南六省做客可以，不想做客的话就可以请打道回府了。
宋伯昂眼眸微沉想要开口，冷飒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宋伯昂这才忍了下来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冷飒微笑道，“许将军。”
被称为许将军的正是那领头说话的人，他也是目前嘉州军仅剩的身份最高的将领。
其他人要么流亡在外，要么被曲靖杀了，还有一个跟着曲靖去了松城。
许将军并不怎么将冷飒放在眼里，虽然表面上还是一派和气但眼神里却透着几分不以为然，“傅少夫人有什么话要说？”
冷飒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封信道，“我刚刚收到一封信，不知道许将军认不认识？”
她并没有将信递给许将军，只是翻个面儿让他看到了信封。
许将军眼神顿变，冷飒轻笑了一声道：“许将军这么快就想要投靠孙良，未免太着急了一些。先掌握嘉州城，以道义逼走傅家，然后与孙家结盟对抗南六省。许将军未免太着急了一些，而且…作为孙家对抗南六省的最前线，许将军真的这么有信心么？”
闻言，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变了，纷纷看向许将军。
“许将军，孙良和曲靖狼狈为奸，我们怎么能……”
许将军拍案而起，怒瞪着冷飒道，“你胡说什么？！”
冷飒笑道，“许将军想说这封信不是你写给孙良的？”
许将军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嘉州原本就是我们嘉州军的，就算梁督军不在了也还是嘉州军的。少夫人的意思，难不成你们南六省还想要抢占嘉州不成？”
冷飒道，“嘉州只有这二十多年姓梁。”
“你果然……”许将军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高声道，“你们傅家果然狼子野心……”
冷飒轻笑了一声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话，淡淡道：“许将军，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另外，就算我傅家不要嘉州，嘉州以后也不会姓梁了。另外…您好像不是嘉州本地人。”
“……”他们大部分都不是嘉州本地人！
这一次谈话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许将军带着人沉着脸离去。
宋伯昂看着这一幕有些担忧，“大少夫人，那个姓许的恐怕不会安分。”
冷飒道，“谁还不做点梦呢？这位大概是觉得梁督军没了，嘉州军高级将领也折损大半，正好轮到他上位了。”
宋伯昂嗤笑了一声，这人未免过于天真。
若是梁督军还在，傅家八成会退兵这次便只当是襄助盟友了。
现在梁督军不在了，甚至整个嘉州军都是一盘散沙，南六省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这么退了不成二傻子了？就算是傅督军和傅大少都愿意，底下的人也不会同意的。事实上除非傅家真的直接撤兵，否则无论怎么处理都难免会惹人非议。
既然如此，谁爱说说去吧。
冷飒道。“让人看着他就行了，具体怎么样等傅凤城来了再做决定。”
宋伯昂点头道，“我会注意，大少夫人放心。”
正文 505、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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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城的战事虽然南六省赢得了先手，但过程也并不轻松。
曲靖敢跟着任南砚叛乱，之后出逃京城还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候里重新聚集起十万兵马本事自然不会是假的。再加上他本身兵马在数量上高于南六省军，双方在雍城附近足足打了将近十天。
这十天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炮火声不断，大水退去松城的百姓又不少纷纷绕过战区逃去了嘉州，松城附近的所有区域都几乎变成了完全的战区。
饶是如此，曲靖还是渐渐呈现出了败相。
他原本并不觉得自己打不过傅凤城，但到了现在才隐约明白自己确实还是低估了这个年纪轻轻就被所有的追捧的傅家大少。
傅凤城打仗的风格跟他的性格一样强硬凌厉却并不顽固古板，十天下来曲靖兵马已经折损了大半，只能一路退到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上与南六省军对峙。
曲靖觉得傅凤城很难搞，傅凤城同样也对跟曲靖打得这一仗不是十分满意。松城附近没有什么特别险要复杂的地形和关卡，双方都不是庸才打起仗来能使的计谋也不多，大多数时候真的就是硬碰硬看谁更厉害，目前看来是傅凤城更胜一筹，但这并不能让傅大少感到高兴。
傅大少麾下的将领们却已经十分满意了，见傅大少不悦还纷纷安慰，表示傅大少第一场硬仗就遇到曲靖，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达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跟傅督军的那些丰功伟绩比起来还有点差距，但那主要还是这些年太过太平了，压根就没什么机会给傅大少打大仗。至少目前傅大少无论大小，几乎都是全胜战绩，已经相当惊人了。
这倒不全是安慰，论打仗他们不一定有傅大少厉害，但是论见识过的真实战场肯定比傅凤城多。
这样七八万对十来万对他们来说都算不得是什么大阵仗，当年各大军阀混战的时候动不动上百万兵马也不是没有过。
不过各位将军的安慰显然是找错方向了，傅大少并不是因为觉得这一仗表现不够惊才绝艳而不悦，他只是单纯觉得跟曲靖这么僵持着浪费时间罢了。
虽然曲靖还在坚持，但嘉州现在的战事基本已经定局了。然而嘉州的战后灾后问题，还有西北的问题可都还在那里摆着呢。
所以他神色冷淡纯粹是在考虑怎么速战速决，而不是担忧自己的履历好不好看。
开完会众人从帐篷搭起的临时指挥部出来各自去办事了，傅凤城慢了一步出来正好听到卫兵来报告，“少夫人来了。”
傅凤城抬头就看到冷飒正从不远处迎面走来，十来天不见傅少夫人依然美丽动人，风姿卓然。
傅凤城有些意外，快步迎了上去，“夫人怎么来了？”
冷飒笑道，“嘉州没什么事，我就过来看看了啊。”
“嘉州没什么事？”傅凤城微微挑眉，现在嘉州群龙无首，可算不上是没什么事。
冷飒道，“不用担心，有宋将军看着翻不出来什么大浪。更何况，傅大少这几天捷报连连，嘉州城里那些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另外，我特意过来这一趟也是有正事的。”
傅凤城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辛苦夫人了，有什么事？”
冷飒笑道，“我给你带了个人来。”
不用冷飒明说，傅凤城只需要略想一下就知道了，“任南砚？他还没死？”
冷飒轻叹了口气，“命好像挺大的，不过也快了。”
“夫人认为可以用任南砚劝降曲靖？”傅凤城问道。
冷飒摇摇头道，“可能性恐怕不大，不过总能有些用处吧？而且…任南砚自己也想见见曲靖。”
傅凤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让人去传个话给曲靖。”显然也并不对此抱有什么希望。
拉着冷飒一路回到暂住的帐篷里，还不等两人说会儿话，傅凤城就又被徐少鸣请走了。
等傅凤城回来，冷飒正靠在床头拿着一份文件看。会让傅凤城随手放在帐篷里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绝密文件，冷飒也只是看着解闷。见傅凤城回来立刻就放下了文件道，“母亲有没有给你发电报？”
傅凤城摇了摇头，道：“没有。”
“也对，发电报很容易被人截获，也不怎么安全。”
傅凤城走到她身边坐下，“怎么？京城出什么事了？”
冷飒摇摇头，道：“没有，是京城比较关注傅家在嘉州的事情，母亲让我们小心一点。”
傅凤城垂眸，淡淡道，“先前怎不见他们关心？”
冷飒笑道，“可不是么？这几天嘉州城里可是有不少说法。有人说傅家应该立刻退出嘉州，将嘉州交还给梁督军的部下才算全了督军跟梁督军的交情。有人认为嘉州应当纳入京城的管辖范围，反正嘉州确实有百十里地方跟江城接壤，倒也方便。”
反正让傅家就这么顺利吞下嘉州，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虽然嘉州不大，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南六省已经够大了，再让他们吞并了嘉州还得了？
“父亲怎么说？”傅凤城问道。
冷飒靠着傅凤城的肩头，笑道，“督军说，不退。”就这两个字，傅督军一贯是不在乎外人的挤兑嘲讽的，说话十分理直气壮。
“确实不能退。”傅凤城点头道，“南六省击垮了曲靖全面撤军，再让他们去争？另外，曲靖失败之后，孙良一定会暂时断绝东扩的想法竭尽所能攻打西北，通往西北的路线必须尽快打通。”
冷飒蹙眉道，“曲靖已经败了，孙良还不愿意撤兵？”
傅凤城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打仗不是玩游戏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从嘉州向西南打与从西南往嘉州打是全然不同的，从下往上艰难百倍。孙良占着地利，就算南六省想要大规模出兵西南，最好的选择也是从西北和西南两个方向绕道而行。否则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难如登天。孙良只需要在沿途设下重兵，傅家就算能攻入西南也必定损失惨重。孙良正是占着这个地利，这些年才能有恃无恐。事情已经做了，他不会退回西南，只会趁着南六省大军未动，先跟人联手拿下整个西北。另外，夫人忘了么？孙良背后还有尼罗人。”
冷飒抬头望着他，“你认为尼罗人会派兵越境？”
傅凤城沉声道：“如果需要的话。”
冷飒也有些无力，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看来督军和龙督之前的联合发出的通电也没什么用处。”事实也确实用处不大，虽然各方面都表示支持西北，但却没什么实质性动作的。
龙家倒是有心相助，但以目前的局势来说，龙家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最大的相助了。
因为北四省军一旦有兵马入关的迹象，恐怕北四省和京城就得先打起来。
“督军说，龙督军派人走海路送了一批物资到南六省。”说起这一点冷飒其实有些佩服龙啸，他真的不怕南六省把这批物资给扣了啊。要知道，龙督军送的可不是一丁点物资，还是很值钱的。
而且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傅凤城道，“龙督军高义。”
冷飒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再重演一次三十多年前的混战吗？”
傅凤城搂着她轻轻拍了拍背心，轻声道，“不用担心，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现在多想无益，等西北安定下来再来讨论这些事情。”
冷飒点头道：“但愿如此，通往西北的铁路还在修复，不过苳城那些马匪还得解决，不然就算铁路通了他们时不时搞事情也很麻烦。”
傅凤城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解决了曲靖就去苳城。”
两人说话的档口，卫兵在门口报告，派去给曲靖传信的人回来了。
片刻后一封曲靖的亲笔信送到了傅凤城和冷飒手中，曲靖的信里用词很客气，什么相信傅家不会做出虐待垂危病人的事情，什么劳烦傅家照顾他老师等等，但其中隐藏的意思却很不客气。
分明就是表明了他不会为了任南砚让步，而且如果傅家敢对任南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别怪他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傅家大少和少夫人虐待俘虏，连一个重病垂危已经命不久矣的老人都不放过了。
虽然任南砚也算是罪有应得吧，但世人总是同情弱者的。许多人并不会觉得傅家替天行道，只会说人都快死了傅家还不让人安生的走，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云云。
冷飒和傅凤城当然也没有真的打算对任南砚做什么，毕竟折腾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真的没什么意思，而且任南砚现在还根本经不起折腾。
傅凤城早有预料并不在意，只是让人将信拿去给任南砚看了。
冷飒有些惋惜，“看来是帮不了你了。”
傅凤城并不在意，“夫人来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嗯？”冷飒有些不解，傅凤城正色道，“许久不见夫人在跟前，我总有些不放心。现在看到了，才觉得心里安定下来。”
“……”冷飒有些好笑，半晌才笑道，“你可以直接说想我了。”
于是傅大少直接地说道，“我想夫人了。”
“……”冷飒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叹气道，“我有点想小石头了，督军说小石头都会自己翻身了，还会跟人玩儿。比我离开的时候有趣多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们？”
小孩子是没什么记性的，别说是才几个月就算是一两岁的孩子时间久了也是记不得人的。
冷飒真的有些担心等他们回去小石头都不认识爸爸妈妈了。
傅凤城轻声道，“不会的。”其实他也不确定，但还是要安慰夫人的。
冷飒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他，戏谑道：“你离开的比我久，要忘记也是先忘记你。石头爸爸，加油啊。”
傅凤城垂眸，眼神温和中有几分淡淡地无奈，“我们尽快打完仗，然后就回雍城去。”要不要让龙钺和楼兰舟过来顶替？长期外出打仗这种事情最适合孤家寡人了。
冷飒点头道，“好，咱们一起努力吧。”
孩子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宝贝，有了他跟没有他截然不同。就仿佛多了一条无形的锁链，无论去了哪儿都会有一股力量拽着你让你不要走远，经常回头。
但是这样一份牵绊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不甘和厌烦，只有心甘情愿甚至是愉快和甜蜜。
果真是个甜蜜的小宝贝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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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少夫人。”门外再次传来卫兵的声音。
“什么事？”
“少夫人带来的那位…老先生，说要见大少。”
“……”两人都有些意外，任南砚要见傅凤城？为什么？难道是任老先生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交易想要跟傅大少做？
冷飒将自己的猜测跟傅凤城说了，好奇地问道，“你觉得他想要说什么？”
傅凤城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太能理解任南砚这种人的想法。当然他也不必理解，他只需要击败他们就好了。
“去见见就知道了。”傅凤城道。
冷飒也点头笑道，“那就去见见吧。”
正文 506、人之将死！（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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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任南砚傅凤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仿佛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真的只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普通人一般。
任南砚看起来比先前在嘉州城的时候更加虚弱了几分，就像是随时都可能会闭上眼睛撒手人寰。
听到脚步声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走到跟前的冷飒和傅凤城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傅大少，去年一别…真是好久不见。”
傅凤城拉着冷飒在他对面坐下，平静地问道，“任老有什么话要说？”
任南砚嘿嘿笑了两声，只是这笑声实在绵软无力，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几乎都听不太出来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那消瘦的仿佛皮包骨头眼窝深陷的脸上也很难看出什么笑意来了。
“我…实在是不甘心……”任南砚道。
傅凤城微微挑眉，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任南砚。
虽然说着不甘心，但任南砚的语气却十分平静。
“我筹谋半生，最后却落得如此结局。傅少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罪有应得？”任南砚问道。
傅凤城淡然道，“功过成败，是非对错，任老心中想必自有论断，不必外人来评论。”
任南砚枯瘦的脸上露出个有些奇怪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才想要问问傅少。”
冷飒有些好奇地看着任南砚，她还以为任南砚非得见傅凤城一面是还打算跟傅大少做什么交易呢，竟然只是想要问个问题？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说不通，毕竟任南砚都要死了，就算他还有再多的计谋手段也没什么用处了。
眼下看来，曲靖也用不着他来筹谋了。
傅凤城微微蹙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任南砚也不着急，就那么靠在轮椅里等着，作为一个人生已经到了尽头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人，他并没有什么可着急的。
这些天过去，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就连头脑都异乎寻常的清醒。但只有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他这短短十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并没有人虐待或者苛待他，但对一个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人来说生活环境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刚刚落入冷飒手中的时候，他也疯狂怒骂，满心满脑子都是仇恨怨憎，但他很快就被突发的心疾击倒险些一命呜呼。之后他也曾经哀求，求冷飒找人为他做手术，找华国手给他看病，他曾经一度偏执的相信华国手一定能救他。
冷飒找了嘉州城最好的大夫替他看病，却也清楚明白地告诉他，华老现在确实在嘉州，但他带着人在嘉州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做义诊以及灾后防疫工作。而且华老也已经古稀之龄，根本不可能让他在短时间内赶路到嘉州城里来。他怀疑冷飒就是要他死故意不让华国手来，咬牙切齿地诅咒她。
之后任南砚萎靡了几天，再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似乎想开和想不开真的只有一线之隔。
“任老想要知道什么？”傅凤城问道。
任南砚看着他道，“我这一辈子…做的事情，是不是很可笑？”
傅凤城摇头道：“没有人笑话任老。”虽然傅凤城并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他却知道那是一个癫狂的年代，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任南砚发出一声有些古怪的笑声，“没有么？如果傅少是我，你会怎么做？”
傅凤城微微蹙眉，打量了任南砚片刻道，“或许我什么都不会做。”冷飒觉得这个回答有些奇怪，但是任南砚却听懂了，换了个问题，“如果傅少身处三十年前那个处境，会怎么做？”
傅凤城沉吟了片刻，“或许我会成为第二父亲，也或许会成为第二个楼老张相，或者…早就死在了战场或官场上，根本活不到现在。”傅凤城并不觉得自己比上一代人高明到哪里去，置身于那个时代没有人就一定比别人厉害。
任南砚沉默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傅少是想说，无论你选择谁的路都不会选择跟我走一样的路，因为你比我更强，你们、都比我强。”
傅凤城再次沉默，虽然没有直言但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这并不是傅凤城骄傲自满，而是从头到尾他都不认同任南砚走的路。
说得好听是谋定而后动，是运筹帷幄，隐藏实力等待时机。但…什么样的人才需要隐藏实力等待时机？说到底不就是实力不够或者胆子不够吗？即便不跟龙督军和傅督军比，在京城的同时代将领中，任南砚都不是最出色的那个。但他是心最狠，心机最多，野心最大的一个。
是这份野心让他在三十年里积累了惊人的势力，在京城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中隐藏在幕后操纵局势。但同样也是因此才让他丧失了真正的机会，有些东西习惯了黑暗，在黑暗中再强大，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也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当年跟任南砚差不多起点的人只要还活着，无不功成名就，唯独他…再如何苦心孤诣，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在学校教了十几年书的退休老师罢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其实这样的成就已经足够光耀了。但是对任南砚来说却远远不够，他想要的是权力，而偏偏…权力才是他这辈子从未沾染过的东西。
与其说是身患绝症将任南砚逼得失去了分寸，不如过是对权力的渴望以及到了无法压抑的地步。
任南砚一贯看不上傅政，现在却有些明白了，他比傅政有心计有谋略，但傅政比他有勇气有血性。
傅政有野心，所以他敢年纪轻轻抛弃安稳的富家少爷生活跑出去从军，从跟着人在战场上拼命积累军功，变成自己拉起一支队伍成为一方势力。
任南砚也有野心，他在需要抉择的时候毫不留情地选择了杀父弑兄和原本的家庭脱离关系。他本是将门出身，但穷尽一生他甚至都没有上过几回战场。他不是没有能力，否则当不了军中精英的老师，他只是不愿不敢。
上战场随时会死人，他大业未成不能死。
最后他果然没有死于战场，却死于绝症，多么可笑。
任南砚问了一个似乎无关的问题，“傅少，你怕死么？”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坦然道，“怕。”
任南砚盯着他道，“你身为傅家少帅，按理说不必亲自上战场冲锋陷阵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你既然怕死，就不怕哪天死在战场上？”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现代战争远比古代更加危险也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因素。有可能战场上一颗流弹甚至是一颗炮弹打歪了都会将一个惊才绝艳的将领送上西天。
傅凤城道，“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凭什么支撑所谓的雄心壮志？人也有可能被饭噎死，难道我就不用吃饭了？”
这个比喻其实不太妥当，但任南砚还是愣了愣，仿佛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道，“我没有问题了，多谢傅少。”
很多事情他其实并不是不明白非得找人问，只是一早就选错了路，他却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十多年，再想要回头已经晚了。
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任南砚抬手，有些颤抖地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傅凤城道：“劳烦，把这个交给阿靖吧。”
傅凤城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那是一块玉佩。现在几乎没有人用玉佩了，这很明显是一个老物件。
玉佩晶莹润泽，仿佛被包上了一层薄薄的油光，显然是有人经常拿在手里把玩的缘故。
傅凤城将玉佩摊在手里，看到玉佩的右下角刻着一个古体的任字。
任南砚道，“虽然…我确实没什么值得让傅家动容的筹码了，但我还是有些东西想必…傅少会感兴趣的，我只求一件事。”
傅凤城道，“任老请说。”
任南砚道，“留阿靖一条生路。是我耽误了他，不管傅家是想要将他囚禁还是放逐，我只求傅少留他一命。”
傅凤城没有答话，任南砚似乎也不在意，用力按了一下轮椅的扶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扶手下面弹出来一个小小的匣子。
那匣子非常小自然也装不了什么东西，任南砚哆嗦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折叠的信笺递给了傅凤城道，“这上面的东西，买阿靖一条命应当足够了。当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傅少答不答应，我也没有法子了。”
傅凤城接过来扫了一眼，沉声道，“我答应任老，尽量留曲靖一命。”
“多谢。”任南砚淡淡笑道。
两人走出任南砚暂住的地方，冷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觉得任南砚这个人真的有些让人不知道如何评价。
“他给了你什么让你答应留曲靖一命？”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将手中的信纸递过去，冷飒接过来看了一眼也是一惊，抬眼与傅凤城对视，“孙良与尼罗人暗中达成了协议。”不仅如此，尼罗人已经暗中入境了。
如果不是任南砚告诉他们，无论是傅家的情报人员还是傅凤城自己的人，压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孙良是不是疯了？”冷飒忍不住道。
傅凤城沉声道，“没疯，他把原本沈家的地盘给尼罗人，尼罗人帮他牵制岳家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他抵挡从南边过去的所有敌人，甚至还可以随时为他提供武器。那块地原本就不是他的，如果将来能设法拿回来自然是最好，拿不回来他也没什么损失。”
冷飒道：“难怪他最先对付的是沈家，原来是用来跟尼罗人做交易。要不要立刻通知沈斯年？”
任南砚确实很有诚意，这上面不仅有孙良跟尼罗人交易的内容，甚至还有已经入境的尼罗兵马隐藏的地方。
如果岳家或者傅家借道岳家前往西南，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一个不慎真的可能会栽了。
甚至如果尼罗人突然袭击岳家，被打个措手不及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孙良现在在西北，岳家防范也不会那么周全。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片刻，沉声道，“让我们自己人先盯着，等解决了曲靖我亲自跟父亲谈。现在打草惊蛇未必是一件好事，尼罗人既然藏了这么久都没有跟着孙良一起行动，想必还是有顾忌的，他们越晚动手对我们越有利。”
冷飒也只能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真的是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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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7、离开嘉州！（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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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面的人就来报告，任南砚死了。
冷飒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傅凤城正在战场上，冷飒亲自去看了看，任南砚的模样死前应该很痛苦。据医生检查后说，应该是任南砚夜里突然发病，但他没有出声叫人然后才死的。
他不是没有办法或者没有力气出声，而是从头到尾就没有试图求救，也就是说是任南砚自己不想活了。
闻言冷飒也只能轻叹了口气，吩咐人将任南砚收殓了。
三天后，傅凤城一举击溃了曲靖仅剩的主力，曲靖战败。
原本曲靖要举枪自杀，被冷飒远远地一枪打中了手腕后被俘。
冷飒对曲靖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感想，在去年任南砚叛乱失败之后大多数人提起曲靖都是将他跟任南砚捆绑在一起的。偶尔也有人惋惜，如果曲靖不跟着任南砚搞事情，前途应当也不会差。
曲靖对任南砚可谓是言听计从，毕恭毕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是任南砚一手导致的。但任南砚落到他们手里，他却又断然拒绝了招降仿佛根本不在乎任南砚的死活。
曲靖被带到跟前的时候模样有些狼狈，但脸上却没有什么惧色，甚至连愤怒和仇恨都没有。
他的手腕还在流血，只是拿纱布草草包扎了一下。
走到两人跟前，曲靖看了看两人最后将目光落到冷飒身上，道：“傅少夫人，好枪法。”
冷飒莫名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是她把人手腕给打断了，对方非但没有仇恨还轻描淡写地称赞她的枪法？
曲靖很快将视线转向了傅凤城，“傅少不想让我死？是打算将我当成战俘带回去表功？”
傅凤城摸出任南砚留下的玉佩抛给了曲靖道，“任老先生托我将这个交给曲将军。”
曲靖一怔却反应极快，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接住了玉佩。
玉佩接在手中也是一愣，他怔怔地盯着玉佩上那个古体的任字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老师…他怎么样了？”
傅凤城道，“两天前凌晨去世，心脏病发作。”
冷飒道，“遗体还停留着，曲将军想见的话还可以去见最后一面。”如果这场战事再拖几天，她就只能将任南砚埋了。
曲靖将那玉佩握在了手心里，垂眸道，“不必了。”
“……”冷飒有些不解，傅凤城朝她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
曲靖道，“曲某已经是阶下囚了，任凭傅少处置，我没有别的话想说了。”
傅凤城也没有多说什么，朝身后的士兵挥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将曲靖带了下去。
战场上硝烟弥漫，隐约还有血腥味随着风飘来。南六省的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死者的遗体被放到了一起登记身份姓名。战乱中来不及救治的伤员被找到，纷纷抬下去安置。
冷飒和傅凤城并肩站在一门炮前，炮身还留有余温。
冷飒望着远方的山林问道，“你是不是要去西南了？”
傅凤城低头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道，“是。”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我不能陪你去。”
傅凤城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嘉州还要辛苦夫人。”
冷飒笑了笑，“辛苦倒是不至于，就是…我可没有傅大少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本事。如果被嘉州军反扑或者孙良打过来了，我可没有办法。”
傅凤城道，“楼兰舟和龙钺会过来。”
冷飒有些惊讶，“督军肯让楼少和龙少指挥南六省军？”龙家只要不想找事儿，北四省兵马肯定是不能入关的。楼家倒是可以，但楼家现在元气尚未恢复，而且也需要留下制衡京城，只怕也带不了多少人来嘉州。
傅凤城道，“老头子那里问题倒是不大，只是底下的人多少会有想法。所以…他们名义上只是协助参谋，还得辛苦夫人和宋将军。”
“你是这么想的？督军同意吗？还有楼少和龙少，他们同意吗？”人家堂堂少帅，跑来给南六省打工连个正经的名号都捞不到？
傅凤城淡淡一笑道：“他们会同意的。”
冷飒耸耸肩道，“好吧，你觉得行就行。”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一声枪声响起。
正要转身离开的两人脚步都是一顿，冷飒蹙眉道，“怎么回事？”
傅凤城神色微变，道：“曲靖。”
片刻后，一个卫兵匆匆过来禀告，“大少，少夫人，曲靖自杀了。”
两人赶过去的时候医生正在做急救，曲靖右手被冷飒打断了只能用左手开枪，旁边的人上来抢夺，纠缠间枪没有打到曲靖的脑袋，却打中了他的胸口。
曲靖躺在血泊中，任由一群人蹲在他身边忙忙碌碌，最后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冷飒和傅凤城闭上了眼睛。
曲靖很快被人抬走了，冷飒望着地上那一滩血道，“我看不太明白，曲靖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凤城道，“那块玉佩，是任家嫡长子…任南砚的嫡亲兄长的玉佩。”那玉佩背面还刻着两个字，南磬。没记错的话，确实是任南砚的嫡亲兄长的名字。
冷飒愣了愣，“任南砚将玉佩给了曲靖，你的意思是…难道曲靖是任家人？”而且还是被任南砚杀了的任家长子的儿子。
按照曲靖的年纪，当年任南砚杀父弑兄的时候曲靖应当也十来岁了，可不是还不能记事的年纪。如果曲靖真的是任家人，又知道任南砚杀了自己的父母兄弟，真的能对几十年如一日对任南砚做到如此恭敬？
傅凤城摇头道，“不知道。”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复杂无比，并不是外人看一看就能够想明白的。曲靖和任南砚到底是什么关系，曲靖到底是不是任家人，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对任南砚毕恭毕敬又是以什么心态放弃任南砚的性命，最后又到底为什么自杀？
除了当事者本人，只怕是谁也想不明白的。
傅凤城若有所思，“或许还可以问一个人。”
冷飒了然，那个跟着任南砚又暗中给傅大少当眼线的医生。他跟着任南砚已经不是一两年了，任南砚对他那么信任他未必不会知道一些秘密，他也不会真的那么敬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冷飒想了想笑道，“算了，有功夫再问吧，人都死了，追究别人的事有什么意思？”
傅凤城点头道，“夫人高兴就好。”
冷飒叹气道，“知道你要走了，我就高兴不起来。你还要回雍城吧？记得回去看看小石头。”
傅凤城轻声道，“不会立刻就走，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完才行。”
傅大少以不到八万兵马半个月内击溃了曲靖十万兵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安夏。
这个战绩算不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也算得上是精彩了。毕竟傅大少虽然名声显赫，但在此之前其实他是没有在真实战场上大规模作战并击败敌军的战绩的。
因为这几年世道太平，压根就没有过什么大规模战事，傅大少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也是他们新一代的年轻将领们的地位和声望不够稳固的真正原因所在，大家都知道南凤北龙很优秀很厉害，但到底有多厉害谁也不知道。
真正跟他们接触过的南六省和北四省将领心里多少还能有点数，但对外人来说多少都觉得这里面掺了点水了。
谁知道是不是南六省和北四省故意吹捧自家少帅呢？
去年京城那次平叛算是一次真正的实力展现，但那还不够。
这一次，如此迅速的结束战事足以让所有人都明白，傅家的大少的确不是徒有虚名了。
傅凤城这一战，不仅让整个安夏侧目，同样也让嘉州城里那些人老实了起来。
冷飒和傅凤城回到嘉州城的同一天，远在雍城的梁娆姐弟俩接受京城和南六省的报社采访，表示感谢南六省和傅督军为梁督军和梁家报仇。梁家以后只剩下她们姐弟俩了，无力再维护嘉州安稳，梁家以后不再过问军政事务。
这番表态虽然没有直接站队支持傅家，却也表明了一个态度：梁督军原本麾下那些人不能再打着梁家和梁督军的名号行事了。
虽然也有人猜测梁娆在这个时候表态是怕得罪傅家明哲保身，但如今梁家只剩下这对孤苦无依的姐弟了，寄居在傅家羽翼下其实远比别的地方要完全得多。至少傅政行事还算光明磊落，以他跟梁督军的交情怎么也会好好照顾这对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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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当天傅督军就表态了。
梁督军的私产和梁家的祖产会全部交还给梁家姐弟，梁娆姐弟俩将来要去哪儿要做什么傅家也不会干涉。并且，只要梁家姐弟在安夏一天，傅家就会保护她们的安全。
如此一来除了暗中议论不满，明面上倒是没人多说什么了。
就在人们还在暗地里对傅家吞并嘉州议论纷纷的时候，傅家人的注意里却早已经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傅凤城处理事情一向雷厉风行，几天之后嘉州军重新整编的计划基本完成。留下了章同第五军驻守嘉州，宋伯昂留守嘉州城协助冷飒处理善后事宜，傅大少带着第一军返回雍城了。
这个消息既让人意外又让人难以置信，傅大少带着人走了，留下大少夫人负责善后？
这事儿怎么听都怎么不靠谱啊，难道是雍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想法多的人甚至都想到是不是傅督军重病垂危了？
亲眼看到第一军真的启程离开，许多人神色复杂，有人欢喜有人忧。
刚刚拿下嘉州人心未稳傅大少就带着人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名声不算太显赫的宋伯昂和刚刚才二十岁的傅家大少夫人？
难道实力强横的军阀少帅脑回路都是这么奇特吗？
“傅大少果然是胆识惊人啊。”站在站台上，看着正在跟冷飒告别的傅大少，商绯云忍不住赞叹道。
傅大少带着一部分人坐火车先赶回雍城，大部队则由其他将领带领返回南六省。
虽然嘉州城到南六省的铁路已经大半恢复，但是想要一次性运输几万人，还是超过了这个时代铁路的承载能力的。而且最近嘉州铁路线本身就很拥挤，非紧急情况下专门用来运兵也没意义。
姜毓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嘲讽？”
商绯云挑眉道，“因为我就是在嘲讽啊，刚打下嘉州就交给我们来善后。傅大少就不怕这些地头蛇把他媳妇儿给吞了？”她这些日子可是见识过这些嘉州地头蛇的难缠了，这还是有傅大少压着，一旦傅大少离开这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整出多少幺蛾子呢。
姜毓笑道，“傅少既然交给少夫人，自然是相信少夫人能够胜任。况且不是还有章将军和宋将军么？那些人闹出了什么大事来。”
商绯云似笑非笑地道，“是啊，章将军和宋将军，都是带兵打仗的。傅少是不是吩咐他们，敢闹事的全部弄死啊？”
姜毓摸着下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傅少肯定不会让大少夫人冒险，或许…傅少夫人也是个奇才？”
“……”奇才确实是奇才，但天赋点得好像不是那方面的。反正她是没看出来，傅少夫人还有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天赋就是了。
“那就是傅少还有别的底牌了。”姜毓断然道。
正文 508、杀了吧
，
跟傅大少一起返回雍城的众人都已经上车了，还敞开着的车门外只有冷飒和傅凤城两人。
冷飒含笑看着傅凤城道：“一路顺风？”
傅凤城眼眸微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千万小心，嘉州城里若是有人不安分，不必手软。有什么事情傅家一力承担。”
冷飒笑道，“别这么严肃，能有什么事情？你忘了？章将军和宋将军还在嘉州呢。”
傅凤城当然没忘，但是他这位夫人他自己也是了解的，并不是一个喜欢坐在督军府里打发时间的人。
“苳城等楼兰舟和龙钺到了再说。”冷飒有些不满，“你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宋将军？”几个马贼…好吧，不是几个，是几群马贼，但也不至于就非得要楼兰舟和龙钺来了才敢动手吧？
傅凤城眼底多了几分无奈的笑意，“一旦你们对苳城动手，孙良自然知道你们是想要援助西北，到时候未必不会调转方向对付嘉州。”虽然也算是给宋督军减轻了压力，但嘉州只有第五军，之前战场上还有伤亡，既要处理灾后事宜还要提防尚未完成整编的嘉州军，恐怕会有些麻烦。
“有楼兰舟和龙钺相助，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对嘉州军的整编。”傅凤城低声道，“然后再对苳城动手，十拿九稳。”
冷飒有些好奇，“你就不怕嘉州军以后不听南六省指挥？”
傅凤城从容地道，“不怕，夫人不必担心。”
“我才不担心。”冷飒轻哼道，伸手推了推傅凤城道，“行了，赶紧走吧。都在等着你了。”可不是都在等着吗？还有不少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看呢。
傅凤城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回来。”
冷飒笑道，“那就看咱们谁先回雍城吧？”正要后退一步让傅凤城上车，却突然腰间一紧被傅凤城重新带回了怀中。然后眼前一道阴影压了过来，双唇被微凉的唇瓣噙住，一番厮磨纠缠之后方才放开，“飒飒，保重，我走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低声道，“保重，不用担心嘉州的事。”
傅凤城点点头，这才转身上车。
看着火车渐渐启动，冷飒也难免有几分伤感。
“我们这哪里是来送行的？就是来看你们夫妻俩腻歪的吧？”商绯云略带酸意的声音响起。
冷飒淡定地回头看向他们，微笑道，“通常呢，我们称之为虐狗。”
商绯云一怔，“虐狗？什么狗？”
冷飒带着几分恶意的笑道，“单身狗。”
“……”单身狗商会首咬牙切齿，“得意什么？你不是单身了不起？傅大少还不是丢下你跑回雍城了？”
冷飒混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所以说你不懂，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
“……”你高兴就好。
傅大少一走，整个嘉州上层圈子里似乎都换了一种气氛。
原本这尊大神镇在嘉州，无论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了。如今人走了，所有人都觉得仿佛松了口气一般。
原本因为嘉州突然被曲靖袭击，又遭遇水灾而有些萧索冷清的各种娱乐场所又重新热闹起来了，原本停止了的各种宴会舞会也都纷纷搞起来了，冷飒一天都恨不得能收到五六张帖子。
看着摆放在桌上的舞会请帖，再看看放在另一边的各种文件，冷飒也忍不住感慨，“这些嘉州的富豪权贵们，挺闲的啊。”
姜毓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悠然道，“确实很闲啊。这次虽然闹得凶，不是有傅家及时介入么？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
商绯云倒是端坐在椅子里，神色有些不屑，“说起来，自从跟着少夫人来了嘉州，我跟姜少也算是鸡犬升天了。送到我手里的帖子也不少呢，其中有一些，往常我来嘉州可没这个待遇啊。”
冷飒将一张精致的帖子往桌上一丢，道：“闲得无聊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嘉州水灾尚未平息，这些人倒是闲得慌了。”
商绯云嗤笑一声道，“嘉州水患是官方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以前是梁家管现在归傅家管，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帮忙不成？”
冷飒思索着道，“说得也有道理，商人只要规规矩矩交税就算是不错了，社会责任什么的……还真的只能看人品。那么，嘉州有人品好的豪商吗？”
姜毓道，“倒是有几家人放粮救济百姓，听说还准备筹款赈灾来着。”
冷飒将手中的钢笔转了个圈儿道，“整理个名单给我。”
姜毓不解，“你想做什么？”
冷飒笑道，“做了好事就要奖励啊，回头我发给督军，看能不能给他们争取一点嘉奖呗。所以劳烦姜少仔细筛选一下，要真正有心赈灾的，那种只是为了蹭名声一毛不拔还盘剥百姓的，就不要了。”
姜毓坐起身来望着冷飒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傅家刚刚收下嘉州，谁若是能得到了傅督军的嘉奖，必然是名利双收。”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不停地邀请傅少夫人参加宴会的原因，还不都是想要套近乎跟傅少夫人拉个关系么？
甚至还有不少人干脆就将礼送到了督军府，可惜这位傅少夫人在雍城就不是个爱应酬的，在嘉州同样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一部分人觉得被扫了面子，一部分人则是觉得这位少夫人不愧是傅家人当真没那么好打动。但是不管怎么想的，看着如今驻守嘉州城的那些南六省兵马，他们既不感动，也不敢动。
南六省本就兵强马壮，第五军虽然不比傅凤城的第一军精锐，但在南六省也是数得上号的。更不用说这些兵马刚刚经历过了一场血战，利刃开锋见血，血气尚未散去，跟原本的嘉州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另外，跟着冷飒来南六省的那两百精兵也同样被留了下来。不过冷飒并没有让他们驻扎在城中，而是丢到了城外的山里训练。
训练的科目都是冷飒亲自制定的，由周焱和江湛二人担任教官，这几天正在山里摸爬滚打，一群精锐中的精锐也一样被折磨得嗷嗷叫。
“少夫人。”宋伯昂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将信送到冷飒手中，宋伯昂脸色有些阴沉，“刚刚截获的。”
冷飒打来信来看了几眼有些惊讶，“这么着急？是我对他们太好了吗？”曲靖占着嘉州一个多月，这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她才在嘉州待了几天，这些人就想要翻天了？
宋伯昂也很不爽，沉声道，“少夫人对他们过于宽厚，他们欺少夫人年轻罢了。”
冷飒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他们肯定不服我暂管嘉州的。”别说是那些人心思起伏，就是外人对傅督军的决定也很难理解。直接将整个嘉州事宜交给一个才刚刚二十岁的儿媳妇，这事情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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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约是傅督军奇葩事情做多了，各方大佬倒是没有什么表态。据说龙督军在被人问起这事儿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挺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人们这才想起来，傅家大少夫人的婆婆卓琳女士，目前是内阁财政部次长，据说她上面那位不知道还不知道能不能做满今年，说不定还会高升呢。
卓琳也亲自打电话来关切询问了一番，还远程指导了冷飒不少事情。
宋伯昂提醒道：“少夫人，此风不可长。”
冷飒把玩着那封信，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杀了吧，昭告整个嘉州示众，别让人说我傅家胡乱杀人。”
宋伯昂并没有什么惊讶，这种人本就该杀。
倒是商绯云和姜毓有些惊讶，虽然她们都知道冷飒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下不了的手人，但平时看起来也没什么杀气十分好相处。此时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才让人知道她确实是傅家大少夫人，傅督军都看重的儿媳妇。
“是，少夫人放心，嘉州城绝不会乱。”宋伯昂道。
冷飒笑道，“我自然相信宋将军，辛苦了。”宋伯昂在雍城是就掌管着雍城防务，区区嘉州城自然难不倒他。
说罢又轻叹了一声道，“我不想弄得这么血腥，但是也得让人知道，我不是不会杀人的。”
宋伯昂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少夫人说得是。”这样的事情如果少夫人轻飘飘的放过，那才会让人看不起，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多。
雍城
傅凤城一身制服未换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之色，快步走进书房在宽大的书桌前站定，“父亲。”
傅督军打量着眼前好些日子不见的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这次在嘉州你做得不错。”
傅凤城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傅督军指了指椅子道，“坐下说。”
傅大少这才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摘下帽子放在一边。
傅督军满意地看着儿子，经过了这一次的嘉州之行，傅凤城眉宇间更多了几分锐气和沉稳从容。傅督军觉得，以后就算自己真的有什么事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刚回来去看过云起没有？”傅督军问道。
傅凤城摇头道，“还没。”这一身的风尘，夫人总说接触小孩子一定要干干净净不然容易生病，还是先见了父亲说完了话洗漱过后再去看儿子比较好。
傅督军当然不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点头道，“云起这两天在你岳父岳母那里，我已经让人去接了，还要一会儿才回来。”
傅凤城微微蹙眉道，“应当我上门拜见岳父岳母才是。”
傅督军微微挑眉，他这个儿子看似沉默冷淡实则也有几分心高气傲寻常人看不上眼，对他这个当爹的都不太客气倒是对岳母岳母很是恭敬。
比起儿媳妇，冷家夫妇平庸得不太像是能养出这样的女儿的人，但傅督军倒也不觉得这个亲家有什么不好。
冷家夫妇疼爱女儿，不作妖，也从不借用傅家的名声在外面惹事。这样的亲家对傅督军来说远比什么财富门第权势高的那些要好得多了。
摸了摸脑门，傅督军道：“咱们不讲究这个，要不回头你亲自送云起过去，顺便也给你岳父岳母送些礼去看看。你媳妇原本跑去嘉州找你，你岳母就担心的不行，如今你回来了将人给丢在嘉州了……”
傅督军没有再说，看热闹的意思却溢于言表：你自己去跟你岳母解释吧。
即便父子俩许久未见，寒暄说笑也只是片刻的时间，很快两人的谈话便转向了正事。
“任南砚那老家伙的消息，你确定没问题？”傅督军问道。
傅凤城点头，“已经让在西南的人顺着任南砚给的线索查了，基本准确。”
傅督军闻言忍不住一拍桌子，将桌上的东西都震了起来，“孙良这个混账王八蛋！当初就该直接把他弄死在京城！”
傅凤城道，“孙家跟尼罗人关系历来就走得近，有没有孙良都未必不会有今天。孙良还能周旋一二，孙家其他人……”指不定就直接投靠尼罗人了。
傅督军叹了口气，道，“要不是西南那地儿实在是邪门，哪里能让孙家猖狂那么久？”
西南一代古称南疆，自古就是各族杂居，瘴气横行。
而且地形复杂，寻常人进去别说做什么，不迷路就得烧高香了。
因此从古至今，官方一直无法对那边形成有效的统治，直到近代才略有成效但比起别的地方也依然很有限。
傅凤城道，“尼罗人一向野心勃勃，孙良想拉他们结盟最后到底谁吃亏谁占便宜很难说。但是，绝不能让他们再继续蚕食西南，否则一旦岳家出事，南六省也会有大麻烦。”
傅督军点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是岳家那个…一向以谨小慎微著称，他未必会信你。”
傅凤城道，“我会让他相信。”
傅督军想了想，点头道，“行，你有这个信心最好，回头等你到了那边我再亲自跟老岳沟通这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傅凤城道，“明天。”
傅督军也不意外，点点头道，“好，明天你秘密南下，我会对外帮你掩饰行踪。”
傅凤城道，“谢谢父亲。”
傅督军喝了口茶，打量着傅凤城道，“这事儿说完了，咱们来聊聊嘉州的事情。你真的放心让楼家和龙家的小子去嘉州？”
正文 509、未来规划
，
书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傅督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很是好奇地问道，“把你媳妇儿丢在嘉州接手那么大一堆烂摊子，你是怎么想的？”
关键是，还弄了两个不得了的青年才俊过去帮忙。当然了，楼兰舟和龙钺肯答应过去帮忙，傅督军也很惊讶。
傅凤城放下了茶杯，抬眼平静地对傅督军对视，“以夫人的能力，加上有楼兰舟和龙钺相助，足以应付西北的事情。”
傅督军现在对西北的正事不感兴趣，挥挥手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傅大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八卦心思，“其他的你就更不用担心，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让楼兰舟和龙钺去嘉州。”总觉得老头子这两年越来越不靠谱了，要是从前他知道这个消息第一个要关心的绝不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傅督军有些失望，只得顺着他的话道，“好吧，那你到底为什么非得让那两个小子过去帮忙？我原本都打算把老姚派过去了。”
傅凤城垂眸道，“姚将军跟我去西南。”
傅督军一怔，终于正色望着傅凤城道：“有这么严重？章同在嘉州，你和老姚都去了西南，雍城可就空了啊。”
南六省整个面积比国外许多国家都要大得多了，傅督军麾下虽然兵马不少但需要驻守的地方也多。傅凤城说让姚观跟他去西南显然不是让姚观单独跟他去而是要带上姚观下属的兵马。
第一第二军都走了，雍城可不就是差不多空了。
傅督军蹙眉道：“你这是真的打算动孙良了？”看着认真的劲儿，是打算搞死孙良啊。
傅凤城道，“不然，我为什么要让楼兰舟和龙钺去西北？”
“说说你的想法。”傅督军神色变得郑重了许多，“你特地绕道回雍城一趟，应当是有事情要亲自跟我说罢？”第一军可是直接秘密南下的，根本就没有回雍城。
傅凤城点了下头，伸手在桌上随意画了一个地形轮廓的模样，“我们的计划是，我和姚观将军联合岳家，从西南方向进攻先灭掉尼罗人，然后调转方向北上。龙钺和楼兰舟，拿下苳城之后从嘉州出兵支援西北。”
傅督军皱眉道，“宋野是什么想法？”最后二三十万兵马冲到西北去，宋家会同意么？
傅凤城道，“宋朗同意。”
“……”宋野真的不会打死这个儿子吗？还是说宋朗对傅家的人品这么有信心？
傅督军揉了揉眉心，觉得有点头痛，“你们几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干脆直接点跟我说清楚吧。”
傅凤城道，“解决了孙良之后，西南西北嘉州南六省就会连城一片，占整个安夏版图的百分之六十。”
傅督军道，“怎么连成一片？是宋野愿意放弃西北还是咱们能不要南六省，还有岳家。岳家兵力是不够，地盘也不大，但人家才是真正盘踞本地几百年的地头蛇，你能说服岳家放弃现在的地盘？”
这也是目前安夏最大的问题，没有谁愿意放弃自己到手的利益。不说宋野和龙啸，就算是傅督军自己让他放弃南六省替别人做嫁衣，他也不乐意啊。
以己度人，别人是什么想法不言自明了。
傅凤城道，“暂时西南和嘉州由南六省，北四省，西北和京城共同治理，如果顺利再往后五到十年内各地逐步将兵权和政权合并。”
傅督军睁大了眼睛，“你脑子出问题了？感情最后好处全给京城那帮子人占了？”
京城虽然实力不算强，但当初各方妥协的结果就是各地军阀都不去触碰京城的权力。当然只是表面上。私底下怎么运筹就各凭本事了。
所以虽然名义上各地督军都有资格参选内阁首相或者军部长官的位置，但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做，渐渐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三十多年过去，京城那些人也早就把这当成了他们自己内部的游戏，别人再想要进去都会遭到排斥。
傅凤城略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内阁和军部的规则自然也会跟着改变，否则还谈什么？嘉州和西南正好谁的地盘也不占，父亲可以暂且将之当成一个实验场，能不能成可以看看再说。当初父亲同意推余相上位，我以为你也有这个想法？”
虽然没有具体详细谈过将来，但老头子跟余成宜相识多年，余成宜有些什么主张总还是清楚的。
傅督军摸了摸下巴，“当时不是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了么？而且…余成宜这人，虽然想象力很丰富，但他没有兵权也干不成事儿啊。”他只是没想到，余成宜干不成的事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想干。
不，应该说，不仅是他儿子，龙钺，宋朗，楼兰舟这几个看起来都很想干？
这些年轻人…对权力都这么淡薄了吗？
傅督军倒是不怎么生气，他也没有想要傅家千秋万世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干完了自己这一辈的事情，傅家交给傅凤城之后，傅家的未来往哪里走就是傅凤城的事情了。
是坐拥天下千秋万代，还是甘于平淡甚至一败涂地，那都跟他关系不大。
“我说，你就没想过……”傅督军还是有点好奇，按照现在的局势，就算想要打天下傅家的胜算还是不小的。至少能跟龙家五五开，甚至还会更大一点。
傅凤城道，“没想过。”
“为什么？”傅督军更好奇了，就算是他也不是没做过一些虚幻的美梦啊。
傅大少很是坦然，“已经被打碎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像原本一样完好。就算有巧匠重新粘起来，也是一样的。我一直以为，从三十年前开始，安夏就没有人会再做帝王梦了。”
当人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皇帝也能过得很好，对所谓的龙子凤孙三拜九叩并不是天经地义的时候，曾经所谓皇权天授的帝王威仪就一去不复返了。
或许所有人都会幻想自己成为一代帝王呼风唤雨，但所有人都会排斥别人成为帝王对自己颐指气使。维持虚假的荣光也不是不可以，但傅凤城对此并不感兴趣。
安夏当然也可以维持现在这样的局面，有他们这一代在至少可以再维持几十年的相对稳定。但是这样长久四五分裂的局面对安夏并没有好处，对他们的后代更没有好处，谁也不知道几十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几个小子真的都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傅督军问道。
傅凤城道，“不然，楼兰舟和龙钺为什么要去嘉州？等宋家被消耗殆尽才是最好的选择。”
傅督军干笑，“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不想让咱们占便宜。”西北和嘉州接壤，宋家如果完了最容易占到便宜的当然是傅家。
“……”
傅督军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先去吧，我再想想。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我还以为这些事情需要等你们这一代来解决，倒是没想到……嗯？等等，这事儿你们是什么时候谈的？”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是这段时间突然敲定的，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傅凤城抬眼，淡定地道：“可能是…当年在京城进修的时候，具体还是去年。不过时局变化太快，没想到今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都是小节，父亲不必在意。”也就是说，这些混账东西早就已经有了长远计划，中间就算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们也只会根据这个调整计划，但是结局不会变。
“你们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一个人这么想不奇怪，但是一群人都这么想就很奇怪了。
傅凤城道，“可能是我们都觉得只单纯靠打的，大概解决不了问题。”
傅督军捂着脑袋赶人，“你赶紧滚蛋吧，先把孙良那王八蛋解决了再说。劳资现在看到你就头疼。”
傅凤城也不在意，站起身来戴上了帽子恭敬地道，“父亲，我先告退。”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这种关乎傅家未来的重要事情，为什么这混账东西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说完了？！
现在换掉这个儿子还来不来得及？！
傅督军悲哀地发现，好像真的来不及了。除了小的连路都走不稳的，剩下的那几个儿子感觉还不如真的把傅家交出去靠谱。
吸气吐气了半晌，傅督军还是忍不住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片刻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平和的女声。
傅大少回到自己院子里洗漱完出来，小石头已经被接回来了。
即将满半岁的小娃娃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傅凤城，果然是已经不记得爸爸了。
傅凤城心中轻叹了口气，伸手从奶娘手里将小石头接了过来。
虽然已经不认识爸爸了，但小石头并不排斥他，被他抱在怀里还伸出小手拽他衣服的扣子，嘴里依依啊啊说个不停。
傅大少抱着儿子进了书房，才刚刚坐下书房的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卓琳，“母亲。”
小石头听到声音，好奇地伸手去抓电话线。
傅大少一只手握着话筒，一只手还要握着小家伙到处乱挥的小手。小石头不满地啊啊叫着，电话另一头的卓琳忍不住笑道，“是小石头？听起来很有精神啊。”
傅凤城低头看了一眼儿子道，“是，长得很好，也重了很多。”
卓琳轻叹了口气，“孩子才几个月你们俩就都不在身边，幸好有你岳母照顾，不然就你爹那个除了宠孩子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我都想将小石头接到京城来了。”
在关于云起的事情上，确实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职。
人总是这样，没有做的时候总会想将来我绝不会这样，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却又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发现自己原来也做不到。
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傅凤城没有说话。
卓琳也并不是想指责儿子，如今这局势就是这样，要么让傅督军自己带兵去打仗，要么就只能傅家大少去。
轻叹了口气，卓琳换了个话题道，“你爹刚刚打电话给我，把你狠狠骂了一顿，震得我耳朵都快要聋了，你这次可是把他气得不轻。”
傅凤城很是淡定，“他根本没有生气，只是想找个人发脾气而已。”傅督军真生气的时候，可不会只是骂人那么简单。
卓琳笑道，“所以，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他想发脾气？”
傅凤城道：“母亲离开雍城的时候，我跟您聊过的那些。”
卓琳轻笑了一声，“那他大概确实是很想骂人，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真的把你给撤了？”
傅凤城道，“这些事情早晚都得说，无论怎么说他都还是要生一场气的。现在跟他说总比以后再说强一些，他还有能思考和后悔的时间。”
卓琳叹息道，“我看他吼得震天响，倒不是生气你想做的事情。而是你们几个年轻人…谋划了这么久谁都没告诉，龙啸和宋野应该也不知道吧？”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才道，“原本也只是我跟龙钺私底下闲聊几句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若不是今年西北突然出事算是个机会，说不定还要无限期推后。”
所以并不是他先斩后奏不告诉老头子，而是这原本就是顺势而为的事情。
也是因此，他这次才特意回雍城一趟，就是为了跟老头子好好详谈一下。
卓琳道，“我知道，但傅政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年轻人倒也不必觉得他们都想要独霸一方，坐享荣华富贵。他们年轻时候的想法，跟你们现在也差不太多。只是摊子铺得太大了，想要解决就难了。他们无法信任彼此，就算他们自己不在意也要为手底下的人考虑，谁也无法妥协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才僵持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同样的，等到你们年纪大了，也未必还能坚持现在的想法。所以…你们真的考虑好了吗？”
傅凤城沉声道，“所以，才要现在解决。”
卓琳笑道，“那就等从西南回来，再跟傅政好好谈谈吧。京城这边我会注意，至少五年内，内阁和军部都不会有大变动。”
傅凤城点头，“多谢母亲。”
挂上了电话，低头就看到小石头正安静地坐在怀里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自己，傅凤城神色温和，低头与他对视。
小孩子明亮澄澈的大眼睛没有丝毫的阴霾，看得人心仿佛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傅凤城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认真地对他道，“是你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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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小石头望着爸爸道。
正文 510、后生可畏！
，我在豪门当夫人
清晨天色尚未大亮傅督军却已经早早起身了，韩冉从外面进来走到书桌前站定，傅督军抬眼看他，“走了？”
韩冉点头道，“是，督军。大少刚刚已经出发了，这是大少临行前命属下转交给督军的。”
韩冉双手将手中一份密封的文件袋奉上。
傅督军接了过来轻哼一声道，“他是没腿么？都不知道亲自送过来？”
韩冉抽了抽嘴角，道：“大少说督军还在气头上，应该不想见他。”
“……”昨天刚刚骂过不想见不孝子的傅督军。
傅督军神色有些僵硬地打开了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并不算厚却也有十好几页，而且上面很多都是崭新的笔迹显然是傅凤城昨晚熬夜刚刚写完了的。
傅督军皱着眉头翻阅着手中的文件，脸上的怒气渐渐淡去神色越发郑重起来，“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韩冉摇头道，“没有，大少只说等西南事了，再与督军详谈。”
傅督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片刻道，“发电报给龙啸，就说劳资请他喝酒。”
韩冉一怔，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龙少即将离开北四省，龙督军恐怕没空赴约。”
傅督军道，“这是龙啸要考虑的事情，去发。”
韩冉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立刻应声道，“是，督军。”
韩冉恭敬地退了出去，傅督军才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东西，良久才长叹了口气低声笑骂道，“这个混账东西！”
嘉州督军府
冷飒悠然地端着一杯茶坐在主位上看着大厅里的众人，整个大厅的气氛都有些过于安静。
在座的除了原嘉州军将领官员，就是嘉州城里最有名望的豪商士绅。
他们会聚集到督军府的理由也很简单，两天前宋伯昂杀了一个嘉州军高级将领。嘉州军之前在曲靖手里本来就备受摧残死伤不小，如今再被宋伯昂杀了一个高级将领就所剩无几了。
这些嘉州本地的人心里难免会慌，怀疑冷飒是不是在给南六省的人腾位置。
他们不率先发难冷飒也不着急，平静地坐在主位上喝着茶。
她右下首依次坐着宋伯昂姜毓和商绯云，至于傅钰城虽然也有幸列席，却只能在一边站着充当卫兵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起身来道，“傅少夫人，宋将军枪杀马将军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宋伯昂微微扬眉，放下茶杯就想要站起身来。
只是还不等他动作，就听到砰地一声轻响，冷飒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冷声道，“交代？交代不是已经给了么？各位还想要什么交代？是觉得马刿做的事情不该杀，还是怀疑宋将军给的证据作假傅家冤枉了他？”
“这……”一个穿着长衫看着像个读书人的老者出声道，“就算…马将军一时行差踏错，他毕竟保护嘉州城有功。宋将军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处死，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宋伯昂冷声道，“军法如山，哪来的人情？”
“话不是这么说……”有人还想要说什么，冷飒淡淡道，“处决马刿是我的意思，各位倒也不必为难宋将军。”
“……”大厅里一片沉默，很多人脸上明显就写着不信两个字。
在很多人眼中，这位傅少夫人大约就是傅家放在嘉州城的一个好看的摆设，嘉州城里大多数事情都是宋伯昂在做主。事实上也确实是，无论是整编嘉州军还是嘉州城里的政务，甚至是整个嘉州战后灾后事宜，大多数命令都是宋伯昂发出的。
倒是没见这位少夫人做过什么正事。
冷飒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只是道：“马将军的事情，我也是希望给各位提个醒。大家现在都是自己人，伤了和气不好。先前大少承诺过各位，从前如何各位依旧如何，只要不触犯法令，傅家也不想做多余的事情败坏自家名声。”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肯安分，刚刚死了的马刿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看着眼前慢条斯理说着话的年轻女子，在座不少人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寒意。
因为他们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位傅家少夫人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些话，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
冷飒却仿佛没有察觉，继续微笑道：“对了，曹先生，孙先生。”
座中两个人起身，“傅少夫人有何指教？”
冷飒道，“先前嘉州大水，曹孙两家在嘉州各地的商铺都慷慨放粮赈济百姓，过后也一直积极帮助各地百姓恢复生活，当真是积善之家，冷飒钦佩之至。”
两人连忙道，“我等也生于嘉州长于嘉州，能小有家资也多亏嘉州父老厚爱，如今回报一二都是分内之事，不敢当少夫人谬赞。”
冷飒笑道，“督军对两位高义也很是赞赏，可惜不能亲至嘉州深感遗憾。督军亲笔书“积善之家”以谢两位高义，另外将赠予两位南六省荣誉勋章。”
大厅里顿时哗然，虽然这奖励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实际的东西，但事实上这才是真正值钱的。
他们这些豪商虽然爱钱但钱也是对他们来说最容易得到的，他们真正想要的恰恰是钱也未必能买到的。
如今嘉州突然易主，正是需要找门路重新拉关系的时候。孙家和曹家却阴差阳错先一步搭上了傅家的关系，而且还在傅督军跟前挂了号。这样的运气…不少人都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恨。
曹孙两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顶着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满心欢喜地谢过了冷飒。
傅督军远在雍城，傅大少显然也没空处理这些，这份荣耀显然是眼前这位傅少夫人为他们争取的。
虽然他们当初确实是真心诚意赈济嘉州百姓的，但做了好事还能够得到好处谁又会不高兴呢？
“多谢督军厚爱，多谢少夫人。”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气氛却跟先前有些不同了。
几个将领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但那些豪商和士绅们却已经将心思转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们当然知道傅家抬出孙家和曹家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原本也没打算跟傅家硬杠。既然傅家表明了态度，并没有打算卸磨杀驴他们自然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接下来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赈灾和重建嘉州的事情上了，大家都十分踊跃纷纷表示愿意慷慨解囊。
冷飒也很是满意，又是一场宾主尽欢。
从督军府出来，几个将领都先一步走了。
几个嘉州本地的豪商走在一处还不忘恭喜曹孙两位，只是言语间难免有几分酸意。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忍不住叹道，“倒是咱们小瞧了这位傅少夫人，难怪傅少和傅督军放心让她留在嘉州。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也有人还不太开窍，“朱老，这话怎么说？”
老者看了他一眼道，“你莫不是忘了，方才在那位傅少夫人跟前，咱们都应了些什么？”
“不就是捐款捐物，重建嘉州？”虽然要花钱，但是对他们也不是全无好处。
“如此一番表态，嘉州军那些位…还能再信咱们么？你是没见那几位方才离开的脸色？”没有军方支持，他们就更没有本钱跟傅家闹了。
说话的人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说，那位傅少夫人不善应酬的传言到底是哪儿来的？人家不是不善应酬，是压根不想应酬吧？
见他神色呆滞，刚刚得了好处的孙先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沮丧，嘉州军本就已经不成气候，咱们难道要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
他们会跟着来压根就不是为了给死了的那位讨公道，而是为了试探傅家的态度。傅家少夫人既然已经递出了杆子，他们自然要顺着往上爬。大家各取所需，两厢情愿倒也也没什么可说的。
“好处都让你们两家占了，你自然这样的说。”有人嫉妒地道。
“哈哈，嘉州毕竟偏僻，各位不妨想想有了南六省做靠山，咱们以后出去做生意底气也大一些。”
“…这话倒是不错。”
虽然说商人没有什么明显的边界，但各地的税收商业繁荣程度政策甚至是治安对做生意都有很大的影响。
安夏如今数得上名号的大商人不是出自南六省就是出自北四省或者京城，还不都是因为这些地方资源人脉都非是他们这些小地方可比？
以后嘉州若是并入了南六省，他们做生意自然也更方便一些。
送走了这些人冷飒才有些慵懒地靠回了椅子里，叹气道，“跟这些人打交道真累。”
姜毓打量着冷飒笑道，“我看少夫人驾轻就熟，分明是熟稔得很啊。”
冷飒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继续熟稔下去，侧首对宋伯昂道，“宋将军，嘉州军那边这几天还要辛苦你一些。”
宋伯昂笑道，“少夫人尽管放心便是，虽然是有那么一些人不太老实，不过大多数嘉州军将领还是想要安稳的。只是整编的事情有些繁琐，恐怕还需要一些时候。”
冷飒笑道：“有宋将军这话我就放心了，宋将军也不必着急，过几日会有人来帮忙的。”
宋伯昂眼睛一亮，“难不成督军打算派姚将军来坐镇嘉州？”姚观算得上是除了傅督军和傅大少以外，南六省军第三号人物，若是有他在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冷飒笑道，“到时候宋将军就知道了。”
几位正说话间，卫兵进来报告，曲靖醒了想要见傅少夫人。
那日曲靖自杀未遂却也身受重伤，虽然医生及时为他做了手术取出了子弹，但这几天也一直都是昏昏醒醒意识模糊。
这会儿卫兵来报说他醒了可见是真的清醒了，显然曲靖的命还是挺大的眼下是死不了了。
冷飒想了想，起身道，“我去见见他吧。”好歹也算是个名声显赫的将领，既然死不了以后怎么办总还是要处理的。
就私心而言，冷飒觉得曲靖还是死了比较好，曲靖在嘉州杀了这么多人梁家更是因他险些死绝，曲靖若是不处理没法向嘉州上下交代。
但既然没自杀成，总不能见死不救，况且任南砚还拿出了真东西交换曲靖的性命。
实在是有点麻烦。
曲靖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见到冷飒进来脸上也没什么激动的情绪。
曲靖淡淡道，“没想到…傅家竟然还会救我。”
冷飒道，“任老临终前与我们做了交易。”见曲靖眼神微动，冷飒定定地盯着他道，“他希望傅家能留你一命。”
曲靖神色微变，额边的青筋鼓起，很快他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好一会儿，曲靖才哑声道，“没必要，人都死了，就算傅家不履约也没人知道。不是么？”
冷飒点头道，“这话倒是没错，可惜…曲将军那一枪打得不太准，我们总不能再补上两枪啊。”
曲靖道，“曲某没死，少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冷飒道，“曲将军伤好之后，劳烦暂时移居雍城。”
“囚禁么？”曲靖并不在意，点头道：“明白了，多谢少夫人手下留情。”
冷飒道：“傅家不会隐瞒你的消息，曲将军将来如何恐怕也不是傅家能决定的。”曲靖毕竟是京城军部的叛徒，最后的归宿如何傅家不会单方面决定。既然死不了，就得面临原本属于他的审判了。
“当然…还有一条路，以后世上没有曲靖这个人，你可以离开，今生不得再踏足安夏的土地。”当然如果还有人追杀什么的，傅家也是不会管的。傅大少是答应了自己不杀曲靖，可不代表傅家还得保护他。
曲靖低笑了一声道，“我以为，以傅家和梁督军的关系，应当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冷飒平静地道：“那倒也不至于，我也原本也以为，以曲将军和任老的关系，应该会为他肝脑涂地。”
曲靖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原来，傅少夫人来见我，是好奇这个么？现在人都死了，少夫人想知道倒也不是不能说。”
冷飒道，“洗耳恭听。”
正文 511、不靠谱的男人
，
冷飒确实对曲靖和任南砚的事情很感兴趣，不过任南砚已经死了曲靖如今也只是阶下囚，因此这种兴趣也仅仅只是人之常情的八卦而已，曲靖肯说就说不肯说也无关大局。
等到曲靖真的说起来，其实倒也不算复杂。
跟冷飒之前和傅凤城猜测的出入不算特别大，曲靖确实是任南砚的亲兄长的遗孤。但他并不是人家的嫡长孙，而是曲靖的兄长在外面养的外室所生，因此从小就不姓任。
任家还在的时候曲靖的生父虽然对他们母子不算上心，但也会给一些日常用度，任南砚杀父弑兄之后并不知道兄长在外面还有个儿子，于是这母子两个就被断了生活费。
曲靖的生母是个柔弱胆小的女子，外人都传言是任南砚杀父弑兄，她哪里还敢去找了任家的人要生活费？只能自己带着曲靖艰难度日，没两年就郁郁而终了。
那时候才刚刚十岁出头的曲靖是恨任南砚的，他对亲生父亲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也知道如果不是任南砚杀了他爹他们母子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他娘也不会早死。
但是他一个小孩子就算再恨也没什么用处，他压根就接触不到任南砚。那几年曲靖过得非常艰难，一个小孩子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最底层苦苦挣扎求生。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读书识字，终于有一次找到机会出现在了任南砚跟前。
最开始曲靖是带着报仇的心思接近任南砚的，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会那么容易就被任南砚看中并且取得了他的信任。很快任南砚就收他为弟子，悉心教导。周围的人都认为是因为任南砚最看重的儿子带着母亲和妹妹弃他而去，任南砚仿佛被诅咒了一般虽然有个儿子却生来残疾，因此看到曲靖那样聪慧自强的少年才起了爱才之心。
曲靖从此就跟在任南砚身边，任南砚也确实对他很好，将他的一切都倾囊相授。
有时候，距离一个人很远的时候你会仇恨他，但当你深入了解一个人之后，就难免会多出一些仇恨意外的东西。
曲靖本身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之所以恨任南砚与其说是为了父母不如说更多是因为任南砚破坏了他的生活。
但任南砚却是对他最好的人，任南砚不仅是个合格的老师，同样也填补了曲靖从小对父亲这个身份的渴望。最初他是没有机会对任南砚下手，后来是迟迟不忍下手，到了最后他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个想法。
转而告诉自己，任南砚将他视为接班人，那么将来任南砚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为什么还要杀任南砚？等任南砚快死了他拿到他的一切之后再告诉他真相，在他面前杀掉他那个废物儿子，岂不是更加痛快？
于是怀着这样复杂的感情，这对师生竟然就这么和睦相处了将近二十年。
曲靖一直以为任南砚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现在看来…任南砚分明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这显然是曲靖最难以接受的事情，如果任南砚还活着他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不拆穿他？这些年他是不是将自己当成一个笑话在看待？
可惜……任南砚已经死了，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从曲靖暂住的院子里出来，冷飒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任南砚那样的人，当年能为了自己的前途杀父弑兄，最后弄得妻离子散骨肉分离。却又能将兄长的遗孤留在身边近二十年，悉心培养。任南砚最初知道曲靖是怀中仇恨接近他的吗？冷飒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一个不到二十岁，没有经过什么正规培养的少年想要骗过任南砚这种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奇怪。
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冷飒只得摇摇头将这些抛在了脑后。只能说，人确实是这世上最复杂的动物。
有了曹孙两家做榜样，嘉州城里的豪商们很快就领会了向傅家示好的正确姿势，整个嘉州重建和赈灾的效率也大大提升起来。
很快嘉州境内的铁路也全部修复，外地的物资可以畅通无阻地运输进来，粮价和物价也开始回落。
“大嫂！”傅钰城快步走进书房就看到冷飒正坐在书桌后面拆枪玩儿，脚下不由顿了一下站在了门口。
冷飒淡定地将枪放回了抽屉里，问道，“有什么事？”
傅钰城这才想起来正事，快步走进来将一张电文送到了冷飒跟前，“刚刚收到西北的消息，大胤朝边境增兵三十万人。西北军需告急，另外孙良和西域几个小国联合进攻西北，宋督军在天湖城一线艰难阻击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宋少无法脱身，请求南六省支援。”
冷飒闻言也忍不住想要问候孙良的八辈祖宗，能让宋朗说出请求支援这几个字，可见情况确实相当麻烦。
冷飒深吸了口气道，“请宋将军和姜少过来一趟。”
傅钰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冷飒忍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楼兰舟和龙钺是组团去旅游了吗？怎么还没到？这俩要是一直拖着不到，难道要冷爷自己带兵？”她不会打仗啊。
楼兰舟和龙钺确实是去组团旅游了，他们到达嘉州之后并没有直接去嘉州城而是去嘉州几个受灾严重的地方逛了一圈儿。
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得多，虽然这次水灾伤亡惨重，各种损失也不小，但至少各地百姓都还很稳定，在官方的引导下努力参与重建自己的家园，少有流离失所的情况。
他们甚至还看到不少从南六省过来的医生在各地义诊帮助生病或受伤的百姓。
等到了嘉州城的时候，更是看到城里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生活。只除了许多地方需要重修，城里百姓的生活跟原来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龙钺兄，看来我们先前是多虑了，傅少夫人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楼兰舟面带微笑，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原本以为要面对一个饿殍满地的嘉州，没想到情况比他们所想的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龙钺点头道，“傅家考虑的很周全。”就算是他们亲自来，也未必就能比现在好多少。
楼兰舟笑道，“现在去督军府吧？”
“去。”
嘉州督军府书房里，冷飒将刚刚收到的电报交给宋伯昂。宋伯昂神色也有些凝重，“那些人这次是铁了心想要夺西北啊。”
这些年宋家不是没有打过，无论是跟大胤还是那些小国，都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无论那一次也没有这次这般凶狠，仿佛不吞下西北誓不罢休。
宋伯昂道，“少夫人，这事儿光是咱们南六省恐怕抗不下来，还得请督军定夺。”
冷飒也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让人将消息传回雍城了，督军这会儿应该也收到消息了。”这事儿南六省确实抗不下来，倒不是说傅家和宋家联手就一定干不过大胤人，前提是没有人扯后腿。
要是傅家和宋家竭尽全力击败了敌军，最后被人捡了便宜甚至背后捅了一刀，那才是千古奇冤。
“不管怎么说，传令下去全军准备。我们还是要等督军那边的意思，但在这之前……以我的名义给苳城那边传信，让他们立刻滚蛋，不然就别怪傅家不客气了！”不管是出兵支援西北还是输送物资，都得先把线路给打通了。
之前不着急冷飒也打算等龙钺和楼兰舟来了再说，顺便给底下的人一点训练的时间。谁知道这两个男人这么不靠谱，从京城和北四省到嘉州这么点路走了这么多天？
她怀疑这俩被哪个山头的女大王抢去当压寨相公了。
宋伯昂迟疑了一下道，“这样会不会太…要不我直接带兵过去扫了那群马贼？”
冷飒摆摆手道，“先礼后兵。况且…那些马贼在嘉州附近肯定有眼线，大部队出动他们要是提前跑了，时不时再回来骚扰反倒是麻烦。要动手就干脆一次斩草除根。”
“少夫人的意思是？”
冷飒笑道，“以我的名义传信过去，他们不会跑的。”以宋伯昂的名义传信，那些人说不定真的会收敛一时避其锋芒。
西北民风彪悍，这些马贼更是彪悍中的彪悍，他们天生就看不起女人。收到冷飒的信措辞还那么不客气，他们只会当成笑话甚至会想要挑衅冷飒。
冷飒笑眯眯地道，“还请宋将军守好嘉州城，我去苳城。”
宋伯昂道，“少夫人手下那些人只怕不够，我再点三千人陪同少夫人一起。”那些马贼再多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千。
冷飒摇摇头道，“章将军距离苳城近一些，到时候让他支援一下善后就行了。”
宋伯昂想了想，“也行，少夫人千万小心。”傅少夫人的身手他是相信的，不过毕竟战场凶险会有什么意外谁也不好说。
“放心吧。”
“少夫人，门外有两位先生求见。”卫兵来敲门报告。
冷飒扬眉道，“两位？什么人？”那两位大爷终于来了么？
“说是少夫人的朋友，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模样，气势不凡。”卫兵道。
冷飒莞尔一笑，“请他们进来。”
“是。”
宋伯昂有些意外，“少夫人，这是……”
冷飒笑道，“先前跟宋将军说过的，帮忙的人来了。”
倒也不怪门外的卫兵没有认出这两位来，楼兰舟和龙钺并没有带人也没有穿着制服，更没有自报家门。
楼兰舟穿着一身浅灰色长衫，看上去就像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龙钺穿着西装，形容冷峻气势逼人，倒是一副海外归来的精英人士范儿。
两人走进书房，就连宋伯昂和姜毓都吓了一跳。
“楼少？龙少？！”
楼兰舟点头笑道，“宋将军，去年一别将军风采更胜往昔。”
宋伯昂扭头去看冷飒，冷飒抬手道，“宋将军别看我，这两位是你们家大少请来的。”
楼兰舟笑道，“少夫人，别来无恙。”
冷飒道，“你们再晚来一点，我就有恙了。”
楼兰舟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他们绕了个圈子耽误了时间。
龙钺直接了当问道，“出事了？”
冷飒点头道，“两位刚到嘉州，许是还没有收到消息，大家坐下谈吧。”
众人各自落座，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楼兰舟和龙钺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西北少有险关御敌，一旦真的数十万兵马压境，一马平川之下西北军恐怕真的无法阻挡。”龙钺沉声道。
楼兰舟剑眉也微微皱起，“不错，特别是宋督军这边，一旦天湖城一线失守，孙良联军可以在两天之内直奔西北首府。到时候宋兄被孙良和大胤前后夹击，恐怕西北军再如何彪悍也难以支撑。”
冷飒道，“宋督军素有威名，挡住孙良应当不成问题吧？”
龙钺摇头道，“天湖城并不是上佳的防御之地，但却是西北首府面向西南唯一的屏障。这些年孙家不敢招惹宋家，就是因为宋家的骑兵纵横西北无人可挡。孙良每次想要试探，都被打得只能缩回西南山中。但是…骑兵善攻不善守，而目前西北军缺粮缺武器，兵力也比不上孙良的联军，情况恐怕不那么乐观。”
冷飒沉默了片刻道，“嘉州军短期内想要完成整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完成加上第五军，整个嘉州能上战场的兵力也不超过十二万。”这些兵力，驻守嘉州各地就至少需要七八万人，他们能抽调的不超过五万，这点人上了战场连磨牙都不够。
而且西北高寒，外地人过去有多少能立刻上战场都不好说。
楼兰舟叹息道，“傅少夫人说的不错，如果大胤真的要跟西北全面开战，只是宋家和傅家抗不下来。还得等军部和两位督军的意见。”
龙钺道，“我会跟父亲汇报此事。”沉吟了片刻，龙钺看着冷飒问道，“傅凤城做什么去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龙少和楼少不知道？”
“……”
书房里有片刻的沉默，冷飒有些无语，“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你们怎么答应来嘉州的？”
“……”这真是个好问题。
正文 512、全歼！
，我在豪门当夫人
西北的局势很快传到了各地，即便是没有嘉州的消息，雍城和北四省的情报也绝不会比嘉州更慢。原本还准备等在雍城请龙督军喝酒的傅督军沉思了一个小时之后拍案而起，直接将雍城丢给了手下的将领和官员，亲自动身前往京城了。
与他做出同样举动的还有远在北四省的龙啸，反正傅家和龙家根基稳固，就算没有主事者在一时半刻也没有人敢造他们的反。至于说外部敌人，现在哪哪都乱，反倒是这两个地方相对更稳定一些了。
傅督军和龙督军还在赶往京城的途中，而行踪神秘的傅大少此时却正蹲在西南某处跟人说话。
在傅大少身后不远处，是一整排大口径重炮。他跟前地上蹲着的是沈斯年和岳理，这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恍惚，其中以岳理为最。
岳少觉得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约就是三天前傅大少突然出现在岳家，跟他爹闭门密谈了一次。之后他爹收到了来自傅督军的一封密电，再然后他爹又跟傅大少密谈了一次，然后他就跟着傅大少一起跑到这里来了。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岳家最拿得出手的两个炮团，其中大部分的家伙都是去年才刚刚装备的，他爹爱惜得跟什么似的，自己都还没有用过这次倒是舍得一股脑全部拉出来给傅大少了。
地上画着一张极其简易的地图，沈斯年手里拿着一截树枝在上面戳了几下道，“已经确定了，那些兵马就是藏在这里。”
岳理有些怀疑，“沈少，你确定？尼罗人把这些兵马藏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沈斯年抬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岳少，你觉得呢？”
岳理盯着那树枝点着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心头一跳，“他们…他们想……”
沈斯年随手将树枝丢开道：“沈家已经没了，他们还弄这么多兵马过来是为什么，不是显而易见么？”
偷袭岳家。
一旦岳家被尼罗人占了，那整个安夏南方沿海以及西南地区就都在尼罗人的掌控之中了。而且岳家的地盘与南六省最南方两个省接壤，到时候尼罗人如果从南方入侵南六省，傅家恐怕也没有功夫管西北的事情了，毕竟就算西北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老巢重要。
想明白这一点，岳理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看向傅凤城的神色都带着几分感激了。
沈斯年不由得低笑了一声，觉得这位岳少确实算得上纯良。傅大少如此热心，固然是为了大局，但说到底也是为了傅家，跟岳家的关系反倒是不大。
傅凤城站起身来道，“既然沈少确定，那就动手吧。”
沈斯年和岳理也跟着站起身来，沈斯年有些迟疑，“就这样直接炮轰？”
傅凤城挑眉，“不然？”
沈斯年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动手吧。”
岳理点点头，朝着不远处的炮兵团指挥官下令，片刻后响声震天，上百门重炮齐发，上百颗炮弹呼啸着砸向了同一个地方。
炮弹落下的瞬间，原本安静的山林中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哀嚎声，一时间浓烟弥漫火光冲天。
这显然不是上百颗炮弹就能够造成的效果，明显是炮弹击中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粮草油料才造成的连锁爆炸。原本心里还有些怀疑的岳理脸色更沉，对前方的炮团下令道，“给我继续轰！”
炮团指挥官自然也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远处的情形，当下也是精神大震，指挥手下继续炮轰敌方营地。
傅凤城负手神色平静地望着这一幕，道，“准备围歼，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部都掐死在这里，不能让他们突围出去。”
沈斯年点头道，“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几轮炮击过后，炮团暂停里攻击。
远处山下传来了号声，想要突围的残兵败将被早就埋伏在周围的南六省第一军以及岳家军阻拦，枪声四起，硝烟与血腥在山林中弥漫。
嘉州
冷飒收到姜毓急匆匆送来的电报，看完之后转身递给了坐在一边的龙钺笑道，“两位看看吧。”
龙钺微微挑眉，接过来扫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又给了楼兰舟，“傅兄厉害啊，悄无声息地一举歼灭尼罗国最精锐的皇室亲卫第一旅，据说这可是尼罗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了，尼罗国王竟然舍得放到安夏来。可惜…未见寸功就折戟西南啊。”
楼兰舟也笑道：“这还要多亏岳督军大力支持。”
这倒是真的，若是等南六省把上百门重炮拉到西南去，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如果没有岳家配合，傅大少的兵马想要悄无声息地跑到西南去也不太可能。
楼兰舟将电报仔细折好放到一边，微微蹙眉道，“虽是大胜，但也只是个开始。亲卫旅遭次羞辱，尼罗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傅大少玩儿了个大的，不是击败或者击溃，而是全歼。
整个尼罗皇室亲卫旅除了零星几个俘虏，连一个跑出去的都没有。尼罗人如果要脸，这第一旅的番号从此就应该取消了。
但是…如果真的取消了，好像更没脸。
以后别国提起尼罗亲卫兵团都会好奇，为什么皇室亲卫兵团的番号里没有一这个数字，然后在安夏西北被全歼的历史又得被拿出来鞭尸一遍。
龙钺不以为意，“尼罗人都把兵马摆到那个地方了，原本也没打算善罢甘休。”
傅大少全歼尼罗人的地方，可不是西南和尼罗边界，而是已经距离岳家不远了。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
“傅凤城在西南，还有沈斯年和岳理协助，如果还搞不定尼罗人，傅大少也不用再出来丢人现眼了。西南不用咱们操心，我们还是说说眼下吧。”傅大少在西南干大事，他们在嘉州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呢。
冷飒也不着急，含笑道，“两位有什么想法？”
龙钺道，“楼少协助宋将军用最短的时间整编嘉州军，龙某先一步前往西北，苳城……”
冷飒笑道，“苳城交给我。”
龙钺微微扬眉，看着冷飒道，“我与少夫人同路，解决了苳城再去西北。”
冷飒蹙眉道，“龙少恐怕带不了多少兵马去西北。”原因无他，南六省军龙钺恐怕带不动。而且嘉州本来就没有多少兵马，在西北那地儿几千兵马根本就不管用，不熟悉地形过去能不迷路就不错了。
龙钺道，“少夫人不用担心，傅督军和我父亲已经往京城去了，如果顺利的话咱们很快就不缺兵马了。”
冷飒点头，“最好是这样，那嘉州就麻烦楼少了。”
楼兰舟微笑道，“少夫人放心。”
苳城与其说是个城市，还不如说只是个小镇。
原本这只是嘉州与西北西南交界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不过自古这里便是从中原出关的必经之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敢在这里讨生活的，都绝不会是什么寻常人物。
早些年各地督军以武力划定了地盘，多少都会用心经营自己的地盘，于是那些山贼马匪没有地方可待就纷纷往这种三不管地带跑。时间久了，这一带就真的成了马贼土匪们聚集的地方。
各路马贼再互相厮杀吞并，最后剩下来的都是悍匪。
他们以苳城为据点，四处打劫来往的商人和旅客，时不时还劫火车。嘉州和西北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剿灭这些人，但这些人也并不跟官方硬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直接往山里钻甚至流窜到更远的地方去祸害当地的百姓。
这种地方，除非各方联手花大力气剿灭，否则但凡有一方不肯配合都会前功尽弃。
譬如当初宋少帅也曾经带着西北骑兵将这些马匪杀得七零八落，但这些人一看打不过直接跑进了孙家的地盘。孙家不肯配合，宋少不能越境，等回头不到一年人家又拉起几百上千的队伍来了。
如今苳城的老大是从十几路悍匪中杀出来的狠角色。这人名叫蔡暌，身形魁梧高大，身手不凡。据说当年苳城一带大大小小有上百路山寨土匪窝，他带着手下几十个兄弟，硬生生杀到现在还剩下十股势力，自己却壮大到超过一千人了。能剩下来的都是悍匪，他还能从这其中脱颖而出可见其凶悍。
这伙人就以苳城为据点，整个苳城现在全都是他的手下和强抢来的普通人。最近又接手了一批曲靖手下的残兵败将和武器，一时间实力大涨越发的风光得意。
就在这个时候蔡暌收到了冷飒的信，信里的措辞十分不客气，还没看完蔡暌就一巴掌将信拍到了桌上，“这婆娘好大的口气！姓梁的和姓宋的都奈何不了劳资，她傅家算什么东西？”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宋家就是那个地头蛇。宋朗都奈何不了他，一个女人能把她怎么样？
坐在他下首的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笑道，“大当家，你可别小瞧了这位傅家大少夫人。”
他原本是曲靖麾下的一个营副，曲靖的兵马被傅凤城击溃之后一部分被俘虏，一部分溃散逃跑，他也是当时死里逃生跑出来的。
他在嘉州做了不少恶事，压根不敢让傅家抓着，无处可去干脆带着自己手下的百十人投靠了蔡暌。
蔡暌见他带着人和武器，又听说他当过官儿，十分大方地给了他一个四当家的位置。
蔡暌不以为然，“一个女人而已，除了暖床生孩子，还能有什么用？傅家能让一个女人在外面乱晃，可见也是被你们吹过头了。”
苳城这地方民风彪悍，但在蔡暌眼中女人也只有这点用处了，更不用说江南那种地方那些娇滴滴的女人，恐怕更没什么用。
不过……听说江南的女人都是娇滴滴的像水一样……
四当家笑了两声，摇头道，“这个可不好说，大当家这是没见过傅家大少夫人吧？”
蔡暌瞥了他一眼，眼底写着“废话”两个字，他去哪儿见傅大大少夫人？
四当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旧报纸递给蔡暌，报纸上头版就是大幅的照片。
冷飒身穿制服，头戴帽子，手里还提着一把枪。虽然是张侧身照，但那张美丽的面容却有大半都是面对着镜头的，因此能看得清清楚楚。黑白的照片，那张脸白皙如雪容貌精致美丽，神色却略带清冷而杀气，令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苳城这种地方是没有报纸的，也没有人会看，因此蔡暌还是第一次看到冷飒的模样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四当家笑道，“怎么样？大当家现在觉得她没什么用了吗？这个女人…去年可是带着傅家的精锐击败了其他各地的精锐，据说枪法了得。就连…孙锐，都险些死在她手里。”
蔡暌并没有听清楚这些话，目光只是定定地盯在照片上的冷飒脸上，“真是个…大美人儿啊，听说宋朗的老婆也是个美人，啧，这些少帅…一个个还真是艳福不浅。”
四当家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但确实很少有认识冷飒的人好色好到她身上去。
倒不是说他们觉得冷飒不如其他女人好看，而是只要想一想这个女人的实力大多数男人都只会觉得头顶冷风嗖嗖。
毕竟美色再怎么样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蔡暌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重新把那封信拿起来看了几眼，狞笑道，“劳资就喜欢火辣的美人儿。来人！劳资要给傅家大少夫人回信！”
“……”
正文 513、苳城
，
距离苳城不远的一处山坡上，冷飒和龙钺正拿着望眼镜远眺前方隐约可见的小城。
傅钰城走过来，沉默地将一封信交给了冷飒，“苳城的人送去嘉州，说是给傅少夫人的。”
冷飒有些意外，她是猜到了蔡暌不会将她的通告当一回事儿倒是没想到对方还会回信？难道真的是准备回信挑衅她的？随手拆开信看了看，冷爷的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古怪。
龙钺看到她神色的变化，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冷飒有些无语，伸手将信递给了龙钺。
龙钺低头一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好半晌才轻笑了出声道，“这个…蔡暌，有点意思啊。倾慕少夫人风采，诚邀…苳城一唔。写的还挺文雅的……听说蔡暌没念过书，应该不是他写的。”
不过也就是这几句话比较文雅，后面的意思可就不那么文雅了。
通篇有一大半都是在称赞傅少夫人的美貌，还什么美人应当娇养，傅大少让少夫人如此辛劳，不解风情是非良配云云。饶是龙少也不得不称赞一句这位蔡当家胆识过人。
这么出类拔萃别有新意的一封信，怎么能不给傅大少欣赏呢？龙钺看完之后完全没有还给冷飒的意思，直接折叠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冷飒哪里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有些无奈地伸手道，“龙少。”
龙钺扬眉道，“我会背了。”所以，还不还给你没什么区别。
冷飒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捂着脑袋道，“苳城的事情还是我自己解决吧，龙少可以尽快去西北了，宋督军那边需要你。”
龙钺道，“原本倒是无所谓，不过现在我决定再等一等，我得瞻仰一下这位蔡当家，以后恐怕就看不到了。”
“……”瞻仰什么？遗容吗？
“少夫人打算怎么做？”龙钺有些好奇地问道。
冷飒慢条斯理地将探到身侧的一根树枝折成了两段，“剿匪还需要什么打算？直接打就完了。”
龙钺提醒道，“当初宋朗也剿过苳城的马匪。”但是苳城现在依然还存在，马匪也依然存在。
冷飒笑道：“宋少毕竟是宋家少帅，走的还是光明正大的路子。这些马匪，只要头头还活着，早晚都会重新拉起队伍的，不奇怪。”
龙钺有些了然，却还是问道，“少夫人的意思是？”
冷飒道，“擒贼先擒王。”
“蔡暌？”
冷飒点头道，“只要做掉苳城的几个老大，那些小喽喽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不敢轻易和军方对上。就算想要重新聚集成势，也需要时间。有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先把西北的事情办了，回头…腾出手来，再清理他们。”军方真的想要办，几千个土匪没有办不明白的。主要是值不值得费这个心思力气而已。
龙钺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身后山坳下的南六省士兵，挑眉道：“那龙某就等着看少夫人的手段了。”
龙钺当然看得出来，那些跟着冷飒来的士兵跟寻常士兵完全不同，很明显是从各个队伍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这样的一支兵马即便人数不多，随便放在哪里也是一支强悍的精兵了，但傅家却将他们交给了冷飒。
而且龙钺怀疑傅家有什么特别的训练方式，这些人的实力和状态即便是北四省的精锐中也找不出来几个。这点数量用作大兵团冲锋没什么意义，但是应付眼前的情况倒真的是一支神兵，龙少瞬间已经想到了这支兵马的一百种用途。
冷飒也对这些人很满意，从雍城出发开始这些人就一直跟着她。周焱和江湛得到冷飒的命令也一直悉心训练和教导他们，这些人自身素质本来就十分过硬，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就会有惊人的成长。
进入嘉州之后冷飒更是直接将人丢进了嘉州城外的山里训练，还不到半个月时间，进步堪称神速。
去年她亲自训练的那批精英也很优秀，但论身体素质和实战能力其实是不如现在这些人的。那批人中一部分是自身单兵实力过硬的，但更多考虑的还是综合素质，因为那些人并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南六省军未来的指挥官。
眼下跟着冷飒的这批人才是真正完全从实战或者说单兵能力挑选出来的，他们不仅实力出众，许多人还身怀绝技，若不是有傅督军支持，如果冷飒不是傅家大少夫人，还真不太可能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
两人转身走回山坳下，周焱几个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见冷飒和龙钺过来才连忙起身敬礼，“少夫人，龙少。”
冷飒摆摆手笑问道，“怎么样？有什么计划了吗？”
周焱点头道，“我们准备兵分几路，趁夜潜入苳城。由江湛带队直接进入苳城最核心的位置，最好能够一举拿下苳城的几个当家，最次的目标是至少拿下蔡暌以下的三个当家。我带人分别去拿下东城的武器库和粮草库，以及在这几个地点放置炸药。等江湛他们行动的时候，我们在外面接应然后一起撤退。”
龙钺没说话，冷飒偏着头打量了一下周焱摊开在地上的苳城地图问道，“苳城目前的马匪超过了两千人，你们只有两百人。如果行动不顺利，无法撤退你们打算怎么办？”
站在一边的傅钰城有些欲言又止，冷飒看在眼里朝他抬了抬下巴，道：“傅钰城，你说。”
傅钰城迟疑了一下道，“苳城两个出口，分别有至少三百人驻守。我觉得，突围的时候最好不要从两个出口走。”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冷飒问道。
傅钰城道，“章将军派第三旅一个团来协助我们围剿苳城，不是说明早就四点能到么？苳城的武器库看起来好像很牢固，如果我们退入武器库坚守，能不能等到章将军的兵马到来？呃…苳城那些马匪应该没有重炮吧？”
其实真要灭了苳城的马匪不难，第五军麾下拉一个炮团过来可以把整个苳城夷为平地。但这些马匪在各地眼线非常多，大部队移动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然后逃之夭夭。而且即便是用重炮洗地，蔡暌这样的人也未必就真的能被炸死，万一乱军中让他跑了就不怎么划算了。
所以他们得先干掉领头的，然后再等大部队来收割普通的小喽啰。
冷飒饶有兴致地问道，“如果章将军手下耽搁了时间，咱们能守多久？”
傅钰城语塞，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旁边江湛开口道，“少夫人，我觉得四少说得有道理。苳城那个武器库咱们的人去探过，确实非常坚固。没有重炮想要打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苳城的马匪武器都不怎么样，如果咱们留一部分人守着武器库牵制马匪的注意力，剩下的人散开在城里，说不定不用第五军的兄弟们费多少功夫。”
冷飒也不反驳，点头道，“是个不错的主意，照你们说的办吧。蔡暌交给我来解决，剩下的三个当家，跑了一个你们自己回去领罚。具体怎么行动，你们几个自己商议。”
“是，教官！”得到冷飒的同意，江湛顿时信心大增高兴地道。
其他人脸上也多了几分跃跃欲试之色，他们虽然是精英，但参加实战的次数其实也不多。这次的局面显然是很有挑战性的。
龙钺听到江湛的称呼也挑了挑眉，他是听说过先前傅家那些精英都被傅少夫人训练过，也知道看冷飒在南六省军中有挂职。不过能让江湛这样的精锐心甘情愿地叫教官，依然还是很不简单啊。
看来这些南六省精英的训练方式还真得从傅少夫人身上找啊。
“少夫人想要亲自去解决蔡暌？”其他人都到另一边商量行动方案了，龙钺饶有兴致地看着冷飒问道。
冷飒道，“蔡暌不是想见我吗？好歹也算是个人物，总得给他点面子。”
龙钺道，“在下也凑个热闹，少夫人不会不欢迎吧？”
“……”这些少帅真无聊。
夜色笼罩下的苳城一片幽暗，整个小城其实只有三条街，虽然时间还早但街道上却没有还开着门的店铺了。
街上时不时有来来往往的巡逻队伍，隐约还能听到街边的某些屋子里传出嘈杂的喧闹声，空气里仿佛飘散着淡淡的酒香。
两个端着枪守路口的两个小喽啰听着不远处的喧闹声，有些羡慕地咂巴了一下嘴，两人对视了一眼对守卫的工作都有些漫不经心。
夜色中两条人影飞快地闪现，等两人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什么……”才刚刚吐出两个字，手里的枪栓还没来得及拉动就听到咔嚓两声轻响，两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龙钺随手将手里的人放到墙角边的隐蔽位置，回头看了看跟他做着同样动作的冷飒赞道：“少夫人好身手。”
冷飒低声笑道，“龙少谬赞，你才是好身手。”
商业互吹了一轮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朝着前方而去。
苳城最中央最大最豪华的房子就是蔡暌的住所，当然这个豪华只是相对苳城而言。
苳城还没有通电，所以一到晚上整个城里都是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灯火。但蔡暌的住处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蔡暌正搂着搂着两个女子喝酒。
只是往日里让他心情愉快的美人儿今晚却让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特别是那个刚来不久的姑娘还哭哭啼啼的更是让他觉得扫兴。烦躁地一把将那哭泣的姑娘推到了地上，根本不管那姑娘有没有受伤，“哭什么是丧？滚滚滚！”
另一个女子在苳城待得久一些，早就习惯了也不由有些惊诧。蔡暌一向喜新厌旧，对于刚来的姑娘一向还是有点耐心的，今晚不知怎么得格外暴躁。
不等她想出什么头绪，就见蔡暌已经一把推开了她站起身来走到另一边的桌边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张报纸。灯火下，报纸上的女子越发显得清冷美丽，可望而不可及。
蔡暌脸上多了几分迷恋之色，感叹道，“真是个绝色美人儿啊，姓傅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这些狗屁少帅贵公子，一个个都该死！”
四当家这张报纸选得很巧，头版是冷飒，翻过面恰好就有一张傅凤城龙钺等人聚在一起说话的照片。
照片上几位少帅公子一个个制服笔挺，容貌俊美身形挺拔，一看就都是天之骄子，和他们这样的人截然不同让人望而生妒。
被推开的女子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报纸，总算明白了大当家发的什么疯了。
确实是疯了，竟然去肖想南六省少帅的夫人。苳城虽然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但南六省是什么地方她们却还是听说过的。
蔡暌从前连梁家都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是傅家？
蔡暌看着那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心生烦闷，抓起桌上的酒又喝了几口，“也不知道这个小美人儿收到劳资的信是个什么表情，肯定很有趣。不对…不该送信，我应该直接去嘉州把人给抓回来啊才对啊。”
蔡暌坐在桌边，一边对着报纸想入非非，一边往嘴里不停地灌酒。
“咚咚。”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蔡暌喝酒喝得有些头晕了，没好气地道：“谁？”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又轻轻敲了两下。
醉意加上方才对报纸上的人的嫉妒瞬间点燃了蔡暌的怒火，“哪个不要命的王八蛋！滚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蔡暌抬起头来逆着光看到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模样。
他被醉意迷住了眼睛，压根看不太清楚来人的模样只知道是个女子，更没有看到他身后两个女人惊诧的目光。
他嘿嘿一笑，朝那女子招了招手，“过来，陪爷喝酒。”
那女子脚下一顿，然后果然朝着他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他这才勉强看清楚，果然是个美人儿。
只是有些疑惑…这美人儿有点眼生，又有点眼熟，难道是刚来不久的所以不太熟？这样的美人儿，他怎么会没什么印象呢？
“倒…倒酒，坐下来，陪我喝……”
他一双眼睛都盯着美人儿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多了一个人。
龙少跟着冷飒进来却没有往里走，而是懒洋洋地靠着门边的墙壁站着，他手里提着一把枪淡淡瞥了那两个女人一眼。两个女人原本惊诧的目光立刻变成了恐惧，双双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冷飒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坐在桌边醉醺醺地蔡暌略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能够称霸苳城的土匪头子应当也算是个人物，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想当然了。
“大当家想喝酒？”
“倒…倒酒！”蔡暌的目光落到桌上的报纸上，抬起头来反应有些迟钝，“你…你跟她长得有点像啊。”
冷飒朝他粲然一笑，“大当家眼神不好使，我帮你清醒一下如何？”
“清醒？怎么……”话音未落，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他搭在桌上的一只手被一把匕首钉在了桌面上，一瞬间血流如注。
剧烈的疼痛慢了一刻才传到他的脑子里，却也让他混沌的脑海瞬间变得清明。只是还不等他叫出声来站在跟前的女子脚下一转已经到了他身后，一只手卸掉他的下巴同时一支枪顶在了他的额边。
冷飒轻声笑道，“别叫哦，我如果手一抖，就麻烦了。”
“……”下巴被卸掉根本叫不出来的蔡暌。
正文 514、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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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让蔡暌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他的一只手还被匕首牢牢地钉在桌面上，血水漫过桌面滴落在地上染红了青砖的地面。
冷汗如瀑布般从他额边涌出，喝了一晚上的酒大约也跟着汗水一起被排了出来，痛苦中他的神智却越发得清醒了起来，也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龙钺，目光骤然一缩。
他当然认出了那个悠然靠在墙角看好戏的男人正是先前他在报纸上看到的几个男人之中的一个，只是他并不确定那是傅凤城还是龙钺。
龙钺漫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狼狈的蔡暌笑道，“还是少夫人厉害，龙某佩服。”
冷飒笑道，“龙少见笑了。”两人说话间，远处也响起了枪声。
很快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进来之前已经清理了院子里的守卫，显然是外面的人匆匆来报告情况的，只是还不等他们靠近龙钺回头便是两枪。子弹射穿了墙上的窗户，外面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龙钺道，“我去外面看看。”
冷飒也不客气，“有劳龙少。”
龙钺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冷飒也将枪口从蔡暌的额边移开，蔡暌立刻不顾疼痛伸手去拔钉在左手腕上的匕首。
冷飒微微挑眉，毫不犹豫地一枪打穿了他右手的肩膀。
在蔡暌痛苦的闷哼声中，冷飒伸手重新合上了他脱臼的下巴，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蔡当家，幸会。”
“……”房间里的三个人望着冷飒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突然从黑夜中蹦出来的怪物。就连那两个女子都忍不住抱在一起缩在墙角簌簌发抖，仿佛眼前这个美丽的年轻女子比凶恶的蔡暌还要可怕十倍百倍一般。
蔡暌此时也已经没有心思欣赏冷飒的美貌了，即便站在他跟前的女子看起来比报纸上还要更加美丽鲜活。
他痛得满头大汗，不停流失的血液让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你…你是傅家大少夫人！”蔡暌咬牙道。
冷飒笑道，“蔡当家不是说想要见我吗？我亲自来了，你怎么是这个表情？”说实话，对这样的蔡暌冷飒有点真的有点失望。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两年见过太多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才让她对一个土匪头子有了不切实际的高看，以为能称霸这样一个三不管地带让宋家都束手无策的土匪头子应该也算是个枭雄。
说到底，土匪也就是土匪而已。
蔡暌实力可能不弱，重要的是心够狠，手也够狠。真正能让他立足在苳城的不是他自己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孙宋梁三家相互制衡。
不过……瞥了一眼桌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的报纸，冷飒低头打量着还坐在椅子里的蔡暌，“我该怎么招呼蔡当家呢？”
虽然说被人惦记是对自己美貌的认可，但冷爷是颜狗，被一个猥琐男惦记不在她的容忍范围内。
蔡暌也知道眼下的局势对自己不利，外面枪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但从龙钺出去之后却始终没有自己人能再进来。他虽然是个马匪，但能在那么多路马匪山贼中杀出来自然也不是全靠打打杀杀，当下决定忍下了一口气，哑声道，“傅少夫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好谈。我、我绝没有对少夫人和傅家不敬的意思，我们苳城的兄弟都可以为傅家效力，只要……”
冷飒微笑道，“如果前两天你说这话，我或许会考虑。”
蔡暌强作镇定道，“虽然傅家不将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但是…咱们在苳城一带也有好几千人马，就算是傅家…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吧？”
冷飒不知从哪儿又摸出来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着，叹气道，“蔡当家误会我的意思了，傅家收不收编苳城的马匪，跟你关系不大。甚至，如果我想，傅家随时可以另外扶持一个大当家起来，你以为…苳城那些马匪敢不听我的话吗？”
蔡暌脸色顿变，却还是嘴硬咬牙道，“苳城的兄弟都是跟着我许多年的，少夫人想要收服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冷飒并不在意，手里的匕首挽了个刀花，“那就都杀了。”
“……”蔡暌一时哑口无言，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满不在乎的神色才终于有些后悔起自己惹上了这么个煞神。
冷飒却对蔡暌的反应很满意，笑道，“看来蔡当家明白我的意思了？那咱们现在可以聊聊了。”
蔡暌神情僵硬，“聊什么？”
冷飒道：“聊聊…你这些年抢来的东西藏在哪儿，苳城附近都有哪些势力，分别是什么情况？等等……”
蔡暌冷笑道，“我没什么要告诉你？”
冷飒道，“因为你少回答我一句话，我就割掉你一块肉。”
蔡暌毕竟是当了十几年土匪的人，并不是寻常老百姓，冷飒这样的态度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凶性，当下破口大骂起来甚至还抬脚想要去踢冷飒。
冷爷从来都不惯着这类人，蔡暌的脚才刚抬起来，她已经一脚踢过去，房间里一声轻响之后是蔡暌的惨叫声。
小腿骨断了。
当龙钺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不由停下了脚步。
房间里原本紧闭的窗户已经全部打开了，但浓浓的血腥味依然没有完全散去。
两个姑娘紧紧地抱着对方脸色惨白，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他离开之前还算完好的蔡暌已经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整个人仿佛都被血水侵过一遍，早已经奄奄一息。
倒是冷飒站在窗边正低头看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本册子，身上依然干干净净的没有沾染丝毫的血迹。
听到脚步声冷飒抬头对龙钺友好地挥了挥手，“龙少辛苦了，外面怎么样了？”
龙钺道，“一切顺利，还是少夫人辛苦了。”能把一个凶悍的土匪折腾成这个模样，还是需要一点能耐的。
冷飒笑道，“这次咱们可算是赚了，龙少要不要看看？”说着便将手里的册子递了过去，龙钺有些好奇地接过来翻了翻，原来是蔡暌的私人账本。
蔡暌称霸苳城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家底自然是十分丰厚的。
不仅各种金银珠宝，甚至还有不知从哪儿抢来的各种武器。不过他为人吝啬，那些精良的武器除非必要并不舍得拿出来装备手下的马匪，当然也可能是担心他们造自己的反，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他们。
“这年头当马匪这么赚钱？”
冷飒笑道，“肯定比你当少帅赚钱。”
这是实话，毕竟龙少帅纵然位高权重但龙家要养的人也多，要分的利益也多。北四省再大，税收也不可能落到龙少的小金库里。龙少自己想要私房钱，大半还得自己想办法。
蔡暌就不一样，只要给底下亲信分一些好处，绝大部分的收益都是落到他自己的兜里的。
龙钺摸了摸下巴，道：“听说苳城附近还有十几路马匪？”那些人就算没蔡暌这么有钱，总也不会太差吧？
冷飒微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西北和嘉州现在都缺钱，正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话音落，两人对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然之色。
这次突袭围剿苳城比他们原本预想的顺利得多，虽然难免可能有几个漏网之鱼，但苳城马匪中大大小小的头目是一个不漏的全部落网了的。
这得益于周焱和江湛带领精英们提前确定目标紧迫盯人的战术。只要是稍有些名头的马匪都被他们在行动之前就重点关照，想跑都跑不了。等到第五军的兵马赶到，直接从外面合围然后向内平推，早上八点不到整个苳城就都被打扫干净了。
就算少有的几个漏网之鱼，见识过这一夜的血腥恐怖之后短期内恐怕也不敢再出来找事儿了。
一边清点战利品，冷飒一边以嘉州和南六省傅家的名义向苳城附近的马匪发出了通告。十日之内向驻扎在苳城的南六省军无条件投降，只要不是恶贯满盈的，傅家既往不咎。十日之后，苳城附近若再有马匪在外面晃荡，杀无赦。
最重要的是，这份通告书并非单纯发给各路马匪头子的，而是鼓动普通的马匪向南六省军投降。只要没杀过人，傅家不仅既往不咎而且会给予安置。
这消息传得很快，一时间各路马匪窝里都有些暗潮汹涌。
冷飒自然知道，大多数马匪头子都是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所谓盗亦有道的毕竟是少数。因此这些人是绝不会轻易向南六省投降的，但那些普通的小喽啰却未必，很多人就是凑个数，或者新加入或者根本被迫加入没杀过人的。还有许多被马匪虏去做苦力做杂活的人，对这些人自然没必要赶尽杀绝。
苳城剿匪一战告终，龙钺也没有久留带着一部分武器和粮食前往西北了。另一边傅督军和龙督军几乎是前后脚到达京城的。
这两位大佬突然同时进京，自然让京城各方人马都高度关注，还没走出火车站就能感觉到周围各种探究的目光如影随形。
傅督军冷笑了一声，带着人出了车站坐上来接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当天下午，傅督军和龙督军在议政大厦的大礼堂里发表了联合讲话，将西南西北目前的局势清楚明白地讲了一遍，同时号召整个安夏各界摒弃原本的成见通力合作帮助西南和西北的战事。
虽然宋家在西北已经跟大胤人打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但其实普通的百姓对这些所知甚少。
就连报纸上都只是偶尔有零星报道，里面也几乎完全没有提到宋家的局面和困难。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抵挡大胤人本来就是宋家的事情。西北是宋家的地盘，当然应该他们自己守。如果宋家失守让西北落入大胤人手中，他们会愤怒，会斥责宋家无能，会同仇敌忾，却不会提前认为自己有援助宋家的义务。
就算有人表示愿意出兵支援宋家，到底是真的为了西北，还是为了在西北分一杯羹也不好说。
在这样的心态之下，各地的报纸自然不会大肆报导西北的情况，至少在确定宋家真的撑不住之前是如此。
傅督军和龙督军这一番讲话果然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有反应激烈的直接当场对喷，有反应委婉地提出各种理由一二三四五。有反对自然也有赞同的，以至于整个议政大厅直接吵成了菜市场。
离开议政大厦回到傅公馆，憋了一肚子气的傅督军刚进门就忍不住一脚踹翻了跟前的椅子。
跟在他身后一起进来的龙督军和卓琳对视了一眼，龙督军笑道，“你拿椅子撒气有什么用？”
傅督军不耐烦地解开衣领最上面的扣子喘了口气，没好气地道，“劳资就是不耐烦跟这些人打交道，一点力气不肯出，占便宜没够。”
偏偏人家还占着安夏官方的名头，你干什么绕过了他们马上就一定大帽子给你扣过来了。这么搞各地督军谁敢放权？我拼死拼活半辈子回头把兵权上交了，你反手给我来个卸磨杀驴？
龙督军倒是沉得住气，和卓琳一起在沙发边坐了下来，等到佣人送上了茶水之后才开口道，“急什么？若是你开口他们就全部举双手赞同，你相信吗？我看楼老和余成宜应该都心里有数。等着吧，这两天他们自己肯定也要吵上几架，暂时没空招呼咱们。”
傅督军大马金刀地坐下，瞥了卓琳一眼才看向龙啸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真会同意他们这么干。”姓龙的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
龙督军淡定地笑道，“老傅，这安夏将来是他们的，不是咱们这些老头子的，咱们说了也不算呐。”
傅督军轻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韩冉已经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了。
恭敬地将文件送到傅督军跟前，傅督军打开看了一眼抬头对坐在对面的两人道，“老大媳妇儿跟你们家那小子一块儿把苳城给平了，现在通往西北的路差不多清出来了。”
龙啸饶有兴致地道，“哦？阿钺跟小冷一起去剿匪了啊？”
傅督军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道，“现在的问题是，大胤人又在边境增兵了。路通了，粮草从哪儿来，武器从哪儿来，兵从哪儿来？”总不能全让傅家出吧？他姓傅的又不是冤大头。
更何况，傅家还要应付西南的尼罗人，也没有那个实力啊。
卓琳淡淡道，“先前我跟余相商量过，财政部能够为西北拨一批粮食服装和日用品，大约足够西北军两个月用度。但是，武器方面我们恐怕爱莫能助。”偏偏，战场上武器才是大头。一场仗打下来，需要消耗的弹药不计其数。
傅督军拿眼睛瞅龙啸，龙啸叹气道，“武器我有，兵马我也有，但是我总不能用船把人和武器运到南六省再绕道去西北吧？得借道啊。”
卓琳倒是不怎么担心，淡定地道，“这个应该不用担心，如今这样的局势军部不可能不让步。只是恐怕要再等几天。”
龙督军并不意外，不吵上几天都不像是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只是道，“还是尽快吧，宋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西北那边恐怕撑得也不容易。”
卓琳点头道，“自然。”
门外卓琳的助理进来报告，“余相请卓女士去首相府参加紧急会议。”
卓琳也不拖延，点点头站起身来与两人告辞，带着助理快步离开了。
正文 515、指挥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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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京城格外的热闹，傅督军和龙督军连续两天在京城又做了两场演讲。
这一次可不是议政大厦这种寻常人进不去的地方，而是京城大学以及国立军校两个地方。不仅如此两人还双双接受了京城报社的采访，如此一来整个京城的年轻人们几乎都要炸了。
年轻学生们纷纷向内阁和军方请愿要求官方支援西北，内阁和军部也没有闲着，连着两天不停地开会、吵架、吵架、开会，循环往复。
军部大会议室里，楼云悠然地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位置上喝着茶，看着底下一屋子将领们吵得不可开交。
或许是看热闹的心态过于明显，吵不出结果的人们终于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了首位上的老人家。
有人问道，“楼老，您是怎么想的？”
楼云笑眯眯地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想什么？以后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你们看着办就是了。”能坐在这会议室里的人年纪自然都不会小，但跟楼云比起来倒也确实当得起一声年轻人。
有不同意支援西北的将领皱眉道，“楼老毕竟才是军部统帅，您的表态还是很重要的。听说……楼少前些天去了嘉州？”
楼兰舟去嘉州这件事谁都没有告诉，等他们知道的时候楼兰舟早就已经暂时辞去了在京城的所有职务。这让军部众人有些不解，就算楼兰舟要去嘉州或者西北帮忙，也完全没有必要辞去京城的职务啊。如此一来，西北事了再回来复职岂不是麻烦？
楼云不甚在意，道：“你说兰舟啊？年轻人想要出去闯一闯，我这老头子也不能硬拦着不是？如今京城有在座的诸位，他一个年轻小子也派不上大用，让他出去闯闯吃点苦头也没什么。”
众人对视了一眼，几个楼云亲近的部下却从中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楼老原本最看重的就是楼家军，儿孙不成器他只能一心将楼兰舟当成未来的接班人培养。如今这意思，竟像是不怎么在乎楼家军了？
他们都是行伍出身，不会不知道手里有兵有枪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说明楼老自己都不看好军部和楼家军了，他是在为孙儿铺后路？
有人还想要问，却也有人不耐烦了，沉声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关键还是西北的问题，我们军部不可能一直不表态吧？”
楼云笑眯眯地看着说话的人，“你打算怎么表态？跟京城的学子说…这是宋家的事情，跟军部无关？”
“……”众人默然，他们要是真敢这么说，京城的百姓恐怕能直接冲进军部来打死他们，以后出门都得小心被人丢臭鸡蛋。
楼云敛去了笑容，正色道，“所以说，你们有什么可吵的？内阁那边听说已经出了章程，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
这下更没有人说话了。
没错，别看京城和各地军阀互相看不上眼，在京城里内阁和军部同样互相之间有矛盾。如果内阁表态要大力支援西北而军部却拒绝，后果可想而知。
会议室里正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突然有人猛地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不等里面的人发怒，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神色凝重地捏着一张电文进来连报告都忘了喊，“将军，西北急电！”
楼云一把扯过青年手里的电文看完之后脸色也瞬间阴沉了起来。
旁边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楼老，出什么事了？”
楼云抬眼神色有些冰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西北军第三军团指挥失误，全军溃败。直接导致第二第四军团落入大胤人埋伏，其中包括宋家少帅宋朗。目前大胤人已经越过西北边境，西北第一第五军跟随宋野在与孙良的联军纠缠，第五军团镇守西北首府宁城。六军团驻守东南方，第七第八军团都是二等军团，只怕拦不住大胤人。以大胤人目前的速度，不到十天就能推进到西北首府宁城。”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按照他们对宋家实力的预估就算是打不过至少也能再支撑两个月，谁也没想到变化竟然来得这么快！
有人立刻道，“楼老，可立刻下令附近的兵马驰援，至少…不能让大胤人占了宁城！”占了宁城就等于让大胤人占了大半个西北，这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宁城一旦丢了再想要抢回来就难了。只要他们能赶得及，就算大胤人入境了，集结了足够的援兵再推回去就是了。
也有人并不是那么乐观，“距离最近的驻军就是嘉州，但是…嘉州最近刚刚打过仗还遭了灾正在整编，根本没有多少兵力。”
大胤不是什么边陲小国，而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大国。
从古至今，大胤人和安夏人的争斗就从未停歇过。只不过胤人在安夏吃亏的时间多占便宜的少，近百年来都掉头向西发展了。
否则若说西北能以一方之力硬抗大胤这么多年也是不太现实的。
楼云站起身来道，“各位，军团级将领跟我去内阁。”这次没有人提什么反对意见，他们虽然都很关心自己的利益，但真要他们为了这个而看着大胤人侵占西北也是不可能的。之前不急只是觉得宋家还能抗，宋家这样的地方势力当然是被削得越弱越好，等宋家撑不住了他们再出手也来得及。
冷飒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回到嘉州了，苳城的马匪头子被解决掉了剩下的小虾米自然用不着傅少夫人亲自坐镇，他们现在要的也只是保持到西北的铁路畅通而已。
不过傅少夫人几天剿灭盘踞苳城多年的马匪这件事在嘉州还是引起了轰动，上到嘉州军将领下到普通官员富商，都越发乖觉起来了。
突然收到这样堪称噩耗的消息，冷飒险些眼前一黑。连忙稳住心神，让人传话叫楼兰舟和宋伯昂回来。
会议室里只有寥寥几人，气氛却格外的沉重。
傅钰城坐在末尾的位置，看看在座的众人没有说话。这种场合还轮不到他发言，他也就是靠着傅家四少以及目前兼职冷飒副官的身份混个旁听罢了。
楼兰舟抬手捏了捏眉心，放下手中的电报。
抬起头来就看到冷飒和宋伯昂都在盯着自己，有些无奈道，“两位有什么看法？”
宋伯昂皱眉道，“目前嘉州军，加上先前被俘的曲靖的兵马再加上整个第五军，整个嘉州的正规兵马不到十五万。而且除了第五军，其中大部分还没有完成整编，也没有配发武器。”
沉吟了片刻，宋伯昂继续道，“南六省下属九个军，现在第一、第二、第七三个军随大少开赴西南。第三第四第六军必须镇守南六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楼兰舟剑眉紧锁，南六省地域广阔，三个军才十几万人驻守已经是最低的底线。如果再少，万一出了什么事谁都没法收场。如果自家后院再乱了，那就更没发过了。
“也就是说目前南六省能调出的只有第八和第九军？”
宋伯昂摇头道，“只有第八军，而且第八军常驻赣州，短时间内到不了。楼少应该知道，第九军长期驻扎在江城和应州附近。”
楼兰舟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道，“一时忘了。”第九军是海军，专门驻守在南六省沿海各地。
整个南六高官期维持的兵马就是九个军团五十万左右，当然如果真的发生大规模战争，南六省自然可以随时征召新兵，短时间内组织起百万大军也不是难事。
但无论哪一方势力，都不可能在非战争状态下长时间维持上百万的大军。
征兵这种事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而且目前来说第一来不及了，第二也还没到这个地步。
楼兰舟道，“那就只能看京城是什么意思了。我记得，军部在西北附近布置了两个军团，差不多也有十万人。”
冷飒叹了口气道，“辛苦楼少了。”
楼兰舟摇了下头，起身去联系京城了。
房间里只剩下五个人，冷飒目光看向姜毓，姜毓并不意外道，“今晚我带人出发去西北。”他既然接受了傅督军的招揽，自然不可能光吃饭不做事。
冷飒点点头道，“辛苦姜少了。”
姜毓笑道，“不敢，分内之事”
冷飒道，“尽快确定宋少的状况，以及尽可能多的收集西北边境和大胤人的情报。”
姜毓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冷飒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姜毓皱眉道，“少夫人不觉得，西北第三军这个指挥失误有些奇怪吗？”
“姜少这是什么意思？”开口的是宋伯昂，他这样的将领对做情报的人总有些排斥心理的，觉得他们都是天生的阴谋家。
姜毓这句话看似随意，但对一个将领来说却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指控。虽然西北军那人犯了如此可怕的错误，如果没有战死结果只怕也不会太美好。但失误和背叛是两回事。
姜毓朝他笑了笑道，“宋将军息怒，我没有对各位将军不敬的意思。但是…电报上也没说明白，我有些想不通，什么样的指挥失误，能将宋少送到敌人的伏击圈里去？”
商绯云对这些不太懂，只是猜测道：“西北那地方地广人稀环境不好，是不是通讯出了问题没办法及时跟宋少沟通才导致的？”
姜毓也不在意，道：“有这个可能。”
冷飒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所以要辛苦姜少尽快动身了，现在通讯确实不便，咱们远在嘉州能知道的也很有限。不过…还请慎重。”
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丝怀疑就将一个素未蒙面的将领做有罪推论就有些过分了。
姜毓站起身来，点头道：“少夫人放心，我只是随口一说，我先去准备了。”
目送姜毓出去，商绯云看向冷飒问道，“要不要我跟他一起去？我看姜少的身手……”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商绯云也对他有些了解，能力是很好，但身手一般。
西北那种地方，环境恶劣不说还挺危险的，姜毓这种公子哥儿贸然跑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好说。
冷飒摇摇头道，“不用，姜毓有分寸。绯云，我恐怕要拜托你一些事情。”
商绯云爽快地道，“尽管说便是，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全力以赴。”飞云会既然选择了向傅家投诚，商绯云自然也不会故作姿态拿架子。
冷飒道，“回雍城去，我希望飞云会能帮忙维持雍城通往西南的水道。你直接找张静之，他知道怎么做。”
商绯云有些不解，“你先前需要从水路运送物资去西北，现在北边的铁路已经通了，为什么还要？走水路，上游很容易被孙家打劫。”
冷飒道，“西北之后是什么情况谁都不好说，多一条路总是好的。而且宋督军和孙家交手的地方距离宁城太远了，即便物资送到宁城想要再转送到前线，对西北目前的运力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不如走水路近一些。”
商绯云想了想道，“行吧，飞云会原本也做漕运的买卖倒也还算熟悉，不是什么难事。”
冷飒微笑道，“多谢。”
商绯云起身出去，冷飒看看房间里剩下的两个人叹了口气道：“宋将军，嘉州还是要辛苦你了。”
宋伯昂剑眉一皱，有些不放心，“少夫人你要去西北？”
冷飒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马上就走。至少…得等督军从京城回雍城之后。”
傅凤城去了西南还带着姚观一起去的，傅督军在京城，她如果再跑到西北去了，那南六省就真的没人了。
况且她现在去西北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反倒是嘉州这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妥当，至少得等姜毓传一些消息回来再说。
宋伯昂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少夫人要是就这么跑到西北去了，他可不知道怎么跟督军和大少交代了。
正文 516、西行前夕
西南群山之中，夏天的温度令南方丛林越发让人觉得闷热难耐。
傅凤城神色肃然地站立在山坡上望着远处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眼前视线可及的都是一片苍茫翠色。
“傅兄！”岳理急匆匆从后面找来，满头大汗显然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傅凤城回过神来，转身看向岳理，“岳兄，出什么事了？”
岳理神色凝重，沉声道，“西北军大败。”
傅大少闻言也不由得一怔，“西北军大败？”战场上必然会分出胜负，但傅凤城以为有宋野和宋朗在，怎么样也不至于大败，至少不至于这么快就大败。当下眼眸微沉，道：“出什么事了？”
岳理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电文递给了他道，“傅兄自己看吧。”
傅凤城接过来一目十行地扫过，眼中的寒意越发冷凝，抬脚就往后面走去。
岳理愣了愣，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连忙跟了上去。
简易的行军帐篷里，一张大桌子边傅凤城岳理和沈斯年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三人跟前都摆放着一份不久前才刚刚收到的电文，虽然消息的来源各有不同，但内容却都是大同小异的。
沈斯年看着眼前的电报有些发愁，“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尼罗人才在西南吃了败仗，这消息除了尼罗人自己和知道内幕的少数人，外人可都还不知道呢。眼看着西南形势不错这会儿西北突然就出事了，沈斯年也不知道到底该觉得是他们运气不好的巧合还是其中有什么未知的隐秘。
傅凤城平静地道，“大胤目前在边境布置的兵马已经超过五十万，最高指挥官是大胤陆军五星上将哲也。目前…大胤在西北附近的兵马包括三个甲种军团和两个乙种军团。一名五星上将和八名中将及以上将领。”至于往下的，都懒得说了。
岳理和沈斯年都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大胤人这是有备而来，几乎算得上是出了全力了。”大胤兵马自然不止区区五十万，但大胤本身领土辽阔，在西边还和好几个国家有纠纷，能够在这时候一次性调集五十万兵马入侵西北，绝对不是闹着玩玩的。
同样的，对方弄出这个阵仗，想要和谈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傅凤城并不动容，平静地道，“自然是有备而来，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尼罗人和西域那些小国都在这个时候凑热闹？”即便现在安夏还是四分五裂，但若论单打独斗包括大胤在依然没有人是安夏的对手。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一对一打不过，这些国家勾搭在一起就不好说了。
岳理有些恼火，“这些人背地里结盟，咱们竟然丝毫不知情。真不知道京城那些人在干什么！”
沈斯年和傅凤城都没有说话，不仅是京城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他们也同样忽略了。
或者说他们都考虑过孙良会跟那些人勾搭，却被想到真的能成而且还会拉起这么大的阵势。毕竟谁都知道，各国之间自身就各有利益，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想要结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看来他们都低估了安夏对这些国家的吸引力。
这两年安夏内部虽然没到要打仗的地步，但从之前傅凤城遇刺，傅家清洗雍城的情报网络，再到去年京城的动乱就能看得出来，确实是相当乱。这些人只怕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分一杯羹，从安夏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吃。
沈斯年叹了口气看向傅凤城问道，“傅兄，咱们怎么办？”这个怎么办的意思是，咱们是继续跟尼罗人纠缠，还是先支援西北。
宋家如今出了大麻烦，是肯定没法以一己之力硬抗住大胤的。反倒是他们这边，若只是想要维持局面的话，留下一部分兵马跟尼罗人拖时间，是可以抽调出一定的兵力支援西北的。最重要的是，几份从西北来的电报都提到了宋朗下落不明，如果傅大少能去西北应当对战事帮助很大。
傅凤城摇头道，“不，我们继续打。”
岳理和沈斯年对视了一眼，岳理还想要说什么，傅凤城道，“龙钺和楼兰舟在嘉州。我们必须尽快将尼罗人解决了，孙良一旦察觉背后受到威胁，立刻就会从西北撤军。况且…姚将军已经带第二军去截尼罗人的后路了，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撤军，就等于把他丢在尼罗人的包围之中。”
沈斯年深吸了口气，问道：“来得及吗？”
傅凤城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相信龙钺和楼兰舟。”
沈斯年站起身来，沉声道，“好！沈家的旧部也已集结得差不多了。虽然人不多但也能帮上一些忙。咱们先将西南的事情了结了，尼罗人既然敢进来就别想出去了！”
西北形势不好的兆头非常明显，很快嘉州城里就出现了不少外地人。这些人的模样和衣着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从西北来的，显然是一些见机快的人察觉到了西北的危险纷纷逃到嘉州来避难的。
据说还有一些人直接就去了京城或者南六省等地方。
因为这些人的出现以及这几天各大报纸都在刊登傅督军和龙督军在京城的事情，嘉州原本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惊慌的情绪很容易传染，甚至有嘉州城的富商开始盘算着往东南迁徙，以免战火不知什么时候就烧到嘉州来了。
“飒飒！”冷飒刚从嘉州商会谈完了事情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回头一看却见宋璇安露西和白曦正站在街对面朝自己挥手，和她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余心攸和梁娆。
冷飒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白曦笑道，“我们早就到嘉州了呀，我们是来帮忙的。”
冷飒微微挑眉去看宋璇，宋璇微笑着点头道，“真的，先前晓晓跟着安伯父伯母一起来嘉州，医疗队伍还需要很多护工，学校不是差不多放假了么？我们就一起报名来了。我们之前都在其他地方帮忙，今天才刚到嘉州城。”
冷飒确实很意外，这么算起来她们应该是跟着华老那批人一起来嘉州的，确实有好些日子了。
伸手摸摸白曦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颊，冷飒又看向余心攸，“心攸，你身体不好，怎么也……”
余心攸微笑道，“我和阿娆是昨天才到嘉州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督军府找你就遇到了阿璇她们。”
“阿娆……”上一次跟梁娆见面已经是两年多以前了，梁娆看上去沉静了很多也消瘦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就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人了。
虽然两年不见，但因为静姝在嘉州的事情，冷飒和梁娆没少交流也并不陌生。
轻叹了口气，冷飒道，“你是回来看梁督军和夫人的吧，我们将两位安葬在了梁家的墓地里，回头我陪你去看看。”
梁娆的眼睛有些红，上前抱了抱冷飒低声道，“飒飒，谢谢你。”
虽然有很多人暗地里说梁家没了让傅家捡了便宜，但梁娆心中对傅家却并没有什么成见，甚至是心怀感激的。当初如果不是孙薇和傅家的人保护她，帮她找到弟弟送她们去雍城，只怕如今梁家就真的没人了。
到了雍城之后，傅督军也没有跟她拐弯抹角的说些好听却没什么用的话，而是很干脆地跟她讲清了目前的局势，以及傅家能为他们姐弟做什么。傅家救她们甚至还将父亲的遗产全数还给他们是傅督军念着和父亲的交情，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算傅督军什么都不给她们甚至完全不管他们死活，别人除了说两句同情的话又能如何？
冷飒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节哀，梁督军和夫人肯定也希望你们姐弟俩好好得。”
余心攸扶着梁娆道，“好了，阿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聊吧，街边上人太多太吵了。”
梁娆还不想回督军府，她和余心攸住在附近的一家酒店里，正好宋璇等人的落脚处也在附近于是冷飒跟随行的人交代了两句便跟着她们一起去了酒店。
梁娆并不单单是回来祭拜梁督军夫妇的，嘉州因为之前的兵祸官方各个层级人手都严重短缺，梁娆和余心攸就是应征过来帮忙的。
跟她们同行的还有二三十个同龄的青年男女，这些人都是雍城几个大学的高年级学生，这个时候正好是学校放假他们应征过来临时帮忙，将来毕业了也算是一份履历。
宋璇听了也很有兴趣，如果她不是先一步跟安露西和白曦来了嘉州，八成也会加入余心攸她们。
对此冷飒也很是赞同，嘉州现在是真的很缺人手。这些年轻人虽然都还未毕业大都做不了什么重要的工作，但很多基础的部门才是真正缺人的。嘉州本地的学校不多，能招到人也不容易。这些学生至少比那些没经过正规学习的人上手要快得多，特别是一些专业领域更是如此。
安露西依然要回雍城的医疗队伍帮忙兼学习，比起在官方部门打杂白曦也对帮忙照顾病人救治伤员更有兴趣。于是最后两人依然回了医疗队，宋璇则留下来跟余心攸和梁娆一起去嘉州官方机构帮忙。
虽然算是他乡遇故知，但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冷飒也只能短暂地跟大家聊了一会儿了解了情况就起身回督军府了。
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白曦捧着小脸忍不住道，“感觉飒飒跟在学校的时候比起来变了好多啊。”
安露西点头表示赞同。
梁娆有些好奇，“飒飒在学校不是这样的吗？”在梁娆的印象中，冷飒一直都是个很厉害的人。虽然她也觉得这次再见飒飒比两年前更加雷厉风行了，但这也很正常，这两年飒飒可是干了不少大事。
白曦幽幽叹气，“想当年，娴静优雅又美貌的飒飒可是我们文学院之光啊。”长得好看，学习好，年纪小，还出身书香门第，虽然飒飒一直很低调但确实是文学院众学姐学妹们眼中的学院之光。
余心攸笑道，“现在飒飒也很好啊。”她也想象不出来白曦形容的娴静优雅的冷飒是什么模样。
宋璇伸手拍了拍白曦的脑袋道，“你就当是近朱者赤吧，飒飒现在可是跟着傅大少混的。前几天的消息你没看见，飒飒跟龙少一起缴了一个盘踞在嘉州附近十多年的马匪窝，你们院长一定会以飒飒为荣的。”
“是哦。”白曦点头，很快又摇头道，“近朱者赤？是近墨者黑吧？傅少都把飒飒带坏了，我们院长会哭的。而且我觉得…飒飒这样很辛苦啊。”她才来嘉州还不到一个月每天都觉得累得慌，飒飒要做的事情可比她多比她累。
其他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道：恐怕只有你才觉得飒飒一点儿都不黑是被人给带黑的吧？
“就算辛苦，但飒飒现在做的事情比整天坐在书斋里更有意义啊。”余心攸道。
并不是说当个才女就有什么不好，而是冷飒明显能做比当才女更多的事情，而且她自己显然也更偏向于这些。
余小姐觉得，反正她是没太能看出来傅少夫人有什么成为一代才女的天赋。
白曦点点头道，“心攸说得对，飒飒这么辛苦我们也要努力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大家一起努力！”
其他人都是相视一笑，她们之中大概只有白家这位小小姐才是最无忧无虑的。
其实这样也很好，很幸福。
冷飒回到督军府，督军府里也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坐在大厅里跟楼兰舟一起喝茶的张静之，冷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秀眉，“张少？你怎么也来嘉州了？”
张静之笑道，“也？还有谁来了？”
冷飒将遇到宋璇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张静之道，“徽之回京城探望父亲去了，不然恐怕也会跟来，这些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
楼兰舟喝着茶有些好奇，“宋小姐也来了？”
“……”冷飒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宋将军是不是还不知道阿璇来嘉州了？”之前完全没有听宋伯昂提过，冷飒恐怕宋伯昂自己也不知道女儿跑到嘉州来了。
她竟然也忘了让宋璇过来和宋伯昂见个面，看来是真的忙糊涂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跟宋伯昂说一声，阿璇就在嘉州城里父女俩见面也方便。
“你怎么来嘉州了？”冷飒坐了下来，看着张静之问道。
张静之笑道，“傅督军已经启程回雍城了，离京之前督军传了信给我，京城已经同意北四省出兵支援西北，傅督军希望我能过来帮忙协调一下军需后勤调度方面的问题。”
冷飒这才恍然大悟，“先前督军说会派人过来帮忙，原来是找了你啊。”
张静之笑道，“不错，在下领一份薪水做两分工作，少夫人回头可记得多发一些奖金啊。”
冷飒无语，“张少还需要我发奖金么？”冷飒和傅凤城都不是小气的人，傅氏集团前期建设几乎大半都是张静之出力，冷飒也没有亏待他直接给了他不少股份。
楼兰舟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张静之，觉得张静之跟在京城的时候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不过眼下也不是聊这些的时候，楼兰舟直接将话题导回了正轨，道：“我们已经收到军部的命令，军部两个军，加上嘉州新编两个军，即日便会启程前往西北。稍后北四省也会派三个军前往西北，到时候后勤方面恐怕真的要劳累张兄了。”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几方面的兵马，武器装备和后勤各有不同。后勤军需的来源也都各不一样，万一乱了套前线都会出大问题。
要保障整个后勤通畅无忧，不比打赢一场大仗容易。
张静之也不客套，对楼兰舟笑道，“楼兄亲赴西北才是真正的辛苦，张某只是跟在后面打个下手，都是分内之事。”又看了冷飒一眼，蹙眉道，“听楼少的意思，少夫人也要去西北？”
冷飒点头道，“原本我还有些担心，既然张少来了嘉州我也就放心了。等援兵准备妥当，楼少会带着援兵直接开赴西北。我不跟楼少一起，我要单独去西北看看。”
张静之多少有些明白冷飒更擅长哪方面，只是有些担心，“傅少和傅督军知道么？”
冷飒笑道，“张少放心，我不会偷跑，自然是跟督军汇报过的。”
张静之这才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他可不想等傅大少回来杀了他。
正文 517、宋朗的下落
，
七月初一，大胤精锐兵团攻占西北边陲重镇甸城，城中百姓死伤惨重。
七月初四，大胤人进攻雁鸣关，西北军第六军团奔波数百公里匆忙应战，大败。驻守宁城的第五军抽调两个旅紧急支援，与第六军余部一起在雁鸣关一带和大胤人来回争夺僵持不下。
同日，冷飒带领二百精锐秘密进入西北地区。
对南六省的人来说嘉州就可以算得上是穷山恶水了，但对于嘉州来说，西北大约也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地方。
西北地域辽阔，论面积甚至比整个南六省还要大不少。但这里环境和气候却比南六省恶劣无数倍。整个西北三分之一沙漠，剩下的地方里还有三分之一是戈壁荒漠，剩下的才是草原。气候极冷极热，虽然还不到胡天八月即飞雪那么夸张，但冬天时间长，温度低，夏天干旱温度极高，加上水源稀少总之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地方。
冷飒一行人直接开着车越过了宁城前往更西的雁鸣关方向，西北土地辽阔人烟稀少，一路过去只要避开了百姓聚居的地方几乎没有碰上什么人。
姜毓在距离雁鸣关几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外接到了他们，原本衣冠楚楚的姜二少来西北不过十来天就黑了两个色号，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更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
看着姜毓穿着西北本地人的衣饰，几乎看不太出来原本那个江南水乡贵公子的模样，冷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姜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入乡随俗。”
冷飒连忙摆摆手道了声歉，问道，“雁鸣关现在情况怎么样？”
姜毓道，“前面的小镇距离雁鸣关还有三十里，不过这几天镇上的居民听说大胤人要打过来了，很多都逃向宁城的方向去了，留下的只有老弱病残走不了的。西北军第五第六军这两天一直死守着雁鸣关，但是支援如果再不到，我估计他们守不住。”
冷飒蹙眉道，“大胤人火力这么凶猛？”
之前第三军指挥失误暂且不说，第六军和第五军的两个旅合力竟然也挡不住大胤人，她收到的消息进攻雁鸣关的大胤兵马也不过十万左右。雁鸣关是西北险关，正常情况下没有数倍于己的人马是很难攻破的。不是兵马的问题，那就只能是武器的问题了。
姜毓叹了口气道，“大胤人也知道雁鸣关的重要性，每天好几轮炮火轰炸，我估计再过几天就算西北军还撑得住，雁鸣关的城墙都要撑不住了。幸好三天前第五军炸掉了大胤人一个炮兵营，这几天大胤人伤亡也不小才稍微消停了一点，不然恐怕现在……”
闻言不仅是冷飒，站在一边的傅钰城周焱等人神色也有些凝重起来。
姜毓看了众人一眼道，“我刚刚收到消息，大胤人又从后方调了两个炮团上来，这是打算打不下来就将雁鸣关夷为平地啊。”
“宋少有什么消息？”冷飒问道。
姜毓摇摇头道，“我们得到的消息，宋少落入大胤人的埋伏之后就失踪了。不过大胤人应该也还没有找到宋少，最近西边大胤人还在到处搜寻，像是在找人。”
冷飒叹了口气道，“继续找，最好是能尽快找到宋少的下落，咱们都是外人…想要调动西北军不容易，最好还是能由西北军自己来指挥。”
姜毓点点头，只是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大半个西北到处都在打仗，大胤人应该也知道宋少还在战区，重兵封锁之下情报人员想要进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冷飒也知道为难，“尽力而为吧。”
“接下来少夫人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先去前面的小镇整顿休息？”姜毓看着冷飒问道。
冷飒摇摇头道，“不，楼少带着大部队行进速度太慢，至少还要两天才能赶到。我们先去端了大胤人新增援的炮团。”
姜毓嘶地一声吃痛，被冷飒的话吓到一不小心扯掉了自己一搓头发。
姜毓瞪着冷飒道，“你开什么玩笑？！那是两个炮团！”
冷飒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还去？”姜毓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在跳动了，“你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么？随便几门炮就能把你炸成渣渣。”
“冷静，姜少。”冷飒有些无奈地叹气道。
姜毓没好气地道，“我很想冷静，前提是傅大少不会弄死我。”
冷飒道，“我们又不是去英勇就义的，当然是见机行事。能行就干，不行我也不会上赶着找死啊。”
姜毓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只是用有些怀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总觉得这位少夫人干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冷飒展露出自己最温良无害的笑容，“真的，我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大胤炮兵团的资料给我吧。”
姜毓很想说没有，但是看到伸到自己跟前的纤细手指，只得恨恨地道，“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冷飒满意地笑道“我就知道姜少不会让我失望的。”
姜毓果然很快就让人将资料送了过来，他自己却也没有立刻离开，只是沉着脸坐在一边听冷飒和其他人商量行动计划。
冷飒也不管他，跟周焱等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认真阅读起大胤人的资料来。
西北边境的某处地方，宋朗从矮小的石屋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的制服已经有些破败不堪，额头上还包扎着一圈纱布显然是脑袋受过伤。
见他出来立刻就有人快步过来，“少帅！”
站在跟前的两个人也同样狼狈，好些天没有打理过自己满脸灰尘胡子拉碴不说，眼中还满是疲惫之色。
“少帅，您的伤怎么样了？”
宋朗摇摇头道，“没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站在他跟前的副官脸色有些黯淡，摇头道，“情况不太好，大胤人重兵封锁了附近的地区，我们的通讯设备全部损坏无法跟外面联系，派出去的人也都回来了。大胤人似乎笃定少帅就在这附近，封锁非常严他们渗透不出去。”
更让人担心的是，要不了多久大胤人恐怕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宋朗脸上神色平稳，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处境而焦急上火。
“这里还有多少人马？”宋朗问道。
副官报告道，“不到两千人，其中还有一百多个重伤。”这些天已经死了不少伤员了，剩下的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还有少帅…少帅头部受伤，腹部也中了一枪。虽然及时做了手术但也不宜剧烈动作，确实很难突围。
“少帅，我们的武器也不多了，粮食最多还能支持七天。”虽然并不想将这些坏消息告诉少帅让他心烦，但副官还是不得不说。
宋朗点点头道，“知道了，传令下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往雁鸣关方向靠近。”
副官一愣，不赞同地道，“少帅，我们往雁鸣关方向行动必然会撞上大胤人最精锐的大部队，到时候……属下认为，我们不如往北退，那边大胤人应该还来不及布防我们速度快一些应该可以绕开他们。”
宋朗淡然道，“你认为我们带着七天的粮食和这么多伤员，可以赶在大胤人之前进入沙漠，并且步行穿过沙漠和戈壁？”
副官也沉默了，确实不太可能。
宋朗沉声道，“留下半个月的粮食药品和医生照顾伤员，剩下的人全力从东南方向向雁鸣关突围。如果我所料不错，雁鸣关现在正是战事胶着之处。”
副官道：“可是少帅你……”
宋朗摆摆手道，“我没事，去吧。”
副官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道，“是，少帅。”
看着两人离开，宋朗才慢慢将身体往后靠在了石墙上。
这原本是一个偏远的牧民聚居地，仅有的几座房子都是这种矮小的石屋。宋朗这种身高体长的人进门出门都得低着头才行。
不过如今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普通百姓，在他们撤退到这里之前这里就已经空了，只是不知道那些普通百姓能不能顺利跑到安全的地方去。
到底还是有些逞强了，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有些头晕，腹部的伤更是痛得厉害。
但宋朗脸上却没有什么痛楚失色，神色依然沉稳平静仿佛只是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一般。
夜幕中，一片小小的湖泊在夜色中泛着微微的波光。湖边不远处是一个临时驻扎的营地，营地里隐约能听见人们的欢笑喧闹声，营地外面是几个身形高大明显带着外族特征的男子在站岗。
远处，一群人趴在小丘后面静静地盯着夜幕下那一方营地。
冷飒放下望远镜回头对身边的人低声道，“看来姜毓的消息里说的就是他们了。”
周焱有些担心，“教官，这可是两个炮团，咱们这样…真的没问题么？”一个炮团至少两三千人，五十多门重炮。再加上其他的人员，这个营地里至少也该有六七千人。他们就二百号人，想要去搞这么大一个营地，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冷飒道：“害怕？”
周焱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有点没底。”
“不用紧张，咱们又不用跟他们面对面硬拼，我之前跟你们讲过的。”
周焱点头，他和江湛跟在冷飒身边最久，自然也听过不少关于特种作战的理论。
江湛倒是很淡定，只是道，“两个炮团至少有一百多门大炮吧？有点可惜了。”
冷飒不由低笑了一声道，“想法不错，可惜…这个还真有点难度。”想要毁掉炮团还能想想办法，但是就凭他们这两百来人想要从几千人手里抢一百多门大炮，那就真的只能做梦了。
别说是抢，就算这一百多门大炮放在这里让他们随便拿，他们这两百人也不可能全部带走。
道理大家都懂，但被江湛这么一说周焱和傅钰城也不由得露出了惋惜之色。
冷飒只得提醒他们，“好了，别忘了咱们的任务。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最后确定一下行动计划。”
三人立刻将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神色变得肃然起来。从地上爬起来，蹲在小山丘后面开始做最后的行动确认。
冷飒道，“我们兵分四路，我，带人去解决指挥官。江湛和傅钰城，将炸药安放在指定的位置。周焱，带人在外围接应。记住了，大家的行动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全部撤退不能恋战。撤退之后在这个点集合，接应的人会在这里等我们。明白？”
三人认真地点了点头。
冷飒满意地道：“很好，对一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十分钟后开始行动，凌晨两点全部撤出营地，两点二十所有人必须赶到集合点。”
“是，教官！”
“行动！”
三人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自己的队员所在的方向而去，傅钰城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冷飒。月色下，冷飒正在检查自己手里的枪，美丽的面容冰冷而肃杀。
察觉他的视线冷飒有些不解，微微偏过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傅钰城沉默了一下才道，“小心。”
冷飒愣了愣，方才莞尔一笑道，“你自己小心。”
傅钰城这才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正文 518、夜袭！
，
大胤人的营地守卫并不算十分森严，毕竟如今宋朗失踪，宋野被孙良缠得脱不开身，雁鸣关的局势也是渐渐倒向大胤人，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偷袭。
再怎么守卫森严的地方冷飒也去过，这大胤人的营地自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潜入营中，冷飒目标明确地直奔最中心指挥部所在的地方而去。
此时整个营地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了，毕竟明天还要行军这些大胤人也不会闹得太晚。只有指挥部的灯光还亮着，周围也有士兵持枪驻守，想要接近并不容易。
冷飒蹲在隐蔽的角落里盯着不远处的帐篷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想要不惊动任何人进去干掉里面的人还是有点困难的。
当然也可以直接在外面动手，但是命中的目标到底是谁就不好说了，而且还不好脱身。
思索了片刻，冷飒很快就转身往另一边而去。
距离指挥部不远的一个帐篷就是大胤人的通讯处，这边虽然也有守卫但是比起指挥部就要稀松得多了，而且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两点守卫也早就已经昏昏欲睡。
冷飒转到帐篷的背后，抬眼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无声地一笑抽出匕首在帐篷的底部划出了一个大窟窿。帐篷里有一大堆通讯器材，此时里面只有两个人正坐在椅子里打瞌睡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帐篷上多了一个洞。
冷飒身形敏捷地钻了进去，然后重新拉好了帐篷被划破的地方。
两个轮廓深邃的青年男子靠着椅背睡得正香，冷飒无声地走到两人身边，双手扶上其中一人的脖子。
那人猛地睁开眼睛，下一刻一声轻响那人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脖子便软软地垂了下去。
这轻微的响动让旁边的有人也醒了过来，只是他背对着同伴因此并没有发现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用大胤话嘟哝了一声。
冷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不懂大胤话。
对一个执行国外任务的特勤人员来说，连对方的语言都听不懂实在是个致命的危险。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既然无法沟通她只能再次干净利落地解决掉那个人。
帐篷里的两个人都没有了威胁，冷飒这才又功夫去看桌上那些资料，依然全部都是用大胤文字书写的。大胤文字并不是国际通用语，所以她依然还是看不懂。
冷飒思索了一下，凭感觉将这些资料整理好收了起来。
原路出了帐篷，冷飒很快找到了跟随自己潜入营地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再次分开。
几分钟后，两个穿着大胤制服的高大男子快步出现在指挥部外面。毫无意外被人拦住了，其中一人晃了晃手中的文件，用大胤语回了一句什么。
守卫皱了下眉头打量了那两个男子一下其中一人转身要向里面报告，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两个人骤起发难，一个上前从身后勒住了那人的脖子，另一人扑上前一刀刺入了另一个守卫的腹部同时捂住了对方的嘴。匕首从腹部抽出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一刀抹上了对方的脖子，旁边的守卫也是一惊，但同一时间从旁边蹿出几个人训练有素地解决了其他人。
解决掉守卫之后，几个人补上了原本守卫的位置。剩下的人中有人轻咳了一声，在门口用大胤话道，“长官，紧急电文。”
“进来！”
帐篷里，三个大胤人正在商议事情，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思路其中一人心情十分不好，“有什么消息？”
进来的是两个士兵，一高一矮。矮个儿落后一步垂首恭敬地站在高个儿身后，高个儿士兵手里捧着一份电文，上前恭敬地送到长官跟前，“雁鸣关紧急密电，楼兰舟率十五万兵马即将抵达雁鸣关，请长官尽快增援。”
“楼兰舟是谁？”那人并不在意，也不太相信，“安夏人怎么可能这么快？”
另一个坐着的男人道：“好像是楼云的孙子？”
“一个小…不对？！”接过电文的人突然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掏腰间的配枪，因为他手里所谓的电文根本就是一张白纸。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上枪，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小个子突然一步上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下一刻冰冷的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心口。
那高个子也没有闲着，直接扑向了帐篷里的另一个男子。那小个子一刀杀了一人并没有闲着，反手就将匕首掷向了发现不对劲想要站起身来的人。
前后不过半分钟，帐篷里已经弥漫了浓郁的血腥味。
高个男子看了一眼被自己扭断了脖子的大胤指挥官，眼神还有点飘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解决了两个人的同伴。
这么容易……就解决掉敌人三个指挥官？
那身形有些单薄的同伴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美丽却冷肃的面容，正是冷飒。
冷飒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人，“别发呆，速度。”
目光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上扫过，眼眸微蹙。
那高个儿也发现了不对，“教官，少了一个。”这里虽然有三个人，但只有一个是炮团的最高指挥官，而这里有两个成编制的炮团，所以还少了一个人。
冷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道：“来不及了，先撤。”
“是。”
两人出了帐篷，对帐篷外面的人打了个手势。众人各自点了点头分散开重新隐入了黑暗中。
凌晨两点过去，夜幕中的营地里依然一片寂静。
两点零五分，一声震天的巨响之后整个营地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爆炸声。巨大的爆炸声几乎让地面颤动了起来，冲天火光更是照亮了周围幽暗的夜色。
原本宁静的营地突然就变成了一座修罗场，火光冲天血腥与硝烟味弥漫。
冷飒趴在距离营地外不算远的一个小山坡上，神色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无数的人在火光中哀嚎，用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求救。趴在这里她仿佛都能够感觉到那火光的热度，能够感受到被爆炸波及的痛楚。
但她依然还是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的营地。
有许多人从里面冲出来，他们原本都在睡觉，突如其来地爆炸让许多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连武器都来不及拿。
几个人突然出现在冷飒的视线中，几个衣着整齐手持武器的士兵明显是在保护着一个人。那人被护在最后面，衣衫还有些凌乱，脸上满是愤怒和惊恐。
冷飒微微勾了一下唇，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笑意。
看着那人在士兵的保护中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冷飒眼眸一凝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一片混乱和依然还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中并不起眼，但是却准确地命中了那被众人保护着的男人胸口。冷飒没有过多的去关注结果，只确定了一下那男人中枪的位置便收起枪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后退了几步，然后起身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距离营地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下面，傅钰城正沉默地坐在一辆大卡车上发呆。
远处还能看到冲天的火光，还有零零落落的枪声传来。傅钰城皱着眉头忍不住低头去看腕表，坐在他旁边的同伴有些不解，忍不住小声问道：“队长，你怎么了？”
他怎么觉得傅钰城有些紧张呢？刚才他们跑去人家营地里埋炸弹都没紧张，怎么这会儿都完成任务了还紧张？跟其他满脸兴奋的同伴表现截然不同。
这些士兵都是知道傅钰城的身份的，不过傅钰城跟他们相处得却比跟去年那些精锐好。这得益于傅钰城自己现在低调也沉稳了许多，而且这些士兵见他并没有靠着傅家四少爷的身份耀武扬威，反倒是跟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自然不会排斥他了。
傅钰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远处出现了一群人正飞快地朝着这边奔来。
傅钰城立刻站起身来，很快就发现过来的人是周焱。周焱的小队负责接应和断后，虽然大胤人已经被他们炸得晕头转向但毕竟是大胤的精兵，还是保留了一部分杀伤力的。
周焱带着人上了车，看了一眼手表立刻道，“开车！”
“大嫂还没回来。”傅钰城沉声道。
周焱瞥了他一眼道，“教官说了，到点立刻开车。而且…大胤人要追过来了！”
不等傅钰城再说什么，车子已经发动，几辆满载着人的卡车飞快地向着东边冲了过去。
大胤人整个营地都被炸掉了，高层指挥官也几乎全军覆没，仅剩的战斗力自然也没有力气去追周焱等人，至少没有办法去追开着车在草原上奔驰的周焱等人。
天色渐亮，他们已经将大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只是车上的气氛却不太好。
周焱看了看傅钰城凝重的神色，和江湛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一直觉得傅四少跟教官的关系不太好，特别是傅四少的生母死了之后，倒是没想到傅四少竟然还会担心教官的安全。
江湛跟傅钰城更熟悉一些，开口道，“不用担心，教官说让我们回去跟她汇合。”
“……”傅钰城猛地抬起头来瞪着两人，“我怎么不知道？”
江湛道：“我也不知道，老周告诉我的。”
周焱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撤退的时候少夫人说出了点岔子，她要晚一点赶不上时间让我们先走。”
“……”傅四少无语。
冷飒果然没有骗他们，上午九点他们赶到与姜毓约定的地方时冷飒也刚好赶到。双方几乎同时到达，跟他们不同的是冷飒并不是开车而是骑马回来的。
灿烂的阳光下，穿着一身大胤人制服身上脸上还有不少灰尘的女子策马扬鞭狂奔而来，车上车下的人一时间都有些怔然出神。
冷飒翻身下马，姜毓已经带着人迎了上去，“少夫人和各位建此大功，解了雁鸣关的燃眉之急，辛苦少夫人了。”
冷飒把玩着马鞭，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成功了？”
姜毓笑道，“昨晚那动静可不小，姜某虽然没能亲眼见识，但是这大西北传递消息也没有那么不灵通。”
冷飒点点头，“这么说雁鸣关和大胤人也知道了？”
姜毓道：“这动静肯定瞒不过大胤人，不过雁鸣关守军和大胤人应该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有所猜测，少夫人，现在要向雁鸣关守军通报这个消息吗？”
冷飒想了想道，“通报吧，至少能暂时解除一些他们的后顾之忧。”那两个即将到达的炮团对雁鸣关可以说是致命威胁，有了这个消息暂时虽然对正面战场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但至少能够提振士气让他们不用过于担心。
“明白了。”姜毓点头，然后侧身吩咐身边的人去办事。
“教官！”已经从车上下来的众人很是兴奋，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满是激动，眼中燃烧着熊熊火光。
他们这次可是真的搞了一件大事，这要是传出去他们立刻就能名动安夏。
年轻人总是热血而渴望荣耀的。
冷飒点点头，看向众人微笑道，“这次大家做得很好，我会向督军和军部报告这件事，属于大家的荣誉和奖励一样也不会少。”
众人齐声欢呼，原本被调来跟着傅少夫人他们也不是没有怨言的。跟去年那批被训练的精锐不一样，谁都知道那些人只是短暂的训练早晚会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跟着少夫人训练只是他们晋升之路上一个短暂的培训而已，这样的培训也不会只有一次。
但是他们却不一样，他们不少人都觉得自己从南六省的精兵变成了督军拨给傅家少夫人的护卫。
哪怕护卫的待遇更高一些，但这个差别还是过于明显了。不过少夫人对他们很好，而且一直让周教官和江教官教导他们各种技能，所以即便心中有些担心大家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现在他们才真的确认，少夫人并没有打算将他们当成私人护卫，他们依然还是会成为南六省的精兵，甚至是奇兵。
冷飒当然也明白这些人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这些人真的甘心成为她的私人保镖，那她才要失望呢。
看着兴高采烈的士兵们闹成一团，冷飒含笑对周焱三个挥挥手道，“你们也去吧，带大家稍微休整一下，后面还有事情要做。”
刚刚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饶是周焱这样沉稳的人其实心里也很激动，一时半刻根本平静不下来了，江湛和傅钰城就更不用说了。
三人当下齐声应是，朝冷飒敬了个礼转身向那些欢快地士兵走去了。
正文 519、各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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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好本事。”姜毓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那些狂欢的战士们。
冷飒眨了眨眼睛，“姜少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姜毓道：“经过了昨晚的事情，这些士兵热血沸腾士气更甚往常百倍，对少夫人更是死心塌地，难道不是少夫人早就算计好的结果？”
冷飒有些无语，“姜少，我觉得…你们搞情报的人就是喜欢想太多。我难道还能提前预知，大胤人能摆着两个炮团让我去炸？”冷爷虽然曾经也算是姜少的半个同行，但她是行动组的，不直接参与谍报活动，本质上她还是个正直的武人。
姜毓不以为意，笑道，“接下来少夫人打算再接再厉，继续磨砺他们？”
冷飒道，“刀再锋利，用得太勤磨得太多也会坏的。就是他们现在太得意了，才得压一压，免得乐极生悲。”
姜毓道：“我恐怕少夫人没有功夫压。”
“怎么了？”
姜毓道，“少夫人不是要找宋少么？”
冷飒眼睛微亮，“有消息了？”对于宋朗这个一直合作的很愉快的伙伴，冷飒还是不希望他真的出什么事情的。更何况他如果出事了，阿窈也要伤心了。
姜毓道，“能确定大概位置，太过精确的消息没有。他们应该没有通讯设备，所以没办法和外界联系。”
在这广阔的大西北，还在敌人的包围圈之中，没有通讯设备想要找到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冷飒想了想道，“再过几天楼少就该来了，到时候西北的局势应该能缓和一些。那咱们就先过去看看能不能接应楼少突围吧。”
雁鸣关西北军指挥部里，几个高层指挥官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眼睛里都泛着血丝。
这次大胤人气势汹汹而来，他们仓促迎战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第六军的长官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军部传来的消息，楼兰舟率部还得三天才能赶到。”
另一人没好气地道，“楼兰舟？军部那些人就派个没上过战场的小年轻来？”
另一个人看了他一眼道，“知足吧你，军部肯派兵还是傅督军和龙督军联合施压的结果。而且，你别忘了咱们少帅…跟楼兰舟年纪也差不多。”
“那能一样吗？咱们少帅十几岁就上战场了。”有人不屑地反驳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楼兰舟的模样，看着倒不像是楼老的孙子，怎么看怎么跟张家那位像是兄弟。”
这话倒是有些过了，楼兰舟虽然看着比较温文尔雅，但打十个张静之还是不成问题的。
几个将领正吐槽着，一个青年突然出现在了门口，疾声道，“将军，紧急密电。”
“又出什么事了？谁的密电？”
青年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傅家。”
房间里的众人一下都来了兴趣，“傅家？快拿来看看。”
“傅政人品还行，这个时候发紧急电文该不是傅家来支援咱们了吧？”
“做什么梦呢？傅大少和姚观现在在西南，宋伯昂和章同在嘉州，就那点兵力谁来？傅督军亲自来么？”
他们说话的时间，第六军最高长官已经将电文看完了，抬起头来神色跟那青年一般的古怪。
其他人见状有些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昨晚，傅家的援兵炸了大胤人增援雁鸣关的炮团。”
“噗！”正在喝水的人直接将一口水喷在了地上，甚至有人顾不得上下级关系直接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电文。
其他人也赶紧凑过去看，短短的电文看了好几遍才确定并不是他们的长官眼花看错了，傅家真的干掉了两个炮团。
有人激动地一拍桌子，“好啊，太好了！少了这两个威胁，咱们也能轻松许多了。”
其他人脸上也都多了几分轻松的笑意，一个相貌儒雅一些的中年道，“这么说，昨晚那动静就是……”
“八成是。”他们虽然也没有见识到那到底有多大的声势阵仗，但那种惊动天地的爆炸是隐藏不住的，西北军在整个西北总是有一些分散的眼线的，这就是附近有人发现了然后将消息传给他们的。
还有人有些疑惑，“话说…傅大少在西南，傅家还有谁能干这事儿？”这种千里奔袭，精准清除敌营的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些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能干得出来的啊？这种天气之千里奔袭，还不颠掉那些老家伙半条命？
“不是说傅家还有几个公子么？”
“剩下的那几个…不提也罢。”说话的人有些不以为然，“就那个傅家三少、还是四少来着？也不像是有这个本事的人啊。”
第六军长官笑道，“你们怎么不猜猜傅家大少夫人？”
房间里一片沉默，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将军，您认真的？”
“这有什么好不认真的？那位能让傅督军如此看重，能让龙督军和咱们督军都赞不绝口，能是什么是易与之辈？我可是听少帅说过，那位无论身手和枪法能力，在男子中都是难得一见的。”
众人摸摸鼻子都不说话，那位少夫人如今也才刚满二十，他们一群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家伙让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解了围，脸皮实在是有些挂不住啊。
长官拍拍桌子道，“好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大好事。要谢傅家还是傅家大少夫人都是往后的事情，现在…全军戒备，军部的援军快到了，大胤人肯定也知道。小心这两天大胤人的攻击应当会更加疯狂，咱们身后就是宁城，无论如何死守雁鸣关！”
“是，将军！”众人站起身来，齐声应道。
大胤人两个炮团还没有投入战场就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安夏，当然外人知道的也只有这个事情的大概，剩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猜测。
同一天，全国各地的报纸对这件事都做了五花八门的报到，特别是对到底是谁搞掉了这两个炮团进行了深入且富有想象力的推测。
有西北军敢死队系列，有大胤士兵操作不当系列，有无图无真相纯属瞎编系列，还有天降神雷报应不爽系列，充分填补了安夏各地八卦群众无聊的闲暇时光。
而知道真相的极少数人，对此更是惊叹不已。
京城首相官邸，余成宜笑看着坐在对面的卓琳道，“你这个儿媳妇，不得了啊。”
卓琳倒是神色坦然，淡笑道，“她还是个小孩子，当不得如此夸奖。”
旁边的楼云捋着白须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冷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否则等援兵赶到，雁鸣关只怕……”雁鸣关是宁城最后的屏障，一旦雁鸣关被破，那可真的就是一马平川了。
到了那种地形，什么战术，防守都是扯淡，靠得就是大兵团的杀伤力平推。西北现在几面皆敌，就算加上支援部队在数量上依然不占优势。
说到这里卓琳也不由蹙眉，“楼老，你看兰舟带着援兵过去之后能否将局面扭转？”
楼云摇摇头道，“不好说啊。”
余成宜和卓琳都看向楼云，他们都是对战事不怎么了解的人，这种事情也只能听楼云分析了。
楼云叹了口气道，“且不说，他们急匆匆赶过去疲惫之师匆促应战效果如何，这一个战场上，西北军，中央军，南六省军，嘉州军……谁能协调的过来？”
余成宜蹙眉道，“兰舟的年纪和阅历确实是差了点，如果让宋野抽身出来统合各军，如何？”
楼云道，“若是各方愿意配合，问题倒是不大。但如此一来…西南方向又该如何？让龙少帅单独指挥西北军？西北军的将领会听他的吗？”
两人同时沉默，其实说到底还是年青一代威望不够，还不是自己人。宋野手下那些将领会听宋朗的却不会听龙钺的。
当然，如果让宋朗去北四省，也是一样的效果。
但如果让各军各自为战，无法统筹协调大局显然也是不太行的。
余成宜和卓琳对视了一眼，他们担忧的果然没有错。
安夏如今这个模样平时看着还好，一旦到了现在这样需要联手的时候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即便大家都没有恶意，但依然免不了相当大一部分的内耗和资源浪费。
“那依楼老之见，后面咱们该如何？”余成宜问道。
楼云笑道，“余相也不必着急，战场上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上了战场才知道，咱们隔着几千里远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等他们磨合磨合，总会找到办法解决的。以我之见，内阁最要紧的还是协调后勤资源，听说傅督军让张家的静之坐镇嘉州，那孩子是个细致的人想必不会出什么纰漏。不过后勤关乎战事成败，静之一个人未必能压得住，最好还是找个能让各方都闭嘴少扯点皮的人过去镇镇场子。”
余成宜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诚然确实应该给年轻人历练和表现的机会，但现在毕竟不同于几十年前，那时候是真正的乱世大家都只能一头黑地摸爬滚打。做错了或者失败了，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罢了。现在虽然西北情势严峻，但却还不足以到天下大乱的时候。
年轻人磨砺的同时，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也有责任让他们少走些弯路。
“楼老有什么人选？”
楼云想了想道，“听说，张弼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余成宜和卓琳立刻明白了，张弼的身体原本就没什么问题不过是一个体面一点的说辞罢了。
楼老这意思是，张弼可以出来了。
余成宜微微蹙眉道，“外面的人恐怕不会同意？”毕竟张弼去年才下去，虽然说事情原本跟张弼没啥关系他就是个倒霉被牵连的。但无奈张佐这个弟弟太能搞事，张弼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不容易了。
楼云笑道，“又不是让你给他个什么高官厚禄，张弼那样的人直接往嘉州一杵，就能让不少人三思而后行。静之是他亲儿子，他总不能拖自己儿子的后腿吧？”
卓琳笑道，“楼老说得是。”
所有人都知道，张弼这辈子是绝不可能再有复起的可能了，但他的关系人脉和曾经的声望若说全部都烟消云散了那也是不可能的。后勤本就是个敏感且复杂的事情，张静之能力不缺但确实是太年轻了很多身份年纪比他高的人压根不买账。
张弼在那边待着，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好处理得多。
余成宜也点头，“行，我一会儿就去找张弼聊聊，还得…给傅政通个气儿。”嘉州如今算是傅家的地盘，张弼要过去肯定得知会傅政一声。
余成宜忍不住扶额，“一个小时前，他还在电话里炫耀儿媳妇。我近期不太想跟他通话。”有些人，运气就是好的让人嫉妒啊。
如果傅政没有傅凤城这个儿子，就不会有冷飒这个儿媳妇，再看看他剩下的儿子，余相觉得自己就算只有两个女儿也有充分的资格看某人笑话。
然而没有如果，傅政的运气就是这么让人羡慕嫉妒恨。
楼云倒是十分理解，“如果我有这么个孙媳妇，我也恨不得天天跟人炫耀。”
“……”好像很有道理，但还是很不爽。
雍城督军府里，傅督军挂了余成宜的电话，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得意。
韩冉忍不住看了看自家督军，“督军，您刚刚……”
刚刚傅督军跟余相在电话里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跟对方正面硬杠的样子，和现在可完全不同。
傅督军心满意足地摸摸下巴道，“当然不能这么轻易答应，不然余成宜还以为劳资好摆弄？他也不想想，我能将张静之那么个小年轻随便摆到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去？”当然就是为了等张静之被各方势力逼得头痛的时候让他背后的人出来帮忙啊。
韩冉道，“张少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谁也不能说张静之的能力不行。
傅督军摆摆手道，“这不是能力的问题，好几方的人搅和这里面的事情麻烦着呢。别说是张家那小子，老大亲自过去也得碰一鼻子的灰。这种事情，还是得那些人脉广脸皮厚的老狐狸来办。”
“……”虽然您好像在夸张相，但其实在内涵张少不如大少吧？
傅督军心情愉悦地站起身来，哼着小曲往外走，一边吩咐道，“我去瞧瞧云起，你发个电文给老大，就说他交代的事情妥了。”
韩冉恭敬地点头，“是，督军。”
正文 520、紧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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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鸣关西北方向百里外，一群衣衫褴褛的西北军正被大胤人困在一处荒芜的峡谷中。
整个峡谷寸草不生黄沙漫天，峡谷里嶙峋的乱石多年被风沙侵蚀显得脆弱不堪。但也正是有这一个地方，才让他们能在满身疲惫伤痕的情况下苦苦支撑。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了，他们现在应付的只是最先找到他们的兵马，用不了多久四面八方的大胤人都会收到消息赶过来，到时候他们就算是插上了翅膀恐怕也难以逃出升天。
“少帅，兄弟们护送你杀出去！”副官弯着腰潜到宋朗身边，在四周连绵不绝的枪声中高声道。
宋朗脸色苍白，眼眸中却满是肃杀之之色。
宋朗沉声道：“别说傻话，现在还能到哪儿去？”
副官道：“就算咱们都死了，也一定要送少帅出去。”
宋朗道：“我现在这样走不远，与其仓皇而逃倒不如拼死一战，就算回不去了也要将那些大胤人都留在这里！”
他们现在还有一千多人，外面的大胤人也不足两千。拼死一搏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只是…冲出去以后要面对的，宋朗不能想，也无法可想。
他们被困在大胤人的包围圈之中，大胤人一直在不停地缩小这个包围圈明显就是为了抓住宋朗。
虽然派了人出去报信，但以大胤人对宋朗的重视结果恐怕也是堪忧。
副官咬牙不语，他也知道宋朗说的是事实。不说少帅，就是他们这些人同样是兵困马乏许多人身上都还有伤，想要逃出大胤人的封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副官终于朝着身边打了一拳咬牙道，“少帅说得对，咱们就算是死也得拖上大胤人垫背！”
峡谷中战事越发激烈，虽然西北军弱于大胤军，但他们却都抱着必死之心，在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大胤人一时间竟然也拿不下他们而且付出了相当严重的伤亡。
但是大胤人并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西北军没有多少弹药了，再这么打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耗空弹药，而他们却还有援兵支援。
果然，一个小时后西北军一方枪声明显稀少了起来。
大胤的指挥官精神一振，终于露出了一个得意地笑容，高声下令，“他们没有弹药了，在援军赶到之前务必消灭这些人，活捉宋朗必有重赏！”奖励只有那么多，比起跟别人分自然是独吞更让人高兴。
原本因为长久僵持已经有些倦怠的大胤人立刻精神一振，纷纷朝着峡谷内冲去。
谷中沙石林立，如果那些人躲起来他们只靠普通的枪械也是没什么用处的，必须要逼近了才能伤敌。而他们本来就是在外面搜索宋朗下落的轻骑兵，并没有装备重型武器，自然也不能对着里面狂轰滥炸。
西北军并没有一直龟缩不前，在他们即将逼近的时候，石林中冲出了一群如狼似虎的狼狈战士，他们只在少数火力的掩护下气势汹汹地冲向对面的敌人。
对面的大胤人自然不会畏惧这些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安夏人，纷纷嗷嗷叫着也扑了过去，因为他们看到了宋朗！
宋朗可是上头点名了要的西北军少帅，谁要是能抓到他这辈子都能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
两军很快混战成一团，如此一来枪反倒不是一件好武器了，所有人都开始了近身肉搏。
宋朗身上几乎快要被鲜血染透了，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血。但他的情况也并不很好，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让他原本有些好转的伤势开始恶化，伤口疼痛发炎不说，最重要的是现在他的头有点晕。眼前甚至都有些模糊了，动作全凭本能，饶是如此他身边也躺下了一片敌人的尸体。
这样的悍勇让站在战场之外的大胤指挥官也不由叹服，“西北军少帅，如此悍勇当真是名不虚传。”
他旁边的人道，“再如何厉害，还不是落在了咱们手里？长官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最看重的儿子在咱们手里看宋野还能如何？”
说话间，对旁边的人挥了挥手。
已经有一人端起长枪瞄向了战场中的宋朗，混乱的战场上这样的距离要准确击中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人并不是固定不动的靶子，而宋朗更不是。
“别打死了。”
沉默地枪手点了下头，目光却依然紧紧地盯着那正在与人拼命搏杀的男人。
宋朗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但他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仔细分辨那危险的目光的来处了。因为比起来未知的危险，他的周围更加危险。
手中的刺刀已经落到了地上，宋朗看也不看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抹断了一个人的喉咙。下一刻后肩一阵剧痛，宋朗回头抬手抓住了那刺进自己后肩的刀刃。完全不顾伤口和疼痛侧身一脚将身后的人踢飞了出去，同时他自己也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进黄沙里。
身后有人怒吼一声，一个大胤士兵愤怒地举着刺刀向宋朗刺来。
宋朗右肩重伤，左手被利刃割伤，早已经无力再战。他用力拔下了后肩的刀，脸上没有丝毫痛楚之色将刀掷向了那大胤人。
“少帅？！”旁边的西北军士兵惊叫着想要扑过去，却被跟前的大胤人缠着无力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避开了宋朗掷过去的刀，将手里的刺刀直刺向宋朗的胸口。
“砰！”
“砰！”
“砰”
三声枪声几乎同时在峡谷中有些突兀地响起，在本应喧闹的战场上却仿佛格外的清晰。
一个血点在那刺向宋朗的大胤士兵眉心绽开，他睁大了眼睛向身后倒去。
同时一颗子弹击中了宋朗的右肩，剧烈的痛楚让宋朗原本有些模糊的神智瞬间再次清醒起来，他低头有些苦中作乐地想着：伤同一个地方，倒也算是少受一个伤了。
于此同时，战场之外大胤指挥官所在的地方，那刚刚射击的枪手也倒了下去。
峡谷上方，刚刚开过一枪的冷飒将枪口掉向了另一个目标，她目光已经变得冷静而犀利，但心口却还在不停地起伏着。
一边开枪清理着宋朗附近的敌人，一边吩咐道，“江湛，带人去干掉那个指挥官。”
“傅钰城，带人下去清场。”
“周焱，远程掩护。”
其他人神色同样凝重，他们再来晚一点点宋朗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是！”
宋朗立刻察觉到了有人在掩护自己，而且对方枪法十分精准。不过片刻间，宋朗周围几乎就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西北军的士兵也纷纷向着宋朗靠拢。
副官狼狈地提着刀一手扶住了宋朗，“少帅，援兵来了。”
宋朗微微点头，低声吩咐道，“向后撤退，和大胤人拉开距离。”
“是。”
不等他们执行，峡谷两边同时传来了枪声。
火力相当猛，很明显对方的武器装备比大胤人还要好得多。但宋朗却明显发现了，对方的人恐怕不是很多。
不过这样的精锐，用来对付已经跟西北军鏖战了小半天的大胤人却也足够了。
对方显然很有章法，峡谷之上有神枪手定点清除大胤人的底层指挥官或威胁比较大的人，然后集中火力扫射普通士兵。
大胤人被打了个措不及防也以为安夏大批援兵赶到，顿时有些凌乱地往后撤退。
“轰！轰！”
等到大胤人和西北军彻底拉开了距离，峡谷中立刻响起了爆炸声。
一时间峡谷中尘土飞扬黄沙漫天，西北军将士躲在石林中也忍不住抬手遮住了口鼻，就更不用说身处在爆炸中心的大胤人了。
“好厉害啊。”扶着宋朗的副官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声道，他们西北军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宋朗没有说话，目光却望向了峡谷一边的高处。
枪声非常稳定，节奏平稳犹如开枪的人的心情。
但每一次枪响，都必然会带走一个敌人。
这样的开枪风格，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枪声渐渐消失之后一群人从峡谷两边下来，训练有素地开始清理战场。
傅钰城已经没有了最初上战场的激动和惊慌，沉稳地跟手下人一起清扫战场检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不远处江湛提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只有周焱依然带着神枪手守在高处警戒。
冷飒看下面没事了，才站起身来，身手利落地直接从峡谷边上滑了下去。攀着山壁的缝隙，一路顺当地落到了谷底。
“宋少，您这看起来有点狼狈啊。”宋朗确实很狼狈，满身的血腥和沙土不说，肩膀上那伤处血都已经将大半个肩膀给浸湿了。
宋朗抬眼看向提着枪朝着自己走来的冷飒，有些无奈地苦笑道，“让少夫人见笑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少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说话。”
冷飒笑道，“救命之恩还是等咱们出去了再说吧，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宋朗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那就好。”冷飒微微松了口气，他们现在可没有时间停在这里整顿休息。
正文 521、逃亡
，
虽然突击得胜，但他们现在毕竟还在敌人的封锁圈以内，并不能立刻就放松下来。
这一战下来，西北军剩下的人已经不足八百了。冷飒也不敢拖延，一行人直接朝东南方向快速前进，希望能在大胤人追踪到他们的位置完成合围之前冲出封锁线与外面的西北军汇合。
但是他们的运气显然并不太好，在距离雁鸣关不远的地方终于被大胤人追了上来。
重伤加上这几天的疲惫奔波宋朗早就已经撑不住了，此时被放在马背上已经昏迷不醒。看着远处烟尘滚滚朝他们席卷而来的大胤骑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像先前那样战上一场了。甚至就连跑都很困难，他们这么多人大多数却都没有代步的工具只能步行。
宋朗的副官一咬牙转身对冷飒道，“傅少夫人，请您先带我们少帅离开，我等留下断后！”
冷飒皱眉，这个时候留下断后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了。
副官却顾不得许多，有些焦急地道，“少夫人，少帅生死关系重大不能出事，拜托你了！”
宋朗陷入了昏迷，现在副官便是这群西北军的最高指挥。站的近的几个人听到长官说要他们留下断后脸上也没有什么惧怕之色，只是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了一些。之前在峡谷里歼灭了那些大胤人后他们的武器弹药得到了一轮补充，倒也不是不能一战。
冷飒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宋朗，很快做了决断，沉声道，“不必恋战，继续往东南方向突围。我们提前联系过西北军，他们会在那边接应。”
副官眼睛也是一亮，能活着谁也不想死，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多谢少夫人，少帅就麻烦少夫人了。”
冷飒点点头，对副官道，“保重。”
江湛带着昏迷的宋朗，冷飒和傅钰城带人策马跟在旁边一行人一路朝着雁鸣关的方向而去。
一马平川的草原上只要方向认得对，骑马还是很快的。但缺点是不利于隐藏，即便再厉害的人物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也很难隐藏自己的行踪。
虽然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却还是在靠近雁鸣关的地方被大胤人拦住了去路。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一队人马，江湛问道，“少夫人，现在怎么办？”
冷飒拿起望远镜眺望了片刻，沉声道：“他们人不多，应该是附近的巡逻队。你带宋少绕道，我来引开他们。”
江湛脸色微变，“少夫人？这怎么行？！”
冷飒道，“别废话，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掉头跑肯定是跑不过的，别忘了后面还有追兵。你把宋少送回雁鸣关，咱们总不能白来一趟。”
“可是您……”
冷飒朝他露出了明朗的笑容，“我死不了。”
江湛还想要说什么，冷飒却已经将脸色一沉，“江湛，这是命令！”
江湛立刻住了口，点头道，“是，教官！”然后扭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道，“我们走！”
几个人调转马头，朝着身后的方向奔去。
傅钰城跟在冷飒身边，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冷飒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跟江湛走？”
傅钰城沉默了一下，道：“我现在不是副官么？”
冷飒笑道，“临时兼职而已，怕不怕？”
“……”能不怕么？但是怕又能怎么样？傅四少在心中暗暗道：傅凤城真特么娶了个疯女人！
冷飒笑道，“别怕，三十人的巡逻兵有什么可怕的。赶紧干掉他们，不然等他们引来了大部队就麻烦了。”
傅钰城道，“这里已经离雁鸣关很近了，大部队能知道的消息雁鸣关守军应该也能知道。”
冷飒道：“对啊，但他们就算晚来五分钟也能要了你的命。”说话间，冷飒已经反手从马背后掏出了几颗手雷看也不看地朝着前方掷了过去。
冷爷坐在马背上，这一掷距离竟然相当远。原本正要朝他们开枪的大胤骑兵见是手雷投过来立刻纷纷散开。那手雷轰然炸开，腾起了浓浓的烟雾将三十人的巡逻兵都给包裹住了。
冷飒一提缰绳冲了过去，同时还不忘继续往里面丢手雷。
这次是真的手雷，爆炸声比刚才更响还夹带着惨叫和血腥气息。傅钰城和留下来的几个人士兵也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跟着冷飒冲了过去。
那些巡逻兵也不傻，很快有人就从烟雾中冲了出来，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冷飒在烟雾弹里还添加了一点别的什么。
在马背上，近距离用枪并不是一个好选择，许多人直接抽出长刀就朝着傅钰城等人冲过去。
傅钰城等人也不怯战，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冷飒侧首避开了烟雾中射来的子弹，看了不看举起枪就朝着烟雾中连续射击。
烟雾渐渐散去，那些大胤人冲出来之后也都四散开来，再用烟雾弹就没什么用处了。
一道冷风从背后袭来，冷飒向前一趴那长刀直接从她头顶掠了过去。冷飒冷笑了一声，抬手一枪打在了对方的马身上。
马儿吃痛地嘶鸣一声往地上倒去，连带着那人也朝着地上摔去。冷飒坐起身来再次朝着那人开了一枪，然后头也不回地策马走开。
因为冷飒先发制人，这三十人并不难解决。但是傅钰城等人还来不及露出笑容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
再抬头一看，远远地就看到一群兵马黑沉沉地压了过来。傅钰城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这是多少人？！他跟前的对手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仿佛是在说“你们完蛋了！”。
冷飒快马掠过他身边，一刀结果了最后一个巡逻兵没好气地道，“发什么呆？”
傅钰城问道，“现在…现在怎么办？”
冷飒回答的十分干脆利落，“还能怎么办？跑啊！”这至少有好几千人，不跑等着被马踩死吗？
“……”
众人都顾不得多说什么，一提缰绳就策马向前狂奔而去。但是对方也是骑兵，而且他们累得不轻对方却是休息充足精神百倍。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就算是冷爷也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天要亡我了。就在这时他们的前方也传来了马蹄声，还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傅钰城一眼看过去眼中顿时满是狂喜，“是西北军！”
“快走！”冷飒心中也是一松，暗道：姜毓还是有点用处的。
冷飒一行人快马从西北军旁边冲了过去，追着他们而来的大胤人很快就跟来接应的西北军打成了一团，原本还算宁静的草原立刻变成了战场。
战场后面，冷飒趴在马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姜毓慢悠悠地下车走到冷飒跟前笑道，“少夫人威武。”
冷飒抬起头来，有些恹恹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很威武吗？”再晚几分钟，她就要变成四处逃窜的丧家之犬了。果然在武器和各方面设备都还不够精良的时候，面对人数碾压依然没有任何优势。
姜毓道，“当然了，少夫人带领傅家二百人从数十万大胤兵马中救出宋家少帅。如此功绩必定一战成名，如何能不威武？”
姜毓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趴在马背上的冷飒，他是真的对这位傅少夫人很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冷飒累得笑不出来，扯了个虚伪的假笑，“太夸张了。”
她可没有见到几十万大胤兵马，前后加起来也不过才几千人就能让他们抱头鼠窜了。要真是几十万大军，就算人家什么都不做让她从里面挤出来都费劲。
对此冷飒倒也不沮丧，她要是能单枪匹马在草原上硬杠几千人，那她就不是银狐，她是神奇女侠。
喘了口气休息了一会儿，冷飒才终于有力气翻身下马坐进了姜毓的车里。
接过姜毓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冷飒问道：“宋少怎么样了？”
姜毓道，“不用担心，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江湛，宋少已经送到后面去治疗了。西北军兵分两路，一路来接应你们还有一路去接应那些留下断后的西北军兄弟了。”
冷飒沉默了片刻，心情略有些沉重，“也不知道还能回来多少人。”
那些西北军将士跟着宋朗这些日子没少吃苦，最后却倒在了即将突破封锁的前夕，实在让人惋惜。
姜毓也不说话了，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死人。一旦上了战场，很多以前觉得耿耿于怀的事情就都不再重要了。
连性命都不能保全的时候，还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呢？
车子后座，傅钰城压根就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早就已经累得呼呼大睡过去了。
战场确实是一个容易让人心无旁骛的地方。
正面战场的事情轮不到冷飒管，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也确实太累了，于是便跟姜毓一起先行回了雁鸣关。
正文 522、胤军的耻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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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朗伤势恶化的很厉害，他们回去的时候依然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一直到晚上，各路人马都已经回来了，宋朗才终于被推出了简易的手术室。
听了医生的汇报所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第六军的长官问道，“雁鸣关条件恶劣，咱们是不是将少帅送回宁城去治疗？”
医生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就算要送最好也等几天，从雁鸣关回宁城的路也不近。少帅的伤经不起折腾，否则恐怕还会恶化。”
“那就先在雁鸣关休养吧。对了，还得先给督军和大少夫人报个平安！”宋督军虽然被战事绊住不能亲自来雁鸣关，但是对儿子的安危还是时时刻刻挂在心上的。这些天几乎每天一封电报问宋少的情况，如今知道少帅安全脱身应当也能轻松一些。霍窈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宁城离不开人她恐怕早就已经过来了。
冷飒见确实没事，便也起身告辞回去休息了。
因为冷飒救出了宋朗，再加上之前胤军炮团的事情，雁鸣关的将领们现在几乎要将这位傅家大少夫人捧成了神仙。
早早地就让人为她安排好了住处，就连跟着一起来的南六省精兵们待遇也比寻常时候高了不少。
第六军长官还亲自送冷飒出门，话语里也满是感激。冷飒对这样性格豪爽的人十分有好感，也不仗着自己的功劳拿架子，“将军事务繁忙，就不用管我们了。”
长官笑道，“哪里，傅少夫人简直是救了我西北军的命啊。督军还说，等战事平息了，一定要亲自过来谢谢少夫人呢。”
冷飒道，“我们是晚辈，哪敢让宋督军亲自道谢。将军留步吧。”
“那咱们就不打扰了，少夫人和各位好好休息，有什么缺了尽管开口。”
双方各自离开，冷飒一行人回到西北军分给他们的院子里。虽然这种地方的房屋远不及京城和江南精致华美，但也的确是整个雁鸣关最好的几个院子了，可见西北军确实是诚意十足。
回到房间里坐下，冷飒才揉了揉眉心问道，“大家都安置好了么？”
姜毓点头道，“少夫人放心，都安置妥当了。大家都早就休息了，倒是少夫人…您才是真的辛苦了。”从外面回来也没有半刻的休息，倒是比底下的普通士兵还要辛苦了。
冷飒摇摇头问道，“伤亡如何？”
傅钰城道，“三死两重伤，十一个轻伤。”至于一些小小的擦伤或者别的什么，在战场上那都不能叫做受伤，擦点消毒的药水包扎一下依然还是一条好汉。
冷飒揉了揉眉心道，“战死的抚恤金按标准的三倍发放，伤员尽全力治疗。如果…不能再留在军中了，将来的生活也会一并安排妥当，告诉他们不用担心。”
姜毓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南六省可没有这个规矩。”应该说就没有哪一家有这个规矩。
即便是号称少爷兵的中央军，真的战死了抚恤金也不比南六省高。残疾了大多数也只是拿一份一次性的补偿，没有人会再考虑以后会怎么样。
因此有许多战场上伤残了的老兵，即便是拿了补偿金最后多半也是活不下去或者生活潦倒。
冷飒捏着眉心道：“没有不代表不该有，现在就想要全面推行确实不太现实。但是他们不一样，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待遇确实比别人好，但做的事情也比别人危险千万倍。你觉得我会带着二百个普通士兵往大胤人的封锁圈里闯么？”
南六省其实一直都有将伤残的老兵收入南六省官办的工厂工作的习惯，只是早年战乱伤兵多，工作岗位却不多，最后能得到这份工作的人自然也不多。
姜毓愣了愣，片刻后方才失笑道：“少夫人大义。”
冷飒摆摆手道，“老四，这事儿你去办。底下的战士们一定要安排好，战死的那几位后事也由你去办。”
傅钰城点了点头，神色也郑重了许多，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办好的。”
冷飒点了点头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先就这样你们去休息吧。”
姜毓和傅钰城双双点头，“是，您也早点休息。”
冷飒看着两人出去，她确实应该休息了，这两天真的是太累了。
另一边面对孙良联军的前线，宋督军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宋朗脱险的好消息，当下大喜过望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忧虑沉重。
若不是顾忌着龙钺这个晚辈还在，恐怕就要当场拍案叫好了。
龙钺也很快察觉到了宋督军的变化道，“宋督军，宋兄有消息了？”而且还是好消息。
宋督军也不隐瞒，笑道，“不错，阿朗已经脱险了，现在已经到了雁鸣关。”
龙钺眉目也舒展了几分，道：“那要恭喜宋督军了，楼兰舟应该也快到雁鸣关了，届时这两位联手，大胤人想必不足为惧。”
宋督军心情颇好，也有了跟宋朗闲聊的心情，只是道，“哪里那么容易？那小子受了重伤只怕是要休养不少日子。西边的战事还得辛苦兰舟了。”
龙钺微微挑眉，受了重伤还能从大胤人几十万兵马中逃出来？就算是大草原上地形开阔面积太大想要找人很难，想要完全围住不容易，但想要寻找空隙和封锁薄弱点穿插出去也更加困难吧？
宋督军将手中的电文递过去道，“龙少帅这是好奇阿朗是怎么出来的？看看吧。”
龙钺大方地接了过来，低头一看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惊异的神色。
“傅少夫人率领傅家二百精锐少深入敌方腹地将人救出？”这确实是相当出乎龙钺的预料，之前才刚刚收到冷飒带人搞掉了胤军炮团的消息，现在就变成了带精兵深入敌后救出宋少帅了。
饶是龙少也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也只能有些无奈地苦笑摇头道，“这位傅少夫人，说巾帼不让须眉都实在是有些辱没她了。”
这哪里是不让须眉，简直就让天下须眉男儿汗颜无地啊。
宋督军也有些感慨，“这次欠傅家的人情可是欠大了。”救命之恩啊，以后再见到傅政那家伙还不被他给嘲讽死？宋督军突然觉得儿子被救回来这件事好像没那么快乐了。
第二天宋朗还没有醒来，楼兰舟就已经带着援兵赶到了，跟他一起赶到的还有原本在宁城的霍窈。
他们昨天在路上就已经收到了宋朗脱险的消息，一见面霍窈就一把抱住了冷飒，一向爽利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飒飒，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
自从知道了宋朗失踪霍窈险些疯掉了，恨不得立刻不管不顾地冲到雁鸣关来。但如今公公远在前线，宋朗又失踪了，宁城也乱成一片。虽然宋家子嗣众多，真正出事的时候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不如傅家的四少呢。
霍窈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担忧和不安，一边处理宁城的各种琐事一边盯着雁鸣关这边的各种消息。直到终于将宁城大体料理妥当了，这才快马加鞭地朝着这边赶来。
冷飒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道：“没事了，宋少没事，不用担心。”
看着霍窈的模样，比之前在雍城又消瘦了许多，可见这段时间霍窈过得着实不算好。
丈夫失踪，还有偌大一个担子压在身上，即便霍窈本身是个坚强的女子心中的压力也可想而知。
霍窈红着眼睛点点头道，“嗯，谢谢你。”
冷飒微笑道，“先去看看宋少吧。”
霍窈早就等不及了，听了冷飒的话也不矫情对两人说了声失陪就急匆匆去看宋朗去了。
楼兰舟看色冷飒微笑道，“几日不见，少夫人可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冷飒挑眉笑道，“楼少这话怎么说？”
楼兰舟道，“雁鸣关没有报纸，现在留下的百姓也是极少，难怪少夫人不知道了。”
冷飒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楼少，你该不会是要说……”
楼兰舟含笑点了点头表示傅少夫人的猜测没有错。
冷飒有些头痛地拍了拍脑门，“谁在败坏我的名声？！”
楼兰舟有些意外，“少夫人觉得这是…败坏名声？”
冷飒理直气壮地道，“难道不是？以后还有人敢跟我一起玩耍吗？”她虽然不太喜欢跟那些小姑娘们玩耍，但不代表她喜欢被小美人儿们排斥啊。要是以后小姑娘们都当她是杀人狂魔，见到她就退避三舍，冷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楼兰舟失笑，低声闷咳了两声笑道，“那少夫人只怕要失望了，不仅是之前的事儿，过两天恐怕宋少的事情也要出来了。至于这消息最早…好像是从京城流传出来的。”
“……”我就知道京城那些人靠不住！还有没有保护特勤人员的意识了？
楼兰舟看看他，“少夫人若是不高兴，我让人设法看看能不能把后面的消息拦下来？”楼兰舟有些好笑，他没想到冷飒会在意这种事情。
冷飒有些无力地摆摆手道，“算了，我连炮团都炸了，也不差这一点了。咱们还是去见见雁鸣关的各位将军，看看他们后面的计划吧。”
楼兰舟点头，“少夫人请。”
跟着冷飒往雁鸣关各位将军议事的会议室走去，楼兰舟默默地思索着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提醒傅少夫人。
对了，千里救宋少这个事情出来…外界会传的恐怕不只是傅少夫人武勋昌隆这件事了，这个要不要告诉傅少夫人呢？应该不是很要紧吧？
冷飒和楼兰舟从会议室出来，正好就有人来报告宋少醒了，于是两人又结伴一起去探望宋朗。
宋朗这次是真的遭了大罪了，因为伤口发炎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高烧中，据说几个医生战战兢兢地守了一个晚上，直到今早温度才终于降了下去。
他们走进房间里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因为高烧连嘴唇都有些苍白干裂的宋少。
霍窈正坐在床边喂他喝水，见他们进来才含笑站起身来，“飒飒，楼少。”
楼兰舟温声道，“宋少夫人，打扰了。”
霍窈笑道，“哪里，应该多谢两位来探望阿朗才是，请坐吧。”霍窈亲自拉来了椅子请两人坐下说话。
宋朗右肩上裹着一层纱布，这纱布直接缠绕过了他整个胸膛。
这一处伤十分严重，虽然宋少自己说两次伤在同一个地方算是少了一个伤口，但两次伤害也意味着这后果更加严重了。昨天给宋朗做手术的医生就警告过他们，宋少这个伤就算好了多少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想要完全恢复从前的机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此宋朗倒是十分看得开，脸上并没有什么郁色。
“宋少，感觉怎么样？”楼兰舟问道。
宋朗含笑对两人道，“多谢关心，还不错。楼少，别来无恙。辛苦两位走这一趟，在下却是这副模样，让两位见笑了。”
楼兰舟摇摇头道，“宋少言重了，都是分内之事。宋少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宋朗笑道，“这还要多谢傅少夫人，若不是傅少夫人相救，宋朗这次恐怕就真的交代了。”
冷飒道，“宋少，你之前谢过了，阿窈也谢过了。你们是打算见我一次就谢一次么？这事儿过了就不必再提了。”
霍窈坐在床边道：“救命之恩，哪里能嘴上谢谢就完了？怎么谢都不为过啊。”霍窈是真的恨不能倾其所有的报答冷飒，在听说冷飒将宋朗救回来的时候她甚至恨不得跪下给她磕几个头。
霍窈和宋朗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反正比冷飒和傅凤城这种订婚之前压根不认识的关系要强得多。宋朗完全不同于他在女色上十分随意的父亲，两人婚后的关系也非常好。霍窈简直不能想象如果宋朗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冷飒笑道，“好的呀，那宋少打算怎么谢我？”
冷飒当然知道救命之恩的分量，这样的恩情如果一个放着不管对宋家来说才是个负担。
人们常以恩重如山来形容恩情的深重，但一座山压在想要报恩的人身上，又怎么会不重呢？冷飒并不打算拿这所谓的救命之恩来胁迫宋家，所以赶紧兑现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朗也毫不在意，冷飒的意思他当然也明白，笑道：“虽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过…宋某在江城有一家船运公司和一栋楼，送给傅少夫人如何？”
冷飒和楼兰舟都有些意外，等宋朗说了这两处产业的名字之后就更加意外了。
这两处产业都在南六省境内，可以说就很有诚意了。更不用说，宋朗说的船运公司虽然比不上卫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但在整个安夏的船运行业中也能排名前十了。至于房子冷飒当然不缺房子，但宋朗说得这栋楼是真的大楼，是江城最有名的商业中心的一栋九层高的商业大楼，在江城也算是相当有名气的地方了。
所以说，这些少帅们一个个家底都相当丰厚。
冷飒觉得有些烫手，“宋少出手过于阔绰，我有些消受不起。”
宋朗挑眉道，“少夫人是觉得宋某的命不值这个价？”
霍窈也力劝冷飒收下，甚至在心中盘算着等西北这些事情结束了再从自己的珍藏中选一些好的送给冷飒。送产业送房子固然是值钱，但女人最爱的永远都是珠宝首饰。
宋朗笑道：“少夫人尽管手下，说起来这些产业离得太远我也没有亲自管过，这些年一直都交给别人打理的。受益也没有那么高，只怕还要麻烦少夫人才是。”
见宋朗和霍窈如此，冷飒也就大方地收下了。口中喃喃道：“我若是能再多救几个少帅，还做什么生意？”闻言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自然是开玩笑的，很快众人也就抛开了这些谈起正事来了。
大胤人没能在楼兰舟赶到之前拿下雁鸣关，又放跑了宋朗，再加上之前的炮团事件，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霉运当头诸事不顺。
虽然现在依然是他们占据了安夏人的大片领土，但是他们也心知肚明，安夏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占据下去。
这场战争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大胤人占领西北全境直到逼迫安夏人承认大胤对西北的占领，要么被安夏人赶出西北甚至反堆至大胤境内。
但这些说到底也是往后的事情，现在最让大胤西北战争中的最高长官仇视的人却是一个女人——冷飒。
大胤后方最高指挥部的作战室里，一群身份不凡的将领端坐在会议桌边，整个会议室里气氛冷凝沉重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正是这次胤军的最高指挥哲也。
这人长得高鼻深目，年纪以及不小了额头上满是皱纹，神色十分冷肃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雕塑。
但此时这个雕塑不仅很有感情，而且已经快要被气炸了。
他盯着跟前的一张安夏报纸沉声道，“一个安夏女子，就毁掉了我们两个炮团，毁掉了我军的计划。各位…你们有什么话说？”
坐在他右下首第三位的中年将军羞愧地低下了头道：“将军，都是属下的疏忽才导致我军损失惨重，请将军责罚。”
被灭掉的两个炮团正是隶属于他的麾下，诚然炮团被端掉有安夏人出其不意的原因，但也未尝就没有他们自己因为战事顺利而骄傲自疏忽大意的原因。
若真的防守严密，安夏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得逞？
其他人也纷纷自我检讨，会议室瞬间变成了一个检讨会。
砰！哲也一拍桌面，原本闹哄哄的会议室瞬间恢复了平静。
他沉声道，“够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些报纸、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安夏，很快也会传回大胤，传回京城，传遍每一个大胤人的耳朵甚至传到其他国家。我们大胤军人将会以自己的失误，为安夏捧出一个传奇女性。各位，好好想想…该如何洗刷这样的耻辱，给京城，给军部也是给我大胤的国民一个交代吧。”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哲也扫了众人一眼，“有什么看法都说说看，都哑巴了么？”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犹豫，这事情确实不太好看，但说到底这傅家大少夫人又算是那个层级的人？
不过是安夏一个军阀的儿媳妇罢了，这样的人郑重其事地拿到这样的会议上讨论就已经是他们输了，未免有些太过抬举这安夏女人了。
刚刚被冷飒弄得颜面尽失的那位将军更是涨红了脸，站起身来道，“将军，请将这件事交给属下来解决！”
哲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那将领道，“属下保证，半个月内这世上绝不会再有这个人存在！只有毁灭才能洗刷这个人带给我军的耻辱！”
哲也慢慢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将领坚定地点头道，“一定！”
看向桌上那张报纸上的女子的眼神充满了肃杀之气，仿佛大胤人和安夏人的审美有天然且不可逾越的壁障，没有人认为眼前的是一个绝色美女，他们只觉得这是一个必须要处之而后快的敌人。
哲也满意地点头，“很好，接下来商讨后面的计划。”
众人立刻收回了盯着那报纸上的女子的视线，全神贯注地关注起后面的议题。
正文 523、赫赫战功！（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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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雁鸣关前双方都消停了一些。
楼兰舟大军赶到的第二天大胤人就发动了一轮猛攻，可惜被挡了回去。没有压倒性的火力优势，面对雁鸣关这样伫立了数百年的雄关，大胤人也有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意思。
之后的消停显然是准备重新调集资源和兵力，做出新的部署规划。
雁鸣关这边自然也没有闲着，楼兰舟和各位西北军将领连日开作战会议商量兵马布局，嘉州那边的物资也渐渐开始到达雁鸣关。
张静之是个十分靠谱的好青年，后勤这种足以让任何一个新手头大如斗的琐碎事情他处理的井井有条。西北各地有多少兵马，哪些地方需要哪些物资，都被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冷飒觉得如果换了自己，她恐怕只想躺在一大堆的物资里面抱着脑袋哭或者干脆一头撞死在物资里，又或者前方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完全无法估计实际需求以及实际承受能力。
别人忙的时候冷飒反倒是闲了下来，手下的南六省精兵需要休整，连续搞了两件大事之后冷飒也需要休整。
于是冷飒这两天的行程就变成了巡视手下训练，探望伤员，探望宋朗以及吃喝睡觉。
至于楼兰舟参加的那些作战会议，冷爷就算听了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楼兰舟见她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兴趣，也就不勉强她非得出席了。
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温度十分舒适。
冷飒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顶看着不远处的夫妻俩秀恩爱。
雁鸣关的房屋都建的十分矮小，几乎看不见南六省和京城那种高墙飞檐雕梁画栋的宅院，于是想要爬上去也十分容易。
隔着一道矮墙的院子里，宋朗正坐在屋檐下嗮太阳。
霍窈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边闲聊着霍窈还不忘时不时递水喂水果，关心伤口疼不疼，十分之肉麻。冷飒瞬间觉得不久前才刚刚吃进去的早餐变成了狗粮，撑得她胃疼。
同时忍不住有些想念起远在西南作战的傅大少以及远在南六省的小石头来。
一出来就好几个月，也不知道小石头长成什么样子了，还记不记得妈妈。虽然之前傅凤城回雍城之后发了电报给她说小石头一切都好，傅督军也时不时传信过来，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宝宝更让人安心一些。
所以，这场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就在冷飒忧伤地抬头望天的时候，下面传来了霍窈的笑声，“飒飒，你在做什么呢？”
冷飒低头看了两人一眼，摆摆手道：“吸收日月精华，别管我。”
“……”底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无语。
很快宋朗笑道，“少夫人，既然没事不如下来聊聊。”
冷飒微微竖起了耳朵，心中却暗道：聊什么啊？聊你们俩给我喂了多少狗粮吗？
只听宋朗道，“傅少的消息，不知道少夫人收到没有？”
还没有！
冷飒站起身来，直接从房顶走向旁边的小院，踩着两个院子之间的矮墙滑落到了院子里。
“傅凤城怎么了？”冷飒问道。
霍窈拉着她坐下来，亲自倒了杯水塞给她。
宋朗笑道，“傅少在西南接连大胜，今早才刚刚收到捷报，想必是还没有来得及给少夫人送过去。”
冷飒这才放心下来，身体也放松的向后靠去，“那就好，若是能尽快将尼罗人赶出去，想必西北局势也可以得到很大的缓和。”
宋朗点头道，“不错，尼罗人在西南失利，孙良必定会回兵救援，到时候父亲那边的压力就会大减。”
对孙良来说，西南可比西北重要得多。
“不过，一旦孙良掉头，傅兄那边压力恐怕会很大啊。”宋朗道。
冷飒也有些担心，不过她还是相信傅凤城的，“有沈家和岳家支持，想必问题也不大。”
沈家虽然没了，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斯年在原沈家的残部中还是说得上话的。
如今西南的兵力构成就是以南六省两个军团为主，另外有岳家和沈家残部部分兵马辅助，在西南战绩相当惊人。
比起西北这种靠平推为主的地方，西南地形复杂的地方才是战术谋略最好发挥的地方。
宋朗想了想，西南不仅有傅凤城沈斯年岳理，还有姚观甚至背后还有岳督军和整个岳家，需要他们担心的地方确是不多。当下也就放下了这个话题，道，“少夫人这段时间小心一些。”
冷飒微微挑眉，“宋少的意思是？”
宋朗笑道，“阿窈说，少夫人的壮举在宁城可是人尽皆知了。其他地方想必也是如此，大胤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不想要找回场子。”
说到此处，宋朗也微微蹙眉道，“这些消息…实在不该这么快传出去。”
冷飒摇摇头道，“瞒不住的。”
开始她也很郁闷，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这种事情除非你不告诉任何人，不跟任何外人打交道，否则就不可能不传出去。
如果是在南六省的地盘上，确实可以做到这几点，但在西北却不大可能。而且冷飒觉得特殊兵种虽然重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是倒也没有不要搞得跟古代的某些绝密机构一样。
霍窈皱眉道，“你是说，大胤人会对飒飒不利？”
宋朗道，“很有可能。少夫人不上战场，大胤人想要在正面战场击败少夫人可能不大。但……”
冷飒接口道，“但是又不能让我就这么安安生生地待着，甚至还可能时不时给他们找麻烦？”
宋朗点头笑道，“不错，而且经过少夫人这两次的战绩，我觉得很多人应该都会对少夫人这样的战术有兴趣。”
其实自古以来的安夏各个强大的军中都是有类似于特种兵的组织的。但是在皇权时代，这样的精锐最要紧的用处从来都不是战场而是绝对属于皇家或者位高权重者私有的秘密力量。天生带着一种让人忌讳和不可说的感觉，一旦发生权力颠覆，这些人都是属于绝对要被铲除的对象。就算活下来了也只能隐姓埋名亡命天涯，几乎完全没有继续为另一个当权者服务的可能。
如此一来，每一个当权者手中的隐秘势力都要重新训练，重新培养，毫无延续性和系统性。而培养这些人又需要极长的时间和极大的投入，因此都是作为当权者的秘密护卫或者情报组织存在，运用于战争中的也就是一些类似于敢死冲锋之类的。偶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也难成体系难以长久存在。
现代军事倒是渐渐有了这方面的意识，宋家麾下也有类似的队伍，但宋朗觉得都不如冷飒手下这些人出色。
这位傅家少夫人似乎系统的掌握了一整套如何训练教导以及运用这些精兵的办法，宋少甚至觉得他们还能够更加出色，这让宋少十分好奇。
冷飒点点头道，“多谢宋少提醒，我会小心的。”
宋朗点头道，“那就好，虽然说雁鸣关都是咱们自己人，但也不好说会不会有人渗透进来。”
宋朗的提醒冷飒自然是记在了心上的，虽然她觉得只是因为这点事情大胤人就专门来暗杀她有点大题小做，不过也难保大胤人特别小心眼。
毕竟外面不是也传闻，大胤才刚刚换了掌权者就着急忙慌地进攻西北就是因为当年宋督军打了如今当权那位的脸么？
哦，不是打脸，是不共戴天之仇。
但不管有没有可能，冷飒还是小心戒备积极防御以免被大胤人钻了空子。
冷爷若是被人暗杀成功，那当真是奇耻大辱。
西南某处，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傅凤城一身的硝烟和疲惫，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们更是狼狈疲惫恨不得当场睡过去。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所有人身上似乎都多了一种仿佛带着血腥味的煞气，这是在战场上腥风血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难以消弭的煞气。
姚观走在傅凤城身边，看着傅大少高大挺拔的身形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啧叹。他们这位大少是真的历练出来了，以后无论如何只要有大少在他们这些老家伙都不用担心南六省的安危了。
这次傅督军之所以这么爽快地将姚观一起派出来，多少还是存着一点给儿子保驾护航的意思的。
毕竟是面对一个国家，还是到完全陌生的地方作战。虽然有沈家和岳家相助，但就是因为不全是自己人，反倒更加复杂一些。万一傅凤城出了什么纰漏，有姚观这个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长辈还可以帮衬他一些。
但到了西南之后姚观才发现督军完全是多虑了，傅大少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和指点就能完全驾轻就熟地掌控整个战场，姚观倒是被当成一个骁勇善战的普通武将在使用。
对此姚观也没有任何不满，他年纪大了早就不耐烦再过当年跟着傅督军查缺补漏费心费力的日子了。如果说傅督军当年带兵的宗旨是一力降十会的话，傅大少的战略战术就是一项赏心悦目的艺术。该暴力的时候暴力，该委婉的时候委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和冲锋陷阵势如破竹一点儿也不耽误。
西南战事开打还不到一个月，南六省军就创造了五天拔六城的惊人战绩。这一次更是以三千兵力将尼罗人两万大军拖进了瘴气沼泽密布的深山，七天之后南六省军归来折损不到三百，两万尼罗大军一个都没能够完整的出来。
这个战报刚传回军部，军部那些老家伙立刻就炸锅了。甚至还有人发电报质疑他们是不是谎报了战绩，怀疑这场战事的真实性。
当然也有人悄悄致电姚观，请他将这场战事做一个详细的文字报告，以便各方研究。
回到指挥部，傅凤城坐下来便靠着椅背休息了。
平常有外人在场，傅大少总是会坐得笔直，但这会儿他确实累了，所幸姚观也不是外人倒也不用在意。
姚观看着傅凤城疲惫的模样也不打扰他，悄悄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傅凤城睁开眼睛看着姚观将茶水递到自己跟前，道，“大少，参茶，提提神。”虽然傅大少看起来已经有两三天没合过眼了，但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休息。
“沈斯年在哪儿？”傅凤城灌了半杯茶觉得精神了一些才问道。
姚观道，“听说大少回来了，已经跟岳少一起往回赶了，还有十来分钟就能到。”
傅凤城点点头，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尼罗人这次遭到重创，最近应该不会再有力气反扑了。后面尼罗人要么退兵，要么增兵。”
姚观点头赞同傅凤城的观点，“大少觉得尼罗人会退还是继续增兵？”
傅凤城冷笑一声道，“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什么都没捞着，哪里那么轻易就退？”
姚观道：“那就是会继续增兵了？”
傅凤城道，“就算尼罗人想要退兵，孙良也会让他们改变主意的。”
提起孙良姚观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当初真是不该让他活着回西南，不然也不会有这个祸害。”
傅凤城心态倒是很平衡，“如果京城真的直接扣下孙良或是杀了，孙家军只怕当时就能反了。孙家是西南地头蛇，只要有他们在，谁到西南都讨不了好。最好是…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傅大少说话一贯平淡，不像许多身份高的人说起话来挥斥方遒气势不凡仿佛在做万人演讲。
但他这样平淡的声调，姚观却从中听出了一缕冰冷的杀意。
姚观也叹了口气，“这么说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傅凤城点了下头，“后面也要辛苦姚将军了。”
姚观连忙摆摆手道，“大少这话说的，这不是咱们分内的事情么？”
傅凤城换了个话题，“这几天，夫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说起这个姚观将军立刻就精神了，抚掌笑道，“少帅，你是不知道咱们少夫人这几天可是真的名动安夏了啊。”
傅大少才刚刚回来，虽然建立奇功但目前只有军方上层和傅督军知道。而且就算广而告之，一场大规模战事也不会是属于单独一个人的荣光。
若没有底下将士悍不畏死，若没有基层指挥官精准执行上级的命令以及适时随机应变，傅大少再厉害的战术也只是纸上谈兵。
但傅少夫人这几天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虽然同样带着傅家二百精兵，但那过程听起来就像是个让人热血沸腾的传说。
比起分析战场局势，普罗大众们天然就偏爱简单粗暴的英雄传奇，特别是这个英雄还是个绝色美人儿那就更有戏剧性了。
就是…他好像在某份不知名的小报上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内容？
姚观摇摇头将一则不起眼的小八卦抛开，表示这不重要。
傅凤城微微挑眉，“哦？出了什么事？”
姚将军当场盛赞了傅家大少夫人这几日的丰功伟绩，完全没看到自家大少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了。
姚观说完才发现大少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引以为傲，摸了摸鼻子很快反应过来在心中暗骂自己糊涂。
人家小夫妻俩被迫隔着千山万水就已经很恼火了，他还在做丈夫的人面前大肆宣扬人家的妻子如何出生入死，腥风血雨？这还能好么？
轻咳了一声，姚观道，“大少，少夫人做事一向有分寸，倒也不必过于担忧。而且西北传来的消息也说了，少夫人没有受伤。”
傅凤城微微点头接受了姚将军的安慰，“劳烦姚将军，让苏泽一会儿来见我。”
姚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点头道，“我让人去叫他过来。”
身为傅大少亲自培养出来的副官，这种情况下苏副官也是很忙，并不能当个随时待命的跟班。
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沈斯年和岳理的声音，两人立刻停下了这个话题，将目光转向了大门口。
正文 524、晋升！（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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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收到一封傅大少的私人密电，电文中傅大少对夫人表达了思念之情的同时还委婉地表达了对夫人这几天的传奇战绩的钦佩以及担忧。并表示，不日将会派苏泽前往西北作为夫人的助理兼护卫。冷飒看着手里薄薄的一页电文纸，也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丝担忧。
“苏泽？他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啊。”冷爷坐在屋檐下喃喃道。
刚从外面进来的姜毓听到这话不由笑出声来，不用看他都能猜到傅大少的电文上说了些什么东西。
冷飒抬眼看他，“笑什么？”
姜毓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少夫人和傅少果真是天生一对。”
冷飒眨了眨眼睛，“何解？”
姜毓挑眉笑道：“少夫人这夜袭胤军炮团，千里奔袭救宋少。傅少那边五日下六城，以多胜少三千兵马全歼尼罗两万精兵。难道不是天生一对？”
“……”冷爷表示震惊，论厉害还是傅大少更厉害。
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电文，冷爷确定这上面没有提过一个字关于这些事情的内容。
不等她说什么，门外已经传来了楼兰舟和宋朗的声音，“傅少夫人也在说这事儿啊？”
楼兰舟和宋朗是一起进来的，只不过楼兰舟是站着的而宋朗是坐着轮椅的，跟在后面的还有帮忙推着轮椅的霍窈。
霍窈笑嘻嘻地朝她眨了眨眼睛，“飒飒，恭喜啊。”
冷飒不解，“恭喜什么？”
楼兰舟笑道：“少夫人还不知道么？军部刚刚发了消息，傅少和龙少就地晋升一级。”战争年代，升职真的就跟做火箭一样快啊。
傅大少在西南战绩卓著，龙钺在西北的战绩也同样优秀。虽然看起来没有傅大少那么惊才绝艳，但也堪称出色了。至于两人同时晋升，其中多少有一些平衡的原因，但也没有人能说龙钺名不副实。
只是如此一来，龙钺和傅凤城也能够就明显拉下了其他人一大截。
不过楼兰舟和宋朗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都接受得十分淡定。
冷飒还是有些意外，“这么快？”
楼兰舟道，“确实是快，军部应当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另外…如此一来，傅兄和龙兄的身份指挥各方兵马也更能名正言顺一些，不过晋升授衔仪式还要等到战事平息了才能办。”
冷飒想想也对，大多数集团军的长官都是中将衔，傅大少和龙少也是。
自己人还好，肯定要给自家少帅一个面子。但遇到别家的人马或者是京城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等级你还想指挥我？你在教我做事？你谁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升职了肯定是好事。
冷飒有些淡淡地忧郁：把冷爷的名声传得到处都是，怎么就没人记得给冷爷升个职呢？
答：傅少夫人目前等级略低，还轮不到让军部广而告之专门来晋升，傅督军说了算。
傅督军：我儿媳妇当个将军绰绰有余了吧？！
雍城众人：督军冷静！
众人在院子里坐下来聊起了傅大少在西南的战事，他们都能够拿到最高层的内部机密消息，对战事的了解自然也比外面的人捕风捉影要详细得多。
楼兰舟和宋朗都对傅大少这次的战绩赞不绝口，宋少帅说到忘我处更是险些忘记自己的伤直接从轮椅上蹦起来了。
倒是旁边的冷爷越听越是一头黑线。
如果只是看战报，冷爷大概就只会觉得傅大少三千战两万，堪称用兵奇才，傅少威武霸气。
但是听了楼兰舟和宋朗分析细节，才能真正感知到其中的凶险和艰难。
冷爷低头瞥了一眼被自己折叠好的电报：自己在干什么心理没点数吗？还敢教训我？！
当晚，一封加密的电报也传向了西南。
晚上，亲自给傅大少发完了电报冷飒悠然地往回走去。
可以发电报的通讯处距离冷飒的住处并不远，这个时候雁鸣关几乎已经没有了普通百姓，整个小城里几乎都驻扎了兵马，因此到了晚上也就显得格外的宁静。
今晚月光静谧，一轮圆月如玉盘般悬挂在幽蓝的夜空中。这个时候屋子里热气蒸腾，冷飒也不想回去在屋子里闷着于是便登上了城楼，坐在城墙上的墙垛之间悠然欣赏起月色来。
夜晚的草原辽阔悠远，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人站立着，时不时路过的巡逻士兵步伐整齐，越发衬得整个雁鸣关古朴苍凉而充满肃杀。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冷飒不由轻叹了一声，她一贯对诗词不甚感冒。也总是怀疑那些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诗人写出来的那种豪迈诗篇到底有几分是真实几分是臆想。
但是当她真的坐在这里的时候，却觉得自己也能够真切地感觉到诗人落笔时的壮烈豪情。
只可惜…冷爷没啥文化，写不出来。
“少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楼兰舟从不远处走过来，看看坐在墙垛上的冷飒有些不解。
冷飒回头便看到楼少还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配枪，武器一样不少。
挑眉道，“楼少这是？”
楼兰舟笑道：“今晚楼某值夜。”
冷飒笑道，“楼少辛苦了。”
她算是个编外人员，平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需要她去做。但楼兰舟是前来支援的援兵最高指挥，既然到了雁鸣关也不能真将自己当客人，事情还是相当多的。
楼兰舟不以为意，“都是分内之事，我看少夫人独自一人坐在这里，还以为有什么事情。”
冷飒摇摇头道，“没有，只是这些天都待在雁鸣关，难免有些无聊罢了。”
楼兰舟不由失笑，“原来少夫人是静极思动，少夫人倒也不必着急。”
冷飒听出了他的意思，“雁鸣关驻军有计划了？”
楼兰舟含笑道，“暂时保密，不过明天恐怕要请少夫人一起出席会议，少夫人今天应当好好休息。”
冷飒也不在意，军事行动本身就是高度机密，哪里能随便乱说？
听楼兰舟这么说，有些意外，“还有我的份儿？”
楼兰舟笑道，“确实有事情想要劳烦少夫人。”
冷飒从墙垛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没问题，那就明早见。”
楼兰舟侧身让开了路，“少夫人早些休息。”
果然第二天一早指挥部就来人请冷飒过去开会，冷飒赶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都已经坐满了人。
冷飒觉得在座的众人无论是西北军的将领还是京城军部的将领或者原嘉州军的将领，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相比之下，楼兰舟以及带伤出席的宋朗就让人觉得自在很多了。
于是冷飒走过去在楼兰舟旁边坐了下来，有些歉意地看向众人，“抱歉，各位，我来迟了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人连忙陪笑道：“没有没有，傅少夫人来的刚刚好。”
冷飒松了口气，“那就好。”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宋朗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众人一下才开口道，“人到齐了，会议开始吧。”
冷飒也立刻认真起来，她确实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她来开会。
宋朗表态之后，其他人果然将目光从冷飒身上移开开始说起了正事。经过这几天的休息，双方显然都各自蓄力完毕，又准备要开战了。
大胤人正在收缩西北各地的兵马朝着雁鸣关合围，显然是打算全力攻打雁鸣关。这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大胤人想要攻下宁城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雁鸣关的。
雁鸣关的各位显然也不打算坐等敌人上门，他们计划先下手为强，最好是不给敌军再次攻打雁鸣关的机会。
对此冷飒也表示赞同，虽然她内心里怀疑西北守军不想让大胤人再次攻打雁鸣关最大的理由可能是雁鸣关经不起炮轰了。这个数百年的老城墙，这段时间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原本不该它承受的猛烈攻击。
毕竟几百年前人们修筑城楼的时候多半也不会考虑还有这样被炮火覆盖狂轰滥炸的一天。
“傅少夫人。”西北军第六军的长官含笑看向冷飒，目光十分殷勤。
冷飒眨了眨眼睛，“将军有什么吩咐？”
对方连忙笑道，“吩咐不敢，只是想请教少夫人，先前少夫人带人袭击炮团的事情……”冷飒了然了，这位将军是想要问这个战绩还能不能复制。
冷飒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才很是诚恳地回答这个问题，“很难。先前能成功首先是敌人没有防备，其次炮团本身就不缺少杀伤力，如果是面对普通的部队…恕我直言，就算人均背着一大包炸药去，也未必能对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且大胤人吃了这样的亏，必然会有所防范，甚至刻意设下陷阱等我们上钩。”
众人有些失望，“这么说，确实不行了。”
冷飒道，“剑走偏锋有时候确实可以有很大的收获，但谁也不能一直走偏锋。另外，我部每一次行动都高度依赖情报的准确性。”
譬如上次胤军炮团和宋朗的事情，他们都是事先确定了炮团的位置和人员配备才行动的。宋朗的事情也是一样，至少大致确定了宋朗所在的方位和附近的情况，而不是一腔热血冲进去满草原的大海捞针。
在座的其实大都也明白这个道理，之所以这么问也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毕竟这个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有捷径谁不想走呢？
楼兰舟含笑道：“傅少夫人说的不错，若是一味的依赖剑走偏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带到沟里去了。各位将军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当然不是真的想要让冷飒再去炸两个炮团。
大家说起之后的战事部属，冷飒和她麾下的精兵被安排跟楼兰舟一起往西南方向拦截大胤人的南路军。
因为靠近西南方向是一个环形山脉地带，虽然不比西南和中部地区崇山峻岭但在西北也算得上是少见的地形复杂的山地了。这样的地方，这些精兵才更能派的上用场一些。
冷飒自然不会拒绝，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楼兰舟人很不错，跟他合作自然比跟那些完全陌生的将领要方便愉快得多。
西北军这些天也制定出了大致的计划，除了一部分兵马留守雁鸣关，其余人分南北两路阻拦向雁鸣关靠拢的胤军。
之后北四省和军部还有援兵会陆续赶来，以西北军的战力现在粮草弹药不缺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雁鸣关失守。如果南北两路兵马能够就地灭掉胤军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要尽力挡住他们的攻势等待西北战事变化在做相应调整。
宋朗和楼兰舟觉得最好的情况是，傅凤城和宋督军龙钺先一步干掉孙家汇合，然后从西南方向沿着齐云山脉西行抄大胤人的后路与北边的守军形成合围全歼境内的大胤兵马。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设想的最顺利的情况，目前连放到会议上讨论的必要都还没有。
会议结束后冷飒和楼兰舟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雁鸣关往西南方向而去，雁鸣关的一切都暂时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正文 525、功勋背后（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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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目前在齐云山脉的中部，整个齐云山脉呈环带分布将整个西北分成了两块，源头位于境外横穿三国，因此古往今来也是隔绝西域诸国从这里入侵西北的重要屏障。”
会议室里，楼兰舟站在挂着地图的墙边对坐在一边的众人道，“这条山脉不仅阻挡了西域各国从西北窥视安夏，也将大胤和这些西域各国分割成了两个世界。直到几百年前大胤人大肆西扩之前，大胤跟西域各国的交流都极少。而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很难通过齐云山脉交流。”
冷飒托着下巴道，“所以我们不用担心西域那些小国从齐云山脉偷袭我们？”
楼兰舟点头道，“不错，如果那些国家想要参与齐云山以北的战事，直接翻越齐云山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绕道从西边穿过大胤南部的领土。大胤人恐怕不会容忍他们出现在自己的领土上。”
姜毓道，“大胤人应该也看不上那些小国的战斗力吧。”
楼兰舟微笑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大胤兵力强盛，在他们眼中对付西北未必需要这些小国跟着分一杯羹，那些多半还是孙良拉拢过来的。”
冷飒问道，“我们距离胤军还隔着两百里左右，他们会不会抛开我们斜插向雁鸣关前进？”
楼兰舟道，“除非胤军还有大批援兵补充否则可能不大，胤军也得担心自己的后方。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他们绝不会抛下我们自己跑。”
“那就好，后面还要辛苦楼少了。”冷飒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楼兰舟笑道，“多谢少夫人抬举，楼某一定尽力而为。”
从会议室出来，他们现在驻扎在齐云山脉中段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外面。小镇上并没有多少人，大多数百姓都已经往东边迁徙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不过这地方的环境却是相当不错，背靠着齐云山脉，即便现在是夏天山顶也隐约能见皑皑白雪。山顶的冰雪融化成水从山上淌下形成一条河流在草原上蜿蜒而去，而这水也滋养了山下的草原，让这里显得比别处更加郁郁葱葱。
冷飒漫步在小镇上，比起北边即便是雁鸣关也时不时黄沙飞舞，这个小镇显得十分干净。空气清晰，草地一望无际，这才是冷飒心目中草原真正应该有的模样。
小镇上偶尔可以看到几个老人孩子，不过这些人显然对外来者有些惧怕，看到有人就都纷纷躲进了家里。只有胆子大一些的孩子才敢悄悄打开一点门缝往外偷窥，冷飒正好对上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展颜对他一笑对方仿佛受到了惊吓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姜毓慢悠悠地走在她身边，笑道，“没想到西北还有这个好的地方，真的很不错啊。我一直以为都是向北边那样，要么是荒野戈壁，即便是草原也显得有些荒凉。”
冷飒点头道，“确实不错，这里靠南方嘛。不过这边距离安夏中心还是太远了，交通不便很难建立起大规模的城市。”
“确实。”姜毓道，“听说西北边境的百姓日常跟大胤人交流比跟东边还要多一些。”毕竟普遍百姓一辈子的活动范围可能都不会超过他们居住点方圆一百公里，就西北这广阔的面积以及寥寥可数的几个大城市还都集中在东边。即便是牧民也少有跑那么远的，这边的百姓除了一些商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那些人和事。
“少夫人这是打算去那儿？”姜毓有些好奇地问道。
冷飒道，“四处走走，你不用跟着我。”
姜毓本身也还有事情，自然点头同意了，“那好吧，少夫人可小心一些。不是说大胤人还暗中对少夫人虎视眈眈么？”
冷飒微笑道，“多谢姜少关心，我心里有数。”
目送姜毓转身离开，冷飒才对跟在身边的傅钰城和江湛道，“我们去镇外面看看吧。”
两人也不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沉默地跟上冷飒的步伐。
小镇外面不远处就是山上的冰雪化水后形成的一条小河。
傍晚日落西沉，夕阳让河面也染上了明媚的颜色，蜿蜒着奔向远方犹如一抹横陈在草原上的彩带。冷飒蹲在河边伸手拨了拨河水，刚刚从山中流出的河水入手微凉，一洗夏天的炎热让人倍觉清爽。
傅钰城和江湛站在一边看着冷飒的动作，傅钰城有些疑惑，“大嫂，这水有什么问题吗？”
冷飒回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道，“没问题啊。”
傅钰城更加不解了却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看到冷飒朝着他们打了个手势。
冷飒道，“这儿没什么可看的，往前面走走吧。”于是三人又一路往前面走去，河道顺着山脚拐了个弯儿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三人顺着河道拐过去，很快就被朝着外面延伸出来的山脚挡住了身形。
夕阳渐渐落下，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消失在了天际。
整个草原上的光线仿佛都渐渐变得暗了起来，但三人却始终没有从那里面拐出来。
几个男子出现在了河边，聚在一起交谈了几句之后才朝着三人消失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去。
他们身上穿着西北地区牧民的服饰，若不仔细看轮廓那模样就跟本地的居民差不多。
冷飒坐在山坳上方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后面，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一边有些嫌弃地叹气。
这里的山跟其他或松柏森森或大树参天的地方不一样，这齐云山脉很大一部分山上别说是大树了，就连小树苗都罕见。就是光扑扑的山石，以及稀疏枯黄的茅草，十分不便于隐藏行踪。
不知等了多久，久到她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放弃了，才终于看到了几个人影走进她的视线。
四个身形高大眉目轮廓深邃一看就不像安夏人模样的男子，身上却穿着跟小镇上普遍百姓差不多的衣裳，手里还握着枪正小心翼翼地一边前进一边朝四周张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冷飒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其中一人，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巨响打破了傍晚的宁静，面对自己身边同伴的突然倒地，其他三人飞快向四周散去寻找掩体挡住自己的身体之后才探出手来朝着冷飒的方向一阵乱射。
他们并没有看到冷飒，只是凭着子弹的方向凭感觉射击。可以说感觉相当准了，冷飒才刚刚从石头上滑下来，七八发子弹就招呼过去了。
冷飒一落地，就地一个翻滚也隐入了下面的一块石头后面。
这时，山坳两边上方傅钰城和江湛也同时出现，对着下面就是一阵扫射。他们跟只带了手枪的冷飒不同，跟着冷飒出来的时候是全副武装的。
小小的山坳里一时被枪声充斥着，几分钟后又有两个人倒在了两人的枪下。
剩下的那人见状立刻想要开溜，只是他才刚刚退出山坳还没来得及转身一把冰冷的匕首就顶在了他的后腰上，“别动。”
他听不懂安夏语，然而全世界人民对于危险的感知都是一样的。
那人身体一僵，慢慢地抬起双手将手中的枪抛到了一边地上。
傅钰城和江湛确定另外三人确实死了，才提着枪快步走了过来。见两人过来，冷飒满意地笑道，“不错，速度挺快的。”
傅钰城道，“这些人就是胤军来刺杀大嫂的？感觉很一般。”
江湛冷酷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傅钰城的话，傅钰城道：“就这几个人？该不会……大嫂，小心！”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被冷飒挟持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根本不顾自己背后的危险转身就朝着冷飒刺了过去。
冷飒冷笑了一声，身形往左侧一倾，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送了出去。
剧烈的刺痛让那人闷哼了一声，手里的匕首却依然不甘放弃仗着身高优势朝着冷飒劈了下去。
“砰！砰！”两声枪声同时响起，背后的江湛和傅钰城同时开枪射击。
那人腰上被刺了一刀匕首还插在他腰间，背后挨了两枪身体不由得一颤，冷飒趁机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留个活口怎么这么难？”冷飒有些头痛，江湛道，“少夫人…我们没有打要害。”他们俩两枪都打在了那人的左右肩胛骨还往外一点的地方，应该死不了人。
两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再看看向站在一边的冷飒，忍不住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腰。
这一刀扎得又准又狠，他们都感觉到痛了。
冷飒叹了口气，挥挥手道：“先带回去，一时半刻应该死不了……吧？”
“……”难说。
傅钰城道，“怎么就这四个人？”
冷飒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人，漫不经心地道，“来试探的吧。”
枪声自然引起来驻扎在小镇外面的人的注意，等傅钰城和江湛抬着那半死不活的人往回走的时候，楼兰舟已经带着人找过来了。
看到两人手里那人，楼少微微挑眉，“怎么回事？”
冷飒道，“找个会大胤话的人问问呗。”
楼兰舟了然，点点头挥手让人赶紧把人带去治疗一下，要是就这么死了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让所有人失望的是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因为那人在还没回到营地之前就死了，死因是失血过量。
对此冷飒很是遗憾却也无可奈何，楼兰舟更是有些担忧，“少夫人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一点吧。”怎么想大胤人也不可能只派区区四个人来刺杀冷飒，要知道冷飒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军中，即便不在军中身边也有人保护，想要刺杀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冷飒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楼少表示他不太放心，“少夫人是故意将人引出去的吧？”
冷飒叹气道，“如果在小镇上动手，难免会伤及无辜。”有的时候是真的没办法，比如对方一言不发直接就动手了。但既然能自己选择战场，那肯定要尽力不造成影响了。
楼兰舟摇摇头，“难怪傅兄总是觉得不放心。”
楼少觉得如果自己娶了这么一位夫人他也会时时刻刻都不放心的。所以无论楼兰舟再怎么欣赏冷飒，他们也只会成为朋友。因为他自认为没有傅大少强大的承受能力，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他真的受不了。
对此冷飒倒是不以为然，这些男人总觉得女人冒险让他们担心，但是他们自己冒险的时候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也没怎么考虑过女人会不会担心。
不过听楼兰舟提起傅凤城，冷爷还是难得有点不好意，“他找你了？”
楼兰舟微笑道，“每天一封电报，少夫人要是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跟傅少交代。”
“……”跟我联系都没有这么勤快，傅凤城是不是不爱我了?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有人报告，“有一位自称是傅少副官的苏先生求见。”
冷飒有些惊讶，苏泽速度这么快吗？从西南赶到这里，好像距离傅凤城告诉她这个消息还没有几天。
楼兰舟意味深长地对冷飒笑了笑，吩咐道，“请苏副官进来。”
苏泽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四个青年男子。这四人一看就知道都是高手，只看到几人走进来江湛的眼睛就有些亮了。
“少夫人。”苏泽恭敬地朝着冷飒敬礼，然后才转向楼兰舟，“楼少。”
楼兰舟道，“苏副官，一路辛苦了。想必傅少还有不少话要托苏副官转达，楼某就先告辞了。”
众人目送楼兰舟离开，帐篷里的气氛瞬间变得随和了许多。诚然楼兰舟是个平易近人的人，但对于傅家的人来说他毕竟还是个外人，有外人在场和没有外人在场是完全不一样的。
冷飒走过去倒了几杯水推给苏泽几人，道，“坐吧，这么快赶到西北，你们辛苦了。”
苏泽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大少对少夫人的安危十分担心，刚从战场上回去听说了少夫人的丰功伟绩就让我们启程了。”
冷飒坐在一边，撑着下巴道，“傅凤城让你看着我？可是，苏副官能打得过我吗？”
苏泽笑眯眯地道，“打是打不过，但大少说您身边的人都听您的，你要去冒险他们也未必敢劝你。所以……”所以苏副官过来的主要任务不是保护傅少夫人，而是看着她不要做一些过于危险的事情。就算是无法劝阻还可以尽快通知傅大少。
冷飒瞥了他一眼，冷飕飕地道，“原来是个间谍啊。”
苏泽也不惧怕，他跟冷飒早就混熟了自然也知道她的脾气，笑着道，“少夫人，属下也是混口饭吃啊。”
“你们家大少倒是有空担心我，他自己做了什么怎么不说？”
苏泽立刻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嘿嘿，大少不是怕少夫人担心么？少夫人最近在西北过得如何？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冷飒无语，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个什么…三千胜两万的战役，你跟着一起去了？”
苏泽连忙摇头，“没有，是徐少鸣跟着大少一起去的。”
冷飒道，“那你也肯定听人说过过程吧。”军部得到的消息再详尽也只有战术思路和战斗的过程，不会详细描写那七天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泽疯狂摇头，“我不知道。”
冷飒微微偏着头对他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如果我问徐少鸣，他说他告诉过你……”
苏泽顿时垮下了脸，“少夫人，都过去了，大少也没有受伤，真的。”
冷飒点头道，“知道知道，就是因为都过去了，你就当讲故事跟我讲讲，也让咱们膜拜一下大少的丰功伟绩和雄伟英姿么？”
“……”大少，不是我要出卖你，是我不得不出卖你啊。
当一个人满身荣耀的时候，外人能看到的往往只有荣耀。当所有人都在疯狂盛赞傅凤城这一次的胜利的时候，也很少有人会真的会去关注以三千兵力带着对方两万人在沼泽和瘴气弥补的原始丛林里玩七天七夜的捉迷藏是个什么感觉。
在那大山里，最大的敌人甚至都不是敌对的双方彼此，而是原始丛林本身。
冷飒是经历过原始丛林的野外生存训练的，但从苏泽口中说出来的经过却依然让她心惊。傅凤城确实没有受伤，但是他整整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回去之后强撑着布置完后面的事情就直接睡昏死了过去。之后更是因为丛林中的瘴气，患上了呼吸道感染方面的病。
这些消息自然没有传到西北来，而苏泽在来西北的路上最后一次跟徐少鸣联系的时候傅凤城的病也才稍好了一些还没有完全痊愈。
而那些跟着傅少一起的人，包括徐少鸣自己，都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在靠近那片原始丛林了。
至于在那里全军覆没的尼罗人，苏泽相信那个地方从此会成为尼罗人的噩梦和生命禁区。
听完苏泽的话，冷飒也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
苏泽有些担心，迟疑着道，“少夫人，大少真的…没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
冷飒摆摆手道，“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一路赶过来也累了，去休息吧。”
她也知道，如今这个局势再怎么担心也是无济于事。最大的期望就是这场战事快点结束，那大家也就都能够安生过日子了。
苏泽等人见她心情有些低落，也不好再多打扰只能起身告退出去了。
两日后，众人接到消息，齐云山脉一带的胤军突然开始试图向北边转移去与刚刚从大胤入境的胤军援兵汇合。
得到消息，楼兰舟毫不犹豫地点齐了兵马前往拦截，冷飒一行人依然随行，原本还算平静的齐云山一线也开始变得烽烟四起。
北边的战事正胶着，齐云山脉南边的孙家联军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这些日子孙良几乎整个人几乎都老了十岁以上，自从曲靖不听指挥贸然掉头东进被傅家击溃之后，孙良就有一种诸事不顺的感觉。
现实也确实如此，他原本以为按照京城那些人以及傅家龙家的关系，就算要达成一致同意支援西北，至少也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快达成一致。
更要命的是，傅凤城在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突然现身西南，接连好几场仗，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原本已经快要抵近岳家的尼罗人赶了回去。
再这么下去，尼罗人压根就守不住西南的地盘，能直接被赶回尼罗去了。
一旦尼罗人撤了，他孙家的后方就完全暴露在傅凤城的眼皮子底下了！
每每想到傅凤城，孙良就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和很多人后悔当初在京城没有杀了孙良一样，孙良也万般懊悔当初没有在傅凤城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把他给干掉。
有了西南这几场胜仗，傅凤城这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做将来在战史上也能留下光彩夺目的一笔了。
孙家在西南的兵马以及尼罗兵马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傅凤城铸造辉煌成就而准备的踏脚石。
另一方面，宋野和龙钺也不是省油的灯。
孙良这辈子跟宋野争锋就没有占过便宜，这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捅宋野几刀说不定能直接把他的血给放干了，谁知道半途中杀出了一群多管闲事的家伙。
现在宋野守着东部防线让孙家军一步都难以前进，龙钺纵横披靡，将那些西域小国打得晕头转向，甚至有不少都隐隐生出了退意。
要不是孙良安抚得好，还给了不少物资和允诺的好处，恐怕有不少人真的就已经退了。
看着站在自己跟前战战兢兢的青年，想想龙钺和傅凤城，孙良更气了终于忍不住一脚踹翻了跟前的茶几。
站在一边的青年被吓了一跳，连忙道：“爹…息、息怒。生气对身体不好……”
他是孙良的儿子，但只是个生母是姨太太的庶子，从前并不受宠。他爹几乎就当他们不存在，等孙锐死了之后他们才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却谁也不能完全占据上方。
于是孙良的儿子甚至是侄子们都加入了竞争之中，毕竟孙良能站稳脚跟家族的力量不容小觑。孙良的兄弟，族兄弟表兄弟在孙家都有不小的权力。
孙良轻哼了一声，问道：“西南有什么动静？”
青年松了口气，连忙禀告道，“上次一役之后尼罗人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再战，主动后退了几十里和南六省军拉开了距离。这几天南六省军也没什么动静，似乎在休整。爹，是不是南六省也有损失……”
孙良冷笑一声，道，“傅凤城就三千人，就算也跟着全军覆没了，又算什么损失？”西北这段时间，一天战死也不只三千人。
青年有些疑惑，“那南六省怎么不动？”
孙良皱着眉头显然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好一会儿才道：“这段时间南六省军推进得太快了，傅凤城恐怕还要防着姓岳的。这样，你让人去一趟岳家，必须亲自见到岳昭本人。”
青年眼睛微亮，“爹，您的意思是……”
孙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废话，去！”
“是！”
正文 526、荣耀军团（一更）
，
西南六省军中，徐少鸣快步走进房间将一份电文放到了傅凤城的跟前。
正在闭目养神的傅凤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徐少鸣低声报告道，“孙家的消息。”
傅凤城微微挑了下眉，“孙良终于坐不住了么？”
闻言徐少鸣也不由咧嘴笑了起来，“尼罗人在西南一路败退，他也确实应该坐不住了。”再坐下去，南六省兵马就要抵到孙家家门口了。
傅凤城拿起电文看了看，微微蹙眉道，“孙良派人去见岳督军了？”
徐少鸣点头道，“是，不过现在人还没到，大少，咱们是不是……”徐少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岳家在他们正后方，如果岳督军那边的态度起了变化，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傅凤城放下电文摇了摇头，“不用，你怎么知道孙良不是直接让孙家潜伏在那边的人去见岳督军？这会儿说不定都见上了。”
徐少鸣立刻也冷静了下来，只是蹙眉道，“那……咱们就这么不管？”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一下，淡淡道：“去请岳少过来。”
徐少鸣精神一振知道大少已经有了主张，“是！”
岳理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傅凤城脸色依然带着倦意有些担心地道，“傅兄，这两天身体怎么样了？”
所以说，有些事情虽然能够一鸣惊人，但极限操作可一不可再。这次他们取得大胜利确实是震惊安夏，但其中最辛苦的其实是傅凤城这个指挥官。
普通士兵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但傅大少身为指挥官时时刻刻面临的都是体力和脑力的双重考验。更不用说幸好这次是胜了，外界几乎要将傅大少捧上天了。但如果败了外界会是什么评价？江郎才尽？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傅凤城微微点头，“很好，岳兄请坐吧。”
岳理看了看他，知道他找自己恐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走到一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傅兄有什么话要说？”
傅凤城问道，“岳兄这几日可有跟岳督军联系？”
岳理立刻有些紧张起来，“自然，我父亲出什么事了？”
傅凤城抬手示意他不必紧张，摇头道：“没有，我这边收到一封电报，请岳兄阅览。”
岳理有些困惑，却还是接过了电报看了起来，只看了个开头岳理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将电报往桌上一拍道：“傅兄，孙良狼子野心我父亲也是清楚的，岳家绝无此心。”
跟傅家和龙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岳家其实不算什么。他们虽然也占据着安夏对外的出海口之一，并不缺钱。但无论是岳督军还是岳理本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守成足矣，还要继续开疆拓土却还缺乏一些进取和野心。
傅凤城道，“岳兄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
岳理皱了皱眉，还是重新拿起电文将内容全部看完人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傅兄尽管放心，孙良引尼罗人入境就是犯了大忌，岳家在这种事情上拎得清楚。”
傅凤城点头道，“我自然是相信岳兄和岳督军的。将这些给岳兄看，也是为了给岳兄提个醒，以免我方应对的时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孙良赶时间，可能会直接让潜伏在春城的人去面见岳督军。岳督军是正直之人，我只怕对方恼羞成怒，还请岳督军千万注意安全。”
岳理感激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傅兄提醒，我回去立刻通知父亲。”
傅凤城道：“应该的。”
岳理拿起桌上的电文匆匆走了出去。
等到岳理离开之后，姚观才从外面走了进来。“少帅觉得岳家信得过么？”姚观有些担忧，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后院失火。
傅凤城思索了片刻，才点头道，“应当信得过，岳督军是个聪明人，素来知道该如何选队站。”而且从来没有选错过。
所以即便岳家战力平平，在安夏无论是傅龙宋，还是孙家甚至是梁家沈家都比他们有存在感，但岳家却实实在在地控制着安夏最富庶的地方之一，在傅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和野心勃勃的孙家之间平安生存了下来。
姚观道，“大少心里有数就好，孙良都将主意打到岳家身上了，恐怕是真的急了。”
傅凤城靠着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孙家的主力现在在西北，尼罗人这段时间连战连败，援兵恐怕也没有这么快到达。趁着这个机会，将尼罗人再往外面赶一赶吧。”
姚观打量着傅凤城，有些迟疑地道，“是不是太急了，咱们只有两个军在西南作战。这一个月已经相当疲惫了，太过深入……”
傅凤城道：“尼罗国王已经下令，将尼罗第十七军调入安夏作战，在他们赶到之前必须将尼罗人赶到若河以西。”
闻言姚观也忍不住啧了一声，“尼罗国王这是要疯了吧。刚刚报销了大半个亲卫军，现在又送上来一支精锐？”
虽然这个十七军的排号似乎有点靠后，但姚观却知道这个十七军是实打实的尼罗国精锐。
因为几十年前尼罗一度国力衰微跟邻国发生过战争险些国破家亡，最后就是这一支兵马力挽狂澜在最后关头打赢了这场卫国战争。从此之后第十七军就成了尼罗的荣耀军团。
而且这名义上是一个军，实际是一个下辖五个军总人数逼近二十万人的超级军团。
而据可靠消息，尼罗国内所有正规军人数才不到八十万。
傅凤城淡淡道：“尼罗人在安夏境内连吃败仗，如果不能拿出一点像样的成绩，恐怕国王很难跟国内上下交代。况且…对尼罗国王来说，这个十七军团恐怕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没有一个统治者喜欢自己的权力受到威胁，而掌握着整个十七军团的军团长手中的兵力甚至要胜于尼罗国王自己能亲自掌握的。
而且十七军在尼罗国内的声望极高，历任军团长几乎都曾经做过尼罗的国防长官和海陆军统帅，如果这两个职位和十七军军团长不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的声望甚至比国防长官更高。
这样的人…在哪儿都是统治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姚观瞬间领会了傅凤城的意思，“派十七军到西南作战，输了定然会沉重打击十七军的声望。就算是侥幸赢了，也必定损兵折将，到时候尼罗国王想要做什么也更方便一些。”最重要的是，十七军还不能拒绝。
国王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把你拉上前线，现在前线吃了败仗，当然应该你荣耀军团出面支援了。如果十七军这个时候拒绝国王的命令，无论用什么借口都绝对会让尼罗民众失望甚至不满。
姚观忍不住叹道，“能当国王的人，果然阴险得很。”转念又道，“那咱们怎么办？真的就这么跟尼罗人死磕？十七军团听说战斗力堪比亲卫军啊。”关键是人数是亲卫军的几十倍。
倒不是说他们就打不过，只是死磕起来太浪费时间和兵力，他们还要防备孙良捣乱。
傅凤城摇摇头，一边思索着一边道，“打是肯定要打的，既然尼罗国王已经不堪忍受他们的荣耀军团了，我们替他解决了也无不可。”
姚观有些好奇自家大少又有什么计划，傅凤城却并没有现在就告诉他的意思。
姚观摸摸鼻子也不勉强，叮嘱了几句让傅凤城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徐少鸣。”一直躲在房间角落里当自己是背景板的徐少鸣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傅凤城跟前，“大少。”
傅凤城问道，“联系萧轶然，五天之内我要见到他。”
徐少鸣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大少，三皇…不对，萧公子不在国内。”就算给他插上一对翅膀，五天之内他也飞不回来啊。
傅凤城道，“你放心，他现在肯定在国内。用从前的方式联系。”
徐少鸣虽然不知道傅大少为什么如此肯定，还是点头应了，“是。”
傅凤城想了想，又道，“另外，尝试联系一下萧三爷。”
徐少鸣偷觑了傅凤城一眼，那位萧三爷可是卓女士的至交啊。不想正好对上傅凤城抬起头来冷漠的眼眸，顿时心中一个激灵，连忙道，“是，大少！”
与西南和西北的烽火连天不同，萧三公子轶然君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岁月静好。
一艘大船正顺流往下游而去，大船最高一层平台上，萧轶然正在兴致勃勃地……烤肉。
船下面江平水阔，两岸青山环绕猿鸣鸟啼。
大船行走其间，船上的人很有一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
他旁边不远处的躺椅上，卫长修懒洋洋地躺着用那把昂贵的象牙雕花折扇盖在自己脸上遮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
萧轶然一边烤肉，一边瞥了一眼旁边的卫长修道，“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别告诉我你是晕船？”
卫长修拿开折扇，抬起头来打量着他，“现在西南和西北都在打仗，三皇子你坐在这里烤肉不觉得心虚么？”
前三皇子并不心虚，“我已经不是皇子了，倒是你…兵器粮食一船一船地往西北运，我怎么不知道卫当家这么大公无私？”
卫长修轻哼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爷钱多没地儿花，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萧轶然拿起一串烤好的肉闻了闻，只觉得香味扑鼻。咬了一口，顿时心满意足，“真好啊。”
卫当家这段时间累得不轻，见不得人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十分烦躁地道，“蹭船的人滚下去！”
萧轶然震惊，“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让我下船我怎么走？”
卫长修道，“不关我的事，你可以游回去。顺流，不费力气。”
“……”神特么地游回去！
两人正说话，一个人匆匆从下面上来，看了看躺在一边的卫长修没说话。
卫长修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萧轶然摆摆手道，“什么事，直接说吧。”
那年轻人只得开口道，“傅大少让公子五天内到西南去见他。”听到这消息卫当家不困也不累了，从躺椅上翻身坐起，“你跟傅凤城还有联系？”
“这话多新鲜，我怎么就不能跟傅凤城有联系了？”萧轶然有些不满地咬着烤肉，“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年轻人的声音更低了，“福少说，如果五天后见不到人，他会派人整个安夏追杀你。”
“……”傅凤城你不是人！
见那人还有些欲言又止，萧轶然不耐烦地道，“还有什么一起说了！”
年轻人道，“傅少还说，如果你知道三爷的消息，请您转告他傅少有事请他帮忙。”
萧轶然微微眯眼，疑惑地道，“什么事情需要我和三伯一起去啊？”
卫长修轻笑了一声道，“我看萧三爷才是主要的，你最多算是个添头。”
“……”本皇子不跟守财奴一般见识！
挥退了那年轻人，卫长修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萧轶然问道，“你去西南吗？需要我派人送你吗？”
萧轶然神色阴郁，“我不去！”
卫长修点点头，“好啊，我会把你的位置发给傅凤城的，祝你被追杀愉快。”
“……”卫长修你大爷！
整个七月和八月西北和西南都没有一刻消停，七月下旬大胤兵马分三路进攻西北守军。楼兰舟与冷飒率领以军部两个军为主的南路军在齐云山脉附近的雁泽湖击败胤军，虽然获胜但双方都伤亡惨重。
这导致了胤军没能及时接应雁鸣关的胤军，雁鸣关守军趁机出关歼灭胤军五万人左右。
只有北向作战胤军略胜一筹，西北军有几处阵地失守。
另一边宋督军和孙良展开了一场大战，孙良败退到了西北边缘，却依然还牢牢占据着四座重要关口。
龙钺率领骑兵，纵横草原将西边那些小国打得哭爹喊娘。
有三个实力较弱的国家已经宣布退兵，孙良的联军实质上已经是半破之势。
而远在西南的地区，孙良派去见岳督军的使者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岳督军砍了。不仅将人砍人，人头还给送回去给孙良了，孙良险些被气得半死。
八月初尼罗十七荣耀军团入境。
在此之前傅凤城已经将尼罗人赶到了西南边角的若河以西，先前原本几乎占领了原沈家全部地盘的尼罗人如今能占据的地方已经十不存一。
若不是南六省军从进入西南之后连番恶战急需要休整，南六省军能够在十七军进入西南之前将尼罗人全部赶出去。
转眼间，便已经到中秋了。
正文卷 527、乖宝宝小石头（二更）
雍城的百姓们已经开始阖家团聚庆祝中秋佳节了，虽然西南西北在打仗，但其他地方还是相当安稳的，并没有因此而影响人们过节的兴致。
也或许正是因为外面不太平，人们才更加需要一个欢快的节日来放松心情。
冷家同样也在准备着过节，只是因为家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冷二夫人亲自跟厨娘一起准备着晚餐，冷峰和冷二老爷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逗着小朋友玩耍。
这样的节日原本孩子应该送回傅家去的，但如今局势特殊，傅督军自己都忙得没法在家里过中秋，因此只得拜托亲家辛苦让小石头也留在冷家过节了。
虽然照顾小石头的人很多，傅家上上下下人也很多，但有孩子的亲外公外婆看着自然更让人放心一些。
小石头小小的一个就已经很有傅大少的气势了，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黑黝黝的大眼睛望着正趴在沙发边上逗他玩儿的冷峰，显得十分得高贵冷艳。
冷峰逗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扭头对自己老爹说，“我怎么觉得他看我像是在看傻子？”
冷二老爷无语，你还知道自己像个傻子啊？口中却道，“胡说什么，小石头还这么小哪里懂什么？大约是玩累了不想理你。”
冷峰想想也是，这小家伙精力十分旺盛，最近又刚好在学爬爬走。没事的时候总是拱着小肚皮像个毛毛虫一般到处爬，这让冷二夫人十分担心。既怕一直约束着外孙影响了他成长，又怕他到处爬摔着，吃到什么脏东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
所幸小家伙还小，就算想爬也爬不出多远的距离。但冷峰已经可以预见，再过两个月这小鬼会如何的折腾人了。
伸手捏了捏小石头的小脸，冷峰笑道，“小石头，叫舅舅。”
“……”小石头直接从坐着的姿势变成了趴着，然后一点点地蹭着沙发向外公爬去，一点也不想理会这个智障舅舅。
冷二老爷看着小外孙冷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满心的疼爱伸手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别总是逗小石头。”
冷二夫人从厨房里出来，看着这父子祖孙三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过节了，也不知道玥儿和凤城在外面怎么样了？”
冷峰道，“娘，你就别担心这个了。我姐和姐夫在外面建功立业呢。我不是每天都拿报纸回来给你看么？现在我姐和姐夫可厉害了！就连国外的报纸都有她和姐夫的照片！”其实他姐一直都挺厉害的，就是原本爹娘不知道只有他知道而已，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闻言冷二夫人忍不住捂着心口怒瞪儿子，“你还说！”
看到那些报纸上的内容，冷二夫人都觉得心肝在打颤，但让她不看吧她又放心不下来。
至今冷二夫人都坚定地认为是女婿教坏了自己的女儿，不然怎么原本在冷家娇滴滴的女儿结婚之后就跑去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呢？
“小石头也是可怜。”冷二夫人走过来看看外孙，“才这么小，就被爹妈丢在家里了。等他们回来，指不定连爸爸妈妈都不认识。”
冷峰心想：不用指不定，小石头现在肯定也不认识爸爸妈妈了。
“啊啊……”小石头在外公怀里蹦了蹦，冷二夫人俯身对她笑道，“小石头是在叫妈妈？”
“啊啊。”
“乖孩子。”冷二夫人很是欣慰。
“……”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汽车刹车的声音，冷二夫人一怔，和冷二老爷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还有谁来咱们家？”
冷二老爷道，“是不是督军让人来看小石头了？”
冷二夫人示意冷峰出去看看，冷峰起身出去，片刻后门外传来了冷峰惊喜的声音，“姐？！你怎么回来了？”
冷二老爷夫妇大喜，连忙起身往外面走，还不等他们到门口冷峰已经拉着冷飒走了进来。
冷飒依然穿着一身南六省制服，只是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赶了不少路才刚刚回来连换洗衣服都还来不及就直接过来了。
“玥儿！”冷二夫人立刻红了眼睛，冲到冷飒跟前就要伸手去抱她。
冷飒有些无奈，连忙扶住她，“娘，我身上脏。”
冷二夫人抹着眼泪瞪了她一眼道，“胡说！哪里有做娘的嫌弃女儿脏的？”
冷飒无奈，赶了几天路都没换衣服，但是脏是事实啊。
“今天中秋呢，娘穿的干净又漂亮，让我弄脏了还得去换衣服多麻烦。我先去洗漱一下。”
冷二夫人连忙点头，“你的房间我有天天让人打扫，衣服也都有，我让人去给你准备热水。”
说着冷二夫人就匆匆去忙了，冷飒这才看向抱着小石头的冷二老爷。
“爹，我回来了。”
冷二老爷点头道，“回来就好，看看，小石头长得多好。”
小石头已经不太认识冷飒了，只是坐在冷二老爷怀中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冷飒轻咬了一下嘴唇，走过去轻轻捏住小家伙的小手，“小石头，我是妈妈，还记得妈妈吗？”
小石头记得外祖母经常说这两个字十分熟悉，“啊啊。”小手紧紧攥住了冷飒的手指。
冷飒眼睛也不由得一红，心中竟觉得十分酸楚。
冷二老爷轻叹了口气，道，“先去换身衣服吧。”
冷飒点点头，拉开小石头的手快步上楼去换衣服了。
因为冷飒的归来，冷家今晚的气氛越发温馨喜庆了。
冷二夫人又亲自下厨兴致勃勃地多做了几个冷飒喜欢的菜。
冷飒从楼上下来，换上了一身舒适的长裙。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这件她五月初新买的裙子现在穿起来竟然显得有些宽大了。忙碌果然是最好的瘦身方式，好几个月没穿过这样轻薄的裙子，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了。
“你娘还要添几个菜，来抱抱小石头吧。”冷二老爷看着女儿道。
冷飒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够吃了。”
冷二老爷笑道，“她高兴，你别管她。”
冷飒走过去伸手去抱小石头，小石头抬起头来看看她并不排斥地伸出了一双小手。将软乎乎的小宝宝抱在怀里，冷飒突然有些想要落泪，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后悔当初去嘉州去西北的行为了。
她怎么能将这么软乎乎的小宝贝扔在家里呢？小石头会不会想念爸爸妈妈？
“小石头，对不起。”冷飒低头亲了亲小石头的额头。
小石头对她十分好奇，一边抬着头看她一边伸出小手去揪她领口的花朵装饰，小嘴里咿咿吖吖说着什么仿佛是在跟冷飒聊天。
见儿子并不因为陌生而排斥自己，冷飒心中几乎是要感恩了。
抱着儿子在大厅里来回走动，小石头十分喜欢这样的高度越发兴奋地自言自语起来。
冷飒走到厨房门口，还没说话就被冷二夫人推了出去，“厨房里油烟重，你抱着孩子来做什么？快出去！”
冷飒哭笑不得，“娘，够吃了，你别弄那么多，好好的过个节别反而累着自己。”
冷二夫人道，“我一天到晚也不做什么，哪里能累到？知道了，再做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快出去。”
冷飒无奈，只得抱着小石头走开。
一家人一起吃过了晚餐，便坐在别墅楼顶的露台上吃月饼赏月。今晚天气不错，天空明月高悬，远处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放起了焰火，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璀璨夺目。
小孩子对绚丽的颜色格外敏感，小石头一只手揪着妈妈的衣领，一边抬起头好奇地朝着天空张望。
冷飒抱着儿子跟父母说话，时不时逗逗小家伙。小石头对面冷飒的时候脾气出奇的好，无论怎么逗弄都不会着急生气，看得冷二老爷夫妇也啧啧称奇。
对此冷飒十分理所当然，“我们小石头脾气本来就很好啊。”
冷二夫人无语半晌，才缓缓道，“这是你走的时候他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吧？昨儿你弟弟逗他玩儿，惹急了险些一爪子招呼到他脸上。”
冷飒眨了眨眼睛扭头去看冷峰，冷峰连忙道，“姐，你别听娘胡说，我就跟小石头闹着玩玩，小石头也没有抓我。不信你看，一点伤都没有。”
冷飒一边轻轻拍拍小石头，一边笑道，“还是小心点儿，小孩子没轻没重，长大一点你还可以打他一顿，现在真伤到了你也只能自己受了。好吧，看来是我们小石头爱妈妈对不对？”低下头用鼻尖蹭蹭小石头滑嫩的脸颊，小石头有些怕痒咯咯地笑了起来，“啊啊……”
冷飒道，“是妈妈。”
“啊啊呀……”
“小笨蛋。”
“你回来督军知道么？”冷二老爷坐在一边问道。
冷飒点头道，“知道啊，我回来也是有些事情要跟见督军。督军今晚跟政府和军方要员一起共度中秋，之后听说还有个小会。我明天早上再回去见他。”
冷二老爷轻叹了口气道：“注意身体，别太累了。”他们虽然没有去过西北，却也大概知道那到底有多远。前些天看报纸上的消息，女儿都还在西北，今晚就突然出现在雍城了，那一脸的疲惫也不是作假的。
冷飒点头道，“我知道，爹娘你们放心吧。”
冷二夫人也道：“坐一会儿是个意思就行了，赶紧回房去休息吧。”
冷飒有些无奈，但是被冷二夫人再三催促只得先回房休息了。
见她抱着小石头往里走，冷二夫人连忙道，“小石头留下，别让他吵到你睡觉。”
冷飒道：“没关系，我明天不走，今晚就让小石头跟我睡吧。”
冷二夫人想想女儿和外孙这么些日子没见也确实应该培养一下感情，只得点头同意了。
只是有些无奈地道，“你们两口子都是风风火火的，先前凤城也是，过来看看小石头就走了，小心将来你儿子不认你。”
冷飒无奈地笑了笑，抱着小石头回房去了。
“啊啊。”被放在床上的小石头十分兴奋，趴在床单上犹如一条小毛毛虫般往前拱着身子。
冷飒坐在旁边看着好笑，拿起一个小玩具对着他摇了摇，小家伙立刻停了下来伸手去拿冷飒手里的玩具。
拿在手里学着冷飒摇了摇，玩了一会儿又不感兴趣了。他却并没有随手丢在床上，而是抬起小手还给了冷飒。
冷飒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道，“给我？”
小石头将东西放在冷飒手中，仰着小脸望着冷飒，黑黝黝的大眼睛澄澈明亮。
冷飒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将小石头抱在怀里，“宝宝啊，妈妈有点舍不得你啊。叫声妈妈来听听？”
“啊妈啊……”小石头坐在妈妈怀里，兴致勃勃地冷飒说话。
冷飒伸手轻点她的小鼻子，“妈、妈……”
“妈啊……”
冷飒忍不住想笑，“小石头真聪明，再叫声…妈妈！”短短的两个字，却仿佛是她这一生中听到的最令人心动的声音。
她想笑，急切地想要跟人分享，但那个让她想要分享的人却不在面前。
“妈…妈…”小石头叫道。
冷飒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小石头真乖啊，么么。”
小石头十分喜欢跟妈妈玩这个亲亲的游戏，咯咯地笑了起来。冷飒又教他叫爸爸，跟他说爸爸在西南不能还不能回来。小石头咿咿呀呀地应和着，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投入，不过最后小石头也只是稍微给面子地发出了个“趴”的音。
一直到小朋友玩累了，冷飒小心翼翼地将睡着了的小朋友放在床上盖好了小薄被。
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天空静谧的明月，才轻叹了口气转身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冷飒醒来的时候冷二老爷已经出门了，冷峰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家里就只有冷二夫人正坐在大厅里给小宝宝做冬装。旁边放着个小摇床，小石头正趴在里面自得其乐的玩耍。
见冷飒下来，冷二夫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是不是饿了？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冷飒看看墙上的闹钟，“快十点了，不早了。怎么就您一个人带小石头，其他人呢？”
虽然是住在冷家，但小石头的保姆奶娘医生可是一个都不少的。
冷二夫人道，“昨儿不是过节么？让她们都回去过节了，今天下午再回来。家里还有人，我又不是照看不了。”
冷飒点点头道，“行吧，别累着自己就好，带小孩子还挺累的。”这是切身感受经验之谈。
冷二夫人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你和阿峰还是我带大的呢。”
冷家从前虽然也有丫头侍候，但像傅家这样保姆奶娘配好几个，连医生都是专门的随传随到是不可能的。在傅家只要心够大，甚至可以丝毫不费心力地养大几个孩子。
所以照顾小外孙对冷二夫人来说还真的谈不上辛苦，反倒是丈夫出门打理产业，女儿远行不在家，儿子平时要上学放假也是到处跑，多了个小孩子让冷二夫人觉得生活充实了许多。
冷飒抱着她笑道，“我知道娘最会照顾孩子了，辛苦娘了。”
看着眼前的女儿乖巧的模样，再想想她在报纸上看到的模样，冷二夫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吃过了早饭，十点半苏泽开车来接她去傅家，冷家就干脆带着小石头一起回去了。
傅督军并没有严肃地坐着书房里等她，而是坐在外间的会客室里。看到冷飒抱着小石头进来，傅督军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儿。
傅督军站起身迎了上来，“啊哟，我的好孙儿。小石头，有没有想爷爷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接小石头，小石头被香香的妈妈抱在怀里正高兴了，面对突然伸过来的大手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小家伙直接扭头将小脸埋进冷飒怀里，留给傅督军一个拒绝的背影。
“……”傅督军顿时有些忧伤了，“这才一个星期没见，小石头怎么就不喜欢我了？上次不这样啊。”
站在一边的韩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沉默是金。
少夫人和督军，就算小公子才半岁也知道该选谁啊。
冷飒拍拍小宝宝，笑道，“爹，他才刚刚睡醒闹小脾气呢，您别介意。”
傅督军当然不会生宝贝金孙的气，只得道，“行吧，那你抱着他好好哄哄，等他高兴了我再来抱。来，过来坐下说话。”
两人重新落座，冷飒将小石头抱在腿上一只手牵着他的小手玩儿，傅督军坐在对面只能羡慕的看着。
“你这几个月在嘉州和西北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傅督军看着冷飒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做的很好，当我们老傅家的儿媳妇，实在是辛苦你了。”
别人嫁入豪门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傅家大少夫人却是一年忙到头不说，出生入死的事情也没少做。
傅督军有时候都在怀疑，他们家老大何德何能竟然能娶到这样一个媳妇？
冷飒笑道，“爹，您客气了。这不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吗？”冷飒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她当然也可以像傅家其他几位少夫人一样稳坐在后院，打理家中的事情，照顾孩子，喝茶逛街，傅家少夫人的位置她一样能坐得稳。
只是她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而已。
她也确实比傅家其他儿媳妇要辛苦得多，但傅家给予她的也远比傅家其他儿媳妇要多。别说是傅家的儿媳妇，就是傅钰城傅应城傅平城几个兄弟在整个南六省说话也没有她好使。
她确实不像卓琳女士有政治上的抱负，但真让她闲着当一辈子的豪门少奶奶，恐怕她自己得先疯了。
傅督军笑道，“罢了，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就是。这次你亲自跑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冷飒点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韩冉。
韩冉连忙将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双手送到傅督军跟前。
傅督军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开头的标题又抬头看了冷飒一眼。
冷飒含笑点点头，傅督军才低下头继续去看文件了，冷飒也不着急，坐在一边逗着小石头玩儿。
傅督军用了半个小时才将整个文件看完，猛地合上文件夹问道，“这是你的想法？”
冷飒连忙摇摇头笑道，“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是楼少和龙少宋少几位…还有傅凤城的意思，他们沟通之后做了个总结，不过具体如何还是需要督军和各位长辈批示，这个内容太繁琐电报里不好细说，我才亲自回来一趟的。”
傅督军有些惊讶，“好小子，西南西北打成一锅粥，他们还有功夫想这些？”
冷飒微笑不语，这几位少帅确实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显然并不是你有高于别人的见识和知识阅历就能够，就能拥有高人一等的才智和能力的。
“我听说这段时间西南和西北出现了不少难以破译的电台信号，难道就是你们在讨论这个？”傅督军问道。
因为这些密电，各方的情报人员可是相当头大。都在互相打探猜测是不是对方在密谋什么事情。
冷飒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吧？”
傅督军点头道，“行，这个我还得仔细看看再找其他人商量。你什么时候回去？”
冷飒道：“我本来就是编外人员，西北战事也不缺一个我。手下的人有老四周焱和江湛在，不用我担心。”
“不着急就好。老四跟着你和老大，倒也长进了一些。你没有记恨他，还肯如此提点。我这做爹的也该谢谢你。”傅督军道。
冷飒摇头，“四弟先前只是太年轻，现在差不多该懂事了，爹不用担心。”
傅督军点头道，“那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我这边应当很快就会有结果。”
冷飒点头道：“是，听爹的。”
傅督军满意地点点头，道：“去看看渺渺和小六吧，她们正好也在家。”
冷飒站起身来抱着小石头走了出去，刚出了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傅督军的笑声看来心情颇为不错。
冷飒低头看看怀中望着自己的小石头，也轻笑了一声道，“小石头，咱们去看安妮和渺渺好不好？”
“啊啊呀。”小石头似乎很高兴，在她怀里都仿佛要往外蹦。
冷飒连忙将他抱紧了一些，无奈地笑道：“顽皮。”
“啊呀。”
正文卷 528、贵客到！（一更）
虽然离开了几个月，但傅家还是一如往常的宁静祥和。
收到冷飒回来的消息的众人早早的就聚在大厅里等着了。
傅安妮和楚渺更是等不及直接守在了门外，看到冷飒抱着小石头进来，两个小姑娘立刻欢快地冲了过去。
“飒飒姐姐！”
“嫂嫂！”
冷飒有些好笑地看着围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小姑娘，腾出一只手来摸摸两人的小脑袋，“渺渺，安妮，好久不见你们都长高了，也更加漂亮了。”
傅安妮围着冷飒转圈儿，欢快地道，“大嫂也更加漂亮了！我和渺渺每天都看有大嫂的报纸，我们还收集了好多大嫂的剪报呢。”
楚渺也点头道，“飒飒姐姐特别好看！特别厉害！好多人都特别崇拜飒飒姐姐！渺渺也是。”
冷飒看着楚渺轻声道，“渺渺最近身体好吗？”冷飒对楚渺也是有些歉疚的，她们将小姑娘接回雍城来之后自己各种事情缠身，后来又怀了小石头，生了孩子没多久又离开雍城，倒是真的没怎么照顾过渺渺。
楚渺笑道，“好了很多呀，飒飒姐姐你看我是不是比从前长高了好多？”楚渺在冷飒跟前转了个圈儿让她看看自己的模样，又比了个自己原本的身高，再比比自己的头顶，“华老说只要好好调养，等我长大了就跟大家都一样啦。其实我觉得……我现在也跟大家一样的。”
楚渺是真的觉得在雍城很快乐，傅家并没有因为她是外来的而区别对待她，傅督军经常关系她的生活，傅安妮和傅应城都将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她还能上学，有了同学还能交朋友，平时不是去华老那里就是去冷家探望小石头，跟从前只能待在家里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当然了，她还是很想念飒飒姐姐的。
小石头是认识傅安妮和楚渺的，见自己被两个漂亮小姐姐忽略了，不高兴地啊啊叫了起来。
这世上没有人能抵挡萌物的诱惑，小宝贝立刻就吸引了两个小姑娘的注意力，纷纷抛弃了冷飒开始围着小石头打转了。
看着两个小姑娘熟练的哄孩子技能，冷飒深深觉得以后大概还是得当个严母，小石头从小就被所有人捧着宠着要是不好好教导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不对…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傅大少，她还是当个疼爱宝宝的好妈妈吧？
几个人说笑着进了大厅，傅家众人除了还在很小的六少爷以外都等在里面了。
见冷飒几人说笑着进来，纷纷起身问好。
大厅里一时间非常热闹，有喊大嫂的，还有两个萌萌哒小萝莉抱着冷飒的腿乖巧地叫着大伯母。等到大家问过好各自落座，冷飒才忍不住轻笑出声。对上众人不解的目光，冷飒道，“难得看到家里这么的人这么齐，没事儿没弄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傅应城笑道，“这不是大嫂好久没回来了吗？听说大嫂回来大家都想见见呢。”
三少夫人也笑道，“二哥说得对，这些日子咱们家可是每天人手一份儿报纸，就是为了看看那些报纸上大嫂的照片。”这话说得有些夸张，就算冷飒名气再大报社也不可能天天印她的照片，不过意思是到位了。
傅应城感兴趣地点跟别人不一样，“大嫂，你真的跟着大军一起上前线打仗杀敌啊？”
傅应城对于那些报纸的内容一直都有点存疑的，他感觉那上面写的更像是小说，其实大多数人也真的是当成传奇小说在看的。普通百姓是不怎么相信他们那位娇滴滴的少夫人能够跃马提枪上涨杀敌的，现在雍城的大小茶馆里就有说书先生在说傅家大少夫人各个版本的传奇故事。傅应城也去听过几次，他觉得再改下去他大嫂大概会变成战神转世。
不过另一方面傅应城又觉得那些事情可能确实是真的，因为他当初在京城是见过冷飒上战场的。
但是此战场非比战场，京城那点事情跟现在西北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冷飒挑眉看她，“怎么？你有兴趣？”
傅应城道：“不行么？明年我就十八岁了。”
冷飒笑道，“行不行你跟我说没用，得跟督军说啊。”
傅应城顿时蔫了，去年他逃家回来整整一个月没能下床。
一家人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儿，许是好些日子不见倒真的有点和乐融融的气氛，直到管家来请说午饭准备好了请各位去吃饭，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去吃午饭。
战场的局势还在僵持中，冷飒也没有急着回去。
五天后，傅家秘密接到了几个特殊的贵客。
这些贵客并没有直接去傅家下榻，而是被请到了傅凤城在西山上的私人地盘。西山公园后面的大半座山都属于傅凤城私人所有，山上林林总总分布着十几栋小楼，腾出一栋来接待客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人从雍城火车站下车之后，直接就被一辆车拉上了山。
被人领着走进白色的小楼，傅督军正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逗孙子。
半岁大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如果不是事情太多傅督军都恨不得成天什么都不做将孩子带在身边。
天知道，自从小石头出生傅督军就产生了一个隐秘的愿望：他想退休带孙子！
对此，身为副官的韩冉很想吐槽：督军您是不是忘了您还有一个只比小公子大一岁多的老来子，您好像完全没这么激动。
傅督军当然还是疼爱小儿子的，即便是六少爷的母亲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六少爷在家里的待遇却完全没有降低。傅督军自己也时不时去探望，还叮嘱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好好照看，但是跟小公子依然没得比。
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看着傅督军一把年纪依然有些魁梧富态的身体毫不讲究地趴在沙发上，低着头跟小朋友说话逗乐。明明小朋友嘴里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但傅督军也依然自得其乐仿佛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门在场的其他人类完全掌握不了的婴语。
“咳咳，傅兄，您这日子过得有些过分悠闲了啊。”
傅督军闻言这才坐直了身体，一脸庄重肃然地看向门口的人，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自己，“来了啊，进来坐吧。”
“……”脸皮太厚，比不起。
一行人鱼贯而入，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场的话一定会感到十分震惊。因为这些人每一个随便放在那里都是一方巨擘，能够震慑一大片人的那种。
龙钺，张弼，卓琳，还有一位是冷飒曾经见过的国立军校第一任校长冯老，以及一位西北宋家的代表。
这位宋先生是宋野的堂弟，是个文人并不掌握兵权。或许也正是因为他是文人，宋野和他的关系非常好，他在西北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说是宋野和宋朗之外西北的第三号人物。
现在宋野和宋朗都抽不出空来，由他代表宋家前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大家都是熟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傅督军连起身迎接都免了，“别客气，都坐都坐。”
除此之外就只是对冯老客套了两句，“冯老远道而来，辛苦了。”
冯老脾气很好，笑道，“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能到处走走也是高兴的。承蒙傅督军相邀，是老朽的幸事。”
卓琳却没有功夫理会傅督军的表演，已经直接走到了正在沙发上努力往前爬的小石头身边。即便是拥有如此强悍基因的傅家小公子，在没有进化到能靠四肢往前爬之前，动作依然还是无比缓慢的。
但是小石头精力旺盛，对爬爬走这件事充满了热情和兴趣。
正在和龙督军说话的傅督军瞥了一眼已经爬出去一小段距离的小朋友，伸手将他抱了回来。
小朋友呆了呆，又继续往前爬去了。
这显然不是傅督军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一边跟其他人寒暄，一边看到小石头爬走了傅督军又手欠的再一次将他抱回了原地。
小石头再次呆住了，只是这次终于绷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原本正在跟傅督军寒暄的几个人都呆住了，卓琳更是狠狠地瞪了傅督军一眼。
她原本担心小石头怕生，想坐在旁边让他熟悉一下再抱抱，而且小家伙努力往前爬的样子也很有趣。她错过了儿子的全部成长过程，如今孙儿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正是满心怜爱的时候，谁知道傅政竟然把孩子弄哭了？
其他人见小娃娃哭了，立刻也都停下了话题纷纷用谴责的目光望着傅督军。
冷飒在楼上听到声音，连忙抱着一堆文件下来了。
“小石头，怎么啦？”下了楼才发现楼下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卓琳正将小石头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只是小石头不高兴了怎么也哄不好。
冷飒只得向众人草草点了下头，走过去接过了小石头。
小石头到了妈妈怀里更加委屈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冒出来，一双大眼睛变得也水汪汪的好不可怜。可怜小石头还太小连告状都不会，只是抓着妈妈的衣襟呜呜哭泣着。
“宝宝不哭哦，妈妈在这里。”冷飒轻轻拍着小宝宝，声音轻柔地哄着。
一边对其他人歉意地道，“打扰各位长辈了，我先带小石头上楼去。”
龙督军笑道，“不打扰，咱们都才刚到谈不了什么事情。这小娃娃可不是咱们吓哭的，是老傅自己惹哭的。你瞧瞧这是怎么当祖父的？”
傅督军惹了祸也不能反驳，只得摸摸鼻子小声道，“你还不是嫉妒劳资！”
卓琳站起身来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跟飒飒带孩子上楼去。”
原本大家刚到，其中冯老更是已经将近八十高龄根本不可能马上就谈正事，其他人一路旅途劳顿也累得不轻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目送两人上楼，然后楼下以龙督军为首展开了一轮对傅督军的讨伐。
小石头其实也不爱哭，被冷飒抱上楼之后不用哄自己就不哭了，只是眼睛里还依然水汪汪地望着两人，饶是卓琳这样在官场上杀伐决断的女强人也忍不住想要将他抱进怀里揉搓。
冷飒笑道，“小石头不认生，母亲抱抱他吧。”卓琳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见小石头果然没有排斥自己的模样十分惊喜，“小石头，小云起，还记不记得奶奶啊。”
小石头当然不记得奶奶了，不过还是望着卓琳咯咯笑了起来。
看着这小模样卓女士被萌得心都要化了。
“奶奶给你带了很多礼物，一会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好不好？”
冷飒也忍不住想笑，再怎么强悍的女士在小萌物跟前都要化作绕指柔啊。
卓琳许久没见孙儿，一刻也舍不得撒手。
陪着小石头玩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祖父造成的心理伤害才对冷飒道，“小石头被养的这么好，真是多亏亲家了，要是交给傅政那个不靠谱的还不知道要养成什么样子呢。”
冷飒笑了笑道，“我爸妈也很喜欢小石头。”
卓琳表示赞同，“谁会不喜欢咱们的小云起呢？”
“……”得，又是一个孙儿控。
卓琳抱着小石头看着冷飒问道：“你还要回西北吗？”
冷飒想了想道，“看情况，那边有周焱和江湛负责，也不一定非得我亲自过去。总得等雍城的事情有了结果吧？”
卓琳点点头道，“趁机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我看你比之前瘦了许多，这几个月也太折腾了。”
冷飒笑道，“那是因为母亲您上次见我的时候刚生完孩子，有点胖嘛。”
卓琳不赞同地看着她，“你刚生完孩子的时候也瘦，现在就更瘦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若是哪儿伤了痛了，别人对你再好也没法子替你疼。”
冷飒心中微暖，靠着卓琳的肩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娘关心。”
“咿啊？”小石头望着靠近跟前的妈妈，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头发。
卓琳连忙捏住他的小手，“小石头不可以抓妈妈的头发哦。”
小石头也不在意，在卓琳怀里蹦了蹦朝冷飒伸出小手。
卓琳不由失笑，“看来小石头还是更喜欢妈妈，母子亲缘是怎么也断不了的。”冷飒也才刚回来几天，这对母子俩亲得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般。
冷飒伸手将他接过来笑道，“这小家伙这几天很能闹腾。”
果然，冷飒才刚将他抱稳，他又朝着卓琳伸出了小手。
卓琳不明就里，伸手将他接过来，还没坐稳他又再次向冷飒生出了小手，不仅如此还裂开小嘴笑得十分欢乐。
“……”玩了几个回合，冷飒干脆直接他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沙发上。
小家伙也不在意，开始继续自己的爬爬走大业。似乎是因为有人看着他爬得越发起劲，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小孩子精力果然旺盛。”卓琳忍不住感慨。
冷飒微微眯眼盯着眼前的小东西，“我一定要找个照相机把这模样拍下来，留给他将来的媳妇儿看！”
“呀呀…啊…”欢快的小毛毛虫小石头同学浑然不知他亲爱的妈妈起了怎样的险恶用心，依然欢乐地扭动着小身子往前爬。
正文卷 529、西南相聚（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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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督军和各位客人在西山上的小白楼里开了一整天的会，会议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会议的具体内容却一直对外界讳莫如深，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不知道有过这样一次会议。除了傅督军和特意千里迢迢赶来的诸位，只有同样也出席了这次会议作为旁听和记录员的冷飒知道。
很多年后，这次的会议才被披露出来，后人称这次的秘密会议为：西山定策。
这次的会议直接决定了安夏未来的走向，而更少有人知道的是，这场会议的内容其实最初的提议者是几个年轻人，而当时他们都正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为国征战。
会议从开始到最后完全结束一共历时三天，三天后宾客们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四天，冷飒也告别了雍城的父母和孩子，她并没有去西北，而是带着一份绝密文件踏上了前往西南的旅程。
九月初，西南地方已经有些凉意了。原本恨不得穿着短袖甚至是不要穿衣服的人也规规矩矩地穿起了长袖衣裳。
南六省军现在正驻扎在若河东岸的漓城，与他们隔河相望的便是尼罗最强悍的荣耀十七军团。
双方在若河已经对峙了将近了十天，不过隔着一条大河一时半刻倒是谁也没有办法直接冲过来灭了对方。这给了安夏士兵充足休整的时间，毕竟前段时间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连续一个月时间，他们打过的恶仗即便是战争时期几乎也能赶上别人几个月了。休整了十天，年轻的将士们精力都恢复过来了。精力一回复，立刻就看对面的敌军不爽起来。只是若河河面宽阔是安夏第四大江河，想要冲过去也不容易，于是双方将士日常就变成了隔着江叫骂。
萧轶然慢悠悠地往江边走去，江边不远处伫立着一道挺直的身影。萧轶然微微挑眉，慢悠悠地道，“我说，傅大少。你就不怕对面给你一梭子子弹啊。”
傅凤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这里是若河最宽的地方，直线距离一千二百米。”
你是想说对面的人打不着你是吗？
萧轶然轻哼了一声道，“你让沈斯年和岳理去阻拦孙良的兵马，还真放心啊。你就不怕他俩反了你？”
傅凤城转身，“不然？我去？你去？”萧轶然再次语塞，他发现姓傅的是越来越不会说人话了。
终于萧轶然忍不住道，“我说你是不是那个…哪个啥？更年期了？男人也有更年期的吗？”
傅凤城懒得理他，转身就往回走去。
一辆看起来十分高大威猛的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让萧轶然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流口水。有个厉害的老婆真是好啊，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给他用。
这玩意儿可是南六省的汽车制造厂不久前才千里迢迢给傅大少送来的最新车型，据说非常适合野外和远途使用。
“傅凤城，现在傅家的财政大权都在你老婆手里吧？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像个吃软饭的？”萧轶然道。
傅凤城平静地道，“你想吃软饭，吃得上吗？”
“……”艹，一种植物。
两人一边往那车的方向走去，萧轶然依然喋喋不休，“我说真的，你的计划到底靠不靠谱，能不能行？我三伯明儿可就要到漓城了，你要是让他白跑一趟，他能弄死你。”
傅凤城已经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你想太多了。”
碰的一声拉上车门，不等萧轶然上车傅大少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呼啸着冲了出去留给了萧三少一脸的尾气和灰尘。
“咳咳咳！傅凤城，你大爷的！”萧三少日常问候大爷。
傅大少表示：我大爷早死了，去挖坟吧。
漓城是个小城，虽然靠近尼罗但毕竟还隔着一条若河，也并不在国境线上，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因此并不能发展成大城市。
不过也因为这条若河，漓城附近的景致都十分不错，古往今来引得无数游人墨客前往驻足。
这一片地方古称南疆，一直被中原人视为比孙家现在统治的区域更加偏僻未开化的蛮荒之地。但这里有异于中原的景色也引得古往今来无数才子骚客称颂不已，因此也没有完全和中原断绝联系。
于是这座小城就融合了中原和南疆本地的特色，到了现在城里的居民也是本地人和外地人参半的状态，双方杂居久了竟然也十分和睦。
南六省军的入住并没有引起当地居民的反感，因为在本地人看来即便是南疆本地居民大都也是古时候从中原迁徙而来，自然是连肤色和相貌都跟他们有差异也没什么文化认同的尼罗人才是外人。
况且之前尼罗人一路北上，也没少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南六省军纪律严明，先前还是前沈家少帅陪着一起来的，一来就赶跑了尼罗人，大家自然觉得还不错。
如今城里城外虽然驻扎了不少兵马，但城里百姓的生活却没有受什么影响，出城入城也一切如常。
萧轶然苦命地迈着两条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要不是曾经出身皇室的休养还在，他都恨不得将傅凤城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一遍。
就在这时，看到几辆车从远处开来。
这年头开得起车的人可不多，更不用说还是南疆这种地方。
萧轶然站在路边好奇地打量着，盘算着要不要请人家载自己一程。
还不等他挥手招呼，那车子就在他面前嘎吱一声刹住了。
车窗慢慢降下来，里面露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容。
“……”萧轶然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道，“冷…冷、不对，小嫂子？！”
冷飒靠着车窗，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三皇子，您这是……”
萧轶然咬牙道，“我回城！”
冷飒问道，“搭车吗？”
萧轶然连忙点头，“小嫂子，还是你好啊。对了，别叫我三皇子了。叫我名字就行了。”等到萧轶然爬上副驾驶位置，才看到车后面还坐着两个人。
苏泽和商绯云都含笑朝他打招呼。
“……”让小嫂子开车，这俩真大牌，羡慕。姓傅的甚至都不肯让我搭个便车。
冷飒重新启动车子，一边问道，“这里距离漓城还有多远？”
萧轶然道，“还有十里左右吧？小嫂子，你怎么来了？你们怎么开了这么多车？”扭着脖子往后看，后面还跟着三辆车。而且还不是冷飒开的这种小车，而是那种运货的大卡车。
能把车子一路从南六省开到这里也是不容易了。
冷飒道，“没带几个人，里面装了一些东西。那几辆车是从榕城找来的，我们在榕城下了火车才换的车。”榕城是原本沈家治下第二大城市，也是往西南方向最后一个有火车的城市。
萧轶然羡慕，“你来探望傅凤城，还带礼物啊。”
冷飒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好些日子不见萧三少似乎越发的活泼了。
车里一路开进了南六省军在漓城西边的指挥部，听说大少夫人来了驻守在指挥部的将士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
他们虽然很忙，虽然西南很偏僻，但他们偶尔也能得到一些外面来的报纸，也是听说过傅家少夫人的传奇的。
如果以前看大少夫人还只是普通的大少夫人的话，现在对南六省的将士们来说，看大少夫人就跟看珍奇动物没什么区别了。
冷飒来之前并没有通知傅凤城，不知道为什么不仅傅督军没有通知傅凤城，就连中途打过交道的岳督军也没有通知傅凤城这个消息。于是冷飒的车都已经停在了指挥部院外，傅凤城才闻讯快步冲了出来。
萧轶然略带得意地站在车边上，朝着傅大少挤眉弄眼。
怎么样？你不肯带我，我坐着小嫂子开的车还是回来了。
可惜傅凤城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他，快步冲到冷飒跟前站定，将她拥入了怀中，“飒飒。”傅凤城声音低声，有些淡淡地沙哑却莫名动听。
冷飒觉得他手劲有些大，一时间勒得她有些疼了，却也没有挣扎伸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然后发现不仅是她傅凤城也瘦了很多。
“我说两位，是不是换个地方再亲热？这满院子都是单身狗呢。”商绯云推开车门下来，看着这搂在一起的两个人很是腻歪地道。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拉着冷飒走了。
“……”被抛下的众人沉默了片刻，商绯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欢迎我们？”
苏泽微笑道，“大少和少夫人许久没见，想必是有很多话要说。商会首理解一下吧。”理解万岁。
吃饱了狗粮的商会首冷笑了一声，单身狗的嫉妒无法理解。
被傅凤城一路拉着回到房间里，推开房门进去傅凤城反手关上了门将冷飒压在了门口的墙边，“飒飒。”傅凤城上前一步，紧紧搂住了她。
冷飒应了一声，下一秒火热的薄唇就覆了上来。
房间里温度仿佛骤然升高，外面还隐约能听见人们的说话声，房间里却静谧得仿佛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仿佛干柴遇烈焰，两人搂在一起，唇舌激烈地共舞。
直到冷飒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才忍不住开始挣扎。
傅凤城微微冷静了一下，放开了她只是在她唇边轻柔而缱绻的厮磨着，“飒飒，你怎么来了？”
冷飒靠着墙壁抬头仰望他，“怎么？我不能来？”
傅凤城深吸了一口气，将额头靠着她的肩头道，“你没有告诉我，老头子也没有。”
冷飒笑道：“我想给你个惊喜嘛，怎么样？高兴吗？”
“高兴。”傅凤城咬牙道。
冷飒伸手摸摸他的面容，笑道，“我也很高兴，傅凤城，我想你了。”
傅凤城眼眸微黯，冷飒觉得心中一跳，那眼中仿佛要冒出火光来了。
“碰碰碰！”门外传来了有人砸门的声音。
“傅凤城，干什么呢？跟小嫂子说完话没有！快出来，商会首说她们还没有吃午饭，我们一起去给小嫂子接风洗尘！”萧轶然的声音在外面嚣张地响起。
傅凤城脸色铁青，“萧、轶、然！”
冷飒靠在傅凤城怀中，忍不住低声闷笑起来。
不管傅大少再怎么生气，饭还是要吃的。
指挥部并没有什么好吃的，于是一行人就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吃了一顿。
这也是漓城的百姓为什么喜欢南六省军的原因，南六省的待遇不差，驻扎在这里的士兵就算进不起高档酒楼，日常也会买一些吃的喝的或者是日用品，对于这样小地方的老百姓来说也是一笔收入。
从酒楼出来回到指挥部，傅凤城就被人叫走了。
如今沈斯年和岳理去拦截孙良的援兵，姚观也奉命出去执行任务了。军中所有的事情事实上都得傅凤城来处理，即便是不打仗他每天的生活也不轻松。
冷飒赶了好几天的路也早就累了，等傅凤城走了干脆就自己躺下休息。等她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正好有人送来了晚餐。
冷飒一边吃饭一边问傅凤城去哪儿了，送饭的士兵说对面的尼罗人挑衅，大少赶过去处理了。
冷飒吃了饭想想自己也没什么事，就问明了地方自己开车过去了。
若河最宽的地方有一千二百米，最窄的地方却不足三百米。这个地方双方都驻扎了不少兵马，毕竟从这里渡河可是要比从别的地方渡河要容易多了，虽然这地方的水流其实比其他宽的地方要急一些。
冷飒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才赶到，双方的冲突已经差不多平息了，只是多少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无论是傅凤城还有对方的指挥官显然都还没有决定开打，因此双方也只能按兵不动。
冷飒过去的时候傅凤城和萧轶然正站在江边说话，见冷飒走过来萧轶然微微挑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才分开多大一会儿啊，小嫂子这就找过来了？”
傅凤城冷森森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向冷飒走去，“怎么不休息？”
冷飒道，“睡了一下午，闲着没事听说你们在这边就过来看看，怎么样没事吧？”
傅凤城摇摇头，“没事，双方都还没找到机会，打不起来。”冷飒也觉得打不起来，双方都没有大船，只靠两岸渔民那几条小船能顶什么事儿？看着水面也不像是能够直接过去的样子啊。
傅凤城拉着冷飒道，“不过今晚我得在这里待着，你……”
冷飒道，“我自然也跟你一起。”
傅凤城道，“城里住着舒服一些。”
冷飒笑道，“就一晚上，有什么可在意的？更何况，我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怎么了？你不想我陪你一起？”
傅凤城摇摇头，“自然不是，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我才让你回去好好休息。”
冷飒不耐烦听他这个，搂着他一直胳膊笑道，“好了，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咱们谁都没资格说谁。”
傅大少沉默。
将士们都各自归位，江边渐渐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南疆天高夜静，天空挂着一弯浅浅的蛾眉月。傅凤城牵着冷飒的手漫步在江边，最后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月光稀疏，江边也没有什么波光，只有江水在潺潺流动着。
冷飒靠在傅凤城怀中，任由江面的清风拂过自己的面容，只觉得神清气爽一扫开了一个小时车的疲惫。
抬起头来就看到傅凤城正低头定定地盯着自己，不由微笑道，“怎么了？”
傅凤城问道，“在西北可有受伤？”
冷飒摇摇头道：“没有啊，你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苏泽？他可不敢骗你。怎么样，你看到的那些报纸是怎么说我的？那些人是不是说傅大少你娶了个凶悍的媳妇儿？”
“……”确实有人这么说，特别是萧轶然来了之后带来了大量原本傅凤城等人不屑去看也不会看的八卦消息。
比如京城就有些老学究或者是觉得女子应该以夫为天的大男子主义者对傅凤城充满了同情：娶了个这么凶悍的媳妇儿，以后哪里还敢多看别的姑娘一眼云云。
傅凤城轻笑了一声道，“没有，她们都说傅少夫人是天降奇才，武德充沛，才貌双全。羡慕我娶了个好媳妇儿，说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当然也是真的，其中以龙督军等人为首。
同样是男人，看问题的角度和眼光不一样，得出的结论就会不一样。
冷飒有些怀疑，“真的？”
傅凤城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冷飒立刻高兴了起来，跪坐在一边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算你会说话。”
傅凤城伸手一拉，将她拉得躺倒在了自己怀中。
傅少低头居高临下地道，“现在该夫人回答我问题了。”
冷飒也不挣扎，大方地笑道，“你问吧。”
傅凤城道，“听说有不少报纸都在传傅少夫人单骑千里救宋少的传说。夫人有何感想？”
冷飒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什么单骑？我至少也带了两百人吧？而且也没有一千里，最多也就一百多多不到两百里。”
傅大少微微挑眉没有说话，冷飒连忙道，“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免费救人啊，宋少付钱啦，我最多就算是个雇佣军吧？”
说完冷飒还不忘将宋家送给她的报酬说了一遍，并大方表示除了一部分要拿来抚恤伤亡的将士，以及给士兵们提升待遇，剩下的可以跟傅少平分。
听着她的话，傅大少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傅凤城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道，“带着两百人就往十几万人的包围圈里冲，你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冷飒望着他轻声道，“我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至少也有七成把握能全身而退。不然怎么办呢？相识一场宋少还是那样的身份，如果我没有能力也就算是，既然能救我自然要救的。如果换成是你，你怎么选？”
傅凤城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会救的，辛苦夫人了。”
冷飒道，“其实也还好，不用担心我。好啦，我不说你，你也不要说我了。咱们还是聊点开心的事情吧，你知道吗？小石头已经会爬了，还会叫妈妈。像个小毛毛虫一样一扭一拱的，可爱极了。“
“……”傅大少想象力贫乏，实在想不出来小石头像毛毛虫一样怎么可爱？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还是被脑海中的画面逗笑了。
提起孩子，两人的神色都更加柔和起来。
冷飒跟傅凤城说起那几天跟小石头相处的趣事，傅凤城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发表几句评论。
江边静悄悄的，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偶尔响起的虫鸣。
还有男子和女子低声的交谈和笑声，天地间都变得静谧而安宁。
一盏红色的莲花灯不知从上游哪儿随着水流慢慢飘来，被火光照亮的红莲静静地飘在江心，仿佛带着什么人的祝福和祈愿，仿佛能够将整个江面照明。
正文卷 530、萧铸到来！
清晨冷飒走出昨晚暂住的帐篷，整个营地里的将士们已经在忙着每日例行的操练了。
虽然现在是战时，但只要不真的开打傅凤城依然坚持让士兵们保持一定的训练量。
冷飒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活动身体，手还没放下就看到不远处的地上蹲着一个人。走近了一些才看到竟然是萧轶然，“萧三少？你昨晚没回漓城？”
萧轶然慢悠悠地回过头，满脸幽怨地望着她。
冷飒难得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才仔细打量着他，“你……出什么事了吗？”萧轶然的脸有点肿，左边眼睛上还有个黑圈儿。但右边却干干净净的，由此可见应该不是黑眼圈。
萧轶然站起身来，慢吞吞地道，“昨晚太黑…我、摔、的。”
冷飒想了想昨晚的天色，点头道：“是挺黑的，以后走夜路小心点。”
萧轶然表情麻木地点头，“小嫂子说得对，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的。”
“……”冷飒无语。
傅凤城从外面走进来，距离两人还有十几步远就见萧轶然仿佛是被火烧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就跑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傅凤城微微挑眉，走到冷飒身边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冷飒摇摇头道，“没什么啊，你是不是打他了？”冷爷好歹也算半个外伤专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萧轶然脸上是被人揍的。
不过萧轶然不肯说实话，她当然也乐得自在。不然如果萧轶然说了实话，让她帮着声讨傅凤城吧她不太乐意，跟着傅凤城助纣为虐吧又很破坏她的形象。
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傅凤城淡定地道，“没有，只是切磋而已。我们以前也经常切磋，太久不练萧轶然退步了。”
“哦。”冷飒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解释，“今天我们做什么？”
傅凤城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我们得回城里去，今天萧三先生会到。”
冷飒点点头，“那就走吧。”
萧轶然和冷飒傅凤城一起回到了漓城，只是他们还是晚了一些，萧铸已经先一步到了。
看到侄子脸上的伤，萧铸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
算来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了，萧三先生自从不在被困于王府之中，日子过得显然十分不错。整个人看起来比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更添了几分洒脱疏朗的气度，冷飒甚至觉得他还更加年轻了一些，依然是个中年帅大叔。
“萧三先生。”傅凤城微微点头道。
萧铸笑道，“傅少，别来无恙。”
冷飒和萧轶然也连忙上前问了好，才将萧铸请到了傅凤城在指挥部的临时书房。
这指挥部是临时征用漓城百姓的房屋，书房里自然没有什么书籍。只有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上还堆着各种文件，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只有几把椅子了。
门外的卫兵送了茶水进来又恭敬地退了出去，大家各自落座萧轶然看看萧铸又看看傅凤城才开口道，“傅大少，找我和三伯来西南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萧轶然有些郁闷，傅凤城气势汹汹地叫他来西南，却坚持要等萧铸来了才肯跟他谈正事。萧三少不得不相信卫长修说的话，他真的是个添头。
萧铸也笑了，“我也想知道，傅少找我过来有什么指教？”
傅凤城道，“指教不敢，萧先生请看。”
傅凤城打开身后被锁住的柜子，从里面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萧铸。
冷飒自然看得出来，这份文件正是自己从雍城带来给傅凤城的，外封相同内容不一样的文件傅凤城背后的柜子里还有好几分。
萧铸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文件袋封面上的几个落印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那文件袋的封口处分别盖着南六省，北四省，西北，以及军部和内阁五方的印记。由此可见，这里面的东西有多么的重要。
不仅是萧铸，萧轶然也看到了，忍不住瞥了傅凤城和冷飒一眼没有说话。
迟疑了一下，萧铸还是打开了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傅凤城也不着急，靠着椅背一只手握着冷飒的手把玩着，平静地等待萧铸消化完文件里的内容。
萧轶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凑过去和萧铸一起看。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一份文件只有薄薄几页其实并不算长，但萧铸却看了很长的时间。
萧轶然看到一半就直接坐了回去，低着头神色凝重地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冷飒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萧铸才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桌上。抬起头来望着傅凤城道，“这是真的？”
傅凤城点头道，“自然，若不是如此怎敢劳烦萧先生千里迢迢地来这一趟？”
萧铸沉声道，“我听说龙啸几个人之前去了一趟雍城，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是谁提议的？”
傅凤城和冷飒对视了一眼，这位虽然当了十几年无权无势连自由都没有的亲王，但消息依然不是一般地灵通。
傅凤城沉吟了一下道，“龙钺，宋朗还有我。”
萧铸手指在文件袋上轻轻敲了敲，笑道，“后生可畏啊。”
傅凤城摇头，“不敢，我们只是提出了一个初步的构想，这份文件还是出自母亲和龙督军几位长辈之手。”
萧铸笑了笑，摇头道，“我是不知道你们还有其他什么计划，但是这份文件…不像他们的风格。无论是傅政还是龙啸，大概都办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没错，这份计划其实出自傅大少。
那几位大佬聚在雍城只是为了讨论这些计划的可能性，以及会造成什么影响安夏能否承受可能造成的后果，还有就是查漏补缺罢了。
同样的，关系到西北的战略计划也是由宋朗和龙钺制定的。
傅凤城也不辩解，只是问道：“萧先生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么？”
萧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沉声道，“可行，非常可行。”
傅凤城似乎也稍稍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有劳萧三先生了。”
萧轶然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们能不能别表现的这么淡定？现在是在讨论攸关国家兴亡的大事啊喂！关键是，为什么不只傅凤城和三伯，就连小嫂子也表现的那么淡定？
冷飒并不是表现淡定，而是在之前从西北到雍城，再到那几天的会议中早就被震惊到麻木了。
萧铸一贯从容的神色难得有些复杂，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连桌上的文件袋一起拿走了，“我要关于尼罗的全部资料。”
傅凤城显然早有准备，“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让人给萧先生送去。”
萧铸走了萧轶然也顾不得贫嘴连忙跟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傅凤城和冷飒两人了。
傅凤城低头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冷飒，伸手搂住她轻声问道，“夫人害怕吗？”
冷飒思索了一会儿，才含笑答道：“有什么可怕的？”
傅凤城也低笑了一声，将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之后几天萧轶然都绕着傅凤城走，仿佛傅大少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冷飒认为他可能是被傅凤城给打怕了。
四天后，萧铸带着萧轶然起身离开了漓城不知所踪，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飞云会会首商绯云。
萧铸和萧轶然离开两天后，对岸的尼罗军终于朝着这边发起了进攻。
尼罗人会先发起攻击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十七军团自从进入安夏之后一仗都没有打过，已经让尼罗国内高层特别是国王十分不满了。第二是经过了这些日子，尼罗人已经暗中准备好了渡江的船和木筏，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尼罗人选了个半夜的时间悄然渡河妄图发动袭击。
这一轮只是个试探性的攻击，然而安夏士兵并没有尼罗人以为的那么懈怠，渡江的木筏还在江心对岸的时候安夏士兵就已经发现了。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夜战就此展开，一直打到了将近黎明才结束。
双方各有损失，但总的来说还是尼罗人损失更多一些，毕竟他们才是进攻的一方。但双方也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个试探，这种程度的损伤完全无损根本。
不管怎么说既然打过了往后就不能消停了，原本驻扎在漓城外面休整的部队也全部都拉到了江边驻防，沿江的警戒也更严了，往日宁静的若河两岸已经有了剑拔弩张之势。
全军都驻扎到了江边，傅凤城的指挥部自然也跟着移到了军中。
傅凤城不在冷飒也懒得在城里待着，便也跟着傅凤城一起去了军中。
每天傅凤城都十分忙碌，倒是冷飒就要清闲很多了。闲来无事，冷飒便每天带着苏泽去外面晃悠。
傅钰城被丢在了西北，在傅大少的示意下苏泽现在几乎成了冷飒的专属副官。
若河两岸有很多山，其中还有不少都十分有名。
冷飒今天来爬的这座山也是驻守在附近的南六省将士极力推荐的好地方，据说这山上不仅景色秀美，还有许多漂亮的小动物。
冷飒慢悠悠地在前面往山上爬，苏泽带着几个人在后面跟着。苏泽觉得跟着少夫人其实也挺不错的，虽然有的时候忙得能累死，但不忙的时候还是很悠闲轻松的。
关键是少夫人比大少会享受，他也能跟着沾点光。
这山上果然很不错，虽然已经是深秋山上却依然郁郁葱葱，沿途还有不少野生的花儿。冷飒甚至还看到了过两只孔雀，可惜他们一来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大家的体力都很不错，一路爬到山顶依然还是呼吸平顺没有半分吃力的样子。
冷飒心满意足地站在山顶眺望，虽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雄壮，但一眼望去也是青山苍翠，秀丽如画啊。
站在山顶向下眺望远处的若河良久，冷飒渐渐地蹙起了眉头开始思索着什么。
苏泽见状忍不住问道，“少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冷飒指了指远处，“那里是尼罗人的营地？”
苏泽看了一眼点头道，“是啊。”这座山挺高的，尼罗人的营地距离江边也不算远，站在山顶隐约能看到。
冷飒朝他伸出手，问道，“带地图了吗？”
苏泽摇头，地形图可是稀缺品以及军用物资，谁会出来爬山还带着啊。
冷飒无奈，“纸和笔。”
这个苏副官倒是带了。
掏出随身的笔和一个笔记本递给冷飒，冷飒打开笔记本翻了一页空白就开始画了起来，苏泽低头一看发现少夫人画的好像是漓城一带的地图。
冷飒画图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间就大致划了出来，甚至还他们所在的这座山的位置做了个标记。
只是苏泽表示不太明白，“这有什么用处？”
冷飒道：“没什么用处啊，研究一下。”
“比如？”
冷飒拿着笔比划着，“咱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距离营地不到十里，在这里不仅能看到尼罗人的驻地，也能看到我们的驻地。”
苏泽道，“少夫人是怕尼罗人来这里窥视我们的机密吗？不用担心，这山上早就派了人驻守的。”
冷飒摇摇头，用钢笔指着山的另一边，道，“如果我是尼罗人，在跟安夏人硬碰硬无法快速取胜又不想继续僵持的情况下，我会选择设法悄无声息地拿下这里，然后…让一部分的兵马牵制住江边的驻军，大部队从上游渡江。有这座山阻挡，尼罗人很可能悄无声息地顺利过江，然后从这座山西边绕道而行，绕到漓城后方。”
苏泽道：“少夫人确定尼罗人这样做不是自投罗网吗？”
冷飒眨了眨眼睛，“那得看你觉得谁才是网了。尼罗十七军团据说有二十万人，就算没有全来…我们有多少人？”
苏泽一时间脸色也有些难看了，“我让人传信给大少，加强这一带的防守。”
虽然如此但苏泽倒也并不十分着急，尼罗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控制这座山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两个卫兵朝冷飒敬了个便转身下山去了。
冷飒也不再看江对岸的尼罗人营地，转身道，“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苏泽点头跟上，一行人才刚转过一个山坳，就听到山林中传来了一声闷响。
声音虽然有些沉闷，但在场的都是熟悉枪的人，自然能听得出来那是枪声。
一瞬间苏泽只觉得冷汗从背脊滑落。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正文卷 531、初战告捷
“少夫人……”苏泽神色凝重地看向冷飒，冷飒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卫兵打了个手势，四人各自找地方隐蔽身形。
苏泽蹲在冷飒身边道，“听起来不像是咱们自己人。”
冷飒点点头道，“确实不像，不是南六省军配备的制式武器。我们过去看看。”
苏泽吓了一跳，连忙道，“少夫人，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你如您先下山，我带个人过去看看。”既然发现情况不对，肯定不能不闻不问就这么离开，他们毕竟是军人而不是普通百姓。但让少夫人去冒险，苏泽还是不敢的。
冷飒看着他低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万一山下已经被他们…不好！”
苏泽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也想到了，刚才枪声响起的方向……那两个奉命回去报信的卫兵！
冷飒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枪检查了一下道，“实在点背遇上了也是没法子，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你们两个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下山去，回军中报信。小心一点，山下可能会又埋伏。”
两个卫兵也知道事情严重，郑重地点头道，“请少夫人放心了。”
另一个卫兵迟疑了一下道，“不如我留下吧，少夫人……”他们毕竟是负责保护少夫人的，自己跑掉将少夫人丢在山上算怎么回事？
冷飒道，“别废话了，这座山这么大哪儿不能躲？说不定下山还更加危险呢，辛苦了。”两个士兵也不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告辞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正是因为这座山很大从哪儿下山不是下山？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并不能难倒他们。除非这整座山都已经被大部队围住了，否则他们找不到机会下山的可能性并不大。
目送两个卫兵离去，苏泽皱眉道，“万一他们真的没能回去怎么办？”
冷飒微笑道，“那就弄一点大动静出来呗。”
“我们现在怎么办？”冷飒道，“先去看看情况。”
苏泽也不啰嗦，点头道，“好，我们走。”
两人在山林中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刚刚那枪声响起地方。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埋伏冷飒才潜了过去，蹲在地上检查了片刻又回到了苏泽身边。
不等苏泽问，冷飒就道，“地上的脚印很乱，当时至少有十个人在场，出血量不多，人应该还没死。”
苏泽蹙眉，沉声道：“那就是被抓了，如果咱们的人嘴巴不紧，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少夫人在山上了。”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冷飒思索了一下道，“还是应该相信我们自己人的，这都有一会儿功夫了，如果对方知道我在山上应该会立刻行动。现在都还没有动静，要么他们不知道，要么就是他们也没有几个人。”想想自己丛林战最高毙敌记录，冷爷表示不慌。
苏泽点点头，“少夫人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去救人？”
冷飒朝他粲然一笑道，“我们总得知道敌人在哪儿不是？”
苏泽轻叹了口气，提起自己手里的枪朝冷飒晃了晃。他们手里都只有一把手枪，就连弹匣也没有几个。
冷飒道，“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苏副官，你要有一点就地取材和节约资源的意识。”
苏泽更想叹气了，“少夫人说得对。”
他后悔了，还是跟着大少跟好一点，至少日子不会过得这么高低起伏，太刺激了他受不了。
两人沿着对方留下的痕迹一路摸了过去，在看到山林深处几个人影的时候苏泽是真的服气了。忍不住低声问道，“少夫人，您这些…是哪儿学来的？”
身手好枪法好就算了，为什么连追踪都这么厉害。这一路上都是少夫人在领路，虽然苏泽竭尽全力去观察理解了，但他总觉得自己看到的跟少夫人看到的不是一个东西。
冷飒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枪，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哦，我天赋异禀吧？”
“……”回答过于敷衍，苏副官无语。
冷飒不想打击下属的士气，只得换了个说法，“我跟一个老猎户学的，他可以通过几天前大型动物留下的粪便和痕迹准确追踪到野兽的踪迹。”
苏泽有些惊讶，“您还认识猎户？”冷飒微笑不语。
观察了一会儿，冷飒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苏泽道，“这里应该不少于十个人，而且…我怀疑他们恐怕不只是这一队人。”
冷飒道，“不要怀疑，他们肯定不只这一队人。”
这山上可还驻扎着南六省的兵马，虽然人不多但也不是区区十个人就能搞定的。而且，这十个人为什么只是停留在这山的山腰上？按理说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占领最有利视野的位置才对。他们不去，只能证明已经有人去了。
想到此处冷飒秀眉不由得锁紧了几分，“这山上到底有多少人？”
苏泽也有些茫然，他最近都是跟着少夫人的，不参与军中的具体事务，“正常情况下，这里至少应该驻扎有三十人左右吧？这里距离营地不远，一旦有什么问题只要发出信号很快就会有兵马赶到。而且这种地方易守难攻，下山也不容易，没有必要驻扎大批兵马。”
冷飒叹了口气，“那麻烦了，这山上驻守的人恐怕已经……看来来的都是精锐。”能悄无声息弄死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有一个漏网之鱼都可以向外界发出信号。
苏泽也觉得有些棘手，低声问道，“少夫人，要不咱们先撤？”
冷飒摇头，“不撤，我记得你会尼罗语？”
苏泽点点头表示没错。
冷飒对他笑了笑，靠近了几分如此这般地一阵低语。
一个端着枪的尼罗人走出了一群人聚集的小地方，他扛着枪一边哼着小曲往山林走去。直到找了一个自觉的风水宝地才开始准备解决生理问题，只是还不等他动作后颈突然一痛整个人就到了下去。
冷飒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看看倒在地上的男人再看看苏泽，啧了一声，“苏副官，你好残忍。”
“……”苏副官无语，我哪里残忍了？不就是准备那啥之前被打晕了吗？这能有什么问题？我还不是为了少夫人您。
冷飒也并不是真的同情地上的倒霉鬼，走过来看了看皱眉道，“比你矮啊，要不我来？”
苏泽问道，“您会尼罗语吗？另外…他只比我矮一点，但您比他瘦很多。”
冷飒其实也会几句尼罗语的，毕竟之前跟尼罗人打了不少交道，她也就学了一些，只是还不怎么顺溜就是了。
耸耸肩后退了一步道，“行，你来。”
苏泽沉默了良久才道，“少夫人，请您回避。”
“……”男人就是矫情。
很快苏泽就穿着刚才那人的衣服出现在了冷飒面前，那些人穿的并不是尼罗人的制服，而是南疆本地普通老百姓的服饰。
冷飒将两人对比了一番，道：“肤色不对。”这个尼罗人肤色比较深，苏泽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即便是从军肤色在军中的同袍中也算是比较白的。
冷飒顺手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吓得苏泽赶紧后退，“少夫人，您出门还带着粉盒？”
冷飒没好气地道，“胡说什么，这不是化妆用的，正在研究中的伪装用品，纯天然配方，别怕。而且，女孩子随身带化妆品有什么问题？”
“……没。”研究中表示其实还不能当成品使用吧？
一刻钟后，苏泽顶着一张黑黝黝的脸走回了聚集点。
只是他运气不太好，才刚靠近就遇到一个迎面而来的尼罗人。与对方迎面相遇，苏泽暗自戒备着只要对方有丝毫不对他立刻就会动手。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十分友好地对他打了个声招呼表示自己也要去方便一下顺便打水，问苏泽有看到什么地方有水源吗。
苏泽有些惊讶，这些人竟然真的连同袍都不熟？还是只是单纯的这两个人不太熟悉？
苏泽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沉着地用尼罗语回了话并他指了冷飒所在的方向，两人错身而过都没有停留。
苏泽微微松了口气，继续往里面走去了。
这些人停留的位置是在一个小山坳里面，里面面积不大站在入口一眼就能将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小山坳里一共有八个尼罗人，加上被苏泽替代的以及刚刚出去的，正好十个人。此时最早回去报信的两个卫兵一个显然是受了重伤委顿在地上，还有一个被绑在树干上严刑拷打。
一个矮个儿的尼罗人正操着有些生硬的安夏话逼供。那卫兵并不理会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当自己跟前是一只汪汪叫的狗。
苏泽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山坳外面做出一个尽职放哨的模样。里面的声音却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朵里，尼罗人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这两个卫兵明显就不是之前被他们端掉的那些驻守在这里的安夏士兵，那么现在安夏人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这里被他们控制了？
一旦安夏大部队过来，他们这点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到时候…将军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其实他们原本并不该这么早动手，只是潜伏进来的时候他们被安夏人发现了，虽然先一步灭掉了发现他们的人，却不得不提前动手。
计划？苏泽竖起了耳朵。
一个尼罗人突然道，“不然我们传信给将军，让他提前行动？”
另一个人反对，“怎么提前？还没有准备好，大白天渡江找死？”现在才上午十一点，无论如何都得等到晚上甚至后半夜大军才能行动。
有人开始烦躁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现在怎么办？安夏人发现我们是迟早的事情！”
“再问他还有没有同伴！然后回去通知大家！如果只有他们两个，或许没关系！”有人心存侥幸地道，于是又开始了一轮刑讯逼供。
苏泽站在外面听着这些，强忍着现在就转身开枪扫射将里面的人全部打死的冲动。
正在苏泽思索后面该怎么办的时候，之前那个人回来了。
苏泽微微蹙眉，这人去的时间太久了，他还以为这货被少夫人给干掉了呢。
那人提着两个水壶走了回来，看了苏泽一眼问道，“兄弟，你喝水吗？”
苏泽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人也没有说什么，转头对里面的人道，“水来了。”
里面原本还在拷问的人立刻停了下来，快步走出来道，“怎么这么慢？渴死我了！”其他人也纷纷应和，他们随身每个人随身都只能带一壶水，早就已经喝完了。
苏泽侧首打量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发现那人的身体有点僵硬，就连拎着水壶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再看看那人脸上明显有些挣扎的神色，苏泽瞬间了然。
上前一步挡在了那人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水壶抛给正要过来的人，口中道，“给我一点，我也有点渴了。”
同时手里的枪顶上了那人的腰间，抬起头来无声地警告，“别动。”
那人动作僵住，道：“没…没了。”
苏泽道，“在哪里打的，我们再去打一点。”然后便搂着那人的肩膀往外面走去。
里面的几个人也不在意，笑骂了几声便愉快地分了水喝了。
出去之后刚走到里面的人看不见的地方，苏泽就一个手刀过去将那人打昏了过去。
苏泽也不着急，端着枪靠着树干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里面突然传来了痛苦的呻吟，苏泽微微挑眉，心中暗道：“妥了！”然后才换了一个焦急的神色快步走进去，口中问道，“怎么了？”
原本的八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只是其中两个已经死了，有人奄奄一息，还有人还能挣扎一下。
苏泽果断地扶住了还能坐在地上的人，“怎么回事？”
“水里有毒，发信号求援！你…不对！你……”说着就要伸手去掏手边的枪，只是他的手才刚刚碰到枪，脖子上就是一凉。
苏泽收回了手中染血的匕首，对上那人惊愕的眼神用安夏语道，“你现在不需要求救了。”
“你…你是安夏人？！”倒在地上正抱着肚子哀嚎的男人震惊地道，他就是那个懂安夏语的人。
这时冷飒已经从山坳中间的高处滑了下来，看着这倒了一地的人有些惊讶，“效果不错啊。”
苏泽也很惊讶，“少夫人您竟然随身带着毒药？”
虽然山林中也有一些毒草，但没有经过处理的毒草毒药放进水里很容易被人发现，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都不太可能骗过人，而且浓度和效用也很存疑。所以这肯定是少夫人自己随身携带的毒药，堂堂傅家少夫人竟然……
拿起地上的水壶闻了闻，其实仔细分辨还是有一股淡淡的味道的。但这是苏泽在知道水又问题的事情下特别注意分辨的，如果不知道他也未必能分辨出来。毕竟谁闲着没事就怀疑自己的同袍递过来的水有问题呢？在那些尼罗人的意识里，那个人将水打回了自己肯定也应提前喝过了。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又有两个中毒最深的人断气了。剩下三个也都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在这个没有医生的时候死也是早晚的事情。
冷飒手里也并没有传说中那些吃了就能立刻解毒的解药。
将被绑在树干上的卫兵解下来，查看了两人的伤还不致命，这才松了口气。
被解救的两个卫兵也很是激动，他们落入尼罗人的手里就没有打算活着了，没想到少夫人和苏副官竟然亲自来救他们了！
初战告捷，缴获了一批武器和干粮冷飒和苏泽都很满意。
并且苏泽还从中毒最浅的那个尼罗人口中问出了他们的基本情况。
他们是昨天半夜渡江潜入这里的，一共四十人都是十七军团中的精锐。这也是为什么苏泽没有被认出来的原因，他们这个队伍是新组建的。据说是上面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灵感，匆匆抽调了几百个精锐士兵。他们被抽调出来还不过半个月，这还是第一次执行任务。
今天黎明他们袭击了驻扎在山上的安夏军，然后伪装成驻守的安夏军留在山上。
他们这些人是奉命出来巡视的，以免安夏又派人上山来了他们还不知道。
不过他们没有通讯工具，所以抓到两个卫兵的事情山上营地里的人还并不知道。
冷飒啃着干粮，一边蹙眉道，“我们刚才在山顶，驻军的营地也在山顶，虽然隔得有些远吧…你觉得他们没听到枪声的几率占几成？”
苏泽道，“我觉得还挺大的，这座山本来就不小。我们之前在东边峰头，他们在西峰，听不到也很正常。而且，就算听到了…只有一声枪响那些尼罗人未必会多想什么。”
冷飒点点头道，“情况比咱们想得好多。既然这样…那就等等看吧。要是就咱俩上去，就算能干掉那么多人也肯定会打草惊蛇。”这样靠毒就能解决的好事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的。
苏泽也点头道，“是，大少想必很快就会赶到的。”他是真的不想少夫人冒险啊。
听到赶回来的卫兵报告的消息，负责那一片防务的将领在傅大少的目光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大…大少，我立刻带人去支援少夫人！”
傅凤城淡淡道，“不用了，我亲自去。徐少鸣！”
徐少鸣应声起身，“到！”
傅凤城沉声道，“准备，立刻出发。”
徐少鸣不敢有丝毫耽搁，说了声是收起桌上的文件转身就走。
傅凤城扫了在座的众人一眼，也起身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众人都长长地出了口气，只是都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那大汗淋漓的倒霉鬼。
十来里的距离并不远，但是一路行来徐少鸣却都有些胆战心惊。如果少夫人出了什么事，只怕谁都不会好过。
直到看到冷飒本人，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偷觑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傅大少，徐副官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冷飒和苏泽跟两名卫兵一起坐在山脚下的隐蔽处休息，两个卫兵都受了伤能从山上下来就不错了，冷飒的车被开走了再让他们走十几里路回去也不现实。
而且冷飒也有些担心，虽然他们将那些尼罗人地尸体隐藏得很好，但难保不会被人发现不对劲，他们等在这里还能盯着一些那些尼罗人的动向。
傅凤城显然也很明白这边是什么情况，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从驻地大营调兵。而是从距离这里最近的守军调人，尽量隐蔽行踪过来的。
傅凤城走到冷飒跟前低头望着她，“我来晚了。”
冷飒伸手抱了抱他，轻笑道，“你们来得很快了，山上……”
傅凤城道，“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徐少鸣，苏泽！”
“是，大少！”两人立刻上前恭敬地听命。
傅凤城平静地道，“夺回山顶营地，不要惊动对岸的尼罗人。”
两人齐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正文卷 532、渡江
苏泽和徐少鸣的行动很快，冷飒和傅凤城甚至都没有上山，三个小时之后山上就传来了消息已经一个不少地拿下了那里的人。
只可惜原本驻守在山顶的南六省三十名士兵已经被他们杀害了。徐少鸣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几个还活着的尼罗人已经被拎到了傅凤城和冷飒跟前。徐副官还不忘愤愤然地踹了对方两脚，冷飒抬眼望天假装没看见徐副官虐待俘虏。
尼罗人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暴露，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瞪着冷飒和傅凤城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
徐少鸣又是一脚踹过去，直接让对方闭了嘴。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道，“他说什么？”她的尼罗话实在是水平很渣，这个人一连串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十分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学过。
徐少鸣干笑，“尼罗有很多地方语。”他也没听明白。
傅凤城道，“他说你卑鄙无耻，荣耀军团一定会取得胜利，将军会为我们报仇的。”
“你连地方土语都懂？”冷飒有些震惊，而且傅大少您不觉得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像是在讽刺吗？
傅凤城点头道，“碰巧，荣耀军团的将士至少有一大半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在国外的时候，我隔壁的邻居就是那个地方的人。”
“……”行叭。从前的冷爷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智商，她虽然不像谢安澜一样自恋，但对自己的能力和实力还是有着相对客观的评价的。
直到遇到傅凤城，她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变态。
傅凤城并不知道自家夫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对徐少鸣吩咐道，“问问他们的具体计划，小心一点，别上了他们的当。”
徐少鸣笑道，“大少尽管放心，抓了好几个活口呢，总有一个能撬开嘴的。”说完拎起地上的人转身就走，准备找个好地方好好盘问一下。
今天这事儿还真的有些凶险，如果不是少夫人恰好带着苏泽几个过来爬山，说不定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夫人真是福星啊。
看着徐少鸣离开，冷飒才对傅凤城道，“徐少鸣动作挺快的啊。”竟然真的能够在青天白日里悄无声息地解决掉那些尼罗人。
傅凤城道，“徐少鸣对夫人之前的训练很有兴趣，第一军麾下也训练了一支差不多的队伍。”
“还有这事儿？”冷飒有些惊讶。
傅凤城微微挑眉，“我之前跟夫人说过，夫人忘了吗？训练计划还是夫人给的。”他们只是略作了调整。
冷飒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有些迟疑地道，“你是说…你说徐少鸣想参考我的训练计划这件事？”傅凤城点点头表示没错。
冷飒摸着下巴，“这才过去还不到两个月吧？”
傅凤城道，“以战代练。”
冷飒点点头，笑眯眯地道，“没看出来徐副官还有这方面的长材，我是不是应该跟他收顾问费啊？”
傅大少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道，“夫人可以去问他要。”
冷飒无语，“人家徐副官也是为你训练人吧？你这种落井下石的态度合适吗？”
傅凤城看着她，“我的也是夫人的，夫人的意思是，都是自己人就不用见外了？”
“……”你套路我？！见冷飒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傅大少的神色倒是越发柔和了。
拉起冷飒的手，将一个东西放进了她手心。
冷飒低头一看，发现傅凤城放在自己手里的竟然是一颗巨大的钻石。
这是一颗近乎有鸡蛋那么大的一块绿钻，无论是大小还是品级在钻石中都是极其少见的了。冷飒喜好收藏各种宝石，这两年傅凤城也送了他很多各色宝石钻石，但这一块也依然足矣让全世界的女人羡慕到掉下眼泪来了。
这不是普通珍藏级的宝石，这已经是国宝级的宝石了。
抬起头来对对着阳光仔细观察，美丽的钻石仿佛泛着生命的颜色，却纯粹的没有丝毫的杂质。
冷飒有些惊喜，“你从哪儿弄来的？”
傅凤城淡笑道，“夫人不是喜欢这些么？之前在春城刚好遇到一位收藏着想要出手，就买下来了。”这样的宝贝除非万不得已恐怕谁也不会舍得出手卖掉，只怕对方是看在傅大少的身份上，她虽然喜欢这些东西却也不想傅凤城为了这些花费太多的心思和人情。
傅凤城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摇头道，“真的是碰巧，他遇到一些困难要变卖家产，一直舍不得怕人买过去给切了才求到我跟前的。”
这两年傅大少没少买各种宝石，送给谁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冷飒只是单纯的喜欢，倒不是非得用这些昂贵的宝石来做首饰，许多时候她扎着一根发带也到处乱跑。
冷飒笑道，“我很喜欢，不过以后别再买了，家里那些我几辈子都用不完。”
傅凤城道，“夫人喜欢就好，也没有那么贵。用不完的话，咱们再生一个小姑娘，以后都留给她。”
“……”好吧，其实现在钻石的价值却确实还没有炒到她前世那么虚高。特别是在安夏，大家还是更喜欢玉器或者色泽更加明丽的有色宝石。毕竟这世上并没有“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广告语洗脑。
至于小姑娘什么的，冷爷表示傅大少你自己慢慢等吧。
傅凤城道，“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用处，夫人拿着玩儿吧。”
见傅大少有些闷闷不乐，冷飒笑着忍不住扑过去在傅大少脸颊上亲了一下，“傅凤城，我爱你！”
傅大少有些无奈，搂住她扑过来的身形挑眉，“因为我送夫人东西？”
冷飒笑道，“不，因为你帅。”送礼物的时候特别帅。
冷飒把玩着手里沉甸甸的绿钻，“嗯，我要把这块绿钻压在青狐的脑袋上，把她关在小黑盒子里压扁她。”
“……”不是很懂夫人的恶趣味。
夫人用各种颜色的玉石雕刻了几只狐狸，心情好了就拿出来摆在阳光明媚的地方，拿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心情坏了就把它们放在盒子里藏在柜子最深处并表示永远不会放出来，虽然过不了多久就会拿出来。
傅少表示，那只是几块石头，你关一百年它也不会哭的。不过夫人高兴就好。
深夜，冷飒坐在山顶某处视野良好的地方拿着望远镜眺望夜色。
九月中旬夜晚更凉了一些，习习凉风吹起了她颊边的发丝。
苏泽照例跟在冷飒身边，冷飒看着望远镜里黑黝黝的一片忍不住皱眉，“你说，尼罗人今晚会行动吗？”
苏泽道，“除非我们已经暴露了，不然应该会的。而且我们在对岸的人也明确查探到，尼罗人的大部队确实在暗中往上游移动。”
冷飒点点头，“希望一切顺利。”
苏泽瞥了冷飒一眼，小声道，“大少不让少夫人去，少夫人是不是不高兴？”
冷飒回头瞥了他一眼笑道，“那你呢？要是不跟着我你现在就该在战场上了吧？”军人毕竟是靠着军功晋升的，苏泽被迫跟着自己确实很影响他立功。
苏泽倒是不在意，笑道，“我觉得跟着少夫人立功的机会也很多啊，今天不就是吗？”今天依然是苏副官在跟不跟少夫人之间左右摇摆的一天。
冷飒闻言也笑了，“我也觉得我上不上战场无所谓啊，就算上了前线，我也不一定就能比普通人多杀几个敌人啊。术业有专攻嘛。”
苏泽点点头，“少夫人说得有道理。”
冷飒站起身来，满意地道，“你觉得有道理就好。”
苏泽刚要回话，突然神色一僵，“少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会又要做什么吧？”
冷飒安慰他，“冷静，我没有擅自行动，跟你家傅少说过了。放心，我不会随意搞事的。”
苏泽道：“大少没有跟我提起。”
冷飒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苏泽接过来一看确实是大少的笔迹：听从少夫人命令。
“不是大少不告诉你，你忘了今天下午你在干什么了？他哪里有空跟你说？”
“……”苏泽无语，一整个下午他都在跟徐少鸣一起审讯那些俘虏压根就没见过大少。
“那…少夫人，咱们到底要干什么？”
冷飒笑道，“咱们去对岸看看呗。”
“你别告诉我你要潜水渡江。”苏泽道。
冷飒道，“你也别告诉我，身为土生土长的江南人，你不会游泳。就算你说我也不信，我之前见过你下水。”
“……”
在下游打响了第一枪不久之后，上游也传来了枪炮声。
即便是他们站在这里，距离两边战场都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依然能看到远处江面上的火光。当两边都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冷飒和徐少鸣已经从山脚下直接游水渡过了若河在对面上岸了。
跟着冷飒一起上岸换上了一身干燥的南疆本地服饰的苏泽看看同样穿着一身南疆女子服饰的冷飒，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淡淡的月光下，站在他跟前的女子丝毫看不出来国内各种报刊上或英姿飒爽或优雅矜贵的傅家少夫人模样。眉眼间只是稍作改变，看上去竟然就像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南疆本地少女。
“少夫人，这黑灯瞎火地咱们去哪儿？”苏泽问道。
冷飒笑道，“别叫我少夫人，从现在开始我叫阿月，你叫阿泽，我们是兄妹。”
苏泽连忙后退一步，“我不敢。”他哪里敢当大少的舅兄啊。
“……”冷飒无语，“苏副官，你能正常一点吗？我们现在在敌占区好吗？难道要告诉别人我叫冷飒你叫苏泽？”
苏泽摸摸鼻子，小声道，“谁让您和大少不提前说一声，也让我有个准备啊。”
冷飒叹息道，“心理素质有待加强啊。”
苏泽问道：“少夫人，大少真的同意你过江来，不是您擅自决定的？”
冷飒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傅凤城为什么同意我过来吗？”
苏泽也很想知道，“请指教。”
冷飒冷笑一声道，“因为他知道，就算我们俩同时被发现了，我活下来的机会也比你大。如果实在跑不了，还可以把你丢出去挡箭牌！”
“……”少夫人好无情。
苏泽终于感觉到少夫人不爽了，连忙表忠心，“属下唯少夫人之命是从！”
这次冷飒真的没有骗苏泽，她过江来这件事真的是跟傅凤城商量过了的。
傅凤城也很明白冷飒的长处，正面战场并不利于冷飒发挥，战场上也不缺几个神枪手。冷飒虽然偶尔爱冒险，但并不喜欢用欺骗的方式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能说明白的时候是一定会好好说清楚的，如果傅凤城实在不同意她的方案，她会据理力争竭力说服对方而不是瞒着对方偷偷跑路。
见苏副官终于恢复了应有的职业水准，冷飒这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带这个脑残做任务。
苏泽这一天被冷飒吓到抽风，这会儿恢复了还是很正常的，“少夫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冷飒道，“我们两个人不够，先去找人。”
苏泽正要说话，突然眼神一变手中的枪已经举了起来，“有人来了。”
两人蹲在河边的草丛里，冷飒伸手按下了他举起抢的手，“附近有一个驻扎的小队，是巡逻的人，不要打草惊蛇，先避开他们。”
“是。”苏泽低声应道。
两人安静地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直到那群巡逻的尼罗人走过去才赶紧爬起来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中。
若河上的战斗一直到凌晨才暂时宣告结束，毫无疑问尼罗人这一次的计划失败了，而且是惨败。
他们一部分兵马刚刚渡江上岸，一部分兵马还在江上就被早就埋伏在周围的安夏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尼罗的指挥官哪里还会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提前暴露了，虽然及时下令让后续部队停止渡江，但那些还在江面上以及登岸的尼罗人就遭了殃了。这边的尼罗人只能对他们给予一定的炮轰支援，普通的枪械根本就打不过对岸。
最后尼罗人只能在对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和伏击他们的安夏人厮杀，直到最后被剿灭，只有少数人退了回来，剩下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
对面的尼罗人看着这一幕几乎都红了眼睛。
天边的朝霞将江水染上颜色的时候，若河两边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和血腥味，但潺潺而去的江水却已经让若河变得跟昨天一样清澈，看不到一丝战事过后的血腥。
傅凤城在江边伫立着，眺望着对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的岸边，将士们正在清理战场。、
徐少鸣走过来说了声报告，傅凤城侧首看了他一眼，徐少鸣道，“昨晚歼敌大约一万一千人，俘虏约有八百人左右。我军阵亡一千七百人，重伤是四百，具体数据还在统计中。”虽然是伏击，但尼罗荣耀军团的战斗力也确实是不容小觑。他们甚至不畏枪炮威胁地冲上来和安夏士兵肉搏，大量的伤亡也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傅凤城点点头并不意外，十七军团是尼罗的王牌，这样的战损比已经相当不错了。
如果不是他们事先设伏，只是单纯的双方展开阵势交战，伤亡恐怕会是五五开。就算南六省能略胜一筹，也不会占太多优势。单论战斗力，这支队伍可以说是傅凤城所率领的南六省军有史以来最强的。而在双方士兵的战斗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拼得就是指挥官的能力了。
徐少鸣有些遗憾，“经过这次尼罗人只怕会更加谨慎，昨晚咱们还是出手太早了，应该让他们都过来再打！”
傅凤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军现在两个军总人数还不到十万，他们全部过来，未必能吃得下去，还会暴露我们兵马不足的弱点。”
徐少鸣也有些头疼，“这倒是，沈少和岳少要应付孙良，难道要请岳督军再增兵支援？岳家兵马本来就不多，恐怕……”
傅凤城摇摇头道，“不必，北四省军不日会从瀛洲登陆。”
徐少鸣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北四省兵强马壮，而且他们还有船！一旦北四省军从瀛洲登陆，就可以截断十七军团的后路，到时候……”他们能够全歼十七军团也说不定。
傅凤城微微点头，“不错，所以我们不必着急，现在该着急的是尼罗人。”
“尼罗人？他们已经知道北四省的计划了？如果他们分兵阻止北四省的兄弟登陆……”
傅凤城摇头，“姚将军已经去准备接应了，那边不用我们担心。十七军团进入西南之后先是固守不战，昨晚首战失利损兵折将，就算十七军团的军团长还能坐得住，尼罗国王和高官们也不会让他安稳坐着的。”
对哦，尼罗国王好像看十七军团不是很顺眼的样子。
功高震主，在哪儿都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正文卷 533、年纪小，脾气爆？
在交战双方各自清理战场盘点这一战结果的时候，冷飒正在距离若河不远的一座小城里吃早餐。
虽然如今这片地方被尼罗人占领了，但日子毕竟还是要过下去的，尼罗人现在面对让他们倍感压力的南六省军也没有功夫再来管束这些普通百姓，于是小城里的百姓们便还是该干嘛干嘛。
冷飒正坐在街边一个简陋的小木桌边上，跟前放着一碗南疆特有的甜味早茶和早点。
冷飒喝着甜滋滋还带着奶香味的早茶，觉得自己找到了喝奶茶的感觉。
徐少鸣却喝得直皱眉头，他讨厌这种甜甜的东西。
早晨明媚的阳光下，冷飒原本白皙肤色变成了这一带的女子特有的浅棕色，眉眼都做了一些修饰，原本因为过于精致而有些距离感的眼睛修饰过后显得有几分可爱，脸颊上甚至还点上了一些斑点。穿着一件花色长裙，头发也都编成了小辫儿垂在身侧，看上去就像是个一个娇俏阳光的南疆少女。
冷飒十分自来熟，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跟没什么客人的老板闲聊了几句。言谈中知道了尼罗人刚来的时候城里是挺乱的，驻守在这里的尼罗人更是经常欺负他们这些人。不过最近那些尼罗人好像都去打仗了，城里根本就没有几个尼罗士兵，于是大家的日子才又渐渐恢复了过来。
就连老板自己也是最近几天才重新开张的，可惜客人还不到原本的两成。
老板见两人面生，顺口便问了两句。
冷飒眼睛眨也不眨地笑着说，他们兄妹俩是从瀛洲来是想要去漓城找舅舅的。
老板很是同情地告诉他们若河现在封江了过不去，建议他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或者干脆先回家去免得遇上什么危险。
冷飒谢过了老板，付了钱才拉着苏泽起身离开了。
两人沿着大街一路往前几乎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才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又走了好一阵在一个小院门外站定，苏泽上前敲了敲门。
有节奏的敲门声过后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苏泽停顿了片刻，才又再次敲了几下门。依然还是一样的节奏，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了脚步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黝黑的脸来，“请进来。”
两人进去之后门再次被关上，冷飒和苏泽站在小院子里四下打量，小小的院落倒是收拾得很干净，各种用具还有花草甚至还有一小块菜地种着小青菜，可见院子的主人在这里生活了不少时间也生活得很认真。
给他们开门的青年看起来跟冷飒差不多高，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并不起眼。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冷飒又看了看苏泽，“两位……”
冷飒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苏泽只得开口，“我姓苏。”
青年这才松了口气，“苏副官，我们昨晚就接到通知了，说您今天会过来。这位……”
“……”苏泽道，“这是自己人，你叫她阿月就行了。”
“是，两位里面请。”青年笑着点头请两人进屋说话。
进了房间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一副南疆本地人的模样。看到被引进来的两个人，那个中年女子想开口了，“这两位就是上面说要过来的人？”
青年点头道，“这位就是苏副官。”
他们虽然常年驻扎在西南地区几乎没有回过雍城，却也知道大少身边最受重用的几个副官的名字的。况且昨天他们就接到了通知说苏泽会过来，让他们注意配合。
那女子将目光从苏泽身上移开，落到了冷飒的身上，“那这位又是谁？”
苏泽笑道：“这是阿月，这次跟我一起行动的。”
中年女子闻言忍不住有些皱眉，“是不是太小了一些？她能做什么？”倒不是这女人故意挑刺，而是冷飒乔装过后的模样，肤色虽然比起从前深了好几个色号，但模样看起来却比不乔装的时候还要小一些。再加上南疆的人本身就比江南显老一些，女子下意识就觉得她恐怕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苏泽并没有解释冷飒会什么，而是道，“大少既然让她跟我一起来，自然是有道理的，各位放心，她不会拖后腿的。”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并不想反驳傅大少的命令，但也是真的不太能信得过冷飒。他们这一行其实也是十分危险的，自然不希望有个不了解的人来拖后腿。
原本喝着茶的冷飒突然站起身来，其他人还没搞明白她想要干什么，就见眼前身形一晃冷飒已经朝着那中年女子扑了过去。
那女子反应也快，往后一仰避开了冷飒的手同时伸手就去拔枪。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枪，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了手腕。冷飒一只手握住那中年女子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她腰间的枪。
坐在一边的三个男人已经站起身来，纷纷拔枪指向冷飒的时候冷飒手里的枪口正顶着那中年女子的太阳穴。
她抬眼看了看向对面的三个男人，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三个人一时间都有些讪讪，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泽心中忍不住暗笑，面上却一派肃然。
站起身来走到冷飒身边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枪送回给那中年女子笑道，“小姑娘年纪小，脾气爆。各位还请见谅，现在各位相信了吧？她是经过了严苛的训练，不会给各位拖后腿的。”
大厅里沉默了一会儿，那中年女子才笑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苏副官和这位阿月姑娘见谅。”
苏泽自然笑着说无妨，不打不相识。冷飒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将傲慢骄纵的少女人设维护得很好。
见气氛还是有点尴尬，其他人也连忙上前来打圆场。双方都有意缓和局面，一拍即合再加上还有正事要聊气氛果然很快就好了起来。
冷飒和苏泽等人有何打算暂且不提，另一边的尼罗大营里气氛却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凝重来形容了。
昨晚一战两边战场他们至少折损了一万五千人左右，这已经可以算得上多年前的卫国战争之后荣耀军团史上最严重的单次战场伤亡了。
而这，也还只是跟安夏人打了个照面的第一仗而已。
打成这样他们不仅无法向国内的民众和国王交代，就连向荣耀军团的将士也无法交代。
先前皇室亲卫军和其他部队战败，他们还暗中嘲笑过对方能力低下。这件事若是传回国内结果可想而知，被嘲笑被讽刺的人毫无疑问将会变成他们。
会议室里气压沉沉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坐在最前面的人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
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他有着尼罗人特有的肤色和相貌，乍一看上去并不起眼，但身上的气势却会让人第一眼就忽略他略显平凡的相貌，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甚至是服从他的命令。
他便是尼罗荣耀军团的现任军团长桑哈，说起来尼罗国王忌惮荣耀军团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现在的荣耀军团跟最初由国王任命军团长不太一样，最近几代的军团长几乎都是桑哈一家的人。
桑哈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曾经做过军团长，而如果一切顺利，桑哈的儿子将来也会接替这个位置。
这样一支兵马掌握在一家人手中历经数代，哪个上位者会不感到惶恐？
可以说桑哈一族的势力在尼罗比傅家龙家在安夏还要大得多。若不是尼罗皇室手里也有兵马和实权，而且尼罗是个极其注重尊卑的国家，说是能和皇室分庭抗礼也不为过。
皇室对他们的忌惮，桑哈自然也感受到了。
但这是一个无解的矛盾，无论是桑哈自己还是皇室都无法化解。
扫了在座的众人一眼，桑哈道：“各位，说说吧。昨晚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众人互相看了看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桑哈轻哼了一声，“昨天那一仗是谁负责的？”
坐在桑哈左手边的一个将领站起身来，满脸愧疚和惶恐，“是我低估了安夏人，请将军责罚。”
桑哈摇摇头道，“紧张什么？就算要追究责任也不是现在。昨晚这一败也不是全无坏处，安夏人的厉害各位都见识到了？”
虽然尼罗对上安夏军连战连败，但荣耀军团之前其实并不太将安夏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之前的人连战连败只是因为他们太垃圾了，并不能证明安夏人有多厉害。
在尼罗国内，荣耀军团的人素来都是看不起别的兵马和军团的。
如今自己踢了个铁板撞得头破血路，总算是能冷静一些了。
“将军教训得是。”众人连忙肃然应道。
桑哈道：“既然失败了就要吸取这次的教训，接下来的作战只能胜不能败，如果再失败……我们无法向那些高官和国王交代，跟无法面对为荣耀军团铸造辉煌的先辈！明白么？”
“是，将军！”见桑哈真的无意追究这次的失败，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也不再顾忌什么，按照桑哈的指使开始就这次战败发表各种意见，会议室里都是众人发言和争论的声音。
桑哈看着眼前的这群部下，眼底也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失败已经造成，昨晚一战对荣耀军团的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在吸取教训的同时却不能真的再次打击部下的时期。他相信，这些骄傲惯了的陛下会重新找回属于他们自己的荣耀的。
等到部下们都退了出去，一直站在桑哈身上没有说话的青年才开口道，“父亲，战事不利，国王那边恐怕会……”
桑哈轻哼了一声，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么？国王这个时候调十七军团来收拾烂摊子，就是想趁机削弱我们抓我们的把柄。”
青年点点头，“是，傅凤城的能力也出乎我们的预料。”
桑哈有些头痛，“早些年安夏国内乱成一团的时候尼罗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国王是怎么觉得他现在就能占便宜的？”倒不是说桑哈不觊觎安夏的土地，而是他勉强还算有自知之明。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安夏西北有强大的大胤人入侵，西南又是孙良想动的手他们几乎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哪怕是沈家还在的时候尼罗都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入侵。
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桑哈压根就不赞同打这场仗，但却不得不打，甚至还只能赢不能输。
因为之前的尼罗军已经占领的地方，如果荣耀军团退了那就是奇耻大辱。
国内所有反对他们的人都会找到绝佳的借口攻击他们，荣耀军团多年来的声望也会碎了一地。
青年道，“父亲，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桑哈微微眯眼，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了卫兵的禀告，“将军，外面有人想要求见，说是从江对岸过来的。”
桑哈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青年就已经开口了，“什么人？”
卫兵道，“对方不肯表明身份，说要见了将军才肯说。”
桑哈沉吟了片刻，道，“带他进来。”
“是。”
“父亲……”青年皱眉道，桑哈抬手阻止了他没说完的话，道：“先见见再说。”
片刻后，一个安夏人被卫兵引了进来。
桑哈父子慎重地打量着对方，对方却显得十分坦然，“将军请放心，在下没有带武器，在下只是奉命来送信的。”对方的尼罗语十分流利，不看脸的话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尼罗土生土长的人了。
桑哈盯着他道：“奉谁的命？”
对方笑了笑道，“自然是傅少。”
“傅少？”
对方似乎以为桑哈不明白傅少两个字的含义，补充道，“安夏陆军上将，南六省军副总司令，南六省第一军长官，傅凤城。”
桑哈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信呢？”
对方取出了一封密封的信函递了过去，站在桑哈身边的青年上前接过了信仔细检查了一遍才递给了桑哈。
桑哈并没有急着看信里的内容，那送信的人也不在意笑道，“信已经送到了，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桑哈微微挑眉道，“傅少不需要我回信吗？”那人道，“福少说，如果桑哈将军想回信，自然有办法将信送给他。而且…或许桑哈将军需要时间思考。”
桑哈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才朝那人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人恭敬地弯腰鞠了一躬才退了出去。
“父亲，为什么不直接留下他？”青年忍不住皱眉道。
桑哈道，“只是一个送信人而已，傅凤城敢让他来就说明我们就算扣下他也没什么用处。况且…我也想看看，傅凤城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话间，桑哈的目光落到了手中那被密封的空白信封上。
正文卷 534、挑拨离间？
，
短短的一封信不过寥寥两页，桑晗看过之后却脸色阴沉许久没有说话。
站在旁边的青年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父亲，信里说了什么？”
桑哈对这个儿子一向看重且信任，这些事情一般并不会瞒着他。但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将手中的信收了起来丝毫没有给儿子看的意思。
面对青年的询问也只是沉声道，“没什么。”
青年不由蹙眉，父亲这样的表情可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模样。
桑哈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沉声道，“去休息吧，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青年有些迟疑，望着桑哈欲言又止。
桑哈却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了，去吧。”
青年无奈只得恭敬地退了出去，只是在出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父亲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
会议室里只剩下桑哈独自一人，他才重新展开手中的信又仔细看了一遍。过了良久才将信纸捏成了一团攥在掌心，冷笑了一声道，“好一个傅凤城！”
傅凤城的信确实不长，里面的内容却让桑哈感到十分不安。这看似一封普通的劝说桑哈退兵以及挑拨离间的信，但里面却有很多内容恰恰戳中了桑哈心中的担忧。
这担忧并不是傅凤城带给他的，而是尼罗国王要求十七军团全部出境作战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萦绕在他内心徘徊不去无法消散的。因此桑哈还悄悄留下了一小部分兵马在国内，并没有真的完全带到安夏来。
傅凤城在信里说，国王派十七军团出境作战，就是为了消耗十七军团以及趁着他们不在国内的时候夺取权力清除偏向十七军团的人。
傅凤城还说，这才是尼罗国王答应孙良联手进犯安夏的原因，只是为了调虎离山而已。尼罗国王根本不在乎最后到底能不能夺取安夏的领土，他只想让安夏的领土变成十七军团的坟墓。否则，如果尼罗王室真的对安夏有长远的计划，为什么不事先跟十七军团商议？而是自己毫无预兆地出兵？又这么轻易被南六省打得节节败退要十七军团来收拾烂摊子？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将他们引出境而已。
这是挑拨离间！而且是很粗糙很直白毫不掩饰的挑拨离间。
桑哈当然知道傅凤城的目的，但是…他同样也清楚，尼罗国王和王室是真的做得出来这些事情的。
傅凤城在信的末尾说，如果桑哈不相信他的话可以再看看。一个月内，他的长子桑固必死无疑。
就如同傅督军觉得傅凤城是自己的骄傲，龙督军也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龙钺身上，在桑哈眼中他的正室妻子为他生的长子桑固也是他的骄傲和未来的希望。
桑哈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尼罗人结婚很早，所以他的长子已经三十五了。桑固是个很能干很出色的继承人，所以桑哈能够放心地带着兵马出征。因为他相信桑固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就算有什么意外他至少也能够稳住局面等待他回国。
但是现在傅凤城却说，一个月之内桑固必死！
这不仅是挑拨，挑衅，更是诅咒！
如果那个送信的人现在还没走，桑哈真的有可能会直接一枪崩了他。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中缭绕，桑哈知道他还是受到了这封信的影响。他忍不住将手里的信捏得更紧了，仿佛是在捏谁的骨头。
徐少鸣觉得傅大少不太好，虽然刚刚打了个胜仗，但各方的赞扬，军部和督军的嘉奖都没有让大少的心情好起来。
徐少鸣看看四周，心中暗道：大概是因为大少夫人不在吧？
等到傅凤城让刚刚送信回来的人退下，徐少鸣看了看大少稍微缓和了些的脸色才问道，“大少，你确定那封信桑哈会相信吗？”
傅凤城问道，“为什么不相信？”
徐少鸣也很想问，为什么会相信？很明显就能看得出来是在挑拨吧？
“因为如果我是桑哈，我也会信。”仿佛看出了徐少鸣心中的吐槽，傅凤城瞥了徐少鸣一眼，淡淡道。
唉？徐少鸣惊讶地看着自家大少。
傅凤城道，“我确实是想要挑拨离间，但也是真的会发生的事情。无论是谁在桑哈那个位置，都只能相信。”
徐少鸣皱眉道，“这么说，尼罗王室真的想对荣耀军团动手？”这么一想他又有点同情荣耀军团了，毕竟曾经也为尼罗立下汗马功劳的，现在尼罗王室却看他们不顺眼时时刻刻都想要干掉他们。
傅凤城道，“尼罗王室如果再不动手，再过几年十年…就不知道是谁先动手了。”
“……桑哈也有野心？”徐少鸣无语，傅凤城道，“手握重兵，权倾天下，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尼罗王室地位极其尊崇，无论平民百姓还是高官权贵，在他们面前都只能像奴仆一样战战兢兢。以桑哈如今的权势，为什么还要趴在地上给人当奴隶？”
如果说安夏古代的皇帝讲究的是“受命于天”，那么尼罗王室人家自己就是天，就是神。
早期荣耀军团其实也是皇室信任的人在掌控，不得不说桑哈一族能够不动声色地掌握住荣耀军团还没被弄死也当真不简单。桑哈的高祖父，曾祖父和祖父，曾经都是皇室手底下的忠犬，用几代人的忠诚才终于换来了这两代真正的大权在握。
在尼罗国，大概也只有兵权才能够稍微限制一下王室了。
徐少鸣仔细想想大少的话，好像也对。能坐着谁想要跪着啊？
在安夏古代，只要不是遇到真正的暴君，臣子看不惯皇帝的所作所为还可以上书劝谏，还可以挂冠求去，劳资不甩你的。牛逼一点能逼得皇帝退步甚至下罪己诏。
在尼罗，一个不小心国王或者哪个王子心情不好都可以让一个高官直接掉脑袋，甚至都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桑哈会怎么做？”徐少鸣有些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垂眸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看看吧。西北有什么消息？”
徐少鸣立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回道，“西北战事还在僵持中，目前大胤在西北的兵力已经超过六十万了。”
闻言傅凤城微微蹙眉，“大胤这是真的铁了心要拿下西北了？”
徐少鸣道，“机会难得，毕竟下次要同时等到孙良造反，尼罗入侵还有西域那些小国也连成一气恐怕也不容易。”
傅凤城依然眉头紧锁，“确实。”
徐少鸣看看傅凤城的神色，道：“龙少和宋少在西北，还有宋督军在，大少不必担心。”
傅凤城摇摇头道，“我不担心这个，只是有些好奇大胤这些年和安夏时打时和，倒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次这样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的。”
徐少鸣道，“那倒是，可能是…这些年大胤人西扩过于顺利，膨胀了吧？不是说，马踏中原是每一个大胤人的梦想吗？”可惜这个梦做了千百年就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千百年中，跟安夏相对稳定低速扩大不同，大胤的版图变化多端。
有时候是盘踞在安夏西北的巨无霸，最鼎盛时面积比安夏还大，能力几乎可以威胁中原统治，双方免不了打得死去活来。
有时候又突然衰弱到被别的部族所占据，领土压缩的只剩下小小的一块，这时候又要跑来跟安夏结盟。反正千百年来就是在打仗和结盟之间反复横跳，如今大概是觉得又一轮蓄力完毕，可以再试一次了。
傅凤城点点头道，“太顺利了啊。”
徐少鸣道，“可不是，最近这二十多年，大胤人可是吞并了西边不少小国和部族。”因为忙着西扩，这二十多年西北边境倒是相对稳定，只是偶尔跟宋家有点摩擦。
傅凤城抽出桌上的一份文件仔细看了一会儿，才道：“给宋少发消息，我赞同他的计划，把我们在西边的人手一并给他。”
徐少鸣有些惊讶，却还是正色应道，“是，大少。”
徐少鸣领命出去办事了，傅凤城继续看手里的文件，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仿佛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
目光落到放在桌上的一个相框上，这几乎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件跟这个充满了肃杀的粗犷空间格格不入的东西。
相框里是一张刚拍了没多久的照片，照片上冷飒穿着长裙，手里抱着白白嫩嫩的小石头。小石头在母亲怀中挥舞着小手，睁着一双大眼睛，咧开小嘴笑得十分开心。
冷飒正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石头，虽然看不清楚眼神，却能从那微垂的面容上看到美丽的笑容和对孩子的疼爱。
傅凤城伸手，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的两个人，许久房间里才响起一声浅浅的叹息。
若河西岸和东岸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原本的百姓们也没有觉得隔着一条江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只是现在打仗了才，江面几乎完全封锁了人们才发现，真的很不方便。
特别是靠近江边的百姓，原本他们经常乘船渡江去漓城或者周边的一些县城做些小买卖，如今却都不行了。至于那些来往尼罗和安夏之间的商人更是有不少被堵在了江边进退不得，即便是心中怨声载道也无可奈何。
相较之下冷飒这两天却相当忙碌，她们得打探尼罗各处驻军的具体位置，画出清晰的西岸布防图。还要随时注意着那些尼罗人的情况。
他们所在的小城是距离若河最近的一座有规模的小城，这两天尼罗人刚刚打了败仗士气十分低落，自然免不了会有一些中低层指挥官跑到城里来喝酒什么的。
低层的普通士兵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的，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营地进城的绝不会是最底层的士兵。
对此冷飒有些不太满意，这些人的等级接触不到什么机密消息，除了喝酒胡闹这些人几乎什么都不做。
“阿月。”冷飒坐在一家酒楼二楼的栏杆边上喝着茶，从这里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楼下大堂里一群尼罗人闹哄哄地拼酒。
苏泽从楼下上来在冷飒对面坐了下来，看看四周才低声道，“刚刚得到个消息，尼罗国王派使者来了。”
冷飒有些惊讶，“使者？”苏
泽低笑了一声，打量着楼下那群人，一边继续压低了声音道，“说是使者不如说是督察，尼罗国王对十七军团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不满，派来申饬十七军团顺便督战的。”
督战？冷飒不由一笑，这玩意儿就跟古代派太监或者文官当监军大概是一个意思。
冷飒思索了片刻，道，“咱们布防图画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就再干一票吧。”
苏泽道，“您的意思是？”
冷飒朝他勾了勾手指，苏泽连忙凑近了一些，冷飒笑道，“我们去干掉那个监军。”
“……”苏泽震惊地看着冷飒，“那个监…不对，督察官肯定会给桑哈添乱，您这不是帮他吗？”
冷飒道，“如果那人还没到就死了，你猜…尼罗国王会认为是我们杀的还是桑哈杀的？”
苏泽瞬间了然，瞥了一眼下面的人。就算桑哈有证据说是安夏人杀了尼罗国王的使者，尼罗国王只怕也未必会信。
苏泽问道，“要不要通知大少一声？”
冷飒耸耸肩，“你随意。”
苏泽松了口气，“我这就去准备！”
两人叫来了伙计结账，见两人桌上的点心都没怎么用过苏泽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再看看楼下那快要吵翻天的模样伙计也知道是为什么了。只得连连道歉，苏泽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些人这么吵你们怎么做生意？”
伙计也很是无奈，“这又能有什么法子呢？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天天都来，忍一忍就过去了。”
吵闹都是小事了，关键是这些人喝醉了压根就不记得给钱。掌柜和伙计又哪里敢惹这些人，基本上接待三五次能收到一次钱就要偷笑了。
苏泽想了想，还是对冷飒道，“阿月，你从后面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觉得少夫人下去就很容易出事。
伙计看看冷飒也瞬间明白了，连连点头道：“这位小哥说得对，咱们小店有后门，姑娘不如从后面走吧？”
冷飒瞥了苏泽一眼，苏泽道，“还是小心点，咱们还有事。”要是您在城里把尼罗人跟打了杀了，后面可就不好办了。
冷飒道：“那就一起走后面呗。”
苏泽道，“我的东西还在楼下呢。”他上来之前还扛了一袋子东西呢。
冷飒也不在意，点点头跟着伙计从后面下楼去了。
只是苏泽没想到，冷飒没有招惹上尼罗人，反倒是他自己招惹上了。
刚刚下了楼，还没来得及往外走就有一个人撞了过来，苏泽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楼梯的扶手上。
那撞他的人是个醉鬼，踉踉跄跄站不稳，苏泽固然被他撞了但他自己也一个屁股蹲跌坐在了地上。
大厅里顿时哄堂大笑，一群尼罗人指着那坐在地上的人大肆嘲笑。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还站着的苏泽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苏泽的衣领指着他怒骂起来，甚至还挥舞着拳头想要打他。
若是平时苏泽一招就能撂倒这醉鬼，但是现在却有些麻烦了。只能捂着脑袋连连求饶，饶是如此对方还是揍了苏泽好几拳，才在一片笑声中放过了他。
苏泽是做过卧底的了，这些倒也不陌生，依然还是一脸怯弱的连连道谢，去取过了寄存在柜台的东西逃也似的出门去了。
出了门苏副官忍不住在心中暗想：回头一定要整死这群狗东西！
心中轻哼了一声正要离开，苏泽眼神突然微变，很快又垂下脸扛着肩头的麻布袋朝着另一头走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几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尼罗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为首那一个制服上没有什么标识看不出来职位等级，但只看那气势以及他身边几个人的态度就能知道，这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苏副官迅速拐过了街角，看到那人正好进了方才自己出来的酒楼，脸上不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像碰到大鱼了啊。
正文卷 535、国王特使！
“大鱼？”好不容易等到苏副官的冷飒听了他的话有些惊讶地问道。
苏泽点头道，“绝对是条大鱼，少夫人你想啊…那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虽然穿着没有显露出身份，但他身边那几个人明显就不一般，有两个还在咱们监控之中。这些人都对他恭恭敬敬，能是什么普通人？”
冷飒道，“我没有怀疑你的判断，只是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人？”
苏泽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有可能是桑哈的三儿子…桑昔。”
冷飒侧首看着他，苏泽道，“虽然咱们的人都没见过他，但按照年纪算应该只能是他了。”
冷飒点点头道，“这个也不难查，不过…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他这个时候带着人跑到城里来做什么？”别的年轻指挥官可能是为了借酒消愁派遣压力，桑昔身为桑哈的儿子可未必有这个功夫。
苏泽默然，抬头与冷飒对视了片刻，两人才异口同声地道，“国王特使！”
尼罗国王既然派了特使过来，于情于理桑哈也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肯定得派人去迎接。若以身份论，这个桑昔确实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从对方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
桑昔确实是奉命来迎接尼罗国王特使的，因此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虽然对方是国王派来的人，但桑昔心里却并不像寻常尼罗人一样将国王看得多高贵，连国王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国王的使者？
可惜如今也不是他们能跟王室翻脸的时候，父亲让他来迎接国王特使他即便是心中不高兴也不得不来准备。
征用了整个小城最好的客栈作为特使下榻的地方，桑昔毫不犹豫地让人将所有的客人都赶了出去。幸好如今小城里的外地人本来就不算多，客栈里也没有几个客人，掌柜只能苦着脸任由这些尼罗人在自己的客栈里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对这样的安排，桑昔十分满意。
将那些国王的使者安排在这里，既表明了对他们的重视毕竟军中条件简陋哪里有待在城里舒服？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他们插手军中的事务和打探十七军团的情报。他相信那些人都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当然如果他们不知道怎么选择他会帮他们选择的。
等布置好了一切，桑昔就接到消息说国王特使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桑昔想起父亲的吩咐，只得带着人出城去迎接了。
桑昔带着人在小城外十多里的路边等着，原本说已经快要到了的人却久等不至。
从中午一直等到了下午两点，桑昔皱着眉头眉宇间有着隐忍的怒意。
他觉得那些人是故意放慢了脚步让他们在这里干等的，这种下马威的事情在尼罗国内的时候国王那些使者也不是没有干过。只是很少有人敢将这一套用在十七军团身上罢了，现在……
低下头，桑昔眼底划过一丝杀意。
如今可是在安夏，又是战时。如果不小心被安夏人给杀了，也是谁都没有法子的事情。
就在桑昔准备吩咐身边的人去前面看看情况的时候，路的尽头远远地终于看到有车辆过来了。
桑昔仔细看了一下，一共两辆车，车上的标识也确实是尼罗王室。眼眸微沉，桑昔深吸了一口气才迎了上去。
不想开车的人十分嚣张不讲道理，车子一路冲过来即便是看到桑昔也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若不是桑昔动作快往旁边让了让，说不定就直接被刮伤了。
桑昔隐忍了一个中午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旁边的卫兵见对方如此嚣张也来了气，纷纷举起了枪。
车开出去几步之后停了下来，车门被推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开口便毫不客气地道，“桑哈这是什么意思？想要造反吗？”
车里陆续下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手里也都拿着武器看着他们的眼神又是轻蔑又是警惕。
桑昔咬牙，上前一步道，“父亲命我来迎接各位特使，我们已经在城里为各位准备了宴会。”
青年男子挑眉打量了他一眼，略带傲慢地道，“桑昔？桑哈的三儿子？”
“是。”桑昔垂眸掩盖住了眼底的杀意，“还请特使出示国王的文书，等我核对过后咱们也好进城。”
青年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吩咐身边的女子，“给他。”
站在桑昔身边的女子转身从车里拿出来一份文件递过去，桑昔打开一看果然是国王的文书。正要抬起头来，突然银光一闪一把匕首朝他射了过来。
桑昔脸色一变，连忙往旁边闪开，“你们干什么？！”
同时枪声在路边响起，站在车边的几个男女同时拿起手中的武器对着来迎接的卫兵就一阵乱射。
桑昔同样也挨了一枪却没有伤及要害，他恼怒地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青年笑道，“想请桑昔先生去做一段时间的客。”这是纯正的安夏语。
桑昔顿感不妙，一边抬手射击一边转身就跑。不想那原本站在青年身边的女子已经转到了他的后方，正好截住了他的去路。对上对方冰冷的枪口，桑昔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左腿就从后面被打了一枪，整个人单膝跪在了地上。
桑昔并不想现在就死，所以他只能沉默地抛下了手中的枪。
他身后的男子上前，熟练地将人给捆了起来。然后才拍拍手道，“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俯身笑眯眯地看着桑昔，道。“不告诉你。”
“……”这青年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苏泽。苏泽看了一眼已经解决掉所有尼罗卫兵的众人，笑道，“大家干得不错，处理现场吧，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
其他人纷纷点头，有条不紊地开始干活。他们从后面的车里以及后备箱里拖出来几个人，有的放在车里，有的放在外面和尼罗卫兵丢在一起，顺便还将手里的武器都塞进了人家手中。
又是几声枪响之后，路边再次恢复了平静。
“阿月，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苏泽看向站在一边的冷飒问道。
冷飒绕着四周仔细看了看，才点头道，“没什么问题了，撤吧。”就算有问题也没关系，尼罗国王相信就可以了。
看着这一幕桑昔当然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冷刺骨。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想要挑拨我父亲和国王的关系？”
苏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挑眉道。“桑哈跟国王的关系还需要我们挑拨吗？我们只是帮桑哈将军做了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卑鄙！”桑昔咬牙。气急败坏地骂道。
苏泽提着枪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伤口道，“桑昔公子，这里是安夏的地方。不是安夏人带着枪进来，都得死。”
桑昔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安夏现在与几方为敌，傅凤城手里最多不超过十万人，根本不是我军的对手。”
虽然之前尼罗大军败了，但并没有全部撤出安夏完全由十七军团接替。因此即便桑哈并没有将所有兵马都带到安夏来，尼罗兵马依然是安夏的两倍以上。
苏泽轻笑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这附近不就驻扎了一支亲卫军的残部在休整嘛，你猜是他们先赶到现场还是荣耀军团先到？”
桑昔咬牙不语，旁边冷飒道，“有问题回头再聊，你们之后还能相处好长一段时间，再不走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苏泽立刻站直了身体，笑道，“大家撤吧，该回去了。”
桑哈正在帐篷里看着沙盘琢磨下一步的计划，门口卫兵急匆匆地来禀告，“将军，亲卫军指挥官也叙阁下来了，说是要见您。”
桑哈有些不悦地皱眉，抬起头来道，“他说要见我？”
卫兵正色点头道，“他是这么说的。”
桑哈脸色更加难看了，虽然大家都是最高指挥官，但亲卫军哪怕直接隶属于王室也依然比荣耀军团低了一个级别。更不用说这个也叙根本就不是亲卫军真正的最高指挥官，而是为了出兵安夏任命的临时指挥官。真正的亲卫军团指挥官只会驻守在尼罗王城保护王室安危，这人手中的兵马不到亲卫军的一半，这点人在他手下连个旅指挥官都混不上。
败军之将还敢如此无礼，莫非是听说国王特使来了觉得自己就能压十七军团一头了？
桑哈心中虽然怒气值爆表，面上却依然一派平静，“他有什么事？”
卫兵摇头，“他只说有急事要立刻面见将军，脸色十分不好看。”不等桑哈说什么，外面已经响起了嘈杂声，显然是有人在外面闹事。
桑哈也听出来了那是也叙想要强闯进来被卫兵拦住了起了争执的声音。
脸色一沉，桑哈冷声道，“让他进来！”
也叙的气焰比桑哈所想的还要大，很快就带着人闯了进来。才刚进门就厉声道，“桑哈，你好大的胆子！”
桑哈脸色冰冷，沉声道：“也叙，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也叙冷哼一声，冷笑道，“怎么？桑哈将军想要连我也一起灭口？”对上也叙嘲讽的眼神，桑哈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垂眸道，“什么意思？什么灭口？”
也叙道，“还想狡辩？！你让人杀了陛下的特使，你敢不认？”
“什么？！”桑哈一怔，很快又怒道，“无稽之谈！我一早便派人去迎接陛下特使了，怎么会让人杀他们？”
也叙嘲讽地道，“是么？我们在现场看到的恰巧便是你十七军团的人，特使团成员身上的伤痕也都是你十七军团的制式武器留下的，你还想说什么？”
桑哈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想知道桑昔去哪儿了！
心中一震狂跳，桑哈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这件事我会让人调查清楚，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也叙并不接受他的表态，道，“这件事我已经通报陛下了。”
“也叙！”桑哈大怒，也叙却并不在意他脸上仿佛要杀人的表情，道，“希望桑哈将军真的能给陛下和王室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恐怕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对了…听说桑哈将军是派了令公子去迎接特使，请问，令公子呢？”
桑哈问道，“你想做什么？”
也叙道，“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显然是还活着。杀害特使的犯人，自然要立刻收押。”
桑哈道，“桑昔不会做这种事情，他现在也下落不明。我怀疑他被安夏人劫持了。”
也叙嗤笑一声道，“劫持？将军是想说安夏人已经打过来了？不然要怎么在十七军团镇守的地方，劫持将军的爱子？”
桑哈并不想跟这人浪费时间，直接转身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请也叙将军先回去吧。国王那边，我自会有个交代。”
也叙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希望如此吧。”
送走了也叙，桑哈立刻唤来了身边的副官，“桑昔还没回来？”
副官看着他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地脸色，连忙道，“上午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过。”
桑哈闭了闭眼睛，咬牙道，“出事了，下令全面封锁搜查整个若河以西地区，但凡有形迹可疑之人一律抓起来！”
副官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应道，“是，将军！”
桑哈继续道，“召集众人，紧急会议。”
当桑哈封锁了整个若河西岸的时候，冷飒却并没有带着桑昔渡江回东岸。
这时候桑昔早就被苏泽带着一路往东南方向的瀛洲而去了。这两日，龙家的兵马即将从海路到达瀛洲港，而姚观也已经带着兵马提前在瀛洲港附近潜伏准备接应北四省援兵了。
按照计划，苏泽将桑昔带到瀛洲，等北四省军到达之后他便直接搭上龙家回程的船回南六省，将桑昔送回南六省交给傅督军。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桑昔将会彻底从西南地区销声匿迹。
送走了苏泽等人之后，冷飒才单独带着绘制好的布防图和情报，找机会潜回东岸。带着一个人渡江回东岸或许很难，但冷飒孤身一人回去却不是什么难事。
尼罗人再多，以若河漫长绵延的长度又哪里真的可以完全封锁呢？
“大少，西岸出事了！”徐少鸣快步走进帐篷，对坐在里面的人沉声道。
傅凤城抬眼看他，问道，“什么事？”
徐少鸣将一份电文放到他跟前，道：“刚刚收到对岸发出的电文，说是桑哈的儿子桑昔杀掉了尼罗国王派遣的特使，目前潜逃在外下落不明。江边驻守的人也报告，说对岸的尼罗人异动频繁，恐怕有问题。”
傅凤城接过来看了看，微微蹙眉道，“桑哈不会做这种蠢事，苏泽那边有没有消息？”
徐少鸣摇头道，“没有，苏泽那边没有消息，现在也联系不到。”
一时徐少鸣有些担心起来，“大少，不会是苏泽他们……”出什么事了吧？
傅凤城道，“不用联系了，西岸所有人暂时隐蔽保持静默。让江边驻防的人注意对岸，如果发现有人渡江全力支援。”
徐少鸣点头应是。
傅凤城站起身来走到另一边的沙盘前，沙盘上最醒目的位置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正是挡在他们面前的若河。
傅凤城盯着眼前的沙盘思索了许久，徐少鸣在旁边看着一时间也不敢说话，好一会儿才见傅凤城转身朝外面快步走去。
“大少？”徐少鸣连忙跟上。
傅凤城沉声道，“去办你的事，不必跟着我。”
“…是，大少。”
正文卷 536、心黑？
，
深夜，幽幽的月光下江水静静地从山脚下流过。
距离江边不远的一颗树下，一道黑影安静地伫立着，一动不动几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宁静的江面突然传来了轻微的水声。那黑影动了动，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快步从树下走了出来来到了江边。
水面依然是一片幽暗，男人蹲在江边俯身望着跟前的水面。又过了好一会儿，水面突然溅起水花，一个人影破水而出露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容。看到蹲在江边的男人，水中的女子立刻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道，“等你。”
女子眨了眨眼睛，江水冲洗干净了她原本被涂抹成浅棕色的肌肤露出原本的颜色，在夜色下仿佛白得发光。
湿发贴着鬓角有水滴源源不断地滑落，更衬得她整个人如初晨的露珠般纯澈动人。
“你这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上岸？”冷飒好奇地问道。
傅凤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她伸出手，“上来。”九月底的南疆，夜晚的温度绝对也称不上温暖。
冷飒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里，稍稍借力就上了岸。两人站起身来，傅凤城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给她披上，道：“我给你带了干衣服，先过去换身衣服咱们就回去。”
冷飒倒是不怎么在意，南疆肯定比江南和北方暖和，所以这个温度虽然不够温暖但对她来说也不算冷。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密封的小包递给傅凤城，“喏，荣耀军团的布防图，可能不太全。但是能画的我都画了。”
傅凤城伸手接过来，“辛苦夫人了，苏泽和桑昔去哪儿了？”
冷飒有些惊讶，“你知道桑昔在我手里？”
傅凤城微笑了一下，“不难猜到。”
冷飒有点小小的失望，耸耸肩道，“让苏泽带去瀛洲了，到时候搭便船回南六省。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桑昔在我们手里的。”
傅凤城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冷飒搂进了怀中，“夫人太厉害，让我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冷飒挣扎着推他，“我身上有水！傅大少你还没有用武之地，别人都不活了？不过我知道，如果我是别人的老婆，那他肯定是不想活了。”
这世道虽然比古代开明了许多，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过于厉害的。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她前世也还有一部分极品男人觉得女人就该在家里烧饭擦地带孩子呢。之所以还要女人出去工作，不过是因为一个人的收入很难养活一家人而已。但女人依然还是应该无条件为了男人的事业而让步，甚至放弃自己的工作和晋升。
傅大少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夫人变成别人的，我也活不了了。”
冷飒仰起头了来望着他俊美的面容，“傅少说话真好听，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嘛。”
“……”我是说真的。
尼罗王城在尼罗东北方，距离尼罗和安夏的边境只相距不到三百公里，距离若河也不到七百公里。
尼罗的风土人情跟安夏截然不同，和安夏的南疆人也不太一样。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从更西边的一些地方迁徙过来的，早年南疆都算是蛮荒之地，安夏人自然更没有功夫去开拓南疆以外的地方了。
等到近代那里已经被外来的尼罗人占据了许多年了，至于原本的本地土著则是成了尼罗国中极小的一员根本掀不起半点风浪。
黎明时分，尼罗王城的一座小楼里，萧铸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
天边已经显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显然是黎明已经到来。萧铸手中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却没有喝只是单纯的捧着仿佛是望着天边在思索着什么。
萧轶然推门从外面进来，走到窗边恭敬地道，“三伯，南疆来电。”
闻言萧铸才回过神来，侧首看了他一眼。
萧轶然将手中的电文递到萧铸跟前，萧铸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挑了挑眉道，“飒飒可真是让人惊喜，傅家这个儿媳妇娶得真是……”
“……”萧轶然无语，您跟人家有那么熟吗就叫人飒飒？
萧铸瞥了他一眼，“你别不服气，当初你们家要是能娶这么一位皇子妃，说不定走不到这个地步。”
萧轶然连忙道，“我不敢。”他不敢肖想傅凤城的媳妇儿，更不敢肖想让冷飒当他媳妇儿，无论哪一个听起来都很可怕。
但是想想又忍不住嘴贱，“那照您这么说，您当初要是娶一位这样的皇后，是不是也……”
萧铸道，“你想太多了，我是说有她在你爹还有你那几个兄弟不至于蠢死，你看傅钰城那样的，现在不也出息了？”
会心一击让萧轶然忍不住捂住了心口，眼神幽怨地望着自家三伯。
萧铸并不想安慰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起身道，“桑哈杀了国王特使，尼罗国王应该比我们更早收到消息。”
萧轶然提醒道，“不是桑哈干的。”
萧铸没理他，继续道，“不知道尼罗国王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萧轶然道：“大概很生气吧？不过桑哈也不会坐以待毙。万一他们做得不干净……”
萧铸笑道，“就算桑哈把真正的凶手抓来放到尼罗国王面前，他也不会相信的。在他心中，已经默认了这件事就是桑哈做的。或者说，他希望这件事是桑哈做的。”
萧轶然皱眉，“尼罗国王想要借我们的手干掉桑哈和荣耀军团？”虽然他们在尼罗这几天查到的消息，桑哈一家确实隐隐有些挑衅王权的苗头。就连荣耀军团也不怎么把其他军团看在眼里，但身为曾经的皇子，萧轶然对这种拉拢外国势力消灭自己人的行为还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
萧铸道，“原本可能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南六省军南下参战之后应该就有了。”如果真的能顺利从安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尼罗国王当然是愿意的。比起消灭荣耀军团，如果国王能为尼罗开疆扩土的话王室的声望必然会大涨，至少短时间内荣耀军团和桑哈都不敢任意妄为的。
但南六省参战之后情况急转直下，尼罗军连战连败。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尼罗国王脸上也没光。而且，战败意味着国王手中的兵力折损，如此一来荣耀军团的势力和声望势必会大涨，这才是国王这时候派十七军团出境参战的原因。
一是阻拦南六省军继续推进，二是调虎离山之后，王室才有时间重新恢复兵马的损耗，三是消耗十七军团的兵力。十七军团一旦出征，无论成败必然都会有巨大的损失，如果元气大伤自然是最好。
这些才是目前尼罗王室派桑哈出征的原因，但即便是桑哈带兵出征尼罗国王依然不放心，于是又急忙忙地派出了特使。
桑哈知道国王不放心自己，国王也知道桑哈知道自己不放心他，而现在…特使团才刚到达就被杀了。
这让国王怎么想？
萧轶然看看手中的电文，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傅凤城这个家伙心到底有多黑。”虽然他一向觉得傅凤城很黑，但以前显然还是理解不够深，幸好他没有选择跟傅凤城对着干，不然……
萧铸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傅家这位大少爷…集合了阿琳的聪慧才智和傅政的狠辣无情，确实是天生的枭雄。可惜他似乎对称霸以及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没什么兴趣，否则…我看你们这一代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这是安夏之幸事。”
萧轶然缩了缩脖子，忍不住道，“傅督军…狠辣无情？”能当上督军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物，但萧轶然一直觉得傅督军在各位大佬里面已经算是难得的光明磊落了。倒是没想到傅督军在三伯这里竟然是这样的评价。
萧铸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难不成你以为南六省这么大的地盘是因为别人觉得他是个正直霸气的真英雄，白送给他的？傅政年轻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萧轶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咳，咱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吧。”
萧铸道：“去准备准备，天亮之后国王应该会派人来请我们进宫。”
萧轶然有些诧异，“国王这几天不是一直拒绝见我们吗？”
萧铸道，“他如果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第一天就会把我们赶出王城。”
萧轶然点点头，“也对。”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了一会儿，果然早上八点两人正坐在大厅里难以下咽地吃着尼罗的特色早餐，就有人来禀告，国王请先生进宫一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笑意。
桑哈这几天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因为特使团的死，原本还在安夏境内休整的尼罗王室亲卫军以及其他兵马已经隐隐对十七军团表现出了敌意。
现在桑哈甚至不敢肯定，如果自己明天就跟对岸的安夏人开战，这些人的枪口到底会朝向敌人还是自己。
因此，他也更加慎重没有贸然决定渡江再战。
另一方面国内传来的消息也十分让人忧心，特使团的全部死亡让王室震怒。桑家一族所有人都已经处在了王室卫队和密探的监视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逮捕。
而最糟糕的是，因为这件事传回国内，民间也出现了不少对他以及对他们家族的声讨和反对的声音。这自然不是单单因为这件事，而是这些年来本来就积累了各种不满。再加上有人暗中引导，这才爆发了出来。
桑哈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心思，但他可以保证至少在短时内他绝对还没有与王室对抗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却被推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
或许，从一开始选择遵从国王的命令出兵就错了。但身为臣属，他难道还有不出兵的选择么？
桑哈剑眉紧皱，眉宇间怒意勃发。
他突然微微一怔，忍不住想起了前些天傅凤城送过来的那封信。但是很快又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他绝不会上安夏人的当！
桑哈不愿意上当，但有人却愿意。
一天后，尼罗国内再次传来了坏消息，国王命桑哈将指挥权移交给副手，即刻启程回国对特使团遇害的事情做出解释。
而桑哈还收到了另一个机密消息：王室已经逮捕了桑哈的长子桑固。看到这个消息，桑哈当场将手中的电文撕成了两半。
在桑哈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一江之隔的冷飒和傅凤城却过得十分悠闲写意。
毕竟虽然两军还在对峙中，但桑哈明显暂时没有想要渡江的意思，傅凤城也不着急渡江，于是两军就这么僵持着。
一边让南六省的将士轮番守卫沿江各处阵地，一边也稍微放松一点。毕竟如果长时间紧绷着神经，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这日正好闲着没什么事，冷飒和傅凤城便骑马出去玩儿。虽然已经是九月末了，但南疆的景色却依然美丽如画。青山绿水，鲜花盛开，完全看不出来深秋的萧瑟。
南六省军将尼罗人赶到将对岸之后，江东的百姓们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大约是南六省军这一路的战绩过于彪悍，明明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就已经有许多逃难的百姓都回来了。
原本就无力逃离家园的百姓们更是欢喜，几乎要将南六省军当成在世恩人了。
两人策马一路漫行，时不时便看到许多穿着盛装的百姓背着背篓笑逐颜开地走在路上。他们出来都是穿的便装，这些路人便也只当他们是普通的外地人，有些胆子大的还会跟两人打个招呼，邀请他们一起去前面的小镇参加他们的节日。
两人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南疆本地的彩灯节，这是一个南疆本地的节日，虽然安夏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节日但日期和习俗并不相同。
在南疆这是一个仅次于过年的大节日，或者可以说是南疆的大姑娘大小伙儿们集体相亲的日子。
跟中原地区从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同，南疆这一片民风开放，每年未婚的姑娘小伙们都能聚在一起互相相看，若是有中意的便可征得父母同意定下婚事。
当然这样的节日也并不是只有未婚的姑娘小伙们参加，已婚的，甚至是老人小孩子都会一起凑热闹，毕竟过节嘛就是人越多越好。
正好距离也不远，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便也跟着这些人一路往那小镇而去了。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小镇，整个小镇也不过只有两条不长的街。但小镇外面却已经人山人海张灯结彩十分热闹，据说方圆几十里的人都会赶来这里参加彩灯节。
看着人们欢快的笑颜，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地方。
冷飒和傅凤城都是大忙人，算起来上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好像已经是两年前了，因此冷飒也难得有些兴致。
从镇上买了一套南疆本地女子的衣裳，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冷飒便拉着傅凤城顺着人流兴匆匆地往镇外去了。
镇外的一大片空地上，四周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还有许多小伙儿们手里也拿着各式各样的彩灯。
姑娘们一个个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打扮的娇艳动人，一眼看过去十分养眼。
冷飒拉着傅凤城的手穿梭在人群中，这边看看舞龙舞狮，那边看看杂耍。虽然这彩灯会上也有不少外地人，但两人出众的样貌还是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
冷飒穿着刚买的红色刺绣长裙，秀发编成了一个个用彩线绑着的小辫子，头上还带着各种彩色小珠子串成的头饰，虽然都是很平价的东西却依然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冷飒看看四周，“我们要不要买个灯应一下景？”
好像很多人手里都提着彩灯，有些灯做的还十分精巧漂亮，丝毫不比南六省的差。
不等傅凤城说什么，就见一个拿着一盏精致的孔雀灯的小伙儿走过来，面带羞涩地将自己的彩灯递给了冷飒，“姑娘，你喜欢我的灯吗？”这个漂亮姑娘一直看着他的灯，看得他的心都有点怦怦直跳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送给我？”
青年点头，冷飒犹豫着，“多少钱，要不我还是……”这灯看起来好像不便宜。
不等她说完，傅凤城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扫了那青年一眼道，“她不喜欢。”
“……”
“……”冷飒看向傅凤城，我不喜欢吗？
不等她开口反驳，傅大少已经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对那青年道，“她有喜欢的我会送给她，你送别人吧。”
“哦。”青年沮丧地捧着灯走了，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哈哈。”冷飒才刚刚拉开傅大少捂着自己嘴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伸手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少夫人，你要是接了灯，今晚你们可就走不出这个地方了。”
正文卷 537、私下协议！
“卫当家？你怎么会在这里？”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卫长修卫当家。
卫长修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漫步走过来，笑眯眯地道，“听说两位来这里参加彩灯节了，特意过来找你们啊。两位好兴致，竟然还有功夫出来游玩。”
傅凤城微微皱眉瞥了卫长修一眼没有说话，这里不是聊正事的地方，看卫长修这模样想必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冷飒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我接了灯我们就走不出去了？”
卫长修指了指四周路过的男男女女，笑道，“你接了灯就表示你答应嫁给人家了，就算想要反悔也得你父母亲自来给出理由。不然的话……你就可以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南疆民风彪悍了。”
“……”冷飒半晌无语，蓦地想起刚才那青年望着自己满脸羞涩期待的模样，好一会儿才道，“还有这种规矩？没人告诉我们啊。”
卫长修挑眉道，“南疆自古便有抢亲的传统，如今虽然不随便抢亲了，但是彩灯节这种习俗规则，他们一般是不会告诉特意外地人的。但如果外地人接了小伙子的彩灯或者小姑娘的花儿却拒婚，整个彩灯节上的人都会对他群起而攻之的。特别是…少夫人你手上可还绑着代表未出嫁姑娘的花儿呢。”
冷飒顺着卫长修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手腕上绑着一个几朵彩色花朵攒成的花环。
冷飒忍不住一脸黑线，连忙伸手取下来，“这是买衣服的时候店家送的，我看很多姑娘都有。”
卫长修同情地看着她，“她们都是来相亲的，那店家是不是还怂恿傅凤城去买灯？”
“……”他们进小镇的时候看到会场里有很多灯，而且比镇上店里的好看，傅凤城也觉得麻烦并不想要。
见冷飒想要将花环丢掉，傅凤城握住她的手将花环拿到了自己手里。然后拉着冷飒去旁边挑了一张漂亮的彩灯放在她手中。
如此这般操作效果立竿见影，很快看向他们的目光就少了许多，即便还有看的也大都是单纯欣赏美色的眼光。
“……”卫当家目瞪口呆，半晌后才缓缓朝着傅大少竖起了大拇指。
冷飒手里提着小巧精致的彩灯，终于有功夫关心卫长修了，“说话回来，卫当家不还是单身么？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能觅得一段良缘呢？”
卫长修拿扇子遮住自己半边脸，含笑拒绝，“还是算了，我这人就是个孤家寡人的命。”
冷飒笑道，“不能这么说，都说南疆女子温柔多情，说不准正是卫当家喜欢的类型呢？”
卫当家无奈地望了傅凤城一眼：还能不能管管你媳妇儿了？
傅大少用行动表示不能，他正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花环十分认真的模样。
卫当家顿感绝望，这表弟有还不如没有！
彩灯节一直会持续到深夜，不过冷飒等人只是来凑个热闹因此还不到晚上九点就走了。
卫长修本就是专程来找傅凤城顺便凑热闹的，自然也跟着走了。
冷飒和傅凤城是骑马来的，卫长修却是坐车来的。在这样的乡间小路开车毫无舒适感可言，于是冷飒和傅凤城骑一匹马，另一匹让给了卫长修，只让卫长修的助手将车里开回去。
夜晚的乡间清风拂面，夜幕下幽远辽阔万籁俱静，只有路边时不时有虫鸣声响起。
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卫当家怎么会现在跑到南疆来？”
卫长修有些嫌弃地瞥了两人一眼道：“难道是我想来吗？问你们家傅少啊。”
冷飒微微扭头仰望坐在自己身后的傅凤城，傅凤城道：“尼罗。”
“唉？卫当家要去尼罗？”卫长修点头道，“可不是。”
冷飒道，“可是，知道你跟傅家关系不错的人应该不少，无论是尼罗国王还是桑哈应该都不会相信你吧？”
卫长修笑眯眯地道，“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我，所以我也不是去见他们。”
冷飒望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卫长修笑道，“我虽然是安夏人，但是在尼罗还是有一些产业和朋友的。我觉得桑哈现在应该挺缺钱缺物资的。”
“……”冷飒沉默了良久，方才缓缓道，“恕我直言，我觉得卫当家您……挺缺德的。”别人当你是朋友，你就送朋友进火坑？
卫长修震惊地望着冷飒，仿佛十分受伤，“少夫人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卫长修很是无辜地道，“是他们自己选了桑哈啊，我只是去谈生意，帮他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而已。银货两讫，我又不卖假货有什么缺德的？”
冷飒问道：“比如？”
卫长修道，“比如，他们现在缺粮缺武器缺药品啊，我可是个商人。”
“粮食，武器，药品，战时是军用战略物资吧？”冷飒道。
卫长修道，“问你们家大少，我只是奉命办事。另外…我是进口的好吗？没从安夏运出去一粒米。”
冷飒彻底服了，卫当家果然能量巨大不容小觑。
傅凤城双臂向前环住冷飒的腰，两只手握住了她在夜风中有些微凉的左手，“不用担心，桑哈是聪明人，他很快就会撤兵的。”
冷飒有些惊讶，“打不起来？”
傅凤城道，“自然还是要打两仗，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具体还得看卫长修和萧三爷在尼罗进行的怎么样了。”
冷飒半晌没有话说话，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称赞傅凤城是天才了。并不只是因为他会读书，或许比起打仗他更擅长的其实是这种各种势力之间的博弈，天生的枭雄。
回到驻地傅凤城和卫长修密谈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卫长修又消失在了军中，就仿佛他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江对岸的形势越发紧绷起来，最看重的长子被捕，三子失踪，国王还要求自己交出兵权立刻返回国内。虽然副手也是自己信任的人，但桑哈却依然不敢轻易放权。
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他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回到尼罗，那么等待他的绝对会是王室的卫兵和牢狱。
但西岸还有不少的王室亲卫军和其他军团的兵马，如果他和十七军团敢有什么妄动，还不等他回国恐怕十七军叛乱的消息就会传得人尽皆知了。
桑哈甚至考虑过直接在安夏占地为王不回国了，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妄想。
因为如此一来他国内的整个家族和麾下将领的家人都势必会遭受灭顶之灾，不仅如此他还将要面对安夏和尼罗的双重压力两面为敌。时间久了十七军团的士兵难免不会思念故乡生出异心和怨言，而南疆的百姓短时间内也绝不可能站在他们这一边。
因此，这条路也只是想想，绝不可能真的实现。
桑哈跟心腹们商讨了许多次，却始终无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眼看着时间不能再拖了，国王已经连续下了三道命令让他即刻回国，一道比一道措辞更加严厉，如果他还不为所动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在帐篷里静坐了一整夜，天色尚未亮的时候桑哈赤红着一双眼睛下定了决心。
他写了一封信，唤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侍卫，吩咐他将信送去江对岸的安夏军驻地给傅凤城。
收到桑哈的信傅凤城并不意外，很是淡定地提笔写了一封回信交给使者让他带回去给桑哈。
送走了送信的人冷飒才从后面走了出来，有些好奇地道，“桑哈竟然真的会答应跟你合作？”
傅凤城道，“他没有别的选择，现在无论他回去还是不回去都是死路一条。区别只是早死和晚死而已，他既然不想死就只能让别人死了。”
冷飒在傅凤城身边坐了下来，靠着他的肩膀轻叹了口气道，“还是挺唏嘘的，堂堂一国国王用这种手段谋害将领，尼罗国王就不怕手下寒心么？”
傅凤城道，“十七军团拥有整个尼罗四分之一的军队，却占用了每年将近一半的费用。如果是战时资源倾斜还说得过去，事实上尼罗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过对外的大仗了。其他军团对十七军团早就心存不满，这次亲卫军和其他几个军团在安夏大败，这些人未必不会将原因归咎到十七军团身上。”
费用都让你们拿走了，我们还能拿什么训练和添置装备？所以输给安夏人不是因为我们不行而是因为十七军团抢占了我们的资源，都是因为十七军团的错。
冷飒也有些惊讶，“这么厉害？”
傅凤城道，“皇室限制十七军团在扩张，但这十年却每年都在涨费用。夫人觉得他们是为了什么？”
冷飒思索了一下，“不患寡而患不均，尼罗王室是为了将十七军团和其他尼罗军彻底切割开？”
傅凤城点头道，“不错，桑哈未必不想跟其他军团打好关系，但有这一层利益冲突在，无论他怎么示好都是没用的。而他也不能主动表示愿意将份额让出来，因为如此一来十七军团的人就会先反对他。并且…尼罗王室每年还会暗中补贴其他军团一部分，如果夫人是其他军团的首领，你会怎么想？”
冷飒道：“荣耀军团仗着过往的荣誉声望和势力强行要走了大部分的配额，王室无奈只能从自己的私库中拿钱填补漏洞。”
冷飒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低声道，“这尼罗国王也是个狠角色啊。”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他是真不怕一个不小心翻船真的把桑哈养肥了啊。
冷飒有些兴致勃**来，“你打算帮桑哈夺位？”
傅凤城摇头道，“不，谁当国王是尼罗人自己的事情，我只想让尼罗人撤兵，恢复安夏和平。”
冷飒眨了眨眼睛，“然后你让萧三爷去帮尼罗国王，又让卫长修去帮桑哈的支持者？”一旦桑哈带着尼罗最精锐的军团回到国内，到时候尼罗国内会怎么样……不敢想，不敢想。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傅凤城，冷飒叹气道，“傅少，幸好我当初没惹你。”这种心狠手黑的角色，冷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惹不起啊。
傅凤城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拨弄着她的发丝，“就算夫人惹了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这个可不好说，说得好像你对我一见钟情似的。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若河中下游江边某处隐蔽的地方，一艘小船静悄悄地靠了岸。
船上走下来三个人，被早就等候在一边的人一路引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江边小屋外。
推开门进去，小小的房间里亮着一盏灯，桑哈正坐在灯下神色肃穆的沉思着。听到推门声才抬起头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个青年男女。
桑哈的目光落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傅凤城身上，好一会儿又看了看站在傅凤城身边的冷飒，至于徐少鸣则完全被他给忽略了。
“傅将军，幸会。”桑哈的安夏语带着一点奇怪的口音，但并不难懂。
傅凤城微微点头，“桑哈将军，幸会。”
桑哈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我早年曾见过令尊一次，你们安夏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果然…名不虚传。”
傅凤城道，“将军谬赞，这是我夫人。”
桑哈这才看向冷飒道，“傅少夫人，久仰大名。”
冷飒对桑哈笑了笑，“桑哈将军客气了，我才是久仰将军大名。”
彼此客套了一通才终于各自落座，徐少鸣从外面关上了门。小小的屋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变得十分拥挤起来，桑哈也没有再客套直截了当地道，“我没想到，傅将军竟然当真敢只带两个人就渡江来，甚至还带着夫人。你们安夏人不是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
傅凤城道，“我也没想到，桑哈将军敢单独一人在这里见我。”
言下之意，就算你外面人隐藏的人再多，在我被人打死之前也足够弄死你了。
冷飒仿佛有些好奇，“桑哈将军，如果你在这里跟我们同归于尽，尼罗国王会不会放过令郎和荣耀军团？”
桑哈见傅凤城并没有因为冷飒随意插话而表示什么，就知道这话并不只是冷飒想问的，同样也是傅凤城要说的。
轻叹了口气，桑哈道，“罢了，傅将军既然亲自来了，想必也是有诚意的，咱们就不用互相试探了。”
“桑哈将军言之有理。”傅凤城道。
桑哈盯着傅凤城沉声道，“傅将军主动找我合作到底想要什么？”
傅凤城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尼罗人退出安夏。桑哈将军应当知道，安夏西北也在打仗，现在并不想再跟尼罗人多做纠缠。”
“只是如此？”桑哈显然还是不太相信傅凤城的话。
傅凤城毫不留情地道，“尼罗跟大胤毫无可比性。”
桑哈一时无言，傅凤城这话虽然不太客气，但却没有说错，论国力尼罗和大胤毫无可比性。
如果真的双方都敞开了不死不休的打，大胤人和安夏了或许能打个五五开，但尼罗却几乎不可能战胜安夏人。
这一次也只是恰逢其会，所以才看准了时机想要从安夏身上咬一块肉下来罢了。即便是如此，目前的局势也证明了双方的实力悬殊。要知道，他们现在面对的并不是安夏倾国之力，安夏大部分主力现在都在西北。
更有之前嘉州之乱，以及孙良叛乱削减了一部分安夏的实力。然而即便是如此，尼罗看起来胜算依然不明显。
桑哈并不动怒，而是道，“既然如此，傅将军又何必着急？”
傅凤城道，“战事能早一天结束自然是最好，西南不是南六省的地方。”
桑哈瞬间了然了，西南还不是南六省的地方，傅家并不愿意在西南耗损太多的兵力。毕竟安夏如今事实上还是四分五裂的局面，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傅家想要保存实力又必须得将尼罗人赶走，跟他合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桑哈道：“撤兵可以，但我要将十七军团的兵马全部带回去。如果被亲卫军和其他兵马发现阻拦……只怕我不想与安夏军死磕也不行了。”
傅凤城也很干脆，“桑哈将军可以调他们去瀛洲。”
桑哈一怔，皱眉道，“瀛洲有兵马驻守，他们如何肯去？”
傅凤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因为，两天后…北四省将会有五万精兵从瀛洲登陆，同时岳督军也派了五万兵马从东边度过若河下游然后南下瀛洲接应。”
桑哈脸色微变，“傅少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就不怕我反悔么？”
傅凤城道，“桑哈将军如果想要反悔，今晚就不会来见我，不是吗？”
冷飒安静地坐着一边，只是捧着手中的茶杯却没有喝，而是盯着杯子里的水发呆。
龙家的兵马不是两天后登陆，而是今晚就已经登陆了，只是登陆的地点并不是瀛洲港而已，岳家接应的兵马更是在昨天就已经和姚观汇合了。
桑哈沉默不语，傅凤城也不着急，房间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桑哈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可以答应傅将军的条件，但是，傅将军……”
傅凤城淡淡道，“我军自然也会遵守和桑哈将军的协议，只要荣耀军团撤出安夏，我军保证绝不追击，不越界。”
看了看桑哈，傅凤城再次强调，“桑哈将军，安夏的诉求只有一点。保证南疆完整以及和平，目前对别的国家的内部事务没有任何兴趣。”
“好！成交！”桑哈站起身来，沉声道。
傅凤城和冷飒也站起身来，傅凤城淡淡道，“多谢桑哈将军深明大义，让贵我两国重回和平。”
虽然只是傅凤城和桑哈私下的谈判，但双方还是颇为正式的签署了协议的，这也是为了保证双方不至于轻易毁约。
虽然说一纸合约真要毁也就毁了，但毕竟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如果传出去对双方的名声都不太好。
双方战场上打得火热，指挥官却不经过国王和内阁授权私底下签订协议，这也算是个不小的麻烦了。
思量再三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彼此签署交换了协议之后傅凤城三人才告辞返回了对岸，桑哈也起身回到了军中。
他们都知道，天亮之后整个西南甚至是尼罗的局势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正文卷 538、内乱之始
在所有人都以为西南的战事必将以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结束的时候，局势却突然急转直下。
之前两军在若河两岸对峙只进行了两次试探性攻击，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双方在不确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短暂的休整和策略调整。
尼罗最精锐的荣耀军团和安夏最强大的军阀势力以及最耀眼的新生将星之间，必然会有一场生死之战。
然而，九月的最后几天桑哈确实对若河对岸发起了进攻，但同时却将原本在安夏境内休整的其他兵马调往了瀛洲。因为他们刚刚得到消息，五万北四省军和五万岳家军即将从海陆两个方向扑向瀛洲。
一旦让这十万兵马空控制了瀛洲，北四省甚至是整个安夏东北东南各地都可以迅速调集兵马，走海路从瀛洲登陆偷袭他们的背后。比起面对东岸曾经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傅凤城，这些人显然更愿意去面对远道而来的北四省兵马。
于是，尼罗王室亲卫军和其他军团十多万兵马迅速朝着瀛洲方向扑去，也暂时没空计较桑哈不遵从国王命令回国的事情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刚刚还跟安夏人在若河上打生打死的十七军团就已经迅速抽身，朝着安夏与尼罗的边境而去了。
对此，南六省麾下的将领们也很遗憾。望着远去的十七军团以及轻而易举收回来的西岸土地，十分的没有成就感。
“大少，咱们真的不追？那可是十七军团啊，放跑了可惜。”一个将军忍不住问道。
如果他们在安夏境内击败了荣耀军团，这战绩足够羡慕死其他没来的人了。
傅凤城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桑哈也不是十七军团。”
众人一愣，有些不解，“那是什么？”他们来西南不就是为了赶跑尼罗人吗？现在桑哈自己跑了，他们就这么看着真的没问题吗？
傅凤城转身，手指点了点墙上地图上的某处。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他们差点忘了…背后还有战事呢。
早前孙良发现尼罗人节节败退，就立刻抽调了大批兵马南下，大少只让沈斯年和岳理两个年轻人去扛着。这两位其实也不差，只是看惯了大少的彪悍之后再看这两位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如今这两位正跟孙良的人僵持着呢。
“大少的意思是，咱们掉头打孙良？”有将领开口问道。
傅凤城微微点头，“不错。”
“那南疆怎么办？万一桑哈杀个回马枪……”
傅凤城道，“南疆交给龙家和岳家，至于桑哈…从他选择撤兵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想要反悔哪儿那么容易？
桑哈一旦表现出撤兵回国的倾向就只能一路往前冲，往前走他只会面对尼罗人，现在反悔他就得面对安夏和尼罗双方。尼罗国王就算做赔本买卖，恐怕也得先弄死桑哈再说。
“大少。”徐少鸣拿着一张电文进来，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大少，姚观将军来电，已经彻底控制瀛洲，今晨三方势力在瀛洲城外全歼尼罗亲卫军。姚将军说，请大少尽管放心。”
傅凤城微微点头，抬眼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
众人立刻站起身来，齐声道，“谨遵大少军令！”
傅凤城平静地道，“传令下去，今晚出发北上接替沈斯年和岳理。”
“是！”
雍城督军府书房里传出震天的笑声，傅督军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桌后面握着话筒朝对面的人笑道，“怎么样？！我儿子厉害吧？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尼罗人就退出西南了？听说你儿子还在跟大胤人纠缠呢，龙啸，你们家小子到底行不行啊。”
电话对面的龙督军被气得青筋暴跳，“你得意个屁！说得好像是你儿子打下来的似的。他跟桑哈交了几次手啊？真正的正面打都没打过。”
傅督军并不在意，依然笑得开怀，“你别管他是用什么法子把人赶出去的，总之尼罗人撤了。你们这些人不知总爱掉书袋子，说什么来着？不战而屈人之兵？话说……冬天可要来了，听说西北现在挺冷的。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家老大去救你儿子啊。”
“……”龙督军深呼吸，觉得自己被姓傅的王八蛋气得肝疼。
偏偏还无法反驳，只得咬牙道，“等你儿子赶到西北，都已经停战了。还是让他回家陪你过年吧，孤家寡人也挺可怜的。”
傅督军无语，劳资儿孙满堂神特么的孤家寡人！当即毫不客气地喷了回去，“我有儿子有媳妇还有孙子孙女，倒是你…老龙啊，趁着冬季停战赶紧把阿钺的婚事解决了吧？说不定明年你就能抱孙子了。”
对面沉默了良久，最后啪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傅督军被人甩了电话却并不在意，哼着小曲儿又开始拨号。
片刻后电话接通了傅督军喜气洋洋地道，“老宋啊，你在西北还好吧……”
“……”韩冉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几分钟后傅督军再一次被人甩上了电话。
京城议政大厦，卓琳从议政大厦出来正往外面走去，身后传来了余成宜的声音，“卓部长。”
卓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正带着人快步跟上来的余成宜笑道，“余相今天这么早下班？”
余成宜有些无奈，笑道，“我倒是还熬得住，我怕那些老人家撑不住。”
卓琳点点头，“辛苦了。”
内阁首相并不好当，京城本身就是各种保守势力的大本营，想要推行任何一项法令都比地方上要困难得多。卓琳来京城还不到一年，觉得自己比从前在云州最困难时两年都老得快。
这次也是，余相想要推进一项教育法案，然后每天被一大群老头子围攻。
跟这些德高望重说话引经据典的老头子比起来，余相大概真的就只剩下年轻这一项优势了。
卓琳道，“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余成宜轻叹了口气道，“事情总是要做的，我倒是觉得许多事情趁着现在解决比拖到以后要容易。”
卓琳了然，挑眉笑道，“浑水摸鱼？”
余成宜也忍不住笑道，“不错，就是浑水摸鱼。你这是要回去？一起走吧。”
卓琳知道余成宜这是有事情要跟她聊，便点点头跟余成宜上了一辆车。
车子启动之后，余成宜才道：“西南的消息你收到了吧？”
卓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你也收到了。”
余成宜叹气道，“说真的，我去年在京城跟凤城聊过两次，当时我就觉得让他上战场有些可惜了，就该让他来京城才对。”
卓琳道，“那还是算了，他还年轻真到了京城还不被这些老狐狸给吃了？”
余成宜摇头，“现在这些年轻人啊，都喜欢往外跑。他们要是真的凑到一起，到底谁胜谁败还不好说呢。”
卓琳笑道，“那他们就是觉得跟那些老狐狸斗浪费时间，等他们自己老死最好。”
余成宜有些无言以对地望着卓琳，卓琳笑道，“我当初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我留在京城这三十年恐怕不是在学校教书，就是在办公室里打杂，当个漂亮的花瓶或者做点不重要的事情。但是现在你看，我一回来就是身居高位，当年骂我该回家带孩子的老家伙都死成稀有物种了。”
余成宜沉默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撑着额头闷笑起来。当年能骂卓琳还让她记得住的，活到现在至少也得八九十岁，确实是稀有物种。
等到终于笑够了，余成宜才抬起头来叹气道，“算了，还是说说西南的事儿吧。尼罗那边有凤城和萧三爷看着短时间内用不着我们担忧，再过一段时间西北恐怕也要暂时休兵了。倒是孙家…孙良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
西北十月中旬就会进入严寒，到时候大半个西北温度都会降到零下十几度，最冷的甚至是零下三四十度。
靠近大胤边境一带更是会被冰雪覆盖，大胤人必然会在这之前选择撤退。
卓琳点头道：“不错，你有什么想法？”
余成宜道，“战场上的事情我能有什么想法？还是得看他们的。不过我想着…如果和大胤的战事注定没办法在年内结束，那是不是先把孙良给办了？”
卓琳想了想，“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这个意思，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凤城他们已经北上准备接替沈斯年和岳理，宋野和龙钺也在往西南逼近，恐怕是准备合围孙良。只是西边还有漫长的边境线，想要彻底封锁孙良恐怕办不到。”
余成宜笑道，“这倒是不用太担心，孙良就算想带兵跑到境外去，那些国家和部族谁愿意让他去？如果能在今年拿下孙良，明年开春之后大胤人也不足为虑了。”
“孙家在西南是地头蛇，盘踞日久，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卓琳提醒道，余成宜笑道，“我倒是对他们很有信心，阿琳，你发现没有嘉州和整个西南是连城一片的，这面积已经占据了整个安夏的四分之一了。”
西南幅员辽阔只是比起沿海城市人口稀少一些，如果再加上傅家和宋家以及远在东北的龙家，京城才是真正被孤立起来的地方啊。到时候，京城这些家伙的意见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了。
卓琳道，“你不担心吗？”
余成宜道：“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我们既然自己做不了，但如果能帮助后辈完成大业又何乐而不为？难得这些年轻人，这个年纪就能看透一切愿意放下各自的利益和成见。傅政和龙啸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恨不得打死对方。未来可期啊。”
卓琳淡笑道，“余相想得开。”
两人说话间车已经到了卓琳的官邸门前，卓琳正要下车就见余成宜从一边拿过一个包递给她，“你不是马上要去嘉州视察吗？帮个忙替我把这些带给心攸。”
卓琳伸手接过包，有些无语，“余相特意送我这一程，该不会就是想找我帮你送东西吧？”
余成宜微笑道，“怎么会？这不是顺便么？”
卓琳微微蹙眉道：“我记得心攸年后就没有回来过了，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余成宜有些无奈，摇摇头道，“没事，这孩子心思太重了。方便的话你替我劝劝她，不管她做什么想什么，她都是我余成宜的女儿。”
“我以为你们去年就谈过了？”
见余成宜无意多说卓琳也不细问，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其实卓琳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余心攸看着柔弱实际上无论才智还是心性在年轻姑娘中都是佼佼者。
余成宜恐怕是查到了一些余心攸一直都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余心攸觉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这才不肯回来。
站在门口目送余成宜的车子离开，卓琳看了看手里有些沉重的包袱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小姑娘还是不明白，在一个爱女儿的父亲眼中，不管女儿是什么样子做了什么，也都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余成宜也只会愧疚自己没有将女儿照顾周全，而不是嫌弃她不似自己的预期。
当然，或许对余心攸来说，父亲的愧疚也是她不愿意面对的。
十月初一，荣耀军团脱离若河地区的消息传回了尼罗王宫。
十月初二，尼罗国王下令处决桑哈的长子，桑固。并下令让还留在国内的十七军团将士解除武装，向其他军团缴械。此举遭到了十七军团的抵抗，与奉命前来缴械的人发生了激烈冲突。
十月初三，桑哈率领十七军团返回尼罗国内，并发布了《反对非法战争》以及《荣耀军团自卫宣言》书，细数尼罗王室十项罪名。
一时间整个尼罗国内舆论大哗，支持尼罗王室的与支持桑哈的人分裂成了两个阵营开始互相攻讦甚至发生流血冲突。
同日，尼罗王室宣布桑哈叛国，并宣布将以叛国和谋逆两项罪名逮捕桑哈，废除桑哈所有的荣誉头衔和身份。
次日，桑哈率领的十七军团攻占了尼罗东北部重镇，同日传来消息，尼罗在安夏境内的十余万兵马全军覆没。
一时间，有人痛骂桑哈叛国将尼罗兵马卖给了安夏人，有人痛骂王室迫害十七军团才导致桑哈愤而反击。
但无论如何，尼罗王室原本想要借着孙良在安夏西南放火的行为，终于还是将火烧到了自己的国土上。
至此，正式拉开了尼罗国内大乱的序幕。
正文卷 539、转战！
，
“萧三先生，该走了。”距离尼罗王城不远的一个小城外路边停着两辆车，卫长修站在车旁边恭敬地对朝他走来的人道。萧铸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提着两个箱子的萧轶然。
“有劳卫当家了。”萧铸淡笑道。
卫长修连道不敢，“萧先生客气，这辆车会送两位前往扎撒，然后换水路返回南疆。路上我们的安排好了，请不用担心。”
卫长修难得对人如此客气，但面对这位他却不得不客气。倒不是因为这位曾经当过皇帝，以卫长修的身份就算是现在宫里那位他也未必会如此客气。
他这么客气是因为这位虽然默默无闻地在京城王府里蹲了三十年，但一出手就让人知道他绝对不是简单角色。
尼罗王室与荣耀军团小心翼翼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平衡轰然倒塌，这位绝对是居功至伟。
据萧轶然说，这位总共就见过尼罗国王三次。
第一次尼罗国王表示对他说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第二次尼罗国王态度转变向他请教问题，第三次尼罗国王直接杀了桑哈的儿子，并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搞死桑哈。
最可怕的是，这人就光明正大的用安夏已退位皇帝的身份去见尼罗国王，并成功让尼罗国王相信安夏皇室手中还有权力和底牌，想要和尼罗人合作夺回自己的皇权。
大约是皇室之间的惺惺相惜，即便在全世界都知道萧铸已经脱离皇室的时候，尼罗国王也坚持相信这只是当时安夏皇室迫不得己的自保之策。并且将萧铸引为知己，认为他们都遭受到了大逆不道的臣子的迫害。只是萧铸比他更可怜一点连皇位都丢掉了，而他绝不能再重蹈萧铸的覆辙。
“多谢。”萧铸谢过了卫长修上了车，萧轶然看了看卫长修，“卫当家，不一起走？”
卫长修道，“还有事，不送。”
萧轶然了然，“我觉得你这个表弟认得有点亏啊，保重。”以前只是合作就被迫给傅凤城跑腿，现在变成表哥了，还是要给傅凤城最牛做马。
反正在傅大少面前，你有再多的钱也当不成爸爸。
卫长修瞥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姓卫的一贯喜欢附庸风雅，现在竟然也开始说脏话了，果然是被傅督军给传染了吧？
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萧轶然直接钻进了车里。
等到车子开出去，一直闭目养神的萧铸才淡淡道，“他说的没错。”
萧轶然一愣，“什么没错？”
萧铸道：“你懂个屁。”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萧三少抓狂，连他矜贵风雅的三伯也开始说脏话了！
萧铸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卫长修是白给傅家做事么？如果顺利，卫长修这一趟赚的钱足够买下整个安夏皇室。甚至…将来，尼罗的经济也能让他控制许多。”
萧轶然呆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为什么我们走这一趟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他们做的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好不好？忽悠人家国王一不小心可是会掉脑袋的。
萧铸淡笑道，“只有你，没有我们。”
“……”所以您其实也拿了好处是吗？这个世道就是不想让我这样的正常人活了是吧？
十七军团撤了。
虽然瀛洲那边还有小部分尼罗人，但冷飒对姚观和北四省军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往回走的时候就显得轻松许多了。
这显然也不只是冷飒一个人的感觉，整个南六省军看起来气氛都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毕竟不管国内自己人打成一锅粥还是一锅浆糊，都跟被外国人入侵是不一样的。自己人打起来，可打可和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尼罗人只要还站在安夏的土地上就非得都赶出去不可。
他们这边轻松的时候沈斯年和岳理却一点儿也不轻松。
进入十月中旬以后西北是打不了仗的，孙良显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在九月中旬的时候就开始回撤兵马。眼看着西北天气越发酷寒，大胤人也开始撤军的时候孙良直接将孙家的兵马撤回到了原本孙家和宋家的边界线上。
他并不怎么担心宋野咬着他不放，宋家和孙家的地盘真的是靠地形划分出来的，一线之隔一边是一马平川一边是崇山峻岭。大冬天的，宋野想要找他麻烦都得掂量掂量。
将兵马撤回来之后，孙良转头就直接增派大军朝沈斯年和岳理杀了过去。
孙良自己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气，磨不过宋野和龙钺，我还收拾不了你们两个小子？
另一方面孙良也是在盘算着，明年开春之后西北的主意恐怕不好打了，既然如此就干脆先占定了原本西南沈家的地盘再说！
说起来其实也是孙良心太大妄图一口吃成个胖子，如果当初他只是占了沈家的地盘慢慢消化，无论是中央军还是傅家龙家宋家，短时间内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偏偏不知道他是自己飘了还是被任南砚蛊惑了，沈家的地盘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转身去抢西北的地方，现在可算是两头落空了。
宋野和龙钺果然没有追他，龙钺转身一路往西出了国境，准备先将先前跟着孙良搞事情的小国矮个儿锤了一遍。
这些国家在自古地大物博的安夏人看来，与其说是国家不如说是一个个部落或者城邦，面积小的还没有安夏两个县大。
平时这些国家也不敢轻易招惹安夏这样的庞然大物，这次也是看着大胤尼罗这样的大国都加入其中，还有在西南独霸多年的孙良挑唆，这才大着胆子出来想要分一杯羹。现在大胤和孙良撤了，这些人就遭了殃了。
即便是被龙钺按着头打得鼻青脸肿，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了。
西北战事消停，西南这边沈斯年和岳理的压力立刻倍增。
就连尼罗人彻底撤出南疆的好消息都不能安慰两人被孙良搞得焦头烂额的心。
“傅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指挥部里，一脸疲惫的岳理问道。
沈斯年的模样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盘算了一下道，“就算马不停蹄地行军，至少也还得三四天吧？”大部队就算赶路再快也快得有限，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坐车，大部分人还是只能步行。
再说了，就算有车，就西南这个交通状况也没路啊。
岳理累到双目无神，将手肘撑着跟前的桌面叹气道，“大家都是打仗，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有人运筹帷幄挥斥方遒，有人灰头土脸累成狗。
沈斯年略带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吧。”
“……”岳理无语，你直接说我不如傅凤城就行了。
沈斯年也很无奈，苦笑道，“不仅是傅兄，龙少和宋少在西北也是威名赫赫啊。”对西北以及西北边境各国来说，龙钺和宋朗的名字倒是比傅凤城要更响亮一些。
据说现在西北那边的人都将龙钺和宋朗并列，号称是西北双煞。
这么说起来，傅大少在尼罗人民心中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很有一点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说到龙钺岳理忍不住问道，“听说龙少带兵往西边去了，他该不会想要……”
两人对视了一眼，沈斯年摇摇头道，“应该不会，那边太麻烦了。而且…听说有几个小国已经向内阁递交了国书表示愿意致歉赔偿，龙钺应该也只是想要敲打一下他们。”
岳理想了想，道：“也只能这样了。”
倒也不是拿不下来，只是安夏目前自己的事情就很多，那边自古以来就小国林立各族混居，统治者更是三天两头就换一茬非常麻烦。
更不用说真把这些地方吃下来了，安夏就得直面更西方的强国。没事给自己弄那么多的强大敌人干什么？
一个大胤就已经很烦人了。
沈斯年盘算着，“比起西北，我还是没太看明白傅兄的操作。你说他是怎么在几乎没有交战的情况下把桑哈给忽悠走的？”
岳理也摸着下巴思索起这个问题，还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他们应该能打一仗呢。”也不是没打，但不是他们期待的那种高手之间的对决，在旁观者眼中看起来就像是打着玩似的。
他们这些天忙着打仗，自然没什么功夫了解尼罗国内的事情，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等傅兄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报告！”门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两人立刻停下闲聊转身看向门口，“进来。”
一个背着枪的士兵推门进来，“报告两位长官，褚家镇敌军异动！”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岳理更是直接从椅子里站了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士兵道，“三分钟前褚家镇敌方营地突然火光冲天。”
岳理和沈斯年对视了一眼，褚家镇距离他们目前的防线不到五里，三天前被孙家军占领。褚家镇地势险要但地方狭小无法大量驻军，但距离太近孙家的兵马盘踞在那里随时都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岳理和沈斯年试图重新将之夺回来，但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虽然碍于地势那里只驻扎了一千多人，但这一千多人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稍微一动就痛不可时时威胁性命非除不可。
沈斯年问道，“具体情况查清楚了没有？”
士兵道，“已经派人去查了。”
沈斯年点点头，“有消息立刻来报。”
等到士兵退出去，沈斯年才看向岳理道，“咱们出去看看？”
两人走出指挥部，刚出了大门果然就看到东北边天空火光冲天几乎映红了半边天空。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些疑惑，“看着阵仗，不像是诱饵啊。”就看这火的大小，至少也能烧掉大半个营地。
如果孙家的人是想要用这个来引他们出手，是不是代价太大了一点？
岳理道，“让人查查，孙家的大部队有什么动静。”
沈斯年倒是更有想法一点，“如果这场火不是孙家自己搞的，我们这儿离褚家镇近得多，岳兄，你说要不要……”
两人沉默了片刻，再抬头看看东北天边那一片红火，异口同声地道，“干了！”
年轻人说干就干，十分钟后大部队就集结完毕，岳理留守沈斯年带着兵马朝着褚家镇的方向。
路上他就也收到了消息，附近并没有发现孙家的伏兵，距离他们最近的孙家军大部队还在十多里外。即便是大部队来了，也有岳理带着岳家的兵马去拦截拖延时间。
周围倒是还有一些小股兵力，但都很分散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只要他能赶在孙家大部队到达之前拿下褚家镇阵地，局势就会重新回到三天前。他们目前的防线还是可以继续扛一扛，等傅凤城和南六省军到来的。
这就是西南地形的好处，这要是在大平原上，沈斯年和岳理早就扛不住了。
得到消息沈斯年也是大喜，立刻下令全速行军进攻褚家镇。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才发现，情况和他们预料的完全不同。
原本他们还以为只要山上还有人，无论如何也得打一场硬仗。就是三天前孙家也是用了五倍于山上守军的兵力，用敢死队冲锋接连不断轰了一天一夜才将阵地拿下的。
这小小的一块地方，总共能驻守的兵力不到一千五百人。孙家拿下这地方却足足死伤了将近六千人，一直打到山上弹药消耗殆尽才结束。
别说是战场上的敌我双方，就是当时在战场之外的沈斯年也觉得头皮发麻。
拿下了褚家镇之后，孙家军似乎也被这惨烈的伤亡震住了，并没有大获全胜的喜悦。大部队后撤了一段距离休整，这两天都没有再大规模进攻的意思，反正褚家镇被孙家占着岳理和沈斯年也不敢主动进攻。
沈斯年琢磨这一仗孙家虽然赢了，但孙家麾下士兵的士气恐怕出了些问题，所以才不敢贸然继续进攻了。
原本所有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场恶战，但快要靠近褚家镇山脚下的时候身边的卫兵突然惊讶地道，“长官，你看！”
正在盘算着怎么打的沈斯年抬起头来，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半山腰上一面旗帜正在向山下移动。
因为火光还没有熄灭，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特么不是南六省军的旗帜么？！
再靠近了一些，就看到一群手持武器身形挺拔的南六省将士簇拥着一个人从山上下来。
沈斯年微微挑眉，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止前进。自己策马上前，还不等他下马为首的那人已经含笑朝他挥手，“沈少，来得好快啊。”
沈斯年在心中叹了口气，翻身下马笑道，“傅少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正文卷 540、怒火中烧的孙良
“沈少，别来无恙。”冷飒上前两步，笑吟吟地和沈斯年说话。
沈斯年看了看她身后的众人，有些疑惑地问道，“傅兄还在山上？”
冷飒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你找傅凤城？他去找岳少了啊。”
沈斯年呆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道，“傅兄去找岳少了？”
冷飒点点头，指了指他们背后的路道，“刚走，有什么事吗？你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得上。”
“没事。”沈斯年当然知道傅凤城去找岳理做什么，显然是要帮忙拦截来支援的孙家军，“傅兄带了多少人？怎么悄无声息就过去了？”这地儿也没见有多大，傅凤城到底是怎么带着大部队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去的？
冷飒道，“大概三四十人吧。”
“？？！”沈斯年险些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看向冷飒的表情有些古怪起来。
冷飒却很是理所当然，“大部队还在后面啊，从南疆回来这么远的路，南六省军还带着辎重又没有长翅膀，肯定飞不过来啊。”
沈斯年默然无语，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心中暗暗猜测南六省军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武器，才能这么短时间内赶到的自己才是有病的那个。
俗称脑残！
冷飒并不知道沈斯年正在心中默默地自我厌弃，很是大方地邀请他一起上山。
两人一路往山上走去，路上倒是并没有沈斯年想象中那么多的血腥。这地方名叫褚家镇，但其实真正百姓聚居的小镇在山脚下，而他们驻军的地方却在山顶上。
战事刚刚开打，山下的百姓就已经纷纷收拾细软逃走了，所以这些日子这山上山下死伤的都是双方士兵。
走在这山间小道上，沈斯年都隐隐觉得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小小的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甚至都不算高的山，双方将士在这里的死伤加起来却已经过万。
有时候沈斯年想想其实挺没意思的，大家都是安夏人，却为了这么一座小山头搭上了这么多人命。
两人一路走到山顶的营地，果然看到一群南六省士兵正在清理营地和战场，刚刚一把火果然烧掉了大半个营地。也只能庆幸这营地周围没什么树，否则这时节一把火还不把整座山都给烧了？
“大嫂，沈少。”一个人快步走过来，朝两人打招呼。
沈斯年听到这称呼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惊了，“傅四少？你不是在西北吗？”
傅钰城看了看沈斯年道，“西北停战了，我们也是刚到。”经过了几个月真正的战场洗礼，傅钰城身上已经没有太多原本那种有钱人家公子哥儿的气息了。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神色肃穆，还带着一身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肃杀之气，看起来已经是个合格的军人了。
可见这几个月待在西北，傅钰城真的没有闲着。
冷飒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人笑道，“要不是他们，这地方还没那么容易拿下来呢。”
一群看起来明显跟普通士兵不太一样的人也在帮着一起收拾战场，虽然大家穿着一样的衣服，也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但差别还是挺明显的。
沈斯年也听说过冷飒手中有一支特别训练的高手组成的队伍，倒是没想到傅钰城也会是这其中的一员。
他对这些人也很感兴趣，不过现在却不是打探这些事情的时候。
傅钰城道，“已经清点完毕，对方没来得及炸毁武器，还有六门重炮。”
冷飒微微挑眉，笑道，“我们运气不错啊。”
沈斯年表示同意，“确实不错。”简直是太不错了。
对方的指挥官显然是想要将这里当成进攻的前哨，在这里装备的东西明显超过了守住这个地方的标准，显得相当浪费。
要将这些玩意儿运上山来就很费事了，但如果用来配合进攻后方的大部队，却是一个十分好用的大杀器。
“江湛！”冷飒叫道。
片刻后江湛快步跑了过来，朝着冷飒敬了个礼，“教官。”
冷飒指了指那几门重炮，道：“一会儿看到信号就给我打，打到弹药耗空为之。”
江湛点头笑道，“是，教官！保证完成任务！”说完江湛兴高采烈地走了。他虽然不是炮兵，但是看着自己人用敌人的炮弹轰敌人，也还是很高兴的。
这一夜，褚家镇附近的人们听了半晚上的炮声轰隆。
从天空升起第一道信号开始，褚家镇山顶上的炮声就没有停过。
傅大少与其说是去帮岳理拦截孙家援兵的，不如说是去做定点标记。将孙家军或引到事先预计好的位置，或直接堵在某个地方，随后后方的炮火就兜头砸来，打得孙家军上下晕头转向胆战心惊。
这就是双方都想要抢褚家镇的原因，这地方别的好处也没有，但如果在这里放上几门远程重炮，简直就是战场克星。
炸不死敌人也能吓死敌人。
在他射程范围内，指哪打哪儿，看得沈斯年只恨没能多搬运几门炮上来。
不过这地方缺点也很明显，地方太小压根驻扎不了多少兵马，自然也没办法真的运送大批重炮上来。
如此一番狂轰乱炸，再加上还有岳理和傅凤城带着数万兵马在山下捣乱，半夜的时候孙家援军只能仓皇败退。
孙家在褚家镇失利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西南孙家的督军府，富丽堂皇的督军府里，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孙良险些将整个房间给砸了。
这两年孙良过得十分不如意，去年在京城丢了大脸吃了亏还赔了个儿子就不说了，今年原本一开始顺风顺水的事情才不过几个月时间竟然又形势倒转了。
仔细盘算一下，这一年孙家出钱出粮出兵，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捞到。
沈家的地盘在傅家手里，嘉州如今也在傅家手里，西北还在宋野手里，算来算去这一年竟然忙了个寂寞。反倒像是替傅家做了嫁衣，这让孙良怎么能不生气？
书房里的人看着暴怒的孙良都是静若寒蝉，低着头站在一边谁也不敢先开口吸引火力。
发了一通火，孙良终于冷静了一下，目光森冷地扫了一眼众人，“说说，现在要怎么办？”
“父、父亲。”最先开口的到底还是孙良的亲儿子，自从孙锐死了原本被孙锐压制的其他人也活跃起来了，“这一仗，不太像是岳理和沈斯年的风格。”
孙良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废话！这是傅凤城干的！”
其他人都是一惊，“南六省军应该没那么快……”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南六省军没有那么快到代表傅凤城也不行。
傅凤城这样的人，一个人就足够顶上几万大军了。
孙良看了一圈房间里的众人，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几分挫败感。别看他这么多儿子侄子族人，真要比捏在一块儿都比不上一个傅凤城。
从前他总不肯承认，觉得傅凤城那些名声也不过是别人给傅政面子吹出来的。如今上了战场见了真章才知道，安夏双璧果然名不虚传。
想起安夏双璧，孙良又是一阵牙疼。
傅凤城不是省油的灯，龙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在西北孙良倒是没怎么跟龙钺正面交锋过，毕竟他是一军主帅用不着他冲锋陷阵，但是孙家麾下但凡跟龙钺交过手的将领都对这个年轻人心有余悸。
说龙啸这个儿子心狠手辣，打起仗来就跟狼一样，死咬着敌人不死不休。
跟龙钺遇上的，要么打赢他，要么被他打残，几乎没有什么折中的路可以走。
偏偏，龙钺还经常是赢多输少，胜率高得让人想捏死他。
想起这桩桩件件的不如意，孙良又忍不住有些暴躁了。
旁边的一个心腹见情况不妙，赶紧转移话题，“督军，尼罗人撤兵了，一旦南六省兵马到达，南边恐怕是挡不住啊。”
孙良沉默不语，那人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另外，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龙啸派了五万兵马从瀛洲登陆，处理完尼罗人的事情稍后恐怕也会北上。”
南六省两个军，北四省一个军，再加上岳家陆续出了十几万兵马还有被重新收编的沈家原本的旧部，南边的兵马已经将近四十万。
原本是孙家联合其他人围攻西北，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傅家联合各方势力围攻孙家。
他们一直都将关注的重心放在西北，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还有……”旁边一个将领也沉声道，“宋野的西北军如今也在边界上虎视眈眈，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南六省有两个军的兵力也在向西南移动，如果他们越过嘉州就可以直接进攻我们。嘉州…现在可是在傅家手里。”
书房里一片沉默，良久才有人问道，“南六省哪里来这么多兵马？”
南六省至少有一半的兵马如今都在外面，傅政还敢抽出两个军来打沈家，他就这么确定他南六省内部固若金汤绝对不会有事？
将领低声道，“五月初嘉州战事刚起的时候，傅政就扩编了两个预备军团。这差不多半年下来，直接上前线差点但是戍卫南六省应该够了。”傅政可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粗枝大叶，人家算盘打得既精明又长远。
有了预备军团的补充，那些老兵就可以抽调出来了。况且训练半年说不能上战场在他们这些人看来也很扯淡，当年战乱的时候可是稍作训练只要会开枪就能丢上战场的。
有的事情再怎么学都不如直接在战场上打个滚来得有用，只要能活着下来原本不会的也会了。
“增兵！”孙良突然一拍桌子沉声道，“再调集二十万兵马南下！一定要将傅凤城和沈家岳家那两个小子给我拍死在南方！”
“可是督军，我们眼下的兵力恐怕……”
不等他说完，孙良沉声道，“那就继续征兵！”
看着孙良眼中隐隐的煞气，心腹也只能将到了口中的话吞回去了。
这一年孙家兵马伤亡着实不小，其实一直都在源源不断地补充兵力。
但西南虽然不像西北一样地广人稀，却也比不上沿海地区人口众多。这两年督军一直在扩充兵力，无论是民间还是军中其实都隐隐有些不满了。
太多的百姓被迫从军，地就没人种了，粮食从哪里来？军中人数急速扩张，但经费却跟不上，普通士兵的待遇就会相信降低。再加上这一年伤亡实在有些惊人却没捞到什么好处，谁也不会高兴的。
但是现在孙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想要后退已经晚了。
没有人会给孙良退步的机会，要么孙良有本事从各方势力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要么就只能等死。
孙良自然是不想死的，跟随他的人也一样不想。
在孙良被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西北宁城却是一片喜庆的模样。
西北的战事宣告暂停，虽然算不得大获全胜但这个结果也相当不错了。
宋家在督军府办了个宴会招待感谢各路前来相助的人，就连刚好在嘉州的卓琳和给儿子镇场子的张弼都被邀请了过来。
几个月过去，宋少又已经变回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虽然说之前的重伤到底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后遗症，但也并不算严重外人几乎看不太出来。
霍窈挽着宋朗的胳膊走在宴会上，男子英武女子明媚，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霍窈有些遗憾，“可惜飒飒和傅少不能来。”
宋朗道，“他们现在只怕忙着呢，回头有空了再邀请他们也是一样的。”孙良连续吃瘪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现在正憋足了劲儿找傅大少麻烦呢。
霍窈当然也听说过这些事情，有些担心，“孙良这架势是想要跟傅少决一死战不成？你们要不要去帮忙？”西北遇到麻烦的时候，傅家千里驰援各方协调，宋朗的命更是飒飒救回来的，如今他们就这么看着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宋朗笑道，“还不到时候。”
霍窈瞥了他一眼，见宋朗并没有细说的意思也就不多问了。她确实不太懂打仗的事情，只要知道他们不会放着不管就行了。
宋朗转身看到不远处龙钺和楼兰舟坐在宴会厅一角的沙发里，明明是两个相貌出众的美男子，吸引了宴会上许多姑娘爱慕的目光，偏偏没有人敢过去。
于是偌大一块地方，就被这两个人大剌剌地霸占着倒像是独成一方空间了。
宋朗低声对霍窈道，“我过去看看。”
霍窈也看到了，挑了挑眉道，“去吧，你也劝劝楼少和龙少，别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现在小姑娘都爱俏，等他们年纪大了可就没人喜欢了。”
宋朗失笑，“我会劝劝他们的。”以这两位的身份当然不会年纪大了就没人要，不过关心一下朋友能有什么错呢？
正文卷 541、不过年了
，
“两位这是怎么了？招待不周？”宋朗走过去，对坐在沙发里的两人笑道。
楼兰舟抬头看向他笑道，“宋兄说笑了，宋家怎么会招待不周？”
宋朗在另一边坐了下来，看了看两人挑眉道，“那两位这是？”
龙钺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正跟楼兄聊西南的事情。”
宋朗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两位这是刚从战场上下来闲不住了？也打算过去掺和一脚？”
龙钺摇头道，“我去不了，明早我还要去西边。”
宋朗点头道，“也对，那边那些不安分的还没解决完呢，一事不劳二主，就辛苦龙兄了。”举起手里的酒杯跟龙钺碰了一下。
“楼兄有什么打算？”宋朗问道。
楼兰舟笑道，“我打算去南边看看，听宋少的意思是也打算去西南？”之前楼兰舟和宋朗一直都是在跟大胤人交手，还真没有跟孙家对上过。
宋朗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笑道，“不错，我已经跟父亲请示过了，明天就去南边。楼兄，一起？”
楼兰舟自然不会拒绝，淡笑道，“一起。”
提起西南的战事，宋朗微微眯眼道，“从西北往西南不好打，这次傅兄将孙良的大部分主力都调走了，倒是应该感谢他。”
楼兰舟笑道，“说起傅兄，这次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手为云覆手雨啊。”尼罗人是要被傅大少给玩死啊。
宋朗莞尔一笑，在心里回味了一番傅凤城在西南的一通神操作，只得摇头表示：比不了，不敢比。
龙钺也对西南的局势很感兴趣，道：“尼罗国内现在乱成一锅粥了，就算这口气能缓过来，恐怕没有个十年二十年也难以恢复了。”更何况，龙钺觉得尼罗王室这次够呛能挺过去的。
他们之前在战场上也只能抽空了解只鳞片爪的消息，等到停战之后才从各方信息中看出了事情的大致脉络。三位少帅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对傅凤城一通操作也只能说出佩服二字。
更不用说，傅凤城弄走了尼罗人之后毫不留恋，转头就把枪口对准了孙良。
如今孙良恨傅凤城入骨，将大批兵马调去南方围杀傅凤城，却导致西北边界空虚。孙良大约也是仗着地利，觉得西北军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进攻了。却没有想过…或许傅凤城就是故意的呢？
要说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到底哪边更难打，那宋朗只能说两边都一样难打，因为整个西南的地形都对外地人非常不友好。
但是，从西南边界打到孙家大本营所在的彭城的距离，却是从西北边境过去的两倍。真要拿下彭城，自然还是从西北走最好。
想到此处宋朗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今年是过不成年了。”
楼兰舟笑道，“过什么年？宋少你好歹还在西北呢，我跟龙兄跟家里可是隔着几千里地啊，更不用说傅兄了，孩子才两三个月就出门了，中间就回去了一趟，倒现在都还没有回去。”
三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到底是谁更惨一点。
三个年轻人谈笑间就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另一边的书房里西北督军宋野也正在招待两位贵客。
宋野亲自为两人倒了茶才笑道，“这次真是要多谢两位了。”
张弼道，“我如今是个闲人，不敢居功。宋督军抗击大胤，守土安民，功不可没。张某以茶代酒，敬你。”
宋野有些无奈地喝了自己倒的茶，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有张兄和张公子在嘉州坐镇，西北战事只怕也不会这么顺利扭转局面。”
这几个月下来虽然看似并没有大胜大胤人，但那也是一开始西北的局面实在是太糟糕了，短短几个月能完全扭转局面就已经是大胜了。
如今嘉州这个原本夹在几方势力中间的小地方更是俨然成了一个中转站，各方人马物资几乎都要从嘉州调度，这其中的重要和繁琐岂是等闲？
张弼也没有再多推辞，只是端起茶杯朝宋野微微一举，喝了口茶算是接受了宋野的谢意。
“阿琳，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宋野看向卓琳笑道。
早年宋野跟卓琳其实是不太熟的，虽然他年轻时候也倾慕过卓琳的美貌和才华，毕竟自古英雄爱红颜。
但宋野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卓琳，而是他一眼就看出来卓琳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宋督军自知自己就是个花心喜好美色的人，并没有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觉悟，而卓琳又绝不可能接受这一点。
简言之，两人三观不合。
既然如此，那自然就没必要勉强了。所以，当年傅政追求卓琳的时候许多青年才俊都很不爽，唯独宋野在旁边看热闹十分悠然自在。
卓琳是很美，但这世上美人又不只卓琳一个，他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真正跟卓琳相熟反倒是后来，卓琳去了北四省在云州做出成绩之后。西北比北四省还要贫瘠，有机会宋督军自然也不介意跟卓琳请教一些问题。
他是不喜欢自己身边的女人太过强势管着自己，但他不排斥有能力的女人。他只是认为这样的女人适合做朋友做同事，却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甚至卓琳如果愿意来西北的话，他也一样愿意委以重任。
卓琳道，“怎么？宋督军对宋少不满意？”
宋朗笑道，“我们家阿朗自然也很好。”宋督军对儿子还是很满意的，“就是…跟傅少比起来，大约还是少了一点什么？这肯定是随了你的，我就说傅政看起来不像是有这样的脑子的人。”
傅政看起来还没他聪明，没有强大的母族血缘影响怎么可能生出来傅大少那样厉害的儿子？
卓琳有些无奈，这些人每次不互相贬损几句好像话就说不下去了一样。
她记得年轻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毛病啊。
宋野当然也是开玩笑的，很快又正色道，“还有小冷，如果我机会我还想亲自谢谢她。要不是她，我们家那小子这次恐怕就真的交待了。”
提起冷飒卓琳脸上的神色也更加柔软了几分，道，“这孩子如今在西南呢，外面环境艰苦，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之前去雍城看云起，都有些没脸见亲家了。”
宋野笑道，“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只会为她骄傲。”
张弼瞥了他一眼道，“所以你没有这样的女儿，哪里能知道做父母的心。”
宋督军当然也有好几个女儿，但都不怎么上心确实不大能体会什么父母疼爱女儿的心思。
在宋督军看来，他的女儿锦衣玉食吃喝不愁，爱上学上学，不爱上学就在家里待着，将来再找一个好丈夫嫁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就尽到了。
宋野也不生气，笑道，“你倒是有个女儿，听说张家四小姐跑到南六省军校去了？要说军校…还是京城更好一些吧？”
“……”张弼半晌才道，“她自己乐意就行了，在静之看着她也吃不了亏。”
“对啊，静之现在也是在替傅家做事。”
“……”这混蛋到底会不会聊天？
张弼瞬间觉得，为了给宋家个面子一路劳顿赶来赴宴的自己宛如一个傻子。
卓琳轻咳了一声，有些艰难地将话题拉了回来，“西北暂时是停战了，两位觉得明年开春大胤人会不会卷土重来？”
两人安静了片刻，宋野沉声道，“大胤人恐怕不会放弃，这几个月大胤人在西北损兵折将却没捞到什么好处，这场仗如果不打下去只怕他们也无法向大胤上下交代。”
虽然打仗是双方都要损兵折将，但大胤人大举进攻西北总要有目标的，总不至于就是为了跑进来干掉西北军一些人，然后自己死掉一些人回去就当没事发生。
如果没有任何结果，这场战争对大胤人来说就是一场毫无意义，莫名其妙发动的战争。
普通的大胤人和底层士兵恐怕不会接受这样荒唐的理由，而高层更是会以此为借口争权夺利。
卓琳叹了口气道，“楼老和军部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在开春之前解决掉孙良。”
张弼点头道，“是得解决，这人要是放着不管就像是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咬你一口。”
宋野盘算了一下道，“大胤人就算还想要打，至少也得…四个月以后了。四个月解决孙良，问题应该不大，就是今年大概没法过个好年了。”
卓琳道，“今年大概谁都没想要过个太平年。”就算他们想，孙良还不一定想呢。
宋野道：“阿朗已经跟我说过了，明天带兵前往西南边界。有凤城在西南牵制住孙良的主力，我们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彭城。”
坐在旁边的张弼道，“孙良恐怕也预料到了这个局面，这段时间一直在大肆征兵。”
宋野冷笑了一声道，“他这一年也没少征兵，再这么搞下去…他未必能撑得住。”
卓琳蹙眉道，“孙家在西南根基深厚，短时间内自己恐怕垮不了。而且…孙家一直在宣传外面的人去了之后会大肆杀戮西南的百姓，所以…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跟孙良站在一起的。”
如今比起古代信息传播自然是快了很多，但对于最底层的普通百姓来说其实差别也不大。
自然是上位者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的。而相信了孙良那些鬼话的老百姓，哪怕是再不喜欢孙家也不得不和他们站在一起。
宋野有些厌烦，“倒是没想到，孙良还是块挺难啃的骨头。”
张弼道，“一直以来西南相对外面也更加封闭一些，再加上地形原因交通不便，难免的。”
宋野冷笑一声道，“再难也得把他弄下来了，原本相安无事就算了，这次是他主动来搞我。就算别人都不参与，等大胤人的事情了了，我也不会放过他。”
卓琳和张弼对视了一眼，这次宋野确实被孙良搞得有些难看，如果不是各方愿意帮忙宋家这次恐怕真的要倒大霉。宋野这辈子大概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以他的性格能放过孙良才是咄咄怪事。
进入十月末，就算是南方的天气也渐渐变得寒冷起来了。
南六省上下将士原本的单衣都已经换成了厚重的棉衣，南方多雨水，到了冬天又湿又冷。
因为地形以及孙良即将到达的援军，傅凤城往前推进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现在傅凤城手中的南六省军，收编的沈家旧部，加上岳家的兵马共计二十二万人。
这比起孙家自然是不够多，但傅凤城并不着急。因为后面姚观带领的第三军部分兵马，龙家五万余人还有岳家五六万人也会赶到。
到时候几方联军加起来也有近四十万人，这也是他放慢速度的原因。
大军这两天停留在一个小县城里，这小城两面环山，一条大河从城外流过，县城外面是一块开阔的平地，算是西南一个相当富庶的小县城。
几天前他们打下这里之后便暂时停留在这休整，城里的百姓发现这些外面来的人并没有骚扰他们，经过了一开始的惧怕之后倒也还算平静。
县城这样的地方总归不是消息完全闭塞的乡下，还是有一些读书人看过城里的报纸，知道一些外面的消息的。
于是这几天下来，大家倒是都相安无事。这里距离孙家大本营还远，除了一些利益相关的人，大多数普通百姓对孙家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暂时不用行军冷飒没有闲着，手下的特勤队员直接被她丢进山林训练。
目前这些特勤队员虽然本身都是精英，但训练的时间不够，基本上是以战代练的。虽然这样实战效果拔群，但很多技能技巧却还是需要弥补的。
一路下来，不仅特勤队员们对傅少夫人崇敬有加，不少对此感兴趣的基层指挥官也会逮着机会来听听，甚至就连沈斯年和岳理时不时都会跑来蹭课。
从山里回来，冷飒回到位于县城中央的临时指挥部，才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龙门主？你怎么会来这里？”冷飒看着这坐在大厅里喝茶的龙薄云，惊讶地问道。
龙薄云朝她笑了笑，道，“傅少夫人，别来无恙。”
冷飒笑道，“无恙，好些日子不见龙门主风采更胜往昔啊。”这倒不是吹捧，龙薄云长了一张相当俊俏的脸，如果他愿意的话一双桃花眼不知道要勾得多少天真少女为他神魂颠倒。
偏偏身为龙门门主黑道头子的身份，让他还有几分不同于普通上位者的煞气。这样的一个人，长得再俊俏别人最先注意到的也是他的气势而不是容貌，更让人觉得只敢远观而不敢轻易冒犯。
当然，冷爷在意的也还是这人真的是驻颜有术啊。
“龙门主这是来找傅凤城的？”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
龙薄云摇摇头，微笑道，“龙某有些事情来西南，听说两位正在这附近就过来拜访一下。顺便……”
冷飒仔细听着，往往这顺便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龙薄云挑眉笑道，“有人托我问问傅少夫人，不知道商会首去哪儿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商会首？是有人托你问还是龙门主自己想问？”
龙薄云没有说话，冷飒微笑道，“如果是商会首的家人，那就不必问了。因为我已经请督军派人去飞云会交代过商会首的去处了，如果是外人…我也不必回答这个问题吧？”
龙薄云眉心跳了跳，“傅督军派人交代过商绯云的下落？”
冷飒道，“自然，商会首是跟着我一起离开雍城的，久久不回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吧。龙门主，傅家不做贩卖人口的勾当，这个你尽管放心。”
“这个混小子！”龙薄云咬牙暗骂了一声，冷飒没太听清楚，扬眉道，“嗯？龙门主说什么？”
龙薄云道，“没什么，既然如此…那是龙某冒昧了。龙某就不打扰少夫人了，这就告辞。”
冷飒有些惊讶，“龙门主这就走？”还真是为了商绯云来的啊。
龙薄云微笑道，“还有事情要办。”
“……”龙门主，你笑得有点假。
龙薄云站起身来，皱了皱眉却还是问道，“少夫人，商绯云做什么去了，龙某或许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冷飒笑道，“龙门主尽管放心，绯云不会有危险的，我冷飒从不坑朋友。”
龙薄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如此最好，告辞。”
看着龙薄云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冷飒不由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叹息道，“这两个人也真是……”
只能说是，孽缘啊。
正文卷 542、西南名将
傅凤城出来就看到冷飒正坐在大厅里捧着茶杯发呆，缓步走过去轻轻扶住她的肩头，“在想什么？”
冷飒抬头看向他，“龙薄云走了？”
傅凤城点点头不怎么在意，“他要去西北。”
“……”冷飒半晌无语，傅凤城有些不解，“怎么？”
冷飒道，“去西北，从这里路过？”这圈子绕得是不是有点太远了？就算是走水路他们这儿距离江边也还隔着半个到西北的路程呢。
傅大少并不在乎龙薄云去西北为什么要从这里路过，在冷飒身边坐了下来，“夫人刚刚在想什么？”
冷飒摇摇头，“没什么，随便发发呆。”这个时候讨论龙薄云和商绯云的孽缘显然不合适，而且傅凤城从来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见她无意多说傅凤城也不勉强，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过两天我们就要继续北上了。”
冷飒有些惊讶，“不等姚将军了吗？”
傅凤城摇头道，“不等了，必须赶在孙良的兵力部署完毕之前抢占先机。”
冷飒点点头，“打仗的事情你说了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吧？”
傅凤城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迟疑了一下，傅凤城还是道，“老头子说想让你回雍城过年。”
冷飒一怔，坐起身来道，“督军这么会怎么想？”
傅大少不在家，傅督军也忙得很，这个年很显然也就是随便过过，按理说傅督军应该想不到这些事情才对。
傅凤城道，“老头子说，云起都会叫人了，总不能让他连年都在岳父岳母那里过。”
想起被丢在雍城的儿子，冷飒也有些心疼起来。
说起来他们这对父母还真的是相当不负责任，孩子还在襁褓中他们两个人就不在跟前，若不是傅家还有点家底，若不是有冷二老爷夫妇，这孩子妥妥就是个可怜巴巴的留守儿童。
见冷飒蹙眉，傅凤城抬手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头道：“我觉得老头子说得也有道理，岳父岳母肯定也希望你回去过年。”
冷飒望着他，“那你呢？”
傅凤城道，“过了今年，以后就会好的。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冷飒没有说话，她心里其实也明白，傅凤城这个时候希望她回去除了因为过年以及小石头，还有就是越往后天气会越冷，西南的环境艰苦程度也远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再往后肯定会非常辛苦，傅凤城不希望她再跟着一起受苦了。
傅凤城轻声道，“我估计最近不会有什么大仗，最后决战恐怕要拖到明年二月，到时候夫人再来帮我？”
冷飒沉默了良久，方才轻叹了口气道：“好，我回去。不过…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再回去吧。说不定那时候咱们已经灭了孙良，就可以一起回去了呢？”
傅凤城英挺的下巴枕着她的头顶，也跟着轻笑出声。
冷飒这当然是玩笑，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就算南六省军一路所向披靡地平推过去，也不太可能在过年之前打到彭城。
两天后大军再次出发，终于赶在孙良的援军部署到位之前抢占了几处有利的位置。
而此时以姚观为首的傅龙岳三家联军也已经赶上来接收了傅凤城之前驻扎的县城，并在这里兵分两路分别从东西两面朝着彭城方向进军。
与孙家军的仗并不比与大胤人的好打，倒不是说孙家强于大胤，而是在西南这块地方孙家天然的占据着地利与人和，就算是天时联军也并不占优。
虽然在傅大少看来孙家麾下的将领实力参差不齐一言难尽，但偶尔遇到一两个厉害的也是一场恶战。
十一月底，南方虽然还不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但那无所无在的阴冷湿气却让人觉得仿佛要钻进骨头里一般。
这样的时间是不太适合打仗的，但是却也不能撤兵。一旦撤兵或者有所松懈，身为地头蛇的孙家必然会立刻反扑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更何况，战场上本就只有输和赢，没有适不适合。
这几天军中的气氛不太好，因为他们遇到了从进入西南一来的第一个硬茬子。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西南重镇安正，这里自古就是进入彭州地区的必经之路，军事重镇。拿不下这里，想要触及孙家的根本那是妄想。
而坐镇安正的将领正是有西南名将之称的郭怀，并且他还是孙良的同乡兼结拜兄弟兼儿女亲家。
郭怀最擅长防守，据说他当年跟着孙良打仗的时候，从来没有敌人能从他手里夺下阵地和城市。
原本南六省的将领们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他们也没跟郭怀打过仗，但这次却是真的踢到铁板了。不仅踢到铁板还撞了个头破血流，十多万兵马围攻一个县城整整七天，他们损兵折将安正城依然巍然不动，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临时会议室里气氛一片凝重，沈斯年和岳理对视了一眼，看看坐在主位上的傅凤城再看看底下坐了两排的将领，摸摸鼻子继续保持沉默。
傅凤城带着手套的修长手指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神色平静地道：“三天拿下安正城？嗯？”
先前吹出这样的牛的将领羞红了脸，还好当时就是说说，这要是立下了军令状这会儿连脑袋都要没了。
不过…当时大少的反应十分平淡，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下面有人轻咳了一声，忍不住道，“大少，这个郭怀……”
郭怀是有名将的称号，但其实大多数人真的没当回事，这人在整个安夏名声也平平。当年安夏各方大战的时候，孙家压根就没参与。孙良抢下了西南这块地盘之后，就仗着地利缩在西南当土皇帝看别人打成一锅粥。
反正他不动，别人他也不会自找没趣跑到西南来打他，至少在外面统一之前没人会这么想不开。
这就导致了，其实安夏其他地方大多数的将领对孙家麾下的将领深浅基本没数。最了解孙家的大概就要属西北宋家了，但宋野也没有跟郭怀交过手。
傅凤城淡淡道，“现在各位知道了，郭怀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这一路上…我军士气鼎盛，士气高是好事，但是太高了……”对上傅大少扫过来的目光，众人默然。
这一路他们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主要是自从来到西南之后他们几乎没有打过什么败仗，而且还有好些足以载入战史的战役。
再有之前尼罗十七军团不战而退，更是让他们的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真的能一日千里所向无敌了。
傅凤城起身推开身后的椅子走到挂着地图的墙边，淡淡道，“我军久攻安正不能下，孙良麾下的第七第九两个军却已经在向着安正逼近，最多五天就能到达。另外，还有一个新编十一军，目前驻守在诃城附近。各位，目前是什么局面，都清楚了么？”
众人默然，哪里还能不清楚？他们进了别人的套了。
一旦这两个军赶到，再加上一个新编军十一军以及镇守在安正的郭怀，正好形成一个完美的合围将他们完全包围了。
傅凤城也不逼着他们表态，平静地道，“先散会，希望今天晚上各位能给我一个可行的方案。”
众人都沉默着起身退了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傅凤城沈斯年和岳理三人。沈斯年看看傅凤城依然泰然自若地神色，开口问道，“傅兄，你真的不着急啊？”
傅凤城道，“我很急。”
“……”你看出来他着急了吗？沈斯年以眼神示意岳理。
岳理默默在心中表示：没有。
岳理忍不住道，“傅兄，你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不是他多疑，实在是傅大少过于镇定了。
傅凤城看向他的眼神有了几分诧异，“我不是算命的。”见岳理还想说什么，他又道，“我也没跟郭怀打过交道，但安正城我们必须拿下。”
所以这根本就不存在明知道很难搞还故意送上来的情况，而是不管郭怀是块硬骨头还是软脚虾，他们都得上。
现在不上，等孙家布置妥当了想要破局更难。
沈斯年道，“那现在怎么办？这个郭怀棘手程度可是有些出乎意料。”
傅凤城微微眯眼道，“确实有些麻烦，这样的人才……”
傅凤城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道，“我还要想想。”
沈斯年和岳理也只得作罢，只希望傅大少不要想太久，毕竟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傅凤城走出会议室，外面的天色一片灰蒙蒙的，仿佛就连远处漫山遍野的苍翠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傅凤城站在山坡上眺望着远方，放眼望去只有灰蒙蒙的天空和被蒙上了灰色的苍色群山。
冷风拂面，有点点凉意打在脸上，落在宽大的大衣上凝结成小小的水滴。
傅凤城脱下手套抬手接住，那小小的白沫落在掌心瞬间化成了水，原来是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心情不好？”冷飒撑着伞从身后走了过来，走到傅凤城身边将伞往他头顶移了一些，“要下雨了，现在把自己弄病了可是会很麻烦的。”
这个时节西南下雪还是极少的，眼前着倒像是要下雨了。
只是她比傅凤城矮了一截，撑伞还是有点别扭的。傅凤城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伞，将她拢到自己怀里，“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冷飒笑道，“你还知道外面冷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傅凤城道，“算不上心情不好，开会开久了有点闷吹吹风清醒一下。”
冷飒仔细看看他，这才点点头道，“郭怀虽然很难搞，不过我觉得应该也难不倒你才是。”
傅凤城闻言不由低笑了一声，“夫人对我这么有信心？”
冷飒笑道，“不对你有信心我还能对谁有心？我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
傅凤城轻叹了口气，将她楼得更紧了一些，侧身为她挡去了迎面而来的冷风，“夫人都这么说了，不管郭怀有多难搞，我也得将他拿下。我刚才只是在想……”
“想什么？”冷飒好奇。
傅凤城道：“郭怀也算是个人才，这种人跟着孙良可惜了。”
冷飒挑眉，“你想招安郭怀？”
傅凤城摇头，“以郭怀跟孙良的关系，不大可能。”又是同乡又是结拜兄弟还是亲家，孙良这人是不怎么样但却没亏待过郭怀。
郭怀这人性格也正直，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想要招安这样的人至少现在肯定行不通。
冷飒安慰道，“那就别想了，顺其自然吧。话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就算你想要招安，也得先打赢了人家再说。万一回头真的在郭怀手里吃了大亏，谁招安谁还不好说呢。傅少？”最后这句就有些调侃的意味了。
傅凤城道，“夫人刚才还说对我有信心的。”
冷飒眨了眨眼睛，“看你可怜安慰你一下。”
“……”傅大少无语。
傅凤城这边遭遇到难得的挫折的时候，孙良接到郭怀的消息却是大喜过望。
“哈哈！好，太好了！”看着拍案叫好的孙良，身边的心腹都不由侧目，“督军，这是有好消息？”
孙良眯眼道，“可不是好消息么？传我命令，安正附近的兵马全部向安正靠近，务必给我将傅凤城困死在安正城外！”
闻言，立刻有人道，“督军三思。”
书房里气氛顿时一凝，孙良脸上的笑容瞬间也不见了，盯着那人道，“三思？”
那人连忙道，“督军您忘了？姚观和北四省龙喻的兵马正从东西两线北上呢，冒然调兵两线必然空虚，万一被他们钻了空子……”还有西北的宋家，孙家如今才是真正的举世皆敌啊。
孙良冷哼一声道，“让新编十二十三军顶上去。”
“……”心腹忍不住在心里抹了一把汗。
那可是南六省第三号人物姚观亲自带兵，那龙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名声不显但他是龙啸唯一一个能掌握兵权的堂兄弟，能力也不容小觑。
督军您让两支新编的兵马去拦截他们，这不是开玩笑么？
孙良并不觉得自己在开玩笑，沉声道，“让地方守备跟着配合，先挡住这两个人再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下傅凤城！只要干掉傅凤城…姚观还有什么可虑的？至于龙喻，龙家远在几千里之外，他带着区区几万人不过一支孤军，就更不足为虑了。”
心腹还想说什么，孙良却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传令吧！发封信给郭怀，告诉他务必给我拖死傅凤城，等待各部完成合围！”
“……是，督军。”
正文卷 543、两难！
西南山林中，一场大雨之后仿佛又更冷了几分。路边零星的绿草夹在满地枯黄中间，表面上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色。
距离诃城不远的地方，一群人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山坡上一动不动，如果不凑近了仔细看几乎都不到那里有人。
靠后一点的位置，南六省军第三号人物姚观将军正蹲在地上拿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
一个人猫着腰过来，凑到姚观身边低声道，“将军，都等了一晚上了，那些人到底会不会来？”
姚观放下望远镜道，“会。”
“可是……”他们推测今天凌晨一点那支队伍就该从他们面前过了，现在都早上六点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是不是他们的情报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们的行动被人发现了？
天气太冷，一张嘴吐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
姚观道：“那些都是组建还不到两个月的新编军，你觉得他们能快到哪儿去？昨晚下雨，恐怕是耽误了行程。再说了，他们要去安正，不走这里还能走哪儿？”
蹲在他身边的人想了想觉得也对，只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他们要是再不来，咱们自己人就快要冻死了。”这十一月底的天气可是真的冷，西南山林里明明没什么风，却仿佛比他们南六省还冷。
偏偏赶巧昨晚还下了一场雨，南六省的后勤就算再好，这冒着雨潜伏了一整晚也受不了啊。
姚观正要说话，不远处一个人影飞快地过来，刚到姚观身边就声音急促地道，“将军，来了！前方五里！”
姚观眼神一凛，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
“是！”
二十分钟后，一支队伍的先头部队出现在了山路的尽头。埋伏在两侧的南六省士兵等了一晚上早就有些耐不住了，一个低层指挥官立刻就想要下令冲锋，被身边的长官一把拽住，低声道，“干什么？”
“长官，不打？”长官摇头道，“先不打，放他们进去一点再说，等命令！”
有些失望不过低层指挥官还是忍住了，于是所有人便安静地盯着下面正在行军的队伍，任由他们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过去。
南六省的将士蹲守了一晚上十分难受，底下的孙家军上下也不怎么高兴。
他们接到命令向安正靠拢，谁知道才刚出发不久就下了一场大雨，于是延迟了行程。即便是这样，被迫一大早就踩着泥泞行军的将士们依然不怎么高兴。
就在一个多月前他们都还是普通的农民或者城里的工人、伙计，突然被征召入伍接受训练，连枪都还没有模熟悉就要接受这样的强行军，他们哪里受得了？
于是整支队伍队形涣散，速度也不快，还有人在队伍中聊天抱怨，没有长官催促根本就走不快。
“也不知道上面的人脑子是怎么想的？大冬天的，打什么仗？”队伍里有人小声抱怨道。
这话立刻就引来了不少附和，“可不是么？这个天气在家里缩着都嫌冷，谁还出来到处跑？”
“那也没法子，上面不是说了吗？是外面的人要打咱们督军。”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还是他们督军跑出去打别人的。
“那个啥…上战场、要死人的吧？”有人忍不住小声道。
其他人都笑出声来，仿佛对方问了个傻问题，“上战场哪里有不死人的？”
“可不是么？我们村的二狗子，年前被征召，九月的时候就听说已经没了。”其他人纷纷分享自己见过的或者听说过的事迹，开头问话的人忍不住颤声道，“可是…我们、我们也可能会死啊。”
原本还在笑着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别人会死他们当然也会死的。
“要不，咱们逃走吧？”有人打量着四周小声提议道。
他们几个都是一个村儿出来的，倒也不怕被人出卖。
另一人推了他一把道，“胡说什么呢？看到没？那些人…就是专门处决逃兵的。”在他们的队伍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背着枪的人，那些人手里的家伙明显就跟他们手里这些跟烧火棍差不多的家伙不一样。他们可是亲眼见过，那东西片刻间就能把人给打成筛子。
气氛越发低沉了，后方传来了长官严厉的催促声，于是队伍又加快了一点速度。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长长的行军队伍顿时大乱。
两边山坡上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还有指挥官气急败坏下令反击的声音。但是对方居高临下占据了两边的山坡，他们被直接堵在了狭窄的山道中间，想要反击哪里那么容易？
如果他们是精锐或许还能奋力一搏，但他们这些人大部分连枪都还拿不稳，爆炸声一响许多人直接就抱头蹲在了地上或者躲到了路边的树下。
仅剩下的一些还有战斗能力的人，明显也不是早就准备多时的南六省精锐的对手。
一场战斗持续了不过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姚观带着人走下山坡查看战场情况。正在清理战场的军官立刻上前敬礼，“将军，确实是新编十一军，他们这支队伍一分为二，另外一半奉命留守诃城。团以上指挥官俘虏十七人，击毙四人。其中…有新编十一军第三师的长官。”
姚观微微挑眉，“死了？”
对方连忙摇头，“没有，被俘了。”
姚观点点头，很快又摸着下巴蹙眉道，“难怪这么好打，这才半个新编军啊。留下一半是为了防着咱们？”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跟在姚观身边的参谋小声道，“这一仗虽然打得轻松，但如果剩下那一半新编军跟在咱们屁股后面搞事情，也很麻烦。”
姚观思索了片刻，微微眯眼道，“这样，咱们也兵分两路……老路，你带你手下的人去诃城，务必给我解决掉诃城那半个新编军。最好是悄悄的，别让人发现咱们占了诃城。”
被称为老路的人有些郁闷，“我手下就不到一万人，孙良的新编军疯了一样的扩充，半个军至少也有两万多人吧？”还悄悄的？长官你要求会不会太多？
姚观嘿嘿一笑，“那我不管，你要是连这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都打不过，也没脸回南六省了，自杀谢罪吧。”
姚观御下一向亲和，下属跟他关系也都亲近，老路也只是低骂了一声还是抬手敬礼接下了任务。
姚观很是满意，指点道，“如果有困难，可以向龙喻的人求助。我记得他有两个旅应该也快要到那附近了。”
“用不着！”老路很有骨气地道。他们南六省怎么能向北四省的人求助？那不是掉了督军的面子么？
等到老路带人离去，姚观站在旁边一边看着手下来来回回清理战场，一边所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副官过来请示，“将军，这么多俘虏怎么办？”这次俘虏确实很多，因为很多人压根就没有抵抗直接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了。
但是这么多俘虏处置起来也是个麻烦，肯定不可能全部杀了，从古至今都有杀俘不祥的说法，现在就更不能了。如果他们真的将这些已经束手就擒的俘虏给杀了，回头爆出来南六省能被整个安夏喷到自闭。
但是就这么放了肯定也不行，这些人到处乱跑回头孙家就能知道他们的动向了。
姚观微微眯眼思考了一会儿，道：“把那几个高层指挥官带过来见我，我跟他们聊聊。”
“是。”虽然不知道将军想要干什么，副官还是立刻应声而去。
十一月二十八，南六省军围攻安正遇阻的第八天。
原本一直试图用各种方法攻打安正城的南六省军突然后退，这个消息传回安正城指挥部时郭怀正盯着桌上的沙盘皱眉苦思着什么。
听到下属禀告的消息，郭怀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开反倒是皱得更紧了。
站在他一边的下属有些不解，“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郭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身去看挂在墙上的那张更大的地图。
地图上，几个红色的箭头分别从几个方向指向了西南的腹地也是孙良的大本营——彭城。
郭怀盯着地图看了良久，才轻叹了口气道：“这仗…不好打啊。”
身边的副官不解，“将军，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有利啊。”只要能拖住傅凤城几天，南六省就会陷入几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中，若是能干掉或者是生擒傅家大少，那必然会震惊整个安夏，将军怎么一点儿也不激动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让傅凤城给跑了，大败南六省联军也是让人惊叹的战绩了。
郭怀道：“南六省的姚观，北四省的龙喻，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另外…西北这边……”郭怀的手指重重点了几下地图上方那个硕大的红色箭头，“这段时间，宋家父子太安静了，我总觉得不太对头。”
若论现在谁最恨孙家，肯定非宋家莫属。但自从月初宋家陈兵西北边界，期间只是小打小闹了几场，几乎没有什么大动作，这让郭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或许是西北军跟大胤人打损失太重还没缓过气来？将军，傅凤城现在撤了，咱们该怎么办？”不太明白将军的忧虑，副官只能抓着最要紧的问题问。
郭怀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让他撤，下令城外的一个旅堵上去，如果他们往东南撤就不必管，如果想往西去就给我打回去。”
副官一愣，提醒道，“将军，督军的意思是要我们围杀傅凤城。”将军这意思分明就是要放走傅凤城啊。
郭怀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傅凤城手底下至少还有十八万兵马，且不论围杀成功的几率有多少。若是让他进入西南腹地，东西两线有姚观和龙喻，西北还有宋家虎视眈眈，一旦让他们汇合，我们有多少兵马能够围杀近四十万大军？”
副官迟疑道，“那将军的意思？”
郭怀沉声道，“先将傅凤城赶出去，全力绞杀姚观和龙喻。只要灭了这两个人，傅凤城要么继续后退等待援兵，就算再让他进来，也不足为虑。”
副官觉得自己快要被说服了，但是……
“督军恐怕不会同意。”
郭怀沉默，从一开始他就不同意孙督军联合大胤人对西北用兵的事情。这种事，无论成败孙家都注定要名声扫地的。
偏偏孙督军做这事儿之前根本就没有跟他商量过，他长期驻守在外，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孙家都已经出兵了。
之后他也劝过几次，却都被孙督军打哈哈给敷衍掉了，再劝孙督军压根就不回他的信了。
郭怀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亲自给督军发报。”希望孙督军这次肯听劝。
其实郭怀也不知道这场仗最后的结局会走向什么方向，就算他打赢了傅凤城又能如何？孙家与尼罗人大胤人勾结已经是事实，傅凤城后面还有傅政，就算傅政没了还有龙钺，宋野，这些人谁会放过孙家？
但是他现在除了硬撑着又还能如何？背叛孙家投靠傅家吗？
且不说他的家人子女都在彭城，孙督军待他不薄，若是就这么背叛了谁又能看得起这样的人？
“大少。”徐少鸣快步从外面进来，道，“郭怀布置在城外的一个旅正在向西南移动，似乎想要挡住我们西进的路。”
傅凤城微微挑眉，道：“郭怀想要把我们逼出安正地区？”
徐少鸣点头道，“看来是这个意思。大少，郭怀真的这么轻易放我们走？”
傅凤城淡笑道，“他不是放我们走，他是希望我们走。”
见徐少鸣面露疑惑，傅凤城道，“我们一旦被挤出安正，姚将军和龙将军可就孤身陷在西南腹地了。而且他们还是兵分两路，若是被孙家分别包抄绞杀，谁都救不了他们。”
闻言徐少鸣神色也是一肃，“那……”
傅凤城摇摇头，“孙良不会同意他的计划，继续西进。郭怀的人要拦，就先拔掉他们。”
徐少鸣提醒道，“如果郭怀出兵截断我们的后路……”那就真的想退都退不了了。
傅凤城道，“不用担心，就是要让他截后路。”
“……”我没见过这种自寻死路的打法。
傅凤城看着徐少鸣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些失望。
一直坐在旁边摆弄着手枪的冷飒抬起头来道，“徐副官，你别忘了…西北，宋家。”
徐少鸣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皱眉道，“可是西北这段时间战事也不太顺利啊。”将近一个月，几场仗打下来几乎没有什么突破，还是在双方边界上徘徊。
冷飒眨了眨眼笑道，“你怎么知道是真的不顺利，还是宋家不想打呢？如果这个时候宋家突然突破西北防线直取彭城，你说孙良要怎么办？”
徐少鸣道，“自然是下令各路兵马回援彭城。”各路兵马正在准备围杀傅大少的路上，突然接到这样的命令会怎么样不好说，但心里骂娘是肯定的。
徐少鸣看了看两人，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宋家还是动手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卖掉傅家大少说不定比干掉孙良更有价值。
“徐副官，你心理好阴暗。”冷飒笑道。
“……”我说的是人之常情。
傅凤城平静地道，“章同的第五军和整编后的原嘉州军三天之内可以从嘉州直取西南阳平，如果宋家真的敢不动手，张静之会截断西北的物资补给。嘉州现在…还在傅家手里。”
他们确实已经计划好了嘉州未来的方向，但目前…嘉州也确实还完全掌握在傅家手里。如果宋家在这个时候卖盟友，那就表明了之前的所有计划都不可行，傅家会立刻增兵占住嘉州。
徐副官哑然：好吧，是我想太多了。这世上敢卖傅大少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他忘了这一点，但他相信宋督军和宋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更何况，龙少和楼少还在西北呢。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徐副官恭敬地道。
正文卷 544、为将难
孙良果然毫不犹豫地驳回了郭怀的建议，不仅如此他还强硬的命令郭怀必须将傅凤城限制在安正地区不能让他跑了。
同时又命令周围的各路兵马加速度向安正方向完成合围。
西南地区是典型的山地丘陵地貌，行军并不像在平原上那么快。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有时候两个地方看着不远想要过去却要走上大半天。孙家麾下的各部兵马因为这一声令下，无论如何也只能卖力地往安正方向集结。
而傅凤城也很符合孙良的心意并没有意图撤离安正地区，而是延续了之前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杠上了郭怀布置在安正周边的兵马。
郭怀数次跟孙良沟通都无法改变他的主意，到了最后孙良的态度甚至已经明显透露出了对郭怀的不满，直接表示郭怀如果打不了这仗他就派别人过来接替。
面对这样的局面，郭怀也只能暗叹了口气，按照孙良的意思派兵截住了南六省的后路准备合围。
就在这时，进入西南之后一直隐藏自己行踪的姚观部突然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连续攻占了诃城以及附近的几处阵地。
东线龙喻部也突然向西斜插，一路直逼诃城。
这两路兵马加起来也足有将近二十万人，若是让他们汇合到一处绝对是个天大的威胁。就在孙良刚刚下令附近的人围剿姚观龙喻阻止他们汇合的时候，正在与傅凤城交战的郭怀麾下后方突然杀出了一支兵马，同样也号称是南六省姚观部。
突然被前后夹击，几个旅的兵力根本不堪一击，惨淡收场。
若不是郭怀及时派兵救援，这几个旅恐怕就得全军覆没。
收到这个消息，孙良当场砸了手里的茶杯，忍不住破口大骂。
然而此时后悔已经晚了，联军确实已经全部进入了孙家的包围圈，但孙家同样也被联军切割成了好几块，到底是谁包围谁实在是很难说。
坏消息却不只这一点点，在孙良苦思对策的时候，一直在西北边界上停驻不前的西北军突然发动攻势，两天之内就攻破了西北边界重镇直逼彭城而来。
虽然宋家想要打到彭城也没有那么容易，但如今后方空虚的孙良却不能不心虚忧虑，于是又只能紧急下令一部分还在路上的兵马撤回彭城地区。
“……”冒着严寒翻山越岭的孙家军将士只想骂娘。
“将军，督军电报。”郭怀军中指挥部里，一张电文飞快地被送到了郭怀手中。
郭怀接过来一看，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熟悉他的部下却明白，这上面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个人试探着问道，“将军，督军说什么了？”
郭怀沉默地将手里的电文递给了问话的人，那人接过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撤军？！”
其他人闻言立刻都看向了他，那人皱眉道，“现在撤军，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督军非要围杀傅凤城，现在包围圈还没有收拢自己就先撤了，那他们这段时间图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如果前方无忧，联军很有可能会直接掉头来打他们。
他们将要面对整个联军所有的压力，他们这才多少人？
郭怀平静地道，“大家有什么想法？”
一个将领沉声道，“既然督军放弃围杀计划，我们是否也退守安正？”
“不可。”有人反对，“傅凤城已经跟姚观汇合，现在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若是举全军之力来围攻安正，区区一座安正城又能守到什么时候？”
“这…那要怎么办？”性子烈一些的人提议，“还是要强攻！我就不信，在西南地界咱们还能输给一群外来的人！”
下面的人吵成一团，郭怀却始终没有说话。等到大家的争吵声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才轻轻叩了两下桌面道，“打！”
“将军，咱们怎么打？”
郭怀垂眸道，“避开傅凤城的主力，先剪掉他布置在这两个地方的沈斯年和岳理两支兵马。”
郭怀转身指了指背后地图上的两个目标道，“姚观麾下占了诃城，新编十一军完了。请求距离最近的第四军佯攻诃城，牵制住姚观和傅凤城主力，我们先打侧翼。”
“是，将军！”
南六省军指挥部里，傅凤城正在看文件，徐少鸣匆匆进来焦急地道，“大少，岳少那边被郭怀突袭，请求支援！”
傅凤城豁然站起身来，转身去看墙上的地图，“岳理？撑不住了？”
徐少鸣摇头道，“悬，郭怀突然调了三万兵马突袭岳少阵地。”而岳理那个阵地的守军不足一万人，就算是人数相当岳理恐怕也不是郭怀的对手。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还没进来就已经道，“报告，沈斯年部遭到突击，请求支援！”
傅大少剑眉微皱，盯着墙上的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徐少鸣小声道，“大少，你看派谁去救？”
傅凤城沉声道，“不救，传令全军即刻出发，攻打安正城！”
“？！”徐少鸣一怔，“大少，我们现在返回安正？”难道就不管沈少和岳少了？
傅凤城道，“让他们再撑半天。”
“……”半天后我们还在去安正的路上啊，我们现在距离安正已经有不短的距离了。
不等徐少鸣说什么，傅大少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徐少鸣一个激灵顾不得多问连忙道，“是！”侧首对刚刚进来的人示意他去传令。
等那人出去了，徐少鸣才问道，“大少，真的不救沈少和岳少？”
傅凤城淡淡道，“半天他们都撑不住，就不用管了。”
“那半天后呢？”徐少鸣问道。
傅凤城皱眉道，“请姚将军派人支援沈斯年，至于岳理那边……”思索了片刻，傅凤城道，“叫周焱和老四过来。”
见大少没有放着不管的意思，徐少鸣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应是。
倒不是说他跟沈斯年和岳理有什么交情，而是这两位身份特殊，如果因为他们见死不救死在战场上，对大少和傅家的名声都不太好。
等郭怀收到傅凤城带兵返回安正的消息时已经是十个小时后了，对此郭怀却并没有感到震惊和意外，只是淡定地下令围攻沈斯年和岳理的兵马全部掉头追上傅凤城。
同时也下令留守安正的兵马严阵以待，摆开了阵势等待傅凤城的到来。
如此一番看似无功而返，却成功将傅凤城和姚观分割开来，当然他自己的兵马也被分开了。
如今整个西南地区的战场就形成了一个犬牙交错的复杂局面，无论是谁想要连成一气都不太可能，只能各自为战拼得就是临场指挥官的能力了。
这对孙家来说其实是好事，如此一来傅大少的作用其实是被无限压制的，全面战略统筹几乎排不上用场。
各部兵马只能在自己的一片地方打局部战，打输打赢都是有可能的。甚至因为是地头蛇，孙家占优势的可能性还略高一些。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如此高看郭怀了。”冷飒站在傅凤城身边轻声笑道。
傅凤城放下举着望远镜的手，神色平静地望着她。
冷飒微微偏过头道，“可是，这也算是你主动入局的吧？”如果傅凤城不配合，郭怀这个策略纵然高明也无法实施。
傅凤城淡淡道：“郭怀确实很厉害，但他说了不算。”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道，“现在局面对孙家不差，孙良还有什么意见？”
傅凤城道：“但是现在的局面耗时耗力，宋朗和楼兰舟正在步步逼近彭城。宋朗和楼兰舟推进的速度越快，孙良就越着急。郭怀跟我在这里耗着，在孙良眼里就是消极怠工。”
冷飒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郭怀能把你耗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功了。”
傅凤城淡淡一笑道，“可惜，郭怀的计划虽然可行，但孙家的将领却不是人人都是郭怀。第四第八军还有一个新编军恐怕都不是姚观和龙喻的对手。如果这其中还有一个…郭怀这样级别的将领，这场仗至少能拖到明年四五月。”
冷飒瞬间明白了，“明年开春大胤人必定卷土重来，如果到时候西北军还不能攻占彭城就只能撤退了。但是…就算西北军撤了，到时候南六省的援军也可以随时增援了吧?”
这一年孙家疯狂扩军，西南地区孙家的兵马数量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但质量就不好说了，否则孙良也不至于把用来绞杀傅凤城的兵马撤回去，说到底还是不相信那些新兵能挡得住宋朗和楼兰舟。
就算西北军走了，南六省，岳家甚至是龙家都可以支援，冷飒并不怎么担心西南的战事。
傅凤城沉默了良久，才沉声道，“无论如何，孙家的结局早就已经定了，郭怀心里有数。”只是不得不为罢了。
不仅是郭怀，恐怕就是孙良心里也是有数的。
现在尼罗国内大乱无暇顾及安夏，西域各个小国被龙钺锤得大气都不敢出，除非开春之后大胤人能够速快占领整个西北，否则孙家绝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跟整个安夏硬杠。
在郭怀这里，不过是尽职尽忠罢了。
于孙良而言，恐怕是垂死挣扎。
“那你打算怎么做？”冷飒问道。
傅大少抬手，微凉的手指轻抚了一下她同样带着凉意的脸颊，道，“我想跟郭怀见一面。”
冷飒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你想……”
傅凤城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冷飒道，“恐怕很难。”
傅凤城道，“总要试试，跟郭怀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虽然未必会输，但牺牲太大了没有必要。
能打出以一敌十全歼尼罗精锐的仗，傅大少自然不是不能打硬仗，但他不太喜欢跟安夏人打硬仗。
无论最后谁输谁赢，死得都是自己人。
之后几天的战事果然双方各有输赢，但傅大少将战事控制在了一个很微妙的度上。打了好几天，双方的损失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这让郭怀心中感到了一丝焦灼。
他已经有些明白傅凤城想要干什么了，却有些无可奈何。
他没有必胜傅凤城的信心，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让对方占了上方。因此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让对方窥到一丝漏洞，如此一来战场的节奏就不得不被傅凤城掌控了。而在外人看来，更像是郭怀消极怠战故意跟傅凤城耗时间。
郭怀两天之内收到孙良三封催促的电文，措辞一封比一封严厉，郭怀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一封密信被送到了郭怀手中，写信的人自然是傅凤城，傅大少邀请郭怀将军一叙。
对此郭怀十分戒备，傅凤城想要离间他和孙良，而且他几乎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如果自己答应跟傅凤城见面，甚至这封信被孙良知道了，都会引来滔天大祸。
郭怀在心中暗骂傅凤城心思狠毒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后生可畏，当年傅政可没有这么多的心眼。
但是这封信的最后几行字却还是让郭怀犹豫了起来，傅凤城信中说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可以保证郭家人的安全。
但郭怀却从中看出了另一个意思，如果傅凤城可以在孙良的眼皮子底下保证郭家人的安全，那么同样也可以在孙良的眼皮子底下威胁到郭家人的性命。
捏着手中的信，郭怀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西南如今这样的局势，安夏如今这样的局势，他真的想要跟着孙家一起毁灭吗？或许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郭怀的按兵不动让孙良十分不满，步步紧逼的西北军还有整个西南胶着的战事都让孙良每一根神经崩到了极处。
很快孙良就派了自己的一个儿子和心腹过来，美其名曰说是协助郭怀，但郭怀麾下的将领和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良这是在防着郭怀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郭怀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心中暗自做出了决定。
正文卷 545、过年
这个年果然大半个安夏谁也没能过好，冷飒是踩着十二月底的尾巴乘船回雍城的。
她回到雍城的时候距离除夕夜已经只有三天了，整个雍城都沉浸在浓浓的过年喜庆气氛之中，与冰冷肃杀的西南山林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回到家里冷飒顾不得去见傅督军，匆匆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就去看儿子去了。
傅家提前知道了冷飒的行程，因此一大早冷二夫人就将小石头送回了傅家。起居室里地上早就铺上了柔软的地毯，小石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上戴着个可爱的小老虎帽子，正在地上爬来爬去自得其乐。
为了保证小公子的健康，还特意在房间里的地毯上另外铺上了一张软垫子，如果他要爬出这个范围旁边的人立刻就会将他给抱回来，或者是拿着玩具引诱他换个方向玩儿。
不过玩具对小朋友的吸引力似乎不是很大，往往他都只是随便看上几眼就默默扭头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石头。”冷飒走进书房就看到小朋友坐在沙发边上的垫子上，两只小手抓着沙发正在试图站起身来。听到叫自己的声音，小石头立刻扭过头看向门口。望着冷飒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张开小嘴笑了起来，然后转身朝着冷飒爬了过去。
冷飒上前几步走到软垫旁跪坐下来，朝着小石头伸出手，“小石头，妈妈回来了，还记得妈妈吗？”
小石头好奇地打量着冷飒，却并不排斥地伸出小手来，“妈妈……”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冷飒眼睛不由得一热，小心地扶着他站起来，看着他迈着小步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十个月的小宝宝才刚学会走路没多久，正是对这个感兴趣的时候。被妈妈扶着小石头便迈着步子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冷飒，然后一头撞进了冷飒怀中。
冷飒连忙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香香软软的妈妈跟外祖母和小姐姐们完全不一样，小石头很是高兴地抓着冷飒的手指，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冷飒，“妈妈。”
“小石头还记得妈妈呀？”冷飒将儿子拥在怀中，柔声问道。
小石头高兴地啊啊说着什么，站在旁边的兰静笑道，“小公子不仅记得少夫人，还认得大少呢。冷夫人天天拿着少夫人和大少的照片教小公子叫爸爸妈妈。”
不过兰静觉得小公子够呛能认得出来大少，毕竟让一个十个月的小宝宝区分照片和真人还是有点难度的。小公子倒是对少夫人十分亲近，上次回来也是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母子血缘吧？
“辛苦娘了，小石头养得真好。”冷飒低头亲昵地碰了碰小朋友的额头，小朋友更是兴奋地抓着冷飒的手，“妈妈，啊……”
“你还知道我们辛苦？”冷二夫人从外面进来，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冷飒没好气地道，“一出去就是几个月，你就该庆幸小石头还小，要是再大几岁你看你回来他理不理你？”
冷飒抱着孩子从地上起来，原本小小的一团如今抱在手里竟也有些沉甸甸的了，“娘，辛苦你了。”
冷二夫人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道，“你啊…有没有受伤？”
“没有。”冷飒连忙摇头道，“我好着呢。”
冷二夫人神色稍缓，“凤城这是过年也不回来了？”
冷飒摇头道，“不仅是他，现在在西南西北的，谁也回不来。”
冷二夫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然知道女婿忙的都是大事，伸手摸摸外孙的小脸叹气道，“你们都忙，就是可怜的小云起才刚出生没多久，爸爸妈妈就都看不到人影。”
“爸…爸爸！”听到自己熟悉的词，小石头在冷飒怀中拍着小手叫道。
冷飒含笑亲亲他的小脸，“小石头，乖。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该！”小石头高兴地道，只是发音不太准确，不过他自己并不在意。
冷飒眼神柔软，看向冷二夫人道，“娘，这场战事很快就会结束，以后我们就能够好好陪着小石头了。现在做完这些，总比等他长大了面对的还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世道好一些吧？不然，说不定将来就该我站在这儿跟云起的媳妇儿说这些了。”
冷二夫人也很无奈，“希望快些结束吧。”
生在这样的世道，又能如何呢？他们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有钱有地位，南六省安定富足，跟那些正在经历战乱的人比起来幸运了何止百倍？
冷二夫人年纪还小的时候也是见识过战乱的，所以她也希望等外孙长大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已经真正太平的盛世。
抱着分别几个月的小石头，冷飒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小石头真的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乖孩子，即便过了好几个月他已经不太认得冷飒了，却还是一点儿也不认生，仿佛天然就跟妈妈无比亲近。
就连平时最喜欢的外祖母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气得冷二夫人捏着他的小脸骂小没良心的。
小家伙也不难受，被外祖母捏着小脸蛋也还是扬起头来笑得开心，呀呀啊啊地向外祖母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话。这乖巧的小模样，看得冷二夫人心也不由得一软，又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一阵揉搓。
傅督军派人来请冷飒过去，小石头还抓着冷飒不放，于是冷飒只能抱着小家伙一起去书房见傅督军了。
看着被包得只能看到一张小脸的孙儿，傅督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个什么模样？”
冷飒有些无奈，“我娘怕外面冷着了。”将小家伙从厚厚的避风小斗篷中放出来，小家伙显然也是松了口气，挥动着小手小腿活动，还踢着小腿要下地。
傅督军连忙伸手去接，双方扶着小石头让他能站在地上，“不错，前两天听亲家说已经会走路了。来，走两步给爷爷看看。”
冷飒笑道：“他倒是很感兴趣，不过得扶着东西才行，自己走还要差点。”
傅督军小心翼翼地放开小石头，双手却还是护着他两边以防万一，“来，小石头，到爷爷这里来。”小石头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傅督军，他当然是认识爷爷的，以为爷爷在跟他玩儿，便张开小手裂开小嘴笑着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噗通——
傅督军还没来得及高兴，小家伙就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了。
傅督军也没想到会这样，反应不及竟然没来得及扶住他。
不过小石头也不哭，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看冷飒再看看傅督军，看看傅督军再看看冷飒，然后祖孙倆一个坐着一个蹲着面面相觑。
“噗嗤。”站在一边的冷飒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傅督军书房外面会客室的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坐下去倒是不疼也不冷，不过冷飒还是上前俯身将小石头抱了起来。
或许小石头也意识到自己丢脸了，一头扎进妈妈怀里不肯出来了。
傅督军站起身来，看看他这小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石头这模样可比他爹小时候活泼有趣多了，傅督军虽然没怎么关注过长子小时候的模样，倒也记得好几次过去探望小孩子都安安静静地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曾经一度他还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点问题来着。
逗过了小朋友，两人才各自落座说话。
小石头依然被放在沙发边的地上，他如今正在学走路的时候，精力旺盛自己扶着沙发蹭着走来走去也能自得其乐。
傅督军唯恐孙儿碰到哪儿，干脆让韩冉将沙发前的茶几给摞得远一些。
冷飒将西南的事情说了一遍，她离开西南的时候西南的战事依然还在胶着之中。虽然傅凤城说郭怀已经有些动摇了，但动摇和真正下定决心却还有很长得路要走。
傅督军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才道，“郭怀这个人我倒也见过两次，老大想要留下他倒也可行。他要是真的铆足了劲儿要跟咱们你死我活，只怕也够让人喝一壶的。”
冷飒问道，“爹觉得郭怀会同意吗？”
傅督军笑道，“孙良会让他同意的，郭怀是重情重义，但他不傻。孙良把自己的心腹和儿子派过去协助他，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到底…西南要是没了，孙家肯定会倒霉，郭怀却不见得。这样，孙良怎么可能会放心？”
郭怀没参与过跟大胤尼罗或者其他小国勾结的事情，甚至因此跟孙良闹得很不愉快。也没在西南地域以外的地方打过仗，这表示他跟各方势力都没有矛盾也没有仇。
更重要的是，他有本事。
这样的人，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想要主动去动他。
所以如今的情况是，郭怀有退路，孙良却没有。一旦郭怀有了反心，孙家直接就能万劫不复。
这样的情况，别说只是儿女亲家，就是孙良他亲爹也得防着。
冷飒点了点头道：“既然爹也这么认为，我们心里就有底了。”
傅督军挥挥手道，“这一年你跟着那混账小子也辛苦了，回来过年就好好放松休息几天，也陪陪孩子，这些事情就让那混小子去操心吧。”
冷飒笑道：“谢谢爹关心，我也没怎么操心。”这倒是真话，需要动脑筋耗费心神的事情一贯都是傅大少在操心，冷爷只负责动手。
操心太多老得快啊。
傅督军轻叹了口气道，“老大和老四都在西南，今年一家人也没法子团圆。明年就好了，明年大家一起过个大团圆。对了，过几天你们母亲会来雍城看看云起，老大不在家到时候你去接一下吧。”
冷飒有些惊讶，“母亲要过来？什么时候？”
傅督军道，“年三十内阁有个年会，说是初一的车，初三晚上就能到。”
冷飒点头道，“父亲放心，我到时候会去接母亲的。”
傅督军点点头，卓琳来雍城肯定不会住在傅家，她在雍城有自己的房子。她是以私人的身份来的，傅督军肯定也不可能亲自去接她，算来算去也只能是冷飒这个儿媳妇去接人了。
即便傅家大少和四少都不在家过年一切从简，但傅家毕竟还是傅家，新年还是相当热闹的。
回来这几天冷飒除了处理一些必须的事务，其他时间全部用在了陪伴小石头上。没有孩子之前冷飒总觉得以自己的性格多半是没什么耐性照顾孩子的，但是当你将这白白胖胖的小包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有无限的耐心。
冷飒固然恨不得天天抱着儿子不撒手，傅督军也说让她好好休息，但身为傅家大少夫人冷飒的事情却还是一点儿都不少。
抱着儿子玩了两天，年三十下午，冷飒就陪同傅督军一起出席了南六省军政官员的除夕酒会，初一上午参加傅氏集团主办的南六省商界新年联谊会。
关于这一点，冷飒就不得不佩服张少了。
虽然这几个月张少都在嘉州，傅氏集团的事情却一点儿也没有耽搁。就连过年回来不过几天，都能和南六省商会联合主办商界联谊会。
比起忙成陀螺依然效率惊人秀发浓密的张少，冷飒深感自己还是有些懒惰了。
初一下午，冷飒陪同傅督军探视南六省军将士，晚上又跟着出席南六省官方主办的新年晚会和焰火晚会。
总之这个新年雍城百姓们还是过得跟往年一样热闹的，整个雍城一片歌舞升平之象丝毫没有受到西南西北战乱的影响。
只是在今年的新年中，人们都敏锐的注意了到跟随在傅督军身边的傅少夫人。
不可否认冷飒在整个安夏的名声和人气都很高，甚至比最出名的女明星的人气还要高。她身份不凡，容貌出众，还有一身不逊男儿的本事，更有傅家大少对她一心一意，这样的人自然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但是往常所有报刊杂志上刊登的傅少夫人照片，除了少数几张英姿飒爽的制服照片，其他大多是在各种晚会或者陪同傅大少出席一些场合的照片。
而冷飒又很少出席这些场合，所以照片其实并不多。
总的来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位很美丽很厉害很得宠的傅家少夫人，终究脱不出傅凤城和傅家少夫人这个标签的。
但这两天她跟着傅督军出席各种场合的时候，站的却是原本属于傅凤城的位置。
人们这才真正意识到，她并不知道傅家大少的陪衬，不仅是傅家大少夫人。
她还是南六省第一军特勤教官、顾问，南六省军总司令部作战参谋，正经的上校军衔。没错，冷爷刚刚升职了。
另外，她还是傅氏商业集团董事长，刚刚当选的南六省商会副会长。
这些身份无论哪一个即便是放在男人身上都是天之骄子，更不用说还是在一个才刚刚年过二十的女子身上。
但傅督军和南六省上下的态度也都表明了，这位傅少夫人已经真正成为了让南六省军政上下都一致认可的，傅家除了傅督军和傅大少以外的第三号人物。
默认和真正认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傅督军眼中，这个儿媳妇直接越过了自己除了长子以外的所有儿子女儿，可以参与南六省和傅家所有的大小事务。
如果当初傅大少重伤的事情发生在现在，哪怕真的好不了了也绝不会出现有人心思浮动想要支持傅四少的事情。因为即便傅大少真的残疾了，傅家大少夫人也依然可以跟他一起撑起整个南六省。
甚至可以说哪怕傅大少死了，她的地位也不会有太多的动摇，她依然会是傅督军最看重和信任的人。
于是，从初二开始，上门来给傅少夫人拜年的人络绎不绝了起来。
正文卷 546、倒戈！
宋璇来傅家的时候冷飒院子里正十分热闹，冷飒举着相机给小石头拍照，旁边还有傅安妮和楚渺也跟着凑热闹。
就连二少夫人也带着两个小萝莉以及傅安乐一起过来了，在加上兰静和袁映虽然冷飒院子里的会客厅面积不小，但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还是略显拥挤和喧闹的。
小石头平时大多住在冷家，跟他最熟悉的就是经常往冷家跑的楚渺和傅安妮了，因此两个姑娘抱着小石头摆弄各种姿势拍照，他也十分乖巧没有一点排斥的意思。
宋璇被袁映请进来，还没进门就听到房间里有些闹哄哄的，站在门口忍不住笑道，“好热闹啊。”
冷飒听到她的声音才回头，不由笑道，“阿璇？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宋璇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笑道，“来给傅少夫人拜年啊，怎么？不欢迎？”
冷飒无奈笑道，“怎么会？前两天我还想约你出来喝茶呢，结果宋夫人说你还没回来，你倒是比我还忙。”冷飒是除夕之前两三天回雍城的，宋璇干脆就直接踩着点除夕当晚才回来。要不是宋夫人坚持，她说不定连年都懒得回来过了。
宋璇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冷飒笑道，“给小石头的新年礼物，我这不是要工作吗？来来回回也挺麻烦的，又待不了两天。”
宋璇已经从学校毕业了，最后将工作地点选在了嘉州，对此宋夫人也很是抱怨。
无奈女儿长大了她也管不住了，除了抱怨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宋璇含笑向众人打了招呼，才走到小石头跟前朝他拍拍手，“小云起，还记不记得我呀？”
冷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他才见过你几次，上次见面都是什么时候了？”小石头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望着宋璇，宋璇也不在意笑道，“我是阿璇姨姨哦，新年好呀。”
“……”小石头依然安静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玩自己手里的玩具了。
宋璇回头问冷飒，“他这是什么意思？”
冷飒道，“他大概觉得你这个表情和动作让白曦来做更合适。”
难得有点赤子之心的宋小姐无语:“……”
冷飒有客人，正好佣人也来禀告说郑缨带着小三小姐来了。于是二少夫人便带着一双小萝莉去见郑缨，顺便也把楚渺傅安妮和傅安乐都带走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傅家果然是个大家庭，真是热闹啊。”宋璇叹气道，冷飒抱着小石头坐在她旁边，“宋家人也不少啊。”
宋璇摆摆手道，“跟傅家还是没得比的，我们家现在一共就两个小孩子，就这样我都嫌吵得不行呢，真没想到你能受得了。”
冷飒笑道，“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也能受得了了。”
宋璇连忙拒绝，“千万别，我还是一个人待着吧。”
冷飒看着她了然地道，“所以，你是又被宋夫人逼婚了？”
宋璇顿时软倒在了沙发里，刚才一直维持的时尚精英女士范儿颓了一地。
宋璇幽幽道，“真不明白我妈怎么就非得认为我将来无人养老会孤苦伶仃，你知道她现在教训我都用什么理由吗？”
冷飒挑眉看着她，宋璇咬牙道，“她说，你看看人家傅少夫人，人家比你还厉害不也一样结婚生子吗？”
“噗……”冷飒忍不住笑出声来，对上宋璇幽怨的眼神才连忙克制住笑意道，“这个…我还真没有办法，不过我相信阿璇足够坚强一定能扛过宋夫人的催婚！”
宋璇叹了口气道，“不坚强也没办法，只能硬抗了。我跟她说比傅少差的男人我看不上，找不到我这辈子都不结婚了！今儿要不是我说来看你，还不出来呢。”
冷飒将自己手里的小石头朝她举了举，问道：“小石头可爱吗？”
宋璇点头，“可爱。”
傅家大少和少夫人都是难得一见的俊男美女，这样的组合生出来的孩子不可爱才奇怪。更不用说这小朋友十分乖巧，一点儿也不爱吵闹哭泣，即便是宋璇这样对小孩子敬而远之的人也忍不住想要摸摸抱抱了。
冷飒道，“你也不用对宋夫人把话说得太死了，万一将来遇到合心意的人或者自己想要个可爱的宝宝怎么办？多打脸呀？”
宋璇道，“我要是不说死了，她就觉得还有的商量，恨不得一天给我安排八个相亲对象。”
“……”冷飒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宋璇才刚上大学的时候宋夫人就在安排相亲对象了，这都毕业了还没完没了，也就难怪宋璇总是想要往外跑了。
要是换了她，估计听到相亲两个字都要过敏。
宋璇叹了口气，伸手捏捏小石头的小手，道：“你就不用说，曦曦和金家大少我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就能收到喜帖了。晓晓嘛，现在还在嘉州医院里呢，说是春节要跟伯父一起值班。不过安家伯父伯母都很开明，晓晓还说过两年准备出国进修呢，短期内肯定不会结婚。”
“呀呀啊。”小石头望着捏着自己小手手的宋璇叫道。
宋璇不由一笑，“小石头你也觉得姨姨好可怜是不是？”她们四个明明她是最不想结婚的，偏偏是被催得最厉害的。反倒是白曦那种躺平随便的和安露西那种随缘的过得十分逍遥。
宋璇小姐选择性遗忘了白曦直接被家里塞了个未婚夫的事情。
“啊。”小石头道。
“你看，你儿子都觉得我惨。”宋璇道。
冷飒没好气地道，“你少拿我儿子说事儿，我觉得他再说让你不要再占他便宜了。反正你过完年就要回嘉州了，宋夫人也不能追到嘉州来逼着你相亲吧？”
宋璇讪讪地收回已经捏到小朋友脸颊的手，叹气道，“不好说啊。”手感太好，生个小宝宝好像也不坏。
冷飒在雍城被源源不断上门来拜年的人们包围的时候，整个西南地区却是真的没能过个好年。
大年初一当天，南六省军便突袭了孙家两座重要的城市，更是将其中一座夺到了手中。
对此孙良自然是大为震怒，当下命令还在与傅凤城对峙的郭怀立刻出兵救援。郭怀虽然不赞同，奈何如今他身边多了两个人，凡事并不能全由自己做主。
孙良的儿子和派来的心腹强势坚持分兵支援友军，分出去的兵马由孙良的儿子率领，谁知道才刚走出安正不到三十里，援军就直接被傅凤城伏击了。
折损上万兵马不说，孙家公子还直接被傅家的特勤队击毙了。这虽然并不是孙良最宠爱和重视的儿子，但大过年的杀了人家儿子这件事还是略显缺德。孙良当即暴怒，整个督军府都回荡着傅督军怒吼着要增兵，要让傅凤城死在西南的声音。
同时，郭怀也彻底失去了孙良的信任。
孙良下令让郭怀交出兵权返回彭城，他另外派了将领前去安正接替郭怀。
接到这个命令，郭怀彻底失望了。
不过他也并不能真的立刻返回彭城，因为必须等孙良派来的将军到达之后完成交接他才能离开。但郭怀却感觉到了，孙良派来的心腹已经在防备着他了。
面对如此情形，郭怀也只能无奈地苦笑抛下了最后一丝惦念。
郭怀的离开对安正地区的孙家军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接替郭怀的将领还没有到达整个镇守安正的军中就已经有些人心惶惶了。
这个时代的普通士兵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尽忠的概念。只要不是里通外国这样超越底线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与其说是效忠于最高的督军，还不如说是效忠自己最直接的上级。
因此，对郭怀麾下的将领和中低层指挥官来说，关键时候他们到底更愿意跟着孙良还是跟着郭怀还真是不太好说。
在这样的情形下，郭怀终于第一次同意与傅凤城见面。
虽然郭怀已经处在被半监视的状态中，但毕竟他在安正驻守经营多年，安正的驻军也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兵马，想要避开眼线见傅凤城一面还是不难的。
郭怀看着应邀而来的傅大少，忍不住叹道，“傅大少果真胆识非凡，你就不怕这是一个陷阱么？”
傅凤城淡淡道，“设陷阱对付我，对郭将军有什么好处？”
郭怀一时语塞，看着傅凤城半晌没有说话。
傅凤城扯下手套拍了拍大衣上的雪沫，才走到郭怀跟前坐下道，“无论我怎么样，孙家的结局早已经注定。郭将军是聪明人，何必非要逆势而为？”
郭怀苦笑不答，傅凤城道，“若是为了报答孙良，郭将军这段时间的付出也对得起孙良对你的恩义了。郭将军总不至于，为了这个亲家赔上您一家子的身家性命吧？”
郭怀沉默了良久才问道，“傅少，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傅凤城微微点头，“请问。”
郭怀问道，“去年，你为什么不在京城杀了孙督军？”
傅凤城微微扬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郭怀也不介意，笑道：“如果孙督军去年在京城死了，孙家便会陷入一场权力争夺之中。在孙家内部斗出个胜负之前，绝不会对外用兵。甚至…即便孙家人最后没能掌握住权力被人给掀了，下一个掌权的必然还是西南内部的人，傅家依然没有插手西南事宜的资格。所以还不如留着孙督军，孙督军在京城受了大辱，绝不会善罢甘休。傅少，郭某的推测可有什么谬误的地方？”
傅凤城道：“郭将军为什么不问，内阁，龙家，宋家，楼家，为什么要放孙良活着回到西南？”
“……”良久，郭怀才终于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原来，从那时候起孙家就已经成为了诸位的眼中钉了。”但郭怀却知道这不能怪任何人，没有人逼孙良出兵西北，也没有人逼孙良跟尼罗人大胤人勾结，更没有人逼孙良收留任南砚师生俩，而这些他做了……就得付出代价。
傅凤城道，“从孙家最开始跟尼罗人勾搭上，就已经是所有人的眼中钉了。”
“兵行险着，急于求成，傅大少就不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吗？”
傅凤城淡淡道：“算不上急于求成，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郭怀摇摇头道，“傅少，你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傅凤城并不否认，“我曾经希望我是，但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也跟我一样。”
听到傅凤城提起儿子，郭怀眼神微动。
虽然他们身份，立场，年龄都不一样，但至少作为父亲的心是一样的。傅凤城不希望他的儿子生活在一个分裂的乱世，郭怀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够一生安泰。
傅凤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推到郭怀面前，郭怀低头一看神色顿变。
一共三张照片加起来有十几个人，都是他在彭城的家人。
但是他们所在的地方显然并不是他在彭城的家中，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看她们的神情模样，似乎并不是被囚禁的样子。
郭怀抬起头来看向傅凤城，傅凤城道，“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会确保郭将军家人的安全。”
郭怀苦笑，“无论我怎么选择，孙督军发现我家人不见了，对傅少来说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孙良一旦发现他的家人不见了，不管他怎么选择孙良都只会当他背叛了，绝不会听他一句解释。
傅凤城并不觉得抱歉，“如果郭将军继续坚持，宋朗必然比我们早一步攻入彭城。未免郭将军的家人受惊，提前请他们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郭怀一噎，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要不要倒戈，孙家都保不住。一旦西北军攻入彭城而他还没有投降，那他的家眷自然也是西北军的俘虏。想起自己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老母亲，这哪里是受惊那么简单，能活下来都是运气。
郭怀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傅大少唇边微微扯出了一丝淡笑，“多谢郭将军。”
正月初七，孙良派来安正接替郭怀的将领到达当天，郭怀扣押了前来交接的将领直接宣布倒戈。
表示反对孙良勾结外邦，支持统一安夏。
郭怀直接发表了通电，这通电一出举国震惊。孙良更是气得险些吐血，立刻下令逮捕郭怀家人。
等他派人去到郭家才发现，在他的重重监视之中郭家人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无踪了。再查，发现受命监视郭家的负责人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纵然孙良恨不得将这些饭桶鞭尸一百遍，然而他却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理这些问题。
因为他需要面对更加严峻的问题，宋朗楼兰舟的西北军，傅凤城的南六省和其他几方联军，还有刚刚倒戈的郭怀，正在从几个方向齐头并进地向彭城挺近。
最要命的是，因为郭怀的公开倒戈，孙家军内部也隐隐开始人心浮动，甚至查出有人在密谋倒戈叛变的事情。
无奈之下，孙良只能向大胤人求助。然而得到的消息也让他十分绝望，现在才刚刚一月，大胤与西北边境一带正是千里冰封，大雪飞舞的时候。要他们这个时候出兵相助，大胤人脑子又没有坏掉怎么可能答应？
在得到大胤人承诺只要进入四月立刻就出兵的消息之后，孙良终于撑不住直接吐了一口血栽倒在地上了。
正月二十一，在雍城过完了元宵节的冷飒再次回到西南与傅凤城汇合。
也正是这一天，傅凤城的大军也推进到了彭城地区，与楼兰舟和宋朗会师了。
虽然距离彭城还有一段距离，但整个彭城的权贵们却都已经提心吊胆惶惶不安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孙家完了!
正文卷 547、战略奇才
虽然距离上次分别还不过一个月，但再次见面冷飒还是觉得傅凤城又清瘦了许多。
扑过去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冷飒仰起头打量着他。傅凤城低头，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看什么？”
冷飒道：“你好像又瘦了，最近是不是很辛苦了？”其实这话不用问，虽然说是过年但西南地区可没有一点儿过年的迹象。南六省军就不用说了，每天不是在行军就是在打仗，要不就是在准备行军和打仗的途中。
傅凤城身为几方联军的最高指挥，需要管的事情更是一大堆，不累才怪。
倒是如今大军终于进入了彭城地区，西南虽然多山林，但彭城附近却是个一马平川的好地方，倒是要轻松许多了。
傅凤城稍稍用力将人直接抱了起来，走到房间里沙发边坐下，直接将冷飒放在了自己的膝上，“不辛苦。”
冷飒笑吟吟地望着他，“不辛苦？那就是想我啦？”
傅凤城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嗯。”
冷飒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认真的神色不由笑出声来。
等她笑够了才靠在傅凤城的肩头上道，“我也想你了啊，所以刚过完年就来了。小石头也想你，小石头都会叫爸爸了。”说话间，冷飒站起身来找到被扔到一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照片，然后才凑到傅凤城跟前，“看看，你儿子。”
傅凤城伸手将他揽在怀中，才接过照片低头翻看起来。
小石头比上次冷飒带给他的照片上看起来长大了许多，小孩子本就长得快更何况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外貌看上去也更像傅凤城了。
冷飒这次带了不少照片，都是先前冷飒在家里的时候亲手拍的。傅凤城一张一张的翻看着，有小朋友一个人趴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的，有正扶着沙发认真走路的，还有坐在冷飒怀中笑得开心的，还有跟楚渺和傅安妮一起，或者跟傅督军，跟冷二老爷夫妇一起的，总之从照片上看傅云起小朋友过得还是十分幸福的。
傅凤城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中小胖娃娃可爱的小脸，眼神柔软温情，“云起长得很快。”儿子长得这么大了让傅凤城欣慰之余也有些淡淡的遗憾。他没能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甚至都没有怎么抱过他，这样的他好像跟老头子当年也没什么差别。
“是不是很可爱？”冷飒趴在他怀里笑道，傅凤城点点头道：“是。很可爱。”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我走的时候，小家伙还哭了呢，弄得我都差点舍不得走了。”
傅凤城搂着她轻轻拍了拍道，“飒飒可以在雍城多待一段时间。”
冷飒微微眯眼，仰着头打量着他，“刚刚还说想我？”
傅凤城点头道，“是很想。”
冷飒原本佯装绷着的脸色一松，笑着环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亲了一下笑道，“虽然舍不得小石头，不过我得快点来好让石头爸爸也赶快回去啊。”
傅凤城眼神微黯，俯身重重地吻上了她含笑的朱唇，“会的，很快。”
“靠！”
宋朗还没走进大门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跟在他身后一步的楼兰舟原本正在侧首跟宋朗说话并没有看到，一时有些茫然，“宋兄……”
冷飒和傅凤城飞快地分开坐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宋少，怎么还没进门就要走了？”冷飒笑吟吟地声音从里面传来。
“……”宋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在楼兰舟奇怪的目光中僵硬地转身。
走进大厅宋朗看看眼前两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两位，你们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就算想要亲热，麻烦回自己房间好吗？
冷飒道：“宋少，我们是合法夫妻，再说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啊，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们……”宋朗自己都不是什么内敛的人，至于嘛？这就是红果果的嫉妒！
楼兰舟这才明白宋朗刚才在说什么，唇角也忍不住掀起了一抹笑意，只是他比较含蓄低下头只让人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宋朗无语，胆子这么大，脸皮这么厚的女人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冷飒微微挑眉笑吟吟地看着他，狐狸窝的人一向奉行一个原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傅大少并不想听宋朗调侃自家夫人，虽然到底是谁调侃谁还不好说。
伸手将冷飒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才对两人道，“两位，坐下说。”
宋朗也不想跟冷飒打嘴仗，反正也说不赢。
和楼兰舟在两人对面坐下，宋朗挑眉道，“傅兄，我先前还跟楼少打赌，你至少还得被郭怀堵在安正一个月。没想到你连郭怀都能收服，厉害啊。”
傅凤城淡然道，“客气，两位一路从西北打到西南战无不胜，才是佩服。”
楼兰舟轻叹了口气笑道，“傅兄客气了，我看…大家就不必互相恭维了，还是说正事吧。”西南西北这几个月到底谁的功劳更大，他们在战场上的人还没什么感觉，别的地方倒是已经为此争执不休了。
按理说，傅大少先是剿灭任南砚曲靖叛乱，独自一人平定西南驱逐尼罗人，又一路从南方打到彭城收服郭怀，这功绩他说排第二也没人敢说第一了。但许多对军事感兴趣的人却在对比了所有的战役之后发现，傅大少杀伤的敌军在几位少帅之中是最少的，当然他麾下的伤亡率也是最少的。
相比之下，龙钺冒着严寒一路杀去西域，那才是真的血流成河所向披靡，直接将西域的冰天雪地变成了冰天血地。
如今龙钺这个名字，在西域那些小国中几乎约等于杀神了。
这一边宋朗和楼兰舟也不遑多让，宋朗之前和大胤人打的时候下手就狠，这次进攻西南，整个西南地区孙家军的伤亡，有七成都是西北军贡献的。
这么一看，好像是龙钺和宋朗更厉害一些。
当然，对普通人来说他们分析谁更厉害也只能看最简单的杀敌数了，很难客观的分析每一个将领的综合能力以及每一场战役的得失。
因此傅凤城在西南最开始那几场仗评价就非常之高，可堪封神，但后面就让人觉得十分平庸了。甚至十七军团不战而退的事情更让人觉得傅凤城纯属运气太好，有人觉得傅大少水平时高时低，发挥不太稳定。
像龙钺宋朗这样，一路攻城掠地所向无敌，看得人热血沸腾的将领才能称之为战神。
但是在安夏高层和各大军事院校里，对傅大少的评价却极其高。
用京城军校冯老的话来说：傅凤城的指挥风格动若雷霆，静如春水。他怀杀心的时候便是霹雳手段伏尸百万，他想怀柔时亦可春风化雨百转千回。有人一腔狂勇缺少智谋，可为猛将。有人智谋出众，胆略稍逊，或可为智将。有人有勇有谋，便是真正的一代名将。而有人不仅有勇有谋更有长远的战略眼光和谋划，刚柔并济运用自如，足以称之为战略奇才。傅大少正是将这些运用到了极处，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每一次谋划都秒到巅峰。
比傅凤城更能打的将领从前不会少，以后也不会少，但跟傅凤城一样能打能谋能治的将领，古往今来都是屈指可数的。
最重要的是，他才刚刚三十岁。
冯老这样的评价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也不少。不知道的人们还在为了到底谁才是新一代的第一名将争执不休，知道内情的人们却已经只剩下叹息了。
此时的傅凤城等人自然没有功夫关注这些，他们都已经将目光对准备龟缩在彭城不敢出来的孙良身上。
“彭城是孙良的老巢，也是他仅剩的家底了。现在彭城外围至少聚集了五十万兵马，三位，后面的仗不轻松啊。”楼兰舟看着三人道。
宋朗点点头道，“确实，孙良那老东西怕死，恨不得把所有兵马都放在彭城。”说起这个宋朗有些无语，“他是不是傻？就这么一块地方他就算守又能守多久？困我也能困死他！”
傅凤城道，“但是你没有时间困死他，两个月拿不下彭城你就得撤军。”
宋朗摸摸鼻子有些无奈，“这不是还有傅兄你么？”
傅凤城道，“我以为你想亲自拿下彭城。”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宋朗也没有什么执念，“咱们谁跟谁？谁拿下彭城还不是一样的。不过…能在西北军撤兵之前解决掉孙良是最好了。不然我回去恐怕没法跟我家老头儿交代！”
老头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最近电报里面屁事没事就训他。
倒是楼兰舟显得最轻松，道：“既然时间紧急，咱们还是分兵包围彭城？”
傅凤城微微点头道，“可。”
“其实，有郭怀将军的例子，我估计彭城的守军也未必有多坚定。”楼兰舟迟疑了一下道。
傅凤城点头，“确实，不过…孙良吸取了郭怀的教训，麾下所有高级将领的家属，现在都在彭城。况且，那些人自己也心里有数，不是每个人都是郭怀。”
郭怀是真的有底线的职业军人，这样的人可能不太讨喜，但谁也不会真的特别讨厌他。
但其他那些跟着孙良混的人，都跟着孙良干了些什么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的。
宋朗若有所思，点头道，“行吧，那么兵分三路？”
傅凤城道，“兵分三路，我走西南攻占耘水，楼兄走东边进攻汝溪。北边就要麻烦西北军了。”
宋朗并不在意，“小事。”
西北军大都是骑兵，正好彭城地区地势开阔一马平川，比之前在山林里容易发挥多了。
“那就这么定了。”楼兰舟也点头道。
订下了后面的计划，楼兰舟和宋朗很快就离开了。
虽然冷飒才刚刚回来但也并不清闲，傅凤城要准备下一步进攻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冷飒千里迢迢跑到西南来，自然也不是为了要傅大少陪自己的。
当天下午就召集了周焱等一干人过来。
这段时间特勤队跟着傅大少征战也颇为辛苦，更是立下了不少功劳。虽然大家都没能过上个好年，不过傅督军还是十分大方地给大家都升了职。周焱和江湛不用说，就连傅钰城都连跳了好几级。对此倒是没有人不满，这一年傅四少确实是很拼命，攒下了不少功劳。
冷飒还十分贴心地给大家都带了新年小礼物，倒是让众人十分感动。他们毕竟也算是教官亲自培养出来的嫡系了，教官还惦记着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冷飒问过了这段时间的事情，对众人的表现也十分满意。
“教官。”江湛轻咳了一声道。
冷飒微微挑眉，“说。”她早就看到江湛和傅钰城在底下眉来眼去拉拉扯扯了。
江湛瞪了傅钰城一眼，才道，“那个…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要继续进攻了？”
冷飒道：“自然，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所以大少才让大家在这里休整两天，很快就会出发。怎么？你们还没有调整过来？要不我们晚几天再走？”
江湛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冷飒好奇地问道。
江湛道，“我们…可不可以直接去干掉孙良？”、
冷飒沉默了一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你们俩，谁的主意？”
江湛和傅钰城对视了一眼，双双抬起手来指向对方，“他，”
“他。”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改口，“我们一起想的。”
冷飒点点头称赞道，“想法很好。”两人不由一喜，还不等他们说什么就听冷飒继续道，“做这一行敢想敢干是好事，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计划？”傅钰城喃喃道，他们还没有计划。
冷飒道，“现在这个时候，孙良周围负责保卫的人肯定比往常更多。你们想要干掉他，总得有个可行的计划吧？比如，如何带着武器潜入孙良周围？在哪里动手？什么时候动手？他身边有多少护卫？平时是怎么布防的？出手之后如果一击不成功有什么补救计划？如果成功了，怎么撤退？准备派几个人去执行任务，可接受的伤亡数量是多少？把计划给我看看。”
“……”两人脸色灰败如土。
周焱看了有些不忍，开口道，“少夫人，这事儿……”
冷飒摆摆手打断了他，也并没有生气温声道，“我不反对你们尝试刺杀孙良，拿一个可行的方案给我。”
傅钰城和江湛对视一眼，原本还热血沸腾的心已经变得哇凉哇凉的了。
看着两人蔫头耷脑的离开，周焱道，“少夫人，他们……”
冷飒轻笑了一声道，“没事，让他们清醒一下。别刚学了点本事就觉得自己能上天了。特勤的任务确实包括斩首行动，但他们不是职业杀手，也不是死士。我们培养特勤人员，也不是为了当成一次性消耗品用的。”
周焱神色微动，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确实，他们待遇最好，学得许多本事都是普通士兵不会学的，执行的任务自然也是普通士兵根本无法执行的。
有时候看起来确实是很像古时权贵们豢养的死士，但仔细想想也还是不同的。
少夫人只要在很多时候都会跟他们一起执行任务，而且每次任务前后需要做的工作其实远比任务本身还要多，这些都是为了尽可能的降低伤亡。
就像少夫人所说的，他们虽然跟普通士兵不一样，但他们不是职业杀手也不是死士，他们依然还是军人。
冷飒道，“有时候，斩首行动是必须的，但不能沉迷靠刺杀解决一切问题。”
周焱点头，“我明白了。”
正文卷 548、未雨绸缪？
虽然冷飒算是间接否定了傅钰城和江湛的计划，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
她毕竟不是什么战略家或者将领，解决问题的思路确实一向都偏向于简单粗暴的。古人不也说了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虽然有这个想法，但冷飒毕竟不能像那两个一样一拍脑门就定下计划，思索再三才找苏泽拿来了一大堆文件开始翻看。傅凤城刚刚跟麾下将领开完会，回到暂住的房间就看到冷飒正埋头在一堆文件中不可自拔。
听到推门的声音也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继续了，傅凤城微微挑眉走到她身边，这才看到冷飒看的都是关于彭城的资料。
傅凤城伸手将她手里的文件拿了过来，冷飒正看到要紧的时候不由抬起头来嗔怪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你干嘛？我正在做正事儿呢！”
傅凤城低头看了看将文件放到一边她够不到的地方才道，“太晚了，小心眼睛。”
冷飒想说自己的视力好着呢，傅凤城已经将她拉了起来，“不饿吗？”冷飒伸手揉了揉肚子，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有点饿了。
“……”再看看不远处的桌上已经放凉了的食物，她好像忘记了吃晚饭。
傅凤城叹了口气道，“现在都晚上九点了，我让人重新送点吃的过来。”现在这个季节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吃冷食的，桌上的晚餐早就已经冰凉了。
傅凤城唤来门外值守的人，将桌上的冷饭冷菜端下去换上热食。
拉着冷飒走到桌边桌下，倒了一杯热水塞进她手里才问道，“怎么突然对彭城感兴趣？”
冷飒将傅钰城和江湛的提议说了一遍，“虽然他俩有些想当然，不过我觉得如果好好布置一下的话也不是不可行，你觉得呢？”
傅凤城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可。”
冷飒蹙眉，看着他道，“怎么就不可了？”
傅凤城道，“你以为这些年没有人想杀孙良？他还活着说明他身边的守卫和布防绝不会差，就算侥幸得手，想要平安撤退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等冷飒反驳，傅凤城望着她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孙良不能现在死。”
冷飒有些惊讶，疑惑地看着他。
傅凤城淡淡道：“这次必须彻底平定西南，让以后都再无后患。如果现在杀了孙良，很难说接替他的人是什么态度。而且，还有许多事情最后能让孙良交代清楚。”
冷飒有些失望，“这么说，孙良不能杀？”
傅凤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揉了揉她有些散乱的发丝，“能杀，等我们攻入彭城之后。至少也得…围困彭城后。”
冷飒叹了口气，道：“行吧，我也不太明白你们这些谋划，反正想要动手也需要时间布置，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已经拿下彭城了。”如果能够生擒孙良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再杀了也没什么。
傅凤城轻声道，“让夫人费心了。”
冷飒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道，“是傅少辛苦了。”说了这么多，说到底还是不想让她动手嘛。冷飒倒也不十分失望，她并不是个任务狂人不会一天不做点什么就难受，既然傅凤城不觉得孙良是个麻烦她当然也乐得轻松了。
不过…刺杀孙良的任务，还是要布置下去的。
就当是毕业考试吧。
“大少，少夫人，晚饭来了。”门外，卫兵端着热腾腾地晚餐进来，放在桌上之后又恭敬地退下了。
太晚了自然没有什么丰盛的饭菜，厨房里准备了两碗香喷喷的面条。
傅凤城其实已经吃过晚餐了，不过看着冷飒高兴地将一碗推给自己，还是拿起了筷子陪着她一起吃了这迟来的晚餐。
经过了几天短暂的休整，几路大军同时向彭城的方向推进，西南孙家上下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各方兵马早就生出了怯战之心，郭怀的倒戈更是在他们本就担忧不已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一时间前线竟是兵败如山倒，联军离彭城的距离越来越近。
彭城督军府里，往日里金碧辉煌的督军府仿佛也因为前方的战事不顺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孙良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两侧的一干属下们眼神阴鸷。
被他盯着的人也只觉得头皮发麻，却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起身道，“督军…镇守合川的易恺降了傅凤城，傅凤城麾下已经进驻合川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气氛凝重地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好半晌，孙良才咬牙切齿地道，“易恺、傅…凤城！”
说话的人只能接着道，“督军，必须立刻派兵拦截，一旦傅凤城跨过了合江，大军就会直逼彭城，我军将会退无可退啊。”会议室里依然没有人说话，话是这么说，但派谁去拦截傅凤城？怎么拦截？
如今彭城周围说是有几十万兵马，但这几十万兵马的战斗力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不用说，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傅凤城，还有宋朗和楼兰舟。
特别是宋朗，摆明了架势要抄他们后路。一旦让宋朗成功截断了西边的路，他们就算想要放弃彭城撤离都做不到了。
不过话又说话来，如果放弃了彭城他们又还能撤到哪里去呢？流亡海外吗？
他们没能在山区阻挡住傅凤城，如今进入彭城地区就更不可能了。
一马平川的大彭城地区根本就没有险关可以阻挠联军推进的脚步。
有人忍不住拿眼神偷瞄孙良，却终究没有敢说话又悄悄地低下了头。
最后一干人等只能垂头丧气地从会议室出来，气氛显得格外的凝重沉默。
等下属都退出去了，孙良才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将整个会议室都给砸了。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一番折腾下来早已经是气喘吁吁。
站在一边的心腹连忙上前扶住他，“督军，您息怒，要保重身体啊。”
孙良冷哼一声，道，“我现在还保重什么身体！”
“……”这话没法接，心腹只得朝站在旁边的人使眼色，希望关系更亲近的几位劝一劝督军。
站在旁边的还有孙良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堂弟，只是这会儿不仅孙良火冒三丈，他们也是六神无主。
谁能想到才短短几个月，局势就能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良的堂弟孙让已经年过五十了，因为这些年养尊处优保养的倒是十分不错，肤色白净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
他看了看孙良，欲言又止。
孙良没好气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孙让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督军，现在这个情况咱们恐怕是……”
孙良眼神一凛，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孙让舔了舔嘴唇，搓着手道，“这个…我也是为了督军和咱们孙家好啊。督军…再这么打下去，咱们恐怕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如今摆明了就是所有人都想要干掉孙家，孙家再厉害还能抗住整个安夏的军阀不成？
对此，不仅是孙让，孙家其他旁支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埋怨的。如果不是孙良不知轻重去招惹西北军，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虽然孙良的眼神让人有些心慌，但孙让咬咬牙还是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既然如此，咱们还不如主动停战。到时候…无论是跟内阁和军部，还是跟傅家谈条件，也好谈一些。”
孙良盯着他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意思？”
孙让避开了他的眼神，低声道，“大家都这么觉得，既然打不赢…何不及时止损？现在孙家还有几十万大军，只要我们主动和谈，想必对方也会给点面子的。”
孙良沉默不语，会议室里的气氛越发凝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孙良才沉声道，“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你想回去吧。”
孙让以为孙良心思松动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连忙道，“是，我想回去了，督军您慢慢考虑。”说完便快步退了出去。
看着孙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孙良才冷笑了一声对身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人跟了孙良几十年，瞬间就明白了孙良的意思，点点头快步跟了出去。
“你们也想要和谈？”孙良目光冷冽地看向两个儿子，两人连忙摇头，“不、不，我们跟父亲共进退。”
他们身为儿子即便不是孙良看重的儿子，但自己的亲爹是什么人他们还是心里有数的。哪里还敢多想？
只是……
“父亲，如果真的让那些人打到了彭城，咱们家……”孙家好歹还有百十口人，父亲该不会是想要这些人都跟着他一起陪葬吧？
孙良微微眯眼道，“放心，我自有打算。”
“是，儿子明白了。”
“孙良要跑？”彭城里一处隐秘的房间里，商绯云微微扬眉看向坐在房间角落里的人问道。
房间的一角，姜毓正在破译刚刚收到的消息，一边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淡淡道：“没错。”
商绯云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肯丢下这么大的基业跑路？他能跑到哪里去？”
姜毓抬头看她道，“很快，这么大的基业就不是他的了，他跑了还能留下一点。至于跑去哪儿？只要能逃出去，找个地方隐居或者出国，哪里不能去？”
商绯云轻啧了一声，有些感慨道，“好歹也是堂堂一方霸主，如今却落到要卷铺盖跑路的地步。啧啧……”
姜毓看着她，很是诚恳地道，“就算他卷铺盖跑路，他的家底应该也比飞云会要厚。”孙良是出了名的爱钱爱美色，对兢兢业业治理地方没什么兴趣，所以这些年他到底敛了多少钱没有人知道。
商会首的幸灾乐祸瞬间被封印在了美丽的面容上，好一会儿才轻哼了一声道，“家底再厚他也得能带走才行。”
姜毓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事先将钱转移到国外？”“……”
姜毓拿起手中刚刚破译好的文件弹了弹道，“看吧，从十年前开始，孙良每年都会将一大笔钱转入尼罗和伊利亚的秘密账户。就在去年年底，也就是两个多月前，他从西南官方库房提取了一大笔黄金，这些黄金现在全部都下落不明，疑是可能转移出境内了。”
商绯云连忙扯过来一看那数额，顿时忍不住骂了声娘，“他这是把整个西南财政都掏空了啊。”
姜毓点头道，“差不多，如果我们就这么接手了西南，马上就得往里面填大量的钱才能保持是整个西南地区正常运转。因为打仗，整个西南地区去年的各种税务比往年增加了百分之三十。民间是收不到钱的，至少今年收不到。”硬要收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到时候锅可都要扣到刚刚接手西南的人头顶上的。
商绯云面无表情地把电文拍回姜毓面前，“通知傅大少吧，这事儿咱们解决不了。”
姜毓点头表示同意，这事儿他们确实解决不了。
孙良显然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能打赢当然是好，打不赢就甩手不干了出国，手握着孙家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巨额财富他也不亏。
收到姜毓和商绯云的电报，傅大少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孙良可能会有的动作，但孙良的贪心也还是有些出乎傅凤城的预料之外的。
冷飒靠坐在他身边的扶手上，自然也看到了电文的内容，微微挑眉道，“该不该说孙督军很懂得未雨绸缪？”十年前就开始给自己布置后路了，相当有居安思危的思想。、
傅凤城有些无奈，侧首看她，“飒飒，要不要看看金额？”
冷飒这才探过头仔细看，渐渐地她的笑容也凝固了。
果然…做生意什么的，哪里有当督军赚钱？关键就看你愿不愿意赚而已。
就孙良搬走的那些钱，就算傅氏发展的一帆风顺，恐怕也得几十年才能赚出来。
那可都是金灿灿的净资产，没有任何的运营维护投资成本的那种。
冷飒咬牙道，“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傅凤城点头道，“确实不能让他跑了，关键是…得知道那些钱被他弄到哪儿去。”否则就算杀了孙良，那些钱也未必能弄回来。外国人可不是谦谦君子，又不是傻子谁会放着便宜不占？
冷飒道，“我去帮你盯着孙良，免得他真的跑了？”
傅凤城想了想还是点头道，“辛苦夫人了，要小心。我先跟宋朗和楼兰舟聊聊。”
冷飒道，“放心吧，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孙良一条腿儿迈出国境线。”那个老家伙想带着比她还多无数倍的财产潜逃出国？想都不要想！
没错，冷爷就是这么眼红兼仇富！
不，是正义。
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捞偏门的通通都得死！
正文卷 549、怕死？（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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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的局势对孙家来说越来越糟糕，虽然孙良拼尽了力气想要在合川拦住傅凤城，但效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傅大少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越过了合江直扑彭城而来，另一边的楼兰舟和宋朗也不遑多让，率领大军朝着彭城步步紧逼。
督军府里，四周的门窗紧闭，书房里一片阴暗。
孙良坐在书桌后面，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他喘息的声音。窗户外面隐约透出光明，现在显然是白天，但那光明却无法穿透窗户照进书房里。
幽暗中，孙良双眸死死地盯着前方，如果此时有人打开门让光亮照进来就会发现，他的双眼已经通红充血。孙良已经一夜未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阴狠地瞪着眼前空荡荡的书房，仿佛在透过虚空看着让他深恶痛绝的某个人。
“督军。”门外传来一个低声压抑的声音。
孙良这才回过神来，冷声道，“什么事？”门外的人停顿了一下，赶在孙良不耐烦之前低声道，“宋朗大军已经攻破遂县。”
“碰！”里面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站在门口的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那人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督军？”
孙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滚！”
门口传话的人哪里敢多问什么，只得连连赔罪转身跑了。
彭城这段时间的气氛非常紧张，街上的人也比往常少了许多，反倒是多了不少巡逻的士兵。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彭城几乎都已经被包围了，这里就是一座孤城。能跑的人早就已经跑了，不能跑的也只能听天由命等着看这场战争的结果了。
这几个月各方的宣传武器也没有闲着，即便是最不关心政事的普通彭城百姓也知道各省联军为什么要打孙良了。
因为他不仅强占沈家的地盘，还勾结尼罗人和大胤人入侵安夏。
叛国，从来都是最无法被原谅的重罪。只要西南还属于安夏，孙良做的这些事情就是货真价实的叛国。更不用说孙良还因为叛国，将整个西南地区拉入战火，让许多西南儿郎在战场上毫无意义的死去。
一时间，孙良和孙家的声望在彭城已经降到了最低，几乎没有百姓愿意跟孙督军同仇敌忾守护彭城了。
孙良也不是没有禁止过这些消息传播，但显然流言这种东西就是越禁越有吸引力，更不用说几方势力同时发力，哪怕彭城是孙良的老巢也无济于事。
冷飒坐在距离督军府不远的一家茶楼靠窗的位置喝茶，彭城跟京城雍城或者江城这样的地方不同，这里绝大多数都还是旧式建筑，即便是在彭城最繁华的地区，几乎也看不到几座高楼。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也少了一些大都市的年轻人的时髦气息，显得要古朴许多。
冷飒同样穿着一身素色布衣黑色布裙，一头秀发编成了两个辫子垂在胸前，再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镜，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女学生。
姜毓坐在她对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冷飒。
冷飒有些不解，捧着茶杯问道，“看什么？”
姜毓笑道，“冷小姐很会乔装。”
冷飒扶了扶眼睛笑道：“姜少见笑了。”她这算什么会乔装？这是姜二少没见过真的会乔装的人。
姜毓微微挑眉，“冷小姐打算在这里坐多久？”距他到这里坐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之前冷飒又坐了多久他也不知道，但傅少夫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事的模样，实在不知道她坐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冷飒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看那边。
姜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前方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督军府？”
冷飒点点头道，“是啊，我想先看看。”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看什么，姜毓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陪着冷飒又坐了好一会儿。
冷飒似乎终于觉得看够了，起身道，“我们走吧。”姜毓松了口气，连忙跟着站起身来，这里距离督军府太近了，说起来还是挺危险的。
两人回到姜毓等人在彭城暂时的落脚点，院子里周焱几个正蹲在角落里研究督军府附近的地图。
之前冷飒否定他们的提议让江湛和傅钰城大受打击，回去之后几个人就开始疯狂收集资料制定计划，虽然又被冷飒否定了好几次，不过每一次都能有些进步冷飒还是很满意的。
商绯云懒洋洋地倚坐躺椅里休息，见冷飒两人进来才坐起身来上下打量了冷飒一眼，挑眉道，“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姑娘？莫不是被姜二少骗来的吧？”
冷飒无语，笑眯眯地道：“商会首也不遑多让啊。”
商绯云的打扮也跟往常截然不同，她穿着一身旧式的衫裙，色泽明艳，一头秀发也用簪子挽了个发髻，配上她美丽的面容不太像飞云会的会首，倒像是西南哪家泼辣美艳的老板娘。
“教官！”周焱几个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敬礼。
冷飒摆摆手，问道，“看得怎么样了？”
江湛将手里的地形图铺到属下的桌上，道，“教官，我们的人已经探查了两天，督军府周围的地形还有防御点都已经摸清楚了。”
冷飒走过去看了看，有些惊叹，“孙良还真的挺惜命啊。”
姜毓懒洋洋地道，“谁不惜命？”
冷飒道：“他这样会让我们很为难，你看看…督军府四周，明里的守卫不用说，光暗哨就不下二十个。其中至少十个都架设了机枪。姜少，想要在这里动手，就算带着一支军队你也未必进得去，进去了也未必出的来。”
姜毓看看其他人，“你们也不行吗？”姜毓跟特勤队的众人合作了好些时候，对他们的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
周焱道，“有去无回，想要近距离射击几乎不可能，能找到的稍好一些的射击位置都已经被孙家的人控制了。”
江湛道，“这么说，我们不能在督军府动手了？但是孙良最近根本不出门啊。我们查过了，他已经有半个月一步都没有踏出过督军府了。”
冷飒倒是不着急，“他总会出来的，先盯着吧。对了…督军府没有什么地下暗道之类的吧？”
商绯云有些幸灾乐祸，“看孙良这么惜命，不好说啊。”
冷飒抬手敲了敲额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孙良不出来，总不可能孙家所有人都不出来吧？”
周焱和江湛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明白了，教官！”
冷飒又转向商绯云和姜毓问道，“被孙良弄走的那批黄金有下落了吗？”
商绯云摇头道，“没有，那批黄金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提走了，但是几天前消息才泄露出来。有这个时间，孙良恐怕早就把东西不知道运到哪儿去了。”
冷飒道，“100万两黄金无论怎么运走都不可能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去哪儿了？你觉得可能吗？”
姜毓皱眉道，“这种事孙良肯定得派自己的心腹去办，短时间内咱们也接触不到这些人，况且…说不定这些人早就已经被孙良给灭口了。”
冷飒道，“那黄金从库房运出来总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吧？如果不是有人刻意隐瞒，怎么可能两个月后才暴露？我想见见彭城管财政的人。”
商绯云道，“管财政的是孙良母家的表弟，叫赵庆云。我们倒是让人盯着，不过这几天他好像在收拾家当，说不定也想跑。”
冷飒问道，“我能见见他吗？”
商绯云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我安排。”
闻言冷飒展颜一笑，“果然还是商会首人脉广，辛苦了。”
商会首翻了个白眼，难得理她虚伪的奉承。
正文卷 550、黄金的下落（二更）
赵庆云住在距离督军府隔了两条街的一座大院子里，今天本该是工作日但赵庆云却并没有去上班，而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收拾着东西。
在他身后的桌子上，有些凌乱地摆放着一盒一盒的各种珠宝首饰，还有整整两盒子摆得整整齐齐的金条以及一些外地银行的汇票和现金。赵庆云此时眉头紧锁，怀里抱着两个长条的盒子，手还不停地在柜子里翻动着。
“砰砰。”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赵庆云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的盒子险些摔落到地上。
他没好气地道，“谁啊！都说了，我有事儿，谁也不见！”
门外的人没有回话，只是又轻轻敲了两下。
赵庆云当下有些怒了，抱着手里的盒子走到桌边放下，怒道，“谁啊！”
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推开了，赵庆云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他进屋之后是将门从里面给插上了门栓的？这门是怎么开的？！
不等他想明白，门已经被完全推开了，门口站着两个人。
两个女人，一个三十出头的模样，一个看上去正是双十妙龄。唯一相同的是，这两个女人都非常漂亮，即便他在西南算得上是有身份的人了，也极少能见到这样美貌的女人。
“你…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因为是两个女子，赵庆云放松了一些警惕，只是皱眉看着两人道。
突然光顾赵家的这两个女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冷飒和商绯云。
冷飒扫了一眼赵庆云身后的桌子，笑道：“赵先生，这是打算跑路啊？”
赵庆云脸色微变，不着痕迹地移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挡住两人的视线。冷飒和商绯对视了一眼，不由相视一笑。
赵庆云显然也发现自己这个举动十分可笑，当下也不再遮挡，理直气壮地看着两人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应该不是赵家的客人吧？竟敢闯进这里来，不想活了吗？”
冷飒有些歉意，“不请自来，还请赵先生见谅。”
赵庆云问道，“你是谁？”
冷飒温声道，“我姓冷，冷飒。”见赵庆云似乎还没有什么反应，盘算着大概是自己没什么名气的缘故，于是又补了一句，“我夫家姓傅。”
“什么？！你！”赵庆云脸色顿变，只是下一刻又果断闭了嘴，因为他看到冷飒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手枪，而枪口正好对着自己。
他可是听说过这位傅家大少夫人的厉害，他虽然是个大男人却也不敢说自己能打得过眼前这位。
冷飒笑吟吟地道，“我就喜欢知情识趣的人，赵先生不用害怕，我不爱杀人。”
赵庆云僵硬着脸色没有接话，冷飒和商绯云已经踏入房间里顺手关上了门。见状赵庆云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这房门一关上，除非弄出点什么动静来否则自己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但若真的弄出什么动静，他可不敢赌冷飒会不会杀掉他再逃走。
深吸了一口气，赵庆云只能陪着笑道，“傅少夫人，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飒走到桌边，手中的枪轻轻从桌上那一堆珠宝金条上划过，直截了当问道，“孙良把那些金条弄到哪儿去了？”
赵庆云眼皮一跳，连忙道，“我…我不知道。”
冷飒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你苦巴巴地替他遮掩了两个月，现在说不知道？回头…你要怎么交代？”不等赵庆云作答，冷飒又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要跑路了，看来是不打算交代了。让我看看…嗯，我十万块的汇票，还有四十根金条，还有这些首饰，加起来也能有个二三十万块了吧？”
赵庆云不敢说话，冷飒偏过头看着他，“可是现在你跑不了了，还不交代吗？”
赵庆云苦着脸道，“傅少夫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您让我交代什么？”
冷飒道：“我不管，黄金是从你手里流出去的，找不到…我就只好把你交给督军和内阁交差了。除了你，你还有三个儿子七八个孙儿吧？最小的还在襁褓中，你要他们以后怎么过呢？可怜啊。”
赵庆云脸色有些发青，抬起头来看下看向冷飒，“傅少夫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就算逼死我我也没办法啊。”
冷飒从盒子里拿起一根沉甸甸的金条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才摊开在掌心看了看笑道，“彭城官铸？”
见赵庆云铁青着脸不说话，冷飒也不强求，“既然不知道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说不定回头想想你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如果你不见了，孙良会怎么想？会怎么招待你的家人？啊，我想起来了，你的爹娘还是孙良的舅舅舅母呢，应该不会跟你们计较吧？”
赵庆云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冷飒继续道，“听说前两天孙良杀了孙让？”
商绯云点头笑道，“可不是么？算起来孙让还是孙督军的亲堂弟呢，孙督军果真是杀伐决断啊。”连堂弟都说杀就杀，表弟又算哪根葱？
赵庆云咬牙道，“傅少夫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冷飒轻哼了一声，有些诧异地道，“我欺人太甚？赵先生，你协助孙良搬空了整个西南财政库存的黄金，你觉得你做的不过分吗？还是说，你觉得孙良还能够卷土重来？赵先生打算做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
商绯云轻笑了一声道，“赵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拖时间是没有用的，我们既然能进来，自然也能保证带着你一起离开。孙良大势已去，你若是跑得掉也就罢了，既然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赵庆云看看商绯云，再看看站在桌边的冷飒，眼神中闪过了挣扎之色。
冷飒也不着急，干脆在桌边坐了下来，一副不着急等着他慢慢做决定的模样。
时间慢慢过去，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始终没有人在靠近房间前来问候。
有时候他明明已经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但很快那些人就又离开了，似乎完全不知道这房里此时还有三个人。
四十分钟，五十分钟……
冷飒微微蹙眉，低下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明明是二月初温度还有些低，赵庆云的脸上却已经冒出了汗珠，他还穿着短袄的后背更是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随着冷飒开始看表，他仿佛觉得自己都能听到那腕表走动的声音了。于是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一个小时了……”冷啊有些叹息地道，放下了带着腕表的手抬起头来看向赵庆云，“赵先生，你……”
赵庆云打了个激灵，突然开口道，“我…我说……”
冷飒微微挑眉，唇边勾起了一抹淡笑，“请。”
赵庆云仿佛整个人的没了力气，有些软软地坐到了椅子里，靠着椅背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些金条被孙良搬到哪儿了。不过、当初、那批金条从库房里运出来的时候是我帮忙的。我…孙良让我将金条分批运到了城外，交给了他的侍卫队长。我怕引起别人注意，分了五次才全部送完。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后面那些黄金是怎么处理的，被运到哪里去了，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冷飒笑道，“如果是赵先生，你放心让无关的人去处理那么大一批黄金吗？”
赵庆云沉默不语，冷飒道：“看来这个侍卫队长很得孙良的信任？”
赵庆云连忙点头道，“是，他也是孙良的副官之一，是孙良最信任的人，比我们这些什么堂兄弟表兄弟要信任多了，孙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让他去做。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别的真的不知道了。”
冷飒点头，“多谢赵先生告知，最近还请赵先生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
赵庆云脸色一僵，他想要跑路来着。
之所以选现在跑也是因为如果太早了孙良不会放过他，如果太晚了联军真的围困了彭城想跑也跑不了了。
现在孙良没工夫管他们正是好时候，这么想的恐怕也不只他一个人。
仿佛看明白看了赵庆云的心思，冷飒道，“赵先生，你想清楚。如果我能顺利找回那批黄金，督军还有内阁军部那里，赵先生也算是有功，一切都好说。但你要是跑了，这辈子可都是跟着孙良叛国的逃犯了，除了逃出国，你就只能找个乡下地方隐姓埋名的过日子，至少几十年内你赵家是出不了头了。”
“我……”赵庆云有些怀疑地看着她，道，“你们真的不会追究我？”
冷飒微笑道，“那就要看你做了什么事了？如果没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为国家挽回了这么大一笔损失，总还是应该适当嘉奖的。”
闻言，赵庆云明显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对冷飒道，“好，我可以配合你们，但傅家拿下了彭城之后必须保证我家里人的安全，而且过后也不能因为我和孙家的关系追究我的罪责。你放心，我就是个文官儿，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就是贪了点钱，而且有孙良压着他也不敢做的过分。只要傅家人不连坐，他的那点事儿怎么也罪不至死。
想起自己一家子老老小小几十口，再看看眼前一桌子的钱，赵庆云也只能认命了。
傅家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他就算想逃又真的逃得了吗？
冷飒满意地点头，“很好，合作愉快？”
赵庆云松了口气，既然下定了决心许多事情反而好说了，“关于孙良那个副官，我知道一些情况……”
很快冷飒和商绯云就离开了，看着两个人出门远去，赵庆云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里。
有些僵硬地扭头看了看桌上的珠宝首饰和金条，赵庆云只觉得心跳飞快。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他高声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进来了，“老爷？”
看着是平时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赵庆云也松了口气。打量着那人问道，“你去哪儿了？”
那人道：“回老爷，刚刚老太太身边的人来传话，叫小的过去了一趟。”
赵庆云皱眉，“老太太身边的人？叫你过去做什么？”
那人坦然道，“老太太说老爷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让小的好好看着老爷别太累了。”
赵庆云愣了一会儿，才挥挥手道，“你退下吧。”
那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家老爷，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老爷看起来比平时虚弱了很多。
看着那人恭敬地退了出去，赵庆云重新靠回了椅子里再也没有坐起来了。
他娘确实很关心他，但平时就算叮嘱也只会叮嘱他的妻子，毕竟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不是孩子，从来不会专门将他身边跟随的人叫过去。
至于这次又怎么会想起这茬儿，他也不想追究了。
正文卷 551、炸了！
二月十八，宋朗的西北军团最先到达了距离彭城只有不到二十里的寥县。
傅凤城和楼兰舟的兵马也在不远的地方，孙家军的地盘越来越小，原本的几十万大军也是死的死降得降跑的跑，七零八落得不成样子。
宋朗到达寥县之后并没有急着进攻彭城，而是在寥县停下来休整等着楼兰舟和傅凤城的到来。
而此时的彭城里却已经乱成了一片，孙良麾下那些将领官员再也顾不得孙良的威慑，能跑的便都带着家当跑了，而自觉不用跑的也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完全没有要为了孙督军的基业再挣扎一把的意思。
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天街上太乱了，普通人几乎都不敢出门。原本还算热闹的彭城变得空荡荡死沉沉的，只有数不清的兵马严阵以待气氛肃杀冷凝。
面对这些情况，孙良也无力管束。
他知道大势已去，但现在让他主动向那些人投降他也做不到的。因为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投降了，无论是内阁军部还是傅家龙家宋家，谁都不会放过他的。既然怎么样都是死，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谋求一条活路？
于是，面对前来请他拿主意的部下，孙良依然咬牙命令死守彭城。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没有援兵他们就算死守彭城又有什么意义呢？刚刚得到这样的命令的将领走出书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书房大门，眼底闪过了一丝冷芒。
“少帅，傅少夫人求见。”寥县指挥部里，宋朗难得悠闲正坐在书房里看书，门外的卫兵禀告道。
宋朗闻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闲书站起身来，“傅少夫人？她已经到彭城了？快请她进来。”
宋朗麾下的人都知道，傅少夫人毕竟是自家大少夫人的好友，更是自己少帅的救命恩人，因此对冷飒都格外客气礼遇。冷飒被人恭恭敬敬地请进了花厅，就看到宋朗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她了。
见她进来，宋朗立刻起身相迎，“傅少夫人，别来无恙？”
冷飒笑道，“宋少别来无恙，这段时间宋少和西北军一路攻城掠地战无不胜，令人钦佩，恭喜宋少了。”
宋朗摆摆手道，“我这算什么？要说战绩还是傅兄更厉害一些。请坐。”
宾主落座送上了茶点，宋朗才有些好奇地问道，“少夫人是刚到彭城?”
冷飒摇摇头道：“有几天了，这几天我都在城里。”
宋朗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少夫人是为了那批黄金？”
冷飒点头道，“没错，宋少这边可有什么线索？”
宋朗摇摇头道，“我们才刚刚感到，我也派人去查了，目前没有什么消息。只有一点，最近两个月肯定没有人运送大批黄金从西边出境。”越靠近边境越是乱，西南这边也是一样的。边境附近黑白两道各路人马掺杂，孙良想要将那么多的黄金运出境，不打点好这些人是不太可能的，想要完全不漏一丝风声也不太可能。
宋朗从小在西北长大，跟黑白两道也没少打交道，跟西南这边许多道上的人也很熟悉。
冷飒道：“这么说，那批黄金应该还在彭城附近。”西边没有，其他几个方向就更难了。
但是就如宋朗所说的，整整一百万两黄金，想要悄无声息地运走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孙良到底是打算用什么法子将东西运走呢？
宋朗看向冷飒，“少夫人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有什么消息了？”
冷飒也不隐瞒，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那批黄金离开彭城之后被运送到了寥县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我派人去查探了一下，那村子确实有点问题。我的人潜入进去，发现里面隐藏了不少全副武装的人马，村里原本的百姓可能被他们控制了，每天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外面负责劳作，其余人全部下落不明。”
宋朗脸色微沉，“少夫人想让我配合拿下那个村子？”
冷飒微笑道，“确实想要向宋少借几个人，不过不着急。我想先确定那批黄金还在不在那里。只是需要宋少帮忙看着，不要让里面的人跑了。
宋朗很大方地答应了，“少夫人说的是什么地方？我派人去附近盯着。”
冷飒说了个地名，宋朗思索了一下，招来副官拿地图给自己。
片刻后宋朗的副官拿着一副地图走过来，宋朗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冷飒说的地方。
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宋朗才问道，“少夫人，你说孙良会不会走水路将黄金运走？”
“嗯？”冷飒有些惊讶，“水路不太安全吧？”西南往外走的水路可都是通向南六省的，就算孙良在半路上卸货下船，自己跑到安夏腹地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宋朗道，“你看这个村子外面，这条河是合江的支流正好在这个地方拐弯。而且这里距离合江主水道并不远，附近就有彭城附近最大的码头，每天从那里进进出出的船很多。如果我是孙良，我会考虑将黄金分批藏进国外公司的商船或者最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船里，从合江出发一路直接出海。”
冷飒倒是没想到这个可能，摸着下巴思索着，“这么一大笔钱，孙良能放心吗？”
宋朗笑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有他最信任的人，也或许是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呢？如果不是为了走水路将东西运走，他选这么一个地方实在有些奇怪。”
确实，这地方距离彭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通向各方的道路也不怎么方便，确实不像是个适合转运的地方。
冷飒想了想，道：“先查查孙良跟那些船运公司的关系？”
宋朗笑而不语，冷飒却已经站起身来了，“宋少，借你电报用一下。”
宋朗了然道，“找卫长修？”这方面的事情，确实是找卫长修最合适了。
冷飒道：“现在确实得麻烦卫当家了。”
卫当家此时还悲催地陷在尼罗的连天战火之中，即便是傅凤城派了自己亲信的三位副官之一的夏维安来协助他，也无法抚平卫当家受到的伤害。
拿着刚刚收到的电报，卫当家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外面震天的爆炸声就震得他手抖了抖。
夏维安淡定地看了一眼窗外道，“又打起来了，卫当家不必担心，打不到这里来。”
“……”卫当家无语。
自从去年十七军团不顾尼罗国王的命令返回尼罗，发现自己的儿子被国王给杀了家人也被囚禁了，桑哈就直接炸了，双方打起来那是一个战火连天腥风血雨。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尼罗的第二大城市，目前是被桑哈的十七军团占领的。但国王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双方为了这座城市已经打了快一个月的攻防战了。每天死伤无数不说，整个城市都快要被轰成一片废墟了。
这情景就连冷心冷肺要钱不要命的卫当家看在眼里也要忍不住叹一声作孽。
“你们家大少真是做了大孽了。”卫长修拨弄着手腕上的一串念珠道。
夏维安不以为然，淡定地道，“卫当家，我们大少什么都没做。”
卫长修轻哼一声，“什么都没做就打成这样，要是他再做点什么尼罗还不得灭国啊。”
夏维安道，“大少只是想以最少的代价将尼罗人赶出安夏，最好是让他们不要再侵犯安夏领土。至于这场战争…又不是大少逼他们的，是他们自己要打的啊。”守土卫国，有什么错呢？
在夏维安看来，大少简直就是绝世天才。
尼罗人是很惨，但那管他什么事？他是安夏人，是尼罗人想要来入侵他们的，他们都还没有派兵越境报复尼罗人呢。
瞥了一眼卫长修手里的电文，夏维安提醒道，“卫当家，少夫人的电文，您不先回复一下？”
卫长修在远处隆隆的炮火声中打量着手中的电文，道：“孙良可真是胃口不小了啊，能从西南出海的船…还要容易隐藏东西，不会被一路检查？让我想想……”
卫长修一边考虑一边抽出笔在电文背面写了起来，“是有那么两家，能有这个能耐和胆量的人想必也不多，让他们慢慢查吧。”
等卫长修写完了，夏维安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两个船运公司和几艘商船的名字，点头道，“多谢卫当家，我这就发给少夫人。”
卫长修靠在椅子里撑着下巴道，“其实，孙良要运就让他运呗，等船到了江城在直接扣下，还省了你们费事儿了。”
夏维安道，“卫当家，这是西南的财政库存。”没了他们还不是得往里面添，过后西南战后恢复不要钱？难道还真的能让西南乱起来不成？
卫长修撇撇嘴瞬间没了兴趣。
“老板，尼罗国王派密使来了。”门外一个尼罗人模样的男子匆匆进来，走到卫长修身边低声道。
卫长修微微挑眉，“国王密使？找我有什么事？”
男子道，“说是想跟老板买一批军火。”
卫长修坐起身来，笑看了一眼穿着便服的夏维安，“来生意了，没想到国王竟然会来跟我买东西？他难道不知道我跟桑哈有交易？”
夏维安道：“应该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
卫长修道，“他想拉拢我？”
夏维安道，“国王一方现在的局势并不算很好。”卫当家目前已经化身尼罗国内最大的进口武器供应商之一了，如果他能倒向国王，桑哈获得武器的渠道自然要受阻。
“卫当家不想跟尼罗国王交易？”
卫长修扫了他一眼，“有钱干嘛不赚？把人请进来吧。”
这一刻，卫当家是个没有感情的武器供应商。
二月二十，傅凤城和楼兰舟的大军也相继到达了彭城附近，三面合围彭城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城。
会议室里，傅凤城宋朗和楼兰舟再一次坐到了一起，冷飒也悠然坐在傅凤城身边听着他们的谋划布局。
“孙良麾下三个将领已经私底下联系过我们，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拿下督军府，活捉孙良。”楼兰舟道，“若是一切顺利，很快西南的战事就能结束了。”
宋朗懒洋洋地把玩着手里的军刀道，“我总觉得没怎么顺利。”
楼兰舟不解，“怎么说？”
宋朗思索了一下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觉得孙良这种祸害很容易遗祸千年，没那么容易死……”一个死字还在唇边，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那声音大得就连他们跟前桌上的茶杯都震了震。
“怎么回事？”
傅凤城沉声道：“是彭城方向。”
宋朗猛地站起身来，低咒了一声道，“姓孙的该不会是想要拉着全城的人同归于尽吧？”
傅凤城道，“不会。”
见众人都看向他，他才又补充道，“他没有那么多的炸药。”
“……”众人无语。
众人起身走出会议室，果然看到远处彭城的方向在夜色中黑云缭绕火光冲天。
不仅是他们，其他人也都被这爆炸声惊到纷纷冲了出来，“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弹药库爆炸了？！”
傅凤城微微蹙眉，沉声道，“傅钰城。”
傅钰城立刻上前来，“到！”
“去查查。”
傅钰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朝身后一挥手几个人快步跟上了他，很快几个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仅是城外的人，此时在城里的人也被吓得不轻。
巨大的爆炸之后，姜毓原本正在喝茶的手一抖，一杯茶直接泼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身后的柜子上一个东西掉下来，若不是商绯云一把捞住险些就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怎么回事？地震了？”
商绯云苍白着脸，只觉得耳朵还有些耳鸣。
没好气地道，“你见过地震这么大的声音?督军府爆炸…爆、爆炸了？”
两人快步走到窗口，推开窗户望过去果然看到督军府的方向烈焰熊熊，烈火中甚至还有爆炸声不断响起。原本督军府那几座他们站在这里可以看到的小楼，此时却已经轰然倒塌消失无踪了。
“糟了！”姜毓道，“那些人……”
那些已经倒向他们的人，说是准备先攻下督军府活捉了孙良再投降，现在该不会都被炸死了吧？
商绯云一把抓住他往里面扯，“别那些人，还是先关心自己吧。咱们先撤，一会儿火要烧过来了。”
他们这里离督军府太近了，没有被爆炸波及到真的是运气不错了。彭城里可都是旧式建筑，再不走别搞得没有被炸死却被烧死了。
“先给大少发给电报！”
“……”
此时的孙良正站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心情愉快地看着这惊动了整个彭城的爆炸，眼底露出了冷酷而快意的笑容。
那些人想要背叛他，还以为他不知道么？
既然想背叛他，想要靠着他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那就通通都去死吧。
可惜了…郭怀不在那里面。
想起郭怀，孙良的眼中还有阵阵杀意腾起，若不是因为郭怀的倒戈，他何至于败得这么快？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没关系，等他安顿下来了，有的是办法料理他。
“督军。”跟在孙良身边的青年跟他一样都穿着一件长大衣，头上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咱们该走了。”
孙良点点头道，“是该走了，都安排好了？”
青年点头道，“都安排好了，督军尽管放心。”
孙良满意地道，“那就好，走吧。”
孙良身边并没有带着任何妻妾儿女，对此他也并不如何悲伤愧疚。
爆炸发生之前，将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都派出去办事，这就已经是他所能表现的最伟大的父爱了。
至于他们以后会如此，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如果是当年的孙锐，孙良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那几个问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实在没有必要多花费心思。
孙良并不担心什么，想要孩子他随时都能再生，没有必要带着几个累赘拖累自己。
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孙良毫不留恋地转身将自己隐入了夜幕下的阴影里。
正文卷 552、活捉孙良！
原本宁静的夜晚在一声爆炸声之后变得沸腾起来，城中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督军府冲天的火光燃起之后，大火开始向四周蔓延。
原本已经陷入了沉睡的雍城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很快就发现了督军府方向的情况，整个城市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彭城是纯旧式的建筑，就连督军府都是旧式庭院建筑。这样的建筑以土木结构为主，老房子一旦燃烧起来就没完没了。
城里的人们有的忙乱不知所措，有人朝着城门的方向奔跑想要逃出城去，还有人已经开始奋力救火了。
这个时候，城外的联军也发起了进攻。守城的孙家军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让联军长驱直入了，联军进城之后也没有急着缴械肃清敌人，因为他们的第一件事同样也是救火。如果不灭火，这火势真的有可能会烧掉整个彭城。
楼兰舟和傅凤城刚进城就看到了不远处还在燃烧的大火，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楼兰舟却已经能感觉到那火光的热度了。
楼兰舟也忍不住道，“孙良这人当真是够心狠的。”这一场爆炸和大火，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谁能想到，孙良竟然在自己的督军府下面修了一个弹药库，他这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他就不怕那弹药库什么时候就炸了吗？
傅凤城道：“之前联系我们想要投降的三个将军两死一伤，督军府的人逃出来的十不存一，其中包括孙良的妻妾子女。”
楼兰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希望宋少和傅少夫人顺利抓住孙良吧。”
这种人要是让他逃了，跟谁都交代不过去。
傅凤城道：“楼兄不必担心，孙良跑不了。”
楼兰舟点头，“希望如此。”
距离寥县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凌晨三点几辆车飞快地开进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
孙良从车上下来，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督军！”
孙良看看这些全副武装的年轻人，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准备的怎么样了？”
为首的青年道，“已经准备好了，货物已经全部装船，两个小时后那艘船会离开港口，十天后到达江城，在江城补给之后出海。”
孙良道：“江城那边……”
“督军尽管放心，都打点好了。”青年道，“江城港口有我们自己人，不会检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孙良转身看了一眼彭城的方向，轻笑了一声道，“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是，督军！”
此时小村子外面也早就埋伏了一群人，江湛和傅钰城趴在地上，用枯草盖住了自己头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盯着前方的小村子。
一刻钟后，刚刚进去的几辆车又慢慢开了出来朝着合江港口的方向而去。
傅钰城沉声道，“出来了。”
江湛问：“确定里面是孙良吗？”
傅钰城皱了皱眉，拿着望远镜盯着几辆车仔细看。但现在天色还很暗，只靠望远镜根本无法透过汽车的玻璃看清楚里面人的真面目。
“应该是吧？”傅钰城也有些迟疑，“刚才孙良过来，坐的就是那辆车。”其实他们也不是特别着急，因为那些人运送黄金上船本身就在他们的全程监控之下。就算抓不到孙良，他们也可以完成找到黄金的任务了。
不过，孙良刚刚炸了督军府烧了半个彭城，当然也不能让他跑了。
江湛道，“我带人跟上他们，你在这里盯着看看？”
傅钰城也不反对，点头道，“行。”
江湛从地上爬不起来，拍拍傅钰城的肩膀抱着枪猫着腰从后面撤走了。
送走了那几辆车子之后小村子似乎重新陷入了沉寂，原本还亮着的几点火光也渐渐熄灭了，整个村庄重新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傅钰城趴在地上盯着远处的村子，百无聊赖地等着。
突然他眼神一凛，拿起放在一边的望远镜仔细看了过去。
细看之下就发现，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正在悄悄往村子外面走去。
这些人想撤了？！
傅钰城微微眯眼，正要向周围的人发讯号提醒他们注意，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傅钰城被吓得一个哆嗦，正要抬手反击就听那人道，“别动。”
“……”傅钰城愣了一下，很快放松下来。
回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没好气地道，“大嫂，你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冷飒坐在一边悠然地道，“让他们走。”
傅钰城有些不解，“为什么？”
冷飒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要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傅钰城有些不解，“谁是蛇？”
冷飒指了指对面的黑沉沉的大山，“江湛那边有消息了，孙良没在车里。”
傅钰城脸色也是一变，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些正在悄悄撤离的人，“那些人里……”
冷飒摇摇头，“不会，孙良不会跟那些人一起走，目标太大了。”
站起身来，拍了拍傅钰城的肩膀道，“今晚做得不错，传令下去，一个小时后再动手，别真的让那些人跑了。”说完就要走，傅钰城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冷飒没有回答，挥挥手纤细的身影飞快地朝前方而去，很快融入了夜色中。
此时的孙良正在山林中穿梭着，他身边跟着四五个全副武装的青年，其中两个人手里还拎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
山林中一片寂静，就连鸟鸣声都没有，仿佛只能听到脚踩过地面的枯叶发出的碎裂声以及人的喘息声。
孙良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身体还算不错但这样的疾行还是让他有些受不了。黑暗中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空了险些倒了下去，跟在他身边的副官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督军小心。”
孙良轻哼了一声，哑声道，“没事，还要多久？”
副官低声道，“天亮之前咱们就能从这山里出去，到时候有人和车在外面等着。咱们之后一路往西，出了彭城地区进了山，那些人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西南多山地，一旦进了连绵不绝的群山，想要找几个人不出动几十万大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西南边境线绵长无比，无论从哪儿都能出国，根本就不怕人在边境线上拦截他们。只要顺利出国……
孙良心中冷笑：只要出了国，他还是有永享不尽的钱财，傅家龙家宋家算什么？！又能拿他怎么样？
虽然这么想着，但想起这家人孙良心中还是暗恨不已。
若不是这些人欺人太甚，他怎么会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
至于傅凤城、宋朗、楼兰舟这些人……给他等着！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孙良一行人也终于走出了山林，远远地就看到了山脚下停着一辆车。
走了好几个小时，孙良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起来。再加上原本的制服换成了一身普通的长衫，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一个急着赶路而疲惫不堪的富家翁。
一行人走到山脚下，开车等在那里的人立刻推开车门迎了上来，“督军。”
孙良摆摆手道，“你做得很好，以后叫我老爷。”
青年恭敬地点头道，“是，老爷。老爷，咱们赶紧走吧，最好是能够在今天之内离开彭城。”
孙良点了点头，他现在其实很累，但他也知道这里还不够安全，等离开彭城进了大山，到时候再休息也来得及。
“走吧。”
众人正要转身上车，清晨宁静的山脚下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这笑声轻松愉悦清脆悦耳，然而听到这声音的人却只觉得头皮一麻，一股阴冷冰凉的感觉瞬间袭上了心头。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拔出枪指向声音的来处，却见那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是听错了？
就算是听错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听错了吧？
孙良脸色阴沉，没有去看身边几个人互相对视隐含惊恐的眼神，而是咬牙厉声道，“躲躲藏藏算什么东西？有本事滚出来！”
“孙督军盛情相邀，我们做晚辈的自然不能拒绝了。”冷飒笑吟吟地声音再次响起，孙良毫不犹豫拔出枪就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射击。
他身边的人反应也不慢，同时也跟着开始射击。
“啊呀，孙督军你这未免有些不讲武德，欺负晚辈有些太过分了吧？”早在孙良拔枪的瞬间，冷飒就已经翻身离开了刚才所在的地方。
等孙良还想要继续朝她开枪的时候，才发现冷飒身边还站着几个人。
不仅是这几个人，他们周围的高处都沾满了人，几百个黑洞洞的枪口都在指着他们。
冷飒微微偏头，对孙良露出了一个温婉甜美的笑容，“孙督军，还打吗？”
孙良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冷飒咬牙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能事先在这里埋伏这么多人，绝不可能是跟在他们后面来的，只能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才能提前完成布置！
冷飒笑道：“郭怀将军的倒戈，难道还没有让督军吸取教训么？”
孙良瞳孔飞快地收缩，紧紧地盯着冷飒似乎在考虑她话语的真实性。
冷飒笑道，“如果不是有人事先告知，我们哪里能怎么轻易找到孙督军呢？说起来，督军这招金蝉脱壳玩的不错啊。”
孙良神色僵硬，冷声道，“既然被傅少夫人找到了，就算不上不错。”
“这个么…还要感谢我们的好朋友。”冷飒笑道，“王副官，任务结束你可以过来了。”
孙良脸色一变，枪口一转指向了自己身边的青年，厉声道，“是你？！”被自己最信任的被背叛，饶是孙良这样冷心无情的人也有些无法接受。
那青年脸色也是大变，连忙辩解道，“督军，不是我！”
冷飒挑了挑秀眉，道，“王副官，事情已经结束，不用跟他虚与委蛇了。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想必孙督军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青年满头大汗，连忙摇头道，“不！督军，我没有！他们是想要挑拨离间诬陷我！”
冷飒不解，“王副官，你这是怎么了？你放心，孙良现在不敢杀你。毕竟…他的命也还在我们手里呢。”
“……”青年额边的汗流得更多了。
“砰！”
一声枪响似乎将孙良震醒了一些，孙良有些茫然地看看自己手里的枪，再看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年，动了动嘴唇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他身边的几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脸上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显然孙良并不像是冷飒说得，不敢杀人。
对面这一幕，冷飒却没有丝毫动怒。依然慢条斯理地劝说，“孙督军，事已至此束手就擒吧。”
孙良冷笑道，“休想！”
冷飒有些不解，“难道孙督军打算自杀？”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如果孙良打算自杀她可以成全他不会阻拦。
“……”孙良被噎住了，他如果有自杀的勇气和气节就根本不会逃离彭城。
但是就他身边这几个人，想要从包围圈中逃出去似乎也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似乎只有僵持了，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压抑和诡异。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宋朗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看着这一幕剑眉微挑道：“这是怎么了？”
冷飒耸耸肩，有些无奈地道，“孙督军不肯束手就擒。”
宋朗轻哼一声，“那就动手。”话音未落，已经掏出腰间的配枪对着孙良的方向就是几枪。
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客气，一阵枪声过后，原本站在孙良身边的人全部都倒了下去，只有孙良一个人还站着。
他手里的枪已经落在了地上，他靠着身后的汽车，左手正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满是仇恨地瞪着冷飒。
冷飒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片刻后朝他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是、骗、你、的。”隔着一段距离，冷飒对着孙良一字一顿无声地道。
我是骗你的？骗他什么？
孙良的目光落在地上刚刚被自己打死的青年身上，突然眼前一黑喷出了一口鲜血。
“……”宋朗走过来就看到孙良捂着心口倒下去的一幕，挑了挑眉朝冷飒竖起了大拇指。
冷飒勾唇一笑，对眼下的情形感到心满意足。
收工！
联军顺利拿下彭城，就约等于拿下了整个西南全境。
冷飒回到彭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城里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但空气中依然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火气息。
许多无家可归地百姓只能聚集在街边上，畏惧地看着在城中忙忙碌碌地大兵们。有人房屋被烧毁了，正无措地在街边上失声痛哭。
他们已经知道了是孙良炸了督军府，害得他们的房屋被烧毁，家人被烧死。
因此听到孙良被抓住押解回来的消息时，所有人都群情激奋起来。
孙良身为西南督军，没有好好经营西南让百姓安居乐业也就罢了。还搬空了整个西南官方库房，通敌叛国引外族人入侵安夏，现在还烧了大半个彭城。于是当孙良被押着走进彭城的时候，无数的百姓都愤怒的唾骂，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往他身上砸，就连押着孙良的士兵都因此糟了池鱼之殃。
若不是街道两边都有士兵拦着，说不定连石头木棍什么的都要招呼上来了。
孙良本就因为一整晚的奔波疲惫不堪，这会儿更是被弄得狼狈不已，丝毫看不出来就在两天前他还是手握重兵能够决定一方命运的西南督军。
“傅凤城！”冷飒将孙良交给了宋朗，回城之后便愉快地当了甩手掌柜去找傅凤城了。
傅大少看着满面笑容朝自己走来的女子，也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辛苦夫人了。”
冷飒笑道，“不辛苦，孙良抓到了。”
傅凤城点头，“嗯，西南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
“黄金找到了吗？”冷飒关心地问道。
傅凤城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找到了，分毫不少。余相亲自发了电报说要感谢夫人的辛苦，要亲自表彰夫人。”
冷飒愉快地问道，“余相打算分我多少黄金？”
“这个…大概不能。”傅凤城道。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我猜也是这样，这些黄金是西南官库的嘛。算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傅凤城搂着她，靠着她的耳边轻笑了几声道，“但是，余相说，可以从孙良的私库中拿出一部分作为嘉奖，分给所有有功的人。”
冷飒闻言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道，“余相大气。”
“确实。”傅凤城点头表示同意，冷飒好奇地问道，“西南的事情了结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南六省了？”她真的很想小石头了啊。
傅凤城将目光看向不远处，前方大街上孙良正在彭城百姓愤怒的怒骂中缓慢地前进。
“咱们要先去一趟京城，不过小石头已经满周岁了，老头子这次会将小石头一起带去京城，顺便给小石头补过周岁生日。”
冷飒眼睛一亮，“这么说，我们到京城就能见到小石头了？“
傅凤城点头，冷飒立刻拉着他的衣袖往外走，“快走，搞定彭城的事情咱们好回去。”
傅凤城轻笑出声，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好，咱们尽快回去。”
正文卷 553、京城团聚（一更）
督军府被孙良一把火烧了，傅凤城等人也不挑剔直接在城里找了一座空出来的大宅子作为临时的落脚点。
虽然彭城被烧了一半，不过因为之前不少权贵富商逃走了，空宅子还是能找出来一两个的。等傅凤城等人将彭城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去见一见孙良。
孙良右手被冷飒一枪打穿了腕骨，抱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也显得十分狼狈颓废毫无生气，看上去仿佛一下子又老了二十岁一般。
冷飒坐在傅凤城身边，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他们倒也没有故意折磨孙良，从外面回来被人砸的一身烂叶子臭鸡蛋也已经洗过了，但冷飒总觉得自己还隐隐能闻到那股诡异的味道。
傅凤城低头看了看她，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冷飒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傅凤城握着她的手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很快就能结束。
旁边的宋少看得有些牙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提醒这两人注意场合。冷飒和傅凤城齐刷刷地看向宋朗，眼神十分坦荡外加几分疑惑不解。仿佛是在问：宋少，您有事儿？
宋朗无语。
旁边楼兰闷笑着轻咳了两声，道：“三位，正事要紧。”
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正事，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被迫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里的孙良。孙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可能，大约是直接放弃反抗了，摊在椅子里冷眼看着他们一副你们爱咋咋地的模样。
傅凤城对楼兰舟做了个请的手势，楼兰舟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开口问话。
“孙良，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楼兰舟问道。
孙良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个人道，“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没想到，我孙良纵横半生竟然会栽在几个小崽子手里。”
宋朗冷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难道不是因为你半生都在西南打转吗？你要是能一直龟缩在西南不出头，说不定能变成一生。”
孙良脸色一变，瞪着宋朗咬牙道，“你宋家不过是运气比我好！”孙良当然记得，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引了大胤人想要灭掉宋家开始的。
可惜……孙良仇视的目光看向傅凤城，若不是傅家多管闲事……
宋朗并不在意承认自己受了傅家的恩，挑眉道，“我们宋家运气好，你嫉妒啊？”
“……”宋野的儿子竟然这么不要脸！
楼兰舟再次叹气，艰难地将话题拉了回来，“孙良，通敌叛国是什么罪名你应当清楚，到了京城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
孙良冷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几十年下我也值了。”
楼兰舟微微挑眉，道：“那一百万两黄金我们已经取回了，你这十多年转移到海外的资产……”
孙良略带了几分得意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们？反正都是一个死，你们死了这份心吧，我得不到你们也得不到。”
楼兰舟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汇票和存款凭证，想要取回来也未必有多难。”
孙良道，“是么？那你们还问我做什么？”
楼兰舟道，“我们要问的，你偷运到国外的那些珍玩古董和古籍在哪儿？”
孙良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珍玩什么古籍？我是个粗人，对古玩古籍不感兴趣。”
楼兰舟轻叹了口气，伸手从桌上抽出一张单子展开，道：“这是你身边的人以及西南的官员的口供，你治理西南期间，至少从西南和全国各地收刮了上千件古董，其中大部分都在彭城，在这次的爆炸和大火中毁坏了。但有明确证据表明，其中有至少一百五十件极其珍贵的国宝级珍品，被你运送到了海外。”
孙良倒也不抵赖，漠然道，“那又如何？”
楼兰舟问道，“东西在哪儿？”
孙良笑道，“我都说了我对古玩古董不感兴趣，难不成你们以为我是藏在外面打算自己慢慢欣赏？当然是卖了或者是送人了。”
楼兰舟脸色微冷，抬眼与傅凤城和宋朗对视了一眼。
傅凤城点了点自己跟前的文件，示意他直接进入正题。
楼兰舟了然，看向孙良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交代清楚你跟尼罗人和大胤人勾结的过程，后面我不会再问你任何问题了。”
孙良愣了愣，虽然孙良一贯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并不会对自己勾结尼罗大胤入侵安夏感到愧疚。他又没有打算投靠尼罗和大胤，只是将一部分本就不属于他的地方分出去作为筹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说不定以后自己实力强大了还能将那些地方收回来，在孙良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但真正坐在这儿面对着这几个比自己小了一半的年轻人时，孙良却很难真的将他那些论调说出口。
孙良只觉得这是愤怒，他不愿跟这些小辈废话什么。他不肯承认的是，这其实是羞愧，即便是他自己也羞于把这样的理由在年轻人面前说出口。
从关押孙良的房间里出来，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最初孙良虽然不愿意说，但同时面对三位少帅的审讯，能从始而终保持沉默的人毕竟不多见。最后孙良实在撑不住干脆放飞自我了，将他那些无聊的妄想和不甘全部吐露了出来，说到激动处甚至不顾自己右手的伤，用力拿手去砸限制了他自由的椅子。
宋朗打了个呵欠道，“差不多了，报给京城吧。孙良该怎么处置还得他们说了算。”他们可以在战场上杀了孙良，但孙良既然没死在战场上他们就不能再对他下手了。
不过在宋朗看来，这也不过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孙良做下的那些事情，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楼兰舟点点头道，“行，一会儿我就给京城发电报，我们恐怕还得押解孙良一起回京城。”
宋朗看向傅凤城和冷飒，傅凤城道，“这两天将彭城的事情处理妥当就可以启程。”
宋朗说了声行挥挥手大步走了，傅凤城和冷飒回头看看楼兰舟，冷飒笑道，“楼少，辛苦了。”
楼兰舟有些无奈，“分内之事。”
一个要回去跟夫人通信报平安，一个夫人就在身边，这些善后打杂的事情可不就是该他这个孤家寡人来做吗？
联军攻占整个西南俘虏孙良的消息一传出来自然是举国震动，听说几位少帅即将押解孙良回京城，京城的人们更是沸腾起来了。
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当初的战火痕迹已经被修饰了许多，京城重新恢复了歌舞升平的繁华。
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打着横幅捧着鲜挤在街边欢迎几位少帅凯旋。
刚一走出火车站冷飒就被外面人山人海的气势吓了一跳，宽敞的火车站外广场上人头攒动，一眼望过去看到的不是五颜六色的花束横幅就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看到人从里面出来，广场上立刻响起了震天的欢呼，还有无数记者手中的照相机响起，镁光灯险些闪瞎了人眼。
一行人在军部派来维持秩序的士兵和警察的帮助下，这才从人海中开出一条路来艰难地上了车。上车之后，隔着车窗看着外面依然还不肯离去的人们，连车窗都无法隔绝的欢呼声，冷飒忍不住抹了把汗道，“难怪母亲说她们不来接咱们，让咱们自己回去呢？”这要是来了还得了？
傅大少大约也被这排场给惊到了，握着冷飒的手点头道，“不来是对的，人太多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笑道，“大少和少夫人不知道，这可不是今天才这样，两三天前就开始了。之前督军到京城也差点被堵了呢，不过今天人特别多。”
冷飒笑道，“看起来大家都很高兴。”
司机点头道，“几位少帅收复了西南，俘虏了叛国贼，大家自然是高兴的。”
在很多安夏年轻人心中，孙良已经背叛了安夏那就不配做安夏人了，所以联军攻下西南在他们看来就是收复——收复被叛国贼占领的安夏失地。
车很快就回到了京城的傅公馆，今天傅公馆里很热闹。
傅督军等人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到达京城，跟着傅督军一起来的还有傅应城，傅扬城傅安妮，楚渺，以及冷二老爷夫妇冷峰一家三口。
因为傅家打算在京城给小石头补办周岁宴，外祖父外祖母自然不能缺席，因此冷二老爷夫妇虽然很多年没有离开过雍城，这次却依然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大厅里十分热闹，几个小孩子正围着小石头打转。
傅督军和卓琳跟冷二老爷夫妇坐在一边说话，时不时也看着小石头免得孩子们不知道轻重让他伤着了。
已经一周岁又一个月的小石头走路已经很稳了，不过身边的人显然还是怕他摔着，总是喜欢围在他身边张开双手护着。
小石头显然不喜欢这种保护，总是喜欢往旁边跑。身边的人如果跟过去，他会以为别人在跟他玩游戏，躲得更加厉害了，于是最后变成了一场游戏。
卓琳看着几个大朋友嘻嘻哈哈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一些。
卓琳含笑朝小石头招招手，“小云起，来奶奶这里。”
小石头这几天跟卓琳很亲近，对奶奶这个词很敏感，立刻就扭头看了过去。见奶奶跟自己招手，便丢下一起玩的小伙伴走了过去。
小朋友张开小手哒哒地往沙发边走去，那模样总让人觉得他像是一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下一刻就会跌坐到地上。但小石头却依然很是稳健地走到了卓琳跟前，仰起头睁着大眼睛叫道，“奶奶！”
卓琳忍不住将他抱起来亲了亲，“小云起真是乖宝宝。”
虽然总感觉被叫奶奶的自己突然老了一辈儿，但卓琳还是很喜欢小家伙稚嫩的嗓音叫自己奶奶的。
傅督军见状不满，也跟着凑过来，“云起，叫爷爷。”
小石头偏着小脑袋看了看傅督军，然后慢慢伸出手将凑到跟前来的大脸推开，转身将自己的小脸埋进了卓琳怀里。
“……”众人无言。
小石头当然不是不会叫爷爷，自从开始学说话小石头学的很快，不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哥哥姐姐叔叔舅舅他都会叫，而且从来不会叫错人。
但小石头也不是回回都给面子，愿意当个乖巧可爱的小孙孙的。对此傅督军都已经习惯了，在傅督军看来这个孙儿的脾气比起他家老大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其他人也早就习惯了傅督军对嫡长孙的纵容，丝毫不害怕傅督军生气。
卓琳笑道，“小石头，爸爸妈妈要回来了，跟奶奶一起出去接他们好不好？”
小石头只听懂了爸爸妈妈，立刻抬起头来大眼睛蹭亮，“妈妈！妈妈、回……”
卓琳捏着他的小手道，“对，妈妈回来了，咱们去接妈妈？”
“妈妈！”小石头高兴地手舞足蹈，显然还记得妈妈。
不过对爸爸这个词很明显反应平平，卓琳也只能轻叹了一声，笑道：“走吧，咱们去看看爸爸妈妈回来了没有？”
冷二夫人问道，“快到了？”
卓琳道，“算算时间，顺利的话差不多了。”
冷二老爷夫妇也十分想念女儿，便也跟着站起身来。
冷二老爷道，“云起，来让外公抱。”小云起不算胖，但也有差不多11公斤，卓琳穿着高跟鞋抱着他还是有点吃力的。
小石头十分乖巧地朝冷二老爷伸出了小手，看得傅督军十分郁闷。
大家都说要出去接傅凤城两人，傅督军左右看看瞬间空荡荡的大厅，只得嘟哝着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走到公馆外面果然就看到一队车从远处慢慢开过来，很快就停在了傅公馆门外。
第一辆车门被推开，冷飒和傅凤城从车里出来就看到站在路边的一大群人。
“爹娘，父亲母亲，你们怎么出来了？”冷飒有些惊讶，目光很快就落到了被冷二老爷抱在怀中的小娃娃身上，“小石头。”
小石头看到冷飒也很兴奋，挥舞着小手将身子往冷飒那边探，“啊啊…妈妈……”
冷飒惊喜不已，走过去就要抱小娃娃，“小石头还记得妈妈？”
一岁的小孩子已经能记人了，他能分得清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但冷飒却已经离开了快两个月了，小石头还能记得她怎么能不让她欢喜。
冷飒正要伸手接过小石头，却被她身边的两只手抢先抱了过去。
小石头正高兴地想要妈妈抱抱，结果突然被抱进了一个宽阔却硬邦邦的怀里，也不由得愣了愣，“呀？”
傅凤城低头看着怀中的儿子，正好小石头也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父子俩隔空对望着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小石头并不排斥被傅凤城抱着，但显然也没有多喜欢。打量了傅凤城一会儿，便果断地扭过头去看冷飒了，“妈妈…抱……”
冷飒伸手捏捏他的小手，轻声道，“云起，这是爸爸哦。”
“爸、爸…啊？”小石头又忍不住看了看傅凤城，爸爸他知道，也会念。但爸爸是什么，他其实并不太知道。
傅凤城腾出一只手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淡淡道：“乖。”
小石头举起小手摸了摸自己被爸爸摸了的小脑袋，觉得有点舒服于是仰起来脸来看他。
小朋友好奇心重，他对傅凤城这个爸爸也不排斥。而且被抱在这个怀抱里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是其他舅舅叔叔姐姐都不一样。
傅大少的怀抱虽然有些硬邦邦的却无论他怎么折腾都纹丝不动，让小朋友觉得很有趣也很有安全感，一时间倒也不闹着要妈妈抱了。
只是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爸爸，还伸手抠爸爸制服上的纽扣。
小石头被傅凤城抱了冷飒也不去抢，孩子长到一岁多父亲却总不在身边，正是需要培养父子感情的时候。
见父子俩相处和睦，冷飒才转身一一向傅督军等人问好。
几位长辈见状也很是欣慰，他们之前还讨论过如果小石头排斥爸爸要怎么办呢？
现在看来果然不愧是父子，还是有些父子天性的。
“父亲，母亲，岳父，岳母。”傅凤城抱着小石头也还是恭敬地向长辈问了好。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来见礼，卓琳看了一眼街对面躲着的记着，招呼道，“都进去说话吧，站在街边上也不是个事儿。”
冷飒也笑道，“母亲说得对，咱们进去吧。”
一手挽着卓琳的胳膊一手挽着冷二夫人的胳膊，一行人愉快地转身进门去了。
被落在最后的傅凤城低头看看怀中的小石头，小石头望着众人的背影也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爸爸。
父子俩对视了好一会儿，傅凤城抬手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再叫一声爸爸。”
小石头望着他并不说话，傅凤城轻叹了口气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蹭了蹭，道，“云起，我是爸爸，爸爸回来了。”抱着儿子往公馆里走去。
小石头坐在爸爸怀里，依然不停地打量他，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道，“爸爸……”
傅大少脚步微微一顿，眼底绽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乖。”
“爸爸…妈妈……”
第二天，京城的晨报刊登出了一张照片——
容貌俊美无俦制服笔挺，英姿勃发的傅大少轻柔地抱着一个才一岁左右的小宝宝，傅大少正低下头轻轻用自己的额头去触碰小宝宝的额头。
这一大一小互相对视，衬得身后的傅公馆都格外静谧美好。
正文卷 554、小石头，真颜狗（二更）
布置的温馨幽雅的房间里，小石头坐在床上好奇地望着正坐在梳妆镜前打理头发的冷飒。
冷飒梳理了一下才半干的长发，起身走到床边坐下逗他，“小石头，看什么呢？”
小石头眨巴着大眼睛，“妈妈，抱抱。”冷飒满心欢喜，跪坐在床上将小朋友抱进了怀里，“小石头看到妈妈开心吗？”
小石头啊呀呀的笑着，抓着冷飒的长发十分好奇的样子。
冷飒连忙握住发根，免得被小朋友扯痛了。不过小石头显然很喜欢妈妈，并没有用力扯她的头发，而是好奇地看了看那微卷的柔软长发，然后张嘴咬了下去。
“不能吃！”冷飒赶紧抬起他的小下巴，趁着他还没咬下去将自己的头发抽了出来。
“啊？”小石头茫然地望着妈妈，冷飒搂着他一阵揉搓，“不能吃头发。”
小石头也不生气，依然望着冷飒拍着小手笑得开心。
冷飒看着他这模样，就觉得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疼爱。把小宝宝抱在怀里，一岁大的小朋友嫩滑的肌肤是任何号称保养好的绝色美人都难以比拟的，冷飒伸出手揉了又揉，“好软，小石头好可爱。”
“妈、妈妈啊……”小石头坐在床上，裂开小嘴笑得开怀。
“哎呀，口水流出来了。”冷飒好笑地看着小朋友，连忙扯过一片的纸巾给他擦擦小嘴。
小朋友眨眨眼睛，伸手捂住了小脸。
冷飒惊讶地笑道，“小石头这是羞羞了吗？”
羞羞什么的小石头听懂了，转过身向床的另一头爬去。
冷飒连忙将他抓了回来，“好啦，妈妈不笑你了。小石头是个乖宝宝。”
傅凤城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冷飒和小石头在床上闹成一团，原本肃然的俊容也染上了几分柔软。
“这是在做什么？”傅凤城问道。
冷飒搂着小石头半躺在床上，笑道，“你儿子在害羞呢。”
傅凤城微微挑眉走到床边，小石头啊啊叫着想要摆脱妈妈的手。傅凤城随手将毛巾搭在肩头，朝他伸出了手。
小石头立刻伸出小手让爸爸抱自己了，回头还对妈妈笑得开心。
冷飒坐起身来，没好气地点点他的小鼻子，“小叛徒。”
小石头以为妈妈在跟自己玩儿，坐在爸爸怀里笑得更开心了。
小宝宝长大了腿儿有劲儿了总是喜欢动来动去，被抱在怀里也喜欢蹦跶。身形纤细娇小一些的女性或者男性抱着他们总是难免会有些摇晃，但傅凤城这样正当盛年的职业军人就完全不同，他们的双臂宛如铁铸的，小孩子在他怀里随便怎么蹦跶都稳如泰山，十分的有安全感。
于是小朋友就蹦跶的更厉害了，嗷嗷叫着十分兴奋。
冷飒起身拉着傅凤城坐下，拿起他肩头的毛巾为他擦拭头发。虽然已经三月中旬了，但京城的天气却还不算暖和。
只是小石头对她手里的毛巾十分好奇，总是伸出小手来抓，不得已傅大少只能一次一次地抓住小朋友的小手不让他捣乱，然后试图跟小石头将道理。
虽然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很难说小石头到底听懂了几句，但素来雷厉风行的傅大少显然对自己的儿子十分有耐心，总是不厌其烦地跟他对话，仿佛这小家伙真的能听懂一样。
冷飒无奈地摇摇头不去管这对父子，傅大少自己小时候父母都缺席，因此对自己的孩子就格外有耐心。再加上小石头出生之后就被丢在家里给长辈照顾，傅大少还对这个儿子有着强烈的愧疚以及失诺的补偿心理。
冷爷怀疑，自己这辈子估计当不成慈母，因为傅大少看起来很像有成为儿控的征兆。
等两人收拾好仪容抱着小石头下楼，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傅督军和卓琳还坐在大厅里等着。
见两人下来，卓琳含笑招手道，“快过来坐，亲家和亲家母说你们俩都瘦了不少，要亲自去厨房盯着做些你们爱吃的菜。”
其实大家都知道，其他人离开是为了让他们更方便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情。
两人走过去，卓琳看看这一家三口，特别是被乖乖地抱在傅凤城怀中的小石头点头笑道，“很好，这才像是一家三口。”
刚刚洗漱过后，傅凤城没有穿外套，上身只随意穿着一件衬衫。冷飒也穿了一件浅色针织长裙，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副完美的小家庭照。
卓琳拉着冷飒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这父子俩倒是相处得好。”
冷飒也不由笑道，“小石头跟我们都很亲近。”说到这一点冷飒几乎是有些感恩的，如果小石头不理会他们，他们也只能责怪自己并且没有丝毫的办法。毕竟是他们失职，谁又能苛求一个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
卓琳道，“这是咱们小石头脾气好。”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小脸，小石头很给面子的笑着抓住了卓琳的手。
傅督军看得心酸，轻哼一声道，“我怎么不觉得小石头脾气好？这小家伙刚才还甩我脸呢。”
卓琳淡淡道，“那不是该你反省他为什么甩你脸吗？我记得昨儿龙啸，宋野还有余成宜过来，他都很喜欢。”
傅督军不满道，“他前天还踢了老孟一脚呢。”
“……”卓琳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冷飒想了想傅督军说得老孟是谁，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低声闷笑了一声。
傅督军闻声瞥了她一眼，“丫头，你笑什么呢？”
冷飒连忙摇头，“没什么，小石头怎么能随便踢人呢，该教训。”
傅督军立马不乐意，摆摆手道，“没什么，小孩子闹着玩儿的，谁跟他计较？”
冷飒叹了口气，她还以为这小家伙脾气好，原来这是个小颜狗。
之所以觉得他脾气好，是因为他周围的人都长得不差。冷飒忍不住看了看傅凤城，嗯，傅大少这姿色即便是拿下这世上最顶级的颜狗也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颜值才是正义啊。
“只把姚观留在西南，不会有问题吧？”傅督军看向傅凤城问道。
傅凤城摇头道，“善后的事情不多，父亲不用担心，另外龙喻将军也在，宋家也留了人。”
傅督军思索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也罢，你觉得没问题就行。”反正西南这块地方傅家想独自吞下是不可能的，傅督军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看着傅凤城道，“你们之前的提议我们内部已经讨论过了，过两天趁着处理孙良的问题就要拿到内阁参议大会上讨论，你们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傅凤城点头道，“自然。”
傅督军点点头，“行，安夏以后怎么样还是你们说了算，到时候我、龙啸，宋野都会支持你们的。”
卓琳道，“余相，楼老还有冯老也明确表示了会支持你们。”
傅凤城微微欠身道，“辛苦父亲母亲了。”
卓琳微笑道，“有这些人支持，想要通过提案不是什么难事，真正难的是以后的事情。如果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失败了就是一场笑话。以后…你们都很难再想要获得成功了，你明白吗？”
傅凤城点头，“多谢母亲教诲，我心里有数。”
卓琳欣慰地拍拍他的手臂，笑道，“那就好，母亲会为你们骄傲的。”
“啊啊！”小石头高兴地叫道，卓琳展颜一笑，逗弄着小家伙，“小云起，你听得懂奶奶说什么吗？”
“啊啊，奶奶！”
卓琳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小家伙真有精神。”
冷飒看看在爸爸怀里蹦跶的小家伙，赞同地点头，“确实很有精神。”
第二天早上，傅大少抱着小宝宝对视的照片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城的妙龄少女们有的捧着心口双眼迷醉，直呼傅少是个好父亲，这画面好感人。还有一部分不愿意相信傅少早已经为人夫为人父的，也终于彻底打破了自欺欺人的幻想，望着傅少的照片只觉得芳心碎了一地。
对这张照片冷飒也十分满意，觉得这记者拍得十分有水平，还特意让人去找报社要了照片和底片作为收藏。
几位少帅回到京城，沉寂了许久的京城各种舞会酒宴便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刚到京城第二天冷飒和傅凤城就收到了一大堆各种宴会的请帖，对于这些毫无意义的宴会冷飒自然全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有那个时间在家里陪陪小石头不好吗？
更何况，傅家已经将小石头补办的满月宴定在了月底，距离现在也没有几天了，作为小石头的父母，傅大少和傅少夫人还是挺忙的。
京城各种酒会舞会忙碌着，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眼下所有人最关注的的自然是孙良以及整个西南地区要如何处置。孙良早已经激起了众怒，还没有押解回京之前处死他的呼声就不绝于耳，内阁和军部开了好几次会讨论，结果也什么变，差别只在于怎么死什么时候死而已。
至于西南大片地方以及嘉州该如何归属的讨论就激烈多了，但因为各方大佬都没有表态，因此也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冷飒等人到京城的第三天，龙钺也到达了京城。
龙钺这几个月彻底横扫西域几个小国，打得那些小国哭爹喊娘，望风而降。
这次龙钺回来不仅是他自己凯旋而归，更是带回来了多位被他打得快要灭国的小国使者，这些人都是来求和的。
于是龙少也享受了一番他们之前到京城的时候的待遇，甚至又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之前他们之中傅凤城和宋朗都是名草有主，楼兰舟是京城本地人大家都很熟了。唯独龙少帅，战功彪炳，芳龄未婚，还是一方少帅，简直就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的梦中情人。
许多女学生捧着花儿到车站迎接，看到龙少出来直接就往上冲了。要不是龙少帅的亲兵给力，说不定就直接扑龙少怀里去了。
出来凑热闹的冷飒在街边的茶楼里围观龙少回京这一幕，听着街边的姑娘们高声喊着各种支持龙少的口号，瞬间感觉梦回前世偶像应援现场。
“不知道龙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冷飒好奇地笑道。
傅大少一只手捂着小石头的耳朵，一只手关上了窗户，“夫人好奇？可以问问他本人。”
“本人？”冷飒挑眉。
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龙少穿着一身低调的常服站在门口，依然是长身玉立俊朗不凡，“傅少夫人想问什么？”
冷飒有些惊讶，“龙少怎么会在这里？那车里……”
龙钺淡笑不语，抬脚跨入厢房里，“两位倒是悠闲，还有心情来看我的热闹。”
冷飒笑道，“这纯属凑巧，爱凑热闹是国人的天性嘛。”
龙钺的目光落到了小石头身上，“这就是傅家的小公子？”
傅凤城道，“他叫傅云起。”
龙钺点点头，走过来道，“让我抱抱？”
傅凤城略带怀疑地看着他，龙钺也不解释自己到底会不会抱孩子，直接朝小石头伸出了手。
小云起好奇地看了看龙钺，也不反抗乖巧地任由龙钺抱走了。
龙钺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有些惊讶地挑眉，“你们家小公子一点儿也不怕生。”胆子大的孩子有很多，但龙钺是知道的像他们这样战场上下来的人天生不怎么讨小孩子喜欢。至少在北四省的时候，再怎么胆子大的孩子第一次见面也不敢让他抱的，难道傅家的小公子胆子格外壮？
冷飒扶额，看着被龙钺抱在怀里扯着人家衣领笑得开心的小家伙。
她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真颜狗。
正文卷 555、通过！（一更）
小石头虽然是个颜控，但也只给了龙少的美貌一小会儿面子。被龙钺抱在手里玩了一会儿他就开始挣扎着要冷飒抱了，冷飒只得伸手接过他有些抱歉地对龙钺笑了笑。
龙钺也不是对小包子有什么深沉的爱，就是看着小石头长得可爱一时兴起抱过来玩玩，这会儿自然也就毫不在意地放开了。
龙钺坐下来，打量着两人道，“看来京城的情况还不错？”不然这两人也没这么空闲大白天跑出来看热闹。
傅凤城也不隐瞒，点头道，“是还不错，龙兄还没有见过龙督军？”
龙钺不以为然，“刚下车就过来了，以茶代酒，敬傅兄一杯？”
龙钺端起桌上的茶对傅凤城笑道，傅凤城也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龙钺一口饮尽了杯中茶，起身就往外面走去了，“行，就这样吧，我先回去见见老头子，两位，回头见。”
看着龙钺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冷飒有些茫然，侧首看傅凤城，“他就是为了来喝杯茶？”这茶楼里的茶很好喝吗？
傅凤城微微挑眉，淡笑道，“夫人就当他是来喝茶的吧。”
“呀？”小石头伸出小手好奇地去抓龙钺放在桌上的茶杯，被傅凤城捏住了小手，另一只手将茶杯移开。
傅凤城拍拍儿子的小脑袋，温声道，“不能乱动东西。”
小石头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傅凤城沉默了片刻，将茶杯里的剩余茶水倒了，还用水将杯子冲洗了一番才放到小石头跟前。
“……”冷爷无语。
三月十九日，南六省傅督军，北四省龙督军，西北宋督军在参议大会上正式提出了安夏军政地方权力统一的议案。
按理说这个议案京城的人们是最不应该反对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这个议案通过了最先受到损失的就是各地督军。原本土皇帝一样的生活将不复存在，或许他们也有机会登顶最高权力，但位置只有一个，而有实力竞争这个位置的人至少有三个。
相比之下，只守着京城这么一小片地方的内阁和军部反倒是没什么损失。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京城的人们反对也很激烈。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一旦完成整合，各地督军麾下那些心腹爱将不可能弃之不用。这些人都是有实打实的资本的，无论是战场上的战绩，还是治理地方的功绩，都远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更何况，三位督军在军中的影响短时间内不会消除，携着这样巨大的影响力安夏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地方？
只看这一年的局势就知道了，尼罗人是傅大少击退的，大胤人是龙少帅和宋少帅击退的，当然中间还有一个楼少，但楼家是不是跟他们一条心都还不好说。
至于如今在嘉州名声鹊起的张静之，人家现在是南六省的人，仔细盘算一下，他们京城年青一代的少壮派竟然有些后继无人的意思。
但是他们的激烈反对却遭到了重大打击，余成宜，卓琳，冯老，甚至连皇室都表示支持三位督军的想法，并感谢三位督军为国为民的高义。同时皇室还表示，一旦提案通过全国地方整合完成，皇帝将会从此退位并永远放弃皇室地位，将安夏的权力真正交付给所有安夏人。
京城的保守派惨遭背刺，许多人都气得吐血，议政大厦的大会堂里自然也是辩论驳斥声不绝于耳。
不少人痛心疾首直指这是傅龙宋三家想要瓜分安夏的阴谋，听得几位督军中脾气最差的傅督军直翻白眼。
劳资想要瓜分安夏用得着跟你们商量么？
于是议政大厦里就呈现出了极其分裂的一幕，这边那些京城里往日总是高贵矜持的保守派高管们慷慨陈词恨不得泣不成声，那边几位督帅正在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显然十分闲适，很像是在聊散会后去哪儿喝酒。再另一边，几位风华正茂俊美英挺的少帅正在抬头望天低头看地，或者干脆就撑着额头补眠，反正都对会场里有人在说什么不感兴趣。
“……”慷慨陈词的人暗暗忍下了到了喉头的一口老血。
宋朗有些无聊，低声问坐在自己旁边的楼兰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楼兰舟推了推眼镜，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还要一个小时吧。”
宋朗啧了一声，叹气道，“真能废话，我这辈子都不想进内阁。”
楼兰舟有些无奈，“宋兄，军部也差不多。”难道宋少以为军部就会比内阁话少吗？军部那些人不仅能说还能打。也是这些督军少帅们在原本自己的地盘一言堂习惯了，才会不习惯这样的例行扯皮。
楼兰舟微笑道，“京城的官员和将领们，每年至少得用三分之一的时间来交换意见。”
宋朗忍不住抖了抖，越过了楼兰舟直接问傅凤城，“你现在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傅凤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宋朗也不在意耸耸肩作罢。
他当然也不是真的反悔了，只是实在闲着无聊想吐槽而已。
龙钺有些慵懒地道，“这些人明知道结果无法改变，还吵什么？”
楼兰舟摇头道，“龙兄，就算是一样结局，吵不吵差别还是很大的。比如之后权责的划分，内阁和军部重新整合之后的职位安排问题，这些都是大问题啊。”
龙钺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会场里的喧闹不休一直持续到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三位督帅的联合提议依然以大半数赞同通过。
保守派们见大势已去，纷纷捶胸顿足痛哭着掩面而去。
走出议政大厦，余成宜对傅督军等人笑道，“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我代表整个安夏，感谢三位高义啊。”若是这三位不肯放权，那真的是谁说都没用。
这也是为什么想要改变整个安夏的格局不能从京城开始，因为京城拥有的权力和实力根本不足以撼动这些人。如今他们愿意各退一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余成宜也不怎么在意自己下一届还能不能继续担任首相，他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促成了整个安夏一统，就已经是足以载入史册光耀后世的功绩了。
更何况，他也未必就没有机会连任。
傅督军不在意地挥手道，“后面的事情你找傅凤城那小子，劳资要退休抱孙子了。对了，三月二十六，来参加我们家云起的周岁宴，回头把帖子给你们送过来。谁敢不来别怪我不客气！”
于是大家立刻就将话题转到了恭喜傅督军的宝贝长孙上，除了极少数人，其他人并没有将那句要退休当真。
毕竟这话傅督军说了也不只一次了，只要有什么事情他不想干就嚷嚷要退休找他儿子去。听得旁人又是咬牙切齿又是心酸不已，没办法人家就是有个厉害的儿子，你羡慕也羡慕不来。
等周围的人都渐渐散去了，余成宜才不经意地问道，“你要退休？”他就是听出傅督军是认真的那极少数几个人。
傅督军理所当然地道，“我都六十了，难道还不能退休？”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看看那些已经七老八十颤巍巍连路都要走不稳的老人家都还在奋斗，您这样生龙活虎的不感到羞愧吗？
傅督军并不感到羞愧，十分得意地道，“原本我还有些不放心，不过这次过后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以后我就在家里听听曲儿，带带孩子。没事谁特么愿意跟你们这些人整天勾心斗角啊？”
其他人无语望天，说得好像我们愿意跟你见面似的？做人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不过说起傅凤城的能力大家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去年这一年多的事情已经足以证明傅大少不仅在军事上极为出色，在政治上也有极高的天赋。
将南六省交给他，其实比掌握在傅政手里还要靠谱一些。
宋野提醒道，“后面的事情可不少。”
傅督军毫无责任感，“就是事情不少所以才退休啊，不然他事事都得请示我，多麻烦啊。再说了，这督军不也当不了几年了吗？趁早退了省事，不然劳资不成了末代督军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今天议政大厦开会，冷飒早就预料到必然又是一场唇枪舌战，毫无一起去旁观历史的心情留在家里带孩子了。
傅公馆前面的小花园里，冷飒和冷二夫人坐在圆桌边聊天，一边看着旁边楚渺和傅安妮带着小石头在草坪上玩耍。傅扬城独自一人坐在一边的栏杆上假装深沉。时隔快两年，再次来到京城傅五少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朋友咯咯的笑声和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花园里回荡，越发让人感到闲适安宁。经过了这一年多的紧张生活，突然放松下来让冷飒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
“大少夫人，冷老太爷来了。”管家过来禀告。
“啊？”冷飒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些茫然，冷二夫人也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道，“你祖父……怎么来了？”
冷飒拍拍脑门这才想起了，冷老太爷一家子可都还在京城呢。只是在冷飒这里他们存在感实在是不强，过了两年她都忘了他们还在不在京城这件事了。
“他们还没离开啊？我以为前年那事儿过后他们就不在京城了。”毕竟那些事情冷家也掺和进去了不少，冷明淑还把萧浩然给捅了，虽然最后冷老太爷还是把她给弄出来了，但萧王府没了就算有她也肯定不能回去了。
冷老太爷最看中的长孙没了，其他大房和三房根本就撑不起冷家，以冷老太爷爱面子的性格竟然还留在京城吗？
冷二夫人叹了口气道，“冷家要是离开了京城，那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冷家的祖宅在雍城，但傅家并不待见冷家，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在京城冷老太爷还能有些脸面和人脉，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冷飒点点头，“他来做什么？”
冷二夫人摇头，她也不知道。
他们也只是刚到京城的第二天上门去拜访过一次。因为冷二老爷已经被过继出去了，因此也只是普通的拜访而已。被冷老太爷冷言冷语一通挤兑，冷二老爷也冷着脸出门再也不提要上门去探望的事情了。
冷飒站起身来道，“算了，娘，您坐着，我去见见。”
冷二夫人点点头，“去吧，不见到你我估计他也不会放弃的。”
冷二夫人当然清楚冷老太爷上门来绝不会是想要见他们两口子的，在冷二老爷眼里恐怕他们两口子再加上冷峰三个捏在一起都没有女儿一根手指有价值。
冷二夫人也不在意，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曾经的公公是什么人了，更何况都过继出去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妈妈……”看到冷飒要走，小石头立刻抛弃了陪着自己玩耍的楚渺和傅安妮，摇摇摆摆地朝冷飒跑来。
冷飒连忙伸出手接住他，轻轻拍了拍，“不要跑，小心摔到。”
小石头扬起漂亮的小脸笑望着妈妈，小手抓着她的衣襟，“妈妈，抱抱。”
冷飒含笑亲了亲他，“好，妈妈抱宝宝。”
“啊啊…宝、宝宝……”
“是抱、宝宝。”
“抱抱抱！”
冷老太爷被请到大厅坐了一会儿就看到冷飒抱着小石头进来了，看着漫步走进来的女子冷老太爷的神色很是复杂。
他都有些想不起来几年前在冷家的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模样了，却还记得她第一次顶撞自己坚持要去上大学的时候，自己被晚辈冒犯时的愤怒。
冷飒有些惊讶，冷老太爷见到她竟然没有先阴阳怪气一通，着实是让人有些意外啊。
冷飒抱着小石头坐下，问道，“老太爷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冷老太爷看着正睁着大眼睛安静地望着自己的小石头，神色变得缓和了几分，“这就是你跟傅大少的孩子？”
冷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冷老太爷望着小石头有些出神。
“老太爷？”冷飒微微蹙眉，冷老太爷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恹恹地道，“也没什么，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准备回雍城了。”
冷飒不解，这有什么好说的？
冷老太爷自然看懂了她的意思，也不在意，叹气道，“都说落叶归根，我折腾了一辈子也够了。”
冷飒侧首去看坐在冷老太爷身边的冷三老爷，这两年冷三老爷也苍老了很多。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冷老太爷是什么意思。
冷老太爷站起身来要走，冷三老爷赶紧起身扶着他。
“你……”冷老太爷似乎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如果…我让你爹娘回来……”
冷飒微笑，“老太爷在说什么？什么回不回来的？我爹娘现在不是在这里吗？他们过得很好吗。”
冷老太爷沉默了片刻，神色变得越发颓废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喃喃道，“过得好…过得好就好……”
最后摆了摆手什么都没有再说，让冷三老爷搀着他走了。
“呀？”小石头拽着妈妈的手指叫着。
冷飒低头看他，“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
“啊啊，道道…”小石头高兴地说。
冷飒点点头，“好吧，那就不管他了。”不管冷老太爷是为了什么来，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傅凤城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这母子俩坐在大厅里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开心。听到脚步声冷飒才抬起头来，看到傅凤城走进来笑道，“比我预计的早回来啊。”
傅凤城在她身边坐下，伸出长臂将母子俩都圈入了自己怀中，“怎么坐在这里？”
冷飒笑着将刚刚冷老太爷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傅大少微微蹙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摸摸小石头头顶柔软的黑发道：“老头子他们提的议案通过了。”
冷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们事先就已经做过统计大概知道有哪些人会支持哪些人会反对了。
傅凤城道，“这几天尽量不要带云起出门。”
冷飒有些意外，“会出事？”
傅凤城摇摇头道，“不至于，不过外面恐怕会有些乱。”
冷飒点头，“也行，云起还小，总是往外跑也不好。”
“议案通过容易，后面真正要实施起来才是难。没有几年时间恐怕弄不完。”傅凤城道。
冷飒靠在他怀中，有些郁闷道，“那这几年还是要忙啊，听说大胤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孙良完了，尼罗乱了，但大胤人不可能打了一场没头没尾的仗就这么算了。
一旦安夏完成了整合，大胤就更没有机会了，所以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是不是又要出征？”冷飒问道。
傅凤城摇头道，“不，这次有宋朗和龙钺就够了。”
冷飒眨了眨眼睛，“那你呢？”
傅凤城道，“我们先去嘉州，一起。”目光落到怀中自得其乐的小石头身上，傅大少环着两人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一起？”冷飒道。
傅凤城点头道，“一起，我们要陪着云起长大，不是吗？”
冷飒莞尔一笑，点点头道，“是，无论去哪儿我们都一起。”
正文卷 556、新的时代（正文完）
之后的几天京城依然吵吵嚷嚷很是混乱，虽然三位督军的提案已经通过，但人们却依然还在为此而争执辩论。
有人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各位督军愿意让出权力促成安夏一统，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有人认为这是军阀想要瓦解中央权力，方便他们后面更加迅速地瓜分整个安夏，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双方当然谁也说服不了谁，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议案的通过就表明了大多数人都还是希望结束这样四分五裂的局面的。
议案通过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整个安夏各方整合到底是个什么流程，要怎么做才能让各方势力放心，又不会造成目前局势的动荡，这些都是大问题。
包括傅督军和傅大少在内，一干在京的头头脑脑们天天关起门来开会讨论。外面的人还在就这个提案到底是一副救命良药还是阴谋诡计争执不休的时候，无数有志向为此努力的人们正在努力研究出一套套的策略和规划。
这些计划在执行过程中或许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问题，但至少大多数人都已经认同了一个观点，那就是安夏以后会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
这个整体是由大家共同创造的，而不是由某一方势力吞并了其他势力而形成的。
三月二十五日，皇帝宣布正式退位。从此皇室放弃所有的特权和皇室产业，只保留部分私人财产，整个皇室将会在一年之内搬出皇宫成为安夏普通的一份子。
三月二十六日，傅公馆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才刚到傍晚，傅公馆门前已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今天是傅家小公子傅云起的周岁宴，虽然距离他真正的周岁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但整个京城的权贵们依然纷纷前来道贺。
这排场，比起每年的首相官邸宴会也不遑多让了。就算往前推个几十上百年，皇子周岁恐怕也没有这个排场。
傅公馆里，招待女眷的房间里挤满了人，衣着华丽的女眷们都在围着傅家小公子赞不绝口。
因为傅家在京城举办宴会，不仅是京城的权贵们，就连远在雍城的人也赶来了不少。
白曦宋璇几个跟冷飒关系好的，更是恨不得将白白嫩嫩的小宝宝抱在怀里揉搓。好不容易将客人都请出去了，所有人才都松了口气。
“飒飒，咱们家小石头这排场可真够可以的。”白曦也不管身上漂亮的礼服会不会弄脏，直接跪坐在地毯上与坐在沙发里的小石头对视。
小石头是个很能经得住大场面的小朋友，就方才吵吵嚷嚷群魔乱舞的场面也没能让他动容。这会儿白曦对着自己扮鬼脸，做怪动作自然也不能让他变色。
他只是眨巴着大眼睛有些疑惑地望着白曦。
如果小石头再大几岁，那么这个表情大概就是：这个阿姨是不是有病病？
冷飒笑道：“听说你和金大少爷的婚事也快要定下来了？北方两大豪富联姻，到时候排场能小么？”
白曦瞬间红了小脸，“什么呀，那怎么能跟小石头比呢？小石头好软哦，让姨姨蹭蹭好不好？”表情过于猥琐，小石头伸出小手推开她的脸表示拒绝。
宋璇嫌弃地将白曦拎起来，“要撒娇找你家金公子，跟个小孩子撒娇你可真有出息。”
白曦朝她做了个鬼脸，“我高兴，我一定是小石头最喜欢的姨姨。略略略！”
宋璇挑眉道，“你问一声看小石头答应你吗？”
“……”
“我才是小石头最喜欢的姨姨！”张徽之道，还不忘掏出一个做工十分精致漂亮的吊坠，“小石头，喜欢吗？叫姨姨，送给你哦。”小石头好奇地看了两眼，其他人顿时大为不满，“狡诈！”
纷纷掏出自己的小礼物引诱小石头选择。
冷飒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晃悠着的各种价值不菲而且非常好看的小玩意，怀疑自己儿子眼睛都得被晃花了。
坐在一边的商绯云优雅地笑道，“你们这些没照顾过小孩子的姑娘啊，根本就不行。还是看看我的吧。”
商会首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比小石头还高的布偶，这是一只黄色的猫猫布偶，但并不是完全按照猫咪的模样做的，而是有些卡通化的猫猫。
大眼睛大脑袋，做得十分可爱。
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几个女孩子都是一呆然后有些蠢蠢欲动。
“不可能，小石头怎么会喜欢这种玩具？”安露西喃喃道。
他们看着小石头就觉得这小朋友长得非常像傅大少，听说傅大少从小就是个酷小孩，而且天资绝顶。你能想象傅大少抱着布娃娃玩儿的模样吗？
所以大家准备礼物第一反应就是精致，华美，惹眼，名贵。
商绯云抱着布偶走到小石头身边，轻轻摇晃着对小石头笑道，“小云起，喜欢吗？叫姨姨。”
小石头盯着那摇摇晃晃的布偶好一会儿，才伸出小手去抱。商绯云将那比小朋友还高的布偶放到沙发上，小朋友伸出小手也根本抱不住，反倒是被布偶倒下来直接砸躺到了沙发上。
看着小朋友艰难地想要抱着布偶，却躺倒在沙发上被布偶压着挣扎不开的呆滞模样，众人都忍不住低声闷笑起来。
同时还不忘以眼神谴责商会首，你做布偶就做布偶，你做这么大干什么？
商绯云勾唇一笑，立刻又拿出了两个比那个小很多的小布偶，“小云起，叫姨姨。”
“姨姨……”委屈巴巴的小模样。
“哎呀，奸诈！”
“卑鄙！”
一直在旁边笑着没说话的余心攸突然笑道，“我觉得小云起更喜欢我的礼物呢。”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宋璇好奇道，“你又准备了什么东西想要诱拐小孩子？我们小石头可不是那么好诱拐的。”
余心攸挑眉道，“是么？小云起，看这里哦。”
余心攸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递给了冷飒。
冷飒有些惊讶，“什么东西？”
余心攸道，“打开看看。”
冷飒拆开盒子，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把玩具枪。
这并不是普通的玩具枪，若不是冷飒精通各种枪械，一眼看过去几乎要以为这是一把真枪了。小石头果然很感兴趣，才刚打开盒子小手就伸过来了。
可惜那玩具枪乃是目前安夏许多将领最喜欢的一款配枪一比一复制款，他那小小的手根本就拿不起来。抓了几下玩具枪都卡在盒子里纹丝不动，小朋友着急地啊啊叫了起来，“妈妈……”
余心攸捏捏他的小脸笑道，“小云起，叫心攸姨姨。”
小孩子哪里叫得出来心攸两字，乖巧地叫了姨姨，不过一双大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盒子里的枪。
冷飒叹了口气，将东西拿出来掂了掂还真有一点重量。放到小石头跟前，小石头立刻伸着一双小手想要将枪拿起来，拿不动他也不生气，低头盯着那玩具枪拨弄着玩儿，似乎这黑漆漆的小玩意儿对他来说有无限的乐趣。
商绯云啧了一声有些惋惜，“失策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小家伙会喜欢这个？”
其他人也纷纷声讨余心攸狡猾，余心攸笑眯眯地全盘接受，“小云起是不是最喜欢姨姨呢？喜欢姨姨下次再给你更漂亮的小东西啊。”
“你别费心了，小石头还听不懂你的引诱。”
小石头望着余心攸柔美的面容，双手扒拉着玩具枪咯咯地笑出声来。
很快管家来请大家出去，虽然傅家办得是新式舞会，但传统的抓周环节还是不可或缺的。
其实早前在雍城傅家就已经给小家伙办过抓周宴了，傅督军还在电报里炫耀过小石头抓了傅督军的配枪，这一次纯粹就是凑个趣儿，顺便满足一下傅督军想要炫耀孙子的恶趣味。
冷飒抱着小石头下楼去了专门为小朋友抓周准备的大厅，里面已经有许多人等着了。傅凤城走上前来从冷飒手中接过了小石头，小石头坐在爸爸怀中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一屋子的人。
看到龙钺他还高兴地叫了两声，显然是还记得之前见过龙钺。
龙钺有些惊讶，“这小子挺聪明啊。”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快十天了，这小家伙竟然还记得他？
张静之笑道，“你看看他爸妈是谁？”龙钺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这样一对爸妈生出来的孩子不聪明才奇怪，看来以后他也得找个聪明的媳妇儿。
傅督军正在跟龙督军等人说话，见他们过来傅督军立刻大笑着上前要抱孙儿，“来，云起，爷爷抱你。”
这一次小石头很给傅督军面子，乖乖地让他抱了，看到站在一边的卓琳冷二老爷夫妇还兴奋地跟他们打招呼。那漂亮的小脸蛋，毫不怕生的模样，逗得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已经零零散散放了许多东西，傅督军抱着小石头扫了一眼站在周围的几位督军，扬眉道，“怎么？我孙儿抓周你们也不表示表示？”
龙督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孙儿是抓周又不是添妆，我们表示什么？”况且，他们难道没送礼吗？姓傅的专门挑这个时候在京城摆满月宴，就是想要收礼吧？
话虽然这么说，龙督军还是取下了手上的扳指放在桌上。他都表示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装傻，纷纷贡献出了自己随身的物品凑趣。大家都不是一般人，哪怕是随身的东西也不会是凡品。
老一辈还相对保守一些，放上去的都是一些随身配饰，到了少帅们这里就直接放飞了，宋少帅取下腰间的一把缀满了宝石的短刀放到桌上，龙少帅将自己的配枪退掉了子弹也放了上去，倒是楼兰舟比较温文尔雅一些，放了一支镶嵌了宝石的笔上去。
看着一桌子的东西，傅督军终于满意了。
将小石头放到桌上拍拍他的小屁股，“云起，去看看喜欢哪个咱们就拿哪个。”
“……”这个游戏我玩过！
小石头眼睛亮晶晶，扭过头去看爸爸妈妈。
冷飒对他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小石头，加油哦！”
小石头高兴了，慢腾腾地站起身来走在一大堆价值不菲的东西里。
龙少帅的枪，宋少帅的刀，卫当家的串珠，龙督军的扳指，萧铸的玉佩……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朋友一趟一趟地将自己挑中的东西放到爸爸妈妈跟前。最后大约是觉得蹲下起来走来走去太费事了，他干脆爬来爬去看中了什么东西就拖回来，献宝一般地送到冷飒跟前。
“他…他在干什么？”萧轶然站在萧铸身边，看着桌上爬得欢快地小娃娃瞠目结舌。
他左手边的卫长修冷笑道，“搬家呢，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龙钺道，“我觉得这小家伙长大了跟他爹和祖父一样，武德充沛。你看他拿的东西，十件里面有五件都是武器。”
“……”难道不是你们放在桌上的武器太多了吗？枪都不只一把。不过小公子眼神儿不错，选的都是最贵最好的。
张静之道，“他还拿了楼少的笔和我准备的书。”
卫长修道，“镶了宝石的笔和金灿灿的书。”
张少微笑着推了推眼镜，“小孩子都喜欢亮的东西。”
众人无语，不过这位小公子这显赫到吓人的家世背景和彪悍的长辈，说一声天生富贵绝不为过，难怪眼光这么好呢。
宋野忍不住笑着将小朋友拎到自己跟前，“老傅，你这孙儿有点意思啊，胃口比你还大。”
傅督军连忙把孙儿抢回来，抱在怀里得意地道，“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孙儿。小石头，还有没有想要的，咱们还可以继续拿。”
“……”傅督军，抓周是这样抓的吗？我们怀疑您是在借机敛财。
小石头看了一眼桌上被他挑剩下的东西，扭过头将小脸埋进了傅督军怀里，显然是对那些不感兴趣了。
傅督军爽快地一笑，“行！抓周就到这儿，大家到外面喝酒！”
众人纷纷开口祝贺小公子周岁，各种祝福听得傅督军笑逐颜开心怀大畅。
傅家的宴会热闹非凡，人们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着，被谈论的对象当然就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傅家小公子以及他的父母了。
卓琳抱着小石头对冷飒笑道，“你们这一年多也辛苦了，孩子给我们照顾，趁着今天热闹去玩吧。”
冷飒也不推辞，笑道，“那就辛苦娘和母亲了。”
冷二夫人推推她道，“快去吧，孩子你放心。”
冷飒这才对小石头挥挥手拉着傅凤城离开了，小石头眼巴巴地望着爸爸妈妈离开的背影，咿呀咿呀地自言自语。
萧铸打量着卓琳怀里的小家伙笑道，“这小家伙很有趣。”
卓琳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说？”
萧铸道，“你见过几个孩子能这么不哭不闹的？见人一点儿也不怕生，长大了恐怕也是个胆子大的。”
卓琳暗道，我总共也没见过几个孩子。不过小石头确实不哭不闹，对身边的人也很亲近很少闹脾气。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就能让人随便抱，有时候遇到一些不喜欢的人，他还是会排斥的。
萧铸道，“等这小家伙再长大几岁，我来给他开蒙吧？”
卓琳挑眉，“你想收到当学生？”
萧铸笑道，“怎么？你觉得我教不了他？”
卓琳摇头，“你肯教他自然是他的福气，不过这事儿你还是得跟凤城和飒飒商量。”
萧铸也不在意，点点头含笑看着小石头，“云起，你要不要认我当老师？”
小石头对萧铸很有好感，望着他叫道，“老老……”
萧铸耐心地笑道，“不是姥姥，是老师。”
小石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姓萧的，你少来拐我孙儿！”身后传来傅督军的怒吼声，萧铸也笑出声来，“傅政，小云起让我教肯定比跟着你这个莽夫强。”
“呸！你个孤家寡人还敢拐我老傅家的孙儿，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卓琳无语，抱着小石头跟了冷二夫人一起去女眷们聚集的地方了。
大厅里一派歌舞升平，花园里却显得安静了许多。
安夏最出类拔萃的几个年轻人此时正坐在夜色下，整个花园里都挂上了闪烁的彩色小灯因此并不显得幽暗，淡淡的酒香和花香在空气里弥漫。
远处的大厅里传来欢快的舞曲声，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轻松愉悦。
宋朗坐在花园的栏杆上，一只手轻轻晃悠着酒杯，侧首对坐在后面的几个人道，“内阁已经通过了决议，我是个粗人，后面的事情就要辛苦几位了？”
楼兰舟靠着一根柱子站着，微笑道，“宋少过谦了，不过大胤人一日不解决，宋少恐怕确实是抽不出空闲来。是我们感谢宋少抗击大胤人入侵才对。”
龙钺正将子弹一颗一颗地装回枪里，一边道，“大胤人又在边境蠢蠢欲动了，三天后我跟宋兄一起去西北。”
张静之看看众人，挑眉道，“龙少不回北四省？”
龙钺道，“先收拾了大胤人再说。”
傅凤城道，“这几个月我在嘉州，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宋朗笑道，“那就多谢了。”他当然知道傅凤城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他在嘉州坐镇，西北无论是要钱要枪还是要兵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张静之有些好奇，“龙少，宋少，两位多久能收拾掉大胤人？”
龙钺和宋朗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最多半年！”
楼兰舟笑道，“那就先预祝两位旗开得胜了。”
“多谢。”宋朗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龙钺看向傅凤城和冷飒，“眼下尼罗人兴不起什么风浪了，正是国内整合最好的时候。傅兄，祝你马到成功？”
傅凤城淡然一笑，道：“是祝我们成功。”
龙钺一怔，沉吟了片刻也是一声低笑，“说得对，祝我们成功。”
众人齐齐举起酒杯，几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色渐深，龙钺等人也纷纷离开了，花园里只剩下了傅凤城和冷飒两人。
今晚喝了不少酒，冷飒也觉得有些微醺了。
懒洋洋地趴在傅凤城怀中眼眸半闭着休息，傅凤城手指轻轻地拨弄着她颊边的几缕碎发，就着淡淡的灯光看着她微红的美丽面容。
“是不是困了？回去休息？”傅凤城轻声问道。
冷飒摇了摇头道，“不要，这里很舒服。”空气里有淡淡地酒香，远处有欢快地舞曲声，这里却显得格外安静只有他们两个，这样的环境让冷飒觉得很是舒服。
傅凤城将她往怀中拢了拢，柔声道，“夜里还有些冷，会着凉的。”
冷飒睁开眼睛，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摇头道，“不会，我就喜欢这里。”
傅凤城有些无奈，低头与她对视，好一会儿方才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夫人喜欢，那咱们就在这里吧。”
冷飒静静地听着远处的音乐声突然来了兴致，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来，拉着傅凤城笑道，“傅凤城，我们来跳舞！”
傅凤城小心的扶着她，轻声道，“好。”
两人走到了凉亭外的花园里，静静地相拥在一起。冷飒将额头靠着她的肩头，一双璧人在夜色下随着舞曲声缓慢地舞动着。
并没有什么标准的舞步和姿态，只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汲取着彼此的温暖。
冷飒靠在他的肩头，有些迷茫地问道，“傅凤城，能遇到你真好。”
傅大少沉默了良久，双目定定地望着她带着几分醉意的面容，低声道，“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飒飒，遇到你真好。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冷飒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望着她。傅凤城双手问问扶着她纤细的腰固定住她的身形。
冷飒道：“遇到你不是幸运。”
傅凤城屏息，“那是什么？”
冷飒抬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星眸璀璨，她认真地道，“是奇迹。”
她慢慢靠近他，缓慢而认真地道，“傅凤城，我能遇到你…是奇、迹。”如果不是奇迹，怎么会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相遇呢？孤身一人在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世界，即便是心理素质超强的职业狙击手，感受到的孤寂和压力也是难以言说的。
曾经一度冷飒觉得自己会一辈子都这样在这个世界里飘飘荡荡，虽然有着关心自己的家人朋友却始终无法安定，是傅凤城的存在让她的心真正感到了安定和宁静。
傅凤城的眼眸中有什么在激烈的翻腾着，他慢慢低头轻轻覆盖上她微凉的薄唇，淡淡的酒香在唇舌之间流动。
良久，他才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飒飒，你也是我的奇迹。”
在遇到她之前，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这样美好。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注定了将会充满杀戮血腥和阴谋诡计，他也已经做好了沉沦其中的准备。
但她却伸手紧紧拉住了他，将他拉了回来。
因为有她有云起，他才有了真正的家，有了真正的牵挂。因为她们，他希望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他也愿意为此而努力。
我怎么能让如此美丽的你在乱世中挣扎，漂泊？
我怎么能让幼小的云起在腥风血雨和阴谋诡计中成长？
为此，我愿意尽我所能。
轰！
绚丽的焰火打破了花园里的寂静，无数绚丽的焰火升上天空，五彩绚烂的光芒铺满了整个夜空，将花园也照得格外明亮。
原本在大厅里喝酒跳舞的人们纷纷涌了出来，抬头仰望天空璀璨的烟花。夜空里绽放出各种图案和色彩，引得人们忍不住发出声声惊叹。
冷飒靠在傅凤城宽阔的怀中抬头仰望天空，绚丽夺目的光芒下，冷飒突然笑出声来。她的笑声充满了欢快和愉悦，她抬手勾住傅凤城的脖子仰起头吻了下去，“傅凤城，我爱你。”
夜色下挺拔的身影微微一怔，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激烈的拥吻，仿佛要将她完全嵌入自己的身体，与血肉融为一体一般的热切。
“我也爱你，飒飒。无论你从哪里来，无论你是谁，傅凤城爱冷飒，永生永世，万世不渝。”
冷飒的面容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永生永世，万世不渝。”
傅凤城，我不相信来世，但…我相信你。
无论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只有你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安夏末帝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五日，皇帝宣告退位，延续数千年的帝制结束。
三月二十九日，龙钺宋朗返回西北，率五十万安夏联军迎战大胤。
四月初五，傅凤城冷飒携子傅云起前往嘉州，主持西北联军后勤及各省整合事宜。
随行有张静之，楼兰舟，萧铸，萧轶然等人。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展开……
正文卷 1、新的纪元（一）
，
夏历2683，大夏十六年秋
京城中央军校大门外，一个穿着制服的少年正从大门里快步走出。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却已经是身形如苍松挺立，面如冠玉俊美非常，俊美的面容上有着超越他年纪的沉稳与从容。
学校大门口进出的大都是身着制服的年轻人，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之时，这少年明显小了他们好几岁，却已然有一种鹤立鸡群的之势。
他一出现，立刻吸引了许多来往的男女同学的瞩目。
“好好看呀，那是谁？”
“面生得很，刚入学的新人吧？”
“学弟啊……”有女生惋惜地道，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在少年俊美的面容上流连。
“好可惜啊，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什么学弟，那是四年级的学长。”有高年级的学姐激动地道，“那是……”
“云起。”大门外不远处，一个清越的女声传来。
正往外走的少年突然脚下一停，侧首望向那声音的来处，原本显得有些严肃的俊容立刻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意，就连脚步都显得轻快了几分。更是看得周围的女生们心儿砰砰乱跳，浑然忘了方才的话题。
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子身形高大挺拔，同样也身穿制服却有着跟少年截然不同的冷峻慑人气质，只是怀里抱着一个才三四岁的男童略微破坏了一点这冷意。
女子身形纤细，穿着一件素色刺绣旗袍，容貌极美，手里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含笑看向大门口朝他们走来的少年朝他招手。
女孩穿着一件漂亮的连衣裙，正高兴地蹦着高朝少年挥舞着一只小手。
“哥哥！哥哥！”女孩放开母亲的手，欢快地朝着少年扑了过去，“哥哥，潇潇好想你！”
少年俯身接住了扑向自己的妹妹，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道：“哥哥也想潇潇。”
兄妹俩手牵手走向树下，少年站定立正，“父亲，母亲，腾儿。”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女生们忍不住抱在一起低声尖叫起来了，“啊啊啊！你看到了没有？那是、那是傅将军和冷女士！”
当然看到了！
“什么傅将军？很快就该叫傅总统啦。”
“所以…那个学弟…不对，是学长！学长…真的是傅家大公子？！”
傅学长虽然还不到十七岁，却已经是中央军校四年级的学生了。他们这些刚升上二年级的之所以不认识，是因为去年傅学长跟随宋将军的交流访问团去了国外军事院校进行为期一年的访问交流。
“……”有人心碎，这俊美的容貌，这惊人的履历，这nb的家世，即便她们想要去倒追也没这个勇气了啊。
那边一家人已经上了车，车子离开校门口远去，车里的一家人却其乐融融。
小姑娘傅云潇搂着哥哥的脖子，叽叽咋咋地诉说着这一年的离别和想念。小朋友傅云腾坐在父亲怀里，眼巴巴地望着哥哥和姐姐，冷飒含笑坐在傅凤城身边看着三个孩子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侧首靠在傅凤城的肩头上。
虽然已经三十有六，岁月却从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倒是经过岁月的沉淀，那美丽的面容更多了几分妩媚与优雅的气质。
傅凤城低头看了看夫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够靠得更舒服一些。
“小石头在外面过得好吗？有什么不习惯的吗？”冷飒柔声问道。
傅云起看向母亲，摇头道：“一切都很好，宋伯父还时常关照我。父亲和母亲最近好吗？”
冷飒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叫爸爸妈妈，我们也很好。一年不见，小石头长高了很多啊。”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正经了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想到此处，忍不住看了身边的傅凤城一样，曾经的傅大少如今即将就职的傅大总统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他年轻时候看起来是很冷肃，一直到现在也习惯了用这样的表情面对外人，但并不代表他是个过于正经严肃的人。
“以后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云起高兴吗？”冷飒逗儿子笑道。
傅云起认真地点头道，“很高兴。”
“潇潇也很高兴！”
“腾儿也高兴！”傅云腾举起小手高兴地凑热闹。
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冷飒忍不住叹了口气，“小石头，你谈个恋爱吧？”
“……”傅云起无语，发现他妈是认真在提议而不是开玩笑，只得道，“妈妈，我才十六岁。”
冷飒拍拍他的肩膀，“妈妈怕你在这么下去会吓跑女孩子，没有恋爱的青春是不完美的，相信妈妈。”
“……”他父亲年轻时候更加冷肃，这样都没有吓跑妈妈。妈妈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吓跑女孩子？他比父亲平易近人多了吧？
傅云起看向傅凤城，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无奈。
虽然冷女士早已经是整个大夏最有名的女士，在外面也是一副叱咤风云的精英模样，但私底下却总还是有着各种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
“那我可以结婚吗？”傅云起问道。
“不可以。”冷飒一口拒绝，丝毫没有自称开明好妈妈的民主，“你不满二十岁姑娘不满十八岁你敢跟我提结婚，我就打断你的腿！”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傅云起道。
“……”
“哥哥要给潇潇娶嫂子吗？”傅云潇小声问道。
傅云起揉着她的小脑袋，“没有嫂子。”
“哦……”有点失望。
“腾儿要嫂子！”傅云腾兴奋地道。嫂子是什么？这不重要！
“……”傅云起无语，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现在没有嫂子。”
“现在？”
“……”你真会抓重点。
一家人说笑着往傅公馆的方向而去，当然主要是冷飒和傅云潇负责说笑，傅云腾负责喊666，另外两个男人负责听。
从当年安夏统一整合提案通过，皇室彻底退位，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了。这十六年间，整个安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皇室退位当年安夏改国号为大夏，余成宜为大夏第一任大总统。放弃了次年改元和使用年号纪年的习惯，当年即称为大夏一年。
大夏一年八月，嘉州以及整个西南地区重新划分各自建立省府，驻守兵马无论原籍为何一律归属京城总军部下辖，傅凤城任西南军部总司令，龙钺任副总司令，楼兰舟任参谋长。
同年，龙啸入京担任国防总长，龙钺兼任北四省总司令。
大夏三年，傅政接替楼云担任大夏海陆军总司令，宋野任参谋长。傅凤城和宋朗分别接任南六省和西北军总司令。
同年，雍城飞机制造厂第一代军用飞机成功面世，大夏建立陆军航空兵团。
大夏四年，南六省、西北、北四省联合宣布整合完毕，各地军政权力全部并入中央系统。傅凤城调任西北区总司令，同年大夏与大胤爆发第二次战争。傅凤城三个月击溃大胤兵马，战死俘虏敌军数十万，大胤被迫请求和谈割地赔款。大胤东南部四十六万平方公里土地归属于大夏，从此大夏扼守通往西方的咽喉要道，杜绝了大胤人的频繁入侵。
大夏六年，卓琳就职大卓夏总统，成为大夏第二位，也是第一位女性总统。同年，张静之彻底退出傅氏集团，出任嘉州州长。
大夏八年，傅政宣布退休。
大夏九年，傅凤城调入国防部任次长。同年，大夏正式建立空军及航空学院。
大夏十二年，傅凤城升任行政院总长。
大夏十四年，傅凤城宣布竞选下届总统。
大夏十六年秋，傅凤城正式当选大夏第四任大总统。
这十几年间傅凤城一路扶摇直上，冷飒同样也没有闲着。即便这几年傅凤城已经成为整个大夏首屈一指的人物，但称呼她傅少夫人傅夫人的人反而更少了。
跟当年的卓琳女士差不多，人们都更喜欢称呼她为冷女士。
如今的冷飒可谓是所有大夏女子的梦想巅峰。
不仅丈夫即将成为大总统，自己执掌的傅氏集团同样也已经是跻身整个大夏前五的商业集团。
三年前，大夏第一个和官方合作的的民用飞机厂正式投产，更是让冷飒的身价直追如今的世界首富卫长修。
就连已经回雍城养老的傅督军也时常开玩笑说，现在傅家一大家子都是靠他儿媳妇养着的。这当然是玩笑，却也说明了冷飒身家的丰厚。
不仅如此，冷飒还是在军部挂职的军事顾问和著名的枪械专家。关于这一点，安澜大学文学院的退休老院长至今耿耿于怀。安夏最优秀的文学院培养出来最优秀的学生是著名军事专家，枪械专家，成功商人却偏偏在文学上毫无建树，这到哪儿说理去？
这十几年间，冷飒先后又生下了一男一女，因为早年十分忙碌，因此小女儿傅云潇出生的时候傅云起已经八岁了，小儿子傅云腾更是这几年不太忙了才生的。
早年冷飒和傅凤城十分忙碌，但即便如此冷飒也坚持一直将傅云起带在身边。因此，如果要算起来的话，三个孩子中长子才是两人花费投入心思最多的。毕竟当时两人都是第一次当爸爸妈妈，自然是各种小心。饶是在外面如何叱咤风云的两个人，关于带孩子需要烦恼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比普通人少。
反倒是傅云潇和傅云腾出生的时候，两人就要显得淡定多了。喜悦疼爱依然是有的，但最初那份手忙脚乱和担忧却已经被驾轻就熟取代了。
傅云起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从小就十分优秀，几乎没有什么让他们操心的地方。即便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也没有养成什么纨绔子弟的毛病。
傅云起十三岁就考入了中央军校，去年又作为交流访问团的一员，跟随宋朗和学校教授前往国外军事学院交流一年，今天才刚回到京城。
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学校秋季开学季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访问团到京城之后就先回学校报到了，于是傅家一家子都赶来学校接傅云起回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个小朋友已经睡着了。傅凤城将睡着了的傅云腾交给长子，然后小心地抱起靠在母亲身上睡着的女儿，两人一前一后将两个小家伙抱上楼安置好。
从房间里出来，冷飒推了推傅云起笑道，“先去洗漱休息一会儿，晚上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傅云起有些无奈，“还是让赵婶儿做吧。”他妈妈的手艺算不上难吃，但是肯定也算不上多好吃。
关键是，她其实也不太喜欢做饭。
不过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妈妈突然认为小孩子要吃妈妈做的饭才会幸福快乐，只要有时间就坚持亲自给他做饭。那味道…不难吃，但傅家小公子云起表示，他选择家里的厨师，或者…父亲也可以。
冷飒叹气，伸手捏捏他的俊脸，“嫌弃我？”
“没有，不想让妈妈这么辛苦。”傅云起立刻识相地道。
冷飒笑着将他推回他自己的房间，“行了，一路回来累了吧？快去休息一会儿，晚上你徽之阿姨她们会过来看你，要让他们看到咱们小石头帅帅的模样。”
看着儿子关上了门，冷飒才回头看向傅凤城笑道，“云起这一年长了好多，比我都高了一截了。”
傅凤城伸手搂着她往外走，一边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都快。”
“是啊，看着都像是个大人了。”看着儿子如今玉树临风的模样，冷飒心中既是欣慰，有隐隐有几分怅然。
她还记得…当年小石头还是个胖乎乎的小包子呢。
天色微黯的时候，客人就上门了。
最先到的是张静之和余心攸，这两人从小就认识，按说也应当是顺理成章的一对儿。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两人早些年一直不咸不淡地相处着，直到身边的朋友长辈都看不下去了，才终于走到了一起，在四年前正式结婚。结婚的时候，张静之都年过四十，而余心攸也已经三十多岁了，两个标准的事业狂。
与他们相比，龙钺就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迅若雷霆的军人作风。小石头出生的第二年，也就是大夏二年据说一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龙少就已经结婚了，并且成功在大夏三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龙督军一瞬间赶超了傅督军，心怀大畅得意地大摆了三天流水宴。
龙钺的妻子原本跟冷飒等人并不相熟，对方名叫君玺，是一个留洋归来的天才美少女。君玺比冷飒大一岁，据说十六岁出国留学，二十三岁学成归国，原本在大学任教，如今已经是著名的物理学家了。不仅如此，君玺本身还精通大夏传统文化，精通多国外语，是颇有名气的古文字学家和翻译家。总之就是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
据说龙少对夫人一见钟情，经过了好一段时间的殷勤追求才终于抱得美人归。不过君玺是个研究狂魔，没有功夫生孩子，两人至今也只有一对十三岁的龙凤胎兄妹。
在冷飒认识的所有人中，最让她感到意外的要属楼兰舟和宋璇这一对了。
宋璇早年崇拜卓琳，毕业后也追随卓琳的脚步进入官场，后来更是成为卓琳的助理。相比之下，楼兰舟虽然也战功赫赫，但他确实志不在此。大夏九年楼老去世之后，楼兰舟便也辞了职，跑去研究考古了。
反正现在也没有所谓的楼家军了，更没有什么东西必须要他继承。虽然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应，倒也没有人真的阻拦他。
至于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冷飒表示她也不知道。
张徽之二十五岁的时候回到了京城，嫁给了一位出身书香门第，留学归来的武器专家。虽然张徽之总说要出去闯荡，但到底还是舍不得老父亲，并没有真的在雍城扎根。
目前在京城的也就只有这些人了，宋朗这一年作为大夏国防部次长及中央军校的名誉副校长带队出访一年，如今回国之后又即将前往南边任职海军总司令，霍窈已经带着孩子提前过去了。
白曦和金家大少结婚后这些年笑笑闹闹也十分快乐。安露西从国外留学回来，如今已经是江城医院的副院长了，结婚对象是她父亲的学生，如今也是大夏首屈一指的名医。
楚渺经过华老先生的调理，十八岁之后身体就跟寻常姑娘无异了。二十岁那年小姑娘突然生出了旅行的想法，连大学都没读完就收拾包袱出国旅行去了，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也不见回来。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电报，或者从世界各地写信寄东西回来给她们。
不过小姑娘也没有荒废学业，去年还写信告诉冷飒她已经在国外取得了学位证书，期间还写了好几本旅行游记，已经算是世界知名的旅行作家了。
跟楚渺一起离开的还有傅安妮，不过楚渺出去是“世界这么大，我要去看看”，傅安妮是为了逃避结婚。傅安妮一路跑到国外去念书，工作，现在都三十多了也完全没有回来结婚的意思，让傅督军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当年不可一世的傅督军如今也只是个退休老人而已，而当年被他忽略的女儿，现在他却已经管不了了。
其他人也都有了各自的人生，或许其中有欢乐有忧愁，不过总得来说这些年大家都还过得不错。
张静之和余心攸到了不久，龙钺君玺，楼兰舟宋璇，还有张徽之夫妇和卫长修宋朗也到了，原本肃穆安静的傅家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云起，快过来！”傅云起小睡了一觉，下楼之后循着声音出门找到了正在后院的草坪上忙碌着准备烧烤的人们。
张徽之最先看到他，立刻朝他招手。
傅云起快步走过去，礼貌地向众人打招呼，“徽之阿姨，晚上好。”
张徽之仰着头打量着他，忍不住叹道，“啊呀，云起又帅了。”
“徽之……”旁边儒雅俊朗的中年男子有些无奈地叹息。
张徽之回头看他笑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云起哥哥！”傅云起正要说话，身后一个清脆的笑声传来，“云起哥哥，你回来啦？”
容貌精致美丽的少女穿着一件连衣裙，长发编成了两个小辫子垂在身侧，头上还带着一顶小帽子，望着傅云起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嗯，向晚长高了。”傅云起微笑道。
小姑娘漂亮的小脸瞬间绯红，忍不住捧着微微发热的小脸道：“云起哥哥…还记得我？”
傅云起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忍不住笑道，“当然记得，你是龙叔叔和君阿姨家的向晚啊，三年前我们在龙家见过。”
小姑娘小脸更红了，望着傅云起欲言又止，仿佛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傅云起含笑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晚晚也更漂亮了。”
小姑娘眼睛顿时一亮，正要说话就被人一把拽住，风一般地拖走了。
“哎呀！龙亦晨，你干什么！”拖着她的是一个比她略高一些的少年，虽然少年来得快也去得快，傅云起还是看清楚了那少年的面容也极为俊俏，跟小姑娘至少有七成像。
“龙向晚，你别那么花痴好不好？”少年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
“你才花痴！”少女气得跳脚的声音。
傅云起愣了愣，微微低下头轻笑起来。
张徽之并没有听清楚那对兄妹的对话，不过这情形却从头看到尾笑得意味深长，“呀，我就说云起更帅了，把咱们小美女都迷住了。”
傅云起无奈，“徽之姨，晚晚还是个孩子呢，你这话让龙叔听到还不打死我？她大概…就是想让我夸她漂亮。”
张徽之扬眉，“她怎么不让我夸她呢？”
傅云起摸摸鼻子，“大概是因为…我们很久没见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小姑娘十分有自信的宣告，她以后会长得更漂亮的。
嗯，小姑娘倒是没有说大话，确实更漂亮了。
“张徽之，你少欺负我儿子。”冷飒过来一把拉过傅云起，对张徽之道。
张徽之轻哼一声，“就你有儿子？我也有。”
冷飒更加得意，“我儿子你比儿子高，比你儿子帅。”
“…你真不要脸。”她儿子才六岁，肯定没云起高，也没他帅啊，“我儿子可爱！”
“哦，我儿子也可爱！”她还有一个儿子，正是软萌可爱的时候。
“……”在下输了！
番外 2、新的纪元（二）
月亮东升，一轮明月静静地照着整个花园。
路边的灯柱亮着莹白的灯光，让整个草坪也亮如白昼。
小孩子们欢快地在草地上玩闹着，几个男人坐在一起说话，几个女人正围在烧烤架子前兴致勃勃地烤肉烤菜，丝毫不在意油烟味儿熏到了她们美丽的妆容和衣饰。
冷飒拿着一串儿刚烤好的肉串儿闻了闻，香味扑鼻陶醉地赞道，“果然…烧烤才是极致的美味。”
君玺正拿着小刷子仔细谨慎地往上面刷酱料，烤个肉被她严谨的态度弄得像在实验室里做实验。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一边吐槽，“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张徽之了然，“她上次说的是火锅。”
余心攸挑眉，“我记得她上次说的是麻辣小龙虾。”
冷飒并不介意，大度地挥手道，“不要计较这些细节，好吃就行了！”
另一边傅云起正跟几个如今大夏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坐在一起说话，即将接任总统的傅凤城，以及升任海陆空三军总部副总司令的龙钺，即将接任海军总司令，兼南方海洋军事学院院长的宋朗。还有如今已经是财政部次长的张静之，公认的世界首富的卫长修，京城大学考古系教授、院长兼文化部特聘顾问楼兰舟，还有张徽之的丈夫，京城军事研究院武器专家、京城大学，国立中央军校教授沈清泉。
说起楼兰舟，当年还闹出了一场笑话。
最初楼兰舟放出消息说他想辞职去教书，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去的是军校，学校校长将聘书都准备好了，毕竟这位可是在西南西北战场上都战功赫赫的人物。傅龙宋几位虽然名声更加显赫，但他们很忙，能请过去讲两节课就算是不错了。这位楼将军自己突然想教书育人，那…实在是太好了啊！
结果人家转头进了京城大学的门，还直接进了颇为冷门的考古系，让军校的校长十分悲伤，最后死磨硬磨才终于说动楼兰舟每个月过去讲两节课。
这几个人聚集在一块儿，傅家小石头云起同学就坐在他们跟前，若是一般人只怕都要顶不住这压力了。
但傅云起却不同，不仅是他从小就跟这些人很熟，更是因为他本身性格就沉稳淡定，更兼从小在傅督军跟前早就习惯了。这些人再厉害能有他祖父吼起人来气势惊人吗？
“云起明年就要毕业了吧？”张静之笑问道。
傅云起点头，“是，刚刚升四年级。”
宋朗扬眉问道：“傅兄，云起毕业了有什么打算？继续读书还是……”
傅凤城看了背脊挺直的儿子一眼，道：“看他自己。”
傅家在教育上还是很开明的，傅凤城自己高智商读书跟玩儿似的容易，却也没有强制要求儿女必须有跟自己一样的高学历。
宋朗立刻转向了傅云起，“云起，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南边？明年咱们就会有两艘新舰下水，你刚好能赶上。到时候顺便在海军学院进修，怎么样？”
傅云起想了想，摇了摇头，“谢谢宋伯父，我目前不想去那边。”
龙钺有些慵懒地道，“现在又不打仗，去什么海军？离家远又无聊，不如来军部吧？”
宋朗不悦，“刚毕业当然要先进军中历练，去军部坐办公室多无聊？”
龙钺道，“京城戍卫军不行么？云起，戍卫军才是诸军的巅峰，他那边什么都没有，别听他的。”
“龙钺，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么？”宋朗咬牙道。
堂堂三军副总司令，说出戍卫军才是诸军巅峰这种话，这要是传出去下次龙钺下去巡视会被人打死的。
沈清泉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其实我觉得云起挺适合搞科研的，他不是还辅修了机械工程吗？要不要来研究所？”
傅云起依然还是摇头，沉吟了片刻才道，“谢谢沈叔叔，我想去空军。”
“……”众人一阵沉默，如今大夏虽然比起十多年前是日新月异了，但最强大的依然还是陆军。
龙钺说宋朗那边什么都没有那是开玩笑，但空军才算得上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并不是大夏落后于人，而是这本来就是一个全新的兵种，大夏已经算是走在了时代的前列了。
但这些年大夏一直很太平，除了大夏四年和大胤一战出动过战机一鸣惊人，如今周边各国安分得不行基本就没有实战的机会。
说句不怎么道德的话，战争才是武器迅速迭代的最佳契机。
这些年大夏的飞机发展不可谓不快，甚至跟国外已经拉开了一代的距离，但没有经过实战检验，即便傅凤城等一干有远见的人大力支持，到底也比不过明显更加实用的海陆两军。
最重要的是，空军耗费极高，每一架飞机，每一个驾驶员都需要无数的金钱和时间培养。
“你决定了？”傅凤城看着儿子问道。
傅云起坚定地点头，“是，决定了。”
他喜欢在天上飞的感觉，这一年在国外的见闻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虽然才十六岁却已经对自己的人生有了足够的规划，跟父亲不一样，他对政治兴趣并不大。而且有这么多前辈在，傅云起很清楚至少在二三十年内，这些都不需要自己去操心。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选择更适合自己，自己也更喜欢的事情呢？
傅凤城点了点头，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道，“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傅云起认真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笑意，点头道，“是，谢谢父亲。”
虽然没抢到人很遗憾，不过众人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很快话题就转到了宋朗这一年带团出访的事情上去了，这两年外面并不太平，大胤人惹不起大夏还吃了大亏，以后很大概率也惹不起大夏了，转头就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西边的邻居。
大胤的领土呈东西走向的长条形，面积虽然跟大夏差不多，但长度却是大夏的两倍有余，一路延伸到了巴罗洲，是个领土横跨了东西方的庞然大物。因此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让西边这几年一直都怎么太平，这两年更是隐隐有大战将要爆发的态势。
相比之下东方有大夏镇着，如今更是直接扼住了大胤入侵大夏的陆上咽喉，周边国家都还算安分，倒是显得格外太平。
“那边真的要打？”张静之看向宋朗问道。
宋朗点点头，“差不离，我看着大约就这两年。”
龙钺摸着下巴，看看傅凤城，“那咱们也得早做打算了。”
傅凤城微微点头，虽然战事大概率不会波及到他们，但早做打算总是没错的，说不定还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卫当家突然开口道，“我看恐怕用不了两年。”
闻言，其他人纷纷看向了他。
卫当家悠悠然道，“最近西边想要跟我做生意的人多了很多。”
“做生意？”龙钺皱眉，很快反应过来，“武器？”
卫长修笑道，“不止，武器，药瓶，甚至…舰艇，飞机，只要能卖就都有人要。”
话音刚落，几道目光刷刷地落到了他身上。
卫长修连忙道，“放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还是知道的。”卫当家能成为首富可不仅仅是他会做生意，更是因为他知道绝对不能踩到当权者的底线，还有一些必须坚守的底线更是碰都不能碰。
毕竟，钱赚得再多，没命花也没用。
这样的场合当然轮不到傅云起发表意见，他也不着急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
直到蹲在不远处的龙亦晨频频向他挤眉弄眼被人发现了，楼兰舟失笑道，“云起还年轻呢，倒也不用陪着我们这些老头子在这儿干坐，亦晨找你呢。”
傅云起瞥了一眼龙亦晨：不，我宁愿在这里干坐着。
即便再不喜欢跟小屁孩儿玩，傅云起到底还记得自己是主人，人家是客人。向几位长辈欠身告退之后，傅云起才转身走向了龙亦晨。
看到他过来，龙亦晨顿时松了口气，“傅哥，你可算过来了。”
傅云起微微挑眉，“怎么？”
龙亦晨叹气道，“好无聊啊。”
“无聊？”
龙亦晨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说傅家招待不周啊，就是…你知道的吧，咱们这个年纪就是很尴尬啊。那里……”龙亦晨指了指几位长辈说话的地方，又指了指几位女性欢乐烧烤的地方，再指指草地上一群小孩子玩闹的地方，叹了口气道：“哪哪都插不上，幸好还有傅哥你在，不然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傅云起不以为然，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龙亦晨的苦闷。毕竟他们这一代就他最大，剩下的除了龙亦晨和龙向晚，其他孩子都要小他一大截。小时候没什么玩伴，半大不小的时候小孩子倒是有了，他却已经跟他们有代沟了。
在大人眼中他们还是小孩子，很多事情也没法参与。
不过傅云起跟龙亦晨不一样的是，傅云起从小就沉稳，没有玩伴他也不觉得无聊，相比之下龙亦晨就要跳脱多了。
“傅哥，咱们出去玩吧？”龙亦晨兴致勃勃地道，“你一年没在京城了，京城里多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
傅云起上下打量了龙亦晨一番，挑眉道：“你才十三岁吧？”
龙亦晨有些不解，“怎么了？”他十三岁不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吗？
傅云起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听说，你偷偷跑去舞厅，险些被龙叔叔打断腿？”
龙亦晨瞬间炸毛，“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龙向晚！”这个花痴妹子不能要了！
傅云起无语，“我就跟向晚说了三句话。”当然是下午回来的路上，潇潇告诉他的，但妹妹是绝对不能出卖的。
“那是谁？！”
“你猜。”傅云起淡定地道。
看着猜不出来气得跳脚的龙亦晨，傅云起思索了一下开口安抚道，“出门就算了，射击场去不去？”
龙亦晨已经顿时一亮，“去！”
“去哪儿？”冷飒端着一盘刚刚烤好的串儿过来，笑吟吟地问道。
“冷姨。”龙亦晨小脸顿时一红，躲到了傅云起后面满脸都是懊恼之色。他刚刚那么蠢的模样都被冷姨看到了。
傅云起无语：不仅母亲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
“母亲，我带亦晨去射击场看看。”傅云起道。
冷飒将手里的盘子塞进他手里，“去吧，先吃点东西。刚刚烤好的，尝尝看。”
傅云起点点头，真的捡起了一串儿咬了一口。即便是吃烤串这种食物，傅家大公子依然姿态优雅，冷飒看着眼前俊美出色的儿子，眼中也满是骄傲和愉悦。
“亦晨，躲在云起身后做什么？快来尝尝，有你妈妈亲自烤的哦。”
龙亦晨刚要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望着那一盘香味扑鼻的烤串仿佛是在看一颗定时炸弹。
他妈什么都好，就是厨艺不好。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不好，是厨房杀手，能把一顿饭煮成大爆炸的那种。
幸好他们家也请得起厨娘，不然这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噗嗤。”看着小孩儿惊恐的表情，冷飒忍不住笑出声来，“骗你的，放心吃吧。”
他们都跟君玺认识多年，自然也知道君玺的毛病，哪里能真的让她动手？
另外，君玺这儿子太不给亲妈面子，烧烤就那些调味料，最多掌握不好难吃一点，总也不至于混成毒药吧？
“冷姨……”龙亦晨也知道自己被骗了，小脸更红了。
冷飒也不为难小孩子，推着两人转身，“好了，去玩吧。一会儿我再让人给你们送一些过去。”
“谢谢妈妈。”
“谢谢冷姨。”
两个少年双双谢过冷飒，傅云起端着那盘爱心烤串带着龙亦晨往后面的室内射击场走去。不远处正在跟小朋友玩耍的龙向晚见状，立刻跳起来跟了上去，“云起哥哥，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龙向晚！我们要去男人去的地方！”龙亦晨不满地瞪着她，“你不跟潇潇她们一起玩儿，跟着来干嘛？”
龙向晚毫不客气，“我高兴！潇潇她们在玩过家家！”
她！龙向晚，十三岁已经跳级成为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了，让她跟才七八岁的妹妹们玩过家家，人干事？
龙亦晨呲牙，无声地对妹妹道，“花、痴！”
龙向晚对他嗤之以鼻，同样无声地回敬，”笨、蛋！”
傅云起自然将两个小孩的互动看在眼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任由两人在自己身边打打闹闹。
聚会一直到很晚，客人们才纷纷告辞。
傅云起回到自己房间里，洗漱过后还没什么睡意便坐在床边看书。
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云起，睡了吗？妈妈可以进来吗？”
傅云起立刻放下了书，“没有，妈妈进来吧。”冷飒推门下来，见傅云起要起身下床挥挥手阻止了他，“别折腾了，坐着吧。”
傅云起也没有坚持，伸手拉了拉床边的被子道，“妈妈坐。”
冷飒在床边坐下，看了看儿子才轻声笑道，“这一年云起长大了很多。”虽然才不过一年时间，冷飒觉得儿子不仅长高了，也更加成熟稳重更像个大人了。
不过冷飒从来不希望儿子小小年纪就想太多的事情，上一代人是没办法，如今时局不一样了她还是希望儿子有一个轻松愉快的少年时代的。
傅云起点头，“嗯，在外国看了很多，也学了很多。”
“有什么感想？”冷飒好奇笑问道。
傅云起想了想道，“妈妈和父亲很厉害，还有龙叔叔，宋伯父他们，祖父祖母他们。没有你们，我们现在也没有这样宽松舒适的环境。”
冷飒轻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儿子的头顶道，“那你自己也可以放松一些，不用想那么多，你这个年纪，就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傅云起不由一笑，俊美的面容一笑之下更多了几分少年意气，“做什么都可以？妈妈不担心我学坏了吗？”
冷飒笑道：“妈妈相信你啊，不过……你要是真的学坏了……”
“嗯？”傅云起有些好奇。
冷飒伸手捏捏他的脸颊，“男女混合双打了解一下。”
“不要。”傅云起立刻拒绝。
虽然傅大公子一直都是傅家最受宠的一个，即便是弟弟妹妹也不曾撼动他的地位，但他爹妈打人也是真的很疼。
要说傅大公子如此受宠为什么还会养成这样沉稳谦和的性格，除了天性主要还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太强大了，以至于让他时常都觉得自己还不太行。比如在学校得了第一名，回家被亲爹随便一道题考得怀疑人生。行侠仗义单打独斗撂翻了一群混混，回头被亲妈以教授格斗术为名，修理得手脚发软。
当然，傅凤城和冷飒也不会刻意打击儿子的自信，在傅云起做了正确的事情之后他们也不吝于让儿子知道你很棒。
只是身边牛人太多，傅小公子实在是骄傲张狂不起来。
看着儿子满脸拒绝地模样，冷飒忍不住笑弯了腰，“傻孩子，你都是大人了。恭喜你学成回国，想要什么礼物？”
傅云起看着妈妈，冷飒也望着儿子，“尽管说。”
傅云起道，“能把我五岁以前的照片送给我吗？包括底片。”
冷飒眨了眨眼睛，“啊，你说什么？怎么突然有点困了。小石头你一路辛苦了，早点睡，妈妈也要去睡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傅云起无奈。
又是夺回自己黑历史失败的一天。
冷飒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儿子郁闷地俊脸，笑道：“别担心，妈妈保证不给别人看。你爸爸都没有看过几次呢。”除了你未来媳妇儿。
“……”不拿到那些照片，我绝对不会谈恋爱的。
傅大公子是个偶像包袱很重的人，绝对不能容忍某一天自己的黑历史出现在未来女朋友或妻子跟前。
“对了。”冷飒神色突然认真起来了，看着儿子问道，“你爸爸说你想去当飞行员，是认真的吗？”
傅云起也立刻认真起来了，点头道，“是，我是认真的。”
冷飒点点头，微笑道，“好，妈妈知道了。晚安。”
“妈妈晚安。”
“欢迎回来，小石头。”冷飒留下最后一句话，含笑为儿子关上了门。
傅云起望着关上的房门发了一会儿呆，才轻笑了一声，倒进了枕头里拉上被子准备睡了。
冷飒回到房间傅凤城正坐在床上看书，听见推门声抬起头来看到冷飒走进来问道，“云起睡了？”
冷飒摇摇头，“还没有，聊了几句。”
傅凤城拉着她坐下，道：“云起一向有主见，而且他还年轻，想做什么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冷飒靠在他怀里道，“我才不会阻挠小石头的选择，就是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他会去陆军呢。”
傅凤城修长的手指轻轻捋着她的发丝，道：“云起看着沉稳，但好奇心也不小，喜欢新鲜事物和有挑战性的东西。他前两年就跟廖云庭走得近，对空军感兴趣也不奇怪。”
廖云庭如今已经是大夏飞行器研究院和大夏航空制造集团的总工程师了。
虽说是冷飒最先发掘了廖云庭等一干研究人员，甚至连早期一代机的研究资金都是傅家出的。但傅家并没有将这些成果都留作私用，如今傅家除了和大夏航空制造集团合作开发民用航空器，廖云庭等一干早期的研究员都已经为国效力，跟傅家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公事上没什么关系，私交却不会断的，也是因此傅云起才能得到廖云庭的指点。
冷飒虽然有超越时代的眼界和理念，但对具体的问题毕竟是外行，傅云起真的对这方面感兴趣廖云庭这样可以提供系统系无断层的学习资料的人才是最好的老师。
简单来说，冷飒就知道什么饼是什么味道长什么样子好不好吃，廖云庭等一干研究员才是真正能把饼做出来的人。
“对了，你小时候有什么梦想？”冷飒好奇地看向傅凤城。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小时候没有，后来倒是……”
“后来有什么？”冷飒发现他们好像还没认真讨论过这个问题。傅凤城像是个天生的全才，从军从政甚至搞外交都能游刃有余，这种人似乎天生就该身处高位。也没有人关系过，他最初的时候想做什么。
傅凤城搂着她道：“没什么，后来想让整个大夏早日一统。”
“那你现在办到了。”冷飒笑道。
傅凤城点头，“嗯，办到了。”当然还是不一样的，他原本的计划中可没有这么多人存在。
不过…幸好有她，有他们在。
傅凤城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飒飒小时候有什么理想？”
冷飒想了想，“吃喝玩乐？”富二代的人生理想就是这么朴实无华，虽然后来差距有点大。
傅凤城含笑看着她摇了摇头，冷飒知道他在笑自己跟目标差距更远。
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所以说，人生际遇无常啊。”谁知道她一个朴实无华的富二代会被拐进狐狸窝，又会跑到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呢？
傅凤城道：“再过几年，夫人想去哪儿我都陪你一起去。”
冷飒有些惊讶，“这么早，你能放心？”傅凤城还不满四十五，就算能连任十年后也才五十五。这个年纪对普通人来说自然不算小了，但是在官场上这才是正当年。
傅凤城道，“有这么多人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冷飒笑道：“好呀，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们学渺渺去全球旅行，我早就不想赚钱了，赚钱不花不等于白赚么？我又不是卫长修。”
其实这两年冷飒已经不太忙了，很多具体事务手下成长起来的人都能独当一面了，只是傅凤城却一直都不轻松。
傅凤城点头道，“好，听夫人的。”
番外 3、新的纪元（三）
现在是九月初，每届正式的总统交接在九月的最后一天。因此傅凤城如今虽然还不是大总统，但实际上总统的交接已经在进行中了。当年余成宜和卓琳都先后宣布不追求连任，傅政大夏八年退休，龙啸宋野双双宣布不会竞选总统，因此接替卓琳的是卓琳担任大总统期间出任行政院长的陆观。
陆观的年纪跟傅督军差不多，如今也已经年过古稀早就想要颐养天年了，对接替自己的傅凤城毫不介怀，恨不得他能赶紧接手才好。
因此整个交接过程十分顺利和煦，京城里的气氛也只有迎接即将到来的新总统的欢乐喜庆，丝毫没有政权即将交替的不安和震荡。
因为傅凤城的关系，傅家的几位小公子小小姐在京城也是水涨船高。
傅云潇才八岁，傅云腾还不满四岁，没什么可说的。但傅云起却不一样啊，傅家真正的嫡长孙，傅督军最宠爱的宝贝大孙子，年方十六，年少未婚，这是多少名门闺秀，才女名媛心目中最佳的择婿人选和联姻对象啊。
一大早，傅云起从外面晨练回来刚踏入大厅管家就迎了上来，“大少爷。”
傅云起点点头，“冯伯，有事？”
管家送上了一份请帖，笑道，“一大早送过来的，说是京城的几家年轻小姐公子们听说大少爷回国，想给您接风洗尘。帖子是段家送过来的，这不是今天正好周末吗，问您有没有时间赏光。”
傅云起接过来翻了翻，果然都是京城里比较有名的几个少爷小姐，傅云起跟他们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蹙眉思索了一下道，“我今天要去找廖老师。”显然是不想去。
傅云起在京城没有什么交情特别好的同龄人，更熟悉的也是学校的校友同学，还有就是宋朗家的宋远怀。宋远怀比他长两岁左右，傅云起十岁出头的时候跟他玩过两年。但宋远怀并不常住京城，念的也不是京城的学校，两人也有两年没见过了。
对京城这些纨绔少爷们，傅云起就真的不太感兴趣了。
“小石头要去廖云庭那边？”冷飒和傅凤城携手从楼上下来，正好听到这话。
傅云起抬头看到父母穿着外出的正式服饰，母亲手里还拎着包知道两人这是要出门了，“母亲，母亲，早安。”
然后才回答冷飒的话，“是的，我昨天下午跟廖老师约好的。”
走下楼来，冷飒在他跟前站定，笑道：“你刚回来，周末也不得闲？年轻人要多出去玩玩，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去努力呢。”
傅云起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聚会在晚上，下午回来我会去的。父亲母亲现在就要出门？”
冷飒点头道，“是呀，你爸爸最近事情多，你知道的？”
傅云起当然知道，“父亲辛苦了。”
傅凤城看看傅云起，微微点了下头，“你妈妈说得对，你年纪还小，不必着急。”
见傅云起乖乖点头应是，冷飒伸手撸了一把儿子因为运动有些凌乱的头发，道：“算了，你自己一向有数，自己开心最重要。对了，你祖父明天上午到京城，记得空出时间咱们一起去接他。”
傅云起道：“好的，祖母会回来参加父亲的就职典礼吗？”
冷飒笑道，“当然，不过你奶奶现在不在国内，说是会在就职典礼之前赶回来的。”
卓琳女士退休之后休养了一年，到底是闲不住便开始在国内各地游玩的旅程，顺便当成视察自己几年的工作成果。
去年国内逛得差不多了，干脆去了国外。
不过许多人其实也明白，卓女士选在那个时候出国，是为了傅凤城。傅凤城宣布参加总统选举，卓琳女士是傅凤城的母亲又是上一届总统，而且本身也拥有大量女性拥趸，她的态度难免不会影响到很多人的抉择。
其实利用家人为自身造势并不违规，但卓琳认为傅凤城不需要，她也不准备这么做。这并不是因为外界评价，事实上即便卓女士离开也还是有一部分人会因为卓女士对傅凤城产生好感的，当然其实论名声和支持者，傅凤城本身也并不输给卓女士。
这是卓女士对儿子的尊重，她相信傅凤城完全不需要自己插手。
当年傅督军是几位督军里最早宣布退休的，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要知道宋野现在可都还没有退休呢。
父亲是三军总司令，母亲是上一任总统，傅凤城若是再当选，这成什么了？大夏是准备姓傅了吗？
如今傅督军退出权力中枢已经八年之久，卓女士也不在京城，就是为了将这样的影响降到最低。说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但因为让傅凤城就此放弃总统竞选也是不公平的。他正当壮年，能力功绩名望无一缺点，若只是因为外界的猜测和评价就被迫放弃，将不仅是傅家和傅凤城自己的遗憾。
冷飒和傅凤城出了傅公馆直接上车去了总统府，总统府颇有些年头了，就是当年的首相官邸。旁边挨着议政大厦距离军部大楼也不远，这些年大夏包括京城虽然都日新月异，这一片倒是没怎么变化过。
“凤城和小冷来了？”陆观已经年过七十，看上去虽然还算精神抖擞却也比十多年前第一次见面苍老了一大截，头发更是已经白了还带上了一副老花眼镜。
见两人走进来，正在跟人说话的陆观显得很是高兴，朝两人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两人走上前去，“总统。”
陆观摆摆手道，“没外人，别这么见外，再说没几天我就该退休了。坐下说，坐下说。”
两人在陆观对面坐了下来，陆观微微眯起眼睛看看两人，满意地点头笑道，“好，好啊。还是你们年轻人看着精神。”
冷飒笑道，“陆叔叔也是精神矍铄。”
陆观笑道，“哪里，我年纪大了，说起来这一年支撑的有些艰难，还是爹聪明，早早地就退了清静。”
陆观当然知道傅督军早早退休不只是为了图亲近，不过他自己能当选其实也没有想到。
当初参选他以为自己是个走过场的，谁料想龙啸和宋野同时宣布放弃参选，以至于让他捡了个漏。
虽然算是意外，但能够成为大夏第三位总统陆观自然也还是十分高兴的，谁不想在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这几年也是尽己所能，兢兢业业。奈何他身体确实不如傅政龙啸这些武人，连续四年高强度工作，最后这一年身体确实不太行了。
傅凤城亲自端起茶壶为他添了茶，恭敬地道，“陆叔这几年辛苦了，以后还望您多指点。”
陆观接过他的茶，道：“我自己的能力我清楚，不过是尽我所能恪尽职守于心无愧罢了，以后就要看你的了。大体事务这些天也交代得差不多了，以后总统府的人员配置还要你自己斟酌，咱们来说说总统就职典礼和之后的纪念日……”
两人跟陆观商议了将近一个小时候，看到陆观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傅凤城主动提出先到此为止。
陆观也没有硬撑，招来工作人员招呼两人便上楼休息了。
看着陆观上楼，冷飒才有些担心地低声道：“陆叔叔看着，精神是不太好的样子。”
傅凤城点点头，“不用担心，华老之前为陆叔看过，说是这几年消耗太过了，静养一段时间没有大碍。”
华老已经年过九十，几年前渺渺出国就退休回京城养老了，不过偶尔还是会给人看看病的。
那位老先生才不愧是一代国手，虽然已经九十高龄了，看着倒是比七十多的陆观精神。
“也只能如此了。”冷飒道。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份文件，“总统先生，夫人，这是……”
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锋利的目光定住了。
他被吓得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傅凤城。
傅凤城淡淡道，“还没到正式交接的时候。”
那工作人员脸色一白，连忙道歉，“抱歉，傅总长，冷女士，这是将会参加这次总统就职典礼的各国政要和随扈具体名单。”
冷飒伸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见那人还有些呆呆地站在跟前，开口道，“你先去忙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你。”
“是，是。”那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失望又有些恐慌地退下了。
冷飒看着他转身离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这样的人哪儿都有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冷飒翻开手中的名册看着，突然挑眉道：“尼罗和大胤的人也要来？”
傅凤城闻言放下手中的文件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倒也并不怎么意外，“正常，毕竟是邻国。”国与国之间不像个人，说一句不共戴天就真的可以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尼罗当年被傅凤城搞得元气大伤到如今也缓不过气儿来了，虽然大胤人割地赔款丢了大脸，但毕竟是与大胤接壤的两个国家，只要他们的当权者不是失了智，就不可能不闻不问。
冷飒仔细盯着名单看了一会儿，道：“这个…尼罗派来的是桑昔啊。”桑昔可是他们的老朋友了。
当年在西南被冷飒带人给绑架了送回雍城，又从雍城转道关押在了京城。一直到大夏四年，尼罗国内情况基本稳定下来桑固成功夺得了权力，这才跟大夏谈判将儿子领回去。
倒不是桑固有多看重这个儿子，桑固原本也有好几个儿子，只是长子还有几个孙辈都被尼罗王室给杀了，还有两个后来死在了和尼罗王室的内战中，有一个活下来却失去了生育能力，除了桑昔桑固还真没有别的选择了。
傅凤城道，“桑固当年受了伤，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传闻准备让桑昔接任他的位置。他是来与大夏拉关系的，不用担心。”
桑昔没有桑固的能力和威望，还有被大夏人俘虏的黑历史。如今尼罗国力还不及十几年前的一半，经济更是不行，国内并不稳定。桑昔想要坐稳位置，就必须要取得强大邻国的支持。
冷飒笑道，“我不担心啊，当初被俘的又不是我，只要桑昔不尴尬就行了。按正常的外宾标准接待吧？”
傅凤城点头表示赞同。
“大胤这边……”冷飒蹙眉，尼罗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没有资格做大夏的对手的，当初若不是趁人之危，哪怕大夏四分五裂他们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但大胤不同，即便之前被打倒被迫割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大胤还没死，最多就是割了两块肉。那些被割让给大夏的地方历史上原本就是两国反复拉锯的地方谁强谁占，所以大胤断尾求和也算不上多惨重的损失。
如今十几年过去大胤依然还是个幅员辽阔，兵力强盛的国家。只不过进入西北的咽喉要道在他们手里，西北地区更是常年重兵驻守，大胤人心知肚明没有机会只能将目光转向西方罢了。
反正大胤和大夏也是成百上千年的老对手了，一时成败也不必在意。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他们也不是来找事儿的。”
冷飒凝眉想了想，立刻明白过来，“大胤想要继续西扩，眼下不会招惹我们。”
战争需要什么？兵力，财力，物力。
大胤人不缺兵力，但他们需要大夏的武器药品和各种物资。
哪怕他们不需要，他们怕不怕大夏把东西卖给他的对手？大胤是一个纯北方国家，出海口都在极北和极西的地方，如果大夏走海路和西边诸国做生意，大胤人很难阻止。
冷飒再翻了翻剩下那些国家的名单，挑眉道，“这可比上次陆叔叔的就职典礼热闹多了。”不出意外，巴罗洲以及与大胤有地缘冲突的国家全部都派了重要人物前来。
冷飒其实一直怀疑，当年大胤被傅凤城打自闭之后，被人嘲笑然后黑化了。
劳资搞不过大夏，还弄不死你们这些小虾米，敢笑我！
傅凤城点头，“交给张静之龙钺和宋朗，让他们看着办吧。”
“张静之要去外交部？”张静之之前是管财政的次长。
傅凤城道，“他上面那位还能干几年，先去外交部练练，反正他擅长这个。”
冷飒点点头，想想张静之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依然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模样确实很适合去忽悠人。
傅云起虽然刚刚回国，周末却也过得十分充实。
上午陪弟弟妹妹玩了一会儿算是放松，吃了午饭就去了京城的研究所见廖云庭。跟廖老师交流了一整个下午，连晚上都没来得及吃又去京城那些少爷小姐们聚会的地方参加据说是为自己办的接风洗尘宴。
这些年京城越发的繁华了，华灯初上，整条街在霓虹灯照耀下十分亮堂。
街道上来来往往走着许多男男女女女们，穿着时髦与复古的人们和谐共存，打扮美丽的年轻姑娘们安然行走在街上，没有丝毫拘束之感，置身其间让人真的相信太平盛世到来。
傅云起踏入一家高级会所，这是京城的权贵豪商们聚会最喜欢的地方。
傅云起虽然年纪不大也来过几次，更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这地方的幕后老板姓商——商默言的商。
“傅少来了！”见傅云起推门进来，原本正在厢房里闹腾的男男女女们立刻站都站起身来，对傅云起的到来致以了热情的欢迎。
傅云起微微点了下头，扫了众人一眼。宽敞的厢房里有十来个人，全部都是熟面孔。不过傅云起真正认识的也就那么两三个，“抱歉，我来晚了。”
“哪里？咱们约的不就是这个点么？正好！”有人立刻笑道，一个相貌娟秀衣着时尚的少女过来拉傅云起的手臂，笑道，“傅少别说这些了，咱们正说要怎么给您接风呢，不如大家先一起喝一杯？”
傅云起在她手伸过来之前不经意地一侧身，正好避过了她的手，淡定地道：“多谢各位，我不喝酒。”
少女伸出去的手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
众人显然有些惊讶，还有人不信，“傅少不会喝酒？怎么可能？”
“就是啊，听说当年傅督军可是海量，傅总统虽然没什么这方面的言论，可也没说不会喝酒啊。”
傅云起很是坦然，“母亲吩咐我，十八岁之后才可以喝酒。”
“……”众人一片沉默，仿佛傅云起讲了什么他们难以理解的话。
有一个公子哥儿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傅少，你这也太听话了。”他们这些人从小就在权贵圈子里打转，谁不干点出格的事情？再说了，女孩子说听母亲的话也就罢了，傅家大少爷说这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傅云起显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笑话，抬眼看了那公子哥儿一眼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你爹妈厉害，你说了算。
傅云起也不是不通世务的傻白甜，最后以茶代酒先敬了众人一杯气氛才重新热络起来，不过比起傅云起没来之前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这感觉就像是一群喜欢玩笑打闹抽烟喝酒的学生正在聚会，中间突然插进来一个捧着教科书认真背书的好学生，谁还玩得起来？
一个跟傅云起还算熟悉一些的青年看了看不远处热闹的众人，在傅云起身边坐了下来，小声道：“云起，大家都是想跟你结交，你这样…让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委婉的说辞，说白了就是扫兴。
傅云起微微挑眉，“多谢好意，我不太习惯太热闹的地方。”
“……”青年有些被气乐了。
您一傅家大少爷，说不习惯太热闹的地方？从前各种宴会上也没见您不习惯啊。
说到底，还是看不上他们这些纨绔子弟。
傅云起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新义，你今年十八了吧？就打算这么混着？”
青年一怔，好一会儿才混不在意地道，“我不这样混着又能怎么样？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祖父当初、我爸我几个叔叔这些年也就那样，到了我们这儿…也就是个混了。”
傅云起道：“段老还在，你的起点总比普通人强得多。当年张伯父不也……”话说到一半，傅云起想起张家和段家还有点不大不小的过节，立刻住了口。
其实算起来段玉麟当年的事情跟傅家也有点关系，不过这些年段家和傅家关系还不坏。其实段玉麟现在跟张弼的关系也不差，只是年轻一辈总是不如老一辈想得开。
段新义也听出了他的意思，有些自嘲地道，“那拿我跟张次长比？那可是高看我了。”
张静之是谁？当年张家大少的名声纵然不如傅凤城和龙钺，身为首相公子也不至于差得太多。虽然后来张家势微，但人家跟傅龙宋三家关系都不错，之后更是直接攀上傅家，几年之后顺利回归从此平步青云。
放下贵公子的身段给昔日站在同一个层次的人打工，这也不是普通公子哥儿能做到的。
傅云起也没有多劝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做不到？如今段老还在，大家都还给几分面子。以后段老不在了，你觉得这些人还会跟你一起闹吗？”
“……”段新义沉默了，他祖父可是比傅督军还要年长一些呢，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高寿了。
“傅少，跟段少坐在角落里干嘛，多无聊啊。一起来喝酒呗？”不远处有人叫道。
傅云起朝那边点了下头，伸手拍拍段新义的肩膀低声道，“你好好考虑考虑吧。”说完便不再看他，起身端着装了茶水的杯子走了过去。
段新义想的没错，他确实没有不习惯热闹，关键只看他想不想习惯而已。
番外 4、新的纪元（四）
因为傅云起的主动示好，原本心里还有些不悦的纨绔们很快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和傅云起愉快交谈起来。
毕竟大家谁都不是傻子，无论是傅家还是傅云起本人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一群人闹腾了一晚上也算是宾主尽欢，快到十点的时候傅云起便起身告辞了。
这次倒也没有人阻拦，只是等送走了傅云起之后难免吐槽几句这位傅家大少爷才十六岁，看起来倒像是二十六岁都不止，十分无趣。
几个姑娘也有些失落，只是傅大少爷明显不给面子也没那个意思，强求也没什么意思，只得收起原本的心思作罢。
段新义见傅云起出去，看看继续喝酒玩闹的同伴们突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转起身来往外走去。
“咦，段哥你去哪儿？”有人看到他连忙问道。
段新义挥挥手道，“今天有事，爷爷叫我找点回去，你们玩吧。”
“那行吧，自己小心点。”
“行。”段新义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将喧闹嘈杂声也一并关在了里面。
紧赶了几步段新义很快就追上了漫步往下走去的傅云起，段新义忍不住摇摇头，有一句话那些公子哥儿们说的倒是没错。傅云起一点儿也不像才十六岁的孩子，也不知道傅家那样的人家是怎么养出这样性格的孩子的？
难道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云起。”
傅云起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神色平淡并没有惊讶的模样。
只是看看段新义道，“要回去了？”
段新义点头道，“没什么意思，就早点回去吧。一起？”
“那就一起吧。”段家距离傅公馆不算远，勉强也算顺路。
两人刚走下楼，傅云起的脚步就顿住了，扭头看向大厅的一角剑眉微皱。
“怎么了？”段新义问道。
傅云起指了指那边，“认识吗？”
段新义这才看到大厅的角落里，柱子和一个巨大的花瓶后面露出了两个半大孩子的身影。再仔细看了看忍不住有些乐了，“这不是龙家的那个、龙…龙亦晨？”
傅云起点了点头，段新义也有些惊讶，“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虽然说也没什么危险，但一个十三岁的小孩跑过来毕竟不太好。而且他身边跟着那姑娘比他还矮了一截，显然年纪也不大，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傅云起走过去，龙亦晨和龙向晚正躲在花瓶后面东张西望，却唯独忘了看自己身后。
被傅云起伸手拍了拍肩膀，龙亦晨身体顿时一僵，脖子有些僵硬地慢慢扭过来，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傅云起和段新义脸色更加难看了，“傅…傅哥……”
“云、云起哥哥……”龙向晚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低下头不敢看傅云起。
傅云起微微挑眉，有些好奇，“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龙亦晨道：“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龙向晚就挡在了他前面，“云起哥哥，是我…是我想来这里开开眼界，才让小橙子带我来的。你别告诉我爸爸好不好？”
龙家的教育方针一向都是女儿是宝，儿子是草。
她老爸要是知道他们跑到这种地方来，她可能不会怎么样，小橙子肯定会挨揍的。
傅云起看看龙亦晨，再看看龙向晚没说话。
龙向晚一双小手交握在身前快要扭成麻花了，小脸上满是羞愧和被抓包的窘迫。
“你来这里见识什么？”傅云起温声问道。
龙向晚小声道，“我……这里很出名啊，没来过嘛…想来看看。”
“现在看够了？”傅云起问道。
其实他倒也不怎么生气，这地方是商默言的产业，招待的一直都是京城的权贵豪商们，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不过龙亦晨平常爱跑的地方可不只这种规规矩矩的地方，要是其他地方也带着龙向晚去……
目光慢慢落到了龙亦晨身上。
龙亦晨只觉得背心一凉，连忙保证道，“傅哥，这真的是第一次，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龙向晚也道，“云起哥哥，我再也不乱跑了。真的！”
两张至少有六成相似的脸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傅云起其实有点想笑。不过他也只是唇角微微勾动了一下很快就忍住了，“知道错了就好，你们年纪还小，想出来玩也要再过几年。”
两个小朋友大喜，“谢谢傅哥！”
“云起哥哥你真好！”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傅云起道。
两人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
见傅云起挑眉，龙亦晨忙道：“车就在门口，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不打扰傅哥了。”说罢拉起龙向晚就往外跑，龙向晚被他拽着还不忘挥手道别。
他们在这边虽然动静不大但傅云起毕竟身份不一样，还是引来了经理。
经理恭敬地道，“傅少，段少，出什么事了？”有些疑惑地看向已经冲出门口的两个身影，这两个小孩跑得真快。
傅云起指了指门口问道，“他们怎么进来的？”
经理想了想，“好像…是说是进来找人的。傅少您也知道，那两位……咱们也不好拦着。不过您放心，咱们绝对能保证他们在这里的安全。”京城里大人物太多了，他们虽然也有靠山但有的人真的惹不起啊。
傅凤城道，“未来三年除非他们是跟家里长辈一起，不然不要放他们进来。如果他们问，就说是我说的。”这里确实很安全，但也难保会有什么没长眼睛或者脑子有问题的。
经理毫不犹豫一口应了下来，“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有劳。”
“傅少客气了，我送两位出门。”
外面刚刚爬上车的龙亦晨和龙向晚也是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抬眼望着对方面面相觑。
前面的司机见状也吓了一跳，“少爷，小姐，出什么事了？”
龙亦晨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没事儿，回家吧。陆叔，别告诉爸妈我们今晚来这儿了。“
“这……”司机有些犹豫，龙亦晨道，“我们就在大厅里跟人说了两句话，陆叔，你不想害我挨揍吧？”
“陆叔叔。”龙向晚扒着前面的椅背，可怜巴巴地望着司机，“陆叔叔，我们以后都不来了，你别告诉爸爸妈妈好不好？爸爸可凶了……”
“……”龙将军是挺吓人的，看小姑娘这么可怜司机只得勉为其难地道，“那…小姐，咱们说定了，以后真的不能来这种地方了？”
“嗯嗯。”龙向晚连连点头。
“那好吧。”
“谢谢陆叔叔！”
司机启动了车子往龙家的方向而去，两个小朋友窝在后座开始发愁起来，“傅哥真的不会告诉老爸吗？”
龙向晚道，“云起哥哥说话算话不会背后打小报告的。”
龙亦晨翻了个白眼，“龙向晚，你能不能少点花痴，现在我们在讨论我屁股的安危好不好？”
龙向晚道，“可是…如果云起哥哥要告状直接说就行了，干嘛还要答应我们？”
见龙亦晨依然十分忧郁，龙向晚摸摸他的脑袋道，“要不然…如果爸爸揍你我就主动跟爸爸说，是我非要你陪我去的，我替你挨揍？”
龙亦晨白眼都要翻到车窗外面去了，“老爸什么时候揍过你？就算你承认了，他还是要揍我啊。”
“对不起哦。”龙向晚自知理亏，要不是她非要去找云起哥哥还被发现了，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龙亦晨叹了口气，愁苦地道，“算了，我认命了，谁让我比你先生出来呢？”
“小橙子你真好！”
“呵、呵。”
其实两个小朋友实在是想多了，傅云起真的没有告状的意思。因为…龙钺将军压根不需要他告状，刚跟段新义走出会所他就看到隐藏在街角的龙家保镖了。
知道做错事的小朋友会受到应有的教训，傅云起转头就将事情抛到脑后了。
因此他自然也不会知道龙亦晨和龙向晚正巧出现在那儿是因为他。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就去车站迎接傅督军了。
傅督军今年已经七十有八，虽然身体还算不错却是苍老了许多。这几年一直闲居雍城，或许是闲下来没什么需要操劳的，也或许是江南的水土养人，他看起来倒是比陆观要精神得多。
在一群随行护卫人员的簇拥下走下火车，脚步依然十分矫健完全不需要人搀扶。
看到站在月台上的一家子，傅督军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绽出了笑容，“儿媳妇，云起，潇潇，腾儿，都来了啊。”完美的忽略了儿子。
“祖父。”
“爷爷！你来啦，潇潇好想你！“
“腾儿也想爷爷！”
“好，潇潇乖，腾儿也乖。”傅督军满脸笑容，看向傅云起脸上更是满脸慈色，“云起是昨天回来的？”
“是，祖父。您这一年可还好？”
傅督军朗声笑道，“好得很，云起长高了，是个男子汉了。”
“父亲。”
“爹。”
傅督军终于有空看向两个大的，朝两人点点头先是对冷飒说了声辛苦了，然后才伸手拍了下傅凤城肩膀，道，“做得不错。”
傅凤城微微点头，“是，多谢父亲。”
傅督军点点头，父子俩都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哥，大嫂。”
这次傅督军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傅钰城和傅扬城两人，两人也连忙上前打招呼问好，于是又是一阵寒暄。
如今傅凤城和冷飒常年在京城，傅督军却在雍城，因此除了傅应城做生意经常雍城江城京城到处跑，傅平城傅钰城傅扬城都留在了南方。虽然不都在雍城但距离也不远，回去一趟也方便。
当年傅钰城跟郑缨离婚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婚，如今就在距离雍城不远的军中任职也已经是副旅长了。郑缨后来重新回学校完成了学业，去了江城自己做生意，这些年下来也颇有些资产了。他们的女儿傅妤晴一直跟着郑缨，不过经过傅钰城这些年的努力，父女俩关系也还不错。
傅妤晴今年刚刚考入了江城大学，是一年级的新生了。
傅扬城当年大学还是去了军校，毕业之后自己选择了南下并没有留在南六省也没有留在京城，如今年过三十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桀骜的少年了。已经成家立业，一双儿女也已经五六岁了。
整个人看起来也沉稳锋利了许多，倒是隐约有几分傅凤城当年的影子。这次也是为了来京城参加傅凤城的就职典礼，北上路过雍城才跟傅督军一道进京的。
傅凤城就职大总统毕竟是见大喜事，不过其他人要么有事要么分散各地，赶过来还需要些时间，因此今天才只有傅钰城和傅扬城陪着傅督军一起。就连冷家夫妇俩也因为要帮冷峰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常年住在南方，要晚一些才能赶来京城。
大家各自寒暄了一番，才一起簇拥着傅督军出了车站回了傅公馆。
回到傅公馆坐下来，傅督军抬手揉了揉额边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几分明显的疲惫之色。他毕竟还是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之下累了也是在所难免的。
冷飒道，“爹一路辛苦了，要不要先上去休息一会儿？”
傅督军摆摆手道，“没事，下车前刚睡了一觉，这会儿也睡不着，都坐下说话吧。”
傅督军将胖乎乎的傅云腾抱在怀里，又拉着傅云潇到自己身边。看着两个漂亮乖巧的孙儿孙女环绕在自己身边，苍老了许多的脸上也满是舒心的笑容。
“爷爷饿不饿渴不渴？”傅云潇道，“潇潇去给您端水！”说完转身就跑去端茶水，傅云腾一向是姐姐做什么他做什么，见状也闹着要给爷爷端水。
傅督军连忙按着不让他动，潇潇八岁了端杯水没什么，这才不满四岁的小子凑什么热闹？
傅云潇果然很快就端来了茶水，身后还跟着端着点心和新鲜瓜果的佣人。
“爷爷喝茶，爸爸妈妈喝茶，四叔五叔喝茶，哥哥喝茶。”傅云潇乖巧又伶俐一个一个送上了茶杯。傅督军看在眼里笑得合不拢嘴，儿子媳妇虽然很忙，但孩子还是教育得很好。
这几年傅督军多少还是有些反思自己当年对孩子的教育问题的。
这些年下来，他的这些儿女算不上不成器，但这其中傅凤城和冷飒着实是功不可没。而傅凤城能成如今这样，完全是他自己天赋异禀跟家庭教育没有半毛钱关系。傅安妮小时候乖巧，长大了反而叛逆，抗拒结婚甚至不惜出国。其他几个子女对他敬畏有余亲近不足，年纪大了许多从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事情渐渐地也能想明白了。因此这几年傅督军还经常提醒傅凤城和冷飒，再忙也不能忽略了孩子。
如今看小孙女伶俐乖巧，小孙子也活泼可爱，可见这两口子父母当得还是不错的。
“潇潇乖，别忙了。来爷爷身边坐。”
傅云潇点点头，跑到傅督军身边乖乖坐下了。
喝过了茶，傅督军才问道，“你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傅凤城道，“前两天刚收到母亲的电报，她已经准备登船往回赶了，应该会在就职典礼前两天赶到京城。”
傅督军轻哼一声，倒是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卓琳几年前退休之后就在各地旅行，后来干脆出国了。傅督军当然知道她并不是独自一人出国的，萧铸也跟着一起去了。对此傅督军很是坦然，都是土快要埋到脖子的年纪了，谁还计较这些？
卓琳当初一路走到大总统的位置上，执政几年成绩斐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萧铸在身后支持。
事实上，傅督军以为这两人早在卓琳上位之前就会结婚，谁知他们似乎都没有这个意思，这些年就一直这么处着。他们自己高兴，身边的人也觉得无所谓，傅督军就更不会去多管闲事了。
“你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你们夫妻俩也没什么让人不放心的，我就不多余操心这个了。京城里还有各方的反应如何？”傅凤城是他们这一代第一个登顶的人，虽然论功绩论声望都没什么可挑剔的，但也未必就所有人都服气。
傅凤城淡然道：“父亲放心，都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现在龙啸和宋野那两个老家伙都在京城，回头我去找他们聊聊。”
傅凤城点头，“辛苦父亲了。”
傅督军摆摆手，“说这个做什么？”
冷飒含笑道，“爹这次来京城不如就留下吧，雍城到底是太远了，爹留在京城也没那么无聊不是？”
傅督军摇头道：“还是算了，雍城清静一些。倒是…老五以后就要留在京城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傅扬城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是，纪念日之后就会调职到军部任职。”
傅凤城看了傅扬城一眼道：“老五这几年做得不错，到了军部正好是在徐少鸣手下，以后好好干。”
傅凤城曾经的三个心腹副官如今也早就已经独当一面了。徐少鸣在军部管装备，官至于少将。夏维安在参谋部，同样也是少将。苏泽之前一直跟在傅凤城身边做副手，直到几年前傅凤城上任行政院总长，他才跑到西北边疆去守边了，目前是西北驻边某部少将师长。
傅扬城正色应道，“是，大哥。”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傅扬城对傅凤城这个大哥却还是非常敬重的。
说完傅扬城才又看向傅钰城，傅钰城头皮立刻就是一紧，“大哥。”
说起来这些年傅钰城也是进步不小，在外面也算得上是个能拿上台面说的人物了。但面对傅凤城这个大哥他却比面对自己亲爹还要紧张，这种感觉似乎还有日趋严重的趋势。
他也知道傅凤城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就连傅安言几年前也被傅凤城给放了出来。
只是傅安言被傅凤城修理过头了，如今胆子小的跟鹌鹑似的连门都不敢出，刚出来的时候连话都要不会说了，傅督军将她留在了傅家让人照顾着免得她乱跑出什么事。
只是越是年长就越明白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有多荒唐，也越是明白自己的亲娘和姐姐做的那些事情对大哥是一种什么样的伤害，因此见到傅凤城他就无法避免的感到理亏心虚。
傅凤城淡淡道：“宋将军说你这两年进步了很多，军部有意调你去西南任职，你有什么想法？”
傅钰城立刻道，“我服从安排。”眉宇间还是舒缓了许多，西南条件虽然不比江南，但大哥既然怎么说调过去不太可能是平调，多少也会往上升一点的。只是……
傅钰城看了看傅督军，二哥经常在外面跑，老五要来京城，老六在外地念书，如果他去了西南，雍城可就只剩下三哥了。
傅督军并不在意，“看我干什么？这么大了你自己不会做决定？劳资用不着你们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傅钰城思索了一下，对傅凤城点头道，“谢谢大哥。”
傅凤城道：“西南各方面条件都不比江南，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是，你放心。”
番外 5、新的纪元（五）
距离总统就职典礼时间越近，京城里的外来者就越多。
不仅仅是各国的使节，更有不少大夏国内的人从全国各地专程赶来想要参与这几年一度的盛况。
因此傅凤城和冷飒也就越发忙碌起来，每天的行程都被排得满满的。傅督军也很忙碌，每天不是要出门见人就是有人登门拜访，傅督军虽然退休好几年却余威犹在，忙得连想要在家里带带小孙子都没有空闲。
除了还不懂事的傅云腾，傅云起和傅云潇两个也深受其扰。
傅云起在军校还略好一些，毕竟只要他不出来能接触的也只有那些学校的同学。傅云潇今年已经上三年级了，原本因为家世她在学校就很受欢迎，但傅凤城胜选之后还是给小姑娘造成了一点点困扰，弄得小姑娘每天下课就往家里跑，都不爱跟同学出去玩儿了。
不过傅云潇也很想得开，表示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就算同学的爸爸是大总统事件很让人惊奇的事情，小学生们也不可能长时间对这事儿保持兴趣，过段时间大家就会恢复正常的。
这天傅凤城和傅督军一大早就出门了，冷飒今天难得没事送了女儿去学校，回来客厅里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看看坐在沙发里喝茶的卫长修，再看看坐在卫长修对面好几年不见的萧轶然，最后再看看萧轶然旁边陌生的金发碧眼明显是西方血统的男子微微挑眉。
卫长修懒洋洋地朝冷飒挥挥手，“总统夫人，回来了啊？”
冷飒翻了个白眼，“卫当家这么闲吗？还有，傅凤城现在还不是总统，请叫我冷女士。”
“表弟妹。”卫当家笑眯眯道。
“……”
那外国人显然是精通大夏话的，很快便站起身来笑道，“这位就是冷女士？美丽的女士，久闻大名，很高兴能见到你。”男人微微弯腰一手抚胸行了个礼。
冷飒挑眉看向萧轶然，这人跟萧轶然显然是比跟卫长修更加熟悉一些。
萧轶然笑道，“这位是伊利亚的巴特莱.亚当斯男爵，也是我的朋友。”
冷飒了然，“伊利亚奥古斯公主的儿子？巴特莱男爵，幸会。”
两人互相握手问好之后才重新落座，冷飒含笑看了萧轶然，意思是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萧轶然笑道，“巴特莱是跟随前来祝贺的伊利亚艾特尔公爵的使团一起来大夏的，不过在江城登陆之后我们先一步来了京城，比使团大约早了两天。”
冷飒点点头，含笑对巴特莱道，“原来如此，欢迎男爵来到大夏，希望您在这里能够感到宾至如归。”
巴特莱大夏话说得不错，普通的交流完全不成问题，“感谢美丽的女士，我代表国王陛下和艾特尔公爵，恭贺您和您的丈夫。”
“谢谢。”
双方一番客套过后，卫长修才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巴特尔男爵不仅是伊利亚皇室成员，更有着伊利亚皇家海军少将军衔。”
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么说冷飒瞬间就明白了。
大总统就任在即，伊利亚却提前派了人拜访未来的总统夫人，听起来像是准备提前和未来的大夏当权者打好关系。但如果仔细看这位巴特尔男爵皇室和军部的双重身份就知道，对方目的没这么简单。
因为冷飒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大夏未来总统夫人，她还是大夏军部的军事顾问和著名的武器专家。她执掌的傅氏集团麾下如今更是有汽车制造、工程机械制造、飞机制造等大型重工企业，而这些，必要时候都是可以转军工的。或者说，傅氏集团麾下本身就有一部分做军工的。
虽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冷飒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我曾经也有过短暂的服役经历，对巴特尔少将这样出身显赫却依然愿意身先士卒保卫国家的人很是钦佩。很高兴能认识您。”
巴特尔闻言，只当冷飒已经对己方有了好感，当下更加热情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聊天气聊景色聊两国的民俗仿佛十分投缘，聊得坐在旁边的萧轶然都忍不住硬生生将一个呵欠憋了回去，巴特尔终于起身告辞了。
冷飒起身将人送走了，萧轶然是陪着巴特尔一起来的自然不能让人一个人走，也跟着一起走了。
送走了客人，卫长修打量着冷飒道，“我觉得你挺适合去外交部的。”
冷飒翻了个白眼，“这是谁引来的？”
卫长修呵了一声，懒懒道：“送上门的生意，你们不想做别人可抢着要呢。”
冷飒有些不以为然，“如果巴特尔想要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多人能接下，他何必千里迢迢跑来大夏。大夏距离伊利亚可不近。说说看吧，他们想要什么？”
卫长修含笑从口袋里抽出几页折叠的纸递过去。
冷飒接过来翻了翻，整整三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全部都是各种目前外界已知的武器和各种必须的药品及军用物资。
饶是冷飒背后的资产已经算得上是这世上最富裕的那些人之一了，却也还是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卫长修微微挑眉，颇有些得意地道，“怎么样？我说了是大生意吧？”
确实是大生意，如果真的能谈下来，光是这一单生意就能够养活整个大夏的军工企业好几年了。
冷飒将手里的名目放下，有些不解，“这么大的生意不直接找外交和商务部，找我干嘛？就算我愿意自己干，也吃不下这么大的订单啊。这种送钱上门的财神，就算是大夏也得供着，实在不必这么客气。”
卫长修耸耸肩笑道：“你说呢？”
冷飒微微挑眉，很快便笑道，“看来伊利亚人也知道，想跟我们做生意的不只是他们，他们想要抢占先机？”
卫长修点头道，“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而且巴特尔认为你是大夏的军事顾问和武器专家，又是总统夫人，在这方面或许能帮他们说上话。只要你能帮他们说话，以后伊利亚的市场会完全为傅氏集团打开。另外伊利亚皇室想要在傅氏定制一架私人客机作为皇室专用，他们还想要引进四架民用客机。”至于这个皇室专用到底是不是真的用，这个不重要。
“并且，巴特尔还暗示，只要大夏愿意与他们达成交易，我们还可以将我们推荐给他们的盟友，他们也会为我们打开市场。”
冷飒叹气，“不愧是西洲强国，说得我都心动了，看来大胤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确实，这十年大胤也算是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了。”不过这个励精图治的结果用到了西边。
“这事儿要先经过官方和军方讨论才会有结果，不过你可以先给巴特尔一颗定心丸尝尝。”
卫长修笑道，“你这么有信心说服官方和军方？”
冷飒摊手，“需要我说服吗？武器不卖哪有钱发展？不实战哪里知道好不好用？不卖给伊利亚难道卖给大胤人？”想了想，冷飒又道：“也不是不能卖给大胤人，得看他们出多少价。”
卫长修道：“行吧，反正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最后怎么决定我管不了。不过你说得对，这批订单如果能谈成，大夏的各行业都能有个长足的发展，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多。不过…大胤人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他们有没有意见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第三方。”冷飒淡定地道，“与其关系这些，卫当家不如关心关心别的事？”
卫长修不解，“什么事？”
冷飒笑道，“母亲马上就要回来了，她的外甥媳妇……”
卫当家当下没了笑容，站起身来准备走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冷飒叹了口气，“卫当家，卫家虽然没有皇位要继承，但也有万贯家财啊。你真的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
卫当家转身居高临下地睥睨凡尘，“结婚生子影响我赚钱的速度，不然怎么我才是首富你不是呢。”
“……”我不歧视孤家寡人，但你单身还单出优越感来了？世界首富了不起么？！
是挺了不起的。
这该不会是年轻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吧？也没听傅凤城提过啊。
伊利亚的巴特尔男爵并不是第一个，之后几天陆续有不少人上门拜访带着各种各样的意图和诉求。
冷飒大都是热情接待，转头就将资料全部交给傅凤城让他操心去了。
傅凤城作为即将接任的新一届总统，其实已经基本完全接手了各项事务每天忙得飞起。
总统府的会议室里，坐了一圈儿熟面孔。陆观坐在主位上，傅凤城就坐在他旁边。
陆观笑眯眯地看了看与会的众人，道，“行了，大家都是老熟人就不用客套了，说说都是什么意见吧？”
龙啸和宋野也都参加了会议，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开口的意思，而是看向其他明显比他们要年轻许多的人。
龙钺道，“军部没什么意见，我觉得可以谈。”
宋野笑道：“我也觉得可以，毕竟…打大胤人嘛……”
宋家和大胤人有仇！
张静之扶了扶眼镜，含笑道，“宋兄，这里还有大胤人的申请订单。”
“……”
商务部总长道，“我们商务部觉得这生意肯定得做，我们不接别人总会有人接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这些年国内虽然发展迅猛，但说到底市场就这么大，如果一直在国内打转很多行业很快就会遇到瓶颈。还是得开拓海外市场，这正好是个契机。”
军工行业更是如此，如今大夏天下太平，东西找出来就是自己跟只玩。平时倒也卖一些给别的国家，不过数量还不算多，支撑大夏庞大的工业还是挺难的。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发表意见，最后会议室里几乎吵了起来。
陆观龙啸和宋野三位老人家倒是十分淡定，他们年轻时候开会别说拍桌子了，就是当场拔枪也不是没有过，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斯文了。
等大家吵了告一段落，龙啸才含笑看向坐在一边的傅凤城道，“凤城，你怎么看？”
傅凤城看了看众人，淡淡道，“可以同意伊利亚的请求，不过时间得往后压一压，条件也还要再谈。”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张静之微微蹙眉道：“你的意思是，等他们开打之后再谈？如果他们一直不动手就这么拖着…对方可能会看出我们的意图。”
傅凤城淡然道，“他们既然这么着急，必然也拖不了多久。这生意到底能不能做，还要取决于西边到底能打多久，能打得多大。如果三个月就能结束，现在签了订单也无济于事，伊利亚不可能真的吃下这么多订单，就算伊利亚皇室和内阁愿意，他们的国民也不会同意。”
龙钺若有所思，“西方距离大夏到底还是太远了，很多情况我们了解的未必清楚。卓女士近期不是要回国了么？咱们可以先听听她的意见。”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商务部总长道，“但是，伊利亚和其他各国的请求，咱们也不能一直拖着完全不回应吧？现在要怎么回复他们？”
傅凤城翻了翻手里的订单，从中捡出了几张，用笔在每张上面圈了几项东西道：“先跟他们谈这些，具体条件你们先商议出个意见再来讨论，不用太着急。”
众人将文件传阅了一圈，龙钺挑眉问道，“只跟伊利亚谈？密谈？”
傅凤城摇头，“不，公开谈。”
商务总长点头道，“是，我明白了，回去就准备。”
散会之后其他人都纷纷离开，只有龙钺和张静之留了下来。
龙钺看着傅凤城问道，“公开向伊利亚示好，是做给大胤人看的？”
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承认，“是。”
张静之和龙钺对视了一眼，龙钺倒是有些不解，“你这到底是想要加把火还是想要给他们降温？大胤人如果对大夏心存顾虑，很可能不会贸然动手。”毕竟如果大胤人在西边打生打死，最后被大夏从背后袭击了，可就搞笑了。
傅凤城道：“你以为伊利亚这么热情的拉我们做生意，不是打着这个主意？如果全面开战，战争持续好几年，伊利亚确实需要大批物资支援。但现在还没开打，伊利亚也是西方工业强国，哪里有这么急迫的需求？大胤人想要染指西边，伊利亚恐怕也垂涎大胤辽阔的土地，打着拉我们结盟一起对付大胤的主意。”
龙钺抬手用食指敲了敲鼻梁，道：“你想插手？”
傅凤城摇头道，“目前，不。这是大胤和西方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目前，也就是说以后不一定。
傅凤城看向张静之道，“如果大胤的大使或者使团代表要见我，先稳住他们。告诉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等纪念日过后再谈。”
张静之笑道，“伊利亚现在就谈，大胤却要纪念日之后再谈？这态度够分明的。”
傅凤城淡然道，“伊利亚是我们万里之外的友好国家。”
万里之外、友好。
而大胤，是家门口的饿狼。
虽然不久前刚被打了一顿，但对待饿狼和对待朋友态度分明不是应该的么？
张静之也站起身来，点头道，“明白了。”
番外 6、新的纪元（六）
冷飒并不知道傅凤城等人在商量着怎么应对大胤和西方目前的局势，她此时正坐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的一家咖啡厅里喝着咖啡，坐在她对面是许久不见的商绯云。
虽然已经年近五旬，但商绯云看上去却像是还不到四十的模样。
美丽的容颜被岁月凝练出了更多的气韵，比起当年少了几分妩媚凌厉，除了不变的干练还多了几分优雅从容和岁月赋予的淡然。
十多年过去，冷飒和商绯云也算得上真正的好朋友了，虽然她们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多。
十年前飞云会彻底洗白，商绯云整合清理了飞云会人员之后成立了商贸公司，也让飞云会大多数人躲过了官方之后对各种黑道组织的打击得以正常生活。
有伤亡和实力受损是难免的，毕竟哪怕商绯云一直竭力想要将飞云会洗白，但本质上飞云会也还是个黑道组织，里面的人良莠不齐总有一些不做人事的，也不是商绯云一个人就能管得过来的。
龙门和其他的组织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龙薄云和商绯云都是消息灵通本身也有成算且性格果决之辈，因为他们受到的损失最小。
如今大夏依然有各种暗地里的组织帮会，但已经是真正的暗地里的，掀不起什么风浪，像当年那种黑道组织开会傅家大少还要亲自光临的盛况是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而龙门和飞云会却都已经各自转型成为了正经的商业公司。
商绯云如今的身家在整个大夏也能排进前二十了。
“你来京城去见了默言吗？”冷飒搅动着时咖啡，一边看向商绯云问道。
商绯云点头道，“昨晚就住在他那边，这几年他在京城多谢你照看了。”
冷飒摇头笑道，“我可没有帮他做什么，他这几年在京城也发展得不错，看起来也懂事了很多。”
商绯云道，“快三十了。”
这十几年有人过得顺风顺水，有人难免会遇到一些不太如意的事情，商默言大概就是属于商绯云生活中的那点不如意。
这俩人性格都有些桀骜执拗，从最初冷飒认识商绯云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有些僵硬。
早些年一直就有传言，说商默言根本不是商绯云的弟弟，而是她的私生子。有人将这当成笑话和攻讦商绯云的借口，有人却当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商绯云的亲生母亲早逝，商老会首身边虽然也有两个女人陪着，但说那么一大年纪了才想着给商绯云生个小了她十七八岁的弟弟，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商老会首的姨太太生的，那商默言的生母到底是哪个？去哪里了？难产死了还是被商绯云给弄死了？
商绯云对商默言那么好，为了保护这个弟弟那么辛苦，她就不怕将来这孩子长大了反咬她一口吗？
当然这个传言确实传了很多年，但谁都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商绯云也不是一般人敢招惹的。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猜对了一半。
商默言确实不是商老会首的儿子，但他也不是商绯云的儿子。
商默言的亲生父母是商绯云的姨父姨母，所以准确的说商默言和商绯云其实表姐弟。
当年商绯云的姨妈就是因为龙门的卧底想要绑架商绯云而意外受伤，刚生下孩子就死了，商老会首便将商默言养在了家里。
之后龙门老门主算计商老会首的时候，死了的也不只是商老会首，还有跟他一起的商默言的亲生父亲。商默言的亲生父亲为了救商老会首，被人连开了十几枪乱枪打死，商老会首也没救回来重伤不治死了，当时商默言还不到两岁。
临死前，商老会首对外宣布说商默言是他的儿子，一是为了能让这个孩子留在商家，毕竟当时商绯云自己也还不到二十岁，商默言亲爹老家那些人虽然也跟商家同姓算是本家，但其实已经隔得很远了，那些人从前就一心只想从商默言的父亲手里搞钱，他们惦记着商默言父亲的遗产，根本不可能让商绯云收养商默言。
二也是商老会首愧对妻子妻妹和妹夫，将商默言也纳入了飞云会的继承人之中。
这个真相意外被暴露，商默言觉得接受不了，所以他离家出走了。
当时商默言刚十六岁，他这次离家出走跟上一次不一样，就真的没有回家一直到现在。
不过十六岁的商默言也不是真的那么不懂事，他离家出走三天后商绯云就收到了他的信，表示他暂时不会回家，让她不用担心自己。之后也平均一月一封信的报平安，但飞云会派去的人就是找不到他。
这位黑道出身的小少爷虽然被商绯云保护得很好，但显然本事也没少学。最后还是商绯云找上了冷飒，请她帮忙才在商默言离家出走一年之后才在南方沿海一个城市找到了正在那里半工半读的商默言。
但商默言坚持不肯回去，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独立了。
从那以后商默言就一直独自在外生活，读书，工作，做生意。不过等过了那段尴尬期之后，商默言还会回去看了商绯云，两人一番深谈之后商默言再次离开雍城，之后每年都会回去探望商绯云，商绯云若是出差也会看商默言。
早几年，商默言还担心表姐太过独胆，一度热情地想要为表姐牵红线呢。当然，龙薄云是绝对被排除在外的。从前商默言就讨厌龙薄云，现在的商默言依然讨厌龙薄云。
冷飒说她没有帮什么忙也是真的，她知道商默言来京城的时候商默言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
冷飒也看得出来，商默言自尊心颇强，唯一能照顾他的也就是无意间多光顾几次他的生意罢了。
“之前不是都好了吗？这两年又怎么了？”冷飒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些年大家都忙，自然见面的时间也少，冷飒对商绯云和商默言的事情了解的确实不多。
商绯云也有点头痛，“他把龙薄云给打了。”
“啊哈…呃，怎么会这样？”冷飒险些笑出声来，很快反应过来这样不太厚道连忙绷紧了脸问道。
商绯云叹了口气道，“去年年初的事儿，我跟龙薄云谈生意的时候起了点冲突，他刚好回来看我以为龙薄云欺负我，就把人给打了。”
“……”冷飒忍不住在心中幸灾乐祸，龙门主的身手还是可以的，但问题是他年纪大了而商默言却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且商默言十六岁就出去打拼，从最底层混出来的，打架斗殴黑道火拼什么没干过？说起打架的经验，说不定比龙薄云这个出生就是龙门少主的人还要丰富一些。
商绯云道：“龙薄云当时伤得有点重，我训了他几句…说话可能也有点重了。另外我想让他回南方帮我，他一直不肯，这一年多一直跟我闹别扭呢。”
其实她当时倒不是真的很生气责怪商默言，而是龙薄云伤成那样她总得给人家龙家一个交代吧？
冷飒托着下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跟龙薄云……”
商绯云摆摆手道，“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就是生意上偶尔合作会见几次面而已。”
“是因为默言？”
商绯云摇摇头，“默言说他不会找龙薄云报仇，想选择都是我的事情。就算……我也还是他姐姐。”说到这个商绯云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商默言小时候虽然是个熊孩子，长大了之后其实还挺贴心的。
冷飒挑眉，“还是因为当年的事？”
商绯云笑道，“我父亲，姨父姨母都是死于他父亲手里，他父亲也算是间接死在我手里，我做我必须做的事情，他做他必须做的事情。人生这么长，又不是只有情情爱爱那些事儿，等我们都死了，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冷飒叹了口气也没有劝说，一晃三十年都过去了，再说什么化解恩怨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这样的血海深仇又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化解的？商默言知道真相之后没有冲动地跑去捅龙薄云几刀，想必已经是克制可无数次的结果了。
商绯云道，“你有空帮我劝劝他吧，我想退休了，公司总要有人来接手啊。我可不想像陈姐那样，一大把年纪了还每天忙忙碌碌不得闲。”
冷飒闻言也不由一笑，“你确实比陈姐想得开，不过默言在京城做得也很不错，他这些年自己辛苦打拼到现在的地步也不容易，你就这么让他回去他肯定不乐意啊。”
商绯云摊手，“那怎么办？”
冷飒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没这个烦恼。
“趁着在京城这段时间多跟他聊聊吧，卖卖惨什么的。要是在不行…你就趁早真的自己生一个吧。”
“……”商绯云无语，“要生我早就生了，现在才来说？”她可不想一大把年纪了再来生孩子，她这可是头一胎太可怕了。
“傅夫人。”两人正聊得开心，一个有些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
冷飒一抬头就看到那位伊利亚的巴特莱男爵正面带笑容朝他们走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以为同样金发碧眼，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
冷飒有些意外，“亚当斯先生，真巧在这里遇见您。”
巴特莱谦逊地笑道，“夫人称呼我巴特莱就可以了，这位是我的表妹，艾特尔公爵的女儿凯瑟琳。”
冷飒站起身来，对那位年轻的公爵千金笑道，“很荣幸见到您，凯瑟琳公主。这位是我的朋友，商绯云。”
凯瑟琳明显对冷飒很是好奇，从一开始就盯着她看，此时也连忙屈身行了个伊利亚宫廷礼，“很荣幸见到您，夫人。还有商女士。”
冷飒又向商绯云介绍了巴特尔和凯瑟琳，双方又是一番寒暄问好之后才重新坐了下来。
重新落座直到侍者给两人送上了咖啡，凯瑟琳才忍不住对冷飒道，“夫人，您看起来好年轻。”
女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貌美，冷飒也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很有趣，“谢谢公主，你也很漂亮，一看就是一位尊贵的皇室公主。”
凯瑟琳惊喜地长大了眼睛，“真的吗？夫人也觉得我好看？”很快她又有些沮丧起来，摇头道，“夫人不觉得我看起来太高，太…一点也没有你们大夏女子看起来纤细娇小。”
冷飒有些惊讶，她不知道是谁给这位公主灌输了这样的观念的。在她看来这位公主身材样貌都算得上一流，她刚才说她漂亮并不是恭维，确实是个相当漂亮的西方女孩子。
当然，跟大夏女子站在一起看起来确实会显得大夏女子身形娇小许多，但这也不代表凯瑟琳自己不好看啊。
巴特莱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表示凯瑟琳就是这样他也没办法。
冷飒微笑道，“公主看起来很健康，也很有活力，公主非常漂亮，不信的话你问我的朋友？”
商绯云也笑道，“不错，公主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美丽的西方姑娘了。”
被两个本身就非常美丽的女子夸好看，凯瑟琳公主原本还有些懊恼也渐渐消散了，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两位女士的夸奖。”
巴特莱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凯瑟琳，你不是有事情想要请傅夫人帮忙吗？”
冷飒有些惊讶，凯瑟琳被他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特意拉着巴特莱来找傅夫人的原因。
看了看冷飒，低声道，“确实是有事情想请夫人帮忙，希望夫人不要介意我的冒失。”
冷飒笑道，“公主请说。”
凯瑟琳小声道，“我想请夫人帮我找个人。”
番外 7、新的纪元（七）
“找人？”冷飒有些惊讶，“公主想找什么人？”
巴特莱有些无奈地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凯瑟琳漂亮的脸蛋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他…他是大夏人，他跟我说他要回国了，所以他现在肯定在大夏。”
冷飒和商绯云对视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这些年出国留学的人很多，每年回来的人同样很多。伊利亚是西方强国之一，也是大夏年轻人出去留学的主要目的地之一，这么多人她们要怎么找人？
“公主你知道他的籍贯和名字吗？”
凯瑟琳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冷飒又问道，“那…你有他的照片吗？”
凯瑟琳继续摇头。
“……”这个就很难办了，这年头没有名字身份和照片，想要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凯瑟琳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连忙道，“我是在伊利亚皇宫里见到他的，他应该是来参加国王陛下为贵国交流团准备的送别宴会的。”
“哦？”冷飒有了点兴趣，能参加伊利亚皇宫举办的宴会，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你要找的人有什么特征？”
凯瑟琳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回想了一阵才道：“那天我临时有些事情耽误了，等到达皇宫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当时我有些着急，走在花园里不小心险些摔了一跤，是他帮助了我才让我没有出丑。他长得特别好看，还有…他当时身上穿的好像是大夏交流团的制服。可是，等我换了衣服再去的时候，宴会已经快结束了，我也没有再看到他。第二天交流团离开伊利亚，我亲自去送行了，也没有看到他。”
说到这里，凯瑟琳显得十分失落。
显然着小姑娘对找不到自己一见钟情地对象这件事情十分伤心和遗憾。
交流团的制服？
这次的交流团是宋朗和中央军校副校长带领的军校学生交流团，所以统一的制服就是军中的制式服装。
长得特别好看？冷飒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正色道，“凯瑟琳公主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只要他在京城。”
凯瑟琳大喜，“谢谢夫人，您真是个好人。”
凯瑟琳虽然初来乍到却也知道这位冷女士在大夏的能量以及她即将成为总统夫人的事情，如果她都不能帮助自己凯瑟琳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助自己了。
冷飒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给宋朗打电话，宋将军要等到大总统就职之后才会南下赴任，不过这段时间在京城也没能闲着还是很忙的。
“傅夫人，这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宋朗爽朗地笑道。
冷飒道，“不敢耽误宋将军的时间，只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宋将军。”
“尽管说。”
冷飒斟酌了一下问道，“你之前带的交流团里的学生，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多吗？”
宋朗一愣，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特别好看？”
冷飒考虑了一下西方人和大夏的审美差异，道：“在国外特别受欢迎的那种。”
宋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道：“傅夫人，你这是专门打电话来让我夸云起的？”
冷飒只觉得眉梢跳了跳，半晌没有说话。
宋朗当然知道冷飒不可能无缘无故打电话跟自己说这个，笑过了之后也正色问道，“怎么了？”
冷飒慢悠悠地道，“今天伊利亚的那位凯瑟琳公主来找我了，请我帮她找个人。你们在伊利亚见过这位凯瑟琳公主？”
宋朗想了想道，“没有，我们毕竟是军事交流团，平时停留的地方都是伊利亚的皇家军事学院和军队中，只有临走之前国王办了个宴会所有人都去了皇宫，我记得当天出席的人里面没有这位公主。”
冷飒将凯瑟琳的话复述了一边，宋朗笑道，“能把伊利亚的小公主迷成这样…我想了想还真的只有云起。傅夫人，恭喜你可能要有一位外国儿媳妇了。”
冷飒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宋朗压根看不见，“我儿子才十六岁。”
宋朗道，“那位凯瑟琳公主应该也还不大吧？”虽然现在无论是西方还是大夏都不兴早婚了，但那些贵族千金跟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他们虽然不早结婚但一般都会订婚。凯瑟琳公主能追人追到大夏来，显然是还没有订婚对象。
冷飒并不在意凯瑟琳多大，虽然凯瑟琳看起来应该确实比云起大一点，但这不是她需要操心的问题。
“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还是先问问云起吧，说不定人家说的压根就不是云起呢。毕竟…我觉得好看和伊利亚公主觉得好看，应该也不是同一个好看。”
“你这是在吹嘘自己儿子长得好看？”宋朗道。
“不是吹嘘，是事实。”冷飒淡定地道。
放下电话冷飒看了看时间，今天正好是周五，小石头一会儿就该回家了，就不用特地打电话去学校问他了。
傅云起今天回家的时间比较晚，傅云潇和在出门见老朋友的傅督军都回来了，就连傅钰城和傅扬城都到家了，傅云起才踩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点明亮踏进家门。
“哥哥！”
“哥哥！”两个小朋友看到哥哥回来，立刻高兴地蹦跳着迎了上去，“哥哥你回来啦。”
傅云起摸摸妹妹的小脑袋，俯身将围着自己打转的傅云腾抱了起来，“回来了，潇潇在学校还好吗？”虽然家在京城，但傅云起也是必须要按照规定住在学校的，一周只能回来一次。
傅云潇扬起笑脸笑得甜美，“很好！”
“云腾呢？”傅云起捏捏怀里小胖墩的小脸问道。
傅云腾乖巧地道，“云腾也很好！”
冷飒几人正坐在客厅里陪傅督军说话，此时也正朝门口看来，“小石头回来了？都等着你吃晚饭呢。”
傅云起有些歉疚，“在学校耽误了一会儿，父亲还没回来吗？”
冷飒起身笑道，“不用管他了，他今天不回来吃，咱们先吃饭吧。”
可怜还在总统府里忙碌着交接工作的傅凤城就这么被全家人抛到了脑后，一家子几口人很快就坐上桌开始吃晚饭了。
“云起？”冷飒看看坐在旁边认真吃饭的儿子，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怎么就这么帅呢？不愧是我生的。
傅云起抬头看向母亲，“妈妈有事要说？”
闻言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冷飒轻叹了口气问道：“你认不认识伊利亚那位凯瑟琳公主？”
傅云起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道：“不算认识。”
冷飒道，“那就还是认识了？”
傅云起不答，傅督军倒是有些兴致勃勃，“怎么回事？”
冷飒将凯瑟琳的事情说了一遍，问道：“所以，凯瑟琳公主找的人是不是你？”
傅云起微微蹙眉道，“当时她穿着高跟鞋，我看到她要摔倒，就顺手帮了她一把。”穿着那么高的鞋子，要是一头栽倒在花园里的石板路上，说不定要破相，女人真的很辛苦啊。
冷飒了然，看云起这模样就是对凯瑟琳公主没有那个意思了。
“但是，人家女孩子都找到大夏来了，你避而不见也不合适。况且…你这也避不了啊。”
傅云起是傅凤城的儿子，不可能不出席公开场合。就算他真的可以在凯瑟琳在大夏期间一直躲在学校里，有些报刊杂志上可也没少刊登傅家小公子的照片，凯瑟琳若是想要找也未必就找不到。
更何况，人家女孩子大大方方来找你，你一个大男人反而扭扭捏捏躲躲藏藏也不太好看。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妈妈都不会干预的，不过我建议你跟凯瑟琳公主聊聊，把事情说清楚。”冷飒道。
傅云起点头道，“我知道的。”
停顿了一下，傅云起有些无奈地道，“今天回来耽误了一会儿，就是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凯瑟琳公主。”
“……”这速度这效率，哪里需要她去帮忙找人了？
该说不愧是伊利亚的小公主吗？果真是雷厉风行呢。
冷飒不知道的是，凯瑟琳是偶然在街上看到穿着制服路过的人突然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八成是军校的学生。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身份，但她可以守株待兔啊。
于是，跟冷飒分别之后不久，凯瑟琳就去军校大门口守着了。
没想到她运气不错，还真让她碰上了傅云起。
傅督军对孙儿的桃花十分感兴趣，“伊利亚的公主啊？好小子，有出息！”
“祖父。”傅云起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祖父，道，“我跟凯瑟琳公主之前只有一面之缘。”
傅督军并不在意，“那有什么关系？多见几面不就熟悉了吗？”
傅钰城看看傅云起在看看自己亲爹，“爹，你想让云起娶个外国姑娘啊？”
傅督军瞥了儿子一眼，十分不以为然，“云起这个年纪谈结婚生子不是还早么？不结婚难道还不能谈个…谈个那什么恋爱来着？你说你们年轻人想法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还陈腐？”
“……”众人无语，难道不是因为你太渣了么？
傅云起放下筷子，对祖父道，“祖父，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傅督军对这个长孙一向是宠爱有加，“行，年轻人专心搞事业也没错。你爷爷我还有你爹，结婚都晚。结婚太早了，耽误事业！”
“……”您还能不能有点原则了？
冷飒撑着下巴笑看着儿子道，“谈不谈恋爱家里不管你，不过既然凯瑟琳公主已经见过你了，这事儿小石头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好，妈妈你放心，我会处理我的。”
冷飒道，“人家来者是客，对女孩子要客气一点。”
傅云起点了下头没说话。
坐在他身边的傅云潇眼睛滴溜溜地转，等大家饭吃得差不多了，傅云潇就站起身来道，“爷爷，妈妈，四叔五叔，哥哥，我吃好了，先上楼了。”
傅督军看着孙女，“这么早就上楼？”
傅云潇乖巧地道，“我明天想出去玩儿，想今天先把功课写完了。”
傅督军摸摸下巴，为孙女的勤奋和自律感到欣慰，“好，去吧。别太累了，留到周日写也来得及。”
傅云潇点点头，“谢谢爷爷，大家再见。”
然后就咚咚咚地跑上楼了，见她急匆匆的模样傅督军不由失笑，“这丫头看着乖巧，倒是也有这么跳脱的时候。”
冷飒微微挑眉，自己的女儿什么样自己清楚，傅云潇小朋友真的是上去写功课了吗？只怕未必吧。
傅云潇回到房间里，立刻就扑倒床头抓起电话拨号，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向晚姐姐！”
傅云潇很快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不好啦，我哥哥要被抢走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龙向晚的声音，“什么？！谁要抢云起哥哥？”
傅云潇道，“是一个公主哦，伊利亚的凯瑟琳公主，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电话那头声音突然压低了许多，不知说了什么。傅云潇叹了口气，小大人一般的道，“向晚姐姐，如果哥哥真的喜欢那个凯瑟琳公主了，我也没办法帮你了。你要加油哦。”
很快傅云潇就挂了电话，起身拿起自己的书包去与卧室一墙之隔的小书房了。
艰难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粉红色的信笺，傅云潇叹了口气，“有个太受欢迎的哥哥真是太辛苦了。”好不容易清闲了一年，哥哥才刚回来她又要变成邮箱了，还都是粉红色的。
“真希望哥哥快点给我找个嫂子啊。”她就能结束总是被人塞告白信的日子了。
从上小学的第一天开始，傅云潇小朋友的课桌就总是被学姐甚至是外校的女学生们塞满了各种颜色的小信封，最初她还特别单纯的每天背着鼓鼓地比自己课本还多的信回来给哥哥。
傅云潇小朋友怀疑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些经历，长大后都害怕看到男生给自己写的告白信了。
番外 8、新的纪元（八）
傅云起是个行事干脆利落的性格，当然他也没有多少时间拖拖拉拉，最近很忙不说他还要上课，事实上每周也只有两天时间能够外出。
虽然他是傅家大公子，但无论是傅凤城还是傅云起自己都不会允许自己在学校里搞特殊。
所以第二天上午傅云起就约了凯瑟琳公主出来喝咖啡。
昨天傍晚在学校门口凯瑟琳公主激动欣喜的表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一个衣饰华丽金发碧眼的美人儿在学校大门口和傅家大公子上演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还是很能引人浮想联翩的。
这一晚上过去，也让京城的大小报刊们弄清楚了这美人儿的真实身份。于是今天早报的头版就是——伊利亚公主情陷总统公子，小标题：皇室明珠万里追爱。
配的照片是前些天傅云起刚回国的时候在学校演讲拍下的照片，凯瑟琳公主则是之前使团刚刚到达京城的时候某家报社拍摄的。看看报纸上英姿勃发俊美逼人的军装少年，说他引得伊利亚公主万里追爱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傅，好久不见。”凯瑟琳公主走上楼看到坐在窗口的傅云起，美丽白皙的面容立刻飞起了一抹红霞。
她快步走到跟前，笑道：“很抱歉，我来晚了一点。”
傅云起起身道，“公主客气了，您的时间刚刚好，请坐。”
“谢谢。”凯瑟琳在傅云起对面落座，点了一杯咖啡，等到服务生退下了才道：“很抱歉，昨天的事情…我父亲说我在学校门口拦住你，对你的声誉不太好，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
傅云起道，“没关系，不算什么大事。公主不远万里来大夏，希望你能玩得愉快。”
凯瑟琳有些失望，她知道傅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不相信他看不出来自己的意思。
“大夏很有趣，也很漂亮。只是我刚来不太熟悉，可以请您陪我到处走走吗？”凯瑟琳轻声问道，双眸紧紧地望着傅云起，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傅云起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只是稍作考虑他就歉意地道：“很抱歉，我最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如果公主需要的话，我可以请几位京城的名媛与公主作伴，她们都是一直生活在京城的，比起我想必更加熟悉京城一些。”
虽然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将会听到的答案，但凯瑟琳公主还是忍不住在那一刻微红了眼睛。
她抬眼望着傅云起道，“你不喜欢我？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傅云起顿了一下，道：“公主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那…是因为我不是大夏人？”凯瑟琳道。
傅云起道，“不，这跟国籍无关。”
凯瑟琳道，“那是因为我比你大？？”是的，凯瑟琳今年刚满十八岁，确实是比才十六岁的傅云起大了两岁。
但凯瑟琳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伊利亚这点差距并不算什么。只是她没想过，是不是大夏人特别在意这个呢？
凯瑟琳有些沮丧，虽然十六岁的傅云起因为早早进入军校，看起来已经是个挺拔的男子汉了，但她也是见过即将就职的大总统傅凤城的。
据说那位副总统再过几年就要满五十了，但看起来却像是个三十五六充满了美丽的男子，傅夫人看起来就更年轻了。
大夏人似乎都不太容易显老，自己还比傅大了两岁，是不是再过三十年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他的长辈了？
想到此处，凯瑟琳公主也忍不住有些动摇了。
她喜欢傅，当然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永远最年轻美丽。想到未来的某段时间，他跟他父亲一样年轻俊美，而自己却已经……
傅云起并不知道凯瑟琳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看着凯瑟琳公主诚恳地道，“不是因为国籍也不是因为年纪，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很感谢公主的垂青，您是一个非常优秀美丽的女性，是我配不上公主。另外…我现在还是希望将心思放在学业上，未来十年没有考虑这些的计划。”
凯瑟琳有些恹恹地，“你不用这么说，不是你配不上我，用你们大夏话说，是我们没有缘分。”
凯瑟琳公主虽然追到了大夏来，但到底还是个自尊自爱的皇室贵女，人家已经如此明确的拒绝了她虽然遗憾但也不会死缠烂打。
她也并不后悔来这一趟，亲耳听到了对方的拒绝总比一直挂在心中放不下要强得多，更何况大夏也确实是个值得来一次的地方不是吗？
“不过，傅，你真的打算未来十年之内都不结婚不恋爱吗？”凯瑟琳公主有些好奇地问道。
傅云起道，“自然，我并不是在找理由敷衍公主。”
凯瑟琳有些惊讶，“天呐，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你竟然真的打算虚耗掉吗？如果有美丽的小姐向你告白，你打算让她们像我一样难过失望吗？你这样无情姑娘们会离你而去的。”
傅云起微微挑眉，凯瑟琳捧着脸颊道，“傅，不然我在大夏期间我们尝试约会怎么样？到我离开大夏的时候就结束，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呢？”
傅云起摇头，“多谢公主抬爱，不过我希望我的爱情是相守一生，就像我父亲和母亲那样。”
凯瑟琳表示不能理解，“你们大夏人真奇怪，不约会怎么知道能不能相守一生呢？”而且相守一生又能代表什么呢？
在伊利亚贵族们婚前尽兴的约会恋爱，婚后夫妻俩也是各玩各的。伊利亚贵族并不支持离婚，但男人和女人们都有各自消遣的方式，几乎已经是不成文的默契了，谁也不会将这种事情闹到台面上来。
所以凯瑟琳并不太能理解傅云起所谓相守一生的追求，据她所知大夏不久前还在支持一夫多妻制呢。
傅云起但笑不语，凯瑟琳叹了口气道，“我原本还想说，如果你愿意跟我约会，就算你不想跟我结婚，我也愿意做你的情人呢。”
“咳咳。”淡定如傅云起也还是忍不住因为凯瑟琳公主大胆的话而呛咳了两声，有些无奈地道，“公主，你……”
“好啦好啦，不说就是了。”凯瑟琳公主含笑伸出手，“既然不能约会，交个朋友吧？”
傅云起伸手与她握手，“能成为公主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凯瑟琳公主就走了，用她的话说既然傅公子不愿意跟她约会，她就去找个愿意的人。毕竟大夏的少年们还是很有趣的，跟伊利亚的贵族完全不一样。
傅云起挑了挑剑眉，亲自送了凯瑟琳离开。
回到座位上，傅云起才将目光看向他们后面的一张桌子，朝那个方向淡淡道，“出来吧。”
被隔断挡住的地方慢慢探出来两颗小脑袋，傅云起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过来。”
傅云潇和龙向晚对视了一眼，两个小姑娘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地走到傅云起跟前，“哥哥。”
“云起哥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傅云起问道。
傅云潇大眼睛转啊转，“哥哥，我跟向晚姐姐约了出去逛街，正好路过来这里休息一下下。”
傅云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正好来这里休息？还恰好坐在了这个位置？”
“这不是巧了么？”傅云潇干笑。
傅云起看向龙向晚，“向晚，你说。”
龙向晚小声道：“是我威胁潇潇的，我想看看凯瑟琳长得好不好看。”
“威胁？”傅云起显然是不信，虽然龙向晚已经十三岁了，傅云潇才八岁，但龙向晚还真不一定能威胁到他们家潇潇。
傅云起扫了一眼妹妹，傅云潇立刻捧着小脸做乖巧可爱状，“哥哥，是潇潇想看凯瑟琳公主，才拉着向晚姐姐来的。”
傅云起无语地在两人脑门上一人敲了一下，“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哥哥（云起哥哥）一点儿也不好骗。
让两个小姑娘在自己对面坐下，给她们一人点了一杯果汁，傅云起慢条斯理地盘问道，“说说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傅云潇道，“想替哥哥看看，凯瑟琳公主会不会成为潇潇的嫂子呀。”
龙向晚道，“想看看凯瑟琳公主长得好不好看。”
“结论呢？”
“不会。”
“没我好看。”
“……”傅云起看看眼前的小姑娘，一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就敢跟人家十八岁的少女比漂亮，还挺自信的。
龙向晚问道:“云起哥哥，你说十年都不想恋爱结婚，是真的吗？”
傅云起瞥了她一眼，“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乱听乱看。”
龙向晚不满，“你只比我大三岁。”
确实只大三岁，但十三岁和十六岁是一个层次的吗？
傅云潇托着下巴，“哥哥，你这样不好，十年后说不定潇潇都有男朋友了，你还没有女朋友，很丢脸唉。”
傅云起隔着桌子伸手撸了一把小脑袋，“十年后你才十八岁，你要是敢那么早带男生回家，我就打断他的腿。”
“噫…”傅云潇抓着龙向晚的衣袖躲在她身后，小声道，“向晚姐姐，我哥哥好凶。”
龙向晚看了看对面的人，同样小声道，“可是他好帅啊……”
“你们在说什么？”傅云起问道。
龙向晚道：“云起哥哥，你将来要是娶不到媳妇儿，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傅云起快被这两个小鬼气笑了，“我娶不到媳妇儿？”
龙向晚认真地点头道，“是呀，如果你快三十了才开始恋爱，真的很可能找不到媳妇儿。像傅叔叔和冷姨那样还能两情相悦的，概率很低呀。”
傅云起道，“那你怎么不想想你爸妈呢？”
龙向晚道，“我想了啊，我妈妈说她当年是看爸爸长得人模人样基因应该很不错才答应他的。在我妈妈眼里，实验第一，我和小橙子第二，我爸爸第三。云起哥哥，你也想当第三吗？”
傅云起无语，“难道你就会当我是第一？”
龙向晚点头道，“我会呀。”
“为什么？”
“因为你好看呀。”龙向晚大方地道。
“……”我谢谢你，但大可不必。
傅云潇来回打量着两人，“哦呀，向晚姐姐是在向哥哥求婚吗？我要回去告诉爸爸妈妈……”
傅云起一个眼刀扫过去，“你敢乱说话，以后就别指望从我这里拿钱买东西。”
“哥哥好坏。”傅云潇立刻有些蔫了。
傅云起冷笑，“你昨天还说最喜欢哥哥，原来都是骗人的。”
“……”
“云起哥哥……”不等龙向晚说话，傅云起就一根手指点住了小姑娘的额头，“好好念你的书，小丫头片子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以后再胡说，我就告诉龙叔叔了。”
龙向晚有些郁闷，小声道，“云起哥哥好像个老古板啊。”白瞎了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傅云起冷笑道，“没错，我就是个老古板，所以……”眼带威胁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
“知道了。”两个小姑娘垂头丧气地道。
虽然傅云起和凯瑟琳已经说清楚了，但京城的各种小道消息反倒是越发的猖獗了。
傅家大公子和伊利亚公爵千金的感情史已经成了这两天各大报刊杂志的头条，热度甚至稳压大夏官方和各国使团之间的各种会晤谈判消息。
毕竟，比起国际时事，人们天然的更爱八卦逸闻。有些思维散发的媒体，甚至已经写到傅家大公子和凯瑟琳公主即将订婚了。
对此傅云起很是无语，随手将报纸一丢，转天就回学校继续上课了。
封闭式学校最大的好处就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进不来。虽然在学校里也难免遭人调侃，但大家每天课业也很辛苦，所以傅大公子还是获得了想要的宁静。
比起傅家的不闻不问，伊利亚一方其实对这段感情倒是有些乐见其成的。
为此艾特尔公爵还亲自跟傅凤城和冷飒聊过这事儿，表示如果两个年轻人真的有感情，伊利亚并不介意凯瑟琳公主远嫁大夏。
对此傅凤城和冷飒的回应是，感情的事情还要看年轻人自己的意思。
已经知道傅云起拒绝了凯瑟琳的艾特尔公爵有些遗憾，如今西方战云密布暗流汹涌，如果伊利亚和大夏能够在这个时候联姻，对伊利亚来说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虽然大夏的总统一届只有五年，但他们也有信心在五年之内结束战事。再说了，以这位新任大总统的年纪能力和声望，谁敢说他就不能连任呢？
不过大夏既然没这个意思，他们自然也不能勉强。
联姻若是不能两厢情愿，还不如不联。
因此伊利亚也很快放开了这件事，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与大夏的谈判之中。至少比起跟大夏有上千年仇怨而且十年前才刚打过两次战争的大胤，他们还是跟有优势一些，不是吗？
番外 9、新的纪元（九）
卓琳和萧铸是在就职典礼的前两天回到京城的，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楚渺和傅安妮。
这两人显然都是知道了喜讯，不远万里赶回来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卓琳遇上了，竟然坐了同一列火车到达京城。
亲自去车站迎接卓琳的一家人看到跟在他们身后下车的傅安妮和楚渺都很是惊喜意外。傅云潇从外祖母怀里钻出来就直接扑到楚渺和傅安妮跟前去了，“安妮姑姑，渺渺姑姑，潇潇好想你们。”
傅安妮摸摸小姑娘柔软的发丝，调侃地笑道，“潇潇还记得我们？”
傅云潇点头道，“当然记得啦，妈妈经常给我看安妮姑姑和渺渺姑姑的照片呢，我还收藏了渺渺姑姑的新书。渺渺姑姑好厉害！”
“难道我就不厉害了？”傅安妮开玩笑道。
傅云潇抱住她的腰，“安妮姑姑也厉害！”
楚渺对长得漂亮可爱的傅云潇也很是喜爱，小潇潇小时候她们还抱过她呢。她们离开的时候傅云潇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知道她们要走了还哇哇大哭，如今却已经长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了。
“潇潇长得真漂亮，以后长大了一定跟飒飒姐姐一样是个大美人儿。”
小姑娘最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了，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楚渺，“渺渺姑姑也是个大美人，渺渺姑姑有没有给潇潇带姑父回来？”
楚渺不由一笑，“潇潇小嘴儿真甜，姑父没有，礼物要不要？”
“要！”
旁边卓琳也跟傅凤城和冷飒寒暄完了，一行人便转身往车站外走去。
楚渺一只手牵着卓琳一只手牵着楚渺，走在中间很是机灵活泼，半点也没有陌生感。逗得卓琳也不由笑出声来，旅途的疲劳仿佛都被一扫而空了一般。
来接他们的车早就停在了外面，卓琳萧铸傅凤城冷飒还有被傅凤城抱在怀里的傅云腾上了一辆车，傅安妮楚渺傅云起和傅云潇上了后面的车。
上车之后，卓琳将傅云腾抱在自己怀里笑道，“云腾长大了不少。”捏捏小脸又补充道，“也长胖了。”
傅云起和傅云潇三四岁的时候都已经开始抽条了，倒是小云腾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胖乎乎的。
他继承了父母的高颜值，胖乎乎的也十分漂亮可爱。
傅云腾虽然小，但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了。听到外祖母说自己胖了，立刻扭过小脸将自己埋进卓琳怀里，只留出一个小屁股给其他人看。
卓琳不由失笑，伸手拍拍他的小屁股，“好吧，是外祖母不对，不该说我们云腾，小云腾最可爱了。”
小云腾很快就高兴起来，抬起小脸来看着卓琳，投桃报李，“外婆，最漂亮……”
冷飒挑眉，“云腾，外婆最漂亮，那妈妈呢？”
傅云腾扭头看看外婆，再看看妈妈，“妈妈也漂亮。”
冷飒伸手揉了一把儿子的小脑袋，“你倒是机灵，谁都不得罪。”
傅云腾裂开小嘴笑得开心。
“这几天很忙吧？”卓琳看看傅凤城和冷飒两人轻声问道。
冷飒笑道，“还好，该忙的差不多都忙完了，接下来就是就职典礼了。
卓琳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凤城，恭喜你。”
傅凤城微微点头，“谢谢母亲。”
萧铸坐在旁边，道：“听说云起和伊利亚那位公主在交往？”
冷飒忍不住扶额，“没有的事儿，萧先生哪儿来的消息？”
萧铸挑眉道，“刚下船，港口的报纸铺天盖地都是他俩的消息。假的？”
冷飒无奈地耸耸肩道，“当然是假的。”
萧铸摸着下巴笑道，“其实…云起跟那小姑娘也不是不能谈谈，好歹是个公主是吧？我估计伊利亚应该也是乐见其成不会阻止的。”
冷飒道，“云起才十六岁，而且他对人家姑娘也没有那个意思，这不是胡闹么？不过…艾特尔亲王倒是表示如果两个人有意，他们乐见其成。”
萧铸笑道，“伊利亚皇室一贯眼高于顶，除了几个传统的盟国皇室他们几乎不与外人联姻。这次能让亲王亲自开口表示支持，看来他们被大胤人逼得不轻啊。”
“我们远在大夏很多情况不太了解，西边到底怎么样了？”冷飒有些好奇地问道。
卓琳和萧铸对视了一眼，卓琳道：“我们得到的消息，大胤人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大规模扩军，并且…西方已经有几个国家开始偏向大胤了。他们自己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另外……”
卓琳笑了笑道，“当年西北那些小国不是被咱们打怕了么？，不敢往东就只能往西了，很难说一旦大胤在战场上占据了优势，那些人会不会趁机参战。”
萧铸道，“就算他们不愿意，必要时候大胤也会让他们愿意的。”
冷飒道，“这么说伊利亚确实很着急。”
萧铸笑道，“所以这个时候，伊利亚想要向大夏示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云起真的跟凯瑟琳公主交往，伊利亚使馆方面再大力游说，很难说大夏会不会动摇。如果能帮他们从东线拖住大胤人就更好了。”
冷飒嗤笑道，“他们想得太多了，大夏不想卷入任何战争，至少目前是如此。”
虽然大夏这十几年发展迅速，但毕竟也只有区区十几年，发展还很有限。他们现在需要更多的时间提升国力强大自己，而不是再一次将自己卷入战争的泥潭。
卓琳问道，“他们想要跟我们买东西？”
冷飒点头，卓琳想了想道：“不着急，可以先压一压。”
闻言冷飒不由一笑，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傅凤城道，“他也是这么说的。”
卓琳笑道，“你们做得很好，这些事情也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傅凤城道：“西方如今的局势我们了解的不多，还是希望母亲和萧先生能多多指点。”
卓琳回到京城，傅公馆专门举办了一次宴会为她洗尘并且庆祝傅凤城即将就职大总统。
因为两天后就是就职典礼，所以这也是近几年内傅公馆最后一次举办宴会，等就职典礼结束他们一家子就要搬去总统府居住了，一直到傅凤城卸任为止。
今晚的宴会排场虽然不算极大，但来的人却大都是极具分量的。
各国公使和这次前来道贺的使者，大夏的权贵豪商们，以及傅家的亲信朋友。
宴会一开始冷飒就被各国的公使夫人们围住了，另一边卓琳也不遑多让。作为大夏上上任总统，以及即将就职的大总统的亲生母亲，卓女士可比已经退休好几年的傅督军要受欢迎得多。
显然外界普遍认为，这位前前任大总统是可以影响到未来总统的决策的人。
卓琳大半辈子纵横官场，这些自然都是游刃有余，但也还是费了好一番劲儿才终于摆脱了这些人，跟同样从热情的宾客包围中逃出生天的冷飒相视苦笑。
“飒飒，你好忙啊。”专门为亲友准备的地方，白曦坐在沙发上看着走过来的冷飒同情地道。
冷飒翻个白眼，走到她身边靠着，“是没你闲。”
她们几个中现在最悠闲的就要数白曦了，安露西每天在医院兢兢业业给人看病，宋璇在职场拼杀那拼劲儿男人看了都要害怕，唯独白曦同学从白家小小姐变成金家少夫人，万事不用操心十分悠闲。
所以说，她们这些人中命最好的其实是白曦同学。
君玺从栏杆处望了一眼下面的大厅，摇头道，“太可怕了，如果是我早就疯了。”
余心攸笑道，“倒也不至于，过了这段时间应当就差不多了。”不过君玺很讨厌出席这种场合，适应起来恐怕需要的时间比她们都要久。
白曦靠着沙发，眼巴巴地望着冷飒。
冷爷对这种一大把年纪装可爱的行为深恶痛绝，奈何白曦同学生了一张娃娃脸，即便已经一把年纪了竟然也毫无破绽。
“想说什么？”冷飒问道。
白曦道，“话说傅少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还是英武俊挺，一等一的美男子啊，安夏双璧果然名不虚传。”
其他人纷纷看向白曦，宋璇道：“你在夸傅…总统？”白曦这货婚前嫌弃金家大少爷，婚后却真香变成了个炫夫狂魔，现在竟然开始夸傅凤城？
白曦立刻摇头否定，“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好奇，就没有年轻的小姑娘给你们家傅少写个情书什么的？我听说云起才十四五岁告白信就论袋装了。”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冷飒。
冷飒端着一杯果汁，慢条斯理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些年生活变好了，大家的想法也开放了，还真有不少思想开放的小姑娘给傅凤城写告白信。其实也不只是傅凤城，就连冷飒也收到过别人的表白信，不过也都是一笑置之罢了。
她就不信，这些人没有遇到过。
其他人当然也有个类似的经历，君玺很是直白地问道，“有女生想要跟金先生告白，你想问飒飒该怎么办吗？”
白曦瞪了她一眼，“没有的事儿！”
宋璇有些无语，“那你想说什么？”
“她是想说，有姑娘想约咱们的傅总统。”商绯云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笑吟吟地道。
“咦？”
“什么人啊？这么猛？”
商绯云耸耸肩道：“不认识啊，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挺漂亮一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皙举起手道：“我知道。”
“是谁？”
白曦道：“是津城古家的千金，古镜莲，古家是津城世家，现在做外贸生意的，最近几年发展特别好，目前在大夏富商里资产排名第八。古镜莲今年二十三岁，从小留学国外，国外名校毕业，今年年初才刚刚回来，现在是古家的外贸公司驻京城的总经理。”
君玺问道，“你认识她？”
白曦点头，“我们家跟他们家有生意来往，见过两次。”
商绯云似笑非笑地看向冷飒，“不去看看？”
冷飒淡定地道，“用不着，他自己会处理的。”
话音未落，房间的门就又被人敲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傅凤城的助理，他恭敬地道，“夫人，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
番外 10、新的纪元（十）
听到助理的话，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虽然商绯云刚才调侃冷飒不去看看，但那真的只是调侃玩笑，毕竟谁也不会觉得傅凤城会搞不定一个向他献殷勤的年轻姑娘。
但这会儿傅凤城却让助理来请冷飒过去，显然是真的有事了。
“……”傅大总统该不会真的在就职典礼之前先搞出来一个狗血八卦桃色新闻吧？想到这一点的众人都忍不住暗暗抹了一把汗。
“夫人？”助理还在等着冷飒的回答。
冷飒点点头道，“行吧，我过去瞧瞧。”倒是没有其他人的紧张。
宋璇道：“我陪你去？”
冷飒伸手拍拍宋璇的肩膀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不用担心。”如果现在她还信不过傅凤城，那这么多年也算是白过了。
宋璇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说了声好。
冷飒跟着助理从后面直接出了大厅走到了别墅后方的露台，平常冷飒偶尔会在这里喝下午茶或者带着孩子玩耍所以这露台布置的十分漂亮。即便是在夜晚，周围也被闪烁的彩色小灯环绕着，看上去很是幽静舒适，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精心打理的小花园。
只是此时通向露台的路口站着两名配枪的侍卫，明显告诉外人前方闲人止步。
“夫人。”见冷飒过来，两名侍卫立刻立正敬礼。
冷飒点点头越过他们走了进去。
露台上，傅凤城正坐在一张长椅上，有些昏暗的灯光照着他淡漠的面容，看不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另一边，地上跪坐着一个妙龄女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晚礼服，即便有些狼狈地跪坐在地上也依然能够看出对方曼妙的身形。只是对方梳理整齐的秀发微散，礼服的领口也滑到了手臂上，露出胸前一片雪白，在昏暗的光线下十分醒目。
让冷飒惊讶的是，旁边还站着傅云起。
原本还有些淡定的冷飒眼眸不由得一沉，难不成这位想勾搭的不是傅凤城而是傅云起？她们家小石头才十六岁啊，要是给整出心理阴影了以后排斥女孩子怎么办？
“怎么回事？”冷飒看了看在场的三人问道。
傅凤城抬起头来和冷飒对视了一下，目光落到傅云起身上。
不等傅云起说话，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已经朝着冷飒扑了过来，“傅夫人，请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
冷飒稍稍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挑眉问道，“哪样？”
女子抬起头来，在灯光下露出了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容。
确实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不过冷飒长得漂亮的人见多了，对这样的姿色倒也兴不起太多的怜惜。
漫步走到傅云起身边，柔声问道，“没事吧？”
傅云起摇摇头，道：“没事，让母亲担心了。”
“怎么回事？”冷飒问道。
傅云起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脸色有点难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事情说了一遍，这姑娘还真不是冲着傅云起来的，但是她运气不好，把傅云起认成了傅凤城。
按说傅云起才十六岁，跟傅凤城虽然长得比较像但毕竟还太过青涩了一些不至于让人认错。可惜这露台上摆放了许多高大的花草，今晚又只亮了作为装饰的小彩灯光线晦暗。她看着傅凤城从走廊入口进来，就以为站在这里的肯定是傅凤城。偏巧傅云起这一年多身高一直往上窜，比傅凤城已经矮不了多少了，昏暗的灯光下侧脸更是有几份相似，这才将人给认错了。
傅云起也很郁闷，他为了躲龙向晚和那些小姑娘才跑到这里来喘口气，结果却被个女人从背后抱了个正着。
这要不是在自己家里，他也听到脚步声知道来的是个姑娘，傅云起早就一脚将人给踢飞了。
如果是一般小姑娘想要找他表白也就算了，傅大公子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一把抱住他开口就叫傅先生……
傅先生——
虽然大家都姓傅，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叫过傅云起傅先生。
他的称呼一般是，傅公子，傅同学，傅云起。听到先生二字，傅云起一个激灵这次是真的一脚把人给踹出去了。
最让傅云起觉得尴尬的就是，他爹…当时就在距离这边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跟龙钺一起！傅凤城确实来了这边，从这个露台过去后面是一个武器收藏室，宋朗楼兰舟龙钺都在里面欣赏傅凤城最新收藏的枪械。
龙将军当然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于是先一步走了。只是临走时那意味深长地眼神也足够年纪尚轻，脸皮还薄的傅云起同学尴尬得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里了。
冷飒也很是无语，同情地抬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臂，“没事，不怪你。”
傅云起道：“那个…她可能、大概，受了点伤。”即便他知道自己家里不可能真的有什么危险控制了力道，但这姑娘毕竟还是被一脚踹了出去，受点伤是难免的。
这也不能怪傅云起同学，虽然这些年向他表白示好的女生很多，但一上来就抱着他还想要扯他衣服的还真没见过。
冷飒叹了口气，走到傅凤城身边坐下。
傅凤城伸手拉起她的手，安抚地握了握，“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
冷飒挑眉道，“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傅凤城目光落到地上那姑娘身上没有说话，事情是不大但毕竟是个姑娘，傅凤城身为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好处理。
冷飒也明白他的意思，这事儿是得好好处理，否则大总统就职前夕闹出这种事情虽然无关大局但毕竟不好看，也膈应人。
“古小姐。”冷飒轻声唤道。
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冷飒了然，显然这位姑娘确实就是白曦所说的古镜莲。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古小姐，虽然云起已经大学四年级了，但毕竟才十六岁还算个未成年人。即便你对他心存仰慕，也不该如此急躁。你这样……”
古镜莲原本低着头，听到冷飒这话也不由抬起头来有些慌乱地道，“傅夫人，这…我绝没有对傅公子…的意思，这、这都是误会。”
冷飒偏着头打量着她，似笑非笑地道：“都是误会？这么说…刚才云起说了谎？古小姐尽管说，他虽然是我儿子，但若是敢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我也绝不会饶了他。”
“……”古镜莲沉默，脸上带着几分难堪之色。
如果当时只有她和傅云起，她倒是可以反驳。毕竟这种事情大多数人天然就会偏向女子和弱者。但问题是当时傅凤城和龙钺都亲眼所见，她若是还敢污蔑傅云起，就算今天这事儿能过去，之后古家只怕也不会好过。
“先生，夫人。”守在外面的侍卫进来报告，“古先生和夫人过来了。”
傅凤城淡淡道，“让他们进来。”
闻言，古镜莲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抬眼哀求地望着傅凤城。可惜傅凤城仿佛压根就没看见她，丝毫也不为所动。
侍卫很快转身出去，片刻后一对中年夫妇有些忐忑地走了进来。
看到还跪坐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古镜莲，古夫人先就忍不住了，“镜莲，你这是怎么了？”
古先生也是皱眉，抬头看向冷飒和傅凤城眼中带了几分气愤，“傅先生，傅夫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古夫人搂着女儿，忍不住也回头质问道，“傅夫人，这就是你们傅家的待客之道么？”
冷飒轻笑了一声，有些懒懒地道，“我也想问问，这就是古家的教养么？来做客在主人家里非礼主人家的孩子？”
“什么？！”古先生和古夫人吓了一跳，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傅云起，再看看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的女儿，立刻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是傅家人无礼，就算拼着得罪傅家他们也得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傅家如今确实权势滔天，但也还不至于一手遮天，古家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任人揉捏的人家。
但如果是自己的女儿…傅家公子才十六岁，跟自家女儿差了七岁啊，说两个人两情相悦只怕也没人相信。这要是传出去……
“母亲……”傅云起有些无奈，母亲说得好像他是个柔弱无力的小孩子一样。
冷飒笑眯眯地道，“别怕，男孩子也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
“傅夫人，这……”
“镜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古先生看着女儿焦急地道。
古镜莲抬起头来看看在场的众人，暗淡的灯光掩盖了她红得发烫的脸颊。
她攥着礼服的手紧了又放，好一会儿才垂眸羞愧地道，“是我…是我仰慕傅先生，看到傅先生往后面来了，一时冲动才…没想到将傅公子认成了傅先生。”
古先生和古夫人都惊呆了，他们能送女儿出国留学能让她年纪轻轻在公司担任要职，自然也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人。
女儿愿意奋斗事业他们也不指望她联姻，更不用说是让她去攀上一个已经结婚且大她二十多岁的男人了，哪怕这个男人是未来总统。
但是现在…他的女儿在说什么？
仰慕傅先生，所以将傅少认错了？
都是在商场上打滚几十年的老狐狸，什么仰慕不仰慕的，还有眼前这情形，古先生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顿时老脸涨红，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傅先生，傅夫人，傅公子，这事儿…”古先生咬牙道，“这事儿是我们家镜莲不对，还请三位看在她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放过她一次。古家愿意为她冒犯傅公子道歉。”道歉自然不会是单纯的道歉，赔礼也绝不能少。
古夫人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望着古镜莲，“你啊……”
古镜莲捂着脸低低地呜咽起来，仿佛真的十分懊悔自己的冲动。
冷飒看看一脸诚恳羞愧的古家夫妻俩，再看看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的古镜莲，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按理说，这事儿也不算大，古家赔礼道歉了也就差不多了，毕竟真的闹开了对谁都不好，傅家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把古镜莲给关起来。
但是冷飒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这些年想要对傅凤城投怀送抱的女子不少，但像这位古小姐这么着急的倒是不多见。
古家显然也没有让女儿攀上大总统的意思，古镜莲一个留学归来的高知又不是风月场上的女子，就算真想勾搭人也没必要搞得跟急色鬼一样吧？
就在这时，傅凤城的助理拿着文件再次走了进来。
傅凤城接过文件扫了一眼，第一次真正将目光落到了古镜莲身上，古镜莲被他的目光看得忍不住往古夫人怀里缩了缩。
古夫人连忙抱住女儿，安抚地拍了拍。
在古夫人看来今晚的事情确实丢脸，但也不至于解决不了，就是古家好好道歉多赔一点，回家再好好教导女儿就是了。
冷飒疑惑地看向傅凤城，傅凤城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她。
冷飒接过来就着有些昏暗的灯光一目十行的扫过，眼眸也再次沉了下来。
古先生有些不安，“傅、傅先生，傅夫人？”
冷飒看了一眼这个为女儿担心的父亲，轻叹了口气道，“抱歉，古先生，古夫人，令爱今晚恐怕暂时不能回去了。”
番外 11、新的纪元（十一）
不能回去？！
古先生和古夫人立刻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当然不至于认为傅夫人只是因为女儿想要勾搭傅先生未遂就要强行将人扣押这么多年下来，他们虽然没跟傅家打过多少交道，但是对傅夫人的行事作风还是有些了解的。
况且这个决定分明是傅夫人看了那不知是什么的文件之后临时做出的，那么问题就是出在那份文件上！
古先生有些忐忑地道：“傅夫人，这…不知道小女，可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尽管指点，我们一定让她改了，回去之后立刻就将她送回津城以后再不来京城了！”
冷飒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说这个尚且为时过早，古先生和夫人若是不放心，不妨也稍微留一留，等今晚的宴会结束之后再说。”
说完，冷飒对带古家夫妇进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立刻上前从地上将古镜莲拉了起来，同时对古家夫妇道，”古先生，古夫人，请吧。”
这个态度分明是不想留也得留了，古先生看了女儿一眼，长叹了口气点点头扶着妻子跟侍卫一起走了。
等古家一家三口被带走了，冷飒站起身来有些头疼地道，“大胤人可真的挺能搞事儿的，速度也不慢。”
傅凤城也跟着站起身来道，“走吧，等宴会结束了再说。”
冷飒点点头，侧首关心地看看儿子，“小石头，你没事吧？”
傅云起摇头，“没事。”只是被人抱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他能有什么事？
冷飒同情地拍拍他的胳膊，“没事就好，心情不好的话就多找人玩玩，别一个人呆着。”可怜她的小石头难得被人投怀送抱，结果对方竟然是冲着他爹去的。一定会对小石头的心理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啊。
傅云起无奈，“妈妈，我真的没事，我就是在想刚才那位古小姐是什么情况。”
傅凤城随手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他，淡淡道：“好奇你就先过去看看。”
傅云起立刻伸手接过，“是，父亲！”
比起无聊的宴会，傅大公子显然对审问一个可能的女间谍更有兴趣一些。而且父亲肯将这些事情交给他做，也算是承认了他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参与一些事情了。
傅凤城和冷飒离开宴会的时间虽然不算久，但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古家人在今晚贵宾云集的宴会上倒是不怎么显眼，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也消失不见了。
最后宴会还是顺利圆满的结束了，冷飒和傅凤城亲自将一些贵客送出了门，转身回去走在冷飒身边的卓琳才低声问道，“刚刚宴会上出什么事儿了？”显然卓琳虽然被那些老狐狸围着一整晚都难以脱身，却也注意到了傅凤城消失了好一段时间。
冷飒微微点头，同样小声道，“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不用担心。”
“我怎么一晚上没看见小石头啊？”
冷飒笑道，“母亲也知道，他也不爱凑这些热闹，他爸爸分配了一些事情给他做呢。”傅云起同学要不是为了躲清净，也不能遇到这无妄之灾。
卓琳想了想孙儿的脾气，也不由笑了，“行吧，回去早些休息，明天亲家不是也要到京城了吗？你和凤城也要陪陪他们吧。说起来，他们这两年也够忙的。”
从前冷峰还没有结婚之前，无论冷飒在哪儿冷二老爷夫妇每年总要来女儿这里住一段时间的。自从冷峰结婚生子之后，冷飒请都请不过来了。偏偏冷飒和傅凤城平时也忙得很，哪怕是逢年过节时间也不多，一年能去探望一两次就算是不错了。
对此冷飒倒也不觉得父母偏心，之前的十几年冷二老爷夫妇一直都在为她操心。总说男孩子要放养从来不溺爱冷峰，倒是对她这个女儿总是时常担心。
如今冷峰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冷二老爷夫妇俩像当初照料小石头一样照料孙儿，冷飒又有什么好嫉妒不满的？只是可惜如今交通依然还不够便利，否则也不至于一年也见不到两次。所幸两人年纪都还不算大，身体也好，再过几年等冷峰来了京城一家人还是可以经常在一起的。
听了卓琳的话，冷飒也点头笑道，“他们是挺忙的，小峰年初刚生了第二个孩子，头一个也才三岁，要不是我再三打电话请他们一定要来，他们恐怕都抽不出空闲呢。”
卓琳有些感慨，“做父母的，一辈子都要为孩子操心。”
相比冷二老爷夫妇为冷飒做的，卓琳自觉还是有些惭愧的。
她认回儿子的时候儿子都已经将近而立了，虽然母子俩感情很好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大多数时间傅凤城在外地任职，等傅凤城调入京城之后卓琳已经是大总统了，忙得不行。等卓琳退休之后又离开京城久久不归，至于带孙子什么的就更是没有了。
她连儿子都没有带过，哪里会带孙子？
冷飒笑道，“可不是，母亲现在不也还要为我们操心吗？我从前也觉得许多操心都是多余的，但是现在看着云起潇潇还有腾儿，也还是有操不完的心。”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外如是。
送走了所有宾客，傅凤城亲自开车将卓琳送回家。
冷飒则转身去了公馆侧翼的小楼，这里平常晚上是没什么人的，但今晚小楼上的灯光却还亮着。
冷飒推门进去，傅云起正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什么。
房间一侧的沙发上坐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古家夫妇俩，正中间一个椅子里坐着古镜莲。古镜莲此时低垂着头，就连冷飒进来她也没有抬头多看一眼，仿佛已经陷入了无知无觉的境地。
“母亲。”傅云起站起身来。
冷飒朝他挥挥手，笑问道，“有什么进展？”
傅云起拿起桌上摆着的两样东西，道：“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冷飒有些好奇，“什么玩意儿？”很快她就搞明白了，一支设计十分精巧的指环，指环上有个隐藏的机关，只要触碰到就会有尖锐的针尖从指环中弹出来。
冷飒对这玩儿兴趣不大，只是看了看就随手丢回桌上了。
她虽然对冷兵器特别是暗器了解不如枪械，但这种玩意儿在她看来也只是小把戏。伸手拿过另一样东西，是古镜莲原本戴在耳朵上的宝石耳环。这一对耳环十分雍容华丽，也很符合古镜莲今晚的打扮。不过在一众未婚的姑娘中，显得过于隆重了一些。
傅云起连忙挡住冷飒的手，脸色微红，“已经让人检查过了，这耳环是中空设计，里面…有催情的气体药物，可以借助红酒快速起效。”
冷飒有些惊讶，“准备的挺周全啊。”
“她说了什么？”冷飒问道。
傅云起道，“坚持称是因为仰慕父亲，所以才想要……”
冷飒轻笑了一声，“因为仰慕，就敢在傅公馆下手？”要真是如此，这古镜莲只怕是个花痴。古家会让一个如此无脑的女人在自家公司身居高位吗？
古夫人羞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傅夫人，镜莲她一时糊涂，还请傅家高抬贵手饶了她吧。”
勾搭有妇之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现在古家却恨不得立刻认下这件事。因为古家夫妇都看出来了，傅家扣留女儿的原因恐怕比她试图勾搭傅总统还要严重得多。如果能以这个理由了结此事，也就只是古家和古镜莲的名声不好听而已，但若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古夫人心中颤了颤，有些不敢往下想。
冷飒看着古家夫妇轻声道，“古夫人，不是我不肯高抬贵手，是令爱自己把路走绝了。”
“古小姐。”冷飒侧身看向古镜莲。
古镜莲依然低着头不回应，冷飒叹气道，“古小姐，来者是客我愿意给你和古家几分面子，但是天亮之前如果你依然还是这个态度，我就只能把你交给国安局了。他们有什么手段，我相信你是了解过的。”
古镜莲眼皮微颤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就是、贪恋傅先生的身份地位，才…傅夫人就算记恨我，也用不着给我扣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傅云起眼神微沉，刚要开口却被冷飒按住了手臂，冷飒轻笑道：“反应不错，跟我解释一下你跟大胤陆军总参谋长的次子南肈是什么关系？”
古镜莲道，“什么南肈，我不认识。”
冷飒从桌上拿起那份文件翻了翻，勾唇浅笑道，“不认识没关系，我记得南肈这次好像也在大胤的使团里，请他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闻言古镜莲脸色顿变，大胤这次来大夏的使团里没有南肈的名字，但南肈现在确实在大夏京城。
一旦他被抓，大胤将会很难解释清楚一个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会悄悄乔装改扮潜入大夏京城。
“我不知道傅夫人在说什么。”古镜莲咬牙道。
冷飒抽出其中一张纸，凑到古镜莲跟前。
“古小姐，你太不小心了，这是从你的家里搜出来的。碰巧，我记性还不错，毕竟…大胤使团里，这样出色的人物，还是挺少见的。”
文件上贴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明显比现在还要年轻几岁的古镜莲和一个有外国血统的年轻人正坐在草地上相互对望。年轻人相貌很出众，又跟纯粹的西方人不同，似乎带着几分大夏血统。
如今的大胤跟千年前的大胤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处，最初的大胤是中原人和当时周边部族联合建立的，论血统和外貌跟中原其实相差不太多。
而如今大胤的种族更加复杂，因为每当中原强盛的时候大胤就会不断地被往外驱逐，最后只能往西扩张。一路与被他们征服的种族融合，到了现在真正纯粹的中原血统几乎已经没有了。整个大夏看上去也是高眉深目，各种发色和瞳色的人占了多数，已经是一个跟大夏完全不同的国家了。
虽然从血统和外貌难以区分，但从姓氏上却隐约还能看出来一些这些人原本的来历的。
比如这位南肈，很明显他祖上至少是和原本的中原地区有关系的。
古镜莲咬牙道，“你们凭什么搜查我家！”
冷飒微笑道，“我们有官方出具的搜查令。”
“那又怎么样？”古镜莲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道，“一张照片能代表什么？这是我在国外留学同学，他也不叫什么南肈。”
冷飒摇摇头，有些惋惜地看向古家夫妇俩，“古先生，古夫人，事情你们也差不多了解了？令爱恐怕目前恐怕走不了了。”
古夫人已经被吓得红了眼睛，“镜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古夫人知道这绝不是傅家陷害女儿，因为那张照片她也曾经见过，只是并没有在意罢了。
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会为了所谓傅家的权势地位，就毫无理智地在傅家勾引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男人。
再结合眼前的情况，是因为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大胤人…她怎么敢跟大胤人扯上关系啊。
古镜莲看了母亲一眼并没有说话，冷飒耸耸肩将照片递给傅云起，道：“请南先生过来聊聊。”
傅云起接过来扫了一眼，转手递给身后的人，“母亲，大胤使馆那边恐怕会阻拦，我们现在跟他们发生冲突合适吗？”
冷飒笑道，“去找周焱。”
傅云起瞬间了然，点头笑道，“明白了。”
番外 12、新的纪元（十二）
周焱如今是大夏戍卫京城的特种部队的主官，有他们出马又是在京城自家的地盘上自然是手到擒来。
第二天冷飒和傅凤城刚刚接了冷二老爷夫妇回家，就有人报告特种作战旅周旅长求见。
冷飒当然知道周焱是来做什么的，只是对冷二老爷夫妇有些歉疚。这么多年过去，冷二老爷夫妇俩也早就习惯了女儿女婿的忙碌，倒也并不在意。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去忙，只让楚渺和傅云潇陪着自己，还能顺便带着小胖墩傅云腾玩儿。
虽然因为这几年都跟冷峰住在一起没怎么照顾过小外孙，但冷二老爷夫妇俩对小云腾的疼爱却也并不少。如今好不容易进京来，自然要多抱抱小外孙呢。
冷飒和傅凤城带着傅云起一起去见了周焱，周焱果然已经将他们要的人带了过来。
看到三人进来，周焱郑重地立正敬了个礼，然后才将几张照片递了过来。其中一张正是冷飒让人送去给周焱送去的，另外几张也不知道周焱是从哪儿弄来的。
房间的中央摆着个孤零零的椅子，一个明显是外族混血的青年被迫坐在有些狭窄的椅子里面，他挺直了脊背竭力不让自己显得过于落魄狼狈。
周焱走过去，抓着对方的头发抬起他的脸，问道，“大少，少夫人，两位看看是不是这人？”
现在外人一般称呼傅凤城和冷飒为傅先生、傅夫人或者冷女士。军中一些旧部也依然会称呼傅凤城将军，但原本在南六省就是两人心腹的人私底下有时候还是会称呼傅凤城为大少，不过会用这个称呼的人已经很少了，大概得一直到傅督军过世之后才能完全改掉了。
冷飒拿着照片对比了一番，点点头道：“不错，是他。”虽然外貌做了一些修饰，但也还是能认出来的。
“傅先生，傅夫人，你们想做什么？这就是你们大夏人的待客之道？”南肈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问道。
他的大夏语说得非常好，跟之前的巴特莱男爵和凯瑟琳公主那种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如果不看他的外貌，只听声音几乎听不出来他是个外国人。许多大夏人说话也难免带一些地方口音，他却能说得字正腔圆，非常标准的大夏官方语。
冷飒微笑道：“南公子是贵客，远道而来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南肈眼眸微闪，道：“什么南公子，我听不太明白傅夫人的话。”
冷飒摊手：“那就算了，大胤使团一个小小的随行人员，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影响两国邦交吧？毕竟…现在京城里，贵国的敌人也不少呢，谁知道是不是被伊利亚还是哪个国家的特工给做了呢？”
南肈脸色有些难看，咬牙道：“这里是大夏的地盘，如果大胤的使团成员在这里出了事，大夏不用负责的么？”
冷飒笑道：“我和我先生会亲自向大使和总统特使致歉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工作人员，总统亲自道歉已经够给面子了吧？难不成大胤还能因为少了一个工作人员把大夏京城闹翻天？
冷飒的意思很清楚明白，你不承认你的身份就不用出去了，我直接把你处理了。
南肈当然不怀疑大夏人敢这么做，当年大夏人还把尼罗的桑昔给关了好几年呢，听说桑昔现在都还对大夏人有心理阴影。
无论是被软禁还是被杀掉，显然都不是南肈想要的。
南肈神色冷肃地望着眼前的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冷飒含笑将照片递到他跟前，“南公子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南肈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愣了愣，好一会儿眼底才闪过一丝恼怒，咬牙不语。
显然是对自己的一时疏忽感到十分的懊悔。
半晌之后南肈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道，“傅先生，傅夫人，这是个误会。不管她做了什么，都绝对不是我的意思。”
冷飒挑了挑眉，“南公子，说话前考虑清楚。她可还活着呢，如果她的口供跟你的有出入，你知道后果吗？”
冷飒对于这种出了事就往女人身上推的男人，是十分看不上眼的。也不知道古镜莲是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的，好好一个富家千金竟然为了这种人连命都不要了。
南肈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傅夫人，我真的没有让她做任何针对您和傅先生的事情。如今我国希望和贵国合作，在这个时候招惹傅先生绝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冷飒道：“这么说是她自作主张？她是疯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另外，她用的那些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太复杂精密的，但也不是她一个普通的富家千金能搞到手的吧？”
南肈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如果傅先生和傅夫人非要将这些事情栽到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我只希望两位能慎重考虑，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我们两国的关系。毕竟…现在希望咱们彻底决裂的人也不在少数。傅先生，傅夫人，说到底…贵我两国才算是同根同源，不是么？”
“南公子很会说话。”冷飒有些失笑。
旁边的周焱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数千年前的大胤跟他们还能说是同根同源，但是现在……只能说大胤还有少数有中原血统的人而已，大夏还有不少外族人呢。
再说了，就算是同根同源，这几百上千年，反复入侵跟他们打仗的可都是大胤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跟那些所谓的异族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南肈道，“我说的是实话，傅夫人应当也知道，古小姐在西方留学多年，到底是谁的人可不好说。”
冷飒点点头道，“南公子的话我们会去查实，只是不知道古小姐听到你的话，会不会觉得难过？”
冷飒拍了拍手，房间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古镜莲被两个侍卫押着正站在门口已经不知道听了多久了。此时古镜莲神色并不激动，只是平静而麻木地望着房间中央的南肈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南肈竟然也不觉得心虚，还十分绅士地朝古镜莲点了点头。
冷飒看着古镜莲问道，“古小姐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
古镜莲看了冷飒一眼，“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冷飒对她这反应并不意外，朝侍卫偏了一下头，“先带回去。”
古镜莲很快被人带走了，南肈道：“几位，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冷飒道，“不能，关于南肈公子的事情，明天就职典礼结束之后我们会亲自跟大使和总统特使沟通，现在只能请你先留在这里了。”
闻言，南肈脸色微变，喃喃道，“错过了就职典礼，可是一大遗憾。”
“我们也觉得遗憾，但谁让南先生不按规矩出牌呢？”冷飒笑道。
如果南肈一开始就以自己的身份来，哪怕他不是跟随使团而是自己单独来的，也是大夏的座上宾。但他既然要隐姓埋名悄悄跑过来，被抓住了就别怪主人家不给他面子了。
“我们也要核查一下身份嘛，毕竟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南公子可以理解吧？”
南肈苦笑，“我能说不可以吗？”
当然不能。
从关押南肈的房间里出来，傅云起开口道，“他没说实话。”
冷飒含笑看了看儿子道：“他当然没说实话，千里迢迢跑到大夏来，总不会是来玩微服出访的。”
周焱走在旁边，忍不住道，“但是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那个小姑娘也不承认是受他指使的。”一般恋爱脑的姑娘听到心上人说出那么无情的话，也早该撑不住了，这个古镜莲真的痴心到这个地步？
冷飒耸耸肩笑道，“这件事有可能真的不是他指使的。”
其他人纷纷看向冷飒，冷飒道，“这姑娘可不像是因为爱情一时冲动就跑来傅家搞事情，恋爱脑的女生没这个胆量和心理素质。她至少是受过一些基础的间谍训练的，她确实跟南肈关系不浅，但到底是听谁指挥还不好说。”
周焱皱眉道，“她和她背后的人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出？就算真的成功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总不能指望靠这个当把柄要挟傅凤城吧？那这背后的人怕不是失智了。
傅凤城淡淡道：“把古镜莲所有的关系和过往再查一遍，包括她在国外留学期间的事。”
冷飒点头道，“我会去安排的。”
一边的傅云起突然道，“古镜莲是不是被人胁迫了？”
冷飒有些意外，笑问道：“怎么说？”
傅云起道：“这件事不管对谁有利，但是对古镜莲肯定是不利的。就算…真的成功了，她最好的结果大概也得被送出国，这辈子都不能回来。她一个富家千金，还是留学归来的公司高管，何必冒这个险？”
周焱笑着提醒道，“年轻漂亮的姑娘多少都有些骄傲和自信吧？说不定她觉得……”看了看傅凤城，周焱没把话说下去，不过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说不定古镜莲觉得自己可以征服傅凤城呢？
傅云起还是摇头，“如果是这样她就更不会这么着急了。”以古镜莲的身份和条件，真想要勾搭傅凤城也不是完全找不到机会，已经古家能来参加傅公馆的宴会，那相同级别甚至是更高级别的宴会她们肯定也是有办法进入的。
与其一上来就给人落下个不知羞耻廉价的印象，还不如先接触刷好感，循序渐进效果更好也更安全。
古镜莲不是个傻子，做事之前不可能只考虑成功不考虑失败的后果。
周焱仔细想了想，也点头道：“看来是得仔细查查这个古镜莲的身份背景了。”
冷飒笑道，“这个我来办，你们那边这段时间盯着使馆区那边一些。”
周焱笑道，“您放心，我们一直都盯着呢，绝不会让就职典礼出什么问题的。”
“好，辛苦了。”冷飒点头笑道。
番外 13、新的纪元（十三）
第二天上午十点，大总统的就职典礼在议政大厦大会堂正式举行。
参与这一盛会的有整个大夏官方军方以及其他各界的人士，还有各国的驻大夏大使以及为了这次的总统换届特意前来道贺的各方特使。
在大礼堂里，作为事实上已经离任的上一届总统陆观当着所有人的面与傅凤城做了正式交接。从这一刻开始，傅凤城才真正成为大夏第四任大总统，正式执掌这个古老又年轻的国度。
冷飒站在旁边含笑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感慨万千。
十几年前她和傅凤城刚刚相遇的时候绝不会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天，他们会一起站在这个地方接受着所有人的注视。
抬眼望去，下面的会场里坐满了人，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有人满脸喜悦有人神色复杂。坐在做前面的是卓琳父傅督军等人，傅督军苍老的脸上满是笑容，那模样看起来倒像是比自己当了大总统还要高兴。
卓琳女士也面带微笑，望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温暖和欣慰。
陆观将代表着总统权力的印章交给傅凤城，郑重地嘱咐道，“大夏，以后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这一次的交接不仅仅意味着陆观和傅凤城之间的更替，更是意味着老一辈的人即将全部告别大夏最高的权力中枢。从傅凤城以后，大夏的最高决策者都将会是跟傅凤城同时代甚至比他更年轻的人。再过不了多就，龙啸宋野这些人也都会陆续退休，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终究到了快要退场的时候了。
所幸，他们这一生努力奋斗过，也经历见证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傅凤城双手接过，肃然点头道，“是，请陆老放心。”
陆观拍拍傅凤城的肩膀笑道，“对你们，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好好努力吧。”
最后，陆观亲自宣布大夏第四任大总统交接仪式顺利完成，大礼堂里一片欢呼和掌声，同时镁光灯和相机的喀嚓声也连续不断。
交接仪式之后，傅凤城在大礼堂外面面对全国的民众做了讲话，在如山如海的欢呼声中，冷飒站在傅凤城身边两人相视一笑，这一个对视也被相机拍了下来成为了永不退色的经典。
就职典礼结束后傅凤城和冷飒一行人回到了总统府，陆观在几天前就已经搬走了，总统府也重新布置了一番以迎接新的总统一家人入住。
走进总统府，将外面那些喧嚣热闹都关在了身后，冷飒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今天确实是太过热闹了，议政大厦周围挤满了人，为了维持秩序防止出现意外，京城戍卫军在原本的安保基础上又紧急调派了两个师的人马增加市中心的布防。整个就职典礼上倒是没出现什么意外，不过稍晚一些京城还有各种庆祝活动，也不能疏忽。冷飒和傅凤城也只有一点休息的时间，稍晚一些他们还要参加庆祝晚会。
傅督军和卓琳也跟着一起进来，傅督军年纪大了参加这种活动本就劳神，不过今天他心情好竟然也不觉得累，从外面走进来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看到傅凤城和冷飒坐在沙发还有些嫌弃，“这才几年啊，就这么不济了？这么一点事情就觉得累了？”
冷飒看看傅督军，“爹，你不累啊？”
卓琳淡淡瞥了傅督军一眼，“你们别理他，打肿脸充胖子。难得有一会儿空闲，好好休息，晚上还有的忙呢。”
这一天下来可不只是外人看见的那样只是在礼堂做个交接，再作个宣誓演讲就完了。
卓琳自己也是经过这一朝的，早上三四点就要起床准备，一早上不知道还要见多少人，决定多少事情。
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可比单纯的体能消耗更让人感到疲惫不堪。
傅督军闻言狠狠地瞪了卓琳一眼，怀疑她在影射自己没当过总统。
卓琳并不将他这一眼放在眼里，走到旁边坐下对两人道，“今天的就职典礼做的很好。”
冷飒靠着沙发笑道，“那就好，虽然我是没做什么，但还是有点紧张呢。”
按理说以冷爷的眼光见识和经历，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紧张了。但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你认为没有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过。虽然她只是站在傅凤城身边陪同他一起完成交接，听着他讲话，但面对那么多沉甸甸的目光，冷飒还是少见的觉得有些紧张了。
卓琳笑道，“你做得很好，我当初才是真的紧张呢，就职前做了整整三天的心理建设。”
这当然是开玩笑，卓女士就职典礼当天的演讲姿态从容优雅，演讲内容激励人心却又不失轻松风趣，那样的风姿即便是现在也还是让人津津乐道。紧张激动肯定多少是有一点的，但外人绝对看不出来。
“对了，云起和潇潇他们呢？”卓琳问道。
冷飒道，“云起和渺渺在照顾几个小孩子了。腾儿在我爹娘那边，他们照看着。”
卓女士点头道，“那就好，今天事情多他们几个小的也要辛苦一些了。”
四人说话间，门外的侍卫进来报告，“龙将军和张先生求见。”
傅凤城微微挑眉，点点头示意请他们进来。
龙钺和张静之这时候来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傅督军和卓琳如今已经不插手这些事情了便起身去休息了。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龙钺依然穿着一身三星上将肩章的制服，张静之则是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虽然都已经年过不惑却依然十分赏心悦目。
“有什么事？”等两人落座之后，傅凤城直截了当地问道。
张静之道，“大胤特使想要见你。”
傅凤城挑眉，“现在？”
张静之点点头，“说是希望在今晚的宴会之前能跟您有个三十分钟的会面。”
傅凤城若有所思没有答话，龙钺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大胤人就算着急应该也不急于这一天半天的吧？”
冷飒笑道，“大胤陆军总参谋长家的二公子在我们手上。”
张静之和龙钺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次的使团里没有这个人，是偷偷潜入京城的？”在这个时候选择悄悄潜入，没被发现是他本事大，落到了他们手里就不能怪他们了。
冷飒道：“化名。”
龙钺想了想，“和昨晚的事情有关？”昨晚宴会散去之后不久，戍卫京城的特种作战旅就有出动了两个小队在城里活动。
傅凤城道，“有关系，具体还在查。”
张静之道，“那就不见了？”要谈自然也要等查清楚了才更方便谈条件。
傅凤城想了想，摇头道，“不，让他们过来吧，半个小时。”
张静之微微挑眉，傅凤城淡然道：“伊利亚的谈判不是不太顺利么？该给他们敲敲警钟了。”
张静之莞尔一笑，点头道，“明白了。”
大总统接任之后第一个会见的是大胤特使，这个消息自然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人欢喜有人忧，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仿佛理所当然。
不管大胤和大夏是敌是友，大胤的地理位置和体量都决定了至少在短期内他都将会是大夏最重要的国际关系。大总统最先见他们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之前大夏将大胤人撂在一边跟西方诸国谈判就已经很不给大胤面子了，除非大夏现在真的要跟大胤动手，不然新总统哪怕是做样子也得稍微表示一下。
当然如果两国真的开打，以伊利亚为代表的其他各国大概会拍手称快。
不管外人怎么猜测，大胤此次的使团特使大胤外交总长赛维以及陪同他一起来的大使却半点轻松不起来。
总统府的会客室里，双方人各自分两边落座。
大胤外交总长旁边是大胤驻大夏大使，他们身边靠后分别坐着翻译和助理。大夏这一边是傅凤城和张静之，冷飒坐在傅凤城身边。
因为只有半个小时，赛维很是干脆的省略了那些不必要寒暄直奔主题。
“傅先生，傅夫人，请允许我先为南肈先生的无礼向两位道歉。”
冷飒秀眉微挑，对这位特使先生的直率表示欣赏。
张静之含笑接口道，“赛维先生说的是，大胤南总参谋长的公子？”
赛维有些无奈地苦笑，“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一些，南肈化名前来确实是失礼，但还请各位相信我们的诚意，大胤绝不愿意跟大夏为敌，这个时候冒犯傅先生和夫人，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冷飒道：“赛维先生怎么证明你的话？”
赛维一时语塞，这种事情哪里是一时半刻就能够证明的？就算是查不也需要时间吗？
“那么，傅先生和夫人的意思是？”
傅凤城道：“没有查明真相之前，南肈暂时扣留，或者…立刻驱逐出境。”
赛维很是爽快，“暂时留下南肈也无不可，只要我们能证明此事与大胤无关，还希望贵国立刻放人。在这期间，希望贵国能保证南肈的安全。”
“这是自然。”冷飒笑道，“南肈先生目前的处境肯定比在外面安全。”
赛维点头表示没问题，他只需要保证南肈的生命安全回去跟他爹有个交代就行了，至于暂时受点委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首先是南肈自己理亏在先，再是现在大夏才是占上方的那个，他们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情跟大夏闹出什么不愉快。
“感谢各位的理解，那么咱们来谈正事吧。”赛维笑道。
“……”原来南肈并不是赛维先生紧急求见的主要原因，想想也是，既然大胤不急着带回南肈，那也确实不值得外交总长和大使亲自在这个时候求见。
番外 14、新的纪元（十四）
傅凤城和大胤的特使谈了什么，外人并不得而知。也是因此，整个京城的各方外交官都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毕竟如今大夏京城各方势力说是敌对完全不为过，反倒是身为东道主的大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置身事外。
有人心中很是郁闷，就在十多年前大夏还深陷在自身的麻烦中难以脱身，在同时出现两三个强势军阀的情况下，甚至有人预言过大夏将会因此而彻底分裂。一旦大夏分裂，大胤必然会立刻出兵从西北狠狠地咬下一块肉，让这个古老的国家从此四分五裂一蹶不振。
然而谁能想到，因为大胤人的急躁，竟然使得整个大夏空前团结，提前完成了统一。如果先前各方势力还有想要在大夏国内挑事的想法，在傅督军龙督军和宋督军等人相继宣布放弃竞选大总统之位后这个想法也彻底湮灭了。这些野心勃勃的军阀连大夏最高的权位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能够挑动他们？
反倒是他们，因为大夏的日渐强盛，让一个十分危险的敌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西方。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倒是变成了大夏看他们的笑话。
最重要的是，这些日子跟大夏的谈判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新任大总统在就职典礼之后第一个接见的却是大胤的特使，这其中传递出的信号让许多人都隐隐感到不安。
伊利亚的艾特尔公爵决定，等到今晚的宴会结束之后一定要尽快再次约见这位新上任的傅总统。最好是今晚的宴会上就能够先与他谈谈，想到这艾特尔公爵又有些懊恼起来，可惜傅总统的长子和他的凯瑟琳并没有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否则对伊利亚来说应当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
这位大总统，可比他的前任要难缠太多了。
艾特尔公爵来大夏之前就仔细研究过这位曾经在皇家军事学院留学过的男人，他无论是军事还是政治外交上的才能都让人感到心惊。这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艾特尔公爵同时在心中为自己哀叹，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夏正好换掉了年事已高的上一任总统，换成了年富力强精明强干的傅总统，实在不能说这不是一件憾事。
傅凤城等人自然不会知道艾特尔公爵心中丰富的内心活动，今晚的宴会远比昨晚的更加隆重也更加盛大。
议政大厦的大宴会厅里，冷飒跟傅凤城站在一起接受周围宾客们的道贺，面带微笑一一回礼表示感谢，一个多小时下来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等到好不容易可以歇口气，冷飒坐在休息室里靠着沙发只想放空了脑袋发呆。
卓琳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失笑，“这是怎么了？这么累？”
冷飒眨了眨眼睛，表情空洞地看向卓琳，“母亲，你当初是怎么撑过来那几年的？”
卓琳挑眉笑道：“我不一样，我是总统，没那么多人来跟我闲聊。”能找总统聊天的人总不至于是为了瞎扯，多少还是有点正事的，有时候瞎扯比聊正事还让人觉得辛苦。
然而傅凤城一看就是不好接近的人，就算有人想跟他瞎扯恐怕也没有几个有这个胆子，于是冷飒就只能加倍的辛苦了。
冷飒无语：你是总统你厉害哦，反正冷爷自问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去当总统的，只能哀嚎一声趴在沙发里不动了。
卓琳略带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卓琳女士其实也是经历过那些无聊的场面的，对儿媳妇很是同情。闲聊这个事情，多有的人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如鱼得水，对有的人来说就是无聊至极心神俱疲。
“妈妈！”傅云潇从外面跑进来，身后还跟着楚渺。
小姑娘穿着一件略带古意的刺绣连衣裙，柔软的长发也挽了两个小髻，头上戴着和衣服同系的发饰。八岁的小姑娘正是冰雪可爱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受尽宠爱的小公主。
冷飒伸手接住扑倒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抬头对楚渺笑道，“怎么不在外面玩儿？”
楚渺笑道，“外面太热闹了，咱们潇潇差点被想要跟她做朋友的小朋友给淹没了。”
傅云潇虽然是傅家的小小姐，但其实京城的权贵们见她的时候并不算多。她有自己固定的玩耍圈子，从小到大除了同学就是一些相熟的小伙伴，关系再远一些的人家自然很难接触到她了。今天这样的场合，正是大家结交的好时候，即便傅云潇还是个孩子也不能避免。
傅云潇在妈妈怀里蹭了蹭，回头对楚渺做了个鬼脸，“明明是渺渺姑姑不喜欢那么多人献殷勤，才拉我跑掉的。”
冷飒失笑，揉了揉女儿的小脸对楚渺道，“渺渺不喜欢那些人？”
潇潇这话倒不是胡说，如果不是楚渺这几年一直在国外不回来，如今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姑娘绝对非她莫属。不说她跟傅家的关系，单说楚渺自身拥有的财富，就足以让任何一个权贵名门咋舌。
当年由傅家托管的财产在楚渺成年那年就全部交还给了她，那些年间傅家也将那些财产做过一部分投资，这些年大夏经济蓬勃发展，那些投资收益自然也十分可观。到了如今数额之大已经足够楚渺什么都不干天天挥霍也能用好几辈子。
这样巨额的财富掌握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自然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但是有傅家做靠山倒也没有人敢胡来。
但想法设法想要俘获少女芳心，进而拥有她的全副身家的人也不在少数。
大约楚渺也是因此觉得太烦了，才毅然选择出国的。
拉着楚渺坐下来，冷飒笑道，“如果觉得有不错的人，还是可以尝试接触一下的。我教过你的，只要记得保持自己的内心和独立意志，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再说了，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谁敢欺负渺渺？”
楚渺笑道，“我知道，我还年轻嘛，不着急。倒是安妮姐姐，义父昨天还说了她一通，差点吵起来呢。”
冷飒含笑捏捏她的小脸，“好吧，我们渺渺还是个小公主呢。至于安妮…你义父说了不管用。”只会越说越僵。
安妮姑娘可能是叛逆期延后了，明明小时候乖巧可爱跟傅督军的关系也还不错，谁知年纪越大逆反心理越重。傅督军说什么，她就偏要反着来。跟她截然相反的是傅扬城，小时候的傅五少是个中二少年，成年之后倒是安稳了许多。
楚渺靠着冷飒笑道，“是的呀，安妮姐姐说结婚耽误她搞事业，她在国外的大财团，说是回去就要升职当分公司总经理了，才不要结婚呢。”
“有出息！”冷飒竖起拇指道。
傅云潇眨了眨眼睛小声道，“爷爷都要气死了。”
卓琳道，“你爷爷就是个老顽固，用不着理他。我看安妮那小姑娘挺有能耐的，很不错。”
傅家虽然在大夏算是权倾一时，但傅安妮毕竟是在国外，而且她也并没有利用自己傅家千金的身份。能在这个年纪就做到国外大财团的分公司总经理位置，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妮现在在哪儿呢？”冷飒问道，回来这几天傅安妮和楚渺一直都像是黏在一起了，不过这俩从小关系就好就是了。
楚渺道，“义父在给她介绍京城的青年才俊呢。”其实也有她的一份儿，不过她见机快，拉着潇潇就跑掉了。
“……”堂堂督军竟落得如此地步，只能说是……
活该！
冷飒毕竟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并不能一直躲在休息室里不出去。休息了一会儿，将傅云潇托付给楚渺和卓琳，还是起身出去了。
如果冷飒应付各位女眷是无聊的话，傅凤城应付各方的贵宾就是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了。
一晚上，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人过来跟他敬酒攀谈。
在人们眼中傅总统都是一派淡然自若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就职大总统而喜形于色，也半点也没有因为宾客太多其中的勾心斗角太累而表现出疲于应付之色。
甚至有人觉得他从宴会一开始一直到现在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真人。
一个上前来谈话的外国使节刚刚离开，冷飒端着酒杯过来，一只手轻轻挽上了傅凤城的手臂，低声问道，“没事吧？”
傅凤城低头看她，微微摇头道，“没事，不用担心。”
冷飒微微点头放下心来，只是还没等两人说些什么，又有两个人走了过来，“总统先生，夫人。”
走过来的是一位穿着一袭华丽晚礼服，金发碧眼的夫人和穿着西式燕尾服的中年男人。
冷飒颔首，微笑道，“尔特尔公爵，公爵夫人，晚上好。”
艾特尔公爵端着酒杯朝两人一敬，笑道，“恭喜总统先生，夫人。”
傅凤城和冷飒与公爵夫妇轻轻碰了下酒杯，“多谢。”
喝过了酒，艾特尔公爵才直切正题，“不知可否跟总统先生聊聊？”
“现在？”傅凤城问道，目光扫了一眼四周。
艾特尔公爵夫妇走过来自然吸引了在场无数的目光，这会儿周围至少有一半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他们身上。
艾特尔公爵点头道，“自然，总统先生方便吗？？
“请。”傅凤城侧身道。
艾特尔公爵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几分，“非常感谢，总统先生请。”
他就知道，无论大夏人怎么表现，大夏和大胤始终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在宴会上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四人走进了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很快休息室的门被从里面关上，门口两个侍者肃立着。
虽然他们穿着侍者的衣服，但是只从站姿就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今晚负责安保的人员。这表示那个休息室，现在闲人止步。
“赛维先生，如果大夏偏向伊利亚，局势恐怕对我们不利啊。”大胤驻大夏大使看着这一幕低声道。
赛维冷笑了一声，淡淡道：“大夏人不是傻子，不会真的为了西边那些蛮夷跟我们过不去的。”
“但是……”大使微微蹙眉，在大夏人眼中他们恐怕也是蛮夷。
赛维道，“只要大夏保持中立，局势就依然对我们有利。大胤和大夏，从来都不是朋友。大使在大夏待了这么多年，还在期待什么？”
大使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了口气点头道，“赛维先生说得对。”
大夏和大胤，无论是地缘还是体量和历史都注定了他们从来都不会是朋友。
他们大胤的霸业，也不需要大夏人相助，只需要他们保持中立就足够了。
番外 15、新的纪元（完）
休息室里，侍者送上了酒水之后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偌大的休息室里就只剩下四个人了。虽然大家分属两国，但傅凤城和尔特尔公爵都是精通双方语言的，冷飒这些年也学得差不多了，就连公爵夫人也会简单的大夏语，倒是没有什么交流的问题也用不着翻译在场。 傅凤城坐在冷飒身边，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的艾特尔公爵道：“公爵想要什么？” 艾特尔公爵因为这位新任大总统的直接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总统先生应该知道，之前几天的谈判进展我们双方都不太满意，我方是满怀诚意而来的，自然希望能与贵国达成合作。” 傅凤城淡然道：“谈判的会议内容我看过，很明显有些方面贵我双方并不能达成一致。” 艾特尔公爵皱眉道，“总统先生不觉得贵方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吗？” 很显然，傅凤城并不这么觉得。 “如果只是做生意，大夏为什么一定要跟伊利亚做？”傅凤城问道，“无论是市场规模还是距离或者别的什么方面，大胤能提供的并不输给伊利亚。” 艾特尔公爵脸色微变道，“但大胤从古至今都是大夏的敌人。总统先生，大胤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傅凤城思索了片刻，才微微点了下头道，“似乎也没错。” 艾特尔公爵微微松了口气，摊手笑道，“所以，大夏并不需要付出什么，甚至还可以大赚一笔，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凤城淡淡道：“公爵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大夏的条件不会变，否则我没办法给国会和大夏国民交代。” “……”艾尔特为对方的油盐不进有些生气，冷飒坐在旁边含笑道，“艾特尔公爵不必动怒，我们也没有戏弄你的意思。要知道，贵国要求的商品之中，有很多也包含了大夏的技术专利。我们为贵国提供最先进的装备和药品，要如何保证我们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 艾特尔公爵正色道，“我们伊利亚人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冷飒微笑不语，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不行。 你是客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艾特尔公爵自己也明白，这话确实不可太可信。 就算伊利亚皇室愿意尊重盟友的利益，但普通的商人和权贵可未必。再说了，如果能自己掌握技术，为什么还要花高价去买？战时很多东西根本无法遵守常规。 冷飒悠然道，“所以，我们要求伊利亚转让十项技术专利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是吗？” 艾特尔微微眯眼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冷飒，他当然知道这位美丽的东方女士并只是一个普通的总统夫人，她还掌握着大夏排名前列的商业集团，同时还是大夏有名的武器专家和军事顾问。 艾特尔公爵这些日子在大夏京城见过不少杰出的年轻女性，不得不说西方虽然一直诟病大夏是一个老朽的国度，但这次的出使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在伊利亚的贵族小姐们还沉浸在各种交谊舞会，茶会和逛街购物，骑马度假的时候，大夏的年轻女性很多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么说，大夏也会转让相应的技术给我们？”艾特尔公爵狡猾地问道。 冷飒和傅凤城对视了一眼，才笑道，“自然，艾特尔公爵也说了我们是朋友，我们大夏人从来不占朋友的便宜，交易是公平的。” 艾特尔公爵脑海里飞快地盘算着，大夏这些年的技术飞速进步，军工方面不必说，别的方面也有不少就连伊利亚这样的西方强国也十分觊觎。如果是相互交换，只要他们小心一些那么确实不算太吃亏。 艾特尔公爵抬起来道，“技术转让的名目，我们还需要考虑，以及请示国王陛下和内阁。” 傅凤城点了下头，“公爵随意。” 艾特尔公爵皱眉，“那么大胤……” 傅凤城道，“大胤希望购买大夏新一代陆地战车的专利技术。” “！！”艾特尔公爵脸色大变，“总统先生！” 大胤西线再往西一马平川，这两天大夏的接待人员邀请他们看过大夏这些年的各种武器，如果大胤大量装备这种战车，很有可能真的一路平推整个大陆。 在如今往东的险要关口被大夏人控制的情况下，大胤西进是再合理不过的选择。 艾特尔公爵深吸了一口气道，“总统先生，您们跟大胤人打过交道，应该知道这是一个怎样野心勃勃的国家。真的让他们强大了，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大夏，这世界上不会有两个同样强大的国家。” 傅凤城道：“为了和平，我私人愿意等待贵国国王陛下的回复再做决定。但是公爵应该明白，我不可能完全拒绝大胤人，特别是在……不确定贵国最终态度的时候。” 艾特尔公爵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今晚回去就立刻联系国内，希望明天能得到觐见总统先生的机会。” 傅凤城道，“恭候。” 这是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休息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龙钺从外面走了进来。 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艾特尔公爵夫妇，龙钺微微挑眉。 傅凤城问道，“有什么事？” 龙钺笑了笑，道：“大胤特使稍后想请总统和夫人喝杯酒。”同时垂在身侧的手指飞快地敲出了一段话——两个小时前，大胤兵马袭击了巴鲁国重镇奈波尔。 傅凤城和冷飒同时微微挑眉，傅凤城回头对艾特尔道，“公爵，希望贵国能早做决定。” 艾特尔公爵听到大胤特使几个字脸色也不太好看，但龙钺同样是大夏最高的决策者之一，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对方。 只得点头道，“这是自然。” 艾特尔公爵夫妇离开，龙钺才坐了下来。冷飒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一边问道：“真的打起来了？偷袭？” 龙钺靠着沙发点头道，“已经确定了，赛维这会儿突然急着见你，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 傅凤城道：“大胤不宣而战，想必不会只满足于拿下一个小小的巴鲁。” 龙钺抱着胳膊嗤笑道，“但是，伊利亚人绝不会愿意看到大胤吞下巴鲁。一旦大胤人越过巴鲁，就等于已经将一只脚踏进了西大陆上了。” 傅凤城道，“明天伊利亚应当会有回复，谈判的事情还是由你宋朗和张静之负责。” 龙钺点点头，并不怎么在意，“大胤那边呢？” 傅凤城垂眸思索了一下，道：“我来负责。” 龙钺点头算是应了，傅凤城虽然也是军旅出身却堪称全才，就凭他当年就能将整个尼罗玩弄于鼓掌之中，区区大胤特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前几天艾特尔不肯好好谈，明天正好再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龙钺眼底冷光乍现。 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就是这么冷血无情，什么友谊交情不过是用来粉饰表象罢了。 大夏人能收到的消息，其他人也不会慢到哪儿去。 宴会还没有结束，原本还算喜庆和乐的气氛就已经变得有些诡异了。 特别是一些西方国家的使者面对大胤人的时候，那敌意几乎已经溢于言表。若不是顾忌着还要给主人几分面子，说不定就能当场决斗了。 身为主人的大夏人仿佛并不介意这些，依然满是欢喜地庆祝新总统的就职。 深夜十二点，议政大厦外面的大广场上升起了盛大的焰火秀。 数不清的人们拥挤在宽阔的广场上，抬头仰望这天空绚丽夺目的烟花。宴会厅里面的人们也纷纷涌到门外或是站在楼上的落地窗前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焰火表演。 冷飒和傅凤城站在议政大厦楼上的总统办公室窗前，绚丽的烟花从他们脚下升起，在外面的天空绽放。 无数色彩缤纷的花朵和图案，包含祝贺和期望的文字在天空一一绽开。楼下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无数人欢呼着跳跃着，庆贺着大夏再一次迎来了新的时代，和新的引领者。 冷飒靠在傅凤城怀中，被他从身后环住包裹在自己双臂之间。 她回首对他笑道，“恭喜你，傅总统。” 傅凤城低笑了一声，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同喜，傅夫人。” 冷飒道，“大胤人要跟伊利亚打仗了，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负，世界的格局必然都会大变。” 傅凤城将双手包裹住她的双手，在她身前合拢，轻声道，“无论如何，大夏都会立于不败之地。大夏本土不会卷入这场战争，我们依然会一直往前走，大夏的人民依然会继续享受和平。” 傅凤城的目光落到楼下那些欢呼跳跃的人们身上，眼中难得带了几许温暖的光亮。 冷飒点头笑道，“希望有生之年，大夏能够永远安泰和平。” 傅凤城侧首亲吻着她的耳垂，“如你所愿。” “爸爸，妈妈！”门外传来了傅云潇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在吗？张叔叔说让你们快点下去啦。” 两人对视一眼，携手往外面走去。 牵着女儿下楼，三人走出议政大厦外面已经站满了人。 刚踏出大厦一步，几声砰砰的巨响传来。抬头仰望天空，夜空里巨龙腾空，百花盛放。 绚丽的夜空下，人们欢呼，跃动，歌唱。 今夜太平长安，今晚整夜无眠。 后记： 大夏十六年秋，大胤率先挑起战端，两个月内占领周边五个领国。 大夏十七年春，伊利亚发起结盟，号召各国抵抗大胤攻势。同年二月，大夏与伊利亚签订数十项商品进出口订单，伊利亚转让包括军舰、武器等十五项核心技术专利。 大夏十七年秋，大夏第一批武器正式投入战场。同月，大胤对大夏宣战。 大夏十八年夏，大胤与大夏签订停战协议，承诺永久放弃大胤东境三十万平方土地主权，大夏退出战争。 大夏二十一年，傅凤城连任大总统，西方战场局势不利，伊利亚国土沦陷近半，神佑岛在战争中成为各国商品中转集地。 大夏二十三年，大胤以大夏资助伊利亚联盟为由，意图撕毁停战协议，大夏正式宣布加入战争。同年三月，宋怀远和傅云起随军前往伊利亚协助抵抗大胤。 大夏二十六年，大胤战败，宣布投降。同年，傅凤城离职，张静之就职安夏大总统。 （end） －－－－－－题外话－－－－－－ 啦啦啦~下一个番外大家想看什么呢？ ps：青鸾记下午更新哈~么么哒
番外 16、冬日情缘（1）龙钺x君玺
大夏二年初，北四省。
去年已经入京担任国防总长龙啸坐在温暖的督军府大厅里，看着带着一身风雪从外面进来的儿子很是糟心地皱起了眉头。
龙钺站在门口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递给迎上来的佣人，随手弹了弹衣袖才走向大厅中央，“不是说没空会来过年么？”
龙啸轻哼了一声，道：“年已经过完了。”
龙钺挑了挑剑眉不以为然，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龙啸看着他这模样只恨得想要捶胸顿足，原本以为去了京城眼不见为净，但只要一想起傅政三天两头炫耀自己孙儿的事情，龙啸就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十分憋屈。
他跟姓傅的斗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落过下方，绝不能在儿孙上输给他！因此，虽然国防部事情太多就连年都没能赶回来过，龙啸还是在年后抽了时间特意回北四省来一趟。不想这不孝子还一副一点儿也不欢迎他爹的模样。
这莫不是当了北四省总司令就想要上天了不成？
是时候让你知道，你爹还是你爹了！
龙钺喝着佣人送上来的热茶，发现老头子险恶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
“你想做什么？”龙钺盯着自家老爹问道。
龙啸叹了口气，道：“你今年32了吧？”
龙钺道，“31.”他并不在乎自己到底三十一还是三十二，不过老头子一开口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只好强调一下自己还没那么老。
龙啸挥挥手，他也不在乎儿子到底三十几，他只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
“我让人明天办了个宴会，到时候你必须出席。”龙啸的语气十分独断专行。
可惜曾经的龙少现在的龙总司令并不吃这一套，一只胳膊靠着沙发，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的交叠着，“哦，我明天要去剿匪。”
“你剿个屁的匪！”龙总长没好气地道。
哪个土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北四省首府附近搞事情？再说了，剿匪这种小事用得着他一个北四省军总司令亲自出马吗？
龙钺叹了口气，“父亲，我记得傅督军今年五月才会进京赴任。”
龙啸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吐槽自己被傅政传染了说粗话，“混账！我不管你明天要干什么，总之明天的宴会你必须出席，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是。”龙钺叹了口气，决定不计较老头子的人来疯，反正他过几天就得回京城了。这两天他姑且先忍忍，只当是尽孝了。
龙啸看着他这副模样就觉得脑袋疼，早两年他还以为傅家那小子最难搞，现在才知道最难搞的分明是自己的儿子。
人家傅家大少如今夫妻和睦喜得贵子，哪里像他家这个油盐不进怕不是想要一辈子打光棍吧？
第二天的宴会龙钺还是很给自己父亲面子的出席了，龙总司令被自家老父亲介绍了一茬又一茬衣着靓丽妆容精致的小姐们，只觉得百无聊赖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凝肃然，胆子小一些的姑娘们早就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看着龙钺这表现，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相信，龙总长忍不住又有点胃疼了。
然而，马不吃草也不能强按头，最后龙总长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龙钺扬了扬眉，丝毫没有为气到自己老爹而感到愧疚。
自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待着喝酒，除了偶尔真的有事过来找他说话的人，还真没有哪个姑娘敢主动上前攀谈，虽然她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他。
龙啸去年年底去了京城任职国防部总长，龙钺接替他成为北四省总司令。可以说整个北四省最有权势的就是这个才刚刚三十出头的男人了。
更不用说龙钺本身相貌出众，名校毕业，军功赫赫，简直是万万里挑一的好女婿好夫婿人选。龙啸放出消息要给儿子相亲，北四省家里有未婚姑娘的人家自然是趋之若鹜。然而龙少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只看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势就让许多人头顶一凉，这位可是真的杀过人从战场上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
龙钺并不在意无数暗中打量的目光，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酒，想起这两年的事情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孤单。
倒也不是龙钺排斥结婚这件事，看看傅凤城宋朗这些人，龙钺觉得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他对这种相亲活动没什么兴趣，对这些打扮的靓丽光鲜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兴趣。这些姑娘现在都用崇拜爱慕的目光看着他，但她们会像冷飒一样陪着傅凤城出生入死，会像霍窈一样在宋朗需要她帮助的时候不畏艰难吗？
龙钺不敢确定。
一口将酒杯里的酒饮尽，龙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龙…龙司令。”一个有些颤颤巍巍地声音在龙钺即将踏出大门的时候唤住了他，龙钺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浅色礼服漂亮女孩子正站在一边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龙钺心中有些无奈，这姑娘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会吃人的猛兽。既然都这么害怕了，又何必勉强呢？
“有事？”龙钺问道，他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这姑娘就要哭了。
那小姑娘明显松了口气，连忙小声道，“那个…我、我叫谭茵…是、是……”
“我知道，你是交通局谭副局长的女儿。”龙钺替她说完。
谭茵连忙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见这姑娘涨红了的脸和如临大敌的表情，龙钺难得有些好奇，“谭小姐想跟我结婚？”
“不！啊…不是。”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之后，谭茵连忙住了口，懊恼地快要晕过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龙钺觉得有些无趣，挥挥手道，“没关系，我也还不想结婚。谭小姐自便吧。”说完就转身踏出了大厅，只留下了一脸沮丧无措的小姑娘。
离开了温暖的宴会厅，外面夹着冰雪气息的空气吸入肺腑瞬间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龙钺抬头看了一眼房顶厚厚的积雪，低笑了一声往前走去。
他并不介意那小姑娘明明对自己没意思为什么要来相亲，但他也确实对这样哭唧唧的小姑娘没什么兴趣。他的人生履历和性格都注定了，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照顾一个时时刻刻需要他哄着的小姑娘。
找了个避风安静的地方，龙钺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根烟抽完，也懒得走大门直接从院墙翻了出去。
刚刚过完年，街上的行人很少。
街道两边堆着厚厚的雪堆，专门负责除雪的工人将那些阻碍了道路通畅的冰雪铲起扫到一起堆在路边。
龙钺没什么目的的漫步在街上，让冷风吹散身上的酒气。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街对面的一个地方，街对面的一家店铺门口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那是一家糕点店，但那店铺显然是还没有开门，玻璃的橱窗可以让人从外面看到摆在里面一排排让人食欲大开的糕点。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在橱窗下，以龙钺的角度看觉得她是直接趴在了橱窗上，看起来很像是想要将那橱窗敲碎了好拿点心。
大街上偷糕点？这年头北四省的小偷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龙钺微微扬眉，漫步穿过了街道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才看到，那果然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虽然裹着厚厚的冬装看起来竟然也是一副纤细窈窕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橘红色的冬装，头上还带着一顶小绒冒，长发随意的编了两个小辫子。看上去发丝还有点乱，龙钺怀疑她出门前没有梳头。
她正一只手按着胃部，一只手扒拉着玻璃橱窗，望着里面的糕点嘟嘟哝哝，语气十分哀怨，“好饿…怎么还不开门？老板钱都赚够了吗？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
她盯着那糕点的眼神十分专注，龙钺在她旁边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她竟然也毫无所觉。
“为什么要过年……过年根本一点也不快乐，连吃的都找不到！”
龙钺闲来无事，随手从大衣里掏出了几块糖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那姑娘正在哀怨地碎碎念，突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到了她眼前，那手里还拿着一块包装精巧漂亮的巧克力。
“……”姑娘眼睛瞬间就亮了，肚子也十分应景地发出了咕噜声。
不过她还是强忍住了伸手接过来的冲动，顺着那只手抬起头望了过去。
不知何时她跟前已经多了一个身形高大穿着一件铁灰色大衣的俊美男子。虽然对方长得很俊美，但她的视线还是无法控制地再次转移到了对方的手上。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饿了。
古人云食色性也，那食也是排在首位的。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美色？
龙钺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不吃吗？怕有毒？”
那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再不吃东西，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昏倒在人家店门口了。
龙钺打量着那狼吞虎咽的姑娘，发现对方原来并不是他以为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虽然对方同样年轻美丽，但却明显已经是一个成年女性了。她相貌十分美丽，不是冷飒和霍窈那种精致明艳妩媚的美丽，而是有一种淡淡的疏朗气质。忽略她此时的动作的话，看起来更像人们印象中身在江南书香名门的千金小姐。
只是……这小姐现在有点狼狈。
吃了一大块巧克力，终于感觉到胃里那火烧火燎的感觉下去了，姑娘这才松了口气慢慢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呃…那个，谢谢你啊，你救了我的命。”说着连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钱来想要给对方巧克力的钱。她当然不是不识货的人，那巧克力还挺贵的。
龙钺自然没有收她的钱，反倒是将剩下的几块糖都递了过去，“还要吗？”
姑娘看了看依然店门紧闭的糕点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坚持将钱塞给了龙钺。
龙钺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被强塞给自己的钱，“你倒是不怕我是坏人，财不露白不懂吗？”
龙钺觉得这姑娘有点傻缺，找不到饭吃差点饿晕自己不说，这会儿街上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还敢在一个陌生人跟前露出自己包里的钱。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姑娘道，“你不是坏人啊，你是北四省军的高级军官。”指了指没有被大衣全部遮住的制服，道：“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是…你这样的身份也不至于在大街上打劫吧？”
哦?原来还长了点脑子啊？
“你不认识我？”龙钺问道。
姑娘抬起头来又仔细地看了看他，有些迟疑，“我们…以前见过？我刚回国不久，可能……”
龙钺挥挥手，“算了，我们没见过，赶紧回家吧，别在外面乱跑。”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急匆匆地道歉，“君小姐，对不住啊。有点事情耽搁了，让您久等了。”是糕点店的老板。
那姑娘半点也不提自己刚才快饿死的事情，摇摇头，“没关系，我也没等多久。老板…我的东西……”
老板笑道，“君小姐打电话过来我就帮您做好啦，君小姐是咱们的老客户，半点也不会马虎的，您放心。”
姑娘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越发鲜活起来，“谢谢您，麻烦您过年还这么辛苦。”
老板连道客气，一边打开了店门请人进去。
那姑娘朝龙钺挥挥手，满脸欢欣地跟着老板走进了店里。
被丢在门外的龙钺：……
龙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无聊，有些失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走出去好一段路，龙钺回过头正好看到那姑娘抱着一堆点心袋子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还往四周望了望，发现周围没有人才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抱着自己的东西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了。
番外 17、冬日情缘（2）龙钺x君玺
龙钺第二次见到那个奇怪的姑娘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北四省的冬天漫长，虽然过完年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下了一场大雪。龙啸只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匆匆回京城去了，整个北四省又变成了龙钺当家做主的局面。
跟正在嘉州和西南忙成一团的傅凤城和宋朗不一样，龙钺在北四省其实算得上相当清闲。毕竟原本就是自己的地盘，平时要做的事情也是这几年早就做习惯的，不存在一时不能上手的情况。
无聊之下龙钺倒是隐约有些羡慕起据说忙得不行的那两位了。
也因此，东北大学的校长将开学典礼的邀请函送到龙府的时候，龙钺难得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再看一看出席开学典礼的嘉宾名单，龙钺挑了挑剑眉答应了下来。
东北大学是整个北四省最好的学校，在国内虽然排不进一二却也一直都名列前五。
学校的学子自然不仅仅是北四省的人，特别是去年全国各地整合开始之后，学校方面也跟进做了一定的改革。虽然原本各地也没有限制过其他地方的学生来求学，但资源偏向自己人是肯定的。这情况一时半刻也改不了，但条件是逐渐放宽的。因此龙钺来到学校之后一路上就遇到不少明显就不是北四省口音的学生。
龙少在整个大夏都算是风云人物，在北四省就更是几乎要被年轻人们奉上神坛了。他一踏入学校自然引来了不少学生崇敬的目光，不过碍于龙少周身的气势和跟在身边的随从副官，倒也没有人敢随意上前来。
龙钺一路往学校里走去，虽然东北大学是北四省最好的学校，但其实龙钺自己是没有在这里上过学的。
他大学上的是军校，还曾经出国留学，反倒是本地的普通学校比较陌生。
学校的校长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显然对龙钺的到来很是高兴，“龙…将军，非常感谢您能来参加开学典礼。”
龙钺悠然地漫步在学校的大道上，身高腿长身形挺拔看起来比身边的人高了一大截，很有鹤立鸡群的效果。
“我记得开学典礼不是在秋季举办吗？你们怎么这个时候也举办？一学年办两次？”龙钺有些奇怪，这一个年级的课都上到一半了才举行开学典礼，不奇怪吗？
校长笑道，“其实也不算是开学典礼，去年咱们学校新聘请了几位教授，当时时局特殊也没怎么为他们办过欢迎会。过了这几个月，他们都受到了广大学子的爱戴，咱们也该正式欢迎他们一下了。另外，这个年咱们又从别处请了几位在各方面很有成就的新教授加入，难道不值得欢迎庆祝？”校长笑得见牙不见眼，显然对自己的挖人手段十分自豪。
“咱们在努力一些，争取过两年将东北大学的排名提升到前三！“
龙钺点点头，“校长很有想法，我们会全力支持。”
“有将军这句话就好！”校长大喜。
龙钺很快换了个话题，“傅少夫人也要出席？之前怎么没听说她来北四省？”傅凤城的媳妇儿来北四省，龙家不招待一下好像说不太过去。
闻言，校长笑得更愉快了，“冷女士是坐今天的火车过来，咱们的人已经去车站接人了，这不是还没到么。”
“为什么？”龙钺可不相信，冷飒会单单因为这位校长的邀请就千里迢迢来参加什么开学典礼。就算这位校长挖人的手段再厉害，也挖不到傅家大少夫人身上。真要这么闲，安澜大学，雍城大学，江城大学都在等着她呢。
校长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冷女士说是对咱们学校的理工学院很有兴趣，还有意向想要筹备航空器研究制造的专业，说是还带了几位专家过来呢。”东北大学的理工学院在全国都是可以排进前三的。
“飞机？”龙钺有些惊讶，傅家暗地里在研究什么他是知道的，而且去年年底的时候傅家就已经提交了一份军用飞机研究的报告给国会。有一个身为国防总长的父亲，这些消息龙钺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校长点头，有些感叹道，”可不是，虽然…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研究出来还不好说，不过…京城和南六省似乎都十分重视。傅家还能考虑咱们东北大学，咱们自然还是要重视起来的。”这也说明了，傅家确实是有诚意希望促成实际意义上的大夏一统。否则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留在南六省自己的地盘上不是更好？
龙钺点点头，“南六省那边的意思，是已经确定了？”
校长摇头，“没，说是要先考察一下情况。目前预定的有东北大学，西北工学院，还有春城大学。不过我觉得咱们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龙钺道，“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项目，校长尽力争取吧，有什么需要军方和官方都会全力支持。”
校长等得就是龙钺这句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殷勤周到了。
开学典礼还没开始，校长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当然不可能一直陪着龙钺。龙钺也不喜欢太多人跟前跟后，挥挥手示意校长自便。
等校长离开，龙钺遣退了身边的随行人员独自一人站在休息室的窗边观察外面的校园。
冬天还没有过去，前两天刚刚下过雪许多地方还有薄雪没有消融。校园里的学生们却一个个神采焕发，三三两两抱着书本或漫步或匆匆来去，即便没有红花绿叶的点缀也依然有一股浓浓的鲜活生气。
之前两年在外面打仗，虽然算起来时间其实并不太久，但龙钺身上依然沾染了浓郁的杀气。
熟悉龙钺的人都能感觉到，龙少从西北回来之后跟从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不好说，但近距离接触总能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龙钺自己也有感觉，他在西北还有那些西域小国杀的人太多了。明明是北四省的少帅，却被人称之为西北煞神，这称号现在几乎都要比安夏双璧更响亮了。
如果说傅凤城驱逐尼罗人，扫平西北是他绝佳的战略战术天赋，龙钺横扫西域就真的是一路杀过去的。
无论有意无意，人杀得多了，总是会沾染上几分戾气。
这也是龙啸为什么急着给儿子找个媳妇的原因，傅凤城和宋朗都有妻有子，战场上的影响对他们持续不了多久。但龙钺却是孤家寡人，就连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都没有几个。他如今位高权重没人敢对他有所质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就要后悔莫及了。
可惜龙钺并不能领受父亲的好意，只有此时看着这些年轻鲜活的学生，龙少才真的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
“嗯？”龙钺的目光突然看向校园中的某一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底。
一个月前他在路边见到的差点把自己饿死了的姑娘。
她此时正抱着一摞厚厚的书籍，步履匆匆地穿过人群一路往前跑去。跟那些穿着整齐的校服的学生不同，她穿的是常服。
有些宽大的白色大衣将她整个人裹成了一个小团子，头上还戴着帽子，脖子上缠着一条毛茸茸的围巾。脚下踩着一双短皮靴，随着她的奔跑帽子上垂下来的两个小毛球也跟在空中晃悠。
“这种傻乎乎的大小姐也能考得上大学么？”龙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跑得有些狼狈的姑娘。
虽然只见过一面，他也知道这姑娘的出身不会差。无论是她的模样气质还是那天随手掏出来的钱，身上的衣着，又或者是视她为老顾客的糕点店都不是身家一般的人能够承受的。但也正是因此，龙少越发觉得这姑娘不是缺心眼就是脑子不太行。又不是没钱，出身优越还能差点饿死自己，这得是多傻？
一瞬间，龙钺对东北大学的学生质量产生了片刻的怀疑。
“将军。”旁边的副官听见他喃喃自语，有些不解地问道。
龙钺问：“城里有姓君的人家吗？家里有二十岁左右年轻姑娘的？”
副官呆了呆很快又反应过来了，城里当然有姓君的人家，但龙钺问的肯定不是这个。
思索了一下，副官肯定地摇头道，“没有，前些日子督军几乎将所有家里有适龄姑娘的人家都请了一遍，似乎没有姓君的人家。”
外地人？
龙钺目光依然盯着那已经快要跑没人影了的姑娘。
副官也看到了龙钺在盯着谁看，不过他只看到了一个侧影。
饶是如此副官心中也是大为震惊，龙少…竟然盯着个姑娘看了这么久？似乎还知道对方的姓氏？这是有什么情况？！
龙钺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要乱说话。”
副官立刻垂首，“是。”
君玺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跑进办公室，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坐在一边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士笑眯眯地道，“君老师，又忘了时间了？”
君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书，摘下帽子放到了一边，小声道：“今天不是不上课么？主任突然打电话非要让我立刻过来。”
中年女士无奈地道，“之前校长就说了，今天的开学典礼你必须参加啊，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收拾收拾弄得漂亮一点。”
君玺抓了抓自己有些乱的发丝，道：“我参加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呢。”
“昨晚熬夜了？”
君玺点点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凌晨四点才睡。”
中年女士有些无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也不要太拼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君玺连连点头，只是听进去多少就不好说了。
见她还赖在椅子上不起来，中年女士伸手推了推她，“快去换衣服，头发也收拾一下，别让外人以为咱们东北大学的老师都不修边幅。”
不过看看君玺漂亮的脸蛋，中年女士又得意起来，“不过整个大夏只怕也找不出来两个像咱们君老师这样年轻漂亮的教授了。你不是对傅少夫人很感兴趣么？还不赶紧去说不定能跟她坐到一块儿。”
咦？
君玺原本还昏昏欲睡的眼睛瞬间睁开了，她对冷飒其实并不太熟悉，毕竟她也才刚回来不过一年。但这一年关于冷飒的种种传闻却听过不少，君玺甚至觉得自己在学校能这么顺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托了冷飒的福。
最开始有人质疑她的性别年龄的时候，思想开明愿意站在她这边的人总会说傅家少夫人如何如何，当年卓琳女士如何如何，再加上她本身的学历过硬以及学术成果不少，才能这么轻易在学校站稳。
因此君玺闲来无事也喜欢看看关于冷飒的新闻，特别是对方还是个漂亮的大美人儿。
“谢谢范老师，我这就去准备！”听说冷飒也要出席典礼，君玺立刻就不困了。她要先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自己的位置换到冷女士的旁边或者附近！
收到了桌上的东西，君玺匆匆出门了。
被留在办公室里的范老师失笑摇头，年轻人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君玺除了办公大楼就快步往后面的教室宿舍楼走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才刚刚转过了墙角，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番外 18、冬日情缘（3）龙钺x君玺
君玺有点茫然地看着拦住她去路的三个学生，因为对方都穿着学校的校服她知道对方定然是学校的学生，但模样却十分陌生，君玺一时间也不太能确定对方有没有上过自己的课。
君玺的记忆力十分拔群，但她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毛病，就是有点脸盲。
所以每次见人打招呼的时候总会慢一拍，万一认识的人被自己当成陌生人了总归是有点尴尬。于是一些不太熟悉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就会觉得，这姑娘显得不那么机灵。
“你们…有事吗？”君玺踌躇了一下，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问法。
三个男人看着君玺都笑了起来，“君老师，我是法律系三年级的粱柯。”为首的男生长得十分高大，比君玺几乎要高出了一个头。他低头看着跟前身形娇小的君玺，竭力向展现出自己的风度翩翩。
可惜君玺并不能领悟这一点，她从小到大接触的大都是或文质彬彬或温文尔雅真正风度翩翩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无一不是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粱柯这样故作姿态的男学生在她眼里实在什么都不算。
“有事吗？”君玺松了口气，法律系的肯定没上过她的课，不认识。
“我们梁哥想请君老师放学之后去喝咖啡。”旁边一个男生笑嘻嘻地道。
君玺摇头，“谢谢，我不喝咖啡。”
闻言那叫粱柯的学生脸色有些不好看，虽然君玺是在很认真地陈述事实，但在对方的眼中就是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
粱柯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君玺，“君老师，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君玺皱眉道，“不用了，谢谢你的邀请。我还有事，麻烦让开一下。”
粱柯轻笑了一声，“君老师不是本地人吧？去年才刚来东北大学？”
君玺这才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学生。她只是对自己专业以外的事情不太在意又不是真的傻。本身也是出身关系复杂的大家族，当然听得出来对方语气里的威胁意味。
粱柯见她终于认真开自己了，立刻得意一笑，“我听说君老师刚到学校就想要组建一个什么实验室，那可是要花不少钱的。我爸是教育局的，咱们学校管财务的主任是我舅舅，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引荐一下？”
君玺皱眉有些不耐烦，“我还有事，你能不能让一下？”
粱柯并不将她的不悦放在眼里，笑道，“我不让又怎样？”
君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一把将堵在自己跟前的粱柯推开，“梁同学，谢谢你的好意，关于这件事我会跟你们法律系的老师沟通的。”说完就要走了，粱柯被她推了个趔趄顿感颜面大失。当下怒不可遏，伸手就去抓出君玺的手臂。君玺反手挥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一脚踢到了粱柯的左小腿上，粱柯立刻痛得差点蹲在了地上。
君玺虽然从小到大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读书，但她小小年纪出国留学，能取得学位顺利归来还来到远离自己家乡的东北大学当老师，能是什么柔弱无害的人？
粱柯恼羞成怒，指着君玺对身边的两个人道，“愣着干什么？抓住她！”
两个学生也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只是跟着粱柯来凑热闹的。虽然眼前这个女老师看起来比他们还小，长得也十分漂亮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般一点儿也不像学校的教授，但人家毕竟是教授是老师啊。
粱柯跟老师告白，追求对方他们还能凑个热闹，现在要动粗的……
两个学生对了几眼，谁都没敢立刻动手。
粱柯见他们这样更是气得不轻，勉强站直了身体怒道，“怕什么？！只要我爸一句话的事情，她就别想在东北大学教书！”
君玺的不给面子让他感到了尊严受损，也不再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女人就该在家里侍候男人带孩子，跑出来教什么书？”
君玺俏脸微沉，她这些年也听过不少轻视女人的发言，这还不算是最过分的。
但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大夏排名前五的学校里，这还只是一个三年级的学生。
“给我抓住她！”粱柯道，“给你们一人一百块！”
两个学生眼睛立刻一亮，反正出了事情有粱柯在前面顶着。
两人一左一右上前朝着君玺逼近，君玺皱着秀眉后退了两步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害怕的神色。
粱柯得意洋洋地笑道，“给脸不要脸！现在大家都去大礼堂那边了，这边可没有人能救你。”
“……”这种傻子是怎么考上东北大学的？君玺心生疑惑。
突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粱柯的后脑勺。
粱柯一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回过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然而比那黑洞洞的枪口更让粱柯恐惧的是，他看到了那持枪的人。
龙钺难得无聊看了一出好戏，这会儿的心情十分不美妙。
他平时本来就让人觉得很有压力，这会儿心情不好浑身上下的低气压更是让被粱柯感觉双腿发软，刚刚被踹过的小腿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了。
“教育局，梁超的儿子？”龙钺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战战兢兢的青年，淡淡问道。
粱柯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是，是。刚刚…刚刚是她……”这一瞬间他就想要把锅甩给君玺，如果让龙少知道他仗着家里的关系做的那些事情，不仅他好不了，就连他爸他舅舅都好不了。
龙钺嗤笑了一声，对一边的君玺抬了下下巴，“过来。”
君玺看了看龙钺，将目光落到他手里正指着粱柯额头的枪上。
一边朝龙钺走过去，一边道，“龙将军，谢谢你。不过…学校里应该还用不到这么危险的武器。”如果龙钺真的用枪伤了粱柯，就算是粱柯不对在先，外界也会对龙钺有微词的。
龙钺挑眉，“你认识我？”
君玺眨了眨眼睛，抬手指了指龙钺肩头的肩章。
整个北四省这么年轻又能到这个等级的军官，除了龙钺还能有谁？
上次见面龙钺穿着大衣，君玺只能看出里面的制服是军官才会穿的。这会儿龙钺的肩章是露在外面的，君玺自然看得一目了然。
得，压根就没想起来他们之前见过。
龙钺道：“说罢，怎么回事。”
粱柯急得直冒冷汗，脸色惨白，“龙少，我、我……”
君玺倒是语气平静，十分简练并精准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龙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的粱柯，“梁公子，出息了啊。”
“……”粱柯讪讪不敢言语。
“张乘风！”龙钺突然冷声道。
站在他背后不远处的副官立刻快步走了过来，“是，将军！”
龙钺将枪随手放回枪套中，淡淡道：“开学典礼结束后，让梁超来见我。”
“是。”张副官恭敬地应道，然后看了看粱柯三人，“这三个人？”
龙钺道，“带走。”
“是。”
张副官似笑非笑地看向已经开始发抖的粱柯，“梁少，走吧？？”
这位也真的是胆大包天，开学当天就敢在学校里调戏老师，不成还敢用强。这若是个胆小怯弱的女老师也就罢了，但是眼前这位虽然年轻看着也十分无害，但从头到尾哪里有一点害怕的模样？
今天就算他们不在这里，这姓梁的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至于教育局那位梁局长，生了个坑爹的儿子，只能认了。
张副官将三人带走了，龙钺才低头去看君玺，“你没事吧？”
君玺摇头，“没事，谢谢龙将军。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龙钺勾着衣领拉了回来，“等等。”
“嗯？”君玺有些疑惑，却见龙钺俯身将手直接伸进了她外衣的口袋里，很快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巧却朴实无华的玻璃小瓶。
那玻璃瓶还不到食指大小，平平无奇里面装着的也是透明的液体，看着有点像医院用的注射药剂。
龙钺道，“以后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君玺小声道，“也没有很危险。”这是她替自己做来防身的，算不上太危险，至少不会出人命。
龙钺打量着眼前娇小的女子，意味深长地道，“是么？”
“龙将军，我还有事，可不可以想……”君玺有点不安，她总觉得龙钺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古怪。
难道是把她当成了潜在的危险分子？但是她做的东西真的不是用来杀人的啊。
龙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明显有些不安的女子，点头道，“去吧。”
就在君玺松了口气，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就要转身的时候，龙钺突然又叫住了她，同时也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少吃点蛋糕面包之类的东西，还有，别把药跟吃的放在一起。”
他刚刚居然摸到她口袋里还放着一块小面包，而且就跟那瓶药放在一起。在想想上次她买的那一大包感觉能将人撑死外加腻死的蛋糕点心，龙少也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
君玺有些呆呆地望着龙钺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小面包。面包袋上明晃晃的店名让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这个……龙将军，好像有点眼熟，好像不是在报纸上见过。
终于想起了一个月前差点饿晕在街头的囧事，君玺漂亮的脸蛋无法抑制地染上了明艳的红。
救命恩人就在跟前，她竟然完全没有认出来对方。
人家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番外 19、冬日情缘（4）龙钺x君玺
，
张副官办事速度很快，等到龙钺走回安排在大礼堂旁边供他休息的小楼时，张副官已经回来了。不过同时，冷飒也已经到了。
冷飒这次来北四省阵势确实不小，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傅氏旗下机械制造厂的几个高层和技术人员，以及因为飞机研究制造去年年底刚刚在大夏高层扬名的廖云庭。
廖云庭真可谓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在去年年底傅家突然展示出成品飞机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廖云庭这个人到底是谁。如今一下子拿出了真正能够载人飞行的飞行器，而且还是由傅家大少夫人亲自驾驶演示的，安全性可想而知，一下子廖云庭就成了京城高层们眼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过说起来，其实认识廖云庭的人也不算太少，毕竟廖先生还曾经有过坑掉五个投资人险些被人追杀的光辉战绩。
这些人看到廖云庭主持设计的成品，懊悔得险些把大腿给拍折了。
有冷飒的理论支持，廖云庭设计的第一代飞机自然不会像冷飒前世最初问世的飞机那么简陋，无论是外观还是性能都已经相当不错了。原本还可以更不错，但决定飞机性能的许多关键东西并不是靠冷飒这个外行提供一些理论知识就能够解决的。那是需要实打实投入巨量资源研究制造的，这也是为了什么傅家会这么快将廖云庭的研究交给官方并且支持建立学校的原因。
这其中需要的资源，光靠钱是很难完成的，也不是一个傅家可以支持的。傅家是有钱但用钱的地方也多，不可能只关注这一个短期很难回本的项目。
“将军，傅少夫人已经到了。”龙钺刚走到小楼下，副官就快步迎了上来。
龙钺微微点头，大步走进楼里，“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在楼上休息。”
龙钺一边往上走，副官一边报告，“那三个小子已经暂时让咱们的人扣留了，梁超今天也要来参加开学典礼，我让人盯着他等典礼结束立刻就带他来见您。”
龙钺微微蹙眉，“他是教育局的局长？”
张副官了然道，“您放心，今天学校没有安排他讲话。”按理梁超这样的身份学校是该安排他讲几句话的，但今天龙钺来了，冷飒也来了，因此闻风而来的各界大佬也不在少数，相比之下梁超这个现管的也排不上号了。
再说，虽然梁超是管教育的，但东北大学毕竟是全国前五的大学，很快也会划归京城教育部直接管辖，学校校长和高层还真不一定怕他这个教育局长。
龙钺这才满意，“这种人确实没必要出现在学校师生面前。”
副官点头称是，一边感慨道，“这姓梁的生了这么个儿子也算是他活该倒霉，在学校调戏老师不成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还想要用强。”
龙钺脚下一顿，回头去看副官，“老师？”
张副官眨了眨眼睛，“将军您不知道吗？”属下离开之后您不是留了好一会儿吗？您不是还知道人家姑娘姓什么吗？感情您连人家是学校老师都不知道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姑娘看着确实太过年轻漂亮了，只怕也不会有人往学校老师身上想，说是文学系或者艺术系的学生还差不多。
龙钺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张副官只觉得头顶冷风嗖嗖，连忙道，“将军，刚才那位名叫君玺，蓝城君家的小女儿。十六岁留学奥兰斯，奥兰斯帝国理工大学物理学硕士毕业，另外还修过化学。今年二十三岁，据说精通三国语言，对大夏历史和古文字也颇有研究，文学院的院长还想请她过去讲课呢。”
“……”龙少对比了一下自己二十三岁时候的学业成就，默默在心中收回了对君小姐傻缺的评价。
跟君小姐比起来，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傻缺。
张副官见龙钺对君玺的资料感兴趣，心中越发兴奋，正想要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龙大少，就见对面一群人走了过来。
“龙将军?”冷飒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看到迎面而来的龙钺立刻含笑打招呼。
龙钺跟冷飒也是熟人了，很是自在地走过去，“傅少夫人光临北四省，实在是让东北大学和整个北四省都蓬荜生辉，稍后龙某做东，给少夫人和各位接风？”
冷飒有些无奈，“龙少，夸张了。”
龙钺眼底闪过一丝淡笑，“不郑重一些，怠慢了傅少夫人回头只怕是得不偿失啊。”
“龙少这么说，我要是拒绝岂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
龙钺问道，“那少夫人会给我们北四省行个方便吗？”
冷飒微笑，“不会。”
龙钺叹气，“那还是我们接待不够周到，詹校长，请务必让傅少夫人和各位专家了解我们东北大学的底蕴和诚意。”跟在旁边的校长连连应是，笑得十分喜庆。
龙少一看就跟傅少夫人交情不错，有交情总比没交情好谈嘛。况且在几所预选的学校中，他们东北大学确实是最好的啊，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冬天有点冷。
一行人说笑着前往大礼堂，冷飒和龙钺自然被请到了最前面的贵宾席落座。
大礼堂里已经熙熙攘攘坐了许多师生，两人并肩走进来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龙钺今天少见的精神有些不集中，不时朝四周看去。冷飒原本还以为他是担心安保方面的问题，现在总体局势虽然已经平稳，但很难说会不会有一两个头脑不清楚的想要搞大事。
但时间久了还是发现，龙钺看起来像是在找人。
“龙少，找人？”
龙钺摇摇头没有说话，冷飒微微挑眉倒也不追根究底。
君玺跑回宿舍换了身衣裳，又急匆匆地跑去大礼堂。一冲进礼堂险些就被里面的喧闹声给淹没了，定了定神飞快地锁定了自己的位置，也看到了坐在最前排的美丽女子。
君玺眼睛顿时一亮，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她可是找原本被安排在冷飒身边的文学院老院长说了好多好话，还答应这学期去文学院开一门课才得到换座位的机会的。
其实君玺的座位距离冷飒也不远，她虽然是个新来不久的年轻老师，但她的年纪履历都是值得学校作为标杆大书特书的。而且她是女孩子年纪又跟冷飒相近，学校自然将她的位置也安排在了旁边不远只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
龙钺原本在跟冷飒闲聊，第一眼就看到君玺目标明确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龙少微微扬眉，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空座。然后……
眼睁睁看到君玺坐在了冷飒的旁边。
“……”
“冷女士？”君玺扬起美丽的笑容，小声对冷飒道，“我叫君玺，是学校的老师，久仰大名。”因为刚刚一路跑过来，君玺的脸有些红。
冷飒有些惊讶，因为君玺看起来太小了。
原本以为是学校的学生，没想到竟然是老师。虽然冷飒自己也是提前入学提前毕业，但她某些方面来说算得上是占了便宜，而像傅凤城那样的天才总不会到处都是。
冷飒很快想起之前接待她的人提起过，东北大学有一位新来的女教授十分年轻，履历却相当辉煌，讲课也很受学生喜爱。
她原本以为就算再年轻也应该有二十六七了，但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有没有二十都让人怀疑。
“君教授，幸会。”冷飒含笑与她握手。
君玺的脸更红了，“您叫我君玺就好了。”
“……”可爱。
君玺被冷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很想当面谢谢冷女士。”
冷飒有些疑惑，“谢我？”
君玺点头，“要不是有冷小姐和卓女士这样杰出的女性为世人做榜样，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成为学校的老师，当然要感谢您和卓女士啦。”
冷飒失笑，摇摇头道，“你能成为学校的老师，靠的是你过硬的实力和履历，刚刚王主任还跟我说，学校的学生都很喜欢你的课。”
君玺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希望大家能喜欢我的课。”她虽然更喜欢做研究，但同样也喜欢当老师。传播知识让学生学到东西，让她感到很有成就感。
冷飒觉得这个姑娘很有意思，只看她的履历就能知道这姑娘绝对是个高智商人才。
但与她接触下来却又觉得实在不像是一个精明厉害的人物，明显能看得出来她被保护的很好。虽然聪明却带着几分天真，跟他们这些在勾心斗角里滚过的人完全不一样。
“……”被冷落在一边的龙少。
“君小姐，又见面了。”见两位女士的话题已经一路从学校聊到了衣服首饰，百无聊赖的龙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似乎不管什么样的女性，最后话题总会聊到衣服首饰上去，而龙少显然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君玺眨了眨眼睛，越过了冷飒看向龙钺，“您…龙将军，又见面了，刚才谢谢您。”
“……”你刚才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没看见你扫我肩章吗？
龙钺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举手之劳，没有我君小姐也能解决问题。”
君玺认真地道，“还是要谢谢龙将军的。”
冷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两位认识？”
君玺道：“刚刚在外面，龙将军帮了我。”至于一个月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现在再提起岂不是当面承认她之前真的忘了？显得自己有点傻。
“两面之缘。”龙钺懒懒道。
冷飒看看两人，“所以，到底是一面还是两面？”
“……”
番外 20、冬日情缘（5）龙钺x君玺
冷飒是个大忙人，参加完典礼之后龙钺请他们一行人吃了个饭就各自散了。
龙钺自己事情也不少，冷飒带着廖云庭一行人在学校高层的接待下每天不是各种开会就是参观北四省府城各处。这期间冷飒也跟君玺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姑娘虽然看着年轻实际上也真的很年轻，但学历和能力却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属于家学渊源外加自己本身也是天才的那种。
见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时不时跑去找学校校长主任要研究经费，冷飒一时心软还给她投了一笔钱。
虽然觉得龙钺和君玺相处很有意思，但如今身为大忙人的冷飒却也没有时间在北四省久留，几天之后就离开北四省返程了。
十分想念丈夫和儿子归心似箭的冷爷此时并不知道，下一次听到君玺的名字就已经是这俩人要结婚的时候了。
龙钺原本对君玺倒也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只是觉得这姑娘三番两次认不出自己，实在是有点伤人。毕竟龙少并不是随便一个路人甲，说是让人一见难忘也毫无为过。但是他不着急却有人替他着急，在龙少不知道的时候，京城的龙总长已经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一个漂亮姑娘？”龙总长开篇就直奔主题。
龙钺皱眉，“什么漂亮姑娘？”
电话那头龙总长皱眉，“难道不漂亮？不可能啊，君家的姑娘就算再长歪也歪不到哪儿去啊。听说还挺聪明的，念过不少书？”
“张、乘、风。”龙钺瞬间明白了老头子抽的什么风。
龙总长笑眯眯地道：“你可别冤枉小张，这点小事儿哪里用得着小张跟我说啊。”他好歹也当了几十年的北四省督军，这点事情还需要问儿子身边的人？
龙钺淡淡道，“没事我挂了。”
龙总长连忙道：“别啊，我接下来的话你现在不听，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老头子去了一趟京城，也染上了那些文官浮夸的作风。
龙总长轻咳了一声道，“小子，你可别不识好人心，不然回头别找我哭。”
“……”龙钺深吸了口气，“有话快说。”
龙总长道，“那丫头是蓝城君家当家人君儒风的小女儿，蓝城君家你没听过吧？没听过就对了，不过你可别以为没听过他们就简单了。这个家族历史悠久，别的不说就他们在蓝城落户就至少已经超过六百年了。到蓝城之前他们到底是哪儿人做什么的现在除了他们自己已经没人知道了。虽然他们一直表现的都很低调，但是你仔细翻翻书，这六百年间有多少出身蓝城姓君的名人就知道这个家族有多不简单了。”
龙钺有点不耐烦，“重点。”
龙总长叹了口气，“重点是，这个家族子嗣繁盛，这一代的当家人也就是你那位君小姐的父亲膝下有六子一女。阿钺啊，六个大舅子和一个岳父，你自己保重吧。”
“你想太多了。”龙钺没好气地道，八字还没有一撇，什么大舅子岳父？
想到此处，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了那日君玺蹲在街边上饿的人都蔫了的模样。孤身一个人在北四省，还把自己饿成那样，她家里那些父兄恐怕也未必多疼她吧？
啧，小姑娘有点可怜啊。
“阿钺？想什么呢？”
龙钺道，“没什么，没事我挂了。”
龙总长连忙道，“别着急啊，你要实在搞不定岳父大舅子可以找找阿琳帮忙，她跟君儒风有点交情。”
龙钺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原本已经将事情抛到了脑后，被自家老爹一通电话提醒，龙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想去学校看看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可怜了。
拿起外套刚走出龙府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龙少！”
龙钺停下脚步看着来人一身狼狈的模样微微挑眉。
“龙少！”对方是一个中年男人，平时衣冠楚楚看着还好，这会儿大约是好几天没有睡觉换洗衣服了，形容十分狼狈。
对方拦在龙钺跟前膝盖一软就要往地上跪，龙钺抬手按住了要上前的张副官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张副官这才放下已经按在了枪上的手，退开了两步。
“龙少，我们家粱柯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你饶了他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教育局局长梁超。
被儿子害得丢了官职梁超自然也恨不得将这个儿子狠狠打上几顿，但是奈何他家一脉单传，这个儿子就是他老梁家唯一的血脉。
也正是因此，粱柯才被惯出了一身的坏毛病。哪怕自己丢了官职，家里的老娘老婆也还是哭天抢地要他先把儿子捞出来。
可惜粱柯是张副官亲自送去关起来的，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梁超一个已经被去职的前任教育局长哪里会有人卖这个面子？
于是梁超也就只能来求龙钺了。
龙钺瞥了一眼旁边的张副官，张副官笑眯眯地道，“将军，这个恐怕不方便。粱柯可不仅仅是之前意图对老师不轨，下面的人还查到他入学成绩也是作假的，不仅如此在学校期间他曾经霸凌同学，侮辱女学生，甚至导致其中一名女同学退学后自杀，一人出现自残现象只能被迫休学。还有人封锁了消息那钱封了那学生家长的口，这种事…不处理恐怕会影响东北大学的声誉。”
不仅是粱柯跑不了，在学校帮他打掩护的人，帮他伪造成绩的人，还有眼前的这位亲爹，一个都跑不掉。
梁超现在还能跑来找龙少请求，等把他的问题查清楚了，他就该考虑自己要怎么办了。
龙钺看着梁超道，“你听清楚了？”
梁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道，“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粱柯虽然不成器，但他不会、不会……”其实他心知肚明，这些事情九成就是粱柯干的。
龙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直接越过梁超走了。
梁超一愣还想要上前，却被张副官拦住了去路，张副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梁先生，与其担心你儿子，还不如回家吃点好的。你知道，咱们将军最讨厌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了。”
梁超一愣，很快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跌跌撞撞地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副官招来两个人，“盯着他，如果有逃离的迹象，立刻拿下。”
“是。”
君玺这几天心情很好，刚刚得到傅少夫人的一笔资助，学校看在傅少夫人的面子上又拨了一笔款给她，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她下一阶段的研究实验了。
只要能拿出研究成果，往后申请经费就容易了。
想到自己艰难的组建实验室经历，君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再筹不到钱，她就要去卖艺了。
傅少夫人真是个好人！
龙钺有些无语地看着从自己跟前走过的君玺。
天气还有点冷，君玺穿了一件厚厚的带着兜帽的外衣。大大的兜帽不仅遮住了她的头发还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龙钺靠在路边的树下，看着她从实验楼下来，一只手抱着一堆文件资料，一只手拿着一块面包一边走一边啃。原本以为对方很快就能看见自己，没想到这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啃面包一边摇头晃脑时喜时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没有给身边的外物一丝一毫的余光。
“咳咳。”
君玺停住脚步，动作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龙将军。”
龙钺微微挑眉，“原来君小姐记得我啊。”
“……”我只是有点脸盲又不是白痴，接二连三的搞出囧事，回家她就对着报纸上龙将军的照片研究了两个小时，力求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一眼认出对方来。
君玺决定忽略龙钺话语中的调侃，“龙将军有什么事吗？”
龙钺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君玺看了看腕表，“不算太晚啊。”一个不小心手里的资料开始往下滑，她赶紧双手抱住，“刚刚完成今天的工作。”
“还挺忙的。”龙钺道，目光落到她手里的面包上，“这么喜欢吃面包。”
君玺眼底闪过一丝苦涩，“方便啊。”她哪里喜欢吃面包，她都快要吃吐了。
但是她不会做饭啊，面包味道还可以方便保存携带，有时候忘记时间肚子饿了摸出来就可以吃。
特别是在学校放假的时候，全靠面包续命。
毕竟一旦学校放假，学校周围的许多店铺也会关门，让她走上几公里路跑出去找吃的也太难为人了。
龙钺有些无语，这君家小小姐未免也混得太惨了一点。
“怎么不找个帮佣？”
君玺有点尴尬，“用不着吧。”关键是，她没钱，没房子，只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龙钺了然地撇了她一眼，道：“走吧。”
“去哪儿？”君玺不解问道。
龙钺道，“去吃饭，我救了你两次，不该请我吃顿饭吗？”
“……”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你堂堂一个将军，用得着为了一顿饭特意跑过来一趟吗？
距离学校发薪水还有半个月，要不…还是去接个活儿赚点外快吧。
“你是蓝城君家的吧？才刚回国，家里父兄都不为你提供一点帮助吗？竟然让你一个人到北四省来工作？”
龙钺当然看出来了小姑娘的郁闷和窘迫，这是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恐怕也没学会什么叫省吃俭用。东北大学的薪水其实不低，但她却能把自己搞的靠啃面包度日。
君玺眨了眨眼睛道，“我已经成年而且毕业工作了啊。”如果还要靠爹和哥哥，那她为什么不待在家里？
“你们家成年毕业之后就要被扫地出门？”龙钺好奇。
君玺摇摇头，“没有呀，我爹想让我回家帮忙，然后找个蓝城的人结婚，最好是结婚以后也住在家里，这样他们就不怕别人欺负我啦。”俗称入赘。
“你不愿意？”
君玺道：“当然不愿意啦，我很忙的，结婚耽误我的时间。”
你很忙倒是看出来了。
君玺叹了口气道，“然后我爹就冻结了我所有的财产，把我丢出来了。还不准哥哥们接济我，说我一个人肯定坚持不了一个月就会被饿死。怎么可能呢？都这么久了我还活的好好的呢。”
“……”你天天啃面包不一定会被饿死，但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
“要是走的时候顺利把我这些年存的钱偷出来就好了，没钱真的好难啊。”君玺喃喃道。
她爹太狡猾了，先骗她说看看看的小金库存了多少钱，有没有把她娘留给她的钱和东西乱花掉，东西到手就翻脸不认人把她赶出来了！
番外 21、冬日情缘（6）龙钺x君玺
，
说是请龙钺吃饭，其实还是君玺吃的比较多。
没办法，为了省钱她除了吃学校食堂就是啃面包，太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东西了。
龙钺选了一家距离学校不算太远但十分不错的餐厅，君玺看着菜单才发现什么叫人穷志短。如果是从前，这种价位她连考虑都不带考虑的，但是现在…菜单上的价格直接换算成了她实验室里还差的各种东西。
许是越发想念被自家老爹扣留的小金库了。
君玺也不是因为不懂得省吃俭用才把自己搞的这么穷的，她是把大部分的薪水都投入到自己的实验室以及买各种书籍各种资料上了。有时候请人从国外邮寄一份最新的杂志或者资料，就要花掉她半个月的花销。
龙钺饶有兴致地看着认真努力吃饭的君玺，他发现这个姑娘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十分认真且专注。
最后这顿饭还是龙钺请的，毕竟让一个经济本身就不宽裕的小姑娘请自己吃饭实在不是一个大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这也让君玺很是羞愧，决定回头一定要送龙将军一份厚礼。
龙将军跟傅少夫人一样，都是好人啊。
三天后，龙钺就收到了君玺送的回礼，是君玺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用自己的奖学金淘来的流落海外的古董匕首。虽然看起来已经很古老了，不过刀锋却依然十分锋利，是一把非常好的短刃。
君玺是用不上这玩意儿的，当时也只是一时兴起就买了。让她卖掉花钱又舍不得于是一直留着，不过她觉得龙钺这样的军人应该会喜欢的。
龙钺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几颗糖一顿饭就换了一把价值不菲的匕首，该说他赚了吗？
之后一段时间里，龙钺闲来无事总会去东北大学逛逛。
明面上说是关心东北大学关于新专业设立的问题，事实上是为何就只有龙少自己知道了。
跟君玺多接触了几次他才发现，这姑娘看着傻乎乎的竟然真的是个工作狂。她平时不逛街，不休息，不闲聊，除了上课以外不是在研究就是在做去做研究的路上。
她年轻漂亮，家世也好，即便在学校这样的地方也有很多人追求。但这姑娘不知道是忘性太大还是脸盲，就龙钺亲眼所见地就气走了至少两个追求者。
当然，对此龙少是喜闻乐见的。
一起吃过几次饭之后，君玺也觉得龙钺是个很不错的人。原本总觉得这种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人为人肯定有些傲气，龙钺的外表看着也不像什么好相处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似乎总是在学校里遇到他，然后就以“上次我请客该你回请”或者“上次你请客该我回请”等理由，又被拉去一起吃饭了。
君玺很忙对身边的事情也不很在意，但她不傻。
一个男人三天两头来邀请自己吃饭，总不能是单纯的想要做朋友或者结拜当兄妹吧？其实能被龙钺这样的男人追求，即便是君玺也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的。
不过谈恋爱是一回事儿，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君玺也听说过不好已经去了京城的龙总长天天电话催着龙钺结婚的事情，据说年初还专门开了个宴会想要替儿子相亲呢。
结婚……君玺忍不住抖了抖，坚决地在心里摇头否决了自己过于自恋的想法。
“怎么了？不好吃？”龙钺悠然地坐在君玺对面，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君玺放下刀叉，认真地看着龙钺问道：“你是想追我吗？”
龙钺微微挑眉，没想到她倒是十分干脆，笑道：“我以为我我表现的很明显。”不然他闲着无聊天天找她吃饭吗？
君玺道：“也没有很明显，你又没送过花，也没表白过啊。”不然她也不会这两天才刚反应过来，之前她还真绝对龙少是个好人呢。
龙钺问道：“送花？你喜欢什么花？”
君玺看了看他有些惋惜地道，“我不想结婚。”
虽然这么说显得有点很厚脸皮，好像人家想跟她结婚一样，但君玺觉得凡是还是事先说清楚比较好。
谈恋爱当然是快乐的事情，但如果谈到一半因为结不结婚的问题闹掰了，弄得一地鸡毛那就不好看了。
龙钺饶有兴致地笑道，“不想结婚？为什么？”
君玺道，“结了婚就很麻烦啊，谈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就会有很多牵扯了。”
“譬如？”
“比如龙总长和我爹，比如你的工作和我的工作，比如要不要生孩子啊……之类的。”
果然是留洋回来的女孩子，看着软软萌萌的说起生孩子这样的话题也是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害羞。
龙钺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多个爹，不想因为我的原因放弃或者耽误自己的工作，也不想生孩子？”
君玺认真思考了一下，道：“好像，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这么说…如果排除掉这些问题，你愿意答应我的追求？”
“……”
不等君玺考虑清楚，龙钺继续道：“如果不是有意愿答应我的追求，你为什么要考虑结婚这些问题？”
“……”好像，是这样没错。
龙钺微微一笑，道：“那么，以后请多指教，玺玺。”
玺玺……君玺打了个寒颤，除了她爹，十岁过后就没有人把她叫得这么腻的。就连她几个哥哥都直接君玺君玺的叫，要不就叫老七，小七什么的。
君玺迷迷糊糊拥有了一个男朋友。
龙钺十分愉快地拥有了一个女朋友。
东北大学的广大未婚师生对此悲痛不已。
龙家上下对此欢欣鼓舞拍手称好。
龙钺依然每天去学校接君玺吃饭，当然有时候君玺并没有空闲陪他出去吃饭，他便待在君玺的办公室或者实验室里看着她工作或者陪她说说话。
如果是放在从前，龙钺一定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无聊且浪费时间，但现在的龙少却乐在其中。
由于某人造访学校的次数过于频繁，严重影响了学校师生的正常学习工作，学校甚至一度想要将龙少列为禁止入内的人员名单。
北四省的冬天格外漫长，已经四月初了人们依然还穿着厚厚的棉衣，昨晚刚刚下过一场薄雪，这应当是今年上半年最后一场雪了。
君玺抬手在嘴边呵了一口气，一边搓着纤细的手指有些哀怨，“这天气要什么时候才能暖和起来啊。”她是去年九月份到北四省的，之前并没有体会过北四省漫长的冬天。
龙钺伸手拉过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道：“很快就会暖和起来了，谁让你总不带手套的？”
“你也没戴啊。”
龙钺斜了她一眼，“我不怕冷，你怕吗？”
“怕。”君玺恹恹道。
“赶紧进屋去暖一暖。“君玺的宿舍在一栋三层小楼的二楼，两人刚踏上二楼正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君玺突然脚步一顿背心直接撞上了跟在后面的龙钺。
“怎么了？”龙钺问道，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二楼的走廊里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出头相貌儒雅的男人，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英挺三十五六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那青年看到正站在男人背后，对着君玺做着杀鸡抹脖子的动作。
君玺身体更加僵硬了，看上去很想转过身拔腿就跑。
“小七。”不等她动作，那中年男子已经开口叫道。
君玺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爹，大哥，六哥。”等在她宿舍门口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她亲爹君儒风，她大哥君琮和她六哥君珩。
君儒风目光从龙钺身上扫过，最后才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怎么？让我们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君玺连忙上前开门，请她爹和两位哥哥进去。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龙钺，在他爹看不见的位置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紧走。
龙钺却并没有走，朝她安抚的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君玺的宿舍是学校的单人宿舍，本来面积就不大，一下子挤进了五个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了。
刚进去君家父子三人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君家六哥更是对妹妹露出了心疼的眼神。他们家小七就算是在国外求学也没有受过这个苦啊，房间简陋面积小就算了，还有北四省这天寒地冻的……
“你一个人跑到北四省，就是为了过这种日子？”君儒风看看整个房间，最后只能在书桌前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君玺低着头小声道，“这种日子怎么了？我不是也好好地么？”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君儒风盯着女儿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目光移向了龙钺，“龙将军？”
龙钺微微低头，“伯父，叫我阿钺就好。”
“不敢。”君儒风不冷不淡地道，“如果不是龙总长亲自打电话到蓝城，君某还不知道我们家这个不成器的丫头入了龙将军的眼。”
龙钺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果然就是他那亲爹搞事情。
不过这原本也瞒不了多久，君儒风虽然说不管女儿在外面的事情，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也不过问。恐怕过不了多久，就算他爹不打电话君家也要知道了。
“没有及时上门拜访是晚辈失礼了，还请伯父见谅。”
君儒风微微挑眉，不等他说什么君玺就已经开口了，“爹，你来找我就找我，跟龙钺有什么关系？”
君儒风道：”没关系？难道我女儿被别的男人拐走了，我这个当爹的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了？“
“…什么拐走，说得那么难听。”君玺小声道，“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交往好不好？”
君儒风冷哼一声道，“什么交往？谁允许你们交往的？立刻收拾东西，跟我回蓝城！”
君玺闻言瞪大了眼睛，“我不要回去！”
“你说什么？”君儒风冷声道。
君玺道，“你明明说过，只要我能不靠家里在外面生活就不管我的事，你说话不算数！”
君儒风笑道，“不靠家里？你现在谋生的本事不是家里花钱培养的？你能出国，不是家里出的钱？”
“你还扣了我的私房钱！”君玺怒道，“那些是我娘，我外婆，我舅舅给我的！”
君儒风道，“你那点钱我还不看在眼里，只要你回蓝城，就还给你。”
“我不。”君玺看看龙钺，道：“我要工作。”还有龙钺，虽然只交往了没多长时间，但君玺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舍不得他的。
君儒风淡淡道：“你想继续当老师，蓝城也可以。”
“我不要，我已经成年了，我要继续留在东北大学。”
君儒风道，“你是想留在东北大学教书还是想留在这里跟龙家这小子厮混。”
“……”她爹说话真难听，“我没事光明正大的交往！”才不是厮混！
君儒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突然道，“二选一，要么跟我回蓝城，要么跟这小子分手，我不同意你们交往。”
“我才不选，我们又不是要结婚，用不着你同意。”君玺得意地道，交往又不用领证。
君儒风笑道，“是么？我听说他这个北四省总司令也当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他不知道要调到哪儿去，你…要跟着他去吗？”
君玺当然知道她爹是什么意思，如果她说不跟着去按如今这个交通情况，稍微远一点和分手也没啥区别了。如果她说要跟着一起去，那她坚持说要留在东北大学工作就是个笑话。
“伯父。”龙钺微微蹙眉，看着君儒风道，“君玺有她自己的坚持和选择，她并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不需要事事都让人为她做好规划。”
君儒风打量着龙钺，半晌才道，“龙将军，君玺是我女儿，我自然都是为她好。”
“但她未必需要您这样做。”龙钺道，“事实上，她这段时间一个人也过的很好，您将她教育的很好，她已经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了。”除了偶尔傻乎乎的饿肚子。
君儒风冷声道，“我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清楚，你们龙家…她应付不来。如果龙将军真的希望她能好好工作生活，做个独立女性也无不可。你们分手，我就不管她了。”
龙钺低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正气呼呼瞪着父亲的君玺，摇头道：“抱歉，我做不到。”
君玺躲在龙钺背后，探出个脑袋来对父亲昨儿个鬼脸，“我才不要！”她跟龙钺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分手完了老头子一定会又给她介绍一大群公子哥儿，一点都不好！
君儒风瞪着女儿正要开口，旁边的君家大哥先一步开口道，“好了，爹，咱们才刚到还没跟小七说上几句话呢，就别吵了。咱们先安顿一下，再跟小七慢慢聊。那个…龙将军，不然您先回去？”
龙钺微微蹙眉，君玺对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表示自己能够搞定。
龙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然后才向君儒风和君家大哥六哥道别转身走了出去。
番外 22、冬日情缘（7）龙钺x君玺
龙钺走了只剩下君家一家四口，气氛反倒是越发的凝重起来了。
君玺满心苦恼地缩在房间的一角不想说话，事实上她也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自家老爹沟通。
她家老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难沟通的，事实上君玺从小到大可谓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家里父兄怜惜她从小没了母亲，对她都格外宠爱。君家家风极好，就连后来几个哥哥结婚之后嫂子们对她也很是疼爱。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国外留学回来，一直好说话的老爹就突然变脸了。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比预计回来晚了两年？但那也是因为学业方面计划有变，她要接着继续进修攻读更高的学位啊。况且她还提前发电报给老爹说过，当时还有五哥也在国外并不是孤身一个人。
谁知道一回国老爹什么都不管，就要她在蓝城本地找个人家嫁了。
难道她这么多年求学只是为了找个好人家吗？
君玺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双方僵持了一个多月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以君玺的小金库被没收，自己孤身一人远赴北四省而告终。
“怎么不说话了？”君儒风看着自己女儿蔫哒哒的模样，没好气地道。
君玺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好说啊。”
君儒风冷笑一声，“原来你跟你爹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老头子无理取闹。
旁边君家大哥君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道，“好了，小七，别跟爹闹脾气，咱们千里迢迢跑来看你一趟也不容易，爹还不是担心你？”君玺撇了撇嘴角，在心里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君珩问道：“小七，你真的要嫁给那个龙钺啊？”
君玺摇头，有些诧异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龙钺了？”
君珩看了看自家老爹，再看看自家妹妹，意思很明显。
那刚才让你分手你还犟什么？
君玺道：“我想跟龙钺谈恋爱啊。我不想结婚，跟谁都不想。”
“砰！”君儒风怒得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君玺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到自家大哥背后，“我说，我不想结婚，不想、跟任何人结婚。”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君儒风冷笑道，“这么说，你是在跟龙家那小子闹着玩了？你不想结婚，人家龙家的人也不结婚？龙啸不抱孙子？到时候你怎么办？等龙钺结婚了，你还要跟他在外面勾勾缠缠？”君儒风用眼神告诉女儿，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打死你。
虽然他对自己女儿心里还是有些数的，如果龙钺结婚了君玺绝不会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君玺瞪着自家老爹，“我才不会呢！那…那，大不了就…分手呗。”虽然这么说，君玺心口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君儒风瞥了她一眼，“你现在跟人家交往，人家还怎么找结婚对象？龙钺这要还能找到结婚对象那就是个三心两意的混账东西！要是找不到，就是你耽误了人家。”
“……”君玺被他说的一时间也有些茫然，“这…好像有点道理，那该怎么办？”
君儒风微微勾了下唇角，“简单，你跟他断了，跟我回蓝城。你暂时不想结婚我可以不管你，你想要教书也可以，我们南方也有不少好学校，再不然，我豁出脸去帮你在江城或者雍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
君玺一时间有些沉默，打量着自家老爹的眼神里满是怀疑。
之前要死要活非要她结婚，现在为了让他跟龙钺分手竟然退步这么多？难不成…他们君家跟龙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想到这个糟心的可能，君玺小心翼翼地问道，“爹，我们君家，跟龙家……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噗嗤。”君家六哥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君大哥瞥了一眼立刻忍住了笑意。
君儒风盯着女儿一脸担忧的小脸，额头上青筋暴跳。
“真有仇？”君玺顿时垮下了小脸，她还挺喜欢龙钺的，要是两家真的有不共戴天地深仇大恨，那可怎么办啊。
君琮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最多就是龙总长年轻时候跟咱爹才关系不太对付而已。”
君玺这才松了口气，同时有些好奇，“年轻时候？可是…龙督军在北四省咱们家在南省啊。”隔着几千里远，是怎么不对付的？据说她爹根本没有来过北方。
君琮叹了口气，“你真的在跟龙钺交往吗？龙家现在的根基是在北四省，但他们原本也是南方人啊。龙总长和卓琳女士是表兄妹，卓女士出身就是原本的南方大族盛家。龙总长和咱爹…还在私塾当过同窗呢。”
“哦。”据君玺恍然大悟。
君儒风轻咳了一声，瞪了长子一眼道：“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小七，你怎么决定的？”
君玺摇头道，“我不回蓝城，龙钺、嗯…看看再说呗。”虽然有点自私，但是现在让她跟龙钺分手，她肯定舍不得。
君儒风凉飕飕地瞥了她一眼道，“那行，我也实话跟你说。你娘在世的时候给你定了一门亲事，所以你还有一个未婚夫，你不能跟龙钺在一起。”
“什么？！你骗人！”君玺险些一蹦老高，“我如果有什么未婚夫，你当初为什么还要让我去相亲？”当她傻吗？她要是真的有未婚夫，还相什么亲？
他老爹最讲究什么人无信不立，是绝不肯瞒着订过婚的人家另外给她相亲的。
君儒风很是淡定，“当年定下婚事的时候你大哥已经不小了，你可以问他。”
君玺迟疑地看向君琮，君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君玺不解，“那去年在蓝城……”
君儒风淡淡道：“我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要。那桩婚事是你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但不久之后那家人要离开蓝城，就和我们约定如果将来你年满二十四还没有结婚对象，对方也还没有结婚，就继续履行婚约。按说这个约定很宽松，因为在蓝城鲜少有女子二十四岁还没有结婚。但是现在……你马上就要二十四了，而他们，回来了。”
君玺抓着自家大哥的衣袖，“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这么多年你也没跟我说过这个事情，凭什么现在要我嫁？”
君儒风轻哼了一声，“凭我是你爹，凭这婚事是你娘生前定下的，凭人家过了二十多年没结婚特意回来履行婚约。人家几年前就回蓝城来看过，因为你出国留学了才特意又多等了几年。”
君玺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有些欲哭无泪，“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君珩轻咳了一声道，“小七，如果你一直不回去，柳家那小子过段时间也会来北四省的。到时候，你和龙钺的事儿……”
君琮也安慰妹妹，“其实，柳家那小子也算是一票人才，小七你既然不想嫁给龙钺，不如试试看。”
“不对!”君玺突然反应过来，“老爹你说我跟龙钺分手，你就不管我工作和结婚！”
君儒风道，“是和龙钺分手回南方，你不肯结婚我也不能逼着你进礼堂，反正跟柳家的婚约就在那里，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能甩掉他或者让柳家主动退婚，我也没意见。现在不是古时候，女孩子被退婚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儿。”
“那这到底跟龙钺有什么关系？”
君儒风道，“我看他不顺眼。”
“……”
另一边龙钺一回家就接到了龙总长的电话。
“君老先生是你弄来北四省的？”只听自家老头子笑得不怀好意的声音，龙钺就明白了。
龙总长笑呵呵地道，“说什么呢？你跟人家姑娘交往，还不得通知人家做爹的一声？我跟你说，姓君的看着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脾气可不好，你要是等准备结婚了才通知他，他真的敢打断你的腿。”
虽然，以他儿子的身手，姓君的只能自己跑断腿。但是老丈人打女婿这个事情，不好说，不好说啊。
“我们还没有决定要结婚。”龙钺道。
龙总长呵呵冷笑，“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结婚。”
龙少一时有些沉默，龙总长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样？老丈人不好对付吧？”
龙钺微微蹙眉，那位君老先生确实是有些油盐不进，而且似乎对他有些敌意。
龙总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儿啊，为父少年时候跟那姓君的有点过节，所以这个事情大概是帮不上你了。另外，据我所知…君家那小姑娘身上还有一桩婚约，人家的未婚夫过段时间说不定也会来北四省，你好自为之啊。”
“……”龙钺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电话筒，里面传来那头已经被挂断了的嘟嘟声。
“将…将军？”张副官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神色阴沉的龙钺，这好好的怎么又变脸色了。
哦，不对，将军刚刚从学校回来脸色就不太好。这是出什么事了？
龙钺抬起头来道：“派人去查查，玺玺是不是还有个未婚夫。”他相信君玺绝不会骗她，所以这事儿要么是老头子耍他，要么就是君玺自己都不知道。
“啊？是！”张副官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应声，心里却已经是一片哀嚎了。
君小姐怎么会跑出来一个未婚夫？！
这要是真的他们将军岂不是成了个男小三儿了？到时候可要怎么办啊？
番外 23、冬日情缘（8）end
君家父子三人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进去，显然暂时没有返回蓝城的意思。
顺便也将君玺抓了出去一起住，平时也不耽误上课，但一下课不是君大哥就是君六哥轮流负责接送，完全杜绝了龙少在来找君玺约会的可能。
对此龙钺和君玺都很苦恼，他们才刚开始交往正是新鲜热情的时候。况且人总是会有一些逆反心理的，没人阻挠也没什么感觉，一被人阻挠反倒是掏心掏肺地想要见面了。
对于自家老爹的蛮横无理，君玺数次抗议可惜都没什么效果。
“小七，你别跟爹犟了，你又犟不过他。”君六哥看着坐在床边生闷气的君玺，苦口婆心地劝道。
君玺对自家六哥做了个鬼脸，“他就是专制！”
君六哥耸耸肩，“他专制，你能把他怎么样？”君玺郁闷地低下了头，她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突然君玺抬起头来，喜滋滋地道，“我让龙钺把你们赶出北四省?”
君六哥半晌无语，“你可真孝顺，爹一定会十分感动。”然后给你一顿暴揍。
君玺叹气，摊手道，“我也没办法啊，算了，我才不信你们能一直待在北四省不回去，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高兴的话就在这里陪我好啦。”
君六哥道，“我们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再过几天柳家那小子就要到了，到时候我们就回去。”
“反正老爹就是想要拆散我跟龙钺就是了。”她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婚约什么未婚夫，老爹根本就不在意。他就在意能不能拆散她和龙钺。
君六哥并不否认，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道，“你自求多福吧。”
君六哥转身出去替她关上了门，君玺百无聊赖的趴在床上哀嚎。
这是窗口传来了几声轻响，君玺有些疑惑地坐起身来朝窗户的方向望去。
“砰砰砰。”又是几声轻响，君玺这才听清楚是有人在外面敲窗户，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查看。走到窗边果然看到龙钺俊美的面容出现在窗外，君玺忍不住抽了口凉气，这可是七楼！
连忙打开窗户，龙钺身手利落地从窗口翻了进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依然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你怎么来啦？”君玺连忙压低了小声问道。
龙钺道，“好几天没见了，来看看你。”
君玺闻言不由感到有些愧疚，“我很好，你以后别冒险了，这是七楼呢，掉下去怎么办？”
龙钺笑笑不语，这种高度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危险。
“真的没事？”龙钺问道。
君玺摇摇头，只是想起自家老爹忍不住叹了口气，“龙钺，你要跟我分手吗？”
龙钺微微眯眼，盯着君玺淡淡道，“你想甩我了？”他龙钺是那么容易被人甩掉的么？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君玺飞快地摇头，当然她本身也真的并不想跟龙钺分手。
龙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摸摸她有些散乱的秀发道，“那就不用担心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君玺道，“可是，我老爹很麻烦的。还有…我前几天才刚刚知道，我还有个……“
“我已经知道了。”龙钺打断了她的话，道：“不用担心，我都会解决的。”
君玺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龙钺，“你这么喜欢我吗？”虽然君玺觉得自己也很喜欢龙钺，但她觉得自己如果龙钺有这么多麻烦的话自己大概不会继续喜欢他。
这么算来，对龙钺好像不太公平，好像是龙钺喜欢自己比较多一些。龙钺为什么要这么喜欢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君玺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得了的优点。
龙钺没好气地道：“难道我这段时间是在跟你玩游戏吗？”
“对哦，你很忙的。”君玺点头道。
龙钺在心中叹了口气，有时候精明有时候傻乎乎的，难怪君老先生想让她在蓝城结婚，如果嫁到外地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跟我说说，你想不想嫁给你那个未婚夫？”龙钺问道。
君玺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不想啊。”
“那就好。”龙钺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枚戒指拿起君玺的手给她往指尖套去。
一瞬间君玺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喂！”
虽然大夏还不太流行结婚戒指什么的，但身为一个留学生以及新时代女性，君玺还不至于不知道戒指代表着什么。
龙钺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别动，听话。”
君玺身体一僵，连忙道，“我…你、我们……”
龙钺道：“反正你也不打算跟我分手，你又不想嫁给那个姓柳的，那就直接告诉你爹，你要嫁给我。”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结婚的么？“
龙钺道：“我们在一起，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就算结婚了也还可以离，你现在不跟我结婚，回头就要被你爹抓去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玺玺，你考虑清楚，没有人帮忙的话，你跟你爹硬杠有多少胜算，要浪费你多少时间，耽误多少事情？“
“这个……”君玺皱眉。
龙钺将戒指戴在了她手上，满意地微微勾唇，继续道，“据说如果你二十四岁还不结婚，就必须要履行和柳家的婚约了。现在距离你二十四岁还有多久？”
君玺老实回道：“三个月。”
龙钺道，“告诉你爹和柳家，我们三个月内一定会结婚，柳家那个人……就不用过来了。”
君玺抬头看着龙钺，“你真的要跟我结婚吗？”
“怎么？”
君玺道：“我不会做一个好妻子，我什么都不会。”她不会做家务，不会做饭，对人情交往也很生疏，她甚至不想生小孩。
龙钺淡定地道，“跟以前一样，不用你做什么。咱们先把伯父这一关解决了，别让他把你带回蓝城去。至于以后……如果我们都觉得不合适，可以离婚。“
君玺恍然大悟，“对哦。”
他们又不像从前的人觉得离婚很丢人，如果觉得不合适再离婚就好了啊。
就是，有点对不住龙钺，“那…麻烦你了哦。”
“不麻烦。”龙钺道。
跟他结了婚还想离，做梦呢。
把玩着君玺戴着戒指的手，龙钺道：“你乖乖待着，我去见君伯父。”
君玺有些不放心，“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老爹真的动手，她还能替他挡两下。
龙钺拍拍她的背心，“你去他会更生气的。”
“好吧，小心点。”
龙钺失笑，“君伯父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君玺并不知道龙钺跟自家老爹谈了什么，总之在私下交谈了两个小时之后，君儒风臭着一张脸应下了这桩婚事。
龙少的办事速度奇高，两天后龙总长就从京城赶回来跟未来亲家商量婚事了。经过今天的商量，最终两家将婚期定在了五月的最后一天。
龙府书房里，解决了儿子的婚姻大事龙总长心怀大畅，哼着小曲喝着茶。
看到儿子进来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道，“这次干得很不错，干脆利落没给你爹我丢脸。”
龙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淡淡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龙总长眼神一飘，“什么我安排的？”
龙钺道，“君伯父，还有那个婚约，柳家。玺玺真的有婚约在身？”
龙总长挑眉，打量着儿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特意安排好了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龙钺就算让人查也不可能查得这么清楚啊。
毕竟婚约这种事情本身就是私底下约定的，君家说有自然就有。
龙钺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龙总长笑眯眯地道，“我想有个儿媳妇早点抱孙子，君儒风想找个好女婿，有什么问题吗？儿啊，你可别以为你这个媳妇儿来的容易，你爹我亲自跑了一趟蓝城，跟姓君的低声下气说了好几天的好话他才答应过来看看的。不过你爹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哪个老丈人看到我儿子这么优秀都不会不满意的。”
龙钺皱眉道，“你跟君伯父关系不是不好吗？”
龙总长道，“我跟他关系是不好，但他有个好女儿啊。为了我未来的儿媳妇和孙儿，稍微忍耐一下也是值得的。倒是你，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龙钺皱眉看着他表示拒绝回答。
龙总长也不在意，即将有个儿媳妇的好心情让他很好说话，“话说回来，君儒风答应这桩婚事我是预计到了的，但是…我怎么觉得他这两天的脸色有点难看啊？看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君儒风既然答应了那就是对婚事和女婿满意才对，那为什么还是这个表情？
龙钺面无表情，“没什么，君伯父舍不得玺玺。”
“是么？”龙总长表示不信。
“不然呢？”龙钺问道。
龙总长耸耸肩，“好吧，你说是就是。不过你既然知道是我安排的，为什么还……”
龙钺淡然道，“既然是父亲和岳父大人的美意，我自然笑纳。”玺玺不想结婚，但是他想啊。
“……”龙总长无语。
结婚之前自然要做大量的准备，君儒风想将女儿带回蓝城待嫁未果，只能带着两个儿子回去给女儿准备嫁妆了。
现在已经四月了，五月底举行婚礼，两地相隔千里时间还是很赶的。
和龙钺一起将父兄送上了南下的列车，君玺依然很是好奇，“你到底跟我爹说了什么，他这么快就答应我们结婚的事情了？”关键是，答应都答应了为什么还气呼呼的？她真担心老爹被气坏了。
龙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没什么。”
这也是龙少求婚途中唯一的失策，害他险些被君老先生打死，就连求亲也险些翻船。
幸好他很快察觉了自家老头子和君老先生的计谋，果断承认错误做出了深刻的检讨和自白打动岳父大人，这才能顺利抱得美人归。
“咱们回去吧。”
“嗯嗯。”君玺任由他牵着手往外走去，一边有些感慨，“真奇怪，我们才认识没多久的样子，竟然就要结婚了。”
龙钺道，“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很长得时间互相了解。”
“好吧。”君玺笑道，“那，龙钺，以后请多指教。”
“乖。”
大夏二年五月底，龙钺君玺在北四省完成婚礼。
大夏三年四月，君玺生下一对双胞胎，取名龙亦晨、龙向晚。
所以，不结婚不生子什么的……
番外 24、静.攸（1）张静之x余心攸
，
对张静之来说，他的人生可以分为清晰的两部分，以张家的衰落作为分界岭。
前三十年的张静之是出身官宦名门的世家公子，张家世代为官一直都在权力的中枢，是真正的权贵家族。而张公子从小便聪慧善断，相貌俊美雅致，是整个京城首屈一指的名门贵公子。
张静之人生的前三十年顺畅地不可思议，祖父和父亲前后成为安夏首相，毫不客气地说在京城张公子比身为皇子的萧轶然更有排面儿。
但这样的生活张静之本人却并不十分满意，他总是隐隐感到有些不足，但除了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走下去，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更优选择。
张静之当然不会做那种放着自己好好的家世不要，跑出去自讨苦吃的事情，聪明人总是更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的。
不仅是张静之自己感到不足，他的父亲安夏首相张弼对儿子也有诸多的担忧。
偶尔张弼会看着儿子，眼神既骄傲又有几分淡淡的隐忧。
如果是太平盛世，张弼毫不怀疑儿子有一日会登顶权力的巅峰并且名垂青史。但生在这样的世道，张静之的性格其实并不太具有优势。乱世之中，无论是谦谦君子还是足智多谋的贵公子都不足以让张静之站在这个时代的最前列。
这个时代真正需要的是能够改天换地的英雄。
如傅凤城，如龙钺，如宋朗这样的人。
这个时代的人也只会追随英雄，更愿意结交英雄。
傅凤城龙钺这样人互相见面可以互相挤兑嬉笑怒骂争锋相对，甚至是大打出手，但面对张静之却只会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张公子。
这就是差别，客气本身就是一种疏离。
张静之这样的矜贵公子实际上很难进入这些在战场上打拼手握兵权的俊杰的交际圈中。
然而张弼并没有等到这份隐忧成为儿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因为在这之前张家垮了。
因为张佐的关系，哪怕张静之和张弼如何竭尽所能的力挽狂澜，张家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排挤出了权力的中心。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保全了一家人的安全罢了，张佐失踪，张弼辞职，张徽之南下求学，张静之在京城坐冷板凳。
张家没落后，张静之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其实也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难过。他每天除了按部就班地去上班，就是在书房里看书以及思考自己未来的路。
外人态度的变化对从小矜贵的张公子来说，本身也是一种新的历练和成长。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
“父亲，我想去雍城。”张静之站在书房里对坐在书桌后面的张弼道。
张弼微微挑眉，并没有否决张静之的想法，“你确定了？”
张静之点头道，“是。”
张弼问道：“说说你的看法，为什么选傅家？”
张静之道，“以我看来，傅家的胜算最大，另外现在也只有傅家能容得下我。”
张弼沉默了片刻，道：“北四省和西北也未必不行，这点面子龙啸和宋野还是会给我的。”
张静之摇头道：“父亲，这一次我想自己走。龙督军和宋督军看在您的面子上确实会给我一个职位，但是您也明白，我能选择的很有限。”
张弼抬起头来盯着他道，“那你也应该明白，以目前张家的情况，你去了雍城也不会有什么好职位的。傅政和他儿子确实有容人之量，但南六省本身就人才辈出，他们不可能让你一去就替代什么重要位置。说不定到时候你跟在京城坐冷板凳没什么区别。另外…在傅大少手底下做事，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张静之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就在不久前张家公子还是可以跟傅家大少平起平坐的人。现在却要千里迢迢去人家的地盘讨生活，这其中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张静之笑了笑，“父亲，我想清楚。另外…我也不是想去傅督军和傅少手下。”
张弼微微蹙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傅少夫人。”
这一次张弼真的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张静之叹了口气道，“父亲，至少最近十年无论是在哪儿，我都不会得到重用的。没有人想看到张家再次崛起，更没有人想看到张家再出一个……”
张静之将到了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继续道：“傅家少夫人不一样，她身边没那么敏感，而且我觉得…她应该不会介意这些。”
张弼深吸了一口气，“你跟在她身边能做什么？我知道傅少夫人手里有不少产业，难道你要去给她做账房先生？”
张静之倒不是没有父亲那般心情沉重，淡笑道，“反正这几年我也做不了什么，我从出生就一直在京城，养尊处优得倒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了。趁着这个机会，去底层看看也没什么。父亲，咱们张家也不是生来显贵，就当是…重新开始吧。”
这一次张弼沉默了更久的时间，最后才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说到底是张家耽误了你。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父亲。父亲说错了，张家没有耽误了，没有张家又哪里有张静之？”知道父亲同意了，张静之也微微松了口气。
“真的不需要我跟傅政说一声？”张弼再次问道。
张静之摇头，“这点小事，不必劳烦傅督军了。”
“那你去吧。”
“是，父亲。”张静之转身要退出书房，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张弼的声音，“静之，你真的不知道你二叔去了哪儿吗？”
张静之回过头看向父亲，唇边微微勾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还带着几分歉意，“抱歉父亲，我真的不知道。”
张弼长叹了口气，“你去吧，出门在外自己小心一些。”
“我知道，谢谢父亲。”
张静之走出书房，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向天空，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柔弱美丽却坚强的身影。
余心攸。
她好像也去了雍城。
张静之其实不太想看到余心攸，他相信余心攸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想法。
虽然他们从小就认识，张静之也一直将余心攸当做一个需要照顾的世交家的妹妹。
但是现在……
知道彼此真面目和秘密的两个人，见面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张公子还需要套着他优雅贵公子的形象行走于世。
余心攸也需要在她父亲面前维持她柔弱坚强却无害的女儿模样。
除了极少数人，没有人知道他们都心怀杀机，并且最终也真的将杀人的利刃刺向了自己的亲人和师长。
张静之南下雍城很顺利，和冷飒合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冷飒身边举足轻重的人，当然这份重用在京城那些曾经的故人眼中大概是个笑话。张家公子沦落到跑去傅家给傅少夫人管理产业了，怎么能不让人唏嘘？
在雍城期间，张静之几乎没有怎么见过余心攸，等他们再次见面交谈已经是大夏二年夏天了。
大夏二年夏天，张静之参加完龙钺的婚礼准备返回嘉州。
因为之前两年西北西南的战事，嘉州作为各种物资的中转地而张静之作为这个中枢运转的主要负责人再一次进入了许多人的眼里。
虽然这其中少不了张弼的帮助和指点，但张公子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有时候让整个战场的后勤运转通常甚至比打赢一场仗还难。
而战争结束之后张静之并没有借机重新回到官场，而是依然退回去安安稳稳地当自己傅氏集团的总经理。
去年年底西北的战事也基本平定，但嘉州的地位却没有降低反倒是变得更重了。
原嘉州地区以及整个西南地区并没有被各家瓜分，反倒是形成了一个新的至少名义上归属于京城大夏官方的区域。而嘉州作为这一个地区的商业和物流中心，自然也变得更加举足轻重。
因此，冷飒在嘉州成立了分公司，张静之一人身兼数职，必须频繁来往于嘉州和雍城之间。
这次参加完龙钺的婚礼，张静之也没有回雍城，将妹妹送上回雍城的火车之后，他登上了直达嘉州的列车。
“张少？”
“余小姐？”
张静之踏入头等车厢，就看到正坐在桌边悠闲的喝着茶的余心攸。余心攸显然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慢慢放下茶杯才对张静之微笑道。
张静之道：“余小姐这是要去嘉州还是去西北？”
余心攸笑道，“去嘉州，我的学业已经提前完成了，刚拿到一份新工作。“
“我以为余小姐会回京城。”张静之走到余心攸对面坐下道。毕竟余成宜如今是大总统，余心攸回京城比在外面方便得多。
余心攸道：“我也以为张少会回京城。”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双双无语，在这样略显尴尬的气氛中沉默了片刻，两人才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余心攸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也不用这么生疏吧？”
张静之想想也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认识至少也有十几年了，对对方的称呼却是最生疏的那种。
“你说得对，那么…可以叫你名字吗？”
余心攸大方地伸手笑道，“当然可以，静之，以后在嘉州还请多关照。”
张静之伸手跟她握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打量着余心攸，“心攸，你跟以前好像很不一样。”
余心攸问道，“哪里不一样？”
张静之道，“看起来…更有活力了。”从前的余心攸看着太过柔弱，总让人担心她是不是一碰就会碎掉了。
余心攸道，“先前华老重新给我开了一些药，虽然还是要经常吃药但这两年我身体真的好了很多，不然爸爸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啊。可能是在外面跑多了，反倒是没有那么容易发病了。说起来，静之也变了很多啊。“
张静之有些好奇，“哦？我哪里变了？”
余心攸思索了一下，笑道，“可能是变得更加…平易近人了吧？没有从前那种距离感，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闲聊着等火车启动，原本以为的那种尴尬却似乎并没有出现。
气氛也渐渐变得轻松了许多，火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张静之和余心攸的话题已经从彼此这两年的生活工作变成了龙钺和君玺的八卦。
两人双双对龙少抱得美人归的速度表示叹为观止，以及对看起来有点单纯的君玺未来的“担忧”。
嫁给龙钺这种心机深沉的男人，君玺老师的未来只怕跟她想象的会不太一样啊。
有节奏的哐哧声中，长长的列车在明媚的阳光下朝着嘉州的方向驶去。
番外 25、静.攸（2）
，
余心攸在嘉州的工作并不繁重，她在嘉州一个官方机构里做职员。
这职位看起来平平无奇，余心攸每天也跟所有的同事一样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身边的同事甚至是她的上司都不知道，她就是如今的大总统余成宜的女儿。
工作之余，余心攸也没有放弃自己原本对书画的爱好，虽然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她的老师就很是痛心疾首地将她念叨了许久。
但余心攸却觉得只得，她并没有放弃书画，她只是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她可以亲眼看到亲身参与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她永远也不会像卓琳女士那样成为叱咤一方的女性政治家，但她可以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跟余心攸的平静工作生活相比，张静之就显得忙碌了许多。他虽然负责了嘉州分公司的事务，却并不一直呆在嘉州，总是嘉州雍城甚至是其他各地到处跑。
时间长了，原本翩翩如玉的贵公子也比从前看着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贵气，显得更加沉稳也更多了几分坚毅。
余心攸再见到张静之已经是大夏三年春天了，张徽之要回京城绕道来嘉州探望张静之。不想张静之正好外出了不在嘉州要过几日才回来，无奈张徽之只得上门来投靠余心攸。
张静之接到消息第三天就赶回了嘉州，然后立刻上门接妹妹。两人再次见面才恍然发现，虽然两人都在一座不算大的嘉州城里，但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九个月了。
张徽之看到哥哥很是高兴，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忍不住跳过去抱住了哥哥，“哥！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妹妹的脑门，再次谢过了余心攸才带着张静之向她告辞。
余心攸含笑看着兄妹俩离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哥！你跟心攸看起来怎么这么生疏啊？”张徽之挽着哥哥的胳膊有些不解地道。
虽然她哥哥不是什么热情的人，但是张家和余家是世交，他们和余心攸也是从小就认识的。
以前张徽之跟余心攸也不太亲近，但那是因为余心攸身体不太好也很少接近她们这些明明是一个i圈子里的姑娘，张徽之总觉得自己毛手毛脚的怕伤到她。
但后来余心攸去了雍城，哪怕是在不同的学校她们也很快就熟悉起来了。她记得没错的话，他哥和余心攸也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大家都出门在外，也不见他照顾一下人家。
张静之无奈，“你们姑娘家当然容易亲近起来，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张徽之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你叫她心攸啊，我还以为你们……”
“别胡说，我现在这样难道还让人家张少张少的叫？”张静之道，“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去年从北四省回来的时候。”
张徽之算了算，有些失望，“九个月了啊。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
张徽之道，“宋少和傅少都已经有孩子了，就连龙少的夫人据说这两个月也该生了，你还是一个孤家寡人的……”
“……”这能一样么？
张徽之看了看他道，“别说妹妹我多管闲事，你都一把年纪了要是再不上心，爹恐怕也要着急了。再说了…现在的姑娘都喜欢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等你年纪大了谁愿意嫁给你？”
张静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年纪大了？多大？”
“三十几岁还不够大吗？”张徽之理直气壮地道。
张静之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道，“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闻言，张徽之轻叹了口气道，“我在雍城的学业已经完成了，这次回京城我就不打算回去了。”
张静之一怔，“你不是很喜欢雍城吗？怎么又要回京城？”现在京城对他们张家来说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但也并不是十分友好。才过去了两三年，很多事情并不会被人遗忘。
张徽之轻叹了口气道，“我上次回去，看到爸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孤零零的，才两三年爸爸都老了好多。既然哥哥你要在外面工作，那就我回去陪爸爸啦。反正我也没什么大本事，在京城找个普通工作也没有人会为难我的。”
张静之闻言也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徽之，你长大了。”
张徽之笑道，“我早就长大了，是你们一直当我是小孩子嘛。回京城也挺好的，以后哥哥你也会回京城嘛，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
张静之点点头道，“是，这几年爸爸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张徽之笑容灿烂，看看张静之道：“哥，我觉得心攸挺好的，刚好你们都在嘉州还挺有缘分的，这两天多亏她收留我了，我们是不是该请她吃个饭？”
张静之有些无奈地敲了敲妹妹的脑袋，“你啊。”
张徽之来去匆匆，张静之和余心攸倒是因为这件事重新恢复了往来。依然不怎么密集，只是闲着没事相约一起吃个饭，喝个咖啡，偶尔去看一场电影。
有时候余心攸工作上遇到的问题也会请教张静之，张静之出远门回来也会记得给余心攸带一份礼物，这个时代精通外语的人还不多，有时候张静之也会请余心攸兼职公司的翻译。
时间长了两人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们是在交往了，虽然他们谁都没有承认。
“我说张少，你跟心攸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傅氏集团嘉州分公司的办公室里，冷飒懒洋洋趴在桌边好奇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张静之。
张静之停下正在写字的手，抬起头来有些无奈，“傅少夫人，我以为你现在应该更担心傅少。”
冷飒耸耸肩道，“有什么担心的？他又不是打不过那些大胤人。”
现在已经是大夏四年，年初的时候傅凤城调人西北区总司令。两个月前，大胤人再次发动战争意图入侵西北，如今傅凤城是整个西北地区对外作战的最高指挥。
张静之想了想笑道，“也是，傅少神勇，才两个多月大胤人就节节败退，想必过不了多久这战事就该停了。”
冷飒点头道，“是啊，傅凤城说我在西北也没什么事儿，让我带着小石头来嘉州等他嘛。”
其实是不久前冷飒亲自架势战机轰炸了大胤人的军营和火药库，回程的时候飞机出了一点小故障，问题不大冷飒也没有遇到威胁，却将其他人吓得不轻，特别是傅少。
傅凤城总担心冷飒身体有什么不好，再加上还有小石头在，西北高寒也不是什么养人的地方，才让冷飒先到嘉州来的。
张静之有些感慨，“小云起跟着你们到处奔波也是辛苦。”这几年傅凤城和冷飒先是嘉州又是雍城今年年初又去了西北，小石头才不过三岁也只能跟着两个大人来回折腾。
冷飒不满，“我们家小石头可乖可萌了，倒是你，别偷换话题。“
张静之一怔，靠着椅背摊手道，“我什么？”
“你跟心攸啊，这可不是我爱打听事儿，是有人托我问的。”冷飒道。
张静之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大总统？”
“不然呢？”冷飒耸耸肩，“你该不会以为，你们在嘉州的事情大总统一点儿也不知道吧？大总统请我问问你们是怎么回事，要是有那个意思呢就两家人谈谈，要是没有，心攸在嘉州也待了两年了，该回京城了。”
张静之沉默不语。
冷飒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你该不会是…根本没追上吧？怎么回事？心攸不喜欢你？”
如果张静之对余心攸真的没有一点心思，一开始就会干脆利落地说清楚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更何况，外面那些调侃和传言张静之不可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阻止过。
过了好一会儿，张静之才叹了口气道，“我和心攸，确实是在交往。”
冷飒点点头，“然后呢？”
张静之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冷飒消化了一会儿这话，才慢悠悠地道，“也就是说，你们只想交往，并不想结婚。”
“目前是这样。”张静之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心攸的意思？”
张静之道：“这是我们两个的意思，我们虽然在交往，但是……”张静之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道，“感觉还没有到准备结婚，一起生孩子共同生活甚至是共度一生的地步。”
他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的情况对不对，比起傅凤城和冷飒、宋朗和霍窈，龙钺和君玺，他们的感情似乎是过于平淡了一些。
但他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张静之觉得如果真的来一个热情如火的年轻姑娘，他恐怕才难以消受。
事实证明从小的教育和环境还是对他有影响的，他们这样的人要么找一个和自己原本的圈子截然不同的姑娘，要么就会找自己的同类。
冷飒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倒不觉得不结婚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
“张相和大总统那里，你们可要想想怎么交代了。我听徽之说，张相打算今年过年给你相亲呢。静之兄，祝你好运？”
张静之苦笑，“谢谢少夫人，我会的。”
冷飒满意地起身，“好吧，我去接我家可爱的小石头，然后去找心攸喝下午茶。张总，辛苦你了哟。”
看着冷飒如风一般离去的背影，再想想她的话，张静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年，可真是个头疼的事情。幸好…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呢。
番外 26、静.攸（3）
余心攸和冷飒坐在一个楼顶花园茶室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乖乖巧巧地坐在冷飒身边的小朋友，忍不住有些感慨，“小云起真漂亮啊。”不愧是融合了傅凤城和冷飒优秀基因的小宝宝，这漂亮又乖巧的模样就算是余心攸也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抱抱了。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冷飒得意地抱着儿子笑道，“羡慕吧？羡慕就自己去生一个。”
余心攸摇摇头，“还是算了，小宝宝看看别人家的就好，我自己恐怕生出来这么聪明可爱又健康的小宝宝。”小云起虽然才四岁，但他也知道余心攸是在夸自己，只是看余心攸的神色又不像是十分开心的模样，一时有些疑惑睁着大眼睛望着余心攸。
余心攸被他明亮的大眼睛看地忍不住失笑，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小云起，还记不记得我呀？”
小云起点头，慢悠悠地道，“心攸姨姨。”
余心攸有些惊喜，“真的还记得我呀？”她上次见小云起已经是去年在京城了。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小家伙还能记得她余心攸也很是高兴。
云起点头，“记得，姨姨送云起枪。”
冷飒揉着儿子的小脑袋笑道，“你当初送给他的玩具枪，这小家伙到现在都还很喜欢呢。”当初余心攸送了小石头一件仿真玩具枪，做工精致质量绝佳专门请老手艺师傅定制的，到现在都还非常漂亮。据说那玩意儿，比一把真枪还贵。
从前小石头还小根本拿不动也玩不了，也是到今年才能自己自由地拿着玩儿，正是当成心头宝的时候呢。
余心攸笑道，“那可真不错，喜欢的话姨姨再送你一个？”
小云起思考了一下，摇头拒绝了，“谢谢姨姨，云起有一个就好了。”偏着小脑袋想了又想，道：“心攸姨姨给小弟弟小妹妹。”
余心攸好奇，“哪儿来的小弟弟小妹妹？你们又要生了？”
小云起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冷飒笑道，“他说你自己以后要生弟弟妹妹，留给他们玩儿。”
“嗯！”小云起认真地点头道。
“……”
闲聊了一会儿，冷飒开始切入正题八卦起余心攸的感情生活来了。
余心攸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刚刚从静之那里过来吧？”
冷飒笑得意味深长，“静之呀……”
余心攸大方地道，“有什么不对？”
冷飒叹了口气，“好吧，你这人一点意思也没有。”
余心攸道，“要肯让你逗弄调戏才有意思？”
冷飒无辜地道，“哪有，我可是很正经的人，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啊。”
余心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冷飒只得道：“好吧，我是受人之托来关心关心你们的感情进展啊。”说到这里还忍不住叹了口气，“话说我才二十出头，正当青春年华，为什么要搞的自己像个媒婆似的？”
余心攸捧着茶杯道，“是我爸爸？”
“还有张相。”冷飒笑眯眯地道，“他们都很关心你们啊。”
余心攸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轻声笑道，“我们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张静之也这么说。”冷飒道，“我现在相信你们俩真的在交往了。”
余心攸诧异，“难道之前你不相信？”
冷飒笑道，“事实上我原本以为你们俩是为了逃避家里催婚，所以才……”
余心攸失笑，“那倒也不至于，如果我真的不想结婚，爸爸也不会真的逼我的。”
“但是会担心你是不是？”冷飒笑道。
余成宜对这个小女儿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
余心攸道，“你也觉得我和静之应该选择尽快结婚吗？”毕竟算起来他们也交往了不少时间了，按照原本京城的圈子里的习惯他们又是这个年纪，哪怕不结婚也该订婚了。
冷飒摇摇头道，“你们自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呗，别人又不会代替你们过日子。”
余心攸闻言展颜笑道，“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跟你说话。”
余心攸当然不止冷飒一个朋友，事实上抛去了曾经那些压在她心上的重担她比从前开朗了许多，在嘉州也交了几个朋友。但无论是哪里的朋友，聊起这些事情也总是会催着她尽早结婚。
无论是说她年纪已经差不多了，还是结婚了有人陪伴照顾比一个人在外面强，又或是都已经交往这么久了也没打算分手，结婚不是正好？张静之很优秀，一直拖着说不定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云云。
她知道她们都是为了她好，但她心里依然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她跟张静之交往并不代表他们将来就一定会结婚。
冷飒道，“因为我不催你们结婚？”
余心攸摇摇头道：“不是，因为你不会试图说服我。”
冷飒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道，“你看起来就不像是容易被说服的人，我费那劲儿干嘛呢？过年回京城吗？”
“回。”余心攸道，“眼看着西北的战事要结束了，今年你们一家子也要去京城过年吧？”现在傅督军和卓女士都在京城担任要职，轻易不能离开，傅家人自然也要去京城过年了。
冷飒点头道：“是呀，今年京城一定很热闹。”光是看几位大佬花式逼婚就很热闹了。
年底张静之和余心攸结束了手中的工作，才一起坐车返回京城。
诚如冷飒所言，今年京城很是热闹。
几个月前傅凤城刚刚击败了大胤人的再次入侵，最近这几天双方的停战谈判才刚刚完成，大胤被傅少打得有点惨，再加上冷飒驾驶的战机轰炸军营这件事将大胤人吓得不轻，虽然百般不愿大胤人最后还是签下了割地赔款的停战协议。
想不签也不行，傅大少的几十万西北军还驻扎在大胤境内呢，不签就接着打。
更不用说，他们得到消息西北境内某个秘密基地里已经停放了几十架之前冷飒驾驶过的战机。大夏人悄无声息地搞出这种大杀器，让大胤人觉得非常头痛，并且深刻认识到短时间内他们惹不起大夏人了。
因为这份停战协议，整个大夏都承沉浸在一片胜利的喜悦和欢腾之中，整个京城也是一派昂扬向上气氛。
一回到京城张静之和余心攸就分别被自家父亲召去谈话了。
谈话的内容也无外乎是关心他们的婚事。
即便是余成宜和张弼这样算得上是思想开明的老一辈也无法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既然已经交往这么久了，也没有对对方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那为什么要排斥结婚？
如果不结婚，那万一有了孩子岂不是……如果说一直不生孩子，那就更不成了，无论是张静之还是余心攸，在世人眼中也早都是大龄未婚青年了。
张弼有些头疼地看着儿子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静之似乎有些不解，“父亲在问什么？”
“……”张弼觉得离开京城之后他这个儿子似乎有些变了，他才不相信张静之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张静之当然也没打算一直跟自己的父亲装傻，平静地道，“父亲是想问我和心攸的事？”
张弼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当初我跟余成宜原本想要撮合你们，但是你们俩都没那个意思，也就罢了。谁知道现在你们自己倒是走到一起去了，咱们家如今确实有些配不上余家，你如果是顾虑这个……”
“父亲。”张静之立刻打断了父亲的话，摇头道，“我没有这种想法。”
张弼皱眉，“那又是为什么？是…心攸不想结婚？”
张弼确实有些担心这个问题，余心攸早些年和张佐的事情后来张弼隐约也知道一些。说起来这也是他们张家对不起余家，当初张弼选择拉段玉麟下水，推余成宜上位多少也有一点愧疚补偿的意思。
只是，余成宜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对张静之有什么看法，张弼就不能确定了。
只看余成宜这一年多也没有反对他们，应当也算是默认了吧？
张静之摇头道，“父亲，这不是单独哪一个人的原因。如果不是想法一样，我们也走不到一起。”
意思是，他们两个都不想结婚。
张弼揉了揉眉心，依然不解，“为什么？”
张静之思索了一下，认真地道，“最近几年恐怕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家庭。我跟心攸交往，有时候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可以天天加班不回家，也可以做许多事情不必和人商量征求对方的同意。但是…我不能这么对我的妻子，我必须对她负起责任，更因为我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关系到我们彼此甚至是彼此身后家庭的未来。”
“你可以这么对你的女朋友？”张弼挑眉道，“你这是图省事？就不怕心攸跟你分手吗？”
张静之淡笑道：“我如果天天缠着她，她恐怕才会跟我分手。”
其实他和心攸生活的环境很相似，经历虽然不一样却也有些异曲同工之意，他们并不喜欢有人时时刻刻在身边腻着。
特别是心攸，这一年多张静之也只能看得出来，她看起来柔弱却不是那种希望和男朋友时时刻刻甜甜蜜蜜在一起的人。他们都需要极大的个人空间，才能让自己感觉到安全。但人毕竟不是冷冰冰的物体，同时他们也会感到孤单渴求温暖。
所以，现在这样的生活方式让他们彼此都很满意。
当然，或许张静之也可以选择一个热情如火的妻子，或许也真的可以你侬我侬鹣鲽情深。
但目前来说，他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时间。
张弼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不催你，你觉得余成宜会放任自己的女儿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吗？”
张静之道：“谢谢父亲，这些事情我会解决的。”
“……”谢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
另一边余成宜也正拉着女儿苦口婆心地劝说，跟前的桌上还放着一大叠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都是一个相貌不错的年轻男子，显然余大总统这是想要给女儿相亲。
“爸爸。”余心攸有些无奈地捧着茶杯坐在沙发里，“我不想见，都跟你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余成宜道：“你们都交往一年多了，也没个结果。既然不能让我女儿答应嫁给他，张静之这小子就是不行，咱们换一个不成么？”
“不换。”余心攸道，“静之挺好的，整个京城你还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男子吗？”
余成宜一时无言，半晌才道：“优秀的都结婚了，女儿啊，谁让你晚了呢。要不然…咱们试试卫长修？他好像也还没有结婚。”
余心攸无语。
父女俩面面相觑良久，余心攸放下茶杯靠过去搂着父亲的手臂，“爸爸，我跟静之挺好的，我们就是想过几年再谈结婚的事。”
“过几年你都三十了。”余成宜没好气地道。
余心攸眨了眨眼睛，“那我也不亏啊，过几年静之都是快四十了。”
余成宜忍不住叹了口气，“结婚有这么可怕吗？让你这么避之唯恐不及？”
“不可怕，只是觉得没必要。”余心攸道，“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心里有数。就算我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耽误什么啊。再说了，我结婚就要另外组建一个家庭了，你可就只有一个人了。我还想多陪陪你呢。”
“你也没有陪我啊，要不然你回京城来？这样我就不催你结婚了。”余成宜道。
余心攸笑道，“再过一年多你不就要退休了吗？你前年还说想要去嘉州看看呢，我在嘉州买好房子了，到时候你觉得无聊就可以来嘉州我陪你，想念京城了又可以回来有姐姐在，我也放心。”
余成宜被气乐了，“所以，我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千里迢迢去嘉州投靠你？”
“爸爸还年轻呢，哪里一大把年纪了？是爸爸来嘉州陪我。”余心攸道，“爸爸在京城待了一辈子不腻么？嘉州虽然比不上江南，但是比咱们京城还是舒服许多的。”
“你觉得张静之会一直留在嘉州？”余成宜挑眉道，“我看他可不是池中物，只怕不会一直替傅家做事。”
余心攸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有他的事业我也有我的工作，而且他说他会在嘉州待几年。”
余成宜看看女儿，最终也只能摇摇头，“算了，我看你们俩这模样也不像是能结婚的样子。我不催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余成宜道，“明天晚上，庆祝与大胤停战协议签署成功的晚宴你得去。”
“……”听着不像只是参加晚宴的样子。
“好。”余心攸爽快地应道。
番外 27、静.攸（4）
张静之看着冷飒放到自己跟前的精美入场贴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冷飒无辜地道，“张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帮忙跑个腿。”
张静之失笑，“如今这京城谁有那个本事请动傅少夫人跑腿？这种事情，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吧？”送帖子这种小事确实用不着劳烦傅少夫人，甚至直接邮寄也不是不可以。
冷飒耸耸肩道，“这不是担心张少难请么？”
张静之微微一顿，他确实没有打算去参加今晚的宴会。
倒不是如今身份变化太大让他觉得无地自容，而是没什么意义。从前参加这些宴会是因为身份所限必须参加或者真的有事，但是现在没有身份的限制，最近又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张静之并不打算过去跟人虚与委蛇。
冷飒脸上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神色，张静之淡淡笑道，“这种宴会多一个少一个人也无所谓吧？”
冷飒轻叹了口气道，“静之，我不相信你真的打算一辈子给我打工。”
张静之沉默不语，冷飒道：“这几年你一直远离京城，就算曾经有多少功绩…人们忘记一个人的功劳总是比忘记一个人的污点要快得多，哪怕这个污点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你不能让京城的人真的忘了你。”
按理说，当初张静之负责嘉州后勤运转这是多大的功劳？张静之如果要借此重新返回官场也是完全足够的。
但事后硬是没有一个人提起，仿佛嘉州那庞大的后勤系统是个人就能运转自如一般。
傅凤城龙钺等人倒是提过可以帮忙，却被张静之以张家的事情才过没多久，他只是力所能及地弥补张佐造成的伤害，不必大动干戈给拒绝了。
张静之抬头看向冷飒，冷飒微笑道，“这也是傅凤城的意思，他说张少有经纶济世之才，这样的人才一直给我管理家业，实在是浪费人才，暴殄天物。”
“傅少这么说？”张静之有些惊讶。
冷飒点头道，“是啊，我还没听过傅凤城对别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呢。张少，这几年…委屈你了啊。”
张静之摇头笑道：“是我该感谢少夫人给了我一个金饭碗才是，若不是少夫人收容，我这几年才当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何况…我觉得这几年比之前十几年收获还要多。”
张静之这几年给傅家当总经理，也并不是整日与钱打交道在商场上和人尔虞我诈，他是真正能够接触到下层的民生民计的。
这几年因为商业上的事情，他走遍了国内大多数的地方，见识过江南豪商的豪奢，也见识了底层艰辛生活的市井小民普通百姓，这是从前生活在云端的张少无论如何也无法切实体会的。
冷飒笑问道，“那么，我什么时候会收到辞职信？”
张静之思索了片刻，也不隐瞒冷飒道：”一年以后吧，手里的事情我还是想做完了再说，少夫人也需要找人接替，不是吗？”
冷飒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你要是说过了年就要辞职，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张静之也难得笑声清朗，“那我说什么也得多干一年，否则傅少还不一枪毙了我。”
“夸张了啊。”
冷飒重新将帖子推倒他跟前，道，“那么，张少今晚记得去啊。跟京城的小伙伴们联络一下感情，顺便考虑一下，一年后你想去哪儿？”
张静之这次没有推辞，将帖子收了起来，真诚地道，“多谢。”
冷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对了，心攸也会参加今晚的宴会。听说…大总统手里攒了一打京城青年才俊们的照片呢。”
“……”
今晚的宴会依然是众宾云集，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大夏一方的众人，而忧愁的却是大胤一方的少数人。
比起大夏博大精深号称礼仪之邦，大胤向来是民风尚武，古代便是以彪悍著称的游牧民族。然而如今，他们却被大夏人打得只能被迫割地求和，关键是这战事是他们自己先挑起来的，想说是大夏侵略他们都不行。
这样的情况下，大胤的使者哪里能高兴得起来？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当然宴会上欢乐的大夏人并不会在意大胤人心中的憋屈，他们愉快地欢笑，聚在一起交谈饮酒，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一对对在舞池中随着乐曲声游曳。
张静之独自一人靠在大厅的一角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神色平静心情也同样平静。
周围探究的目光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比起当初离开京城心情多少还有几分沉郁的张少，现在的张静之显得更加从容坚定。
“那是张静之吧？”一群年轻认聚在一起，看着不远处虽然年过三十却依然风度翩然的俊雅男子窃窃私语。
“不是张少还能是谁？”一个年轻姑娘望着他眼神梦幻，“整个京城，哪里还能找出比张少更风度翩翩端方如玉的男子？”
这几年虽然傅少龙少这些人更加声名显赫，但总归都是军人出身，身上多少都有几分军人的凛冽和杀气。
总是有一些人更喜欢如玉君子，消受不来这种锋芒毕露的气势。
一个青年有些不屑地道，“什么张少？听说他现在是在给傅家大少夫人做事。”这话听着有些酸，显然是那青年姑娘的爱慕者。
旁边另一个姑娘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就算是替傅少夫人做事，人家傅家可是给了张少股份的。就算不多，以傅氏集团的身家恐怕也比咱们这些人要富裕百倍。”
更不用说，张家如今的权势是没有了。但张家积攒了数百年的家底可是还在的，张弼还活着人脉也还在。
说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静之依然还是一个身家丰厚人脉畅通的张家继承人。
这还没算他跟傅凤城龙钺这些人的交情呢。
又有人小声道，“我听说，张静之在跟大总统的女儿交往。”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大总统想给余小姐相亲来着？”有人不信，提供自己知道的消息反驳。
“这个就不知道，余小姐这几年不是在雍城就是在嘉州，张少也差不多，交往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沉默了片刻，有人忍不住叹气道，“长得好的人就是占优势啊。”哪怕张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能跟大总统的女儿交往也足够人家翻身了。更何况，张家和余家关系还不错，张静之跟余心攸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那些人的议论张静之自然没听见，但并不妨碍他猜到那些人在说什么，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静之。”余心攸陪着余成宜跟宴会的贵宾们问过好，等到余成宜和傅督军等人说话的功夫才跑出来找张静之。
“心攸。”张静之含笑点头，从旁边走过的侍者托盘里拿过一杯果汁递给余心攸，“不用陪着大总统么？”
余心攸笑道，“爸爸在跟傅督军他们说话呢，哪里用得着我？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张静之道，“刚才跟人聊了点事情。”
“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吗？”余心攸问道。
张静之想了想道，“我后年应该会从傅氏辞职。”
余心攸并不惊讶，“已经决定了吗？到时候你打算回京城？”
张静之摇摇头：“暂时应该不会回京城，我打算在地方再多待两年。不过具体如何还要看到时候是什么情况。”
余心攸笑道，“那现在就告诉我，没问题吗？”
张静之笑道，“能有什么问题？我还想听听心攸的建议呢。”
余心攸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才道，“我也觉得没必要急着回京。”
张静之跟傅凤城龙钺这些人不一样，他们有着完美的背景和赫赫战功，这些都足够他们年纪轻轻就步入中枢机构身居高位。
但张静之受张佐的影响，天然就不被信任，他也没有傅凤城那样足以载入史册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赫赫功绩。所以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先从地方上开始，积累足够的功绩一步一步重新走回权力中枢。
张静之有些歉意，“我这几年可能会很忙。”
余心攸并不在意，举了举手里的果汁笑道，“祝一切顺利？”
“谢谢。”张静之含笑和她轻轻碰了下杯。
“余小姐。”一个礼服笔挺相貌也称得上英俊的青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我是肖向楠，我父亲是民政部次长肖骞，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余心攸眼睫微闪了一下，她记得这个年轻人就是爸爸收集的那堆照片里的一个。不过……
看看那簇新昂贵的礼服，还有那梳得一丝不乱油光水滑的头发，余心攸觉得还是照片上更好看一些，至少…照片上看不出来什么油光。
“抱歉，我刚刚打算请我的男朋友一起跳舞。”余心攸一只手挽着张静之的手臂含笑拒绝。
青年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扬起了笑容，“原来是张少？好久不见了，听说你现在在傅少夫人手下做事？”
张静之打量了一眼跟前的年轻人，有些漫不经心，“我们见过？”
“……”肖向楠的笑容再次僵住。
确实，从前的肖向楠压根就没有让张家大公子记住的价值。
他父亲也是近两年才爬上了民政部次长的位置的，其中大部分还要归咎于他胆小老实不敢随便搞事情，以及这几年政局动荡倒霉的人太多导致空出了不少位置才让他捡了个便宜。
肖向楠勉强笑了笑，“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张少不记得我也是自然。”
余心攸拉着张静之道，“我们还有事，肖先生，先失陪了。”
肖向楠只得看着两人将手里的酒和果汁放到一边，余心攸拉着张静之的手走进了宴会厅中央的舞池。
另一边二楼上，余大总统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跟他站在一块儿的傅督军笑道，“老余，看来你的眼光不行啊。”
余成宜扬眉看着傅督军，傅督军笑道，“你看看那个小子，再看看张家那小子，谁都知道该怎么选，这可真怪不着心攸不给你这个当爹的面子。”
余成宜看看呆立在一边的肖向楠，再看看已经步入舞池的余心攸和张静之忍不住有些郁闷，“长得好有什么用？”关键是张静之长得太好了，能跟他媲美的就没有几个，而且大都还结婚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听说心攸不是学画画的么？那肯定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啊。”傅督军劝道，“再说了，你想想你女婿是那个小子或者你女婿是张静之，哪个外孙更好看更聪明？”
余成宜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女儿无论嫁给谁，生的孩子都聪明好看。”
傅督军得意地道，“那可不好说，你看看我们家老大，再看看我们家云起。懂了吧？”
“……”半晌，余成宜点点头道，“懂了，这都多亏了卓总长。”只靠你，只能生出傅钰城傅应城那样的。不能说糟糕，但也确实得被龙钺和宋朗按在地上摩擦。
“……”这老小子会不会聊天？！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龙督军靠在一边笑道，“大总统，你女儿被人拐跑了。”
余成宜连忙往下面看去，只看到余心攸拉着张静之已经退出了舞池往宴会厅外面而去。
傅督军幸灾乐祸，“不是他女儿被人拐跑了，是她女儿把人家给拐跑了。心攸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竟然也是个女中豪杰，不错！”
“……”换余大总统气成青蛙。
龙督军笑道，“其实静之也很不错。余兄，我看你这未来女婿只怕也不是池中之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年轻人一时失意，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在龙督军看来，张静之的处境其实称不上失意。
最近这些年军方一派的年轻俊杰必然是风头正盛，大夏刚刚建立不久也更需要傅凤城龙钺等人这样的强硬派，张静之这个时候韬光养晦避其锋芒是对的。
若张静之还是从前的张家大少，难免会被卷入军旅出身和文官出身双方的明争暗斗。
余大总统叹了口气：他没有哪儿不满意，唯一的不满意就是这两个都不肯结婚。
番外 28、静.攸（5）end
已经提前跑出去的张静之和余心攸自然不知道余大总统心中的郁闷，两人出了宴会厅就坐上了开来的车出去了。
该见的人见了，该谈的事情也谈完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非得一直留到最后，正好两人都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
“饿不饿？宴会上你恐怕没吃什么东西，咱们去吃点东西？”张静之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自己身边的余心攸。
余心攸已经换掉了晚礼服，穿了一件长大衣，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咽了下去。
然后才点头道，“好啊，我正好有点饿了。不过这会儿这么晚了，你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在开店营业吗？“
张静之笑道，“我知道有一家小店味道不错，你以前晚上应该不怎么出门？”
余心攸叹气道，“可不是么？”她身体不好，就连许多聚会都不能参加，爸爸怎么可能放心让她晚上出门。
张静之道，“我也有几年没去过了，不过我觉得应该还在。”
张静之带着余心攸去的是一个位置相对僻静的小巷，车只能停在外面，两人下了车往小巷里面走去。
小巷虽然有路灯却也有几分幽暗，张静之伸手牵住了余心攸的手，“小心，路不太好走。”
余心攸浅笑点头，“好。”
这小巷并不深，走了一小段就看到前方的光亮了。
两人走进去果然看到小巷的尽头还开着一家小小的店铺。这小店门面不大，里面也很小，一共也只有五六张桌子。店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却打扫的十分干净，几个小灯散发出柔软的光芒，简单朴素却让人一见就觉得亲近舒心。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季节这个时间也确实不会有什么人专程跑到这种小巷子里来吃饭。
“老板娘在吗？”张静之显然曾经是这里的熟客，十分熟稔地开口。
余心攸有些惊讶，张静之这几年都在外地，显然是以前来过这里。
她确实没想到，那时候的张家大少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很快，里间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掀起帘子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店里的张静之和余心攸先是一愣，很快就认出了张静之笑道，“是张先生呀，好久不见你来了，听说你去外地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位是…您夫人？”
余心攸眼眸微闪，难得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张静之笑道，“秦姨，好久不见。这两天刚回来，这是我女朋友，心攸。”
“原来是大总统的千金，余小姐好。”老板娘笑道，“两位真的很般配，你们是来吃饭的吧？快请坐。”
张静之谢过了老板娘，拉着余心攸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小店里并没有美酒佳肴，主要是卖面条的，菜单上只有寥寥可数几个小菜。
张静之和余心攸点了菜，老板娘含笑说了声两位请稍等，就进去煮面了。
余心攸打量着小店，又看向张静之，“没想到你竟然会知道这样的地方？”
张静之喝着热茶，微笑道：“原本我也不知道，是快要离开京城之前的那段时间，有一次我心情很不好，无意中走进这里面来的。老板娘请我吃了一碗面，之后那段时间就经常来。”
“老板娘为什么要请你吃面？”余心攸好奇。
张静之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那时候看起来很落魄，很沮丧吧？”
余心攸惊讶地看着他，她确实很难想象张静之这样的人还会有落魄沮丧的时候。
即便是在张家最困难的时候，外人眼中的张少依然是举止得体风度翩翩的。即便是应付那些仇视张家的人上门挑衅，他也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过狼狈的模样。谁能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在某个夜晚落魄沮丧地走进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吧？
张静之微笑道，“我也是人，总会有心里难受的时候。那时候父亲已经很艰难了，徽之还小，我总不能在他们勉强露出狼狈的模样，让他们为我操心吧。”所以，也只能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找个没有人的角落独自消化这些负面情绪了。
“那天我喝了一点酒，还有点胃痛。走到这里的时候实在不想动了就坐在路边打了个盹儿。秦姨出来准备关门的时候看到我吓了一跳，然后就请我吃了个碗面。”张静之笑道。
余心攸点点头，“老板娘真是个好人，她看着不像是个普通的小店老板娘啊。”
虽然看上去已经五十出头了，衣服头发却都收拾的干净妥帖丝毫不乱。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气质神态，余心攸都觉得她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路边小店的老板娘。
张静之笑道，“那是你不知道，老板娘年轻时候也曾经是京城大学的学生。不过她也真的是这里的老板娘，她这个小店已经开始快二十多年了。”
“面来了。”两人说话间老板娘已经端着两碗面还有两个清淡小菜走了出来。
将饭菜放到两人跟前的桌上，笑道，“两位慢用。”
“谢谢秦姨。”
“谢谢秦姨。”余心攸也跟着笑道。
老板娘正在忙着收店，跟他们说了声慢用就就去后面忙碌了。
“尝尝看。”
余心攸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发现这面条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味道却真的非常不错。
“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美味。”余心攸有些感慨，这小店看着平平无奇，但味道却着实不比那些高档餐厅差什么。
张静之道：“我也觉得这里的饭菜应该很合你的口味，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两人吃了饭，时间便已经过了凌晨了。
坚持付了钱，张静之又帮着老板娘将店门合上，只留下一扇门才和余心攸向老板娘告别。
这种老店铺还是从前那种需要取放的门板，老板娘看着虽然不算娇弱，但一个人要将门板全部合上还是要费一些功夫的。张静之三两下帮她弄好了，拉着余心攸挥手向她告别。
两人牵着手为往巷子外面走去，走到转角处余心攸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老板娘并没有关上门而是真站在门口望着巷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发现她的回眸，才含笑朝她挥了挥手，余心攸也连忙挥挥手向老板娘告别。
两人拐过来巷尾很快就看不到小店里，余心攸问道，“你刚才说老板娘是京城大学的学生，那她怎么……”
张静之道，“她在等人。”
“等人？”
张静之点点头，“二十多年前，她的未婚夫随军出去打仗，就一直没回来。但是她也没有收到阵亡通知，只说是失踪了。这小店是她未婚夫原本的家，老人受不了打击没两年就走了，临死前把这房子留给了她。她原本已经有个很不错的工作，为了将这小店经营下去才辞了职。这一等，就是快三十年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他们都很清楚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老板娘要等的人九成是回不来了。
“老板娘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余心攸轻声问道。
张静之道，“会的吧，当初她跟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神色并不悲苦，我想…她并不觉得等一个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说，如果她把这店铺关了，万一他回来就找不到家了。”
哪怕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或许她永远也等不到那个人了，但说这些的时候老板娘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
之后余心攸没有在说话，两人牵着手走出了小巷上了车。
张静之开车一路将人送回大总统府。
余心攸下了车俯身对坐在车里的张静之道，“开车小心一点。”
张静之点点头道，“放心，我会注意的。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余心攸噗嗤一笑，原本一路上还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轻松了几分，“大总统府门口谁敢找事儿，不用担心我。”
张静之含笑点头，余心攸突然问道，“静之，你想现在跟我结婚吗？”
张静之一怔，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现在…还没有没办法照顾家庭。我希望能够组成一个温馨的家庭，而不是让妻子单方面付出。心攸，我很抱歉。”
至少目前来说，如果他们结婚必然是余心攸需要付出更多。他未来仕途如何，会去哪里任职都还不定，他也没有功夫照顾家庭，一旦重新步入仕途他必定会比现在更忙。如果怀孕生子，他恐怕也没有功夫照顾全部都得靠心攸自己。
余心攸微笑道，“你难道就没想过，现在跟我结婚你能得到些什么？过几年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张静之道，“张家一直都站得很高，这次我想试试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
余心攸问道：“那么，等到我三十岁的时候，你还愿意娶我吗？”
张静之笑道，“我的荣幸。”
余心攸也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在路边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好，那我等你。”余心攸朝车里的人挥挥手笑道，“快回去吧，晚安。”
张静之看着她走进大门，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轻声道，“晚安。”
后来，
大夏六年，张静之从傅氏辞职，就职嘉州州长。
大夏八年，余心攸辞职，离开嘉州进行为期一年的长途旅行。
大夏九年，余心攸在京城开办画展，同年九月进入京城大学书画院任教。
大夏十年，张静之返回京城进入财政部任职。
大夏十二年，张静之余心攸正式结婚。
次年，余心攸生下一子，取名谨宁。
番外 29、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1）
安夏启明二年，十七岁的卓琳孤身一人北上千里来到了京城。
此时新皇登基不过两年，这个延续了数百年的王朝却已经是风雨飘摇。
年轻的太子从自己的父皇手里接过了一个烂摊子，他面对的是各地暴乱四起，原本驻守各地的将军们拥兵自重，中央朝廷能收上来的赋税不及全盛时期的一半。然而皇室经过这几百年的发展，却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而臃肿的皇亲集团，朝廷每年需要巨额的资金供养这些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
因此朝廷能够动用的资金就更加捉襟见肘，而老百姓们也不愿意再供奉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们。比起将赋税用来供养千里之外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那些拥兵自重的军阀们还愿意为自己的所辖地做点事情，似乎也并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但无论外面如何风雨飘摇，京城却依然是京城。
天子所在，京畿重地，歌舞升平，繁华喧嚣。
卓琳刚刚从南方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才来到京城，如今火车在安夏还是个新东西，根本无法直通，卓琳一路换了几次车才终于到达了京城。
她身上还穿着安澜大学的校服，虽然有些风尘仆仆却依然难掩堪称绝美的容颜。
刚下火车她就被两个看起来油滑痞气的小混混拦住了去路，“唉，小姑娘，去哪儿啊？刚来京城？”
卓琳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拦住她去路的人。
两个小混混看到这美丽的容貌眼睛也不由得一亮，他们在火车站一带混了许久，这样的美人儿还是个落了单的美人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姑娘刚来京城怎么也没人接啊？是不是还没有住的地儿？要不要租房子？保证便宜又方便！”一个小混混笑眯眯地凑过来。
卓琳道：“谢谢，不用了。”
“哎呀，声音真好听。姑娘是南方人吧？走走走，别客气。出门在外靠朋友嘛……”一个小混混激动地想要上前去拿卓琳的手提箱。
旁边的路人看到小姑娘被混混纠缠，有人想上前帮忙却很快又被小混混凶神恶煞的模样吓退了。
适逢乱世，明哲保身是绝大多数人的处事之道。
这种地头蛇，若真的招惹上了也是很麻烦的。
卓琳已经微微冷下了脸，“我说不用。”
小混混显然并不懂得别人的拒绝，两个人一起上前一个要抢卓琳的手提箱，一个去拉她的手臂。
卓琳突然微微一笑，“你要啊，给你。”
说完将手一放，手提箱朝着那小混混伸出来的手砸了下去。在那小混混下意识去接的时候她从身上的挎包里摸出个东西一拔，塞进了那小混混的口袋里。
一股浓烟从小混混的口袋里冒了出来，另一个小混混一瞬间变了脸色，他看清楚了卓琳丢进去的东西是什么。
颤着声音喊道，“手…手雷？！快！快丢出来！”那被丢了手雷的小混混一听早就吓得手脚发软，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想要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却忙中出错怎么也掏不出来，反倒是烟雾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引线燃烧的声音和刺激性极强的味道。
“嗷嗷嗷！救命啊！”
哪里有人敢救？听到手雷二字周围的人早就忙不迭地退出了老远。
另一个小混混还算有些义气并没有自己逃走，而是扑过去想要将那手雷掏出来。只是那浓烈的烟雾里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熏得两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手忙脚乱地掏出那东西丢了出去。
有人惊呼，有人捂住了耳朵等待着爆炸。
然而……
有人疑惑，手雷爆炸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人们忍不住看过去，只见那状似手雷的小玩意儿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就连烟雾都没有了。
倒是那两个小混混不知怎么的，等浓烟散去了一些才看清楚，两人一脸眼泪鼻涕的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那浓烟有什么问题。
至于那漂亮的小姑娘，已经不知所踪。
“……”这是遇到狠茬儿了啊。
有人看着地上的两个小混混，略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有意思。”火车站大门一侧的柱子下，两个青年正看着这一幕。
略微年轻一些的青年有些惊讶，“傅哥，你早就知道那小姑娘不会有事？”他看那姑娘穿着安澜大学的校服，本想着大家都是雍城人上去帮个忙，却被傅哥给拦住了。
略年长一些的青年身形高大挺拔，面容英挺坚硬。
不似南方人男子的温润端方，反倒是带着几分北方人的英武凌厉。
他瞥了身边的小兄弟一眼，“你觉得这么漂亮的姑娘，没点本事能一个人到处跑？”
年轻人点点头，“说得也是，从雍城跑到京城，就算是普通男人恐怕也没几个有这个胆子。”
“你怎么知道她是雍城来的？”这回换青年惊讶了，摸着下巴疑惑道，“咱们雍城有这样的漂亮姑娘？”他怎么不知道？
年轻人无语，“傅哥，那姑娘穿的是安澜大学的校服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青年不以为然，“劳资忙得很，关心女学生穿什么干嘛？没热闹看了，走吧。”
年轻人提起旁边的行李叹了口气，他傅哥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这样的美人儿可是难得一见的，他竟然白白浪费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非要站在这里看热闹？
将来想找个老婆只怕也难了。
卓琳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看了热闹，她十五岁就独自出门求学，如今更是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自然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否则她也到不了京城。
提着行李走出火车站，她直接在路边叫了辆人力车让人将自己送去京城大学。
京城大学是安夏最高学府，原本是安夏太学。二十年前先帝登基之后不久改革科举制度的时候同时将太学改为了京城大学。
卓琳在安澜大学的教授跟京城大学的文科主任是亲兄妹，这次她来京城就顺便替老师送了一封信。当然她也明白，老师也是为了她好，想让兄长照顾自己一些。
将信送到，那位陈主任果然十分高兴。关心了她的住处又仔细告知了她京城大学招生考试的时间以及注意事项，还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卓琳婉拒了陈主任的邀请，走出大学办公大楼正好和两个青年擦肩而过。
对方看到她只是微微怔了一下，走在前面的青年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后面的年轻人更小一些，看上去有些苍白和消瘦，只是抬头随意瞥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去了。
卓琳也只是匆匆对对方点了下头，便走出了大楼。
走出去一段路，卓琳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楼下大厅里已经看不到那两个青年的背影了，卓琳微微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两个人应当不认识她，但是她却认识对方。
如今的丞相张家的两位公子，卓琳还差点跟张家的二公子订婚。
多年前，卓琳还很小的时候曾经跟随父亲来过京城，见过张家的两位公子一面。
当时卓琳才九岁，张弼却已经十七岁了，张佐也已经十四岁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卓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卓琳会来京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原本在安澜大学待得好好的并没有来京城的计划，但家里今年家里准备给她订婚，而订婚的对象正是张家二公子张佐。
盛家这些年早已经衰落，能嫁给张家二公子算是盛家高攀，但卓琳并不打算攀上这门亲事。她赶在订婚之前亲自写了信给张相，拒绝了这门婚事然后离家出走。
但安澜大学距离盛家太近了，卓琳很了解自己的家人所以她选择远离南方来到京城上学。哪怕是为了逃避订婚，她也不会因此就放弃自己的学业。如果不能在这个世上自立，即便她逃了也没什么意义。
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盛家或者张家的人发现，张家人对和盛家订婚其实也并不热情，卓琳很快就收到了张相的回信。对方很有风度地表示结亲是为了结两姓之好，既然卓琳目前无意成婚就罢了。
所以，她逃走只是单纯为了逃避家里而已，因为没有张家家里早晚还是会给她定别家。
至于京城这边，张家知道的身份是盛家二姑娘，盛氏女。以盛家那古老的作风，不到真正订婚的时候是不会把自家姑娘的名字到处宣扬的，最多也只能从她长姐的名字推测出一二。
她求学以来，用的名字一直都是卓琳二字。不得不说，这或许也算是一种未雨绸缪。或许从一开始卓琳就预感到，有一天自己会跟盛这个字一刀两断。
在京城安顿很顺利，卓琳在学校附近的旅馆住了半个月，就顺利的考入了京城大学。
她本身就已经拥有了安澜大学的学位，又精通两门外语，想要考入京城大学进修并不是什么难事。入学之后，又利用自己的外语能力找了一份兼职，就顺顺利利地在京城安顿下来了。
不得不说，迄今为止卓琳十七岁的人生都堪称一帆风顺。
虽然在家人眼中的卓琳叛逆、不听话、自讨苦吃，但她十分早慧且有着这个年纪的少女难以企及的决断力。
所以她在家中姐妹规规矩矩学习琴棋书画中馈理家的时候跑去学堂，在姐姐遵照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入豪商家的时候跑去安澜大学求学，又在自己即将被父母许配给别人的时候果断写信拒绝婚事并离家出走。
每一步都看似叛逆冲动，但每一步她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无论是财力还是心理准备。
知道父母不会允许她外出求学，她很早就开始积攒私房钱，用各种方法说服父母让她去念书的好处。在安澜大学读书期间，她也不忘兼职赚钱，存下了一小笔家里人不知道的积蓄。
在拒绝订婚被父母扣下所有财物的情况下她也能利用积攒的私房钱顺利逃走并北上京城，还能在京城找到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
京城大学多了一个大美女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这个大美女平时有些忙碌总是行色匆匆，但也不妨碍她成为整个京城大学学生们议论的对象。
即便这些年京城大学已经允许了男女同校，但京城大学现在的男女学生比例依然低得令人发指。更不用说这还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却已经拥有了学位的绝色美女。
不到一个月，不仅只京城大学，就连周围的一些学校都在流传着京城大学出了个大美女的传闻。
每天京城大学的校门口都有不少外校的学生徘徊张望，想要一睹绝色美女的风采。
不过很可惜，就连本校的学生想要遇到卓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外校生？
卓琳很忙，她在一家出版社找了一份翻译的工作，写一些小文章，偶尔还要帮老师给学生上课。
虽然卓琳进修学历还需要两年时间，但以她的能力提前结业并不是难事。事实上才入学没多久，学校就已经找她谈过毕业后留校教书的事情。卓琳觉得并无不可，只是认为自己年纪还小，学识也还不够，准备毕业之后再去各地游学一段时间再回京城任教。
卓琳并不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孩子，她做事的目的性总是很强的，更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风花雪月之上。
“卓…桌学姐！”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匆匆跑过来，拦住了卓琳的去路。
卓琳停下脚步，“同学，有什么事吗？”
男生脸色绯红，羞怯的几乎不敢看卓琳的眼睛。却还是坚持道，“卓…卓学姐，你、今晚下午有空吗？我…我可以请你去听戏吗？听说你喜欢、俏金凤的戏，我、我特意买了票。”
这学生看起来已经二十出头了，但卓琳是进修研究生学位，因此他还是得叫一声学姐。
卓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位同学说了这么长一串话着实是辛苦，不仅是他说的辛苦，听的人也很辛苦。
“抱歉。”虽然涨的满脸通红的学弟看起来很辛苦，但卓琳还是只能婉拒对方，“谢谢你，不过我没有时间。另外，我对戏剧的喜好一般，之前…只是有一篇论文需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才去的。”
“不…不，是我抱歉才对。”男生连忙道，“是我没弄清楚就…我……”
看着有些手足无措地男生，卓琳有些无奈，“我觉得…在校期间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学弟你觉得呢？”
“学姐说得对……”
“加油吧，祝你学业顺利。”卓琳含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男生怯怯地说了声谢谢，十分沮丧地跑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卓琳看着对方飞奔而去的背影，有些怀疑对方是否泪奔了。
只是说她如今无心恋爱也好，说对方不符合她的审美也罢，该拒绝总还是要拒绝的，总比拖拖拉拉最后拖出一桩事情要好。
“明明我才是年纪小的那个，为什么还要为别人操心呢？”担心对方的少男心受到伤害什么的。
“因为学妹看起来比他们都还要成熟稳重啊。”一个含笑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卓琳回头就看到张弼漫步朝她走了过来，看对方含笑的神色，显然是将刚才的一幕看了个完整。
卓琳道：“学长，你不是毕业了么？这个月我好像在学校里已经见过你三次了。”
张弼摊手笑道，“毕业了就不能来学校了？”
卓琳微微挑眉含笑不语，张弼无奈，“好吧，是阿佐有些事情需要我帮忙，负责的老师出差了只好多跑几趟。倒是你，伤害这么多纯情少年，真的好吗？”
“不然我该怎么办？”卓琳问道。
张弼笑道，“如果你交个男朋友，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
卓琳问道：“为了这个去交男朋友，你觉得合适吗？”
张弼道，“确实不太合适，但是也可以真心实意交一个啊。”
卓琳摇摇头，“算了吧，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想先赶紧完成学业再说。”
张弼叹了口气，“真是无情，你这么说难道是担心我也跟别人一样向你告白？。”
卓琳一脸惊吓，“我可不敢这么大的脸，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张少和少夫人鹣鲽情深？您这话被人听到了我还活不活了？”张弼这样的丞相公子，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还没结婚？
张弼也不由笑出声来，朝卓琳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道，“不开玩笑了，既然学妹不耐烦看到我了，那我也只好识趣的消失了。”
卓琳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学长要去哪儿？”
张弼道：“西南，一两年内大概回不来了。”虽然出身名门，但张弼进入仕途也不可能一步登天。要么就在京城历练，要么就去地方，显然张弼选择了地方。
“西南那地方可不太好待。”卓琳若有所思地道。
如今世道混乱，朝廷的官员到了地方上也得看那些手握重兵的人的脸色。
张弼并不在意，“试试看吧，学妹，告辞了。”
卓琳点点头，“学长慢走。”
番外 30、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2）
卓琳和傅政第一次见面是安夏三年春。
京城郊外的山上有一片桃花林，学校难得组织学生外出郊游，卓琳也被几个相熟的女生拉着一起去了。
不想这又是一次自以为浪漫的告白。
刚到不久，原本还走在一起的同学就不见了踪影，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同学捧着一捧花拦在了卓琳面前。
“卓学姐，我喜欢你很久了，请你答应和我交往吧。”
“……”卓琳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同学满脸都是无语，这是看了哪本国外传进来的小说得到的灵感？
话说，你不觉得你这束乱七八糟的花跟这桃花林十分不搭吗？
卓琳轻咳了一声，“那个…张同学，麻烦你先起来。”
张同学满脸喜色，“你答应我来？”
卓琳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男孩子不要随便下跪比较好。谢谢你的青睐，不过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意思。”
张同学有些失望，“我是认真的。”
卓琳微笑道，“你父母也是认真的吗？我没记错的话，张同学的父亲是刑部侍郎吧？”现在确实比从前开放了许多，但那些所谓的权贵豪门也真的没开放到能让自己的孩子顺便跟人交往甚至结婚的地步。
张同学神色微僵，卓琳转身准备离开，张同学连忙起身拦在了她前面，“卓琳，我真的是认真的！”
卓琳道，“我也是认真的，拒绝你。”
张同学连有些红，神色微恼，“难道你还在惦记张弼？他早就结婚了，张少夫人也是京城名门出身，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难道想给他做妾？！”
“……”谁在败坏她的名声？！
“这跟张弼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去了西南吗？我们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了。”卓琳道。事实上她跟张弼也不算熟，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这位同样姓张的同学，显然有着除了张弼之外舍我其谁的自信。
卓琳道，“我拒绝自然是因为对你没意思，以及…我还不想谈恋爱。我才十八岁，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念书而不是谈情说爱。”
“……”张同学盯着卓琳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信！”
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卓琳再次转了个方向要走，张同学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卓琳，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
卓琳脸色微沉，“张同学，我觉得你可以先跟令尊令堂交流一下！”
张同学彻底僵住了，抓着卓琳手腕的手也放开了。
卓琳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请你自重。”
张同学定定地盯着卓琳，眼中渐渐地升起了几分狠意，心口开始剧烈起伏。
卓琳自然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心中也升起了几分警惕。
就在张同学朝着卓琳扑过来，卓琳也准备反击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响，原本凶神恶煞的男生突然身形一顿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
卓琳眼眸微闪，四下看了看然后抬起了头。
她站在一颗上百年的老桃树下，上方繁盛的桃花丛中露出一张英挺俊朗的脸来。
青年长着一张犹如刀削一般英挺硬朗的面容，即便面带笑容，也隐约让人感觉到几分铁血和煞气。这显然不是京城那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这是一个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男人。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悠然地斜依在树上，在桃花丛中竟让人觉得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娇艳动人的桃花和铁血硬朗的青年，竟然也是相得益彰。
“救命之恩，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青年笑看着卓琳问道。
卓琳淡淡道，“你不动手我也能料理他，算不上什么救命之恩吧？”
青年道，“可是我没听错的话，他是刑部侍郎的公子吧？如果我不动手，你就会得罪他啊。”
卓琳不语，确实。
虽然她也能解决，但毕竟还是有些麻烦。
“那谢谢你？”卓琳抬头对树上的人笑道。
树上的青年伸手折了一支桃花，从树上一跃而下，“桃花赠美人。”
根本不给卓琳拒绝的机会，直接将花塞进了她手中。
卓琳盯着手里的花，在扔和不扔之间徘徊。
青年叹了口气，“这年头美女都没有心，我帮你料理了大麻烦，你连帮我拿一下东西都不肯。”
“……”原来不是送给我的？第一次自作多情的卓琳姑娘略感尴尬。
“帮你拿着？”
青年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我要去料理这货，你可要帮我拿好了，这可是很重要的。”
“哪里重要？”卓琳仔细观察，没发现这支桃花跟别的桃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青年点头，“这是我精挑细选要拿去告白的，你如果给我弄坏了，害我告白失败，就把你自己赔给我当媳妇儿吧。”
虽然深刻怀疑对方的话，但看到青年一把提起地上的张同学就往外走卓琳还是顾不得多想，“你带他去哪儿？”
“放心，不会要他的命的。”青年挥挥手，提着人走了出去。明明也是个身高不算矮的年轻人，被他提在手里就像是提小鸡一样毫无压力。
“记得看好我的花。”青年还不忘回头道，“对了，我叫傅政。”
于是，卓琳只得拿着花站在树下等着对方。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被耍了！
盯着手里那支桃花的卓琳暗暗咬牙，卓小姐一向聪明绝顶，只有她耍别人这还是头一回被人给耍了!
直到卓琳离开桃树下，傅政才慢悠悠地从桃林深处走了出来。
看到卓琳并没有将自己送的桃花扔掉，傅政满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跟在他身边的姚观看着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摇头，“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傅政瞥了他一眼，“什么？”
姚观道，“你这叫自己作死，下次要是再遇到人家不给你一耳光都算客气了。”让一个姑娘家站在树下等了他一个多小时，这是人干事？你要真的有事也就罢了，他还就躲在暗处看着人家姑娘在那儿等他，还得意洋洋？
这种男人哪个女人嫁给了他简直就是倒霉。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傅政不以为然。
姚观翻了个白眼，“我就比你小三岁，再说了，我都有媳妇儿了，你有吗？”
“……”他还真没有。
傅政喃喃道，“我也没骗她啊。”这次送花，下次告白，完美！
姚观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傅哥，你真的看上那姑娘了？”
傅政瞥了他一眼，“不行？”
姚观抓了抓头发，“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上次要是听我的英雄救美，说不定你们现在都成了。”
傅政也有点后悔，但是不能让小兄弟看出来，遂强行挽尊，“一次见面那叫见色起意，我们现在这叫缘分。”
“……”你以为多见一次就不叫见色起意了？
也不知道那个叫傅政的家伙做了什么，回到学校之后那位张同学也没有再来找过卓琳。
倒是卓琳跟原本那几个还算熟悉的同学有些疏远了，她并不喜欢这种自作主张的人，哪怕她们的初衷可能是“为她好”。
几天后，她的导师让人将她叫了过去。
“纪老师，有什么事吗？”卓琳走到老师门口就看到办公室里除了她的老师还坐着一个青年。青年看上去还不满三十的模样，相貌俊美尔雅，面上含笑似乎与张弼有几分相似，却又有一种张弼完全没有的独特气质，是一种鲜少有人见到过的矜贵优雅。
卓琳看着那青年微微挑眉，青年也对她笑了笑。
纪教授看到卓琳很是高兴，连忙招手道，“卓琳同学，快进来。”又侧首跟那青年道，“这是我去年刚收的学生，安澜女子大学陈教授的得意门生，她精通伊语和萨西语，应该能帮上您的忙。”
青年微微点头，声音清润磁性，“有劳纪教授了。卓小姐，又见面了。”
纪教授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卓琳摇头道，“见过两次，在学校图书馆里。”
卓琳经常泡在图书馆里，因此在图书馆里见过这青年两次，也聊过几句。卓琳猜测他的身份应当不一般，也不是学校的老师或学生，她不太想惹麻烦也就没有多关注。
纪教授闻言有些无奈，“我倒是不知道，您还来过学校。”
青年笑道，“老师事情多不好打扰，让您见笑了。”
纪教授连连摆手，又看向卓琳道，“过两天伊利亚和萨西的使臣将会到访京城，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伊利亚的王储妃和萨西的薇拉.奥古斯女公爵。伊利亚还好说，京城精通伊利亚语的女性虽然不多却也能找出几个来，但会萨西语的却实在是不好找。”
卓琳有些懂了，“老师，您是想让我去为奥古斯女公爵做翻译？”
纪教授含笑看向那青年，青年点头道，“是想要麻烦卓小姐，不知你是否方便？”
见卓琳不答，纪教授笑道：“卓同学，语言学得再好也还是要实际运用才有用的，这也算是个难得的实践机会。”
卓琳笑道，“倒不是我矫情，只是外交无小事，我从来没有给人做过翻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是给安夏丢脸么？”
青年笑道，“我相信纪教授的学生，而且…就算出点小差错也不要紧，现在京城里想找几个能出差错的女性都找不到。我倒是有些好奇，卓小姐当初怎么会想到学萨西语？现在更多的人即便想学外语也会选择大胤语伊利亚语吧？”
萨西只是个距离大夏极为遥远的小国，这门语言自然也十分冷门，就连安夏京城大学的外语学院也不开设这门课。
卓琳道，“我在安澜大学有一位老师，她是萨西归国的侨民，我是跟她学的。”
“原来如此，卓小姐天赋过人。”他已经从纪教授这里了解过，这位卓小姐实际上只在安澜大学念过两年书。不仅拿到了学位还掌握了两门外语，确实是天赋惊人。
“先生谬赞，还没请教这位先生……”
青年笑道，“敝姓萧，萧铸。”
“……”十八岁的卓琳终究不是几十年后的卓女士，饶是她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卓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原来是陛下，请恕我失礼。”
青年轻笑出声，“不要紧，卓小姐不必觉得拘束。这么说，卓小姐愿意接下在下的请托吗？当然也不是平白请你帮忙，皇室会给予卓小姐特聘翻译的待遇。如果卓小姐愿意，皇室也愿意长期聘用卓小姐作为特约翻译。”
“感谢陛下的信任，我会尽我所能。”卓琳微笑道。
跟卓琳谈好了接待外宾的事情，萧铸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等他离开卓琳才看向坐在一边看好戏的纪教授，有些无奈，“教授……”
纪教授笑道，“这可不能怪我啊，我总不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跟你打眉眼官司。”
卓琳也没有揪着这个不放，只是有些奇怪，“这种小事怎么还要陛下亲自来找您？”
教授摊手道，“陛下虽然一心想要改革，但朝廷中那些老顽固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就说学校的事，这男女同校办综合大学的改革先帝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到现在全国综合性的学校也不到十所。就拿咱们学校来说，一共才几个女同学？肯让女孩儿来咱们这儿念书的要不就是真正思想开明的读书人，要不就是不怎么在乎名声的人家。那些个权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们，人家是宁愿在家里请老师或者去女子学院的。这女子学院也就安澜大学还像样子，其他的早就偏了。教得都是写什么东西，还不如几百年前了。以至于如今，偌大的京城连个精通萨西语的女子都找不到。陛下会来也是因为我以前给他上过几节课，因此之前才派人来我这里问问。这不正好么？我就向陛下推荐了你。”
卓琳认真听了纪教授的话，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安夏的女学跟前朝比起来确实大有不如。
前朝只是安澜书院就出过不少女性官员，而当时有成就的女校也不只安澜学院。反倒是安夏建立之后皇室大力打压女子的地位，女子地位远不如前朝大盛甚至更往前的东陵，许多女学也变成了单纯教授琴棋书画三从四德的地方。
也只有安澜大学一直坚持着教导女性跟男性一样的知识，也正是因此安澜学院在安夏早中期被打压得很厉害最艰难的时候险些直接被关停。被朝廷打压的学校哪里会有学生？后来也是学校妥协改成只教女孩子读书习字才勉强存活下来。
也就是最近几十年民风渐开，皇室也开始谋求改革，安澜大学才渐渐缓过气来。
纪教授叮嘱道，“这个机会难得，好好做。我看了你这几次写的论文，也不像是个能在学校待得住的。指不定以后咱们安夏还能出一个女外交官呢。”
卓琳眨了眨眼睛，“谢谢教授，我会努力的。”
番外 31、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3）
身为皇帝自然是随时随地被人关注着的，即便萧铸出宫是微服出巡。
皇帝去了一趟京城大学，并且从京城大学找到了一个精通伊利亚语和萨西语的女学生，自然也引起了朝堂中许多人的注意。
如果一开始还有人觉得皇帝只是单纯找了个翻译的话，在看到卓琳本人的时候许多人的想法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卓琳的容貌气质过于出色，谁会相信皇帝面对这样的美人真的只是想让她当个翻译？
许多人都在怀疑，皇帝是不是想要为卓琳铺路造势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毕竟当今天子登基两年，后宫却依然空虚。皇后在去年皇帝登基不久就去世了，之后皇帝别说是娶继皇后就连纳妃的意思也没有，京城的权贵们可都盯着那皇后之位呢。
伊利亚和萨西使者到来的头一天，卓琳进宫去和负责迎接伊利亚王储妃和萨西女公爵的皇室女眷及工作人员商量行程。因为皇帝后宫没有女眷，这个任务就落到了萧铸的姐姐承毓公主的身上，跟承毓公主一起的还有几位王妃和郡主。
等到卓琳被宫中内侍请入殿中，原本还在议论着什么的女眷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十来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卓琳。
有人忍不住暗暗吸了口气，都说皇室出美人，在座的女眷无论哪一个容貌都不差，但是跟卓琳比起来却还是让人觉得略逊一筹。
才不过十八岁的年轻姑娘，容貌绝美不说就连气质也是疏朗大气不卑不亢，这样的女子一看便知是出身名门。
哪怕是独自一人走进富丽堂皇的皇宫里，面对着一群公主王妃郡主，也丝毫没有怯弱和不安的神色。
“见过承毓公主，见过各位王妃郡主。”卓琳微微倾身向众人致意。
承毓公主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轻笑出声，“没想到卓小姐竟真是这般才貌双绝的奇女子，不用客气，快请坐吧。”
卓琳谢过了承毓公主才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承毓公主原本还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收了起来，换上了亲切的笑容，“说来是该我们谢谢卓小姐才对，若不是我们这些人不学无术，也不必劳烦卓小姐辛苦这一趟。”
卓琳道：“公主言重了，我听闻公主琴画双绝，还精通国外乐器，公主若是不学无术，我们岂不是要羞愧得无颜见人了？”
承毓公主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几分，出身高门还才华卓越的女子总是傲气的，但过于傲气的女子其实是不适合在宫中生活。
承毓公主见卓琳对答如流语态从容，也并没有许多自诩才女的女子的清高，倒是觉得若自己那皇帝弟弟当真有意也无不可。盛家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毕竟是世代书香的大族，清贵名声是有的，就算出一个皇后也未尝不可。
卓琳自然不知道承毓公主在想什么，拿出自己随身带来的文件开始和承毓公主确定起明天的行程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商议完了正事，卓琳也不多留便起身告辞了，承毓公主依然让宫中的内侍送卓琳出宫。
跟着内侍一路往外走去，卓琳突然停住了脚步。
“卓小姐？”内侍回头看向卓琳。
卓琳道，“这似乎不是出宫的路。”
内侍笑道，“卓小姐恕罪，是陛下想见见卓小姐。”
卓琳有些不解，“陛下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这个咱们就不知道了。”内侍摇头道。
卓琳也不为难他，点点头道，“有劳了。”
卓琳被一路引到了御书房的偏殿里，萧铸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萧铸并没有像卓琳以为的穿着皇帝龙袍冠冕，而是跟几天前在京城大学一样穿了一身素色长衫，若是走在外面只怕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皇帝，反倒是要以为这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室贵公子了。
当然，除了皇帝这个身份，萧铸也确实算得上是养尊处优的皇室贵公子。
“卓小姐。”萧铸含笑对卓琳点头道，“请坐。”
卓琳谢过了萧铸，走到一侧坐下。等到内侍上了茶水退下，卓琳才问道，“陛下召见，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
萧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卓琳，笑道，“第一次进宫，卓小姐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
卓琳莞尔一笑，“皇宫庄严肃穆，难免有些紧张，不过…陛下邀请我来做事，宫中就算规矩森严一些也不会吃人，害怕到不至于。”
萧铸笑道，“吃人…那可不好说啊。”皇宫自古以来，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卓琳微笑道，“陛下这么说，那我就更不用担心了。”
萧铸道，“今天请卓小姐过来，是想先向你道个歉。”
“道歉？”卓琳有些不解，这几个月她也见过不少皇室中人，相比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室宗亲，这位皇帝陛下有些过于平易近人了。
萧铸点点头，“因为这次的事情，朝中上下的人可能对卓小姐有些误会……”看着萧铸歉疚地表情，卓琳突然恍然大悟，难怪刚刚她就觉得那些女眷看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呢。
“……”沉默了半晌，卓琳才道，“所以…他们觉得陛下对我……”
萧铸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卓琳好半晌才忍不住笑道，“真是过于抬举了。”
“我是想先跟卓小姐说一声，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尽量不让人打扰到你。”
卓琳点头，“那就多谢陛下了。”
萧铸有些好奇地看着卓琳，“我听纪教授说卓小姐还有一年多就要完成学业了，到时候有什么打算？留在学校教书？”
卓琳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我还没考虑好。”
萧铸道：“其实留在学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的安夏虽然已经不要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但能给女子的选择其实也还是不多的。否则整个朝廷也不至于找不出来一两个会萨西语的女性。哪怕是教书，现在京城大学的女性老师也是寥寥可数的。
卓琳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还没有真正确定自己想要做什么事情之前，卓琳觉得教书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之后几天伊利亚和萨西特使同时访问安夏，卓琳都作为翻译跟随承毓公主一起接待了两国的女性贵宾。
特别是萨西那位女公爵，对卓琳更是赞不绝口。听说卓琳才学了两年萨西语，更是惊叹不已。
萨西语小众且并不怎么好学，卓琳却能在不耽误自己本身学业的情况下将萨西语说得宛如母语一般，这样的语言天赋着实是惊人。
女公爵本身并不会安夏语，虽然随行的人员中有精通安夏语的翻译但却都是男子。而在安夏，有些地方是男性免入或者是男性不方便参与的，有了卓琳的参与原本女公爵还有些担心的沟通问题完全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卓琳还十分擅长调节气氛和关系。伊利亚和萨西是邻国，但两国的关系却并不好。有卓琳在即便王储妃和女公爵同时出席一个场合，也绝不会出现什么不愉快的场面。
不仅女公爵卓琳赞不绝口，就连伊利亚那位王储妃对卓琳也很是赞赏。
毕竟，身在安夏能找到一个和自己顺畅交流还对自己国家文化也颇为了解的人着实不太容易。
因为这两位贵宾在公开场合对卓琳的称赞，卓琳的名气也瞬间冲出校园响彻了整个京城。
也因此对她心怀戒备的人就更多了，都认为卓琳有这样的名声就是皇帝陛下在为了不久的将来立后或纳妃做准备。
外国使臣在安夏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几天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使臣即将离开安夏的日子。
离京前一晚，皇宫里照例为两国使者准备了送行的宴会。
“卓，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吗？”萨西女公爵薇拉.奥古斯拉着卓琳的手轻声问道。
卓琳有些歉意地摇头，“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不过…我暂时没有打算离开安夏。”
薇拉有些失望，“我觉得你如果去了萨西一定能有更好的发展，我想聘请你当我的助理顾问。我想，我伯父和堂兄也会很愿意高薪聘请你这样一位有才华有能力的女子，我们需要一个了解萨西语言文化又无比精通安夏这个东方大国的人才。”
薇拉是真的很喜欢卓琳，她第一眼看到卓琳就觉得她跟安夏别的女子不一样，跟萨西的女子也不太一样，“在安夏，会限制你的发展。他们并没有给优秀的女子太多的选择，不是吗？”
卓琳莞尔笑道，“难道萨西会有更多的选择吗？”
薇拉思索了一下，有些沮丧，“好吧，不过在萨西至少比较自由一些吧？你在我的国家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在萨西，虽然没有安夏这么多的规矩，但是给予女性的权力也并不比安夏多多少。
是的，萨西允许女性继承爵位甚至是王位，所以薇拉继承了自己父亲公爵的爵位而不是被草率的称为公主。
但他们却并不允许女性参政，不允许女性担任公职。听说安夏历史上是允许女子参政的，可惜现在却似乎并没有。
卓琳笑道，“谢谢，如果有机会我以后一定会去萨西看看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安夏。”
薇拉并不生气，笑道，“我也更喜欢萨西，你如果到了萨西一定要来找我，我随时都欢迎你的到来。相信我，你会喜欢那里的。”
“谢谢公爵大人。”卓琳道。
另一边萧铸和承毓公主含笑送走了伊利亚王储夫妇，扭头就看到卓琳和薇拉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模样。
承毓公主笑道，“这位卓小姐很适合外交，如果由她来一定比我做得好。”
萧铸垂眸轻笑道，“皇姐过谦了，这几天辛苦皇姐了。”
承毓公主摇头道：“我不是过谦，只是…阿铸，皇姐年纪不小了，这些事情总不能一直让我来替你做，你还是需要找一个伴侣的。我觉得…那姑娘就很适合。”
萧铸摇摇头没有说话，承毓公主有些不解，“我看你对她印象也挺不错的，难道是觉得她的家世不合适？”
其实在承毓公主看来，家世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和皇帝一条心。
京城里那些权贵千金，能力暂且不说，就算成了皇后只怕也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娘家一些。
不过也不难理解，如今皇室的处境并不算太好，如果没有强大的娘家支撑那些娇贵的名门贵女们只怕也坐不稳皇后的位置。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承毓公主对卓琳却莫名的有信心，如果是哪个姑娘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后的。
萧铸道，“不是这个问题。皇姐，你觉得人家不错，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吧？”
承毓公主惊讶，“还有人会看不上我的弟弟吗？”
这倒不是承毓公主过于自信，而是哪怕没有皇室的身份萧铸无论容貌能力还是品行也都是一等一的优秀，承毓公主从来不觉得会有人看不上自己的亲弟弟。
萧铸有些无奈，“不是人人都喜欢给自己惹麻烦的。”
皇帝这个位置本身就代表着一大堆的麻烦。更何况，萧铸也看得出来卓琳看自己的眼神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卓琳脸上眼底都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少女芳心萌动的情绪。
承毓公主忍不住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卓琳，耸耸肩道，“好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经过这次，京城里想要打她主意的人恐怕不会少，小心下手慢了被人给抢走了啊。”
萧铸无奈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番外 32、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4）
宴会结束后，皇室安排了专人送卓琳回去。
出了皇宫大门上车，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卓琳？”
听到有些骄纵的女声，卓琳略感意外地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向对方。那是一个穿着锦绣华服明艳动人的少女，她长得十分漂亮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骄横之色。
不过看起来很陌生，她似乎没有见过她。
“我是卓琳，您是？“卓琳问道。
少女轻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道，“我是温馨儿，我母亲是崇熹郡主，陛下是我表哥。”
卓琳下了马车，朝少女点点头，“温小姐，你好。”
少女咬牙，恨恨地瞪着卓琳，“就是你勾引表哥的？！”
“……”卓琳无语，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温小姐，我觉得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和陛下只见过几面。另外，我也没有勾引陛下的意思。”
“谁信？”温馨儿不屑地道，“若不是想勾引表哥，你为什么跑到京城大学来念书？你明明就是知道纪先生是表哥的老师，故意想要接近表哥！我告诉你，你这种身份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表哥，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
卓琳微微挑眉，淡笑道，“我配不上那谁能配得上？温小姐你吗？”
温馨儿小脸顿时红了，“你…你胡说什么？！”她年纪比卓琳还要小两三岁，被人戳破了心思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卓琳看着她道，“温小姐，你若是喜欢就自己去表白，而不是在外面到处招惹你自以为的情敌。今天不是你自己要来拦我的吧？谁让你来的？你猜你表哥知道你今晚的行为之后还会不会喜欢你？另外，我的建议是，不管你喜欢谁，小小年纪还是多读点书吧，别被人当枪使了。”
“你胡说！”温馨儿怒道，“才、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我就是自己要来的……”
只看她脸上的神色，卓琳就知道这小姑娘妥妥是被人挑唆来的。
摇摇头，卓琳道：“随便吧，时间不早了，温小姐，告辞。”
“等等！”温馨儿连忙叫道，“你不准走！你发誓，你绝对不会勾引表哥！以后也不会跟表哥在一起，不会进宫！”
卓琳脸色微沉，冷声道，“温小姐，我说过了，我没有勾引你表哥！如果你对我的话有疑议，我们现在就回皇宫，当着陛下和各位皇室宗亲的面说清楚。”
温馨儿哪里敢去？她来找卓琳都是瞒着她母亲偷偷来的。
“你既然没有，为什么不敢发誓？！”温馨儿道。
卓琳冷笑道，“今天你来找我发誓，明天再来个路人甲我是不是还得再发誓？我还是觉得，咱们直接找当事人说清楚，一劳永逸更方便一些。走吧，掉头回皇宫！”
说完就转身要上车。
温馨儿顿时有些急了，几步上前伸手去抓卓琳，“不许去！”
温馨儿身边跟着的人见状也立刻涌上来想要帮她拦住卓琳，一群人挤在一起反倒将温馨儿给挤出去了。
混乱中，一道寒光闪过。
卓琳瞥到那道寒光心中顿觉不妙，侧身想要避开，但她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身后就是马车根本无法挪动。
一片慌乱的惊呼声中，一直铁钳般的手抓住了卓琳的手臂将她一把拉开，同时那举着刀的人也飞了出去。
卓琳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被人踢飞出去的人和落在地上的匕首，脸色一瞬间也变得有些苍白。旁边的温馨儿早就吓傻了，呆呆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你的麻烦可真不少。”低沉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卓琳耳边响起，卓琳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坚实硬挺的胸前，一只手臂还被人握着。
连忙站直了身体抬眼看向对方，“谢……是你？”
站在跟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比卓琳足足高了二十公分左右，穿着一身黑色制服，显得身形修长挺拔。
此时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上虽然带着几分笑意，但无论是卓琳还是周围的人却都能切实感受到那一身的森然煞气。
显然对方的心情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傅政看着眼前刚刚经历了危险有些狼狈却依然镇定的姑娘，扬眉笑道，“是我，又见面了。这次算不算是救命之恩啊？”
“……”刚刚想起不久前被对方耍了的卓琳。
卓琳自诩是一个有礼貌有修养的新时代女性，但是看着眼前面带戏谑笑意的男人，她实在很难拿出自己的礼貌和修养。
因为只要看到那张带着笑的脸，她就会想起不久前自己傻乎乎地站在桃花树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事情。聪明人被耍了，总是格外的记忆深刻，但是人家刚刚救了她，发脾气显然也是不合时宜的。
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那被傅政一脚踢出去跌倒在地上的人已经爬起来想要逃走。
傅政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啧了一声抬脚往落在地上的匕首踢去。因为力道和角度巧妙，那匕首竟然朝着那意图逃跑的人射了过去。
一声惨叫之后，匕首打在了那人的腿弯上，再次落地刀刃上已经沾染了血迹。
其他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了，温馨儿吓得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没事吧？我没有、我，没有想让人伤害你。”她虽然来势汹汹，但其实真的没有想要对卓琳怎么样。她只是想要威胁一番，让卓琳不要靠近表哥而已，谁知道自己带来的人竟然会……
即便是郡主的女儿，随身的仆从也不可能随时携带武器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人拿着匕首明晃晃就是想要朝卓琳的脸上招呼的，说不是她故意谋划只怕都没有人相信。
卓琳看着跟前吓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气势？
心中有些好笑，摇摇头道，“我没事。”
温馨儿咬着唇角，迟疑了片刻才道，“我真的没有让人伤害你，刚才我只是想要拉住你问问……”
旁边傅政闻言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温馨儿立刻住了口，红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卓琳在心中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不过…温小姐以后遇到事情还是多想想比较好，若是让人利用了，害人害己。”
温馨儿连连点头，看了看倒在地上捂着腿无法动弹的人，迟疑了一下看看身边的人问道，“他是谁？”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显然不是她身边的人，甚至可能都不是他们家的人。
温馨儿身边的人也有些茫然，有人说好像是谁谁谁的人，也有人说似乎是谁谁的人，搞了半天竟真没有人能准确说出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是怎么跟他们走在一起的。
卓琳深深为这些皇室宗亲的安全感到担忧，温馨儿虽然不姓萧，母亲也只是个郡主，但毕竟和皇室有着还算亲近的血缘关系，就这样居然能让身份不明的人混到自己身边都没有人在意？
就算是在盛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得问问清楚吧？
傅政显然也觉得很有意思，嗤笑了一声漫步上前，“哪需要这么麻烦？问问当事人不就行了？”
一边说着一边漫步向那地上的人走去，他本身就极有威慑感，这会儿居高临下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那人吓得手撑着地面连连后退，傅政俯身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来，跟我说说，你主子是谁？”
那人脸色惨白，口中连连道：“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啊！”话还没有说完，傅政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上，那人立刻弯下腰缩成了一只虾米。
傅政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来，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我、我……”那人脸色如土，满头大汗。
傅政突然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出手如飞捏住他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那人下巴关节被卸掉了。因为合不拢嘴，口水无法抑制地从嘴角溢出来。
傅政嫌恶地将人丢在地上，回头对有些震惊地望着他的卓琳无辜地道，“他嘴里藏了毒。”
卓琳沉默地点了点头。
温馨儿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卓琳和傅政，这会儿也顾不得敌视卓琳了，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傅政扫了她一眼，道：“还能怎么办？把人交给萧铸，让他自己去查。”
“你认识陛下？”
“你认识表哥？！”
两个女声齐声响起，傅政漫不经心地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显然，傅政确实是认识萧铸。
一刻钟后，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宫中。
“表哥……”看到萧铸温馨儿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娇纵跋扈，俨然是一只见到猫的小老鼠。
萧铸看着温馨儿，眼眸微沉淡淡道，“向卓小姐道歉。”
温馨儿确实对卓琳有些愧疚，也确实准备回头向卓琳赔礼道歉。但萧铸这样明显站在卓琳这边，反倒是放她心中不满起来，咬着牙硬哽着不肯开口。
“温馨儿！”萧铸冷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温馨儿眼睛一红，这才带着哭腔朝卓琳嚷道：“对不起嘛！这下行了吧？”
萧铸脸上却并没有动容之意，淡淡道：“你还觉得委屈了？若不是你上去找事，哪里有现在的事情？卓小姐这是被人救了，若是没来得及呢？”
温馨儿脸色一白，如果那个男人没来得及，卓琳可能就被毁容了。
温馨儿确实骄纵，但她也绝没有坏到想让自己的情敌被毁容的地步。身为爱美的女孩子，她自然知道女孩子若是被毁容了会有多么痛苦。
“表哥，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温馨儿抽噎着道。
萧铸摇摇头，“你想回去吧，我会让人知会崇熹姑姑，你禁足三个月。”
温馨儿沮丧地低下了头，表哥只说让她禁足三个月，但皇帝亲自责罚了她家里又怎么能不表示一下？回去之后受到的责罚定然不只是禁足三个月那么简单。
更不用说她母亲一向严厉，若是知道她……
温馨儿恹恹地被人带走了，萧铸这才看向卓琳和傅政，“卓小姐，实在是抱歉。”
卓琳正要开口，傅政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人道：“别说那些没用的，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萧铸笑了笑道：“你放心，卓小姐是我的客人，这事儿皇室一定会查清楚的。”
说话间，萧铸的眼眸从那地上的男子身上扫过。明明是清清淡淡的一眼，那男子却只觉得仿佛有针扎在了自己身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傅政挑了下眉，“行，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相信皇帝陛下一言九鼎。”
萧铸含笑看着两人道：“你们认识？对了，卓小姐也是雍城来的……”
卓琳正想说我和他根本不熟，傅政就已经先一步开口，“知道就好，所以你们京城的人最好别欺负她。”
萧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卓琳难得有些好奇，“陛下，你们认识？”
卓琳确实好奇，她虽然不知道傅政是什么身份，但之前看他的制服以及年龄应该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高级将领。
再加上对方来自雍城也就不可能是什么皇帝的同窗或者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了。但看傅政对萧铸的态度，说不熟也不太合适。
萧铸笑道，“我跟傅兄认识快十年了。”
那就是说萧铸还是太子的时候认识的，卓琳记得萧铸做太子的时候很少出现在人前，如果这段时间外出游历认识了傅政倒也不奇怪。
傅政并没有聊天的兴致，道：“人给你了，我们走了。”
“……”谁跟你我们？！
卓琳十分无语，不过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也确实应该离开了，深夜滞留在宫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只得顺着傅政的话向萧铸告辞了。
出了宫，傅政坚持要送卓琳回去。
卓琳这一天着实有些累了，也没有力气再跟着人掰扯，只得任由他上了皇室安排送她的马车。
皇室的马车宽敞舒适不说，马车中间的小坐上还摆着一盏灯。
傅政坐在卓琳对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卓琳。
灯下看美人，原本只有七分也能看成十分，更何况卓琳原本就有十分。
去年在火车站惊鸿一瞥，傅政只觉得这姑娘胆识不凡非常有趣。只是当时隔得远，他本身事务缠身自然也没有心思上前搭讪。
前几天在郊外，桃花林中，落英缤纷。
一抬头，一低头。
他望进了一双清澈平静的美丽眼眸中，那眼中淡淡地一缕惊讶宛如湖面落下的一片桃花，让水面漾起微微的涟漪，也让他的心中不由一动。
原本只是打算看唱戏，却不想下一刻他会希望自己成为戏中人。
至于后面捉弄了人家的事情，别说姚观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傅政自己也不知道。
“你不害怕？”傅政看着卓琳问道。
卓琳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已经过去了啊，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傅政挑眉，过去了就不害怕了吗？
“今天谢谢你。”人家救了自己，卓琳决定不再计较之前的事情了。
她不想计较却有人想计较。
“怎么谢？”
“……”卓琳问道，“你希望我怎么谢？”
我希望你以身相许。
傅政道，“请我吃顿饭没问题？”
“没问题。”卓琳点头道。
番外 33、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5）
萧铸的速度很快，没过两天就查清楚了那意图让卓琳毁容的男子的来历。
事实的真相十分俗气且毫无新意，某个对皇后之位志在必得的人家，利用温馨儿冲动暴躁的脾气挑唆她去找卓琳的麻烦，然后让人混入现场伺机下手。
如果没有傅政出手相救，当时所有人都被吓坏了，对方得手之后再趁机逃脱，这事儿恐怕就真的要栽在温馨儿身上了。
最后对方自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得到这些消息卓琳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倒是萧铸公开表示，皇后刚刚薨逝不久，短期内他没有再娶妻立后的打算。
虽然有老臣以陛下还没有皇嗣为由极力反对，萧铸却十分看得开表示自己还不满三十，再说了就算真的没有皇嗣，如今皇族枝繁叶茂也不差一个继承人。
这话一出自然是朝野轰动，人们的关注点立刻跑偏了。除了少数真正忠于天子以及还对皇后之位有心思的人，许多人都将注意力转到那些年纪小的皇子皇孙身上去了。
朝堂权贵们忙碌起来了，加上本身就深居简出，找卓琳茬儿的人也就都消失无踪了。
但卓琳依然不得清闲，她遇见傅政的几率短时内升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高度。
这日卓琳刚从出版社出来，刚出门就停下了脚步。
看着正靠在门口柱子下的高大男人，卓琳忍不住叹了口气。
“傅先生。”
傅政笑道，“下班了？”
卓琳道：“傅先生今天又路过出版社门口停下歇脚？”
傅政当然也知道这个理由相当扯淡，“怎么会？我是专程来这里等卓小姐下班啊。”
卓琳道，“我还有事。”
傅政道，“有事也要吃饭，现在都下午六点了。”
卓琳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傅政道，“傅先生，我不信你不知道，一般女孩子说有事就是在拒绝你。”
傅政叹了口气，走到卓琳身边，“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卓琳道:“拒绝你需要理由吗？”
傅政点点头，“我明白了。”
卓琳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听到傅政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明天再来。”
“……”卓琳深吸了一口气，“傅先生，你很闲吗？我记得你不是京城人。”
傅政道，“是啊，不过我这几个月在京城学习训练。”他现在是江州总督麾下最得重用的年轻将领，这次也是奉命来京城的军事学堂进修的。
卓琳道：“短期内我不会离开京城。”
傅政难得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卓琳的意思。
卓琳转身往外走去，一边对跟在他身边的傅政道，“我并不想装傻表现的我不知道傅先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们不合适。第一，我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无论是风花雪夜还是结婚都没有。第二，我不可能离开京城，傅先生显然也不可能留在京城。第三……”
“第三什么？”傅政并没有将第一第二放在眼里，反倒是对卓琳后面的话更有兴趣。
卓琳道，“我喜欢的不是傅先生这样的类型，我觉得傅先生喜欢的应该也不是我这种类型。色相只能蒙蔽人一时片刻，时间久了傅先生就会明白的。”
傅政不满，“你凭什么说我喜欢哪种类型？还有，你喜欢哪种？萧铸那种？”
卓琳秀眉轻挑，不置可否。
傅政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脖颈走在卓琳身边，一边道：“你什么眼神儿？萧铸那种弱不禁风的弱鸡有什么可喜欢的？”
卓琳纠正道，“人家那是谦谦君子。”
傅政对此嗤之以鼻，“君子？你没见过那货算计人的模样吧？伪君子还差不多。”
卓琳无奈，“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政道，“你眼光不行！萧铸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解决不了，你觉得他能跟你在一起吗？我就不一样了，我身家清白没有什么麻烦，任何事情都可以帮你做。你不想离开京城也没关系啊，我可以来京城。”
卓琳失笑，打量着他，“你打算来给陛下当手下？”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傅政对萧铸毕恭毕敬行君臣之礼，她就觉得十分违和。
“……”傅政仔细想想，这不对，如果他跟萧铸是情敌，他跑到京城来不是低人一等么？
思索了一会儿，傅政抬起头来道：“你要是觉得我身份低了，给我点时间等我弄死薛怀明再来求亲？”
“……”卓琳十分无语，她都不知道自己跟他的话题是怎么聊到求亲的？以及……
“这种话随便说出来没问题吗？”要是传到江州总督耳朵里，傅政就可以先去死一死了。
傅政笑道：“我相信你，就算真死在你手里我，我也乐意。”
“……”
卓琳突然觉得这笑容有点过于耀眼了，论相貌傅政绝对不差，但跟萧铸比到底还是多了几分粗犷少了几分皇室养尊处优的精细雅致。
但是这样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却有着如萧铸张静之那样的皇族和世家子弟所没有的豪迈和感染力。
一个明明如夜空幽月，一个却灼灼如正午耀阳。
自从跟傅政说开了，卓琳发现傅政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傅政如今在京城的讲武堂进修，学校距离京城大学并不远。来这里进修的都是各地有前途的年轻军官课业并不紧张，因为傅政的时间也是相当宽裕。
对此卓琳很是无可奈何。
另一方面卓琳自己的麻烦也不小，因为之前在京城大出风头，如今来向她献殷勤的人反倒是更多了。
原本大家还顾忌陛下对卓琳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但陛下既然说了短期内没有立后立妃的打算，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卓琳倒不是应付不来这些前来示爱的青年才俊们，而是担心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盛家会找上门来。
“阿琳。”卓琳走出宿舍院子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高大青年。
她愣了愣漫步走了过去，对方朝她笑道，“果然是你。”
卓琳脑海中灵光一闪，“你…你是、龙家表哥？”
青年坦然笑道，“我是龙啸，看来你已经忘了，我们见过的。”
卓琳仔细回忆了一下，笑道，“十几年前了。”她其实根本不记得龙啸长什么样子，毕竟十几年前才十几岁的龙啸也不太可能是现在的样子。而当时才不过六七岁的卓琳能记得有这件事就不错了，记长相哪怕她天资聪明也太难为人了。
龙啸点头道，“十二年前你祖父过世的时候吧，当时你姐姐也才十一岁。”
卓琳看着龙啸没有说话，龙啸似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笑道，“不用担心，盛家暂时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也是因为去年年底你姐姐写信来请我们帮忙留意你的消息，碰巧这段时间……”
龙啸有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阿琳，不错啊，你祖父如果还在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卓琳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我都快忘记祖父长什么样子了。表哥，能麻烦你一件事儿吗？”
“不要将你的行踪告诉盛家？”龙啸了然道。
卓琳点点头，龙啸摇头道，“你若是不想让他们找到你，就不该如此高调。盛家这些年虽然久居南方消息闭塞，但也没有到真的与世隔绝的地步，京城还是有不少他们的故交的。这次你可算是一举成名了，你觉得盛家不会注意到吗？”
卓琳道，“我是想远离盛家，但也不可能因此就隐姓埋名十几年，我还要走自己的路。也不用表哥做什么，您别告诉他们就行了。若是他们找上门来…到时候再说吧。”
“你姐姐也不告诉？”龙啸问道。
卓琳摇头，“她自己烦心的事情就够多了，她若是知道了却不告诉家里，回头家里只怕还要怪她。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不知道反倒是好些。”
龙啸打量着卓琳，有些感慨，“你跟你姐姐，真的不太像。”
盛家大小姐盛卓颜是名满江南的名门闺秀，才情出众，容貌美丽，性情温婉，从没有丝毫的行差踏错。相反的盛家二小姐盛卓琳名声不显，如今看来只怕是盛家刻意为之，毕竟这位骨子里显然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儿。
卓琳蹙眉道，“我姐姐就是想得太多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总是操心。我只怕她……”俗话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外人总以为盛家姐妹俩是姐姐操心妹妹更多一些，实际上卓琳才十岁出头就开始为姐姐担心了。
她总觉得一个人太过压抑自己，想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龙啸也知道大表妹嫁入了江南豪商卫家的事情，卫家大少爷据说也是身体虚弱，卫家上下一直都盼着盛卓颜能早些生下个继承人。
偏偏盛卓颜嫁入卫家好几年也不见动静。
这些当然都是听他母亲说的，龙啸本身无论是跟盛卓颜还是盛卓琳都不熟。就连卓琳离家出走这事儿也是盛卓颜写信给身为龙夫人的表姑，龙夫人又叮嘱儿子他才知道的。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我还要在京城待一个月，你有什么事情可来讲武堂找我。”龙啸叮嘱道。
卓琳点点头谢过了表哥，就听龙啸声音一变突然问道，“话说，你跟傅政是怎么回事？”
卓琳眨了下眼睛，“什么？”
龙啸笑道，“你道我是怎么怀疑你的身份的？”只是卓琳这个名字还远不够让龙啸联想到自己那位十几年没见过面的表妹。
“前两天傅政把讲武堂那些想要追求你的人揍了一遍，这两天是不是安静了许多？”龙啸饶有兴致地调笑道。
“……”卓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之前来堵她的人里确实有不少讲武堂的年轻军官。
龙啸道：“傅政如今可也是京城那些权贵之家看好的乘龙快婿，他一出手，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失望。”
卓琳忍不住失笑，“表哥不也是？”讲武堂这一届进修班的学员都是各地的年轻优秀将领，而傅政和龙啸更是这些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
虽然说如今两人都有顶头上司，但只要他们愿意留在京城也一样前途无量，可不就是许多人心中的乘龙快婿吗？
龙啸摇摇头叹气道，“家里已经相看好了，这次回去就准备成婚了。”
“那要恭喜表哥了，到时候我一定送一份贺礼。”卓琳笑道。
龙啸道，“就一份贺礼？咱们虽然不熟，但我娘可是一直念叨你呢。”
龙夫人早些年因为身体原因在江南住过一阵子，对盛家两个姑娘都十分喜爱。特别是小小年纪就聪慧机敏的卓琳更是念念不忘，恨不得带回北方当自己的女儿。
若非如此，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妹，也不会让龙夫人特意叮嘱儿子了。
卓琳有些无奈，“盛家恐怕也会去，我若是去了可不搅和了表哥的婚礼？”
龙啸摇摇头，“你若愿意去，在龙家谁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不对…别岔开话题，你跟傅政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琳道，“真的没什么事。”
龙啸给了她一个“你觉得我信吗？”的表情，摸了摸下巴道，“其实，傅政也还不错。”
“哪里不错？”卓琳问道。
龙啸道：“特别能打，一个人撂倒七八个人自己只挂了一点彩。要不是怕他们误会，我都想跟他切磋切磋了。”
听闻傅政挂了彩，卓琳心中微动了一下。
突然眨了眨眼睛道，“表哥，你要不要先跑？”
“跑？”龙啸有些不解，“跑什么？”
卓琳指了指他身后，“傅政来了，我觉得他可能误……”话还没说完，傅政已经如一道风一般刮到了龙啸跟前。
毫不客气地一拳就挥了过来，龙啸连忙后仰避开了这一拳。
“傅政，你还没打够啊？”
傅政冷声道，“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卓琳长吐了一口气，连忙道，“都住手！傅政，他是我……”不等她话说完，就听龙啸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了？只能你追？阿琳答应了吗？”
阿、琳！！
“龙啸，你找死！”傅政冷哼一声，拳脚生风，招招杀气纵横。
大家都在一个地方进修，他自然听说过龙啸早就定亲了。前两天讲武堂里还在议论，这次进修回去龙啸就要结婚了。
原本没将这家伙放在眼里，没想到这混账竟敢来骗阿琳！
龙啸一边招架，一边笑道，“阿琳，这种莽夫有什么用？你不如考虑考虑我？”
“……”卓琳微笑，我会告诉表姑和未来表嫂的。
两人从路边一直打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打着打着还嫌身上的制服碍事，直接将外套脱了丢给了旁边的卓琳。
卓琳抱着两件外套靠着树干看着两个人打成一团，面无表情地想着：打吧，都打死了才干净。
这一场斗殴最后以傅政略占上风告终。
倒不是说龙啸一定打不过傅政，而是没那个必要，毕竟两人又不是真的有什么生死大仇。
当然，在傅政看来可能确实是有仇，因此也格外的有动力。
“打完了吗？”见两人都坐在地上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卓琳才站起身来问道。
“阿琳……”傅政扭过头望着卓琳，被打得青了好大一块的脸上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卓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向龙啸。
龙啸摊手表示自己没事，伸手接住了卓琳丢过来的外套站起身来。
穿上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除了嘴角那一块青紫依然风度翩翩，“我跟人有约，阿琳，傅政兄，回头见？”
卓琳有些无语，带着一脸伤跟人约，你可真有脸。
龙啸走到卓琳身边，轻笑了一声靠近她低声道，“阿琳，改天请你喝咖啡？”
虽然是低声，但却刚好是傅政也能听到的音量，倒像是故意让人听见似的。
卓琳抬头看着龙啸，龙啸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挥挥手走了。
“……”
树林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卓琳盯着坐在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儿，抬手将外套丢在他身上，“起来。”
傅政望着她，“起不来了。”
卓琳微微挑眉，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怀疑。
傅政不是头一次耍她了。
见她不信傅政有些失落地撇撇嘴，“真的，腿疼。”
“龙啸刚才没踢到你的腿。”卓琳道。
傅政道，“不是他。”
卓琳立刻想起来龙啸的话，傅政在演武堂将七八个青年军官撂倒了。能进入讲武堂的自然也不会是普通角色，傅政一个人撂倒一群人，不受伤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卓琳有些头疼，“受伤了不好好休息，乱跑什么？”
傅政道，“龙啸要结婚了，你别给他骗了。”
“我知道。”卓琳没好气地道，“他开玩笑的。”
傅政伸手摸了下颧骨的伤，顿时痛得倒抽了口气，“我可不觉得他在开玩笑，你小心一点。”开玩笑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龙啸那混蛋趁他受伤下黑手！
“你能不能走？要不要去看大夫？”卓琳把他扶起来，皱眉问道。
傅政试了试，还是点点头道：“没事。”
卓琳这才放下心来道，“演武堂里那些同学以后跟你不是同袍就是对手，别随便跟人打架，你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你担心我？”傅政低头看着她笑道。
卓琳冷笑一声，“没事少想点没用的，我是怕你把人打死了或者你被人打死了，别人说我是红颜祸水。”
傅政有些失落，“你不是觉得烦么？以后他们就不敢来找你了。”
卓琳道，“我也觉得你烦，你为什么还要来？”
傅政道，“那不能够，你一定是还没有发现我的优点，多看看就好了。”
卓琳无语，我忍。
反正你下个月就得回江南。
虽然傅政年纪比自己大，但卓琳觉得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导致智商直线下降的雄性生物。
等他离开京城，感受到相隔两地的不便以及近在咫尺的莺歌燕舞，就会明白这段时间的鬼迷心窍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了。
虽然对傅政的行为不太认同，但卓琳也不得不承认傅政确实帮了她大忙。
自从那天之后，讲武堂那些年轻军官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了。
而京城那些世家子弟们听说了卓琳有一个这么凶悍的追求者，也都纷纷打了退堂鼓。毕竟美人儿是很重要，但要是被人一拳打断了骨头，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那少数坚持不肯退的，卓琳也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转眼间傅政等一批年轻军官在京城进修的时间就已经结束了，龙啸提前一天来跟卓琳告别并邀请她去北四省参加自己的婚礼。
卓琳只能遗憾的婉谢，并将自己准备的新婚贺礼提前送给了龙啸。
等龙啸离开，躲在暗处的傅政才走了出来。看看某人远去的背影，轻哼了两声，空气中酸味四溢。
这才多久这两人竟然已经发展到送礼物的地步了？！虽然送的是新婚礼物但傅政还是不太高兴，他都没收过阿琳的礼物呢。
卓琳心情很好也不跟他计较，“你也是来告别的？祝你一路顺风？”
傅政暗暗运气，瞪着卓琳道，“我要走了，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卓琳想了想，人家救过她，虽然这段时间搞得她有些烦但也确实帮了她的忙。送一份临别礼物也是应该的，但是想到傅先生那不知所起的心思，卓琳冷酷地道，“没有。”
“你这个女人……”傅政十分郁闷，虽然他此前从未纵横过情场，但出身也算富贵，从军之后也是一路顺畅的傅政对自己的条件还是有数的。就算不至于勾勾手就有一堆女孩子扑上来，也不至于他追了这么久还无动于衷吧？
京城里那些狂蜂浪蝶一般的各色美女就是证明。
傅政道：“你都送龙啸礼物了，凭什么不送我？咱俩关系不比他好么？”
“……”他是我表哥，你是吗？
卓琳叹了口气，“傅先生，请正视一下你的年龄，不要假装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好吗？”
“你嫌弃我年纪大了？！”傅政大受打击。
卓琳道，“也可以这么说吧。”确实是挺大的啊。
年龄这个东西，落子无悔无可更改啊。
他都出生快三十年了，也不能被塞回他娘肚子里重新生一次。
“……”傅政满是失落地走了。
卓琳看着他萧瑟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打击有这么大吗？
望着某人离去的背影良久，卓琳才忍不住轻笑出声。
番外 34、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6）
傅政不在出现的日子，卓琳难得的觉得有点无聊。
当然这点无聊也并不影响什么，毕竟她是真的很忙。
这个时代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想要依靠自己在社会上立足，总是不能让自己过得太过悠闲的。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都繁忙得让她没有功夫多想别的什么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风花雪月只会徒增麻烦。
但她不想自找麻烦，麻烦却会自动找上门来。
在京城大学校门口看到许久不见的人那一刻，卓琳就知道她悠闲自在的日子结束了。
“找个没人的地方。”对她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衣着雍容端庄的妇人，她穿着华贵的衣服，头上的发丝都梳得一丝不乱。只是她看着卓琳的眼神却十分冷漠，仿佛是在看一个让她十分不满意的劣质品。
她身边还跟着两个青年，同样也皱着眉头看着卓琳，显然也不是十分高兴。
卓琳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跟我来吧。”
卓琳是了解她这位母亲的，绝不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跟她争执，毕竟盛家的声誉高于一切。
卓琳并没有带他们去自己的宿舍，而是去了学校附近一家她经常去的茶楼。
要了一间厢房进去，等送茶水的伙计下去，女人才冷声道，“跪下！”
卓琳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如盛夫人所言的跪下，而是平静地问道，“母亲，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砰！
盛夫人一拍桌案，冷声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你给盛家惹了多大的麻烦！”
卓琳不以为意，淡淡笑道，“我没有惹麻烦，跟张家的婚约我提前解决了，外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和张家议过亲，我也没有逃婚，不存在影响盛家姑娘名声的问题，以张相的为人也不会为难盛家。你所谓的麻烦，大概是指盛家不能从这桩婚事中取得好处？”
“放肆！”
“小妹！”站在盛夫人身边的青年脸色也有些难看，“这次是你太过分了，还不向娘道歉！”
卓琳摇摇头，有些惋惜地看着青年，“大哥，你想做官我理解，考场就在那里，盛家虽然没落了也不至于供不起几个读书人。”
闻言，那青年顿时涨红了脸。瞪着卓琳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卓琳声音平静冷淡，“我是不是胡说大哥你心知肚明，你们将大姐嫁入卫家是为了什么咱们也都心里有数。”
盛夫人厉声道，“我是为了阿颜好！”
卓琳淡淡一笑，“你问过大姐吗？她想嫁进卫家吗？她现在在卫家过得舒服吗？”
“……”
卓琳抬眼毫不闪避地与盛夫人对视，“母亲，你早就知道你操纵不了我，何必勉强。”
盛夫人冷笑道，“子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我若偏要呢？”
卓琳道，“上一次我提前处理好了张家的事情，但不代表我不敢在婚礼上逃婚或者洞房花烛夜见血。母亲如果想赌我敢不敢，不妨试试。您在乎盛家的名声，我可不在乎。”
“孽障！”盛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卓琳道，“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法子了是吗？咱们不妨试试。”
卓琳心中有些无奈，亲生母女却弄得犹如仇人。
可惜，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如了她母亲的意。
盛家确实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盛夫人的报复来得很快。
第二天卓琳就收到通知，她被工作的出版社辞退了。
对此，卓琳只觉得哭笑不得倒也不算意外。
自古江南多文士，而盛家在江南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京城这些出版社有一多半也都是江南人，盛夫人能说动对方辞退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属于盛家自己人的矛盾，普通人都明白不掺和别人家事的道理，毕竟是吃力不讨好，给盛家夫人一个面子也是自然。
只是如此一来，卓琳就不得不另外再找工作了。
她住在学校宿舍，虽然花费不多但也不能坐吃山空。不过卓琳对自己的处境也并不十分担忧，盛夫人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她总是要离开的。
她更不可能跟着自己到处跑，若京城实在待不下去了，她难道不会离开吗？
但盛夫人显然是认为自己的这一番操作难住了卓琳，特别是在知道卓琳连续两次找工作都被婉拒了之后，更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傲然出现在卓琳跟前对她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卓琳坐在有些狭窄的房间里翻着书，耳边是盛夫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你看看你这破房子，还没有咱们家下等丫头住的房间大。”盛夫人嘲讽了一番女儿之后又开始挑剔起她的住所了，“还有这衣服…你若是规规矩矩地当盛家二小姐，哪里会穿这种劣质布料做得衣服？阿颜这辈子连碰都没碰过这样低劣的东西。”
卓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劣质算不上普通而已。
当然跟盛夫人那一身精工锦绣的衣服比起来，确实只能称之为劣质了。
卓琳抬起头来，平心静气地问道，“盛家的财产，还够你穿多少年这样的衣服？”
“你！”盛夫人脸色顿变，盛家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是坐吃山空的处境了。若不是当初盛卓颜出嫁的时候收了卫家大笔的聘礼，现在盛家只怕连如今这样的花架子都维持不了了。
盛夫人瞪着卓琳半晌，才轻哼一声道：“我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去见见人家。你这些日子在京城倒也不算白待，还是有不少人家愿意娶你的。你不是不想回江南吗？以后就可以一直待在京城了。”
“不去。”卓琳拿起放在桌上的书打开继续看，一边淡淡应道。
盛夫人冷声道，“不去也得去！”
卓琳有些好笑，“你明知道我不会听你的，何必自己找气受？”
盛夫人道：“你若不去，我便将人带到学校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卓琳沉默不语，盛夫人打量着她突然道：“听说先前京城里都在传言你跟陛下关系不凡？你若是能入宫为妃我自然不会逼你，可惜……”盛夫人脸上露出几分讥诮之意，“在京城这些天，我看皇室只怕也对你没那个意思。我早便跟你说过，姑娘家名声最是重要，权贵人家尤为看重，你以为别人捧着你便是好的？那些公子哥儿不过是哄着你玩儿吧，谁又真的肯娶你回去做正房？你还是听我的乖乖跟我去见见人吧，至少人家愿意光明正大娶你进门，免得将来闹出什么事来丢我盛家的脸。”
卓琳淡淡道：“你若不来这一趟，谁知道我姓盛？”
盛夫人有些不耐烦起来，站起身来冷冷道：“总之你明天必须去，现在你还能安安稳稳留在学校，那是我想给你留个好名声寻个夫家。你若非要忤逆我…你不妨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这逼仄狭小的房间，她多待一刻钟都觉得玷污了自己的尊贵。
卓琳深吸了一口气，“你可真是我亲娘。”
盛夫人冷笑道，“我不仅是你亲娘，还是盛夫人，只要我活着一天，谁也不能毁了盛家的清誉。”
毁了盛家的清誉？是违逆你的意思，让盛家不能从中获利吧？
卓琳看着她走出房间的背影，喃喃道：“我的意思是…不是只有你才会逞凶斗狠，你会的，我都会。”
卓琳准备用来应付盛夫人逼迫相亲的招数并没有用上，因为相亲的另一方先一步反悔了。
对此卓琳并不觉得羞愧，也不觉得对方拒绝和自己相亲有什么问题。
只是几天后盛夫人再一次带着人在学校外面拦住了卓琳，脸上的神色是难得一见的气急败坏。
“你到底做了什么？！”盛夫人厉声问道。
卓琳眨了眨眼睛，她好像什么都没做。
“有什么事吗？”卓琳问道。
盛夫人咬牙道，“你就是非得跟我作对是不是？我给你安排相亲还不是为了你好？”
卓琳淡淡道：“谢谢，大可不必。”
盛夫人冷笑道，“我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整个京城都没有人愿意娶你。但是，既然你自己不要脸，就别怪我这个当年的心狠了！带走！”
盛夫人朝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随行的男子包括卓琳的大哥立刻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妹，你别闹了，别惹娘生气。咱们也是为了你好。”盛大哥好声好气地劝道。
卓琳冷眼看着这个大哥并不回话，盛大哥被她看得有些恼怒道：“你这样闹腾有什么好处？你毕竟还是盛家的女儿，就算盛家真的就这么把你绑回去，谁又敢说什么？”
卓琳道：“这就是你们敢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堵我的原因？”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盛家如果非要将她抓回去别人确实是管不着。
相反，如果她闹得太大，别人只会认为她不孝忤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盛夫人想必也不愿意闹到那个地步，毕竟盛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你是自己上车，还是我让人押着你上车？”盛夫人看着卓琳的模样，难得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这个小女儿从小就不让她省心，但她再怎么能闹腾，她也还是她娘亲，无论如何她也是翻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卓琳问道：“你想带我去哪儿？”
盛夫人道：“别弄得好像我这个当娘的想害你一样，龙家那小子要结婚了，去道个喜。你也一起去，既然京城没有人愿意娶你，那就看看在东北能不能给你找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盛夫人有些嫌弃地瞥了卓琳一眼，“现在知道了么？使那些手段对你有什么好处？原本还能好好在京城找个人家嫁了，现在就只能跟你那表姨一样，去东北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去了。”
在盛夫人看来，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江南，京城次之，西北东北之类的地方就是纯粹的穷乡僻壤，穷山恶水出刁民那种。因此她一贯是看不上嫁到了北四省的龙夫人的。
去北四省？卓琳微微挑眉面上不动声色，“可以，我去收拾一下行礼。”
“用不着，行李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学校也帮你给老师请过假了。”盛夫人道。
卓琳神色微沉，盛夫人并不在意她在想什么，“走吧，别想耍花样，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次你若是还不安分，下次来的就不只是我还有你爹了。”
卓琳蹙眉，想起家里那位读了一辈子死书的父亲。
她父亲是个性格软弱的人，年轻时候听祖父祖母的，结婚之后听妻子的，一辈子也没有自己做过什么决定。
他很疼爱自己的子女，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一视同仁。但软弱的性格注定了，在女儿需要他的时候他根本无法为她们做任何事。
这个道理在姐姐出嫁那一年卓琳才彻底明白的，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她们的依靠。
那一日她原本躲在书架后面看书，却意外偷听到姐姐和父亲的对话，姐姐哭着求父亲说她不想嫁入卫家。卫家确实是豪富，但家族关系错综复杂不说，卫家的大少爷身体不好根本就不是个能长寿的。最重要的是，那卫家大少爷身边还有好几个侍妾丫头。
姐姐从小饱读诗书，本身对商人就没什么兴趣，这样的人又哪里是什么良配？
父亲当时明明已经答应了姐姐要回绝这门婚事，看着姐姐破涕为笑的模样卓琳也很是高兴。
但是第二天就变了，姐姐在母亲严厉的斥责中只看到了父亲愧疚的神色。
母亲狠狠地责罚了姐姐，从头到尾她们的父亲也只是在旁边看着，哪怕是想劝被妻子一眼瞪过去也只能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若不是卓琳冲过去推开了打板子的婆子，恐怕姐姐都要被打得卧床不起了。
事后父亲悄悄的来探望姐姐，跟她说对不住她。说他提了拒绝婚事的事情，但她们的母亲不同意。
说卫家其实也不算差，姐姐是盛家嫡长女，卫家不敢委屈她。父亲说了很多，姐姐也只是淡淡地应了，眼里却再也没有了以往望着父亲时候的光彩。
两个月后，姐姐黯然嫁入了卫家。
姐姐出嫁那天，她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被盛家的人从后门赶了出去。她认识那个人，那是父亲的故交家的儿子，也是父亲的学生，比姐姐大了一岁，她偶尔遇到也会叫他一声哥哥。
但直到那天她才知道，原来那人和姐姐是有着从小指腹为婚的婚约的。只是在卓琳还比较小的时候家里败落了，盛家也没有再提起过那桩婚事。
那天之后，卓琳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年轻人。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卓琳一次出国访问的时候，在国外遇到了已经是中年的男人。对方依然孤身一人，虽然看着光鲜却难掩萧瑟沧桑。
而那时候，她的姐姐，名满江南的盛家大小姐盛卓颜已经去世很久了。
番外 35、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7）
卓琳最后还是上了马车，盛夫人果然一刻也不肯停留直接就往城外而去了。
等马车一路出了城，卓琳才问道：“坐马车去东北？能赶得上表哥的婚礼吗？”从京城到北四省，坐马车一路慢悠悠过去至少也得大半个月。现在京城到北四省已经通了火车，无论是考虑时间还是费用甚至是舒适度来说，都比马车要好得多。
盛夫人道，“坐什么火车？那车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没得染上什么脏东西！”
卓琳有些好笑，“难道你们是从江南一路坐马车来京城的？”
陪着他们坐一辆车的盛家二哥道，“我们是坐卫家的船北上的，到京城渡口才换了马车。”
卓琳点点头，差点忘了还能走水路。
但即便如此，卓琳也并不太相信盛夫人真的因此就打算坐马车一路去北四省。
果然，马车离开京城之后并没有往东北方而去，而是转向往南去了。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卓琳坐在马车里，看了一眼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盛夫人，将目光落到盛二哥身上。
盛二哥对上妹妹的视线，显得有些窘迫，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低下头没有说话。
卓琳冷笑了一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这马车上跳下去？”
盛二哥有些无奈，“小妹，你别闹了。这马车跑得快，摔伤了疼的还是你。”
卓琳笑道，“没错，摔残了疼的是我，但损失的不是你们吗？”盛二哥脸色微变，讪讪地没有说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盛夫人睁开眼睛，看着卓琳淡淡道：“今天你别说是摔残了，就算是摔死了，也得到该去的地方去。”
卓琳盯着她沉声道，“所以，你确实是打算把我给卖了。”
盛夫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一向以自己的身份和家族为傲，这样高傲的人自然不能容忍别人说她卖女儿，虽然谁都知道确实如此。
就如同当初将风华正茂的盛卓颜嫁给身体虚弱注定了命不长久的卫家大少爷，谁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但谁又敢真的在她面前说出来？
“你这个年纪早就该成婚了，家里替你择好了婚事，你只需要遵从就够了。”盛夫人冷冷道。
“收了多少钱？”卓琳毫不留情地问道，誓要扯下她最后的遮羞布。
“……”马车里一边寂静，只有外面车轮在地上碾过的声音和马儿踏在路面上哒哒的声音。
马车里的气氛凝重的让盛二哥觉得有些待不住，只得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我去后面看看大哥。”
他们家的女性除了大妹妹性格温和些，母亲和小妹是一个比一个强势。
卓琳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拉住了盛二哥的衣领。盛二哥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卓琳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枪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小…小妹，你干什么？”盛二哥吓得不轻，连忙颤声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枪？！
卓琳笑道：“二哥，咱娘这次是为了什么非得这么着急把我给卖了？”
盛二哥小心翼翼地盯着那枪管道，“什么卖了…小妹你别胡说，娘就是想让你去相看相看。那家人也是北方富户，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卓琳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盛夫人道：“原来娘只是担心我嫁不出去啊？那没关系，咱们现在就回京城，我明天就出嫁。”
盛二哥有些惊讶，只听卓琳道，“前些日子京城还有不少人向我求亲呢。我还是比较喜欢读书人，刚好有一个就是我们学校不远的中学老师。人家也是大学生，年纪只比我大三岁，长得也不错，我觉得还可以接受。”
“中学老师？”盛二哥问道。
卓琳笑道，“是啊，好像是京城周边一个小镇的人，如今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也算得上是上进了。反正以后我也用不着他养，结婚后我们一起奋斗，在京城过日子还是不难的。这样爹娘和两位兄长也就不用替我操心了？娘，你说好不好？”
“闭嘴！”盛夫人冷声道，她最讨厌这个女儿的就是这一点。眼睛太锐利，心里太明白。明白也就罢了，她还偏要说出来故意让人难堪。
“你想干什么？想杀了你哥哥？还是想连我也一起杀了？你动手试试，我倒要看看盛家到底养出了个什么样的孽障！”盛夫人冷笑道，显然是笃定了不敢开枪。
卓琳也不意外，点点头道，“亲手杀亲确实不好，那母亲…咱们就来赌运气吧。谁死谁活，各凭天意。”
盛夫人一愣，卓琳突然对撩起帘子对外面赶车的人道，“停车，下去！”
外面开车的人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只是主人家没有吩咐也不敢轻举妄动。听到卓琳的声音这才勒住了缰绳，回头看到卓琳手里的枪顿时吓了一跳，“二、二小姐？！！”
“下去。”卓琳淡淡道。
车夫不敢耽搁，也不敢看盛夫人，连忙跳下了车。
后面的车见前面停下了来也只得跟着停下，后面的盛家大哥正准备跳下车过来询问情况，卓琳已经抬手朝外面开了一枪，“大哥，别动。”
“……”
卓琳笑吟吟地看着盛夫人，道，“娘，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盛夫人冷眼看着卓琳，卓琳道，“我这枪里还有五颗子弹，我朝前面开五枪。如果马儿停下来之后咱们都还活着，就算我输。如果我死了，随便你把我的尸体卖给谁，绝无怨言。”
“小妹，你…你别冲动……”盛二哥被卓琳脸上的笑容吓得忍不住发抖。
他们拉马车的马儿可不是军马，刚刚那一枪马儿就已经躁动不安了。如果卓琳哪一枪打在了马身上，导致马儿发狂最后马车翻了都是小事，只怕车里的人都要完了。
卓琳道，“我没冲动，二哥，别怕。就算你死了，咱们家还有大哥传承香火，绝不了后。”
“……”我特么是担心这个嘛？
卓琳道，“不然你告诉我，娘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着急？这个游戏我跟娘一起玩儿就行了。”
盛二哥看看卓琳又看看盛夫人，到底是积威太甚他还是不敢违逆母亲。
卓琳道：“等我开枪之后，就算我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着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一动，盛二哥忍不住一抖伸手想要去夺卓琳的枪。
卓琳下手毫不留情，仗着位置占据优势用力一压同时一枪砸在了他的脸上。
盛二哥顿时痛得险些喘不过气来，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盛二哥本来就是个文弱的读书人，就算体力比卓琳强一些也强得很有限。卓琳早早出门求学，虽然称不上什么好身手，但防身的手段还是有几分的。
盛夫人脸色惨白，气得浑身发抖，双眼死死地瞪着女儿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认输。
卓琳的神色却坦然得多，轻声笑道，“母亲不要这样看着我，按理说你生我养我一场，我是不该这样对你的。但是…如果你只是想要我还你生养之恩，想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盛夫人咬牙道：“我只是要你结婚！哪家的姑娘不是这样的？阿颜当年也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就特殊？”
卓琳道：“虽然你没有给我选择生的权力，但我可以给你选择我死的权力，除此之外，你左右不了我任何事情。你真的只想让我结婚吗？不包括结婚以后当个贤妻良母，顺便努力补贴娘家？那我新婚之夜血溅洞房或者哪天在夫家杀个把人想必你也不介意了？”
盛夫人几乎要咆哮了，“盛家生你养你，现在要你回报有什么不对？！”
卓琳眼神冰冷，“我自己也可以回报盛家的生养之恩，为什么一定要牺牲我的人生？”
盛夫人冷笑，有些不屑地道，“你？你能有多大的本事？又要多少年？”
“……”卓琳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淡淡地苦意和无奈，摇了摇头道，“算了，母亲，既然如此…咱们就赌命吧。”
“不、别……”盛二哥捂着涕泗横流的脸，颤声道：“小妹…别，你先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说吧。”
盛二哥顿了一下，抖了抖身体道：“娘…娘想给大哥捐一个同、同知的位置，要五万、五万两银子。”
卓琳不为所动，淡淡道：“还有呢？”
“还…还有，我先前跟人做生意，赔了些钱。”
“多少？”
盛二哥吞了口口水，“十、十几万两……”
卓琳道，“看来卫家也不想养着盛家这么大一群蛀虫了？”
卫家是江南豪富但不是人傻钱多的大傻子，卓琳从小在盛家长大对盛家众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姑娘就不说了，从小被关在家里学什么琴棋书画三从四德，还力求勤俭持家，花不了多少钱。但这些男人和夫人们，排场却是一个比一个大。
而且越是没落了，排场反倒是越大，仿佛只能这样才能昭告世人盛家依然繁荣。
曾经卓琳就听自己姐姐聊起，说卫家虽然豪富，但论排场只怕还不如盛家。对此盛家也觉得理所当然，卫家那样的暴发户怎么有资格跟他们比？
盛二哥小心地道，“那个…卫家最近，有些乱。大妹又一直都没有……”
卓琳明白了，卫家人口众多家里本来就乱，姐姐嫁过去之后又一直没有怀孕在婆家只怕也不太好过。
卫家人自然也早就不耐烦应付盛家这样的吸血虫了，如今盛家一下子短缺二十几万两，卫家自然不会搭理。要知道，二十万两至少也是卫家每年一半以上的盈利了。
卓琳问道：“母亲打算把我卖给谁？”
盛二哥道：“桐城郑家，郑家的小公子。郑家说，只要你肯嫁过去，郑家愿意出三十万两聘礼。”这个聘礼绝对称得上是大手笔，虽然如今银子没有早些年值钱了，但也依然还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一笔巨款。
江南最富庶的地方从五品同知才五万两，由此可见三十万两是怎样的天价。
如果只拿来捐官，盛家都能用这三十万两捐出六个五品官了。
卓琳有些好奇，“郑家为什么要出这么多聘礼？”当年姐姐结婚的之后，卫家的聘礼也还没有这个数。
盛二哥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那…盛家小公子，脑子有些毛病。郑家祖上也是出过高官的，如今的郑夫人的娘家也是朝廷正二品官员，一般人家的姑娘看不太上……”一般人家的姑娘郑家看不上，家世配得上郑家的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脑子有问题的？所以就只能砸钱了。
只要钱砸得够多，总有几个缺钱的清贵人家愿意贡献出女儿的，譬如盛家。
况且盛家和郑家相隔遥远，这婚事如果真的成了，江南的人都未必能知道盛家的二女儿被嫁了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卓琳都要被气笑了，点点头道，“行，你下去吧。”
盛二哥怯懦地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盛夫人，终究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下车了。
车厢里一片寂静，外面一群人站着却谁也不敢靠近，毕竟现在只有卓琳一个人手里有枪。
卓琳望着盛夫人有些感慨，“母亲，我们走吧。”
“等等！”盛夫人阴沉着脸色咬牙道。
卓琳微微偏头看着她，盛夫人冷声道，“你就当真这么狼心狗肺？宁愿眼睁睁看着你两个哥哥受苦？宁愿跟你母亲一起死也不肯为盛家出一份力？你别忘了，你小时候你两个哥哥也是疼过你的。”
卓琳有些好笑，“他们受什么苦了？想当官自己考不上，做生意赔了钱就要妹妹卖身？母亲，咱们家真的还不上这些钱吗？”盛家现在是没什么钱，但祖上传下来的资产古董却也不少，真的想还就算艰难一些也不至于还不上的地步。
盛夫人不说话，卓琳慢慢道，“不是，你们只是觉得卖一个女儿最划算而已，毕竟祖上传下来的祖产买了就没了，盛家也要跟着丢脸。从小母亲就偏疼两位兄长，但是现在我猜母亲在懊悔当年怎么不多生几个姑娘。”
盛夫人厉声道，“我问你！你当真这么狠心？！”
卓琳平静地点头道，“是，我就算这条命不要了，也不会让你们靠卖我赚到一文钱。”
“那你就去死！”盛夫人神色扭曲地道，“你说是我生了你，养了你，你愿意还我生养之恩。那你现在就去死！”
“好啊。”卓琳笑道，将枪口一转顶在了自己下颚上，“你要，我给你。”
盛夫人唇角紧抿，眼眸紧紧地盯着卓琳的眼睛。
她希望能从卓琳眼中看到恐惧或者威胁，但从始至终卓琳的眼神都十分平静，仿佛她下颚上顶着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朵娇嫩的花朵一般。
盛夫人终于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卓琳笑道，“母亲，你应该庆幸你今天动作很快没有给我准备的时间。你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确实拿你没办法，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再见。”
盛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大了嘴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只见她将手指放到了扳机上，手指开始微微用力，她眼神不由一缩惊恐地发现她还在微笑。
“砰！”
“啊啊啊！！！”枪声和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母亲！小妹！”外面也响起了盛家兄弟惊恐地声音。
同时还有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男声，“卓琳！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在里面？”
预想中鲜血四溅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卓琳有些惊讶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拉开了马车的帘子探身出去看向出声的人，“傅政？你不是回南方了吗？”
傅政身上的制服扣子散开着，头发也有些凌乱，额边还有点点的湿汗。
他一只手提着盛家大哥，一只手提着一把枪，那枪正顶着盛大哥的太阳穴。
看到卓琳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事吧？”
卓琳笑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傅政下巴微抬，“里面是怎么回事？”里面盛夫人的叫声还没停止，听着挺渗人的。
卓琳道：“吓到了。”
“……”傅政不想问卓琳到底做了什么将自己的亲娘吓成这个样子。
“你怎么来了？”卓琳问道。
傅政理直气壮地道，“抢亲，不是你让人送信求救的吗？”
卓琳道：“我的信好像不是给你的。”
傅政道：“但是它就是到我手里了，这不是缘分么？走不走？”
卓琳点头道，“走。”
马车里的盛夫人总算冷静下来了，只是看着卓琳的眼神却再也没有了原本的高傲和强势，只剩下惊魂未定地惊恐。
“你耍我？”
卓琳微笑道，“跟母亲开个玩笑，我怎么会自杀呢？”
卓琳起身跳下马车，转身对车里的盛夫人道：“盛家的生养之恩我会还的，明天我会把账单寄回盛家，父亲和母亲确认过后即可生效。”
盛夫人道：“你想和盛家断绝关系？”
卓琳道，“是母亲要我还恩，至于盛家认不认我，你们说了算。但是我不会让任何人操纵我的人生，即便是我的父母。母亲，别惹我。我不会对你下手，但不代表我不会动你的宝贝疙瘩。”说完，卓琳才转身对傅政道，“走吧。”
傅政点点头，随手将盛大哥丢到一边，道：“走吧。”
盛大哥涨红了脸，“小、小妹…你不能走。”
卓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大哥，刚刚我的话你们听明白吗？还是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妹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
盛大哥对上卓琳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傅政扶着卓琳上了停在路边的一匹马，一提缰绳片刻后两人一马就已经绝尘而去。
“娘……”好一会儿，盛二哥才小心翼翼走到马车边上，看着坐在里面显得有些狼狈的盛夫人低声道，“现在…现在怎么办？”
盛夫人扫了这个软弱的儿子一眼，冷声道，“滚！”
她强势了一辈子，偏偏丈夫儿子都是软弱无能的性子。
唯一性格有些像她的反倒是卓琳这个一直让她不满的小女儿，或许正是因为同样都是性格强势的人，她们母女俩的关心从小就不亲近。
如今……
盛夫人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有几分颓败。
如果不是儿子实在不争气，她也不想来招惹盛卓琳。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性格她心里多少也是有数的，真的逼急了卓琳是真的做得出来鱼死网破的事情。
“这个孽女！”盛夫人嘴唇颤抖着，咬牙道。
番外 36、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8）
卓琳和傅政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而去，路上却十分安静。卓琳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傅政话还挺多的。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卓琳道。
傅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不来，你真的会自杀吗？”
卓琳笑道，“当然不会，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自杀？当然是抢了马车就跑啊。当时周围都是盛家的人，不吓住他们我怎么跑？”
傅政没有接话，两人在风中奔驰了良久才听到傅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会驾马车吗？一个生手驾车逃跑跟自杀有多大区别？”
卓琳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能不承认确实有那么一时片刻她真的升起了干脆死了算了的念头。她毕竟也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少女，气上心头总难免会生出几分极端的念头，但这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你不怕我吗？”卓琳问道。
傅政道，“怕什么？”
卓琳道：“比如，不孝顺父母，不敬兄长，胆大妄为，大逆不道之类的。”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在许多人眼中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傅政道：“你做的很好。”
“很好？”
“很好，至少我现在相信你真的可以保护自己了。”心不够狠的人是无法独立在这个世间生存的。如果是寻常大家闺秀被父母逼着成婚，傅政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人根本不具备独立生存的能力。
所谓的抗争，所谓追求自由，最后的结局都不怎么美妙。
但他是真的相信卓琳无论在哪儿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只是，这样的性格……傅政微微蹙眉，不得不承认作为女子，卓琳的性格有些过于坚毅了，虽然她看起来明明也是个柔弱美丽的女子。但或许也正是因为她有这样的性格，所以才显得格外的耀眼迷人。
“阿琳，跟我结婚吧？”傅政突然开口道。
卓琳一怔，忍不住扭头去看身后的男人。
傅政道，“只要我们结婚了，以后你母亲就再也管不到你的婚事了。”
卓琳笑道：“你就这么确定我母亲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你可不是她想要的女婿人选。”卓琳在安澜大学上过学，自然也听说过傅家的。傅家虽然也不差钱，但也只是小富，绝不是盛夫人期望的那种亲家人选。
至于傅政自己，虽然也是出类拔萃的青年军官，但也仅此而已。
身在乱世命如草芥，指不定一个运气不好明天就在战场上挂了，说一句前途未卜也绝不为过。
傅政道，“所以，咱们立刻就去结婚，她不就没机会找我麻烦了吗？”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盛夫人再怎么不满又能怎么样？
“而且，我看她被你吓着了，就算还想要找你麻烦恐怕也得缓几天了。”
卓琳摇摇头：“还是算了，我自己一大堆麻烦就不麻烦你了。”
傅政笑道，“只要你一天不结婚，你母亲就不可能死心。但是…除了跟我结婚，你也别想找别人给你当挡箭牌。”
卓琳奇怪地道，“我为什么要找人当挡箭牌？我就不能认认真真结个婚？”
傅政道，“那就更不行了，只能跟我。”
“……”
“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会还在京城？”卓琳想起之前的问题，问道。
傅政道，“我说了要追求你，没追到当然不会离开。”
“你疯了？违反军规可是死罪。”卓琳一惊，军中都是有严格的规矩的，逾期不归会被当成逃兵处理。
傅政低笑了一声，卓琳立刻明白过来，“你骗我？”
傅政笑道，“我留在京城替薛将军办一点公事，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去。”
“……”
傅政和卓琳回到京城大学的时候有个人正在等着她，看到对方傅政脸色有些难看，“你怎么在这里？”
萧铸含笑朝卓琳点点头，才回答傅政的问题，“自然是等阿琳了。”
傅政的脸色更难看了，萧铸和她什么时候熟悉到已经可以称呼阿琳的地步了？
萧铸并没有在意傅政的脸色，“阿琳，没事吧？”
卓琳笑道：“一点小事没想到惊动了陛下，陛下怎么在这里？”
萧铸道：“早上我跟傅兄在一块儿，他急匆匆地出去我只得在这里等着了。”说到此处萧铸看卓琳的眼神有些愧疚，虽然知道卓琳出事了但他身为皇帝却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一旦他出手，后续给卓琳带来的麻烦绝对比今天卓琳遇到的更多。
萧铸想了想问道：“阿琳如果想避开盛家的话，想不想出国一段时间？”
卓琳有片刻的心动，这段时间她也有过这个念头，虽然这跟她原本的计划有些出入。但想到自己才进行了一半的学业，卓琳并不想要半途而废。
沉吟了片刻，卓琳还是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是算了，有劳陛下操心了，我有办法应付这些事情。”其实今天如果不是事出突然，盛夫人是带不走卓琳的。既然经此一事，吃一垫长一智，卓琳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萧铸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勉强。
倒是旁边的傅政暗暗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卓琳现在出国。隔着万里之遥，他又不能陪着卓琳一起出去，谁知道在国外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之后两天盛家人都没有再出现，卓琳将自己在盛家这些年所有的花费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并且乘以二之后，将账单直接寄去了南方的盛家。
虽然盛家的姑娘花费远不及儿子，并且卓琳离家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盛家的珠宝首饰和钱财，但也依然是一笔不算小的数目。
记下了账单之后，卓琳又开始盘算自己的工作了。毕竟要自己赚了钱才能还钱不是？一天不还清这些钱，卓琳就一天没有资格说可以完全脱离盛家。
没有了盛夫人从中作梗，还有学校教授的推荐，卓琳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也是因此她才隐约知道，盛家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去了东北，显然是赶去参加龙啸的婚礼了。
因为之前给萨西女公爵做翻译让卓琳在京城大火了一把，现在卓琳京城也能接到不少翻译的活儿。
她的伊利亚与和萨西语都十分出色，不仅是文字翻译工作，时不时还有人来请她做商务谈判的翻译，于是卓琳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傅政依然跟之前一样，经常来找卓琳。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傅政在追求卓琳。
在傅政的强势打击之下，原本的追求者们纷纷败退，卓琳身边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只除了……傅政。
习惯了傅政的存在卓琳倒也不觉得烦恼，毕竟傅政相貌俊朗英武，确实是她比较欣赏的类型。为人虽然略显强硬，但也并不讨人厌。甚至傅政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结婚结婚的，卓琳听习惯了都懒得反驳，有时候甚至觉得好像结婚也没什么。
偶尔傅政回南方办事，好些天没有出现，卓琳甚至会觉得有点不习惯。
转眼到了八月，卓琳刚从邮局回来还没走进学校大门就闻到浓郁的桂花香味从校园里飘来。
她刚刚将这个月的钱汇回盛家。
三个月前她收到父亲的回信，父亲在回信中说了母亲回去之后如何如何生气，家里卖了多少东西替盛大哥捐官，替二哥还债。又说几个侄子即将入学，又要花费多少钱，整个盛家每天需要多少花销，母亲为此如何焦头烂额等等。
信中决口没有提那张账单，卓琳也不在意只当他们默认了。
之后卓琳每个月都会按时将自己收入的七成寄回盛家，盛家也从来没有退还过，卓琳自然就当父母都同意了这样的还款方式。
卓琳现在的收入其实不低，她做编辑，做翻译，给报社和出版社写稿，给一些公司当翻译，一个月的收入甚至比京城大学的教授还要略高一些。
按照她的计划，再往后她的收入还会再上涨，等学业完成可以全职工作就会更加宽裕一些，预计三年之内就能将所有的钱全部还清。
到时候，她才能真正考虑以后的事情。
弹了一下肩头不知从哪儿飘落的桂花，卓琳抬头看到校门口站着一个人不由得一怔，脚下也是一顿。
傅政有些慵懒地靠在校门口的墙边，外套随意的搭在臂弯里，长袖也挽到了手腕上方，看上去有几分落拓不羁之意。
看到卓琳走过来，傅政才站直了身朝她招了招手。
他一站直了显得整个人更高了几分，索性这会儿学校门口没什么人，否则哪怕是在北方也有一大群人需要仰视他了。
卓琳走过去有些不解地道，“你怎么来了？不回去过节嘛？”今天是中秋，学校也已经提前一天放假了。会留在学校的都是卓琳这种家不在京城也没有亲人需要团聚过节的人。教授和几个同学倒是都邀请卓琳去他们家过节，不过被都被她婉谢了。
中秋佳节本就是团圆的日子，自己一个外人插进去算怎么回事？
傅政道：“我跟我娘说了要来京城。”
“傅夫人不介意吗？”傅政本就是常年在外，过节还到处跑当母亲的怎么会不介意呢？
傅政笑道，“我跟她说，我要陪她未来的儿媳妇过节。”
“……”卓琳无奈，却到底没有反驳。
她跟傅政相识已经快半年了，若说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也不可能让傅政在她身边转悠这么久。来京城这么久，对她告白的人不少，但能像傅政这样这么长时间还围着她转的人却没有第二个。
当然，这也有傅政特别能经得起打击，脸皮格外的厚有关。
卓琳只是片刻的迟疑，傅政却在一瞬间窥见了其中的不同。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身为一个出色的将领观察把握局势傅政自然也是拿手的。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不如咱们现在就去结婚吧？”傅政兴匆匆地道。
卓琳无语，“你想什么呢？今天中秋。”
傅政一愣，有些遗憾地拍拍脑门，“对啊，差点忘了今天放假。那明天……”
卓琳难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掏出一块月饼放在他手里道：“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傅政喜滋滋地拿着月饼，“反正你答应了，不能反悔。明天不行的话…不对，我明天就给家里发电报，让我爹娘来京城。”
卓琳有些奇怪，“来京城做什么？”
傅政道，“你不是还要念书吗？一来一回挺麻烦的，咱们就在京城结婚好了。你放心，我爹娘特别好说话，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事实上，傅政这个年纪在江南孩子都该进学了，现在才想要结婚只要家世清白身体健康，傅家老两口是真的没有别的什么要求了。
“……”看着眼前一脸兴奋地盘算着的男人，卓琳突然没有了拒绝的心思。
傅政办事的速度奇快，半个月后傅家老两口就已经赶到京城了。
对卓琳这个儿媳妇，傅老太爷因为她要留在京城还略有些微词，傅老太太却是十分满意的。
傅老太太自己就是从西南远嫁到雍城的，深知出门在外娘家靠不上的苦。再加上卓琳长得好看，还是难得一见的“女状元”，一直因为儿子不爱念书遗憾不已的傅老太太对这个会读书的未来媳妇儿就更满意了。
虽然儿子不爱读书，但有个会读书的媳妇儿，将来孙儿就不会长成个大老粗了。
对于卓琳要留在京城进修工作的事情，傅老太太也满口答应，只是旁敲侧击地暗示傅政年纪不小了，还是应该早些有个孩子。
对此……跟某人连比较亲密的动作都没有过的卓琳表示有点窘。
其实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十分确定，答应跟傅政结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不过两位老人的深明大义也让卓琳有些感动，傅政说家里的老人不用她操心，就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这也让自己家里不太圆满的卓琳多少有些羡慕。
番外 37、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9）
“你真的打算跟傅政结婚？”特意从东北赶过来的龙啸有些严肃地看着卓琳问道。
卓琳笑了笑，点头道：“是吧。”
龙啸还是忍不住皱眉，“你看上他哪儿了？”
卓琳道：“长得好，性格也不错，不烦。”
“你觉得傅政性格好？”龙啸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迟疑了一下，“咱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傅政那破脾气，能算得上性格好吗？
卓琳笑道，“性格温和不一定就是好，我脾气也不太好，如果对方太过温和的话，可能会受气。”
“那不更好？”龙啸道。
别人受气总比自己受气好。
卓琳轻叹，“没有人能一辈子受另一个人的气，难道我会喜欢我父亲那样的人吗？”
龙啸想起他那位只见过两次面的表叔，立刻摇了摇头有点明白卓琳为什么会看上傅政了。
“你就不怕他欺负你？”龙啸道。
卓琳笑道：“你看我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人吗？而且，我不太想拒绝他。”
龙啸也不由得一笑，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想拒绝一个男人，那就已经代表了她的心思了，这样就够了。
“听说你先前把盛夫人吓得不轻？”
卓琳含笑不语，龙啸也只得耸耸肩道，“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娘最近身体不太好，不然她都想亲自过来一趟，这是她给你准备的嫁妆。”龙啸将两个精致的木匣子推到卓琳跟前，见卓琳微微挑眉，龙啸道，“这一个是你姐请人送到东北来的。”
“姑母没事吧？”卓琳关心地问道。
龙啸道，“不用担心，上了年纪难免有些不舒服。对了，你姐怀孕了。”
“那太好了。”卓琳心中也是一喜，姐姐这几年在卫家日子不好过她是知道的。如今有了身孕，若是能剩下个男孩以后想必会轻松很多。
现实就是这样悲哀，即便她自诩独立，面对自己姐姐的事情的时候还是只能期望她早早生下个男孩好让自己日子好过些。而她一路走到现在，说到底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落到和姐姐一样的境地罢了。
龙啸点头道，“卫家确实挺高兴的，卫家大少爷如今身体越发不好了，有了这个孩子她公公婆婆恨不得将她捧在心头。”
卓琳道：“希望姐夫也能平平安安吧。”最好是能多活几年，否则姐姐就算生下孩子孤儿寡母只怕也不好过。
龙笑道，“现在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傅家肯同意让你留在京城继续学业，倒是难得。”
卓琳认真地道，“我没打算为了结婚放弃学业和工作。”
“那你们以后就要长期相隔两地了。”龙啸道。
卓琳道：“也就是最近三四年吧，等我毕业了以后工作选择的范围就大多了。再说了，你和表嫂能日日在一起吗？”
龙啸莞尔一笑，“也对。”像他和傅政这样的，也不是固定待在自己家乡一个地方。就算卓琳跟着傅政回了江南，傅政也并不是待在雍城的。
卓琳和傅政要结婚，照例自然还是要通知盛家一声。
盛夫人果然对傅政这个女婿十分不满意，一个在别人手下做事的丘八能有什么出息？
傅家是有点钱，但那点钱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道是被卓琳吓怕了，还是已经彻底死心了，盛夫人倒是没有从中作梗，只是写了一封长信将卓琳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从卓琳不识好歹将来一定下场凄惨，到卓琳眼光低劣，放着好好的名门望族不嫁选了个什么都没有的臭丘八。再到卓琳忤逆父母大逆不道，休想盛家会出一分的嫁妆，当然盛家也不会要傅家一文钱的嫁妆，以后就当互相不认识。
显然就是根本不承认这门亲家。
傅政对此的反应十分平淡，他想娶的是卓琳又不是盛家，按他的脾气盛夫人那样的人当初压根就走不出京城，当成互相不认识真是再好不过了。
对此，卓琳的反应更平淡。
连信都没看完，只看了几行就直接塞给了傅政。
九月的最后一天，两人在京城低调地举行了婚礼。
因为卓琳拒绝了傅家的聘礼，傅家老两口买下了京城距离大学不远的一栋房子给他们作为新婚贺礼。婚礼结束之后不久，老两口就返回了雍城。
卓琳的生活也渐渐重新恢复了平静，除了学校相熟的师生，甚至都鲜少有人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婚姻生活卓琳适应的很好，虽然傅政经常不在家但只要他回到京城就每天坚持接送卓琳上下学上下班。或许是小别胜新婚，两个性格都相对强硬的人在生活中竟然鲜少发生什么争执。
卓琳当然知道这里面有傅政刻意忍让的原因，两人如果有什么意见相左的情况，多半都是以傅政先退一步告终。
卓琳也并不只是享受着傅政的包容，她同样也在能帮助傅政的地方尽自己所能。为他收集世界各国的兵法书籍，各种武器，帮他打理京城的人际关系。甚至有一回傅政军中一批紧急物资在京城被人扣押了，是卓琳亲自带着人拿着枪去将物资拿回来，然后又亲自运送到前线交到傅政手中的。
有时候卓琳觉得，她和傅政其实是从结婚之后才开始真正谈恋爱的。结婚前如果傅政消失一段时间她只当他回南方工作了并不在意，婚后却会时常挂心，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的脾气与人相处不好。分别的时间长了，也会觉得孤单，会想念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虽然聚少离多却比婚前还要更加甜蜜一些。
启明四年初冬
才刚刚入冬不久京城却已经很冷了，卓琳早早地就睡了。
半睡半醒中突然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响动，卓琳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才看清楚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傅政刚从浴室里走出来。
见卓琳突然起身，傅政脚下一顿有些抱歉，“吵醒你了？”
卓琳这才松了口气，“不是说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么？”
傅政走到床边坐下，“事情结束了，就提前回来了。”
“结束了？”卓琳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要忙一段时间，之前不是说很棘手吗？”南方这段时间不安稳，上次傅政写信还说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傅政将她揽入怀中，低头缓缓吸了一口气，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他的心情更加平静放松了许多。
“上头换了个人，自然就结束了。”傅政道。
“薛怀明死了？”卓琳问道。
傅政漫不经心地道，“死了，现在当家的是汪德锐。阿琳，我升职了。”
卓琳并不意外，“那你以后就是二把手了，小心一点，汪德锐的心胸不见得比薛怀明大。”傅政这两年屡立奇功，他的顶头上司薛怀明早就看他不太顺眼了。现在换了个上司，短时间内不会怎么样，等那位汪将军掌握了权势可就未必了。
傅政点头，“阿琳放心就是了，我还有你和爹娘要照顾呢，不会让自己早死的。”
卓琳没好气地在他心口拍了一巴掌，“会不会说话？”
“咳咳。”傅政低咳了几声，面露痛楚之色，“阿琳，你轻点啊。”
“受伤了？”卓琳已经连忙起身拉开他的衣襟，果然胸口有一道还没完全愈合还在隐隐渗血的伤口。
卓琳沉默了半晌只觉得怒气直充脑门，“傅政！你……”
“我错了！”傅政立刻认怂，“阿琳，好痛…帮我包扎一下吧。”
“……”卓琳深吸了一口气，“我若是没醒，你打算怎么办？”
傅政想了想，“自己包一下吧？”
“那你自己去包吧。”卓琳没好气地道。
“不成。”傅政理直气壮地道，“我自己够不着，阿琳帮我。”
“……”
按道理来说，刚换了个老板傅政是不应该立刻跑回京城来的，但傅政如今在军中的势力其实已经相当稳固了，他留在军中反倒是会给新老板压力。如今主动退出跑回京城看老婆，也算是侧面表明了他没有问鼎最高权力的意思。
也是因此，新上任的那位汪将军对傅政十分满意，甚至还主动给他放了个长假。
傅政也完全不在乎汪将军有意支开自己的行为，十分愉快地接受了带薪长假的。
回到京城傅政又恢复了每天接送卓琳的日常，闲暇时夫妻俩去野外游玩，相携一起逛街，或者就在家里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很是有一些神仙眷侣的感觉。
这让原本还有些不看好他们这桩婚事的人都大为意外，毕竟当初卓琳看都没有看满京城的名门公子们一眼，却看中了一个从南方来的没什么背景的青年军官，还是让不少人有些意难平的。特别是这一年多，卓琳已经是官方正式任命的特聘外交顾问和翻译了。
今年夏天卓琳的课业也正式完成，秋季开学的时候就已经是京城大学的正式老师了。这样光芒耀眼的女子，在京城这地方也几乎是独一份儿，她早早的结婚让许多名门世家的大家长都扼腕不已。
虽然傅政现在已经升职了，放到外面去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了，但在京城这个权贵满地走的地方，除非傅政能真正掌握一支兵马独霸一方，否则也依然还是排不上号的。
就这样两个人，还是聚少离多的，日子竟然也过的和睦甜蜜。卓琳在京城时常出入名流云集的场合，也丝毫不见对自己丈夫有什么不满。傅政远在南方，一年中在京城和南方之间来回奔波丝毫没有怨言，甚至都没有听说他跟别的女子有什么牵扯。
跟那些即便家中有娇妻幼子，驻守在外身边也要养几个美妾红袖添香的将领们截然不同，可见真的是真爱了。
下课之后卓琳跟着一群学生走出教室，走到门口就听到身边的一个同学小声道：“卓老师，那位就是您先生啊？”
卓琳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下傅政正负手站在那里等着她，不由一笑朝他挥了挥手，对身边的学生笑道，“是啊。”
学生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大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道，“卓老师跟您先生很般配。”
京城大学现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依然是男学生，最初一个看起来比他们还小的女生来给他们当老师，不少学生还是挺排斥的，毕竟当女神和当老师是两回事儿。但相处了这两三个月，学生们却都良好的适应了他们有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老师的事实。
因为卓琳确实学问很好，而且无论再怎么枯燥的内容都能被她讲得生动有趣。另外卓琳的性格也是学生能快速接受她的原因，她并不软弱不会被学生欺负了就嘤嘤哭诉，但也不过分强硬，不至于引起学生的激烈反弹。时间久了，大家也就觉得有个女老师也没什么不好了。
虽然，这老师实在是有点太年轻了。
“谢谢。”卓琳坦然谢道。和学生们告别，卓琳快步走向傅政。
在学生们眼中这两个人确实很般配，学生相对单纯得多并没有成年人那么多的利益考量。在他们看来，卓老师聪明美丽学识渊博，傅政俊朗英武，爱护妻子，确实是十分般配的一对儿。
傅政接过卓琳手里的教案，一手拉着卓琳往外走去，“累不累？”
卓琳笑道，“不累，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跟你说了不用接我吗？”其实学校距离他们家也就几分钟的路，真的不算很远。
傅政笑道，“今天没什么事儿，我想早点看到阿琳啊。对了，明天周末，张弼请我们吃饭，要去吗？”
卓琳微微蹙眉，“您跟张学长很熟？”
“我怎么会跟他熟？我以为你们相熟的？今天去见萧铸，回来的时候碰到他，他主动邀约的。”傅政摇头道，他跟张弼的交际确实不多。
卓琳道：“他一个月前刚刚调回京城，说是张相要抱孙儿了，我倒是听说他准备进外务部。”
傅政一怔，很快明白过来，“难怪他要请你吃饭，你现在挂职的地方不也是外务部？”
卓琳失笑，“他哪里需要为了这点事请我吃饭？”张弼可是张相的嫡长子，哪里就缺她这点人脉了？
傅政想了想觉得也对，“那就是单纯想叙叙旧？”
卓琳想说她跟张弼其实也没什么旧可叙，不过转念一想她心中微动有了些猜测。
傅政这一年多对她的心思看得越发分明，“怎么了？”
卓琳含笑看了一眼傅政道，“我猜…可能是为了陛下，张相一系这两年跟陛下的关系不太好。”
傅政当然也知道卓琳跟萧铸交情不错，他倒不至于为此而猜忌什么，只是难免还是看萧铸有些不太顺眼。
但是偏偏他跟萧铸论交情其实比卓琳还深一些，两人年轻时候也算是蹲过一个战壕的人，因此傅政对萧铸的态度十分别扭，对皇帝的尊崇是半点没有。
“那还去吗？”傅政问道。京城的事情他一向都听卓琳的，也丝毫不在意别人暗暗议论他是妻管严的事情。
卓琳想了想道，“还是去吧，张公子的面子总要给的。”
傅政点头，“那就去吧。”
番外 38、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10）
张弼刚从外地回来不久，但他从小在京城长大虽然在外地赴任一年多对京城也没有丝毫陌生感。他的夫人也是京城名门出身，是个极为宛秀优雅的女子。
张少夫人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虽然还看不太出来什么但行动间却已经有了明显的小心谨慎。傅政看看站在张弼身边的张少夫人，又忍不住看了看卓琳。
卓琳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他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让卓琳和傅政有些意外的是张弼并不是只带了妻子赴宴，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张家二少爷张佐。卓琳倒不是见到张佐不自在，毕竟当初她跟张佐连订婚都算不上，更何况张佐比她还早结婚，算起来两人其实压根就没什么交集。
只是张家这位二少一向低调得很，卓琳也只是张弼还没有离开京城之前在学校遇到过两次，还都是跟在张弼身后一言不发，卓琳都没有跟他有过什么交谈。今天张佐会跟着张弼一起来，着实让卓琳有些意外。
至于傅政，他压根就不认识张佐也不在乎他是谁。
“阿琳，傅兄，请坐。”张弼拉着夫人对刚进来的夫妻俩含笑道。
傅政因为他的称呼微微扬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
卓琳大方地笑道，“让学长破费了，恭喜学长和嫂夫人。”
张少夫人温婉一笑，道：“我们在外地也早听说卓妹子的风采，可惜我没在京城未能亲眼目睹，以后大家都多来往些，卓妹子别嫌弃我呀。”
卓琳笑道，“嫂夫人说笑了，是我以后还要仰仗您才对。”两位女士相视一笑，虽然性格和志向都截然不同，两人却都对对方观感不错。
等两人坐下，张弼才又认真引荐了张佐给两人认识。
张佐年纪比张弼小了好几岁，看起来消瘦苍白有些沉默寡言，对面卓琳和傅政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似乎没有什么跟两人结交的意思。
见他如此张弼不由微微蹙眉，他这个弟弟从小便体弱多病，性格也沉默内向。从前跟着他还好些，这次回来才发现他越发沉默寡言起来。父亲公务繁忙也没有功夫管他，张弼这才将他带出来希望让他能多结交一些朋友，只是这几天虽然拜访了不少人但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今天倒是张佐主动要来的，他还以为能好一些，不想张佐依然是这个模样。
“阿佐。”张弼沉声道。
听到兄长略带不悦的声音，张佐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两人，对两人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张弼脸色微沉，旁边的张少夫人拉了拉他示意还有客人在，张弼这才轻叹了口气侧首和傅政二人寒暄起来。
张弼跟傅政并不认识，当初听说卓琳嫁给傅政的消息张弼还吃了一惊。毕竟卓琳是拒绝了张家的女子，他一直以为这样的卓琳就算成婚所选的人必然会是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
倒不是说傅政不够优秀，以傅政的出身这个年纪能到现在的地位饶是张弼自己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但在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眼中，比起那些出身高贵的权贵世家，傅政确实还算不得什么。
这也是张弼主动宴请卓琳夫妇的原因，他有些好奇能让卓琳在无数的追求者中选择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今天一见之下张弼倒是觉得有些理解了，傅政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英伟人物，至少在京城将那些或优雅尊贵或循规蹈矩或风流不羁的公子哥儿扒拉一遍也找不出来这样的人物。
更不用说，傅政现在还是已经独占江雍二州的汪督军的副手了，而他才刚过三十岁。
张弼自然看得出来，傅政绝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或早或晚这人必定会是独霸一方的枭雄。
心中有了成算，张弼对傅政也越发客气了几分。
宴席上一番推杯换盏，也各自交流了一番对时局的看法，真真假假虚与委蛇。等到跟张家三人告别出来，傅政才忍不住长出了口气。
卓琳抬头看他，有些好笑，“怎么了？你对张弼有什么意见？”
傅政抬头看向苍茫天空，微微眯眼道，“心眼太多了，跟这种人相处太累。”
卓琳挑眉，“你该不是在暗讽我吧？”本质上，她和张弼其实是一种人，
傅政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侧身为她挡去了夜风，一边道，“那怎么一样？你是我老婆，他是谁？”
卓琳也忍不住失笑，抬手理了理他有些乱的衣领道：“以后你要打交道的人里少不了这种人，还是早些习惯吧。”
“我知道。”傅政有些郁闷，他不喜欢张弼这种人，看着就烦。可惜卓琳说的没错，他以后要打交道的人里面绝少不了张弼这种。
卓琳笑道：“回去把我给你挑的书看完。”
“阿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看书。”傅政不满。
“那你看不看？”卓琳抬眼打量着他问道。
“看！”傅政道，“你念给我听？”
卓琳不由轻笑了一声，倾身上前在他颊边轻轻落下了一吻。
其实卓琳知道，傅政虽然看着有些大而化之一副不爱读书的模样，但人为处事却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否则他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只是总还是难免会替他担心，时不时便会提点几句。
傅政伸手将她圈在怀中，低头吻住了嫣红的菱唇。
良久，他低头将额头靠着她的额头，低声道：“阿琳，张弼都要抱儿子了，咱们也生个孩子吧？”
卓琳有些头疼，之前看他看张少夫人的神色她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不是你说暂时不生孩子的么？”
傅政也有些苦恼，“是啊，你现在一个人在京城我也不放心。原本想过两年咱们能住在一块儿了再说。”
卓琳推了推他凑到自己跟前的脑门，“算了吧，就算咱们住在一块儿，你也不可能天天在家。”傅政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得消耗在军中，就算卓琳跟他回了南方也不可能日日在一起。
傅政眼睛一亮，“那请我娘来照顾你？”
卓琳道，“等真有了再说吧。”
傅政闻言立刻高兴起来，“那咱们努力一些！”
“……”卓琳无语。
傅政在京城待了一个多月，在过年前几天被汪督军紧急招了回去。对此傅政十分不满，他原本计划留在京城陪卓琳过年来着。
卓琳也很无奈，但是当人家的手下自然不能太过随意，只得以可以回去陪父母过年为由将意图拖延时间的傅政劝走了。
傅政本想带卓琳一起回雍城，但现在已经临近年关卓琳本身就忙，临时上路也太过辛苦只得作罢。
送走了傅政，卓琳在京城过了个清静的新年。
刚过了年，卓琳就隐隐感觉京城的局势有些不太好。这两年皇帝和朝臣以及各地军阀之间的矛盾越发激烈，最严重的时候身为皇帝的萧铸和朝中重臣皇室亲贵甚至已经无法维持表面的平和了。
对此，萧铸也很是无奈。
“陛下这样，真的不要紧吗？”京城大学外一家新开的咖啡厅里，卓琳喝了一口咖啡，醇香却有些苦涩的味道让她微微蹙眉。
萧铸优雅的搅动着跟前的咖啡，一边微笑道：“目前，应当还不要紧。”
卓琳微微叹了口气，没说她都有些担心萧铸随时可能会被人篡位。
“陛下的想法我有些明白，张相似乎也有支持的意思，但是……”
萧铸苦笑道：“但是朝中权贵和皇室宗亲，大半都持反对意见。”
卓琳点点头，看了看萧铸忍不住道，“其实…我也有些不明白，陛下这样做，值得吗？”改革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注定会触碰到许多当权者的利益。而萧铸身为一国之君，恰恰就是最大的利益者。
萧铸神色平静，“阿琳觉得，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安夏还能维持几年？”
卓琳不语。
如今各地将领拥兵自重，虽然没人明目张胆的造反但也几乎都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只要等各地军阀再经过几次洗牌壮大势力，早晚有人会对皇室发出挑战。
萧铸放下手中的金属勺子，望着卓琳正色道：“就在去年，大夏一共发生了十七次局部战争，有四位割据一方的将领死亡，其中三人的地盘被吞并。目前，大夏拥兵自重的将领还有十位。格局将成，再往后…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卓琳神色也多了几分肃然，萧铸笑道：“我猜傅政也看汪德锐不顺眼了吧？”
“……”她要怎么说傅政看姓汪的不顺眼是因为他耽误他在京城过年了？
想了想，卓琳还是道，“傅政他……”
萧铸抬手阻止了她，道：“我知道，他现在没那个意思。”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就不好说了。
卓琳默然，不得不承认萧铸的话，每一个将领最开始都不是奔着谋反去的。
萧铸叹了口气道：“其实，早些年我跟傅政和龙啸都讨论过这个话题。可惜…我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卓琳道：“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萧铸笑道：“傅政今天回来吧？听说我请你喝咖啡会不会不高兴？”
卓琳有些无奈，点了点头道：“他也没那么小气。”
萧铸不以为然，“是么？只有你这么以为吧？”
门外一个侍卫进来，走到萧铸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
萧铸站起身来，有些无奈地对卓琳道：“真是半点也不得闲，我先回去了。阿琳，谢谢你陪我喝咖啡。”
卓琳看了一眼他跟前一口也没喝的咖啡，大夏人还是更喜欢喝茶。咖啡这种东西虽然不是什么新进品种，但也是这几年才真正流行起来的。
“陛下言重了，慢走。”
萧铸点点头，转身带着人走了。
卓琳坐在店里，从玻璃橱窗看着萧铸带着人出门上车，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过个年萧铸好像又瘦了一些，看来皇室的年确实是不太好过啊。
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会儿，卓琳起身离开准备回学校拿点东西就赶紧回家。
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张佐和一个年轻女子正低头说着什么。那女子背对着她低着头仿佛是在抽泣，张佐原本脸上带着几分阴沉和不耐烦，在抬头看到她的瞬间微微一僵很快就缓和了下来，只是有些不自在地朝她点了下头。
“张二公子？”卓琳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听到有人过来，那姑娘立刻止住了哭泣只是刚刚哭过的痕迹却无法掩盖。
卓琳看着两人，“两位这是？”
张佐垂眸，道：“傅夫人，好巧。”
那女子闻言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卓琳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
卓琳道：“张二公子，好巧。两位…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张佐摇摇头，“没有，这是邢学妹的亲戚家的姑娘，来京城投亲的。出来走动迷了路，我帮着找人。”
卓琳有些诧异，张佐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不过她跟张佐也不熟，跟邢薇也只是在一些宴会上偶尔见过几面，话都没说过几句，倒也不好多管闲事。只是侧首看向那女子，那女子连忙小声道：“张…张二公子说得对，不麻烦这位、夫人了。”
卓琳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有事，失陪了。”
张佐道，“傅夫人慢走。”
卓琳向两人道别，快步走向了学校大门。
走到门口时，不知为什么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原本站着两个人的店门口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影，卓琳抬手按了按轻跳的眉心，不知怎么有些心烦。
番外 39、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11）
傅政年前回了南方，才不过一个月就又回来了，算上来去路上的时间在南方待了也不过半个月。
“你这样不怕汪督军生气啊？”卓琳靠在傅政怀里翻着书，两人一起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倒是十分舒适暖和。
傅政一只手揽着卓琳，一只手撑着下巴正思索着什么有些出神。
发现卓琳已经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正抬头看着自己才回过神来，“嗯？什么？”
卓琳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认真地打量着傅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发现傅政这次回来不知怎么的总是出神。
卓琳知道傅政并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有什么问题他都是当场提出当场解决，能让他这样神思不属，说明这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傅政断然道：“没有啊，能有什么事？”
“……”那就是有了。
卓琳看着他，认真地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再不济也多个人商量。”
傅政将她揽回自己怀中，将下巴靠着她的肩膀点头道：“嗯，我知道的。”
但傅政还是什么都没说，卓琳看了看他也没有追根究底。
“阿琳，你会离开我吗？”傅政突然问道。
卓琳一怔，“好好的，怎么问这种问题？这次是因为张弼还是萧铸？”这话带着几分调侃，虽然傅政时不时就要吃醋，但绝大多数都是开玩笑的。这不仅是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卓琳的品行，同样也是相信张弼和萧铸的人品。
如果傅政真的担心这个的话，就绝不会只是念叨两句，而从不阻拦他们来往。
傅政这次没有开玩笑，握着卓琳想要拿书的手，“你会离开我吗？”
卓琳想了想，“应该不会吧？除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傅政沉默不语，卓琳挑眉，“你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
傅政轻笑了一声，“怎么会呢？我就是随便问问。”
卓琳扭过头打量着傅政，傅政神色一如往常，“我只是有点担心。”
卓琳微笑道，“担心什么？如果见一个喜欢一个，我当初就不会结婚。”
傅政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阿琳，不要离开我。”
卓琳无奈，只得安慰地拍拍他的背心，“好。”
彼时的卓琳并不知道，她的婚姻即将掀起万丈狂澜。
半个月后的一天，卓琳下课后走进办公室，在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
卓琳皱了下眉头，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办公室她低头才开了信封。
几张照片从信封里滑落了出来掉落在地上，卓琳俯身去捡却在手指触碰到照片之前蓦地缩了回来。
黑白的照片画质并不好，却足够让她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是谁，以及他们在做什么。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男人她熟悉无比，女子在照片上显得苍白清秀却也隐约有几分熟悉。照片上的两人正亲密的纠缠在一起，一共四张照片上面两人的姿势角度都各不相同，却一样的让人…想吐。
卓琳啪地放下照片，忍不住扭过头去干呕了起来。
办公室里静悄悄地只有她一个人，卓琳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些平静下来，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微微颤抖着手指重新拿起了那几张照片。
她没有看错，那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她的丈夫……傅政。
“呕……”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卓琳几乎被呛出了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将照片收进了随身的包里，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傍晚正是放学的时候，校门口还有不是晚走的同学正三三两两的离去。见到卓琳同学们纷纷向她问好，“卓老师好。”
“卓老师。”
这一次卓琳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含笑向他们回礼，而是微垂着眼眸快步往外走去。
“卓…傅夫人？”一个人突然拦在了卓琳的跟前，卓琳只得猛地刹住了脚步。拦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妇人穿着有些陈旧的刺绣棉袄衫裙，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看上去十分愁苦，卓琳很快就确定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
那妇人站在卓琳跟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一跪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原本要离开的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向这边。
“傅夫人。”妇人满脸哀泣，“求求你，给我们家姑娘一条活路吧！”
“……”卓琳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
妇人捂着脸哭泣着，口中却没有闲着，“傅夫人，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们家姑娘一条活路吧。”
“你们家姑娘…是谁？”
妇人抬起头来惊愕地看向卓琳，仿佛卓琳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一般。好一会儿才有些怯怯地道，“我们姑娘…我女儿，是傅将军在江南收的人啊，他没有告诉你么？”
卓琳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直视对方，“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妇人惊慌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啊，傅夫人，你也是女子啊，请你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救一救我们家丫头，她会死的！我保证，她只要一个名分，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卓琳道：“这件事你应该去找傅政。”
妇人闭上嘴不说话了，神色却越发凄楚。
“娘！”一个年轻女子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过来，扑倒那跪在地上的妇人跟前，抱着妇人大哭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人们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看向卓琳和那对母女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卓琳垂眸，平静地道：“傅政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你们如果需要什么交代就让傅政当着我的面亲口说吧。”
那年轻女子红着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卓琳，“傅夫人，对不起我…我找过傅将军，可是他不理会我。我…我们在江南找不到傅将军了，所以才……”
卓琳在心中苦笑，找不到傅政，所以跑到京城来，跑到学校来跟踪偷窥她。
她已经认出来了，这女子正是那日她看到和张佐在一起的年轻姑娘。
“你跟邢薇是什么关系？”卓琳问道。
年轻女子道，“远房…远房亲戚。”
卓琳点点头，转身要走。
“傅夫人！”
那中年妇人见她要走有些急了，高声道，“我女儿…我女儿怀孕了！她有了傅将军的孩子！！”
“……”
傅政从外面回来，刚踏入大厅的瞬间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
大厅里，卓琳正靠着沙发拿着一本书出神，在她跟前不远处的沙发里坐着一对母女。那母亲傅政不认识，但看到那女子的时候傅政却在瞬间变了脸色。
“阿琳……”傅政的声音有些干涩。
卓琳回过神来，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不安的神色，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
唇边微微勾了下，卓琳问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傅政的脸色煞白，看着他的模样一瞬间卓琳甚至觉得有点想笑。大约傅政从来没有过这样难看的脸色，即便是先前因为被扣押了武器，他和自己麾下的兵马险些就要走上绝境。卓琳带着大批武器过去的时候，傅政当时的模样虽然狼狈神色却全不似现在这样难看。
可是，此时她又实在笑不出来。
不等傅政说什么，那女子已经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傅政跟前，“傅…傅将军……”她似乎想靠近傅政又似乎畏惧，只敢在傅政跟前几步外站定红着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傅政。
那中年妇人却没有那么多顾虑，腾地站起身来赔笑道：“傅将军，你可总算回来了，我们家姑娘有了将军的骨肉，将军……”不等她说话，傅政凌厉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的脸上，那冰冷中带着狂怒的视线让妇人硬生生地闭上了嘴。
傅政没有再看两人，而是快步走向了坐在沙发里的卓琳。
“阿琳，你听我说…我……”傅政有些焦躁地道。
卓琳微微点头道：“我听，你说。”
傅政道：“我没有想…她是先前在南方的时候我跟人去喝酒时……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相信我！”
卓琳没有说话，她想说她相信傅政，事实上她也真的是相信傅政没有想要纳妾的意思。但是…看看眼前一边抹泪一边扶着自己丝毫看不出迹象的肚子的女子和又开始要装腔作势哭闹的中年妇人，她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伸手从桌上拿起那叠照片递过去，卓琳有些恹恹地道：“看看吧。”
傅政一怔，接过照片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越发僵硬起来。
站在旁边那中年妇人一拍大腿又开始哭丧，“傅将军，你可不能不管我们丫头啊，她有了你的骨肉，你若是不管不顾，她以后可怎么活啊。傅夫人，求您给她一条活路吧。”
那妇人哭着哭着又跪到了卓琳跟前，那年轻女子看到母亲给人下跪也跟着呜咽着跪了下去。
中年妇人呼天抢地的声音和年轻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让卓琳的额头仿佛要炸开一般的疼痛。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前不停地浮现那一张张照片上的内容，终于有些忍不住一扭身趴在沙发上干呕起来。
“阿琳！”傅政连忙上前想要扶她，卓琳伸手推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傅政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时沉默无言。
“闭嘴！”被那哭声扰得烦不胜烦，傅政暴躁地斥道。
两道高低不一的哭声立刻一滞，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傅政僵直地站在一边，等到卓琳平静下来了一些才低声道：“阿琳，那真的是意外，就只有那一次，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会将这件事处理干净！”
卓琳笑容有些苦涩地摇了摇头，“你真的只隐瞒了我这一件事？”
傅政道：“自然。”
卓琳看着他，“那么，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
傅政心中一跳，“我…那是我、是……”
“我知道。”卓琳淡淡道：“那孩子的母亲是你年少的时候祖母给你的贴身丫头，但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傅政已经年过而立，会有孩子这件事并没有那么不能接受。卓琳觉得这大概也有自己的疏漏，她问过傅政有没有妾室，却没有想过问他有没有孩子。如果一开始就问清楚，她相信傅政不会骗她。
卓琳本身也是名门望族出身，自然知道家里的公子少爷们成年之后家中长辈有将身边贴身丫头赐给小辈做通房的习惯。
某种程度这也是为了防止少爷们未婚之前在外面胡闹弄出丑闻或染上什么病，而这些女子有些在正室进门后会成为侍妾，有些则会被放出去婚配。傅家那位大姑娘就是这么来的，现在已经十岁出头了。只是傅政毕竟没有娶妻，正室没进门侍妾就有了孩子这在保守的南方并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事情。再加上那大姑娘的生母早逝，除了极亲近的人根本不知道傅家还有这么个姑娘。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但卓琳是跟傅政回去过雍城的，她也不知道，那就只能是傅家故意隐瞒了这件事。
他们在傅家待得时间不久，从头到尾卓琳都没有见过那位大姑娘。
傅政自知理亏，“原本…母亲说，你我才刚结婚不好用这事给你添堵，想等你有了孩子，再慢慢说……”
这件事傅政真的不是故意隐瞒卓琳的，最初他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事情。傅政长期在外漂泊，别说女儿就是父母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面。那个孩子从有孕到出生再到长大，他全程没有参与过，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女儿的时候是他离家三年头一次回家那时候孩子都快两岁了。
等到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却有些忐忑了，他不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影响自己和卓琳的关系，最后干脆瞒了下来。
卓琳望着他，“所以…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不，两个孩子。傅政，下次你打算再给我什么惊喜？”
“我……”
卓琳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淡淡道：“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至于我们…傅政，我们离婚吧。”
“不行！”傅政大惊，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让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也吓了一跳。
也顾不得她排斥，傅政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卓琳的手臂道：“我说了这次真的是意外，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就为了这个，你就要跟我离婚？！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卓琳一把拍开他拉着自己的手，打量了他片刻淡淡道：“你根本就没听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要离婚，你也说过，你不会骗我。”
傅政怒道：“我不明白你就说给我明白啊！你说啊！”
卓琳原本平静地面容也染上了怒色，她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说？”说完转身朝楼上走去，傅政连忙跟了上去。
卓琳回头冷声道：“傅政，别跟着我！”
傅政脚下一顿，不知是被她冷漠的眼神刺的还是为什么，怔怔地站在楼梯口望着她上楼的背影。
大厅里一片宁静，空气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跪坐在地上的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年轻女子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母亲，发现傅政正眼神阴郁地看向自己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将自己藏进母亲的身后。
傅政盯着地上那对母女，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他没想到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女人竟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去年在江南的时候，只是一次极其寻常的和同袍喝酒。席间那些人不知从哪儿弄来几个姑娘，据说不是从楼子里出来的都是清白的良家姑娘。傅政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放在心上，良家姑娘怎么会出席跑到一群大男人的聚会上来？说得再好听恐怕也就是换了个说法，里子也还是一样的。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酒量不错的他竟然会喝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事后那几个人同袍也承认是故意灌醉他的，只是觉得他不沾染女色太不合群了。傅政纵然是大发雷霆将人打了一顿又能如何？这次回南方去，这个女人又找上门去了，傅政并没有理会将她赶走了。这女人只去了一次就没了踪影，傅政以为她识趣自己走了，却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京城来，找上了阿琳。
发生了这样的事，除了瞒着卓琳，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而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口，那么再往后也就都说不出来了。
“将军……”年轻女子拽着自己母亲的衣角在傅政的目光下簌簌发抖。
傅政阴沉着脸拔出腰间的配枪，咔嚓两声上膛。
两个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抱成了一团，“将军…将军饶命啊。”
傅政盯着那年轻女子，“你说你怀孕了？”
女子惨白着一张脸，颤巍巍地点头道：“是……我、我不敢骗将军，请、请将军明察。”
那中年妇人也连忙道：“傅将军，我们原本也不敢找上门来，将军的警告我们、我们都记得。但是，但是我们丫头她怀了孩子，实在是没法子啊。我们知道规矩，只求丫头和孩子有个容身之处，绝不敢和夫人争强。求将军看在孩子的份上，可怜可怜我们吧。不然…咱们真的活不下去了啊。”说着便抱着女儿嚎啕大哭起来。
卓琳拎着一个小箱子从楼上下来，看到她手里的行李箱傅政大惊，连忙道：“阿琳，你要做什么？”
卓琳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我不同意！”傅政冷声道。
卓琳面色含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说的话？傅政，咱们好聚好散，别闹得太难看。”一把推开傅政，卓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傅政连忙追了上去，他知道卓琳正在气头上也不敢硬抓着她，一直到门外的草坪边上才挡在了卓琳前面。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绝无二话！”傅政沉声道。
卓琳轻笑了一声，眼睛里却泛起了水光。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够了，傅政。当初结婚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落得这样的结局我不会把责任全抛给你。我相信你没有想要出轨，也相信你不是故意想骗我。但是…我接受不了，你明白了吗？”
傅政咬牙道：“接受不了…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卓琳平静地道：“那你介意我去找个男人怀孩子吗？”
傅政脸上的神色有些扭曲，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骨咔咔作响。
卓琳淡淡道：“你看，这就是……接受不了。我先搬出去住，明天去办理离婚吧。”
看到卓琳要走，傅政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阿琳，别走，求你……”
卓琳想要挣扎，但才刚动了一下就感到一阵阵头晕，那种让人难受的呕吐感再次传来。她的力气推不开傅政，便只能靠在傅政怀里干呕起来。
傅政只觉得心中一阵冰冷彻骨。
“阿琳……”
番外 40、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12）
最后卓琳还是没有走，走的是傅政，傅政还同时带走了那对冯姓的母女。
卓琳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只觉得仿佛要冷到骨子里去了。
第二天傅政自然没有上门来跟卓琳去离婚，卓琳依然按时去学校，昨天那一场闹剧看到的人不少，卓琳再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注目的滋味。只是跟从前不一样，这一次人们的眼光是带着好奇，同情，怜悯，甚至是看好戏的。
傅政和卓琳也算是京城里出名的神仙眷侣了，可惜这对眷侣还不到短短两年，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人们转过身又可以议论：什么情有独钟，还不是忍不住在外面养了个小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女人还是不能太强势了，卓琳若不是顾着工作和丈夫聚少离多，哪里会等女人孩子都找上门来了才知道？
萧铸过来的时候卓琳正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作业，只是她盯着一页功课许久，却迟迟没有动笔。
“心情不好就算了，何必勉强自己。”萧铸看着她怔怔出神的模样淡淡道。
卓琳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门口，“陛下，你怎么来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苦笑道：“来看我笑话？”
萧铸也不生气，走进办公室道：“我看起来就像是喜好幸灾乐祸的人？”
卓琳道：“那你来做什么？如果是劝我或者安慰我的话，就不用了，我不需要。”
萧铸打量着卓琳，“真的就要闹成这样？”
卓琳其实没怎么闹，恐怕就是那些习惯了丈夫三妻四妾的夫人们知道丈夫又从外面带了小妾回来都闹得比她凶。但她这样的平静却并不是软弱，而是已经将红线划到了人的脚底下，一步也不肯后退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卓琳放下手中的笔，“不然该怎么办？不管他怎么处理这件事，在我和他之间这件事永远都过不去的。何必呢…我不希望直到有一天，我们都觉得彼此面目可憎了，再来结束这一切。”
萧铸微微蹙眉，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的一本书的封面，“阿琳，你性子太烈太刚强了，以后的人生会很辛苦。”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人生注定要比随波逐流的人辛苦得多。
卓琳道：“我若不是这样的性格，或许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
“你后悔了吗？”萧铸问道。
卓琳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没有，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决定后悔。这两年…傅政对我确实很好，我也过得很开心。”
萧铸沉吟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还爱他吗？”
卓琳楞了一下，打量着萧铸良久才莞尔一笑道：“这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傅政请你来的？”
萧铸摇摇头，“没有，他昨晚喝醉了。”
卓琳想了想慢慢道：“我不会随便找个人结婚的，但是…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忘记这件事，更无法忘记他对我的欺骗。甚至，以后我会记得越来越清楚。我不想有一天，怀疑他跟每一个接触的女人都有关系，更不想他说任何一句话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骗我。我不想恨他。”
这次萧铸隔了许久才长叹了口气，“他恐怕无法接受你这样的决定。”
卓琳微笑道，“他会接受的，注定要分开的人是拦不住的。”
萧铸很快就离开了，他并没有很多时间可以随意在外面停留。
送走了萧铸，卓琳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决定听从萧铸的建议将今天的工作暂且延后一些。收拾了东西，卓琳拎着包往外面走去。
“阿琳。”刚走出办公大楼卓琳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侧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傅政站在大门外的墙角下看着她。不过一个晚上，傅政看起来比昨天狼狈了许多，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看起来有些皱，头发凌乱，双目泛红，显然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相比之下，卓琳虽然也有些憔悴暗淡，却比傅政看上去得体多了。
卓琳看着他道：“你来得太晚了。”
傅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是来找卓琳去办离婚的，自然要拖着过了办理结婚离婚的地方下班才过来。卓琳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转身要走。
“阿琳，我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傅政跟在她身后声音沙哑而疲惫。
卓琳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跟萧铸说的话，他没有转述给你吗？”
傅政沉默，一路跟着卓琳出了学校大门。
深夜，卓琳独自一人坐在卧室里的床边望着外面幽静的夜色。
原本一年中大多数时候她其实也是独自一人住在这里的，但不知为什么现在突然觉得这间卧室空荡荡的寂静的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傍晚的时候傅政到底还是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想起她站在门口看着傅政离去时沮丧的背影，卓琳唇边也不由泛起了一丝苦笑。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她知道外人都觉得她冷情，甚至连傅政都怀疑她对他有没有感情？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的说离婚。
但她心里的痛苦和挫败，又能跟谁说呢？
跟傅政大吵大闹或者撒泼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让他跪地认错求饶？当着全京城的面将他的脸踩到泥里去？
但是…然后呢？
卓琳低头双臂环抱住自己，似想汲取一丝温暖。
第二天一早，卓琳又看到了冯家那对母女。她实在不想看到这两个人，所以在出门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门口的两个人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傅夫人！”见到她出来，那冯夫人眼睛立刻一亮，“傅夫人留步！”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那冯姑娘已经扑通一声跪到了卓琳跟前。
卓琳看着跪到在自己跟前的年轻姑娘直皱眉头，她从没见过一个姑娘下跪像她这么顺溜的。如今毕竟不比从前了，别说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算是丫鬟佣人也不会动不动就下跪的。
“夫人，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您千万别跟将军置气，我只想要个容身的地方，绝不会打扰夫人的。”那冯姑娘楚楚可怜地道，“若夫人实在不愿容我，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就离开，只要七个月…只要七个月就够了。求求您看在这是一条命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吧。”
傅家的别墅周围虽然幽静但到底不是偏僻无人的地方，周围也是有邻居和路人的，她这么一跪这么凄楚的一嗓子自然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卓琳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才低头对跪在地上的年轻姑娘道：“有事你去找傅政。”
冯姑娘怯生生地抬起头来，“我…我找不到傅将军，他让我把孩子打了。我不能…我不能打掉这个孩子，我会死的……大夫说，发现的太晚了，如果打了这个孩子，我这辈子都再也不能……傅夫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说着就对着卓琳一下一下地猛磕起头来。
她一点儿也不做戏，一下一下磕下去，不过片刻就将自己的额头磕得红肿了一大片。
卓琳这几天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看到这幅场景只觉得无比烦躁，若是傅政在场她恐怕忍不住一个耳光就直接甩过去了。
附近悄悄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卓琳更加烦躁了。
“我说了，这些事情跟我无关，去找傅政！”卓琳沉声道。
说完便走向了停在路边等着自己的人力车，那车上的车夫也正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热闹。见卓琳过来才有些讪讪地收回了视线，十分殷勤地请卓琳上车。
“傅夫人，你别走啊。”冯夫人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拦住卓琳。
卓琳站在车上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冯夫人，冯夫人被她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卓琳却已经坐了下去，对车夫淡淡地道：“师傅，走吧。”
“是，您坐稳了。”车夫也不敢再看戏，应了一声拉着卓琳便往外跑去。
被抛在别墅外面的母女俩并没有追上去，就凭她们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怀着身孕自然也追不上人力车夫。那冯姑娘依然跪在地上，直到母亲过去将她扶起来。她忍不住抬头望向远去的人力车夫，隐约还能看到车上女子挺直的背影。
冯姑娘手指紧紧抓着母亲的手臂，看了一眼四周悄悄打量他们的人们，眼底闪过一丝屈辱。她侧身低声道：“娘，咱们也走吧。”
冯夫人有些不愿，“不行，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傅家凭什么不让你进门？”
“娘！”冯姑娘沉声道，“你想让人一直看我们的笑话么？咱们先走…他们、长久不了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只是之前那一次她就看出来了，傅将军对这位夫人的重视程度，她甚至觉得傅将军隐隐有点怕这位年轻的傅夫人。那天在傅家的大厅里，自己卑微的跪在地上，那位傅夫人却高高在上的站在一边连神色都没有丝毫的慌乱。相反，慌乱害怕的却是傅政。她甚至觉得，如果傅夫人肯原谅他，就算让傅政当场跪在她的脚边，就算要他当场杀了她们，傅将军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
这样的对比，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心里，却也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
她不想永远被那个骄傲的女人踩在脚底下！
卓琳今天请了假没有去学校，她直接去了傅政在京城最常待的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人，最后还是在城里一家酒楼将人找到了。
推开门进去，傅政正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桌上放了好几个酒壶，房间里还有一股浓浓的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卓琳忍下心中的怒火，走过去抬手叩了叩桌面。
“谁啊……”傅政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嘀咕着道。下一刻他就看清楚了冷着脸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是谁，原本九分的醉意瞬间就只剩下了五分。傅政连忙站起身来，“阿…阿琳。”
卓琳沉声道：“傅政，我从来不知道，你遇到事情只会逃避。”
毫无疑问，傅政这两天一直都在躲着她。
傅政伸手搂住她的腰，声音沙哑地道：“阿琳，我知道错了…可是，除了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真的没有想背叛你，那只是个意外。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傅政这两天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查了那个女人，他忍不住在心中幻想一切都是假的，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那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但现实是残酷的，而且傅政其实很清楚一个事情，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根本没那么重要。在卓琳眼中，他做了那样的事情，隐瞒了她那些事情，这才是最不可原谅了。
赌咒发誓，甜言蜜语，这些对卓琳都没用。
所以，除了躲着不回家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卓琳这次没有立刻推开他，低头看着将头靠在自己腰间的男人卓琳眼底光彩黯然。
“好聚好散吧，对咱们都好。”卓琳轻声道。
“不！”傅政激烈地反对，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道：“你若是气不过，这个给你！”
他将一把枪塞到了卓琳手中，然后握着她的手对准了自己心口，“阿琳，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若是真这么恨我，就杀了我吧。”
卓琳摇摇头，挣脱了他握着自己的手，反手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下颚上，眼神平静地望着傅政，“傅政，你不是这么幼稚的人。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一定要闹得这么难堪吗？”
傅政原本憔悴的脸色更白了，望着卓琳良久才有些颤抖地道：“阿琳，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易的说离开？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平静？傅政想起了他见过的那些被卓琳拒绝的男子，似乎她拒绝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平静。
傅政有些绝望地想：我宁愿你恨我，恨得想要杀了我，我宁愿跟你死在一起。
卓琳道：“如果我说没……”
“住口！”傅政怒道。
房间里一片宁静，傅政低头看着她，“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卓琳不答，但沉默有时候本来就是一种回答。
傅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热切而暴烈，带着疯狂和绝望的气息，仿佛恨不得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到窒息而死。
“傅…你、干什么？唔……”卓琳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又怎么比得上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成年男子。
“傅政！你疯了？！”卓琳终于退开了一些，怒斥道。
傅政冷笑一声，“快了！”低头再一次攫取了那双水润殷红的唇，反复地摩挲，吸吮，纠缠，“卓琳，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女人！”他低声喃喃道。
“我……”卓琳喘息着想说什么，突然皱了皱眉奋力推开傅政，倒在一边干呕起来。
傅政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卓琳避开了。
盯着自己伸出手的手好一会儿，傅政才慢慢地收了回来。好一会儿等卓琳平静下来他才嗤笑了一声道：“好，走吧。如你所愿，我们去离婚。”如果她已经恶心到被他碰一下都想吐，强留还有什么意义？
卓琳闭了闭眼，她知道他误会了，但是…这样也好。
这年头办离婚的人还是极少的，更不用说这两位也算得上是京城的名人了。
于是结结实实被当成稀奇围观了一把，毕竟前两天才刚闹出傅政在外面有了小的今天就来离婚，这效率也是够了。
傅政十分大方，除了她们现在住的那栋傅家父母送的房子，什么都不要全部给卓琳。傅政所有的私人财产原本都是卓琳在打理，这一年多卓琳也在京城置办了不少产业。可以说除了那栋房子傅政基本等于是净身出户。
卓琳却没有同意这个方案，只拿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因为要还盛家的钱，即便卓琳理财有道其实也没什么钱，不过她并不在意。
钱不多但也不至于离了婚就活不下去了。
财产分割也不是立刻就能完成的，卓琳坚持傅政也没有多说什么与她一起签了离婚书。
“现在你高兴了吗？”傅政望着卓琳冷声道。
卓琳淡淡道：“我有什么可高兴的，财产三天之内我会分割清楚。”
“随你便！”傅政冷冷道。
卓琳点点头，“那我走了，我的行李已经送到学校宿舍去了，你回去住吧。”
傅政走到卓琳跟前低头望着她，卓琳的脸色也着实不太好看，看着她这样傅政终于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至少离婚对她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吧？
“我走了。”卓琳道。
傅政伸手将她扣在怀中，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盛卓琳，劳资真想弄死你！”
“……”卓琳没有挣扎，她并不觉得傅政真的会弄死自己。
果然，片刻后傅政放开了她，定定地望着她片刻，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望着傅政的背影越走越远，卓琳低头垂下了眼眸，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唇边却依然固执的掀起了苦涩的笑容。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卓琳才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几天前还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如今却已经分道扬镳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谁也不曾再回头。
卓琳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傍晚的街道上行人寥寥。
等卓琳发现不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些头重脚轻，手脚发软，额边浸出了虚汗。
她努力抬起头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往地上倒了下去。失去意识之前，她感到自己被一双坚实的双臂接住了，然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番外 41、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13）
卓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还不等她坐起身就听到龙啸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醒了？”
龙啸穿着一件宽松的便装，正站在床边皱着眉头看着她。
卓琳坐起身来，“表哥，你怎么来京城了？这是哪儿？”
龙啸道：“这是我在京城的房子，至于我怎么在京城……这个可以晚点说，你还是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
卓琳苦笑道：“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龙啸脸色微沉，“真的是傅政在外面有人了？我去收拾他！”虽然卓琳只是他的表妹，但龙啸依然将她划归了自己人的范畴。他龙啸的表妹能让姓傅的欺负吗？
卓琳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龙啸一愣，神色有些严肃起来，“你们真的离婚了？你…傅政那人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对你也还算真心，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卓琳唇角微微扯了一下，问道：“表哥，你除了嫂子还有别人吗？”
龙啸一时有些不自在，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跟视同妹妹的卓琳说自己后院的事情，多少有些奇怪。
他不回答卓琳却已经明白了，“嫂子怎么说？”
龙啸不甚在意，“这有什么好说的？不都这样？”他不算什么专情的人，但也不滥情。家里有两房侍妾，也都是不久前妻子生下了嫡长子之后才纳的。
卓琳轻叹了口气道：“我跟表嫂不一样，我大概…就是你们说的那种，妒妇？”
龙啸道：“你若不愿意让那女人进门，傅政想必也不会……”这一点龙啸还是有信心的，傅政也就是在外面横，在他这表妹面前俨然就是个妻管严。更何况，龙啸可不认为那个所谓的女人能比得上卓琳一分一毫。
卓琳道：“表哥，那个女人怎么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在我这里过不去，不是说傅政让那个姑娘打掉孩子或者将人远远地送走就能算完了的。与其留着一个心结永远过不去，最后互相怨憎，还不如趁早作罢。”
龙啸愣了愣，他刚到京城就听说傅政和卓琳的事儿原本并没有着急，出了这种事谁不闹呢？就算卓琳不闹他也得帮她去揍傅政一顿。
却没想到卓琳竟然是这么想的，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半天龙啸才缓缓道：“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男子三妻四妾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人们早就已经将之当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卓琳淡笑道：“所以，我不强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龙啸摇摇头，皱眉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晕过去吗？”
卓琳蹙眉道：“这几天心里烦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我原本打算过几天去看看大夫的。我怎么了吗？”这两天她实在是没有心情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龙啸正色道：“阿琳，离婚的事情你最好还是再考虑一下。你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好半晌才听到卓琳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卓琳低头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她总觉得是有些不一样的。
龙啸道：“你跟傅政离婚了，孩子怎么办？你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卓琳道：“怎么会？我自然会生下这个孩子，表哥觉得我养不活自己的孩子吗？”
龙啸有些不赞同地道：“那傅政那边怎么说？不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这对他对孩子真的好吗？如果将来孩子问你他父亲是谁，你要怎么办？”卓琳沉默了片刻，道：“表哥，我跟傅政已经离婚了。我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等…一切都稳定了再回来吧。至于孩子…他已经有了孩子了，算起来应该还比我的孩子大一点点。等孩子长大了一些，我会告诉他真相的。”
龙啸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门，他没想到卓琳竟然如此决绝。
“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真的考虑清楚了？”龙啸神色有些复杂地道。
卓琳慢慢点头，轻声道：“我决定了，表哥，恐怕要麻烦一段时间了。”
龙啸也只得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先去北四省住一段时间吧。有你姨母和表嫂照顾，也方便一些。”
卓琳笑道：“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回头傅政说不定还会找我，我只是想请表哥帮我保密。”
卓琳足够了解傅政，今天离婚离得爽快，但回头恐怕还会后悔。
如果知道她怀孕了，那恐怕就更麻烦了。
龙啸有些担心，“那…你住在这里？”
卓琳道：“我昨天答应了帮陛下办一件事，要出一趟远门，大概两三个月就回来。”
“你疯了？！”龙啸沉声道，“你还怀着身孕！萧…陛下怎么会让你帮他出远门？！”
卓琳笑道：“我都是刚刚才知道的，陛下自然也不知道。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机会，不仅是帮陛下办事，对我自己也有好处。而且，一路上都有人陪同照顾，也不是去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不用担心。”
“你到底要去哪儿？”龙啸问道。
卓琳道：“保密。”
见龙啸还想说什么，卓琳道：“表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比谁都怕死，不会拿自己和孩子开玩笑的。我跟傅政弄成这样，实在不想在京城里待了。出去走走，说不定会好一些。”
龙啸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再给傅政一个机会？”
卓琳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龙啸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还算是自己人。”龙啸道。
卓琳点头，“好，谢谢表哥。”
第二天，龙啸还是去把傅政揍了一顿。
这次傅政没有还手，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不还手了，龙啸反而觉得没意思，很快便收手了。对着傅政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从那天之后，傅政再也没有见过卓琳。
就连分割财产的事情都是龙啸身边的人来帮忙处理的，卓琳果然没有要傅政的任何财产，分得清楚明白。
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一堆钱庄票据和地契房契，傅政冷笑了一声将东西原封不动的塞进盒子里丢给来代办的人，起身走了出去。
龙啸派去的人目瞪口呆地抱着一盒子价值不菲的东西回去见龙啸，别人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生怕对方占了自己丝毫便宜，倒是第一次看到双方都这么视钱财如粪土的。
龙啸也只能无奈地摆摆手道：“先放着吧，回头再说。”卓琳已经离开京城了，确实称得上决绝。
京城里因为傅政和卓琳的离婚掀起了一阵子话题，但偌大的京城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情，这件事也不过热闹了几天便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离婚的第七天，傅政去京城大学找卓琳，被告知卓琳请了长假。
第十天，傅政找上了即将离开京城的龙啸，龙啸拒绝告知他卓琳的去向，傅政和龙啸打了一架无功而返。
第十五天，傅家老太爷和老太太赶到了京城，傅老太太将儿子打了一顿，寻找卓琳未果。
三天后，傅老太爷做主将冯氏母女接回了傅家别墅，然而依然没有给予冯氏身份，对此傅政不予理会依然到处寻找卓琳。
一个月后傅政被急招回南方，而此时卓琳正在即将到达伊利亚的船上。
海路的疲惫和孕期的折腾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儿，但是站在船头望着碧蓝无际的海面，望着海天相接的远方腾空的海鸟，她的神色却显得越发坚韧。
只有轻抚着腹部，微微低头的瞬间眉宇间闪过缕缕温柔。
六月中旬卓琳才悄然回到了京城，这一趟远行比预期长了许多，卓琳却觉得很值。回到京城之前她顺道去探望了一下在卫家的长姐盛卓颜，还抱了抱已经两岁的小外甥。
盛卓琳照例劝了她跟家里和好，卓琳只是淡淡微笑婉谢了姐姐的好意。对于这个固执的妹妹，盛卓颜也无可奈何，送别时塞了不少私房钱给她。
龙啸正好也在京城，看到卓琳虽然挺着个大肚子却气色红润的模样才松了口气。
龙啸有些无奈地道：“你姨母知道我让你自己出国去了，差点打断我的腿。”对此龙啸很是冤枉，他压根不知道卓琳说得出远门竟然是出国。不过这次他也算是对这个表妹彻底服气了，这也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卓琳笑道：“辛苦表哥了，不过…你今年来京城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了？”上次就罢了，这次她回来龙啸还在京城，不仅如此她还听说这几个月间龙啸还来过两次京城。也就是说，平均一个多月就要跑一趟。
龙啸道：“不仅我经常跑，傅政也一样。”说完这话，龙啸顿了一下，看看卓琳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卓琳眼眸微垂，一只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已经不小的腹部，“出什么事了吗？”
龙啸道：“没什么，原本想接你去北四省，但是最近北四省也不怎么太平，京城还好些。你想在京城待着吧，等东北太平了再带着孩子过去。”
卓琳笑了笑，“我这个样子也出不了门，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自己小心一些才是。”卓琳也知道北四省内部最近闹得有些不太愉快，有些担心地问道：“姨母和嫂子阿钺没事吧？”
龙啸道：“放心，龙家在北四省有些根基，出不了什么大事，最多几个月，我便能解决。对了，傅政…我还是跟你说说吧，就算我不说，你很快也会知道。”
卓琳有些疑惑，“傅政怎么了？”
龙啸道：“我也不知道当初帮你瞒着他到底对不对，你走了之后他找了你两个月，然后估计是放弃了。不过…傅家老太爷做主把那个冯氏女接回去了，没给名分就那么养着。上个月，傅政带了两个女人回去，看样子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卓琳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没什么，他想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龙啸摇摇头，他知道这两个人是彻底回不去了。
如果卓琳连一次意外和隐瞒都不能接受，傅政现在弄成这样就等于是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了。或许傅政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这么干脆的斩断了自己的念想吧？
这两个人看似迥异，其实骨子里是一样的。一旦决定了，就会毫不犹豫地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再也不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卓琳轻声道：“表哥，就这样吧，以后别提他的事了。”
龙啸点点头，“行，这是之前他丢给我派去帮你办事的人的，你看看怎么处理吧。”龙啸将一个盒子放到她跟前，卓琳当然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没有多说什么将东西收起来放到了一边。
足不出户的待在宅子里卓琳也并不无聊，这次出行她收获颇多，之前一路忙碌着精神不济没办法整理，如今闲下来了正好有时间消化这些东西。
这一趟出国，她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见识了更多的风土人情，比起从前只凭着一股意气的努力她觉得自己对未来的路看得更明白了许多。
只是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为未来做出可行的规划。
还有肚子里的宝宝，第一次感受到小宝宝的活动时，卓琳欢喜得想哭。
这个宝宝，以后就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晚上睡不着觉她就会翻出厚厚的词典为宝宝挑选一个个名字。
偶尔，她也会想起傅政。
她虽然不出门但消息并不蔽塞，前两天她突然听到一个有些好笑的消息——据说那个冯氏之前根本没有怀孕。
但是，更好笑的消息是……冯氏现在真的怀孕了，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也就是说，傅政刚跟她离婚或者是还没有离婚之前就已经有孕了，之前冯氏假装有孕或许只是还没查出来而已。
听到这个消息，卓琳愣了愣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抚着自己的肚子淡淡地笑了。
面对这个消息，傅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什么想法外人未可知，傅政的表态是又从戏园子里带了一个女人回去。
年轻有为的傅将军用半年时间完成了从情深意重的好男人到来者不拒的风流子的完整转变。
卓琳忍不住思索，傅政跟她在一起大约是真的委屈了。这不才刚离婚不到半年，人家就接连纳了三个侍妾。
转眼进入了八月，在卓琳即将临盆的前几天盛夫人突然出现在了龙家的宅邸。
她照例嘲讽了卓琳一番，然后才冷着脸说是来照顾卓琳月子的。
对此卓琳并不太相信，她这位母亲连姐姐月子的时候都没有照顾过，又怎么会专程千里迢迢跑来照顾她？
但这时候京城已经开始萌生乱象了，龙啸从北四省去而复返却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原本卓琳偶尔还能帮他分析分析形势，但随着临盆时间越来越近，龙啸也不敢拿这些事情来麻烦她了。
这个时候卓琳也不能跟盛夫人闹得太过，傅家人现在都在京城，闹大了必然会惊动傅家。现在傅家乱成一团，卓琳着实不想让孩子再跟傅家扯上什么关系。
盛夫人被龙啸安排住在了外面，每天只能过来看看，出来进去都有人盯着倒也不必担心她做什么。盯着盛夫人的人也发现，她每天都很安分，只是来看看卓琳跟她说说生孩子需要注意的事，完全没有多余的举动仿佛真的只是来照顾即将临产的女儿的母亲。
所有人都觉得一切安排得妥当，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巧，或许这应该称之为命中注定。
这一天，几路军阀同时发兵，要挟皇室让渡出权力。守卫京城的兵马也跟着起兵彻底背叛了皇室，那一天整个京城街道上到处都是厮杀的兵马，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卓琳就是在这个时候发动的，一阵阵抽痛传来的时候卓琳知道自己要生了。
远处还隐隐有厮杀声，整个别墅周围都有龙家的亲兵守卫着，谨防杀疯了的人冲进来。
卓琳扶着窗口看了一眼天空，隐约仿佛觉得那天空的月亮都染上了几分猩红。
她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轻抚着圆滚滚的腹部。
出生在这样的日子，希望物极必反宝宝能一生顺遂平安吧。
之后的混乱出乎所有人预料，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彻底的无序混乱中。原本约好帮忙接生的大夫和稳婆根本无法过来，龙啸也不在家，无奈之下管家只能做主将卓琳送去医院。
之后的一切卓琳其实都不太记得，只记得剧烈的疼痛，耳边嘈杂混乱的惨叫声，不知何处传来的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厮杀声。后来还有婴儿的哭泣声，不知何时隐约听到她母亲恶毒的诅咒声。
似梦似醒见，她仿佛看到了她母亲一只手托着婴儿的襁褓，眼底满是恶毒的意味。
她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伸手拉住她。但是她却怎么都动不了，最后只能在婴儿微弱地哭泣声中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后了，他们告诉她，她的孩子……死了。
先天不足，生下来不久就死了。
之后有相当一段时间卓琳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她对那场影响了整个安夏的变局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军阀们和皇室是如何谈判妥协的她都不知道。她埋葬了自己的孩子，那确实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怀着孩子的时候四处奔波才导致宝宝那么脆弱的？如果他更健康一些是不是就不那么容易没了？
但是同时她还知道，就算宝宝很虚弱也不会那么快就没了的。
他是被人害死的，她要为她的宝宝报仇！
京城还在混乱中，龙啸依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才刚能起身的卓琳就孤身一人离开了京城，回到了她阔别许久的故乡。
她那位号称要侍候女儿坐月子的母亲果然早早就回去了，看到卓琳突然出现她难得的色厉内荏。卓琳只是对她冷笑了一声，没有进门转身离开了。
番外 42、卓女士番外：韶华尽风流（完）
一个月后，早就日落西山的盛家终于面临了即将覆灭的命运。
新一轮的大变局中，盛大公子站错了队，即将被人送上断头台。想要赎回他的命，至少需要五十万两。但是，盛家二公子已经输掉了盛家半数的家产，于此同时原本跟盛家有过节的几个人家突然落井下石对盛家发动了攻击。
盛家仅剩的那点产业也被消耗殆尽，盛家人的结局将会是流落街头，一子断头，一子成为赌鬼。
卓琳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在盛家的，看着往日里雍容端庄的盛夫人苍老憔悴的模样，卓琳仿佛已经僵硬的面容终于露出了笑意。
“是你？！是你找人对付盛家的？！”盛夫人抓着卓琳的衣袖疯狂拉扯，“你这个孽障！你想害死你大哥！你想害死盛家啊！”
卓琳微笑着看着眼前疯狂地盛夫人，再看看躺在床上爬不起来的父亲，轻轻抬手拉开了盛夫人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母亲，看着大哥要死了，你痛苦吗？”
盛夫人红了眼睛，“孽障！我恨不得当初刚下来就掐死你！”
卓琳道：“是啊，你当初没掐死我，所以…你弄死了我的儿子。”
盛夫人闻言脸色一变，身体也跟着抖了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卓琳道：“母亲，我当时还没彻底晕过去，真是可惜了，你怎么不将我一起弄死呢？”
盛夫人铁青着脸咬着牙不说话，卓琳柔声道：“你没弄死我，现在就该别人死了。母亲，我只要大哥为我儿子赔命，这是你赚了。”
“你…你……”盛夫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着卓琳的眼神满是惊恐。
这种感觉比上次卓琳拿枪威胁她还要可怕，她觉得眼前这个微笑着对自己说话的女儿已经疯了。
“琳…琳儿……”躺在床上的盛老爷艰难地挣扎着想要向卓琳伸手。
卓琳平静地看着盛老爷，“父亲，你想说什么？”
盛老爷颤抖着嘴唇，“琳儿…那是、你大哥啊。你小时候，他抱过你、背…背过你。他也疼过你，你们…你们是兄妹啊。”
卓琳冷冷道：“他母亲杀了我儿子，要么她死，要么她儿子死！“
“我是你亲娘！！”盛夫人尖锐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想杀你亲娘！！你这个死了下地狱的东西……”卓琳冷冷地拨开想要来打自己的盛夫人，“放心，我就算下地狱你也一定会陪着的。”
盛老爷终于奋力坐了起来，用尽了力气高声喊道，“琳儿！”
“算爹求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放过你大哥，放过盛家吧。”
卓琳不答，盛老爷道：“难道你要爹跪下求你？”
房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小的庭院里盛家人跪了一地。
卓琳一眼看过去，两位嫂子，几个侄子侄女，甚至还有几个盛家的侍妾和从小照顾过卓琳的下人。还不懂事的孩子呜呜咽咽的哭泣着，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跪在这里。已经有些懂事的孩子也揉着眼睛哭着，无措地望着门里叫姑姑，叫祖父祖母。
盛老爷颤抖着道，“琳儿，你看看她们…你要她们、怎么办？咳咳…爹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爹求你……”
见卓琳不为所动，盛老爷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怕他栽倒盛夫人连忙过去扶他，口中一边道：“老爷，你别求她！我就不信她真的敢大逆不道杀了我！”
“闭嘴！”盛老爷喘息着斥责妻子，他性格软弱一辈子也没有对妻子说过狠话，此时显然是被逼到了极点了。
盛老爷靠着妻子终于站了起来，看着站在一边的卓琳当真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老爷？！”
“爹？！”
“祖父！！”
房间里，院子里，一片惊呼声响起。
“琳儿，爹求你了……咳咳……你真的想让爹死不瞑目吗？”
卓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形如枯槁的男人，心中只觉得可笑可怜又可悲。
这是她的亲爹，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保护她。在这样一个男权的社会，他任由他的妻子安排自己的女儿，不敢有丝毫的反对。做他的妻子或许会很幸福，但做他的女儿且只能充满悲哀。
现在，他快要死了，还要拿自己来要挟女儿保护妻子。
跟他比起来，傅政龙啸之流简直都该去羞愧自杀。
但这一刻，她却无比地憎恨他！
“阿琳！”盛卓颜快步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这屋子里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爹，娘，你们这是……”连忙过去要将盛老爷扶起来。
看到长女回来，盛夫人像是又找到了靠山，一边跟盛卓颜一起扶丈夫起身，一边咒骂起卓琳的不孝。
盛老爷依然看向卓琳，“琳儿……”
卓琳不理，盛老爷终于忍不住脚下一软又倒了下去。
“老爷！”
“爹！”
院子里跪着的众人也忍不住了，纷纷冲了进来。
房间里一片嘈杂混乱，卓琳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一切无聊又可笑。
看着众人将盛老爷抬上床去然后张罗着叫大夫，卓琳转身走了出去。
两天后，盛卓颜从卫家拿来钱将盛家大少爷救了回来。但那些被输出去和被人吞并的钱财却要不回来了，卫家也因为盛卓颜的行为颇有微词，不愿意再扶持岳家。盛家变卖了所有祖传的东西，遣散了大半的佣人，才堪堪保下了一个空荡荡的祖宅。
半个月后，盛老爷过世。
当天，卓琳离开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阿琳，你是不是怪姐姐？”来送行的只有盛卓颜一人，她生了孩子之后身体一直就不太好，连续忙碌了这些日子脸色更加憔悴了。
卓琳摇了摇头，淡淡道：“这是姐姐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怪你。”
盛卓颜轻叹了口气，美丽的面容上满是愁绪，她伸手抱住妹妹单薄的身体，“阿琳，我知道你恨…但是、不能那样做。我们毕竟是……”看着卓琳的神色，盛卓颜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卓琳道：“大姐，麻烦你告诉盛家人。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他们最好别离开这里，更别踏足官场。下一次，你可没有那么多钱救命了，有时候，钱也未必救得了命。”
“阿凌，你……”
“我走了。”卓琳不想再听她说什么，平静地道：“大姐，保重。”
盛卓颜也只能点点头，“你也保重。”
卓琳转身欲走，突然想了想又回头问道：“大姐，你真的不恨吗？”
盛卓颜一怔，直到卓琳登上了船也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回到北方后卓琳没有再去京城而是直接去了北四省，那段时间她过得很是颓废也很是迷茫。
曾经心里的那些崇高志向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许似乎早已经崩塌，离开故乡之后她一度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外面无论是金戈铁马还是改朝换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生活在距离龙家不远的一处小院子里，每天除了姨母和表嫂不见任何人。
若不是有一天龙啸闯进来将她叫醒，卓琳觉得或许她会一直这样下去，一直到死。
龙啸是刚从外地回来，身上还穿着铁灰色的制服，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
几个月不见，龙啸似乎也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沉稳也更加凌厉起来，眉梢眼角间都是毫无掩饰的煞气，卓琳知道他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现在的龙啸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一方豪强了，趁着这段时间的混乱他已经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兵马和势力，头顶上再也没有人能节制他。
青年才俊和一方枭雄，自然是不同的。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龙啸坐在椅子里，打量着有些狭小的房间和房间里堪称简陋的陈设，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卓琳身上。
卓琳倒了一杯白水放到他跟前的桌上，淡淡道：“我现在挺好的，倒是你…才刚回来吧？不先回去看姨母和嫂子，来我这里做什么？”他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卓琳自然看得出来他恐怕还没回家就直接过来了。
龙啸挑了挑剑眉道：“我刚跟傅政打了一仗，我猜你也没看报纸。”
卓琳一怔，她确实没看。
骤然听到傅政这个名字她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名字仿佛已经离她很远了，隐隐有几分陌生。
见卓琳不说话，龙啸笑道：“傅政跟汪德锐闹翻了。”
“然后？”卓琳并不觉得意外，汪德锐不是能容人的，傅政也不是池中之物，这两个人早晚要闹翻。
龙啸笑道：“汪德锐请我帮忙灭掉才傅政，我们先打了一仗。然后……”龙啸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们联手把汪德锐干掉了。”
卓琳道：“养虎为患。”
“你说我还是说傅政？”龙啸有些好奇地问道。
卓琳看着他不说话，龙啸这才满意地道，“确实是养虎成患，不过…就算我不帮忙傅政也能干掉汪德锐，但我若是帮汪德锐，说不定要跟他两败俱伤，傅政现在可是心狠手辣得很。北四省也不太平啊。”他现在也并没有完全控制北四省，暂时并不想掺和关内的事，之所以答应汪德锐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说完了这些，龙啸才看看卓琳道：“他跟我问起你了。”
卓琳神色微变，沉声道：“问我做什么？”
龙啸道：“你让人将他的东西都送回去了，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大概也是怕你出什么事吧。不过，这次见面他变得挺多的。”龙啸跟傅政算不上交情特别好，但也还算熟悉，自然能看得出来傅政这些日子的变化。
卓琳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龙啸点点头道：“他大概知道你在东北，跟我说让你不用躲着他，他以后不会来烦你了。”说到这个，龙啸摩挲着茶杯笑道：“他现在坐拥三省之地，数十万兵马。娇妻美妾，儿女双全，倒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了。”
据说冯氏受惊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深得傅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喜爱。
虽然傅政没拿冯氏当回事，傅家老太太也明确表示不喜欢冯氏，但为了孙儿傅家老太爷还是强压着傅政娶了冯氏。
“阿琳，已经快一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对于卓琳龙啸也是有几分愧疚的，谁也没想到京城动乱会那么突然，他根本顾不上卓琳这边。等他好不容易抽出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卓琳生产的第三天了。如果他早些将卓琳送回北四省，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卓琳笑容浅淡，“我知道，表哥，不用担心我没事。”
龙啸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凌，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吗？你真的要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老死？你这样…除了让那些看你不顺眼的人幸灾乐祸，还有什么用处？现在局势不一样了，阿琳，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做什么？”
龙啸道：“我刚接手这些地盘，如今北四省各地依然势力林立，段时间内我恐怕无暇顾及地方民生。阿琳，你要不要试试？”
卓琳有些惊讶，“你让我…去治理地方？”
龙啸问道：“怎么？不敢吗？你确实没有经验，不用怕，不是现在。”
卓琳没有说话，她其实明白龙啸并不是真的需要她帮忙，他只是想要找些事情来让她做而已。
但是，这样的决定…倒是有些不像龙啸会做出来的事情了。
见卓琳盯着自己，龙啸也没有隐瞒，笑道：“是别人给我的建议，他说你能做好。”
“谁？”卓琳问道。
龙啸道：“安亲王。”
卓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龙啸说的是萧铸。
一年前那场突然而来的兵变，卓琳失去了孩子，萧铸失去了皇位和自由。
龙啸知道卓琳跟萧铸交情不错，“我回来之前去京城拜访了安亲王，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还特意问起你，这是他给的建议。阿琳，你考虑的怎么样？”
卓琳问道：“你真的相信我能够做好？”
龙啸笑道：“问题不是我相不相信，是你愿不愿意？”
卓琳沉吟了片刻，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龙啸也不逼她，道：“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卓琳看着端坐在跟前一身征尘的男子，轻声道：“表哥，谢谢你。”
龙啸笑道：“你若真的想谢我，就好好振作起来吧。阿琳，我不相信一个能一路坚持走到现在的人，能被这些事情打倒。”
“我知道了。”卓琳道。
龙啸放下茶杯离去。
三天后，卓琳走出了小院，走进了龙家龙啸的书房。
从书房里出来，卓琳正式成为了龙啸的军部办公室助理。
三年后，任职云州下辖某地行政官员，成为北四省第一位正式女性官员。又数年后，就任云州次长，从此开启了云州从北四省最贫穷落后的地方到最繁华的地方的前进之路。
卓琳任职云州次长期间，送走了数位州长，有“铁打的次长，流水的州长”之称，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云州真正的主宰者。
安夏末帝 28年，卓琳升任云州州长。
29年，入京城任职财政部次长。
大夏元年，就职财政部总长。
大夏六年，就职大夏第二任大总统。
番外 43、番外：双云.无悔
大夏三十五年
繁华的江城市中心有一座老院子，在各式高楼林立的江城，这样的古建筑并不算多。而在这样的地方能坐拥一座如此占地面积庞大的院落，自然更不会是普通人了。
如今的年轻人们路过这里时只会惊讶于这与城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古建筑或者好奇这院子的主人，但老一辈的人们却都还记得，在二三十年前这里曾经是名震大夏的黑道势力龙门的总堂口。
只是大夏建立三十多年，如今的江城依然是大夏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但曾经在江城那些大大小小的帮派却已经是昨日黄花，鲜少有人提起。
曾经的龙门，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彻底解散，取而代之的是龙氏商业。主要涉足航运，机械，造船等行业，而它的掌门据说是东北龙家的子弟。
因为那位一手将龙门从黑道组织洗白成商业集团的龙门门主，曾经叱咤江城的龙薄云终身未婚，无子。
这日天气晴朗，一贯安静肃穆的龙家老宅门口却站着一对看上去二十七八模样的青年夫妻。夫妻俩身后还站在几个低头肃立的黑衣男女，气氛有些沉闷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片刻后，几辆车从街道的尽头驶了过来在大门口缓缓停下，青年夫妻立刻迎了上去。
最先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气势沉稳，显然也并不是寻常人物。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对迎上来的人微微点了下头，转身拉开后座的车门，俯身从里面扶了一个人出来。
被扶着下车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士，她穿了一件藕荷色旗袍，画着淡淡的妆容，虽然岁月无可避免的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却依然难掩曾经的风华。
“商女士。”青年夫妻连忙上前来，男子恭敬地道：“辛苦您走这一趟。”
“没关系，我如今也是闲着没事。”商女士道：“他怎么样了？可有人来看过？”
男子道：“昨天傅叔叔和冷姨来看过了，还有一些交往多年的老友，家父家母可能要下午才能到。”
商女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男子恭敬地侧身请她进去。
跟在他身边的妻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商女士，眼底难免有几分好奇。
虽是第一次见，但对她来说这位商女士也同样是从小听到大的传奇。
她是曾经与龙门并驾齐驱的飞云会会首，也是飞云集团的创始人。大夏赫赫有名的独立女性和女商人，据说…曾经还是龙门门主年轻时候的恋人——商绯云。
如今的大夏，女性独立平等早已经是人所共知的共识了。但在年轻一辈的青年们心中，依然有着几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大夏第一位女性大总统——卓琳女士。
大夏首席武器专家，第一位女性军事顾问，现代特种作战奠基人，傅氏集团董事长——冷飒。
还有就是曾经的飞云会会首，飞云集团创始人——商绯云。
与卓琳女士和冷飒相比，商绯云似乎无论身份和成就上都略逊一筹，但商绯云二十年间在整个大夏建立了数百所女子学校。亲自去相对落后的地区筹建学校，帮助有意独立自强的女性，为她们提供帮助。
她和冷飒等杰出女性联合组建的专门为女性立足社会提供帮助的组织，就是由她亲自主持管理工作的。
她一生未婚，虽然传闻曾经有过伴侣，却未曾生子，如今已经年近七十却依然忙碌着。
这样一位女性，自然是值得任何人尊重的。
商绯云独自一人踏入了龙薄云的房间，房间里静悄悄地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龙薄云面色平静地躺在宽大的床上，满是皱纹的脸上依稀能够看出几分年轻时候的模样。只是，年轻时候的龙薄云曾经也是名动江城的美男子，是能够与当时闻名遐迩的当红花旦争艳的人物，如今年纪到了也只能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儿了。
仿佛听到了脚步声，龙薄云慢慢睁开了眼睛。
望着商绯云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来了……”
商绯云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他床边坐了下来。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龙薄云笑问道，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眼中依然有着明亮的光。
商绯云道：“我也没想到…你会走在我前面。”
论年龄他们其实相差无几，按说商绯云早年劳累辛苦这些年也没闲着，身体绝没有龙薄云好。
但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难料，不过是去年年底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才不过几个月龙薄云就已经到时候了。
龙薄云道：“我这个年纪，倒也不算亏了。早年…刀口舔血的时候，哪里想过能有躺在床上寿终正寝的一天。”
商绯云沉默不语，龙薄云也不再说话。
其实算起来他们相识近五十年，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却连一年都不到。
他们分开的太久了，久到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房间里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龙薄云才缓缓道：“我前年听人说…你在春城为自己买了一块墓地。”
商绯云一怔，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龙薄云笑了笑，“我是想问…我死了，能不能在你墓地旁边…占一块地？”
见商绯云不答，龙薄云道：“当年…我们说好、去春城定居一辈子都不离开，可惜…连三个月都没有待到。”
商绯云平静地眼底终于掀起了波澜，依然显得年轻的眼眸中多了淡淡的悲伤，“龙薄云，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呢。”
“那你呢？”龙薄云望着她微笑道。
这一次沉默了更久的时间，房间里终于响起了商绯云的声音，“随便你。”
“谢谢。”
一个小时后，商绯云慢慢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依然神态平静，步履平稳，被岁月淬炼的优雅而沉静的商女士。
亲自送了商绯云离开，青年又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伯父。”
龙薄云淡笑道：“亦晨，她答应了。我死了，将我葬在春城。”
青年……龙亦晨低声道：“是，伯父。”
仿佛没有了最后的牵挂，龙薄云的脸上是全然的放松。
“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龙亦晨点头，“那伯父您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为他拉好了身上的被子，龙亦晨无声地退了出去。
商绯云离开龙家之后并没有立刻回雍城，而是住进了商家在江城的别墅。
从回到别墅之后她便独自坐在房间里，没有说话，也没有见任何人。
夕阳落下的时候，商默言推门走了进来在她身边低声道：“姐姐，半个小时前，龙门主过世了。”
商绯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姐姐。”商默言有些担心地望着自己如母如姐的人。
虽然已经是天命之年了，但商默言觉得自己依然无法理解这两个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曾经他以为他们终有一天会在一起，他一直尽力说服自己不要阻拦。年轻时候不懂事，但是年复一年看着姐姐依然孤身一人，他便会想真正的仇人早就死了，如果姐姐愿意他怎么能阻拦她的心腹让她一辈子孤单一人呢？
然而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等到那一天。
见商绯云明显不想说话的模样，商默言只得点点头低声道：“好，姐姐，你也早点休息。”
商默言无声地退了出去，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了商绯云一人。
商绯云靠在窗边，侧首看向窗外，夕阳渐渐落下，温度也跟着降了下去。她仿佛想要汲取温暖，抬手拢紧了肩头的披肩。
她和龙薄云认识那年才刚刚十七岁。
商家和龙家同为南方有名的黑道势力，自然对彼此都不会陌生，但她和龙薄云在之前的十几年却从未见过彼此。
龙薄云身为龙门当之无愧的未来继承，被当时的龙门主寄予厚望，从小便被送去了北方培养，十八岁之后才回到江城。而商家远在雍城，商会首也从未想过让女儿继承飞云会会首之位，自然不会让她参与帮会的事务。
如果一切顺利，龙薄云应当会顺理成章的成为龙门新一代门主。而商绯云会在合适的年龄嫁给父亲为她精挑细选的丈夫人选，从此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但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十七岁那一年，商绯云随同父亲前往江城给当时的龙门门主祝寿。但那位传说中的龙门少主却并没有出现在寿宴上，反倒是之后商绯云在江城玩耍的时候，在当时江城最火的戏班子里看到了正在跟人打架的龙薄云。
商绯云也是从小习武的，被父亲管束太久如今好不容易出来玩耍一时升起了侠义之心，竟然陪着龙薄云不明不白地打了一架。
这原本只是一场少年人短暂的偶遇，如果当时他们交换了彼此真正的姓名，如果龙薄云没有缺席自己父亲的寿宴，或许后来几十年的纠缠都会不复存在。
然而，这世上也并没有那么多如果。
19岁那年，商绯云拒绝了父亲为她挑选的未来丈夫人选，在劝说父亲未果之后，骄傲的商家大小姐收拾细软踏上了逃避订婚的旅途。
那是商绯云平生第二次离开雍城，在南下的路上她遇到了同样离家出走的龙薄云。
虽然许久不见他们却都还记得彼此，两个同样骄傲的少年少女结伴南下，想要追寻自己心中的自由。
或者说，他们都想用这样幼稚的方式对自己的父亲表达抗议。
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是怎么和龙薄云相爱的了，似乎是因为一路相伴发现彼此心性相投，也或许是因为某一次遇到匪徒的时候并肩作战，又或者仅仅是在一个不经意间彼此的回眸。
总之，当他们一路到达距离江城和雍城千里之遥的春城的时候，他们已经确定了彼此就是要相守一生的人。
春城是大夏西南方一个美丽的小城，这里远离大夏的行政商业中心，周围有各种民族聚居。在交通不便的年代，会来往这里的往往都只有商人和行万里路的读书人。
他们在小城里安顿了下来，像春城本地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龙薄云白天的时候会去找一些临时的短工，或者帮人算账写信，商绯云有时候跟着他一起出去工作，有时候跟邻居的姑娘学习当地特色的女红。
他们都有志一同的没有提自己的家庭，但他们也都知道他们不会在春城留很久，所以并没有寻找长久稳定的工作。
闲时他们也会讨论什么时候回去，回去之后要怎么说服彼此的家人，毕竟离家出走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不回去。
在暮春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龙薄云捧了一捧彩色绚丽的野花在春城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向她求婚。
她当时似乎红了脸，好一会儿才飞快地接过了花问：“如果我爹不同意呢？”
骄傲的少年不以为意，“我这么好，你爹怎么会不同意？如果真的不同意，我就带你私奔。”
“如果，你家人不同意呢？”
“你这么好，我们家老头怎么会不同意？再说，他也管不着我。”
明媚的阳光下，少年少女相拥在一起，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彼此他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们相约将来老了要再一起来春城，在这里终老。
他们不知道的事，这是他们这一生仅剩的温暖。
半个月后，她带着龙薄云回到了雍城。
她做好了迎接父亲怒火的准备，却没想到她根本没有机会面对父亲的怒火，她只来得及送了父亲最后一程。
就在他们回来的三天前，飞云会和龙门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乱战。
飞云会内部出了叛徒，她的父亲被龙门门主设计伏击，整个飞云会伤亡惨重。若不是因为双方发生大战的地方毗邻民居，傅家直接派兵干预，飞云会很有可能会在这一战中被直接吞并。
她不认识龙门少主，却不代表别人也不认识。
还没踏入飞云会的大门，龙薄云就险些被愤怒的飞云会众人围殴致死，所幸龙门那边似乎也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及时出现救走了龙薄云。
事情变化太快，她几乎整个人都是麻木而茫然的。
因为是女子，她父亲从未考虑过让她继承飞云会，自然也不会让她接触帮会的事情。
彼时飞云会元气大伤人心惶惶，她茫然地送走了父亲，茫然地看着原本的家仿佛瞬间就要分崩离析。
直到一个哭泣的孩子被送进了她的怀里，那是她的弟弟——她姨父姨母唯一的孩子。
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被父亲养在商家，这一次他和她一起失去了父亲。
她抱着哭泣的孩子，泪水浸湿了孩子身上的衣服。
在这个世上，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他还这么小，她必须要保护他！
局势并不会因为个人的痛苦而改变，飞云会群龙无首，龙门步步紧逼想要吞并飞云会的意图昭然若揭。
龙门门主似乎是知道了她和龙薄云之间的事情，不知是突发奇想还是龙薄云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竟然异想天开地妄图用联姻的方式吞并飞云会。
飞云会前任会首的女儿嫁给龙门少主，龙门顺理成章的掌握飞云会，多么完美的一场联姻。
她抱着商默言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七天，终于在龙门给出最后通牒的最后一天踏出了房间，她同意了联姻的计划。
龙门门主老奸巨猾对她完全放心，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必须先住到龙家，直到怀上了龙薄云的孩子才能举行婚礼。
对此龙薄云坚决反对，他们之前一直以礼相待，他绝不希望这样羞辱她。
但，商绯云同意了。
她将商默言托付给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人，孤身一人踏入了江城，踏入了龙家。
两个月后，她被诊出有了身孕。
龙门主大喜过望，当即命人选择良辰吉日准备为两人举行婚礼。并设宴邀请整个龙门和飞云会的头目，准备宣布龙门和飞云会即将合并的消息。
就是在这次宴会上，她用一把匕首刺入了龙门主的腹部。
她父亲生前信任的旧部也在这时暴起，原本应该是一场喜庆的宴会，一开始就变成了满堂杀气，血流成河。
不久之后，龙门主伤重不治身亡，龙薄云继承门主职位。
同日，为父报仇的商绯云在父亲灵前祭奠，登上飞云会会首之位。
龙薄云为父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后，再次出现在了飞云会。
这一次，商绯云依然选择了阻止飞云会众人对龙薄云喊打喊杀，但是她却选择了更加惨烈的决裂方式。
当着龙薄云的面，她将一碗堕胎药一饮而尽。
那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看到龙薄云落泪。
在他转身而去的瞬间她便知道——这便是他们这一生已经注定的结局。
从此以后，他是江城游戏人间的龙门门主，她是雍城杀伐决断的飞云会首。
至此陌路，终生无悔。
“咚…咚…咚……”
远处的钟声惊醒了坐在窗前的人，一片幽暗的房间里慢慢睁开的眼眸静静地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一滴泪水悄悄地在黑暗中滑落。
－－－－－－题外话－－－－－－
嗷嗷嗷~这个番外写的有点放飞，自己看完觉得不写个长篇有点对不起这么虐的剧情，不过还是算啦，虐点太低有点受不鸟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番外 44、番外：渺渺记
楚渺的人生被被她分为三段。
一段是小时候在神佑岛的日子，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神佑岛的继承人，她掌握着神佑岛的未来。
但同样她也从小就知道自己体弱多病，活不久。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死亡的畏惧一直盘踞在她还小小的身体与心里。偶尔坐在楼上透过窗户远远地看到宅子里的其他小孩欢快玩耍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死亡也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第二段是她跟随飒飒姐姐来到大夏的日子，最初是有些忐忑的，从未踏出过神佑岛一步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面对什么。
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却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然而这一切都抵不过她看到冷飒那一刻被那璀璨的光芒所吸引，她无比羡慕那样光彩夺目的女子，更欣喜于她眼中的善意。她几乎没有怎么挣扎，就同意了跟随他们一起前往新的地方生活的提议。
之后她跟着那个美丽耀眼的女子去了大夏的京城，去了雍城，然后在雍城度过了她人生中最温馨也最愉快的时光。
再然后，她长大了。
十八岁的时候傅家按照曾经的承诺将属于她的私产全部还给了她。
仿佛一夜之间，人们才突然发现原本被傅家保护周全平静度日的她，拥有比大夏任何一个未婚少女都多的东西。
她拥有即使几辈子也挥霍不完的财产，即便原本的安夏国已经顺利过渡为大夏，皇帝和皇室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大夏官方却依然承认她公主的身份。每年依然会拨出固定的钱给她作生活费，虽然她并不缺钱。
这是作为她无条件放弃神佑岛的补偿。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傅督军的义女，傅凤城和冷飒的妹妹，傅家小公子的姑姑。
于是，刚满十八岁的那天，无数认识不认识的青年才俊们出现在她面前，用尽了各种手段殷勤的追求她。
她当然知道这些追求她的人中不乏有真心的，她更知道有傅家撑腰就算是别有心思的人也绝不敢真的伤害她也得捧着她。可是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来说，她需要的或许不是万贯家财，而是一个平常而宁静的环境。
这话叫外人听着有些矫情，却是楚渺当时的真实想法。
当她因为这些事情而感到焦虑甚至郁郁寡欢的时候，飒飒姐姐抱着她轻声说道：“渺渺，傅家还有姐姐永远都会是你的依靠。但是，姐姐也希望你记得，无论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只要你的心足够坚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伤害到你。”
“不要担心，你这个年纪正是应该开怀享受青春的时候，你不应该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而纠结，平白虚耗美丽的春光。”
“只要我足够坚强，任何人都无法伤害我？”
“不错，我知道渺渺是个坚强的女孩子。”飒飒姐姐微笑道，“就想你的先祖一样。”
“姐姐可以再跟我讲一次，神佑公主的故事吗？”她问。
其实对于先祖的故事她早就烂熟于心，神佑岛上关于先祖的记载比大夏任何的史料都要齐全。可以说神佑岛回归之后，提供的史料填补了大夏历史上很大一片空白。
而这些她从小就听长辈讲述，从小就读的。
但是她总觉得，飒飒姐姐讲的跟别人讲的书上看的都不一样。并不是内容有什么不同，只是一种感觉。就仿佛她认识她们，理解她们，她能够轻易明白她们在当时的环境做出那些抉择时的所思所想。
“好啊。”飒飒姐姐轻声笑道。
三个月后，楚渺正式向傅家所有人告别，踏上了出国留学的路。
楚渺出国的第一站是伊利亚，这个时代无论是交通还是通讯都还远不及几十年后便捷，一旦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她就变得默默无闻了。
她进入了伊利亚排名第一的学校就读，犹如每一个寻常的留学生一般，愉快地读过了几年学生生涯。她身边的同学只知道她来自大夏，家中颇有些资产。在学校里，她积极参加活动，也曾经谈过恋爱。虽然最后以分手收场，但她并不觉得十分难过。
飒飒姐姐说过，每一段经历都会丰富自己的人生，会在未来变成值得追忆的记忆。只要自己的心足够坚强，任何人都伤害不了她。
这期间她也曾经回国大夏，飒飒姐姐也曾因为出国办事绕道来探望她，回到大夏的时候她不再为那些殷勤的追求和示好感到困扰，已经可以从容的与他们来往。
二十一岁的时候，大学毕业的她在完成了环游伊利亚之后离开了这个国家前往萨西。也是在这期间，她写出了自己的第一本游记。
她希望通过自己笔墨和相机，告诉所有人她看过的景致，也让那些没有机会踏出国门的人们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彼时大夏已经是一个强大而和平的国家，就如同她前往伊利亚留学，因为这几年大夏的太平，各国也有许多学生开始前往大夏留学。大夏和各国的交往比从前多了许多，而一个年轻美丽富有的大夏姑娘在国外，是受到人们欢迎的。
她游历过富庶繁华如伊利亚萨西这样的大国，也去过许多贫穷落后的小国。她曾经独自一人坐在世界的尽头欣赏美丽的极光，也曾经在战火纷飞的国家拍下在战乱中艰难求生的人们。她曾因为想要为远在大夏的亲人庆生而不远万里回国，也曾经有过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十八岁的楚渺因为忐忑和不安出国求学，二十七岁归来的楚渺已经是一个内心强大而淡定的独立女性了。
大夏十六年冬。
楚渺坐在街边咖啡馆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和天空飘舞的细雪，轻轻呼出的空气在玻璃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与外面的寒冷不同，店里暖融融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寒冷。
她刚刚跟出版社的主编谈完了她下一本书的出版事宜，送走了人之后她却有些懒懒地不太想动了。
京城的冬天总是格外寒冷的，谁想离开这温暖的房间呢？
“君渺？”一个有些生硬的男音从身后传来，楚渺反射性地回头就看到距离自己三步开外的站着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
那青年长得极其高大，穿着有些随性的休闲夹克却衬得他越发高大挺拔。他五官俊美深邃，却有着一双暗绿色的眼眸，显然并不是纯粹的大夏血统。
楚渺眨了下眼睛，才有些迟疑地道：“莱纳斯？”
“好久不见。”青年走到她跟前，“我可以坐下吗？”
楚渺这才反应过来，难得有些心虚，“请坐。”
等到青年坐下，楚渺看了看他才问，“你…怎么会在大夏？”
青年看着她，暗绿的眼眸仿佛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他耸耸肩，“我想…你是大夏人，来大夏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
“……”楚渺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她没想到他会专程跑到大夏来找她，作为已经分手的前男友。
莱纳斯似乎察觉了她的情绪，很快又笑道：“开玩笑的，其实是我帮外祖父来大夏办事，不过才刚下船我就在路边的书店里发现了你写的书，我觉得我们应该会遇上。”
他长了一副大夏人的容貌，大夏语不错。虽然因为不常用而略微有点生硬，却没有许多外国人说话时的奇怪强调，发音非常标准。
楚渺道：“欢迎你来大夏。”
“谢谢。”
气氛依然有些淡淡的尴尬，毕竟楚渺对未来的预计中并不包括重逢前男友这件事。
等到服务生送上了莱纳斯点的咖啡，他喝了一小口才又道：“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十分抱歉，我想你或许不太想见到我？”
楚渺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会来大夏。”
莱纳斯是萨西伽菲尔德.奥古斯公爵的小儿子，虽然是皇室成员，但无论是萨西皇位还是公爵爵位跟他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因为按萨西皇室继承法，莱纳斯的继位排序在第十九位，他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和一个姐姐。
或许是因为没有身为继承人的压力，莱纳斯自由的有些不太像是个皇室成员。楚渺和他相识的地方也并不是在萨西，而是在离开萨西一年后的一个身处战乱中的小国家。
两人都是在长途旅行，被突如其来的战乱困在了那个国家。
那段时间他们一起逃离战场中心，寻找可以离开这个国家的路径。在那个已经完全无序且本身就贫穷落后的国家，他们甚至找不到利用自己原本身份的机会。
没有人在乎两个外国人是某国的王子还是公主，那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萨西和大夏到底在哪儿。
于是两人只能跟普通的难民一样，穿过了大半个国家逃往相对安全一些的邻国，再从那里想办法回家。
那时候楚渺只以为莱纳斯是个有外国血统祖辈旅居国外的大夏人，当然事实也没错，她只是没想到莱纳斯的母亲竟然是那位她曾经还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夏裔的公爵夫人。
莱纳斯也以为楚渺只是个普通的到那里旅行的大夏姑娘，虽然他觉得这姑娘的胆子着实是太大了一些。
整整三个月，两人结伴而行，在终于到达邻国边界的时候他们正式成为了恋人。
坦白说，这段感情楚渺觉得很愉快。
到达邻国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选择了继续旅行。直到半年后，在就未来的一次讨论上她们才终于产生了分歧。
虽然这些年一直游荡在外，但楚渺心里很坚定地明白，终有一日她会回到自己的家的。而也是在这时她才知道，莱纳斯是萨西皇室成员。并且不是远亲，他是萨西现任国外的亲孙子。
这近乎是无解的矛盾，一个月后他们决定分手。
分手之后楚渺还是难过了一段时间的，因为她跟莱纳斯真的相处的很愉快。但她却没有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她喜欢他，或者说爱他，但她更爱自己的家。
大盛才是她的家，是游子永远都眷恋的归处。
楚渺以为他们这辈子应该不会见了。
“我好像没有听说萨西皇室有派成员来大夏。”楚渺一般搅拌着咖啡，一边找着话题。
莱纳斯这样级别的皇室成员，如果是为了公务不应该毫无消息才对。
莱纳斯笑道：“你知道我外祖父家祖籍是在大夏的，外祖父希望回大夏来做一些投资，父亲和母亲命我过来帮忙。”
楚渺微微点头，公爵夫人的娘家谢氏是一百多年前移居萨西的安夏商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在萨西也是举足轻重的财阀了。
谢家这一代只有公爵夫人这一个女儿，因此谢老先生指定了没有继承权的莱纳斯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莱纳斯还有一个大夏名字，叫谢知。
“你来到大夏就是我的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楚渺道。
莱纳斯微笑点头，“我正担心对大夏京城不太熟悉呢，希望不会麻烦到你。”
“不会的。”
“这么说，我们还是朋友？”
“自然。”楚渺笑道。
“呀，妈妈你看，是渺渺姑姑！”外面的街边，玲珑可爱的小姑娘望着街边的玻璃落地窗突然惊喜地叫道。
牵着她小手的女人和跟在旁边的少年齐齐朝里面望去，果然看到美丽的女子和俊朗的男人正相对而坐交谈着什么。
“渺渺姑姑。”
随着叮铃的声音，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然后响起了女孩欢快却特意保持了不扰人音量的声音。
楚渺一回头，就看到后座的装饰台后露出了一个漂亮的小脑袋。
“潇潇，你怎么在这里？”楚渺有些惊讶地道。
傅云潇笑眯眯地道：“不仅我在这里，妈妈和哥哥都在哦。渺渺姑姑，你在偷偷约会吗？”
“……”楚渺不禁有些头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莱纳斯，却见对方也正含笑望着自己。
傅云潇上前搂着楚渺的脖子，小声道：“渺渺姑姑，这个叔叔长得很好看哦，比先前那些都好看。”傅云潇说的是那些想要追求楚渺的青年才俊们。
“渺渺。”
冷飒带着傅云起一起走了进来，傅云起手里还拎着好几个袋子，显然是刚刚在陪着母亲和妹妹逛街。
“渺渺姑姑。”
“姐姐，云起，你们怎么来啦？”
冷飒笑看着她挑了挑眉，“打扰你们了吗？不介绍一下？”
楚渺叹了口气，“没有，这是我朋友莱纳斯.奥古斯。莱纳斯，这是我姐姐冷飒，这两个是云起和云潇。”
莱纳斯也早已经起身，微微欠身道：“冷女士，很高兴见到您，还有这位先生和小小姐。”
冷飒问道：“奥古斯先生是萨西人？”
倒不是这个姓氏独属于萨西皇室，不过拥有这个姓氏最著名的确实是萨西皇室，而这位莱纳斯一看也不像是普通人。
莱纳斯点头道：“正是，我母亲姓谢，您可以叫我谢知。”
“看得出来，谢先生大夏语说得很好。”只是短短几句话，冷飒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莱纳斯的身份了。
微微侧首看向楚渺，楚渺无奈地点了点头。
莱纳斯来大夏已经有两个月了，平时自然也是读书看报的，因此他也觉得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士非常眼熟。
傅云潇好奇地看着莱纳斯暗绿色的眼眸，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小声问道：“谢叔叔，你在追我姑姑吗？”
“潇潇！”楚渺简直想要捂脸，如果只是普通关系的话或许当成是个玩笑就过去了。但是她和莱纳斯的关系，着实是有点尴尬。
不想莱纳斯却并不觉得尴尬，只是含笑看了楚渺一眼微笑道：“是啊，只是不知道君渺女士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追求？”
君渺？
冷飒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在女儿再次开口之前道：“好了，潇潇。咱们不要打扰渺渺和谢先生了，你不是想吃蛋糕吗？”
“好的，妈妈。”傅云潇是个极其聪明的小姑娘，她立刻就明白了妈妈的意思。
站起身来走到妈妈和哥哥身边，乖巧地朝莱纳斯挥挥手，“我们先走啦，再见谢叔叔。”
“再见。”莱纳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可爱，当然，他“前女友”的家人看起来都很不错，包括那个一脸冷峻地盯着自己的少年。
看着一行三人离开，楚渺暗暗松了口气。
莱纳斯微微蹙眉有些苦恼，“我觉得那位冷女士很眼熟，难道她是大夏的电影明星？”
楚渺道：“她确实可以算是明星，不过却不是电影明星。你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吗？她叫冷、飒。”
虽然大夏语说得不错，但毕竟不是第一母语，先前听楚渺介绍冷飒两个字的时候，莱纳斯其实并没有将这两个字的发音跟具体的字对上。
这会儿被她一提醒，在仔细想想刚才那位美丽的女士的容貌，莱纳斯突然觉得刚刚喝下去的咖啡有点苦了。
“……”
看起来，他的追求之路将会更加的任重而道远。
京城里外国人聚居的地方一座豪华公寓里，莱纳斯正坐在窗前眉头紧锁看着外面飘扬的大雪。
“少爷，有什么烦恼困扰你吗？”穿着得体的萨西管家端着茶水进来，关心地问道。
莱纳斯看了他一眼，“温克尔，你知道我这次来大夏的主要目的？”
“当然。”管家道：“大夏这些年发展非常快，国王陛下和公爵大人都希望与大夏交好。谢先生也希望开拓大夏市场，以便将来回归故里。另外，您想要找到您的恋人，并重新追求她。”
莱纳斯很是苦恼，“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的矛盾并不难解决。她不愿意永久定居在萨西，但我可以搬到大夏来。”
管家问道，“难道您又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您之前分手的原因已经解决了，公爵和夫人并不介意您定居大夏，你是在为找不到那位小姐感到担忧？或许我们可以请求大夏官方帮助。”
莱纳斯摇摇头，“不，我已经找到她了。但是，我想她的家庭可能不会愿意接受一个有着萨西皇室血统的追求着。”
管家不解，“为什么？”
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又或者是自身条件，莱纳斯少爷都是无可挑剔的。
他甚至愿意为了爱人放弃皇室的一切，离开自己的家人朋友定居大夏，那位小姐和她的家人难道不会为此而感动吗？
莱纳斯道：“因为，我发现她的家人…有一位已经离任的总统，一位现任总统，一位大夏三军总司令以及一位女性企业家和军事专家。或许未来还会再有两位将军，她曾经甚至还是一位公主。”
“……”
大夏人有句话叫门当户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莱纳斯少爷和那位小姐的距离比那位小姐只是个普通平民更远了呢。
楚渺一回家就被人围攻了，傅安妮第一个扑上来抱住楚渺，“老实说，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的？”
楚渺看了看坐在一边看好戏的冷飒，再看看捧着下巴扑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傅云潇以及端坐在一边但也盯着自己的傅云起很是无奈。
“我说真的只是朋友，你相信吗？”楚渺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傅安妮和傅云潇齐齐摇头，姑侄俩明明差了二十岁，竟也有几分相似。
冷飒笑吟吟地道：“渺渺和那位先生，应该是大前年在肯特亚认识的吧？”
楚渺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冷飒道：“你前年那两本书…有点不一样。当时本来想问问你，只是怕你失恋了伤心，就没问。”
虽然那两本书里完全没有写莱纳斯这个人，但那本战地日记，冷飒读起来总觉得像是少了一个人，特别是书最后那淡淡地忧伤，完全不像是单纯的为了战乱中的人们难过担忧。
至于另一本，罕见的是小说，而且还是一本结局BE了的小说。
就是这本小说，是楚渺迄今为止销量最好的作品，不知道赚了多少姑娘的眼泪。
楚渺无语。
冷飒坐过去，搂着她笑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是你渣了他还是他渣了你？”
楚渺有点迟疑，冷飒做出个震惊的表情，“难道真的是你渣了他？他是上门来讨债的？”
“哇！”傅云潇道，“渺渺姑姑你放心，潇潇站在你这边。让哥哥把他赶走！不过……”
傅云潇困惑地偏着小脑袋，“可是，谢叔叔说他要追求姑姑啊？难道他想先把姑姑骗回家，然后再偷偷折磨你？”
“……”楚渺摸摸小姑娘的脑袋，“你还小，少看点小说。”
傅云潇眨了眨眼睛，“我不看小说，上周安妮姑姑带我看的电影就是这么演的。”
“傅安妮！”三人齐齐看向傅安妮。
傅安妮也很委屈，“看之前我也不知道电影内容啊。咳咳，咱们现在要说的不是渺渺的男朋友吗？”
对哦。
焦点再次转移到楚渺身上。
楚渺只得坦白，“是谈过一段时间，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谢先生好像不这么看。”听完楚渺的讲述，冷飒道：“我看他不像是个冲动的人，他既然会再来找你，应当已经考虑过你们之间的情况了吧？或者他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楚渺道：“他才刚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倒不是她故意想要瞒着，只是当时那种情况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了。说了也只是给他们不能在一起再多加一条理由而已。
冷飒道：“看来你还是对他有好感的。”
如果真的完全没有意思，最直截了当的理由其实只要说一句“我不喜欢他”就可以了，而不是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两人不能在一起。
楚渺有些郁闷，“还好吧…他确实是我见过的男生里，感觉最好的。”
傅安妮拍拍手道：“大嫂，看来咱们该准备嫁妆了。”
楚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安妮姐姐！”
傅安妮悠悠然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真的不用着急了。”
“义父可不这么想。”傅安妮和楚渺的婚事简直都要成了傅督军的两桩心病了。
特别是看到已经年过三十还到处乱跑的傅安妮，傅督军就觉得心口疼。
另一方面又觉得是傅安妮这个姐姐带坏了楚渺，才导致她二十七岁了还不结婚。
不得不说，如今这个变化太快的世界对傅督军这样的老人家来说真的是一项挑战。
冷飒道：“好啦，先看看再说吧。”伸手捋了捋楚渺的发丝，柔声道：“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都有我们在。以后的交通只会越来越快，就算真的嫁到萨西去了也不用怕。”
楚渺点了点头，靠在冷飒的肩头低声道：“我喜欢家里，不管走多远我还是想回家来。”
“好，家永远都在这里呢。”
莱纳斯第二天就带着礼物亲自上门拜访了傅家，无论是因为他和楚渺曾经的关系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傅家自然也都不会怠慢他的。
就连还没回雍城的傅督军都抽空专门见了他一面，傅督军单独跟莱纳斯谈了一番话之后，对这个年轻人表现出了几分喜欢。
似乎并不反对莱纳斯一个外国人追求自己的义女的意思，对此莱纳斯自然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表现的也十分诚恳，坦诚自己虽然是萨西王子，但没有继承权，将来会继承自己外祖父的家族。谢家是安夏中期移居海外的，现在看到大夏繁荣稳定，谢老先生也有了回归故里之心。
如果他能够成功追求到楚渺，将来可以陪着楚渺定居大夏。
对此傅督军十分满意，即便没有继承权，但皇室成员所能得到的好处和优势在一个国王掌权的国家是难以估量的。一旦莱纳斯定居大夏，哪怕谢家再富有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纵然楚渺是傅家人，但真要算利益莱纳斯能得到的跟他放弃的其实不成正比。
傅家人不反对，莱纳斯就放心了。
他并不担心两人的感情问题，他相信虽然过了两年，但楚渺依然还是对他有感情的。
原本以为需要花费不少功夫说服傅家人，结果却比预料中的容易太多了。
莱纳斯心里也明白，傅家人之所以没有为难他，是因为他们真的疼爱楚渺，希望她能够幸福。
“你的家人真好。”
自从得到了傅家的默许，莱纳斯就正式开启了再一次的追求之路。
每天送花，邀约，送礼物，随时随地接送。
这样的举动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原本对楚渺虎视眈眈的青年才俊们骤然发现自己竟然又多了一个来势汹汹的竞争对手。
而且这个对手显然非常不一般，因为楚小姐对他与对旁人十分不同。楚渺对待追求者一向干脆利落，绝不会给人留下念想，基本都是一次直接拒绝。
一时间京城的青年才俊们一片哀嚎。
楚渺笑道：“他们当然好了。”
“我的家人也很好，我父亲和母亲都很喜欢你，我外祖父也是。”莱纳斯道：“我回到萨西，外祖父还狠狠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个笨蛋呢。”
“为什么？”
“我因为一点点困难，就放弃了我心爱的人。”莱纳斯正色道，“我父亲也说，连尝试想办法解决都没有就放弃，活该我失恋。”
楚渺有些无奈，这方面他们倒是谁也不能说谁。
况且，分手是她先提出来的。
虽然说为了爱情宁愿放弃一切很伟大也很浪漫，但楚渺自问是做不到的，自然也不会勉强自己的另一半做到。
“这不是你的错。”
“那么，你愿意再次接受我吗？”莱纳斯眸光轻柔地问道。
楚渺看着他问道：“因为我放弃在萨西的一切来到大夏，真的值得吗？”
莱纳斯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道：“在肯特亚看到你拿着枪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伴侣，你值得我的一切。”
楚渺不语，莱纳斯继续道：“而且，从大夏京城到萨西首都，只需要一个半月，我们随时可以回去探望他们。或许等我大哥继承了爵位和父亲的工作，我们还可以邀请他们来大夏居住。我外祖父念了一辈子想要回到大夏，我母亲肯定也会想念外祖父的。”
楚渺淡淡一笑，“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莱纳斯欣喜，“那么，你接受我了？”
楚渺笑道：“这么优秀的男人，还这么爱我，我为什么不接受？”
莱纳斯大喜，忍不住伸手搂住了眼前的女子，“我外祖父三天后到达大夏，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接他吗？”
楚渺一怔，“这么快？”
“快吗？母亲的电报说外祖父一个月前就出发了。”莱纳斯不解地问道。
楚渺莞尔一笑，点头道：“好吧，我陪你去。”
“外祖父看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莱纳斯紧紧搂着她道，“等外祖父到了，我们可以上门…提亲吗？”
“……”楚渺无语。
莱纳斯有些失望地看着她，“不可以吗？”
楚渺看着他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靠着他肩头低声道：“可以。”
莱纳斯大喜，忍不住用萨西语欢呼了一声，抱起楚渺转了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在初春的阳光下亲密而温馨。
“我是楚渺，以后请多指教。”
“我是莱纳斯.奥古斯，以后可以叫我谢知。以后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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