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驸马房遗爱》 正文 第1章 醉酒赋诗 , 贞观五年。 大唐,长安城。 上元佳节,长安暂停宵禁,城内一片灯火通明。 少年郎提着一壶酒,游荡在人群之中,他垂头丧气,尽显颓废之色,在这繁华的街道上,形只影单,竟透着几分孤单, 就他而言,对这个世界没啥感情,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就是一个旁观者。 少年满脸惆怅,仰头饮下一口烈酒,“哎,我怎么就穿越了呢……” 指天怒骂! “贼老天!老子就通了个宵,趴桌上睡一会儿,咋就穿越了?……在这没电脑没网络、连电都没有的朝代,让一个网瘾青年怎么活呀!” 最最可气的是…… 你说,穿越就穿越吧,穿成谁不好,咋就成了房遗爱!哎…… 房遗爱啊。 即使他不是学历史的,也知道,这位是千古绿帽子王。 高阳公主私通和尚,他竟在门外放哨,这……谁能想到!后来争夺国公爵位,参与造反,成功把自己小命造没了,也把房家推向无底深渊。 就一句话:房遗爱真够窝囊的! 当他醒来,得知这个消息后,甚至生出过自杀的念头,可惜真当爬上楼顶,却下不了这个决心,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难道,这就是命? 咱就不是个享福的人! 本该荣华富贵的一生,却摊上这样的命运。 猛灌了一口酒,喝的太急,呛得他脸红脖子粗,“咳咳咳……” 他又无法与别人说,自己如何能知晓未来?被人当成疯子算好的,就怕会被视作妖怪,堆上柴活活烧死。 原本想喝酒解解闷,可越喝越不是滋味,这酒太苦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房遗爱只觉得,嘴中的酒越喝越苦,“咚咚咚”一口气干下小半壶,很快他满脸通红,有了几分醉意。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似是发泄,他借着酒劲狂吼一句,好想暂时抛开一切,来个一醉方休。 可,一仰头,看着天上一轮圆月。 他又想起今天是元宵节,本该一家团圆的日子,自己却和亲人两世分隔,孤独感涌上心头,一行清泪无声地流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然。 他心中最挂念的,还是自己年迈的父母,希望二老别太伤心,能尽早走出来,在兄长的照料下安享晚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宵是何年……” 房遗爱并非在装逼,酒劲渐渐上来,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意识模糊,心中愁苦无处发泄,这首词顺其自然吟诵出来。 他并未注意到的是…… 在他“今日之日多烦忧”的时候,前方一辆马车中,下来个蒙着面色的女子,寻声望了过来,显然被这句诗吸引了。 当《水调歌头》一出,女孩一下便听呆了,痴痴地,望着不远处的少年郎。 “转朱阁,低绮户……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房遗爱一边走,一边吟诵着,突然撞入温香软玉,意识到自己撞人了,连忙赔礼道歉,“sorry!sorry!” 他没发现眼前的人是个美女,所以道完歉后,踉踉跄跄继续向前走,仰头饮了一口酒,“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公子……” 街上人山人海的,当女子反应过来,准备与他结识一下,但房遗爱被人潮裹着,渐行渐远。 女子往前追了几步,可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没一会,少年便消失在人群中。 她痴痴的望着那个方向,“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词,多么美好的愿景,令人向往,她却流下两行清泪来。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所关注的对象,不只是这美妙的诗句,还有那个醉酒吟诗、洒脱不羁的少年,想知道他身上的故事。 “骚瑞?” 她身边的小丫鬟,歪着脑袋,琢磨一番听不懂的话,不解地问:“小姐这是何意啊?” 女子轻轻摇头,毫无诚意,她心思不在这上面,仍望着前方的方向,“小环,你可认得这位公子?” “不知道,不曾见过。” …… 房遗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被一个噩梦惊醒,他梦到自己上了断头台。 脑袋感到一阵炸裂,令他无暇考虑其他,昨晚不小心喝断片了,怎么回来了的,他完全没有印象。 “少爷你醒来。” 丫鬟巧儿守在一旁,贴心地送上一杯水。 喝了杯热水,他才感觉好些,想起方才梦中的场景,便是不久之后自己的将来,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都怪高阳公主! 他不知道将来的事中,房遗爱有多少责任,但高阳公主绝不是无辜的,她定难辞其咎!自己已非原本的房遗爱,绝不能活得那么窝囊,定要阻止这门婚事。 心中在呐喊:这个原谅帽我绝不戴! 但李世民是个强势的帝王,挑衅他的权威,无异于是在找死,娶高阳迟早也是死,左右都死路一条。 “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 一个小厮突然跑来,“少爷少爷!程家二位公子、长孙公子听说您醒了,特来看望……” 前些日子,房遗爱和一帮纨绔打猎,不慎从山坡上摔了下来,一直昏迷到大前天才醒,因此接替了绿帽子王。 这几天,他一直浑浑噩噩的,像丢了魂一样。 听到下人汇报,仿佛有一道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拼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你说谁?长孙公子,长孙冲!” “是。” “本少爷可有婚事在身?”房遗爱一个鲤鱼打滚,纵身从床上跃下来,激动的抓住丫鬟双臂。 “没,没有。” “那……现在是哪一年啊?” “如今是贞观五年。” 贞观五年,李丽质还没嫁给长孙冲,高阳年纪比长乐公主小,也就是说……如今李二应该尚未赐婚,自己还有机会阻止这门亲事。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哈哈哈……” 郁闷的心情一下通畅了,一个主意浮现脑海,他顿时觉得精神抖擞,“巧儿,把那口新打的锅,给少爷我端上来。” “准备食材,今天本少爷要请客。” “请他们三人进来。” 正文 第2章 火锅的魅力 , 不一会,长孙冲三人进来,人还未到,一个粗犷的嗓门,先响了起来,“房二你伤势怎么样?俺们来看你了。” “放心,已经好利索了。” 程处默、程处亮兄弟俩,浓眉大眼、黑黑壮壮的,很有老程家的特点。 长孙冲则像个书生了,白白净净的,完全是美男子一个,三人站在一起时,他显得尤为显眼。 说起来,房遗爱也长得魁梧厚实,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以唐朝的审美,属于丑男之列。 但,对于这一点,房遗爱相当地满意,面红齿白像个娘炮,他当真接受不了。 “走,咱们去醉香居,为庆祝你痊愈,俺特意在醉香居定了宴席。” “不用,今天我请客,就在家里吃……你们仨有口福了。” “切!房二你也忒小气了,请个客,还在自个儿家里,都不舍得去外面。”程处默是个直性子,心直口快的说。 “这个外面可吃不到,有本事一会你别吃。” 说话间,巧儿领着一群婢女,端上了食材,房遗爱也帮忙布菜,食材全是生的,还有冻了的新鲜羊肉。 程处默一看,又有话说了,“都是生的,这怎么吃?” “不想吃,滚蛋!” 房遗爱被吵烦了,干脆给了他一脚。 见房遗爱这么强硬,程处默反而不愿离开,腆着脸说:“俺又没说不吃。” 紧接着,小厮端着一个铜锅上来,和普通锅不同的是,在这口锅的中间,立着一个长长的烟囱。 “这,啥玩意?” 三人都好奇的盯着这个……稀罕物,程处默下意识伸手去摸,房遗爱都来不及阻止,烫得他猪蹄子闪电般缩回去。 “嘶——房二这是啥?” “火锅。” 不错,房遗爱准备的就是火锅。 来到这个陌生世界,他心情不好,觉得吃什么也无味。 虽然心中苦闷,但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可不打算亏待自己,现在还有一点冬天的尾巴,来一顿火锅也是挺爽的。 关键的是,不用自己动手,他只需动动嘴,下面自然会有人做。 家中养有工匠,对于主家的要求,绝对是尽职尽责的,三天时间便赶制了出来,并且工艺精湛。 说着,房遗爱掀开锅盖,一股香味充斥全屋,锅底是熬了一天的骨汤…… 闻到这香味,程处默三人同一个德行,喉咙滚动,眼中放光盯着火锅,犹如饿了几天的饿狼。 程处默使劲吸了一口气,立马变了嘴脸,一时废话全无,乖乖坐了回去,“嘿嘿,俺就知道,你房二有好玩意,还想赶俺走……” “想吃,把羊肉切了,一定要均匀、薄如蝉翼。” 房遗爱得意一笑,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要,他就不信,的美味还火锅捕获不了他们的胃。 “好嘞……” 美食在前,程处默一副讨好的样子,生怕房遗爱真赶他走,吃不上了,乖巧听话,麻利的撸起袖子拿刀干活。 房遗爱桌上扫一圈,问:“巧儿,怎么没有青菜?” “没了……那是陛下赏赐的,吃完了。” 见房遗爱不知足的样子,长孙冲没好气地道:“你还想要多少?冬季瓜果短缺,温汤监用温泉浇灌,才能种出来,产量极少,你有的吃便是陛下恩赐。” 对此,房遗爱不屑一顾,不就是冬季蔬菜吗,有啥稀罕的…… 不过这是古代,冬天缺少瓜果蔬菜,房遗爱也接受这个现实,但心里却琢磨着,今年冬天,定要把温室大棚搞出来,不然一冬天啃咸菜,他可接受不了。 当然。 目前还不是享受的时候,阻止婚事才是当务之急。 “有肉吃就够了,青菜有啥好吃的。” 程处默这货是个肉食主义者,无肉不欢,只有程处亮一个劲点头,和他兄长一样,抿着筷子,盯着锅已经望眼欲穿了 房遗爱也没闲着,趁着这功夫着手配制酱料。 很快,汤沸了。 程处默也停下来,眼巴巴看着锅里头。 他刀法不错,羊肉卷切得厚薄均匀,忍不住问:“房二这怎么吃?” 三人都看向房遗爱,不知该如何下手。 房遗爱莞尔一笑,没再吊人胃口,夹起一片羊肉,在汤锅中涮了几息,沾着已经配好的酱料,细细品尝起来。 “呼呼呼……” 三人有样学样,第一口吃的比较急,三人烫得一直吹气,但美味深深刺激着味蕾,又舍不得吐出来,废了半天时间才咽下去。 “好吃!好吃!” 程处默不由赞叹一声,下一瞬,化作饿虎扑食一般,开始大肆扫荡桌上食材。 “人间美味!” “人间哪有这等美味?天下美食都比不过火锅,定是从天上来的。” 三人吃的满头大汗,却大呼过瘾,对房遗爱称赞不已,但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很快几斤羊肉就下肚了。 房遗爱吃到一半就无味了,没有辣椒,辣椒的替代品茱萸,实在是不够劲。 他虽然不太能吃辣,却又喜欢吃,是那种,吃火锅必须点鸳鸯锅,用清汤涮辣锅吃的。 “房二厉害啊!说真的,这火锅你咋琢磨出来的?” 他仨和房遗爱很熟,以前他家有如此美食,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因此才不免生出疑惑。 “若我说,昏迷这段时间,我梦到了仙界……你们信吗?”房遗爱试探性说。 “吹吧,你知道仙界啥样?呼呼呼……” “自然是:遍地大楼高耸入云,四个轮铁疙瘩满地跑,人在天上飞来飞去,人甚至能在天外生活,人的脚步顺利登上月亮。” 房遗爱所说的仙界,就是千年后的未来,也就借助鬼神之说,他才能讲一讲,但对于古人来说,和仙界无异。 说完,他一低头,三人一副神往的表情,端着碗痴痴地望着他。 一晃神后,三个从中清醒过来,继续陶醉在美食之中,明显把这等故事听了,完全没当回事,理也懒得理他。 “唉!这世上,说实话反而没人信了。” 房遗爱无奈摇头,并没有忘记正事,“长孙,你何时成亲呀?” “应该到后年了……” 长孙冲回答道,手上嘴上动作不停,主要是和程家俩货抢食,真的是手快有手慢无,这兄弟俩胃口又大,东西刚下下去,不一会就没了。 看来婚事已经定下了,房遗爱接着问,“你喜欢长乐公主吗?” 正文 第3章 另一个穿越者 , “你喜欢长乐公主吗?” 长孙冲手下动作为之一停,少许沉默后才答非所问,“丽质她是我表妹,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都挺好的……” 房遗爱听得出来,长孙冲对李丽质的感情很复杂,但并非是男女之情,不过他不会和古人掰扯爱情,掰扯不清楚。 就算长孙冲懂了自己的心意,他也没有权利决定,这事还得他爹和李世民说了算。 “既然如此,那兄弟就对不起了……” 俗话说得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房遗爱心中道歉一句,下定了决心,打算拆散这桩婚事。 “长孙听我一言,为了你儿子着想,最好别和长乐公主成亲。” 没错,这就是房遗爱所想的办法。 蝴蝶效应说:一只亚马逊河的蝴蝶,偶尔煽动几下翅膀,会引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房遗爱准备做那只蝴蝶,煽动自己的小翅膀,怂恿长孙冲悔婚,希望以此来撬动历史,搅动历史长河,扭转自己的命运。 至于将来会怎么样?反正他也不是学历史的,细节并不是很清楚,不准备靠历史知识做什么。 而长乐公主出嫁,能够载入史册,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也是为了长孙冲好。 近亲结婚,会大大增高遗传病的几率,虽然历史上他儿子很健康,但自己的到来,避免不了会影响历史,一切都会改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生出傻儿子呢…… 这几率是非常大的。 “为何?” 长孙冲放下筷子,场面有些严肃。 房遗爱若非是他兄弟,长孙冲早就甩手走人了,这可不单是一桩婚事,关系着长孙家的传承,若房遗爱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二人的友谊会出现裂痕。 “因为她是你表妹,你们属于近亲结婚……我空口无凭,咱拿事实说话,咱们下面做一个调查,结果一目了然。” 长孙冲盯着他看了几息,感觉他整个人和之前确实不一样了,也确定了他不是在开玩笑,点头道:“好!你说怎么做。” “你们两个愿帮忙不?” “帮忙可以,必须得有火锅吃。” 看他俩那馋嘴的模样,房遗爱得意一笑,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二人已经被火锅征服了。 “好,大家找些识字的人……全城统计夫妻之中,近亲与非近亲者中畸形智障夭折儿有几何。”房遗爱说。 “你是说,近亲成亲会生傻儿子?”程处默心直口快,问道。 “多说无益,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好。” 三人点头答应下来,不忘扫完桌上的菜品,很快召集了十多人,任务交代下来,他们三人在房府等着。 …… 夜晚。 房遗爱一家六口在一起吃饭,父母、兄长、嫂子、兄弟,吃的正是新出来的火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兄长房遗直是个书痴,父亲也是传统文人,二人坐到一起,自然少不了谈论诗,“好诗!不知何人所作?” 当然唐朝以诗为主,词在这个时代称为“曲词”,尚未成为主流,到了宋朝才进入全盛时期,诗、词都统称为诗。 “是哪个家伙,抢了老子的《水调歌头》!难道还有其他穿越者?” 房遗爱听了,心中咯噔一声,耳朵一下竖起来了,认真听二人的对话,好奇究竟是什么人。 不要脸的他,心中已经把后世资源据为己有。 “此诗出自苏家小姐,但她不承认自己所写,说是不过碰巧听到的,另外还有几句残句……” “此等青年才俊,却不得见,实在可惜了。” 房遗爱没兴趣听下来,这时火锅端上桌,全家的目光,都被新玩意吸引了,打量着奇怪的锅。 房玄龄有样学样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口锅上,“这锅黄铜做的!得花多少钱啊?” “一贯左右。” 对于铜钱,房遗爱真没啥概念,随口说了出来。 房玄龄并非奢靡之人,只为了满足一时口腹之欲,如此败家,这种行为他很反感,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痛心疾首。 要知道,在大唐,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才四贯钱。 “败家啊!你用一贯钱就打口锅!”房玄龄一摔筷子,作势要打。 房遗爱下意识躲闪,被训了却无从反驳,他花的钱是老房的,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心中暗自发誓,日后定要财务自由,以免受制于人。 “少要上纲上线的,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嫌儿子乱花钱,你别吃啊!” 还是卢氏心疼儿子,她一开口,房玄龄立马熄火了,回味一下刚才味道,低头默默吃起来。 “二郎今天在做什么?好多人进进出出的。”卢氏关心道。 “没事,给长孙冲帮个忙。” “你的伤还没好全,别太疯了,好生在家养伤。” “哦。” 房遗爱和家人不熟,自然不会顶嘴,满口答应下来,乖巧地低头吃饭。 家人也没有多想,人失忆了,性格大变也是能够理解的,包括房俊一些小习惯,也被失忆遮盖过去了,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好好养伤,别到处惹事。” 房玄龄板着脸说道,他和多数中国父亲一样,不懂得表达心中关心,所以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通过责怪表达关爱。 “好了,你少说点,儿子的伤刚好。” 偷偷看一眼房玄龄,房遗爱不禁想到,前任那般纵容高阳公主,难道是遗传了老房家的基因——怕老婆。 可哪怕再怕老婆,也不能容忍那种事吧! …… 房遗爱靠在隐几上,左腿搭在右腿上,不停抖着。 丫鬟巧儿站在身后,青葱玉指轻轻为他按摩,右手边还有一个丫鬟,房遗爱一张嘴,她就往嘴里喂一块糕点。 完全一副纨绔扮相,好不自在。 屋内又在准备火锅,连吃两天,程处默都有了上火的迹象,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是一个劲想吃。 他四人在房府等了一天了。 临近傍晚,数据才不断传回来,前边一片忙碌,在做最后的统计核算,长孙冲已经等不及了,一起加入进去。 “房二你还有心情吃!”程处默急躁的性子,早已坐不住了。 头天的数据并不理想。 行动不到半天时间,统计的数量不足,还有一点,古代卫生医疗水平太低,幼儿夭折的概率很大。 近亲与非近亲,数据差距不是这么大,体现不出近亲结婚的危害。 所以,今天长孙冲态度有些冷,如果房遗爱拿这个诓人,二人间的友谊怕要到头了。 正文 第4章 蝴蝶效应 , “淡定,安心等消息就行。” 房遗爱老神在在的,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早已经知道了结果。 前边,桌上铺满了纸张,杂乱无章,上面每户的户籍,是否近亲结婚,子女的健康情况,十分的详细。 随着数据不断增加,长孙冲愈发的觉得背后发凉,拿笔的手颤颤发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数据是骗不了人的,调查基数不断增大,房遗爱说着的情况,愈发地明显。 目前近一千五百多对夫妻,其中四百的近亲结婚,近七十家庭有弱智儿,乃正常夫妻的很多倍。 夭折儿数据没有太大差距,古代卫生医疗条件太差。 如果自己生出傻儿子,长孙家的未来交给谁?对长乐又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她作为母亲该多伤心!那可是他表妹啊,怎能陷她于那种境地。 长孙冲心情很复杂,心中似乎轻松了几分,更多的是庆幸和惭愧。 不知该怎么面对房遗爱? 他已经甩了一天的脸子,此时确定房遗爱并非骗人,向房遗爱深深一揖,“房二这份情,我长孙冲铭记在心……” “咱们兄弟用不找这样。” 房遗爱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此前他坐着不动,除了自信之外,还是因为长孙冲的态度,他虽然能够理解,但不意味着,会热脸贴冷屁股。 此时,长孙冲这般姿态,他自然不会再端着。 “还得向家父禀告此事,他日必当重谢,先告辞了。” 长孙冲急匆匆赶回家,结果已经昭然若揭,程处默诧异地看着房遗爱,“近亲成亲真会生傻儿子!” “房二牛逼!你咋知道的?” 程处亮惊得下巴都掉了,几乎化身为小迷弟,觉得房遗爱神了。 “低调低调。” 房遗爱嘴中说着低调,却一脸装逼的样子,笑容十分的欠扁,程处默实在看不下去。 “赶紧吃饭,还得赶在宵禁前回家。” …… 翌日。 在大唐,不是每天都得上朝,三天才有一次朝会,今天并没有朝会,但长孙无忌早早赶到宫中。 两仪殿,李二日常处理朝政的地方。 长孙无忌得到通报后,急匆匆地进入殿内。 李世民此时正在用早膳,他一身龙袍,全身上下透着威严,贵不可言。 “何事令辅机如此急切?” 辅机是长孙无忌的字,他是李世民的大舅哥,算是一家人,李世民也不和长孙无忌见外,让他入座后,宫女端上来一份早餐。 可长孙无忌哪有心情吃啊,递上一份奏章,“多谢陛下,臣用过早膳了!还请陛下先看看这个。” 李世民一口干完碗里的粥,拿起奏章认真看起来,看着上面内容,李世民的神色唰的一变,显然被这事儿惊到了。 “此事当真如此!” 这不只是关系一家一户,关乎这整个国家的命运,李世民不得不重视啊,所以要问清楚。 人口对于古代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资源。 先拿军事来说,打仗都是人命堆出来的,不同于后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需要一个按钮就行。 再到耕种等方面,没有现代化科技,全是靠人力完成的,不然国家就得挨饿。此外还有修河、修道、徭役……全是靠人力来完成的。 “此事乃冲儿他们几人查出来的,各户户籍详情样样在册,应当不会作假。” “哦?是他们发现的。”李世民觉得很诧异,实在是长孙冲太过年轻了,但出于对长孙无忌的信任,他选择了相信,等看看证据再说。 “来人,召集政事堂众卿,前来议事!” “还有!召长孙冲……还有谁?” 李世民看向长孙无忌,他立马补充道:“房遗爱、程处默、程处亮。” “召他四人进宫觐见,把所查情报给朕拿来。” 李世民一串命令下达,殿内侍奉的太监们,自然不敢怠慢,急匆匆往宫外跑去。 一时间,殿内只留下他们二人。 “想不到啊,竟还有他们三个忒货,”在李世民的印象中,房遗爱他们三人莽货,只爱习武不喜读书,不惹祸就是好的了,竟还能做出这样的大事。 长孙无忌一笑,“听说,此事还是房遗爱先发现的。” “是朕小看年轻人了,哈哈哈……” 长孙无忌才犹犹豫豫,说:“陛下,丽质和冲儿的婚事……” 这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此事朕会安排妥当的,另则一公主嫁给冲儿,自然不会亏待冲儿。” 李世民还是很看重长孙家的,即便出来这个事,长孙冲和李丽质婚事吹来,他仍然打算另选一位公主嫁过去。 房府。 当太监前来传旨,房遗爱还在被窝里做美梦。 这几天一直被未来命运困扰着,做了不少恶魔,现在终于想到解决办法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少爷少爷,快起床了,陛下召见!”丫鬟巧儿冲进房遗爱卧室。 圣上有旨,房家人不敢怠慢,卢氏也过来了,打听陛下何事?陛下突然召见他不太放心,怕儿子闯了什么祸,“敢问内侍,陛下为何召见二郎?” “房夫人放心,陛下只是询问些事,倘若是真的,房公子只会有功无过啊。”揣摩上意,太监们可是一把好手,不介意和房家结个善缘。 “呼……” 卢氏松了一口气,总算放松下来,冲进房遗爱的卧室。 “我去喊他起床。” 那太监也跟了进去,见房遗爱迷迷瞪瞪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起床,急得他跺脚,“哎呀,房公子您快些呀,别让陛下等急了……” 在巧儿的帮忙下,房遗爱穿戴整齐,随着内侍赶往宫内。 太监连忙提醒,“对了,带上你们查的案卷。” “带上了。” 这一切都在房遗爱意料之中,不然就不会和长孙冲说这些。 一沓文案,由一家中下人抱着,跟随着二人,在那太监的催促中,坐上马车赶往皇宫。 …… 两仪殿。 房玄龄、魏征等朝中一众大臣,汇聚一堂,此时长孙无忌那份奏章,已经抄成了很多份,下发到各位大臣手中。 当他们第一眼看到这份奏章,上面的数据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们从未注意到的点。 “这……是真的?” 众人诧异问出这个,人口对国家来说多么重要,不必多言,一年出生那么多弱智儿,对于国家是怎样的损失。 他们从未想到,只要杜绝近亲结婚,这么简单的一个方法,就能增加这么多人口。 “证据马上就到。” 李世民同样有过质疑,微微一笑,示意大家稍作等待。 正文 第5章 掩不住的光芒 , “禀陛下,长孙冲、程处默、程处亮到了。” “让他们进来。” “参见陛下!” 他们三人前后脚赶到,一起进了两仪殿,行完礼后,李世民直接问:“近亲成婚诞子都为弱智之事,可是你们几个查出来的?” “是,卷宗在房遗爱家中。” “好!若真能拿出证据来,你等当是立大功了,朕一定重重有赏。” “此事小民不敢居功,这个乃房遗爱发现的,我们三个只是动手,功劳该是他的。”长孙冲心中高兴,但却不敢撒谎。 程处默兄弟俩,也一个劲点头称,不会抢兄弟的功劳,“对,主要是房遗爱的功劳。” “哈哈,你等也功不可没,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李二大笑一声,很欣赏地看着三人。 房遗爱稍慢一步,也抵达两仪殿,身后跟着个小太监,抱着一沓子纸,小厮进不了皇宫,转手交给了小太监。 “禀陛下,房遗爱到了。” “宣!” “小民参见陛下。” 房遗爱作揖行礼,唐朝不兴跪拜,参见皇上也是作揖行礼,只有祭天之时才会行跪拜大礼。 当然,他也不懂这些,不过让他现在下跪,他一时还真跪不下去。 小太监已然将案卷呈到李世民面前。 他翻看着这一打纸张,好奇地问:“房遗爱,此事你如何发现的?” “一切只是巧合,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不足道哉。”房遗爱随口胡诌道,他总不能说生物课上学的,遗传学研究出的结果,那就更解释不清了。 “这可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你当真的是功不可没啊,朕一点重重有赏。” “啊!都是长孙冲和程处默他们查的,我就是帮了一点小忙,陛下还是赏赐他们吧。” 房遗爱可不敢居功,他一直有意在藏拙,生怕被李世民注意到,他相中了自己,一心想把高阳许给自己。 李世民可是有宏图大志,说过,“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 “好,居功不自傲!不过,朕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 李世民看向殿中一众大臣,“此事当写入唐律之中,以告诫百姓,莫因这等小事诞下弱智儿,毁了一家人的幸福。” 房遗爱张张嘴没说话,悄悄推到班列末尾,静静地听着,此等国家大事他们插不上嘴的。 “陛下仁慈,乃万民之福啊。” 这没什么可议的,殿中一众大臣,立马献上彩虹屁。 “好!即刻通令全国,禁止近亲成亲,今已定亲者,可解除婚约,婚书退回,另寻良人自由婚娶,聘礼定金如数归还。” 李世民听地很享受,正事谈完了,看向后面的长孙冲,“长乐与长孙冲婚事,就此作罢,将豫章许给长孙冲,待豫章成年便为二人办婚礼。” “你等四人谏言有功,房遗爱位居首功,封为上镇将,长孙冲为宗正丞,程处默、程处亮为监门校尉。” 得到赏赐,房遗爱并没感到高兴,反而一脸苦涩,“唉!人太优秀也不好,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光芒闪耀难以遮掩。” “谢陛下隆恩。” 程处默三人连忙谢恩,唯独房遗爱语出惊人,“陛下,小人生性懒惰,这上镇将怕是做不好,要不……您赏赐点银钱算了。” 他可不想当官,整日里累死累活的,不符合他穿越者的身份,况且他就是个俗人,没有为万民造福的思想,和高阳的婚事终于解决了,正是该享受的时候了。 “逆子休得胡言!”一旁的房玄龄,听了气得脸色铁青,这个孽子真是不成器,陛下封赏岂是你可以讨价还价的? 见儿子看过来,房玄龄才加重语气说:“领旨谢恩……” 看到老爹那一双眼睛要吃人一般,虽然有老娘护着,但房遗爱也不敢触老房的霉头,心想“父亲总不会害自己儿子”,只能委屈依言办事了。 他作揖行礼,“谢陛下隆恩。” 看在房玄龄面子上,李世民也没为难他,“好了,你们四人退下吧。” …… 出了两仪殿,房遗爱使劲地跺脚,实在不习惯跪坐,坐久了腿都是木的,似乎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 其他三人似乎都习惯了,半点事没有。 出了大殿,程处亮兴奋跳起来,“房二牛掰,兄弟佩服,没想到这么容易立功……” 按理说,以老程的地位,他兄弟二人迟早会入官场,这不稀奇。 但他从未想到会因此而封官,开始只是长孙冲二人赌气,他哥俩就是凑个热闹,顶多想帮长孙冲查清楚,却这样稀里糊涂地立了功,不得不佩服房遗爱。 “你不瞧瞧我是谁。” 房遗爱的虚荣心,一下得到很大的满足,他迈着官步,晃晃悠悠往外走。 主要是他心中放松,虽然被强安了一个官位,有些不太满意,但搅和了长乐公主的婚事,也就意味着,将来的危机解除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你这么牛,咋不上天呢。” 程处默一点也不给面子,立马怼了回去。 迈着官步,正在摆谱的房遗爱,脚下出错,失去平衡,险些栽倒在地。 “谁说我上不了天!一千贯敢不敢赌……老子真上天给你看看。” “切,也不怕闪了舌头!” 程处默甩他一个白眼前,没了聊下来去的意愿,显然认为房遗爱吹牛吹爆了,没人会认为他能做到。 “噗呲……” 从前方墙根角,掩面走出一位女孩。 她看房遗爱的眼神,有些怪异,强忍着想要笑出来,漂亮的小脸憋得通红,显然听到他方才的话了,也认为他在吹牛。 “见过长乐公主。” “丽质见过表哥,见过遗爱哥哥,丑牛哥哥……”女孩行了一个万福,逐一向他们打招呼。 不用猜,这便是史上赞誉有加的长乐公主! 房遗爱对她充满好奇,仔细打量一眼,果真是人如其名,天生丽质,十岁左右的年纪,完全是美人胚子一个。 在长孙皇后教导之下,她身上没有公主的骄纵,知书达理,声音虽带有几分稚嫩,人情世故一点不差。 不过,跟房遗爱打招呼时,停顿一下。 房遗爱一眼便看穿她,问:“你也认为我在吹牛。” 长乐下意识点头,意识到后连忙摇头否认,又觉得说谎不对,一时间不知所措,慌张的样子煞是可爱。 房遗爱忍不住伸出手,捏着她的脸颊,拉成一个大饼脸,想着捉弄一下她,随手一个恶作剧,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但,长乐猛然瞪大双眼,表现的十分惊愕,然后才觉察到痛感,可怜兮兮地说:“疼疼疼!” 正文 第6章 被盯上了 , 长乐身后的宫女,此时已经吓傻了。 不只是那宫女,长孙冲、程处默三人,看着这一幕也顿时石化。尤其长孙冲,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透着几分怪异。 虽说唐朝比较开放,不似理学盛兴之后,对女子约束那么严,但这毕竟是古代,男女之防还是要讲的。 古代女子连脚都看不得,更何况这种肌肤之亲,长乐自小受长孙皇后教导,性格十分保守的。 “咳咳!”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刚好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神色有些不好看,刻意咳嗽几声,警告房遗爱。 当着女孩母亲的面,房遗爱不敢继续恶作剧,何况是面对长孙皇后,讪讪一笑收回手去。 “我和公主闹着玩呢。” 长乐仿佛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转身就逃,一下撞进长孙皇后怀中。 她躲在母亲身边,揉着被捏的脸颊,两颊红彤彤一片,更多是羞的,眼中透着委屈,眼眶中、已积满泪水。 “参见娘娘。” 四人连忙行礼,感受到长孙皇后的眼神,房遗爱一个劲地往后缩。 在他们身后,长孙无忌从两仪殿出来,刚好看到方才一幕,脸色一下阴沉得吓人。 就个人感情而言,长孙无忌十分喜爱长乐,在内心深处,若非为了家族传承,他不愿拒绝这门婚事,心中总归是不太舒服。 但此事实在瞒不住,房家、程家都知道,迟早会捅出去的,若是如此,还不如主动把婚退了。 此时看到这一幕,加之房遗爱在此事中的努力,长孙无忌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房遗爱之所以做这些,一个劲攒到长孙冲退婚,是因为他看上长乐了,一切都是他的计谋,感觉自己被人利用了。 “参见皇后!” 两仪殿的一众大臣,向长孙皇后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 长孙皇后一挥衣袖,说:“听闻关乎长乐的婚事,特意带她来看看情况……” 后宫不得干政,长孙皇后也从不插手政事,但这个关乎自己女儿终身幸福,身为一位母亲,操心女儿的婚事,理所当然。 他这一句话,就把自己先摘了出去。 作为后宫之主,在皇宫之中,长孙皇后自然有耳目,所以李世民得知这个消息不久,她很快便得到消息,当时长乐刚好在,也就跟了过来。 “禀娘娘,此事已经讨论完了。” “那结果如何?”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行礼汇报,“上镇将经过调查得知,近亲成亲者,很可能会诞下弱智儿,故此陛下下诏禁止此事,公主和冲儿的婚事也取消了。” “当以国事为重,兄长不必介怀。” 问清楚之后,一众大臣便退下了,毕竟他们还有公务要办。 房遗爱他们四个,也悄悄跟着一群大人,退出了两仪殿,特别是房遗爱,小心翼翼的,幸好被一打岔,长孙皇后一时忘了他。 不久后,两仪殿内发出一声怒吼,“朕要宰了他。” 宠女狂魔李世民,得知房遗爱所作所为后,当即暴跳如雷。 宫女太监吓得一阵胆颤,当即精神紧绷,唯恐陛下把怒火洒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只有长孙皇后敢劝,立马道:“陛下,这不过是孩童间的玩闹,您倘若处置了房遗爱,可就解释不清了,于长乐的名节不好……” “此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幸好有长孙皇后说情,房遗爱才躲过一劫,却被李世民盯上了。 …… 出了宫门。 程处默兴奋的说:“这可是件大喜事,必须庆祝一下!走,房二去你家,火锅搞起来。” 自从尝过火锅之后,他觉得家中饭菜索然无味,对火锅一直心心念念,一顿不吃,仿佛少了一点什么,刚好借机大吃一顿。 “阿嚏!” 房遗爱刚想说话,突然打了个喷嚏,心中想“他妹的,谁在想我!”,他并不知道,背后那人就是李世民。 “我请客?你怕是说错了吧!不该是你们请客,好好感谢我。” “咱们兄弟谁跟谁,再说,别的地方也没火锅。” 想起来火锅的滋味,长孙冲、程处亮也是咽了口口水,在一旁推波助澜,攒到着房遗爱请客。 “谁让只有你家有,走了走了……等吃饱喝足了,我请客,去平康坊消遣一下,好好感谢大家。” 一听到平康坊,程处默顿时两眼放光,不由分说,便推着房遗爱往回走。 …… 长乐向李世民请安之后,回了自己的寝宫。 隔了老远,便听到寝宫内叽叽喳喳的,好像有很多人。她加快脚步,回来一看,可不是嘛,宫中姐妹几乎全来了…… “皇姐,你的婚事真退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宫中女子加起来不知多少,就是个巨大的八卦场,多大一会儿工夫,事情已在宫内传开了。 一见她回来,公主们纷纷围了上去,她们来此,说白了就是八卦来了。 “长乐姐姐,真如他们说的那般,近亲成亲会诞下傻子?” 长乐轻轻点头,“千真万确,房遗爱带进宫的卷宗,还在父皇桌上摆着呢……我与表哥的婚事已经作废,父皇准备将晋安许给表哥。” “晋安姐姐好幸福啊,嫁给这样翩翩公子……” 众人一番起哄,说得晋安一脸羞红,低头不敢看人。 不少人露出羡慕的目光,身为皇室女儿,未来婚姻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说不定那天父皇下令,会嫁给一个黑脸汉子,粗鄙不堪之人。 相比之下,长孙冲的确乃是良配,一来他样貌出众,很受女子喜欢,属于理想型,其二长孙家有钱有势,嫁去便是当家主母。 女子间自然少不了攀比,何况她们自小在宫中长大,耳濡目染的。 “那房遗爱竟如此有才,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查出此等利国利民之事。”晋安连忙转移话题,在说下去她没脸见人了。 “切,不过是运气罢了,他有何才华。” 高阳公主骄傲的像只小天鹅,明显看不上房遗爱,一脸不屑,“听说他长的五大三粗,面黑如炭,丑得要命,是个不爱读书,只会动手的莽夫。” “要论才华,还是当属作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才子。” 正文 第7章 一掷千金 , 被小姐妹怼了,晋安心中有些不快,还想与高阳议论高下,但这后半句一出,她也无力反驳。 一提及《水调歌头》,立马有人八卦起来,“你们说,那诗人究竟是谁啊?” “他若能做我的驸马,那多好……” 高阳眼中闪着星星,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嘻嘻,说不定啊……那人是个老头,高阳妹妹还要嫁吗?” “才不会呢!苏姗已经说了,作者是位少年,定然是一位翩翩公子……” 这首诗流传极广,以至于在诗坛上,引起了巨大震动,被文人所传颂。 就连李世民也听过,惊为天人,他专门派百骑去查过。 但上元节那一晚,街上百姓实在太多了,就苏小姐一个目击者,无从查起,至今仍不知作者身份。 …… 房府。 房遗爱最终还是妥协了,在家请三人吃了火锅。 他可不是为了去青楼,才请客的!咱是个正经人,不能被他们仨带坏了,主要是被几人缠烦了。 不过,连吃了两天,他实在吃不下去了。 便教厨子炒了俩菜,如此一发不可收拾,三人立马转移阵地…… 当最后一块红烧肉下肚,程处默摸着滚圆的肚皮,舒坦地靠在椅背上,他被撑得直哼哼。 “房二你家饭菜真香,弄得俺都不想回家了……” “你咋总能想出新花样来?” 若非看见房遗爱教厨子做菜,他真认为这菜是他家厨子发明的。 “我都说了,在梦中仙境学的。” “不愿说,算了。” 程处默嘴中不承认,心中不免嘀咕起来,“莫非……他梦中真去了仙境?” 这几天接触下来,觉得眼前的房遗爱,越来越看不懂了,以前的他只长着一张嘴,哪里会做菜啊。 房遗爱打断了他的思绪,问:“上镇将是个什么官呀?” 房遗爱不了解大唐官爵,自己突然当了官,总得打听清楚,以免闹出笑话来。 “上镇将乃正六品武官……娘唻,你不会在跟俺们炫耀吧?不就是俺高两级吗,有啥牛的。”程处默这狗脾气,没说两句就骂娘起来, 长孙冲见房遗爱认真样子,不似程处默说的那样,接过话来,“上镇将可是实职,并非虚头巴脑的散官……” “啊,以后岂不好日子过了!” “放心了,并非实职一定要上任,大可以在长安呆着。” 长孙冲又为他普及一番,之后看几人消食差不多了,他招呼道:“走了,哥几个一起乐呵去。” 去哪儿自然不言而喻…… 房遗爱有些犹豫,平康坊是什么地方,他是知道的。 在他愿望清单里,青楼绝对算一个。来了古代,不见识一下大青楼文化,总感觉白穿越了一回。 但,上青楼,他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在古代很平常的一事,在他心中总有那么点龌龊,一下很难放得开,吞吞吐吐半天没结果。 反倒程处默兄弟二人,摩拳擦掌,一番急不可耐样子,显然是青楼的常客。 “早就等着呢。” “听说金凤楼新推出一位清倌人,名唤雪云,肤白如雪,身段婀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俺早想见识一下了。” 程处默这货,说着居然流下口水来。 “房二你就别犹豫了,跟你说,那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你就不想见识见识,嘿嘿嘿……” 程处亮拿胳膊戳戳房遗爱,哥俩眼巴巴地看着他,毕竟今天房遗爱是主角,他若不点头,这一遭怕是去不了了。 三人都承了房遗爱的情,倘若抛开他,单独去玩耍,那就有些太过分了。 在他们三人的怂恿下,房遗爱还是上了马车。 嗯,他还是个好孩子,绝不是自己想要去,都是他们三个给逼的,盛情难却啊! 一接近平康坊,脂粉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过,他们来得稍微早一点,青楼还没有开门营业,但也已是下午时分,姑娘们也已经起来了。 管他呢,长孙冲他们是谁啊,长安城内顶级纨绔,管你什么开始营业呢,自然是本公子何时到,你何时开始营业了。 “哎呦,稀客啊!怪不得今个儿喜鹊叫呢,原来是长孙公子要来……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不会把奴家忘了吧?彩儿姑娘成天以泪洗面,一直念叨您呢,总算是把您盼来了。” 四人一迈进门槛,一个酥软的声音先传来,接着一阵香风钻入鼻孔,正是金凤楼老鸨。 本来她正叉着腰训人,在做营业前的准备,见到长孙冲进来,立马放下手中的活,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老鸨是个半老徐娘,姿色怎么样,看不出来,她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白惨惨的,整得像个女鬼一样。 但她身材丰盈,两座玉峰颇为壮观,领口微敞,大片的雪白露出来。 程处默对年长的女子没兴趣,长孙冲却是来者不拒,一块宝石消失在深沟,咸猪手也随之伸了过去。 四人的待遇差距很大。 长孙冲进得楼来,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往上凑,他身边聚了不少女子,左拥右抱的,众星捧月一般。 程处默三人待遇就差很多,身边只有仨瓜俩枣的,质量完全不比长孙冲。 这个时代,以“唇红齿白”为美,房遗爱他们这般长相,反而被认为粗鄙,视为乡野村夫。 房遗爱是个新面孔,没什么相熟的姑娘,倒是老鸨总往他身上瞟,在好奇他的身份。 “这位乃房相家的公子,他才是今日的主角,你们可不许怠慢了,只要将他伺候好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原来是房公子,恕奴家眼拙了,四位贵客请随奴家到后院雅间。” 雅间名字叫听雨阁。 几人入座之后,长孙冲便有一颗珍珠扔过去,“听闻楼里来了一位雪云姑娘,长的国色天香,才貌双全,叫他过来陪我兄弟,在招几个漂亮姑娘来,把彩儿也给老子叫来。” “几位公子稍等,姑娘们一会就来。” 老鸨笑眯眯的收起来,举杯敬了一杯酒,便不再留着自讨没趣了,起身退出了房间。 看着长孙冲花钱,一掷千金! 房遗爱一阵眼馋。 说来也是,长孙家做铁行生意的,几乎垄断了全国冶铁,哪是真有钱啊。 再想想自个儿…… 花一贯钱打口锅,老房都心疼得要死,把自己训成了狗,和人家真的没法比。 房玄龄一向为官清廉,不像魏征过的那么清苦,只求家中吃穿用度不缺,十分反对骄奢淫逸之风,没有揽财之心。 说实话,房遗爱不缺吃不缺穿,手中还有一点小钱。 但他的人生目标,是做个纨绔子弟。 上辈子穷了半辈子,不能到古代还受穷啊!这一世,但作为一个穿越者,拥有这超前知识和见识,生活质量都无法保证,有点太low了。 所以,他不准备再被金钱困扰。 正文 第8章 姑娘可知道东坡先生 , 不一会,莺莺燕燕的女子进来。 彩儿姑娘一曲热舞,舞姿曼妙,飘飘欲仙,艳煞旁人,待她一曲舞罢,安静坐到长孙冲身边。 “铮铮铮……”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阵阵琴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宵是何年……” 歌声婉转动听,但房遗爱却无心去听,正是那首《水调歌头》,自从头一句出来后,他立马绷紧了身体,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房遗爱像百爪挠心一般,伸直脖子,使劲往屏风后面瞅,想看清后面唱歌的人。 “她就是那个穿越者?” “房二咋了?听傻了!看你没出息的样子,没见过女人咋的。” “看你心痒的,完全就是个雏儿。” 三人一副过来人姿态,之后是程处亮突然问:“你不会动心了,看上人家雪云姑娘了吧?” 对他三人的风凉话,房遗爱置若罔闻,最终安耐不住心中急切,不等女子把词唱完,他便起身冲了过去。 虽说有点不爽对方抢了自己的词,但说归说,倘若能有另一个穿越者,他还是很激动的,兴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唉唉唉,房二你猴急什么!没人跟你抢……” 程处默他们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房遗爱直径闯进屏风。 长孙冲是个文人,觉得他太过粗鲁了,“一点风度也没有,莫吓着人家雪云姑娘。” 屏风后,是个十三四的少女,样貌清秀,十指修长,白皙如玉,轻轻拨动琴弦,抚琴的动作十分优美,文艺气息十足。 房遗爱顾忌不了那么多,一把抓起细腻纤柔的手腕,琴声忽然停了下来。 “姑娘可听过苏东坡?” “呀!” 正在专心抚琴的雪云,忽然被人打断,被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 察觉手腕被男子抓着,脸上一时有些羞红,虽生活在风月场所,但她是个刚出道的清倌儿,未曾和汉子接触过,用力拧动着想抽出来。 长孙冲三人也跟了过来,好笑地提醒道,“好了,你把雪云姑娘弄疼了。”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公,公子您说什么……” 雪云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干净,说话也柔声细语的,显然被房遗爱的表情吓到了,像小猫一样的感觉,让人不禁产生保护欲。 “姑娘可知道苏轼苏东坡?” “未曾听过。” “这首词不是你写的?” “并非奴家所作,奴家哪有那本事……” 雪云自嘲一笑,话还没有说完,房遗爱便抢先问道:“那……这首词从何而来?你怎么会唱这首曲子。” “如今长安都在议此诗,奴家拿来唱了……曲子用的《水调》。” 这个房遗爱明白,就像流浪歌手一样,什么火他们唱什么了,蹭热度嘛。 本来的《水调歌头》,便是来源于《水调》曲,是为隋汤帝所制,到唐朝,已成为传唱不衰的名曲, 在唐朝有大曲、小曲之分,水调歌头截取唐大曲《水调》的首章另谱新声而成。 房遗爱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失望,眼神也暗淡下来。 “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眼睛瞪那么大作甚,吓到人家雪云姑娘了。” 雪云缩着脑袋,一副怕怕的样子,不太敢看他,房遗爱心中惭愧,“抱歉,我方才太激动了。” 被他这么一闹,曲子是唱不成了。 几人回到自己位子,和伺候的歌姬玩耍起来,雪云自然和房遗爱坐在一起,程处默这个牲口眼馋的很,但也无话可说。 长孙冲端起一杯就来,站起身来,“这次之事得多谢房二,对我长孙家亦是大恩,还帮兄弟立功封赏,我都记在心上。” 几人中,最该感谢房遗爱的,就是长孙冲了。 房遗爱仍在方才之事中,陪长孙冲喝了一杯,继续问:“长孙你可知道,方才那首词是谁作的。” “怎么,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一个看书就打瞌睡的人,突然关心起诗歌来,长孙冲不能不惊讶啊,见房遗爱问得认真,他直接说:“你不是文人圈的,不知道……” “此诗一出,震惊了整个文坛!最先出自苏小姐之手,但她不承认自己所写,曾言是一醉酒少年所作,她初听时也惊为天人。” 房遗爱眼角一阵猛跳,迫不及待问:“一位醉酒少年……她有说何时听的吗?” “便是上元节那晚。” “上元节……” 房遗爱嘴里嘀咕着,心头冒充一个疯狂的念头,“难道是自己,当晚喝醉了所写……”他越想越有可能。 上元节那一晚,他虽喝得不省人事,但模糊自己有做过什么。 只是……苏小姐是何许人也? 不过不等房遗爱发问,见他那副惊讶的表情,长孙冲在一旁感慨,“当是何等旷世奇才,才能写出这样绝妙的诗!不能见此人一面,十分遗憾啊……” “嗯,不错不错,那人定是个天才……” 房遗爱笑而不语,慢慢抿了一口酒,连连点头,被人当面拍着马屁,心中暗爽不已,他有八成以上把握。 没有同伴的遗憾,一时间也荡然无存,他被捧得那叫一个舒坦。 心头的事放下了,加之被吹捧得高兴,房遗爱也多喝了几杯。几人推杯换盏,不一会就晕乎乎的了。 他听得正爽呢,一转身,捧哏没了,三个牲口都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陪酒歌姬。 房遗爱无奈摇头,拉着雪云姑娘聊人生,闲聊瞎扯。 凭他超越时代的见识,把小丫头逗得一愣一愣的,一会捧腹大笑,一会瞪大眼睛吃惊不已。 以至于,他离开之时,雪云眼巴巴地送别,恋恋不舍,也不知是真是假。 “喂喂,房二,雪云好像舍不得你哎,不会是对你动心了吧?”程处默戳戳房遗爱,调侃到。 “或许是感受了我的真诚,并不像其他客人色咪咪的,只是馋她身子。” “你一个雏儿懂什么,她巴不得你馋呢。” 他们四个离开时,天已经黑了。 但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家中长辈少不了过问,夜不归宿怕是日后要遭罪,所以几人很识趣没打算过夜。 但被他仨折腾一番,时间已经不早了,长安早已宵禁了。 不过,宵禁怕个啥,长孙家的豪华马车,巡夜的武侯,见了他们躲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来抓人。 几人都喝得有点多,一个劲的揣着车夫,催他加速,在长安街上疾驰。 不管不顾,扯着嗓子大吵大闹,程处默醉醺醺的,许是尿急了,站在车上大街上直接放水,展示了他扎实的下盘功夫。 …… 正文 第9章 房遗爱的婚事 , 回了房府。 房玄龄已经下衙回来了,房遗爱直接被叫去了书房,对于近亲结婚一事,老房又详细过问一番。 此事除了起因之外,别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房遗爱详细讲了一遍。 对此房玄龄没多说什么,反倒孜孜不倦地叮嘱,“日后也是有官身的人了,切不可在外面胡来了,到处惹是生非……” 房遗爱一个劲点头应着,至于有没有放在心里,那就不一定了。 “你还小,那种烟花之地少去。” 房遗爱晚上回来,一身子胭脂水粉的味道,不用想也知他去了哪儿,所以房玄龄临走前,特意叮嘱一句。 房遗爱感觉脸上臊得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独自在风中凌乱,像是做什么羞羞的事情,被父母抓个正着。 他有心解释,自己就单纯听了首曲子,但估计也没人会信,最终还是没费口舌。 给儿子上完课,房玄龄回到卧房,卢氏还没有歇下,明显专门在等他,问:“夫人可是有事要说?” “妾身在想,二郎也不小了,是该给他说门亲事了?免得他去那种地方。” 房玄龄摇头说道:“此事不急,二郎的婚事有着落了,陛下有意许配一位公主二郎,保他一世荣华富贵,今日虽尚未明言,不过已然放出风来。” 李世民确实有这个想法,打算将公主许配给每个功臣的次子,长子可以继承爵位,次子什么也没有,以此来弥补他们的次子。 如此,算是他给打天下的老兄弟们的一个交代。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片刻后,卢氏才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说实话,卢氏心中并不太情愿。 公主毕竟身份高贵,嫁到家里来,还不得像菩萨一样供起来,她这个婆婆怕是很难做,但为了百年之后儿子的未来着想,还是答应下来。 况且,前不久才惹陛下不高兴,将他赏赐的两个宫女退回去,为此被骗着喝了一摊子醋。 所以,这个时候,房家不易触怒帝威。 危机解除,房遗爱感觉浑身都轻松了,睡得格外香,他并不知道,蝴蝶风暴怎么快就到了,还刮到了自己身上。 …… 今日一早,长安城格外地热闹, 作为大唐的国都,长安是政令最先下达的地方,关于禁止近亲结婚的律法,百姓中已经传开了。 近亲间有婚姻在身的,今个退婚者不计其数。 得知此事的后果,谁也不敢怠慢,只想着赶紧解除婚约,好为儿女定新的婚事,免得好人家都许了人。 天下父母,哪有不关心子女的。 哪怕重男轻女思想下,女方父母会有不在乎,男方家中也不答应,没人希望家中生出个傻子。 “我不同意退婚!什么近亲成亲会生傻子,没有半分道理的说法,你也信?房二郎是什么样的人,你没听说过,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能有这个本事? 反正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来,否则别想要回婚书!” 也少不了胡搅蛮缠之人,这不便有一家,亲家登门来退婚,他就是不肯交出婚书。 门外,左邻右舍都围了过来,看热闹,“这王老六呀,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的,怕早把礼金花光了,这才耍赖不愿退婚。”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谁说房公子不学无术?虎父无犬子,房相之子岂会是寻常人!你再敢胡言乱语,老夫撕了你的嘴。”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这关你什么事?”老人似乎很有威望,虽然王老六心中不服,但说话气势弱了几分。 “你不是要证据吗,老夫便是证据……” “我家大女,就是嫁给了我岳丈家,次年却诞下一个傻儿子,被夫家说成丧门星,最终逼不得已……悬梁自尽了!” 说着说着,拄拐老人老泪纵横的,捶胸顿足,“老夫恨呐,就不该想亲上加亲,最后亲手害了她……” “我孙女又和表哥定了亲,幸好房二公子明察秋毫,不然我又把亲孙女害了……房二公子,是我家的大恩人,谁敢说他不是,老夫定饶不了他。” …… 这一切房遗爱并不知晓,他一觉睡到了晌午,伸了个懒腰,“舒坦啊!” “巧儿给少爷更衣。” 从床上爬起来,房遗爱本能的喊道,竟没有任何的不适,在巧儿的服侍之下,才穿衣洗漱。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起初被人伺候他还有些别扭,这才几天,似乎一切变成理所当然了,再过几天,怕是离开巧儿衣服都不会穿了。 房遗爱也意识到,封建主义的优越性,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人的意志,他却放弃了反抗,“算了,就让我这样堕落下去吧。” “少爷您要牙刷,看看合不合适?” 漱口的时候,巧儿递上一个牙刷,已经沾满了细盐。 牙刷以木制为骨架,头部钻满了小孔,毛刷就是固定在上面,因为要往嘴里送的,所以没有用任何胶。 房遗爱闻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味,才算满意。 古代刷牙用的是柳枝,用咬开柳枝捅啊捅的,味道苦不拉几的,反正房遗爱很难接受,所以让工匠做了这个。 “巧儿越来越贴心了。” 今天心情好,房遗爱打趣一下小丫鬟,伸手轻轻一刮女子小琼鼻,看到巧儿两颊绯红,低头害羞的样子,他大笑着离去。 烦心事没了,不用天天着急上火了,整个人放松下来,他准备回归生活,舒心地过自个儿的日子。 不过,不关心不要紧,一认真,看着家中,哪儿哪儿都觉得别扭。 “看来,想过舒坦一点,也不容易啊。” 房遗爱苦笑一声,决心大肆整顿一番,从此刻开始,改掉古人不良生活模式。 “巧儿,叫几个木匠过来,给少爷我打几把椅子。”巧儿娇滴滴的应了声,下面自然有人去跑腿。 上次做火锅时,他就知道了,大唐贵族这么豪气,家中都养着工匠,专门为主家服务。 正文 第10章 这才叫生活 , 很快,木匠急匆匆的赶来,主家少爷的命令,他不敢怠慢。主要是,少爷看得起咱们匠人,给的赏钱多…… 房遗爱虽然也不是很阔,但打赏工匠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向来尊重靠手艺吃饭的人。 “小人鲁乙,见过少爷。” 鲁乙才三十多岁,长年风吹日晒,从样貌来看,根本猜不出其年龄,像个干瘦的老头,牙刷便出自他之手。 房遗爱不和他客套,“鲁大叔,请您帮我做一把椅子,椅腿打个一尺多高,有靠背有扶手……” 废了半天口舌,毛笔扭扭斜斜画了个草图,鲁乙才明白他的意思。 房遗爱做的正是官帽椅,他实在受不了席地而坐的方式,想想昨个两仪殿出来,两条腿都是麻的,那酸爽比老谭都正宗,完全就是一种酷刑嘛。 那就从坐上面入手! “嗯,帮我把书案也加高,比椅子高上一尺,坐上椅子刚好够到。”安排完鲁乙的活,他突发奇想,问:“家中可有篾匠?” “有。” “叫个篾匠过来。” 既然已经动手了,一并把太师椅给弄出来,到时候,少爷我到院里晒晒太阳啥的,想想就美滋滋。 “还有一样东西,你若有能力做出来,少爷我重重有赏。” “先做两根细木,细木中间有凹槽,用以石墨、松香制成笔芯,放入槽内,两条细木粘合在一起,用其中石墨书写。” 不错,他提的要求是铅笔,往后想到什么好东西,写写画画也方便。 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点,这个怕是免不了。 废了半天口舌,终于把活都给安排下去,工匠们动手忙活起来,房遗爱百无聊赖坐下,好好歇歇。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曾几何时,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今生以纨绔为人生目标的他,自然没道理自己动手了,不知不觉,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巧儿沏壶茶。” 房遗爱随口吩咐,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能坐下来喝杯茶。 很快,一杯热茶端上来,他刚送到嘴边,还没有喝下去,就感觉味道不对,腻腻的,一股羊膻味。 “妈呀!这是什么……” 低头一看,上面飘着一层油花,仔细辨认,一层茶叶沫子中,飘着葱姜,方才匆匆一抿,还有一股咸味。 “呕——” 这才想起来,唐朝喝的茶,并非后世的清茶,把茶叶剁成茶叶沫子,煮茶时还要加入葱姜、羊油、盐…… 油盐葱花,还要这哪是煮茶呀,分明就是在做汤嘛。 “唉,喝口茶也不让人省心。”房遗爱心中一叹,看来我就是个操劳命。 然而,他这一番举动,把巧儿给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两眼泪汪汪的,说不出来的委屈。 “这个不怨你……把这壶茶倒了,再给少爷泡一壶!”房遗爱揉揉她的脑袋,温柔的说。 尝了一口之后,他一看便觉得恶心,叮嘱道:“记得把壶洗干净,煮茶时只放茶叶,别加那些乱七八糟的。” 在房遗爱的指挥下,巧儿又煮好一壶茶,他轻轻喝一口,将茶叶沫子吐出来。 “舒坦……这才是人喝的东西。” 虽然缺了炒茶工艺,少了一股清香,但总归有点茶的味道,能喝下去了,就是茶叶沫子有点烦人。 等他喝完一杯,巧儿悄悄为他倒满,房遗爱习惯夸奖一句,“你这么体贴,少爷怕是离不开你了。” 巧儿周到的服侍下,他迟早会变成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 “少爷喜欢就好。” 小丫鬟扭捏起来,红着脸,娇滴滴地回答。 在古代,巧儿这般贴身丫鬟,将来多数是要做侍妾的,所以她心中早就埋下种子。 这些天来,少爷的态度和之前大不相同了,她是有所察觉的,今天亲密的举动,成了最后的导火索。 房遗爱回头看下巧儿,感觉她一上午都怪怪的,和自己说话羞答答的,声音、眼神都不对。 他不懂小姑娘的心思,被搞得怪莫名其妙的。 他只是不经意之举,今天心情好,不过逗一下小丫鬟,转过身便抛之脑后了,他完全没当回事。 巧儿也就十来岁年龄,这么小的女孩,就要打她的主意,房遗爱没那么丧心病狂。 上一世,邻居家和巧儿年纪相仿的女儿,被捏捏她的脸,只是当做大哥哥的玩笑,只会咯咯一笑,何曾会这么较真啊? 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已开始操心婚姻大事…… 房遗爱尚未习惯古代思维,放弃了琢磨小姑娘的心思,闭着眼靠在凭几上,抿一口茶,“这才叫生活。”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屋子,天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首诗,十分符合他现在心境,正是他心中真实的写照,他下意识地吟诵了出来。 心中则琢磨着怎样赚钱? 只有腰包鼓起来,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 “倘能把茶山包下了,以后世的炒茶工艺,制茶出售,绝对是个好买卖!……历史就是大浪淘沙,实践出真知,清茶才是人们喜欢的。” “买山需要多少钱啊?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倒有几分诗意,但平仄完全不对,文理不通,你这就是胡作一气,有辱斯文啊……”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了房遗爱一跳。 对方喋喋不休地,评价着这首现代诗,房遗爱懒得辩论,现代诗歌,你要求它遵从古诗的平仄,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兄长找我所为何事?” 来的正是房遗爱兄长——房遗直。他是个书痴,看不惯房遗爱如此浪费才气,略带怒其不争的愤慨。 “你小子是聪明的,为兄一直相信这一点,近亲结婚这事做得不错,今日外面人在夸你,为兄也替你高兴……可你怎就不好好读书呢,作这些一窍不通的诗……” 房遗直性子比较淡,一旦走心的话就会喋喋不休,见他有化身老妈子的趋势,房遗爱递上一杯茶,“来兄长,你尝尝我新泡的茶……” “如今你也做了官,应当成熟一点,别像之前肆意妄为了,莫要沉迷于奇技淫巧之术,家中工匠就让停了吧……” 很明显,他看不上房遗爱弄的这些玩意儿,认为都是些无用之物,这是读书人普遍的看法。 所以,他一心想劝房遗爱用心读书。 正文 第11章 生财之道 , 说了这么多话,房遗直觉得有点口渴了,随手端起面前的茶,浅饮了一口。 “嗯?” 一种奇特的味道充斥口腔,他一脸惊奇,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低头看起手中的茶来,之前并未过多关注。 茶杯中简简单单,少了往常的配料,只有茶叶沫在水中沉浮,茶水清澈翠绿,宛如琥珀一般。 他又轻轻抿了一口,闭上眼,细细地品味。 “有一股清新的香味,不似寻常茶水味道多变,却又独有一番滋味……当着有点与之不同。” “此乃我发明的新茶。” 房遗爱自信一笑,示意巧儿为房遗直倒了第二杯,“茶如人生,兄长可有品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房遗直先是为之一愣,随后道:“水中茶叶有沉浮,人生无外乎拿起、放下……” 说着,他又饮下第三口。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题已经从劝诫房遗爱,变成了谈论新茶上来。 “先苦后甘,口齿留香,人生无外乎如是,人这一生,或苦、或淡、或浓、或清、或香、或涩,都需细咀慢品,余味才是最美的。” 房遗爱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则汗颜不已,房遗直不愧是读书人,脑洞不是一般的大啊,自圆其说,竟联想到这么多大道理。 不过,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忽悠读书人,和忽悠寻常人不同,你不能用金钱诱惑,不然只会适得其反的,当晓以大义,让他从心里认同。 房遗爱接过茶壶,亲自为兄长倒上茶,“茶不醉人却醉心,兄长觉得这茶如何?” “一杯清茶,道尽了整个人生,妙哉!妙哉!” “茶这样泡其实有些糟蹋,若能以特殊工艺炒制,滚水冲泡,香味会更加醇香……小弟准备制作此茶,弘扬茶道,兄长以为如何?” “好!为兄定大力支持!念及今后喝不到此茶,确实是人生一大遗憾。”房遗直大为赞许。 “不过……” 房遗爱一脸为难,吞吞吐吐说:“小弟缺少资金运转,不知兄长可否资助一二?” “不在话下,我这儿还有一些钱,二郎你尽管拿去用。” “兄长还以为,这是奇技淫巧之术?” “哈哈,在这儿等着为兄呢……你这茶确实不错,但人不可沉迷此道,读书才是正道。”房遗直固执不愿松口。 …… 本来劝诫房遗爱,自己被说教一番,房遗直没有再啰嗦,喝了几杯茶,也就起身离去了。 没一会,程处默哥俩来了。 “你家这叮叮当当的,在做什么呢?。” 这俩真是属狗鼻子的,来得十分准时,马上就午饭了,真是卡着饭点来的,怕是闻着饭香了。 “房二又整啥稀罕吃食了?见者有份,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房遗爱心中正窃喜呢,兄长愿意出资,再到家中支一些钱,茶山算是有着落了,随口敷衍一句,“就是做些小玩意。” “来,哥们刚泡的新茶,让你俩尝尝鲜。” “茶有啥好喝的,哪有酒来得痛快!” 二人不满地嘟囔着,对这茶的兴趣已经缺了大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还没尝出什么味呢,一杯茶水就下肚了。 “淡出鸟来了,还是酒够劲。” 房遗爱一阵扶额,自己也真是糊涂了,叫他们俩货来品茶,完全就是个错误,懒得搭理他们了,往他们背后瞅了瞅了。 从上次调查婚事之后,四人隐隐形成了小团伙,程处默哥俩来的时候,长孙冲一般也会在一起的,今天没发现长孙冲的身影。 “长孙呢,咋没和你们一块来?” “他被他爹禁足了。” “啊?” “放心吧,也就一两天的事,不出几日就偷跑出来了。”程处默轻描淡写的说,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对了,俺爹说,你改天到俺家吃饭,这次俺们兄弟能立功,多亏了你出主意,好好答谢一下。” “好。” 房遗爱满口答应下来。 他们倒提醒自己了,酒那可是个暴利行业,大唐尚武,武人没有不好酒的,酿出一款新酒来,绝对不愁销路的。 不过,大唐好像不许私自酿酒,必须找个结识的靠山。 还有就是,这么高的利润,他们几个年轻人兜不住的,就要有个程咬金这样,地位高的老无赖,才能镇住那么妖魔鬼怪。 自家老爹房玄龄,想都没想,就直接被pass掉了,以老房的性格,绝不会参与这等事的,别到了最后,连自己也做不成了。 房遗爱拉着他哥俩,问:“你们愿不愿意合伙做生意,赚点小钱。” 程咬金和房玄龄性格不同,兄弟二人的零花钱不少,但他们都逍遥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的,钱永远不够花的。 听房遗爱说能够挣钱,二人眼中放着绿光。 这件事若搁在以前,他们起码需要考虑一下,如今房遗爱手下奇迹百出,又是火锅又是炒菜的,一个简单的查问,帮朝廷解决了人口问题,他们四人也因此封官…… 一系列的事,给房遗爱带上了光环,给人感觉,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无所不能。 他说能赚钱,程处默一百个地相信,不带半分犹豫。 “咱做啥生意?” “你们说……开个酒楼怎么样?” “好,开酒楼好,就凭火锅,到时候一定生意红火。” 老程家的人可不傻,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能看出这个生意有前景,就连他们几个尝遍珍馐的纨绔,也差点把舌头吞进肚子里,更别提长安那些有钱的土鳖了。 长安不缺富人,但你得有让他掏钱的法子。 “要俺俩做些什么,你竟敢吩咐,” 二人一下十分积极,一股舍我其谁的劲,上杆子拼命往上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势必得参上一股。 “缺钱呀!买楼、装饰、食材,还有做菜的炊具,都是钱。” “俺们有啊。” 老程家都是急性子,话还未说完,便直接命令身后的伴当,去外面搬来一袋钱,大唐以铜钱为主,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笨重。 “够不够,不够俺们再回家里要。” 正文 第12章 历史的自我纠正 , “不急,如果之后资金不足,咱们再协商。” 程处默他们搬进来的钱,少说也有百十来贯,初期资金应该足够用了。 兄弟二人这一举动,令房遗爱心中暖暖的,颇为感动,表现出了对自己完全的信任。 投多少钱,能占几成股份,他们俩谁也没有问,直接把钱抬了进来。 不管他们是一股脑的冲动。 还是说,他们哥俩当真大智若愚,很会做人,怕房遗爱不带自己玩了,让他心里有所亏欠,不好抛开自己单干。 但,这钱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的! 或许对于他们俩来说,不过是几个月的零花钱,并未把家底都搭进去,但要是真的赔光了,也得勒紧腰带过几个月。 “房二俺俩的钱全投进去了,往后每天就来你家吃了。”程处默一脸得意,奸计得逞的样子,笑的贼贱。 “呃!” 房遗爱只顾上感动了,却忽略了这俩货的脸皮,对房府的吃食垂涎已久,可算找到了正当蹭饭理由了。 酒楼具体怎么安排,还得长孙冲来了之后,四人商量完再做决定。 四人是个小团伙,他们三人都加进去,把长孙冲排除在外,有点不太好,长孙冲会慢慢疏远,也不有利于团伙的发展。 不过,启动资金有了,完全可以先干起来,酒楼选址,新式炊具的打造…… “先说好啊,俺们俩只管投钱,不会打理酒楼的。” 程处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们哥俩不准备参与管理,只参与投资和分红。 如此,只能房遗爱受累了。 要做生意,得找几个靠得住,且又有能力的帮手,他一个宰相之子,总不能去酒楼当掌柜吧。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不是他们这些少爷能懂的,平时鸡毛蒜皮的事,总得有个人拿主意的,不能事事都跑来找他。 上一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为生活打拼,既然有重生一次的机会,他不会再活得那么累了。 可他认识的人并不多,一圈想下来,还真找到适合的人选,就是房府的管家——方忠。 不过,他打算挖自家的墙角。 府上事务由卢氏处理,但府外之事,大多是由他来帮忙办的,他一向办得井井有条,鲜有出错。 房遗爱来的时间不久,却没少和方忠打交道。 他鼓捣那新鲜玩意,不少都用家里的东西,一定要向方忠打招呼。 “少爷您这次要什么?” 最近一些日子,房遗爱让他不厌其烦,有些惧怕自家二少爷,每次叫自己来准没好事,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 寻常东西还好说,一些贵重的东西,自然无法答应,他一个做下人的很是为难。 “方大叔,我准备开个酒楼,想请你帮忙张罗一下,往后能当酒楼掌柜,工钱绝不会少你的,做得好,拿酒楼的分红也可以。” “少爷赏识,老奴感激涕零,可……老奴不想离开房府。” 房遗爱所开的条件,不可谓不优渥,却没想到,方忠是个有理想的管家。 宰相门前七品官,房府管家虽然没什么油水,房相也不是张扬之人,但在外头他也受人尊重,这个光荣的身份,他是舍不得放弃的。 “不知……小儿合不合适,他从小跟着老奴学,生意场上的事不在话下。” “好,让他来试试。” 房遗爱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就答应下来,开张之前有好多事要办,酒楼选址、置办东西,装修……刚好看看他儿子的能力。 “对了,还有一事……” 一事不劳二主,有关买茶山的事情,房遗爱一并吩咐下去。 主要是那茶叶沫子,喝着实在影响口感,他又不想再尝尝,大唐茶汤的味道了。 为了自己喝口茶,买上几座茶山没什么,上一世,听到那些富人们说,想吃龙虾,飞去澳洲吃个龙虾,他这都算小儿科了。 上一世没有机会,这次自然不能错过。 “你派人去下余杭(杭州)西湖,记得带着府上的印信,有个叫龙井村地方,把附近茶山都买下来!还有洞庭湖的茶山……” 房遗爱一连说了几个地名,或许有些地名不对,但方向总是不会错的。 对,他要把十大名茶的产地都买下来。 “你派几个人过来,我教他炒茶的手法,定要在谷雨前采摘完,按照我的制茶工艺,将茶叶炒制好。” 一番嘱咐下来,房遗爱嘀咕道:“就差普洱了,可惜……” 主要是云南那地方,在唐朝还是块蛮荒之地,都是犯人流放之地,所谓的“发配岭南”,指的就是那一片。 如今岭南在冯盎手中,好像他会来朝进谏,和他谈下这笔买卖。 就是不知,他何时来长安啊? 一切安排下来,酒楼、茶业有条不紊的,稳步推进。想到今后数不完的钱,房遗爱一天天笑得合不拢嘴,一时他有点飘了…… 两天后。 快到午膳的时候,程处默、程处亮哥俩,卡着饭点准时赶来。 不过,这次他们行色匆匆,竟很少见的,对桌上的饭菜视而不见,咋咋呼呼的说:“好了好了,房二大事不好了!” “何事!” 房遗爱懒得和他哥俩客套,夹了一筷子炒豆芽,咯吱咯吱嚼着,他已经好久没吃蔬菜了,所以前几天发了豆芽,刚长出来便忍不住尝尝鲜。 “俺听说,韦思安他爹今个进宫,向陛下提亲了,想让韦思安迎娶长乐公主!”程处亮郑重其事的说。 “噢!” 房遗爱随口应了一句,完全没当一回事,“你俩今天不饿吗,怎么不吃呀?” “你还有心情吃饭!” 程处默急得跳脚,没好气地警告他,说:“万一陛下答应了,长乐公主就要嫁人了!” 上次,在皇宫,房遗爱那一惊人之举,程处默几个都以为,他是喜欢长乐公主的,所有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跑来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理所当然,你俩着急个屁啊!”房遗爱仍然不以为意,反而嘲讽二人一番。 那次,他不过是被众人轻看了,心中不快,又看着长乐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戏弄她一下,和男女之情没半毛钱关系。 正文 第13章 阴人长孙无忌 , “他娘的,老子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关老子屁事!” 程处默被房遗爱气笑了,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立马转换一副样子,入座狼吞虎咽起来,“好吃好吃,这个豆芽的确不错,待会儿俺回家,给俺来十来斤,让俺爹娘也尝一尝。” 这货脸皮厚得很,房遗爱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滚!豆芽才生出来,还没完全长成呢,哪有十来斤给你。” “还有这桌椅,坐着就是舒服,你脑瓜怎么想出来的?给俺也做一套。” 程处默仿佛没听到,扭动一下屁股,继续提着自己的要求。 历时两天,工匠们已经打造出一套桌椅。 房遗爱的屋里,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几人吃饭用的便是一个小四方桌,不仅结实耐用,上面还雕了花,完全是个艺术品。 坐上面双腿得到解放,确实比案几舒服多了,程处默自然要从善如流,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抬头一看,见长孙冲走了进来。 他立马显摆起来,“长孙来了,看吧,俺说什么来着,不出两天,他就跑出来了。” 房家俨然成了他们的基地,没事便会聚在房遗爱院中,所以长孙冲一找一个准。 不过,他满脸郁闷,看起来似乎并不太高兴。 “长孙,俺给你的信看了吧,俺们仨打算一起开个酒楼,你要一起来不?”程处默是个直性子,一见长孙冲过来,迫不及待地问。 他是第一次做生意,有着强烈的新鲜感,那股新鲜劲还没有过去,再说他们之间,也不用那些虚与委蛇的客套。 关于这件事,之前已经和长孙冲打过招呼了,他心里也多一个准备。 “没问题,需要多少钱,我直接派人去取就行。”长孙冲一副大款的样子,阔气的走过来。 在不久的将来,老子也要走出这份阔气来!房遗爱暗暗下决心,而且是靠着自己双手。 他也想靠老子啊,主要是老子性格淡然,靠不上,老爹房玄龄是个本分人,不求奢侈,认为钱够花就行了。 “吃了没,一起坐下吃点。” 长孙冲也不和他客套,直接在空位坐了下来。 巧儿眼疾手快,立刻送上一副碗筷来,她和几个丫鬟,在旁边桌上吃饭。 被人伺候可以,但这种不平的阶级感,房遗爱不喜欢,也不习惯吃饭时有人守着,叫她们坐下一起吃,小丫鬟们又不敢上桌,所以在旁边加了一张桌子。 长孙冲刚好坐在他对面,和房遗爱匆匆对视一眼,他的眼神有点躲闪,略带一丝的歉意,心里似乎藏着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说的意思,房遗爱也没有多问。 话题被程处默拉回酒楼。 “你们哥俩出多少,我出同样的钱,我和房二各占三成,你们哥俩一人两成,如何?”长孙冲虽然有钱,但也不会去当冤大头,钱多了又不会烫手。 “没问题。” 三人一拍即合,房遗爱却不大同意,他有技术入股的打算,但也只是打算少出点,没想到他们一分钱没让自己出,平白占了三成股份,总有种占便宜的感觉。 不过,不等房遗爱说话,程处默抢先开口,“你就不必推托了,这个酒楼没你也开不起来,培训厨子,发明新菜品,还是样样都得你操心。” “当然,先说好了,我只管投钱和分红,其余的事情一概不问,酒楼由你来打理。” 长孙冲和他哥俩一样的打算,都不准备打理酒楼,这个重担,就苦逼地落在房遗爱肩上。 这也是对房遗爱的信任。 他们不是傻子,明知会赔钱还往里投钱,拿钱去青楼听曲不香吗。 程家兄弟虽然这笔钱亏得起,但还盼望着能大赚一笔,手头好宽裕一点。 特别是的长孙冲,投钱不是为了赚大钱,不在乎这点钱,只是为了以后有个吃饭的地方,以后他们四个能有个去处。 在程处默、长孙冲三人看来,也合情合理,火锅、炒菜都是房遗爱发明的,酒楼由他来负责掌管,他们占了房遗爱的便宜,否则这个酒楼也开不起来。 “好!那我也不矫情了。” 说多了反而生分,房遗爱和他们对视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来,祝咱们生意兴隆。” 四人碰杯一饮而尽,一个个都咧嘴笑起来,酒楼虽小,将四人联络到一起,这个小团伙更加牢靠。 酒店的准备很顺利,方业有他爹方管家帮忙,一切挺顺利。 打着他们四个的旗号,东市空闲的位置,坊官还不是紧着他们挑。 酒楼位置挺不错,在东市繁华的地方,以前就是个酒楼,客人被旁边酒楼抢走了,排挤得生意做不下去了,一栋主楼,后面还带一个院子。 计划赶不上变化,紧接着的一段对话,打破了几日轻松的心情,他再无心思关心酒楼…… 正事谈完,长孙冲脸色又纠结起来,抬头看了房遗爱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长孙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最终,还是程处默看不下去了,打破了这个僵局,不耐烦催道。 “你们……今日可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 长孙冲突然这么一问,把房、程三人问得一头雾水。 “韦荣茂向陛下提亲了,想让陛下把长乐表妹许给其子韦思安,你们没听说?” “这事啊……” 程处默兄弟俩,一下恍然大悟,纷纷看向房遗爱,此前二人被他气着了。他那漠不关心的态度,着实令人着火,他哥俩又是个火爆脾气,看他这次怎么回答。 “此事……是我对不住房二。”明白他们知道此事后,不等房遗爱说话,长孙冲一脸歉意地说,“这一切都是家父所为。” 这下勾起了房遗爱的好奇心,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长孙无忌也牵扯其中,不解地说:“啊,这事和伯父有什么关系?” “此事一切由我而起,长乐表妹从小有家父看着长大,家父心中很喜爱她的,在他眼中,表妹便是长孙家,最佳的儿媳妇人选,所以给我们二人定了亲……” 正文 第14章 重振旗鼓 , “这门亲事黄了,本来也无妨的,近亲成亲的危害,我爹心中非常清楚……” 房遗爱猜到之后定还有“但是”,所以并未打断长孙冲,安静的做个聆听者。 长孙冲继续往下讲:“但,在得知你喜欢表妹后,我爹认为这一切是你的阴谋,所谓的查近亲之事,是你抢长乐表妹的手段,大家都被你利用了,心中很是不快。” “因此把我给禁足了,在此事结束之前,不让我见你们。”长孙冲一脸苦色,仿佛在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房遗爱暗自点点头,长孙无忌史上被称为阴人,在他眼中看一切皆是阴谋,能够理解。 作为玩弄人心的老手,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的份,怎能让别人算计了…… “我爹请韦荣茂到过家中,他去向陛下提亲,八成是家父背后怂恿的。” 长孙冲惭愧地说,子不言父之过,他心中是祝福房遗爱的,但长孙无忌棒打鸳鸯,他心中觉得对不住房遗爱,所以才偷跑出来道歉。 听到这儿,房遗爱还无动于衷。 反而,他嘴角微微向上挑,心中得意,“长孙无忌机关算尽,也不会猜不到,自己对长乐并没那个意思。” 长乐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再过上几年,没准房遗爱会有所动心,但如今她还没有长大,跟个嫩豆芽一样的,房遗爱没有什么兴趣。 “房二放心了,陛下不一定会答应他,你还有机会。” 出于兄弟立场,程处默安慰房遗爱一番,希望转眼被长孙冲浇灭了,“不,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陛下本就有意许晋安给韦思安,因为近亲结婚一事,晋安许给了我,韦思安的婚事不了了之了,这时他爹提亲迎娶表妹,陛下应该不会不答应……” 说来也是,凭长孙无忌的智谋,他怎会做无用功,既然做了,定然有十成的把握。 当然,还有一点长孙冲没说,长孙无忌之所以选韦家,因为韦家以他家马首是瞻,不然也不会如此听话。 这个涉及家族的利益,不是能随便说的,一旦传出去,指不定会扣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即便他们亲如兄弟,也不是完全没有秘密。 “房二实在对不住,你和表妹的事,怕是无望了。”长孙冲拱手一礼,赔礼道歉。 房遗爱无暇理会这个,“哐当!”一声,他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心态一下子崩了,他整个人像夹住了尾巴,瞪圆了双眼盯着长孙冲。 “你是说,晋安公主本来是嫁给韦思安的,如今换成了长乐公主?”他不信邪,盯着长孙冲又问了一遍,多么希望自己听错了。 “不错,所以说,这次陛下不可能拒绝,你和表妹没机会了。” 等待长孙冲回答这几息,房遗爱完全是度秒如年,精神高度紧绷,片刻功夫,他已是满头大汗。 “这么说,不就是长乐和晋安,换了一下驸马吗?历史又回到了原点,高阳依旧会嫁过来,自己还可能会被绿……” 他怎么也没想到,长孙无忌误打误撞,击在了自己死穴上。 房遗爱怒目圆睁,眼角仿佛要裂开了一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整个人呆若木鸡,丢了魂一样,心中只剩“妈卖批”了。 “房二!房二!” 程处默摇着他的肩膀,一阵猛晃,才将房遗爱换回神来,三人关切的望着他,“房二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先吃吧,我吃饱了。” 房遗爱气得跳脚,哪还有心情吃饭啊,丢下一句,离席回了自己卧室。 “啊!” 回到房间,房遗爱双手紧握,手臂弯曲,全身紧绷,苏格拉底的咆哮一声。 之后,“呼呼呼”他不停抡着拳头,仿佛眼前空气就是长孙无忌。 他真的要抓狂了,被长孙无忌这么一搅和,自己之前所以的努力,都白费了,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嘴里便开始骂人…… “长孙阴人!老狐狸!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你有病吧,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要算计老子?……” 他把长孙无忌骂了八百遍,仍觉得不解恨,接着又指天怒骂。 “贼老天,老子不就想当个纨绔,你就是叫老子不好过!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他又把老天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脚下也没有闲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怎么办?怎么办?”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恨不得剁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手贱,不去捏那一下,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哎——” 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他慢慢地冷静下来,坐在桌前,暗自伤神。 “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 一下子,感觉生活没了希望,命运都在和自己作对,人生变得黯淡无光了。 以至于,一个下午,他都无精打采地,做什么都使不上力气。 “二郎二郎,你怎么了?可别吓娘啊,你都坐这儿一下午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声音越来越清晰,房遗爱收回心神,两眼恢复焦距,卢氏担忧地看着自己。 巧儿泪眼汪汪的,眼中透着担忧。 程家兄弟、长孙冲都没有走,在一旁守着。 他在这儿干坐了一下午,几人担心他出事,终于把卢氏惊动过来。 “娘,我没事。” 房遗爱咧嘴笑了笑,嘴唇干裂,令他立马闭上了嘴,卢氏眼中的母爱,令他心中暖暖的,这一声“娘”叫得真心实意。 “房二……” 长孙冲想说什么,但他一张口,便被房遗爱打断了,“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选择认命的,但心中冒出无数的不甘,我可是这个世上最大的bug,怎能被小小的挫折击败。 “这事绝不算完!” 程处默三人会心一笑,看房遗爱的精神头,也就放心了,告辞离开。 长乐婚事尘埃落定之前,长孙冲怕是不会在来,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也怕房遗爱看他心情不好,走之前,丢下一句话,“明日我派人把钱送过来。” 无论此事结果如何,他们还是兄弟。 关于酒楼,该嘱咐,房遗爱之前基本已经嘱咐过了,一切交给方忠父子,他现在也没心情管这个。 正文 第15章 为自己说媒 , “二郎,你真对长乐公主有意思?”卢氏问。 她眼神一时很复杂,有着几分欣慰,又有一丝患得患失。自家小崽子长大了,终于开窍了,也考虑人生大事了。 “没有,娘也别听他们瞎说。” 程处默三人理解有错,房遗爱没及时纠正,这下节奏偏了,错上加错,他不敢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指不定卢氏怎么乱点鸳鸯谱呢,连忙摇头否认。 “怎么,和为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你真的喜欢,就让你爹说亲去,成与不成咱总得试一试,不许这么折磨自己!” 卢氏也认定了,儿子是喜欢长乐的,不然也不会弄成这幅模样。对于长乐,卢氏还是满意的,听说她知书达礼,秀外慧中。 闻言,房遗爱心思一动,“如果自己把长乐娶了,不就没高阳的事了,一切不就结束了……” 他差一点就同意了。 之后转念一想,皇家婚约不同于普通人家,一旦李世民真的赐了婚,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否则那就是抗旨!除非李世民反悔,但以房玄龄的地位,可能吗? 可他只和长乐见过一面,完全没有感情,作为一个现代人,很难接受盲婚哑嫁。 “娘也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卢氏不知听进去没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问:“长孙家那小子说什么钱啊?” “没什么,我们打算做点小生意。” “商贾之道,始终是失于粗鄙,你莫要太沉迷铜臭气,应当心向康庄大道。” …… 房遗爱的话,卢氏果然没听进去。 吃晚饭的时候,她便向房玄龄提出来,为房遗爱向长乐公主提亲。 “唉,为何不早与为父说?二郎就此断了念想吧,赐婚圣旨已经在中书省,不日便会传达下来。”房玄龄一句话,绝了所有的念头。 房遗爱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不会觉得亏欠长乐的。 翌日。 程处默哥俩,早早的便跑了来,“房二醒了没?” 房遗爱顶着一副熊猫眼,走出房家,昨晚他压根就没怎么睡,但精气神不错,因为心中有了新的对策。 见他俩来,房遗爱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问:“丑牛,你们有姐姐或妹妹没?” “有呀。” 程处默话说到一半,见到房遗爱两眼放光,哥俩一下警惕起来,防狼般看着房遗爱,“你要干什么?” “漂亮不?” 此话一出,程处默兄弟二人,四只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房遗爱,宛如两头护食儿的狼,“俺警告你,别打俺妹子的主意,不然俺跟你绝交!” “别这么见外嘛……咱们兄弟关系这么好,你妹子要嫁给我,那岂不是亲上加亲。” “俺家妹子才一岁,你就打她主意,你还是不是人了!” 程处默一拳揍了过来,可算把房遗爱打醒了,想到程处默一家的样貌,他妹妹怕也漂亮到哪儿去,房遗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罪过罪过,怎能打老程家人主意,自己真是慌不择路了。 “你俩想啥了,不会真以为我打你们妹子的主意吧?你妹子不就是我妹子,我怎么会这么做。” “切!信你的鬼话,俺警告你,别打俺妹子的注意。”听了他的话,程处默心中警惕未消半分。 “哈哈,开个玩笑,你们知道哪儿能找到媒婆不?” “你不会……真的想娶俺妹子吧?也不是不成,但你得等个十几年。” “滚!咱妹子才一岁,你俩咋能忍心?我算是看错你们了,心这么脏!”房遗爱来了个倒打一耙,严词拒绝了。 程处默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等下,你不喜欢长乐公主吗?找媒婆做什么?你不会得知没希望了,想随便找个女人娶了吧?” “房二你别冲动啊,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我何时说喜欢长乐了,都是你们三个瞎猜的!我找媒婆,给自己说一门亲事,免得你们再瞎传。” “真的?那你昨天……” 这个解释不清,房遗爱立马打断他,“你们一起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 “没问题,俺帮你找长安最好的媒婆。”二人正是叛逆的年龄,对这种冲破理教的事,充满了兴趣。 不错。 这便是房遗爱想的,最直接的方法:“给自己定一门亲事!” 最终成不成亲且另说,但一定要把亲事定下来,只要有婚约在身,公主绝不能给人做妾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这样做,或许有点对不起那个女孩,不过为了拒绝皇家的婚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到高阳许了人,再退婚也是可以的,到时候让女方来退,以此保全女方的名誉,反正房遗爱不在乎这点脸面。 他们一番打听,找到一个有名气的媒婆,三人提着礼物直接上门了。 王媒婆一见他们三人,立马笑着迎了上来,“三位公子可是找老身说媒的?可否有中意的姑娘?” 媒婆不愧靠嘴吃饭的,那个热情的劲,房遗爱差点没招架得住。 “小的已到婚配的年纪,未曾遇到心上人,来这儿请您给介绍一位,家世清白的姑娘。”他哪有什么心仪女子,来找媒婆,就是看中了她手中的资源,能快些找上个女子。 古代讲究门当户对,得问清楚他的家世门楣,“敢问三位是那家公子?” 不等房遗爱开口回答,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王媒婆,今日带小儿前来,请你做个媒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一落,才走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 她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脸上涂着粉唇红齿白的,姿态则扭扭捏捏的,有点女性化。身后还跟着几名下人,一进来,王媒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房遗爱望向对方之时,年轻男子也在看他们三人,但这一眼中,掩不住鄙夷和嫌弃,带有一丝的优越感。 也难怪,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如今大唐,男子以面白俊秀为美,像房遗爱程处默这样的,不太招人女子们喜欢,他这样的更受欢迎。 “粗鄙!” 房遗爱三人武夫装扮,和对方绫罗绸缎一比,与农夫无异了,他才敢这般高高在上。 本来,房遗爱不愿搭理他的,别人喜欢爱穿成什么样子,那是人家的权利,但他鄙夷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16章 拼爹 , “小白脸!娘炮!” 少年鄙视的眼神,就令房遗爱很不爽了,忍不住吐槽。 那少年靠近时,能闻到一股脂粉的香味,比妇人身上的还浓,这是当今长安的风尚,年轻男子不仅擦粉,还要熏衣。 “王媒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妇人一挥手,下人们急忙纷纷献上礼品。 礼自然比房遗爱贵重得多,王媒婆也明显热情了很多,笑得更灿烂了,热情招呼他们母子,把房遗爱给抛至脑后了。 “不知贵府是?”王媒婆问。 不等他母亲开口,小白脸抢着说道:“我爹王兴,是醉香居的东家!” “不只是长安,洛阳也有我家的酒楼。” “婚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白脸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话也牛皮哄哄的,说一句,要朝房遗爱他们瞪一眼,似乎在向他们炫耀。 来这儿的目的,不必多说,都是请人做媒来了,敌视倒不至于,但有一点竞争的意思,特别是两人家世相近时,女方便是竞争资源。 虽说房遗爱三人瞧不上他,但对于王媒婆来说,却算得上优质资源,完全不顾房遗爱三人了,全力招待他们母子。 “原来是王夫人和王少爷啊,醉香居可是长安名楼啊!” “不知,夫人来请老身,是去谁家说媒呀?……” 王媒婆拉着妇人商量起来。 房遗爱这边一下被冷落了,这种差别化对待,令人很不舒服,房遗爱刚准备说话,程处默那暴脾气便忍不住,“我说,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 正热烈商讨的二个女人,忽然被打断,一起向这边望了过来。 “切,就你们这样的,还想找媳妇儿,做梦去吧。”小白脸更是不客气,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房遗爱刚好说话,王媒婆安抚道:“三位公子请先喝茶,稍后老身在找你们。” “不行,是俺们先来的!” 程处默何时遭过如此冷眼,一向都是他占别人的便宜,岂能忍受得了,自然得理不饶人,毫不松口。 “好吧!……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王媒婆一直在安抚,她还是不想丢掉这单生意,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但此时显然不耐烦了。 虽然还接着前面的话题,但她问得漫不经心,心里已打算找个由头,把他们三人打发走,反正有王家这门生意,有没有他们这一单,无所谓。 小白脸用鼻孔看人,对房遗爱他们三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叫房遗爱,家父房玄龄。” 房遗爱特意看了小白脸一眼,实在受够了气,心中冷哼,“和老子拼爹,我虐死你!” “啊!” 王媒婆惊呼一声,已然目瞪口呆,手中的茶撒了出来,也不管不顾,连忙赔礼道歉,“原来你是房相之子!恕老身眼拙了。” 房玄龄是谁?尚书左仆射,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当朝贤相,天下百姓谁人不知。 况且,媒婆这个职业,得关注朝廷的动向,对各家的情况要有所了解,贸然上门提亲,最后只会两边都得罪了。 所以,她知道房相家二公子,的确叫做房遗爱。 房遗爱不怀好意回瞪了他一眼,小白脸色极其难看,惊恐万分。 以房家的权势,收拾他一个商贾之家,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是阶级上的碾压。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在唐朝商贾之家子弟,都没权利参加科举的,房家却是功勋阶级,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孬种!” 程处默不是吃亏的性格,当即反击回去。 “小儿无礼冲撞了几位公子,请多多见谅。” 那妇人拉住儿子,连忙赔不是,之后对王媒婆说,“小儿的婚事改日再谈,今日我们先告辞了。” 不等王媒婆开口,她带着儿子急匆匆离开。 等出来媒婆家大门,小白脸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娘,咱干嘛这么惊慌,他的身份不一定是真的。” “儿呀,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人若是假的,咱顶多丢点脸,若是真的咱家就搭进去了。” …… “房公子莫不是在消遣老身?您的亲事,理应房夫人来定,那有自己来说媒的,也太过儿戏了!” 房家并非一般人家,乃真正权贵,找的媒人也不是普通人,毕竟能和他结为亲家的,都是有身份的,寻常媒婆地位不够。 另一个原因,不确定房遗爱是真是假,不是房家长辈亲自来,她不会接这麻烦事的。 “这门亲事老身怕是说不了。” 王媒婆随后又补充一句,她没有把话说死,还是很在意这门生意的,“房公子真想和人提亲,还是请房夫人来吧。” “啊!这样啊……” 房遗爱对古代提亲的章程不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是父母之命,之后才是媒妁之言。 “王媒婆没必要急着拒接,您就帮我介绍几位,家世清白的待嫁的姑娘,日后媒人一定请你做。” 房遗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完向程处默、程处亮伸出手去,勾了几下手指。 “干嘛?” “拿钱来呀!”房遗爱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钱。 “没钱了,俺的钱都投酒楼了。” 程处亮头摇得像拨浪鼓,老程家向来是占便宜的,今天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不愿出这笔钱。 房遗爱比他们还精,不耐烦地催促道:“别说废话,我刚才看见了,快拿来。” 谎言被拆穿,程处亮被逼无奈,一时又找不出借口来,哭丧着脸,无奈递上一个钱袋来。 房遗爱看也不看,直径丢给了媒婆,程处亮一脸的肉痛。 王媒婆掂量一下分量,脸上笑出了花来,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公子算是找对人了,长安城各家的姑娘,没谁比老身更清楚了。” 她看房遗爱的眼神,难免带着一点异样,把房遗爱这一行为,看作纨绔的新嗜好。 “房公子老身跟你说,潞国公之女知书达理,公子您可以考虑。”媒婆吃的就是这碗饭,收了钱,滔滔不绝的开始介绍。 “潞国公是?” 房遗爱不是研究历史的,说人名还能有所了解,提到爵位,他知道的真不太清楚。 正文 第17章 登徒子 , “潞国公是侯君集侯大将军啊。” 王媒婆也是耍了个心眼,她介绍的女子出身都非富即贵,如果房遗爱身份是假的,这些消息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废话。 “啊,这个就算了!换一个换一个。” 房遗爱头摇得像拨浪鼓,侯家他可不敢有太多瓜葛,侯君集一造反,必定会受到牵连的,怕是还不如娶高阳命长。 “秘书丞苏亶之女,房公子觉得如何?” “这个可以有……” 房遗爱诡异一笑,写贞观的,李承乾是绕不开的,他没有记错的话,此女是李承乾的太子妃,提前截了太子的胡,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可还有多余的女子?我再仔细选一选……” “侍中郎王珪之女。” “清河崔氏小姐。” …… 王媒婆介绍完,房遗爱得寸进尺邀请,“请王媒婆帮我去苏府说媒……” 不错,苏家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一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确实很有吸引力。 二来,《水调歌头》便是她传出来的,房遗爱也早就想会会她了,凭自己作者的身份,相信定会事半功倍。 “不行!不行!房相房夫人来请老身,老身断然不会拒绝。但现在,房公子就是打死老身,老身也不会去的!” 王媒婆不等他说完,摇头拒接。 说媒可不是闹着玩的,此乃人生大事,如果妄听了小儿之言,贸然去苏府求亲,到最后,怕是两头不讨好! 这可是她的饭碗,万一把人都得罪死了,怕往后登门会被人家打出来,自己靠什么吃饭呀!这就得不偿失了,王媒婆自然不会去做。 无论房遗爱好说歹说,王媒婆都不为所动,反而客气将他们请出府,“砰”的一声身后大门紧闭。 “唉……” 房遗爱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自己上了。 “房二接下来咱干啥?” 程处默哥俩看着房遗爱,询问他的意见,这事他俩毕竟是个局外人,还得房遗爱自己拿主意。 “准备礼物,去苏府提亲!” “啊,咱自己去吗?” “不错,走!” …… 苏府外。 程处亮手中提着礼物,程处默哭丧着脸,跟在房遗爱后面,敲响了苏府的大门。 “什么人?” “在下房遗爱,特来向你家小姐提亲的……”房遗爱彬彬有礼,来之前还写了拜帖,递给门房。 门房是个眼色活儿。 每天迎来送往的,对于长安的达官贵人,自然门清儿得很,否则哪天得罪了什么人,怕会给主家招来祸端。 听房遗爱自报家门后,门房心中一惊,“您是房相之子?” “不错,家父正是房玄龄。” “快快快!房公子快府里请……” 房遗爱此举虽有些突兀,但达官贵人的事,不是他一个小小门房能决定的,连忙邀请房遗爱进府。 门房先和管家汇报后,匆忙跑出府去,苏亶此时还在点卯,他去通知老爷。 “房公子客厅稍等,小人已派人去禀告老爷夫人。”管家安排丫鬟送了茶水,注意到了程家兄弟二人,半点没有下人的样。 “这两位是?” “他们是宿国公之子。” “原来是二位程公子,老奴怠慢了。”苏府管家连忙赔不是,奉上茶水。 “管家客气了,俺俩陪房二来的。” 房遗爱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自然不会静静等苏亶回来,一盏茶没喝完,他和程处默打了个眼色,道:“我上个茅房。” 之前,在来的路上,三人便商量好了。 “让下人带房公子去。” “不必了,给我指个方向就行。” 房遗爱有自己小心思,当然不会让人跟着,出了客厅,他趁着人不注意,一溜烟往内院跑去。 苏府面积不小,女子绣楼还是挺好找的。 他准备偷偷进去的,未曾想被逮了个正着,一个丫鬟挡在他面前,“什么人?” “你家小姐可在?”房遗爱也没藏着掖着,坦坦荡荡地问。 “你是什么人?找我家小姐做什么?” 丫鬟紧盯这个陌生男子,眼中透着警惕,这是内宅,外人不允许入内,更何况是个男子。 “在下房遗爱,今日登门,特意向你家小姐提亲的……那《水调歌头》便是我作的。”房遗爱说着挺直腰板,嘴角微微上挑,摆出一副光辉形象。 他已经做好准备,等待身份揭晓那一刻,享受小丫头崇拜的眼神,无尽的赞美与尖叫。 结果,小丫头不按常理出牌,忽然放声大喊:“来人啊,抓登徒子了!” “你干什么!” 没有欢呼和掌声,也不该污蔑自己吧?房遗爱伸手想捂她的嘴,却被小丫鬟躲过了。 “登徒浪子,你休想骗人,假借诗名来见我家小姐的,我见得多了,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见丫鬟这般态度,不相信自己,更不会被允许进去的,房遗爱直径向里冲去,想见苏家小姐一面,她总能认出自己吧…… 呼! 一把扫帚盖下来。 幸好房遗爱身手好,反应快,飞速向后一跃,险而又险地避开扫帚,抬头一看,一个虎背熊腰的老妈子,拿着扫帚守在前面,宛如门神一般。 “不是,我没骗人!” 老妈子不给他解释机会,“呼呼呼”挥着大扫帚朝他招呼。 房遗爱自然不愿半途而废,一边躲着扫帚,一边对着绣楼大喊,“还请苏小姐出来一见,那首诗真是在下作的……” 见他这般放肆,老妈子也不客气了,怒气冲冲地穷追不舍,幸亏房遗爱身子壮实,溜得贼快,才能甩开对方。 “登徒子,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丫鬟叉着腰,守在小院门口,指着房遗爱消失的方向,气哼哼地警告道。 “小环,发生了何事?” 绣楼内,听到外面的动静,苏姗好奇走出来。 小环快她一步,刚好见到房遗爱消失在墙角的背影,打听一番,她气呼呼的跑回来,“小姐有个登徒子,冒充那首诗的作者,想要见您……这才都闯到内宅来了,太过分了!” “哦。” 苏姗点点头,淡淡地答应一声,并没放在心上。 近些日子,冒充前来者,少说也有十数人了,起初她还满心窃喜,兴致勃勃地去见,不过最终都失望而归。 连续二三次之后,她便彻底死心了,对那些自称作者之人,不闻不问了。 正文 第18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回了客厅,房遗爱还心有余悸。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老妈子没追上来,这才拍拍胸口放下心来,没想到这人这么生猛,专门保护苏小姐的吧。 装个b咋就这么难呢? 这下可好,不仅没装成,还他娘的遭报应了。 “婶子,房二绝对真心实意的……”程处默哥俩很够意思,卖力的帮房遗爱说好话。 “房公子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管家问,房遗爱去的时间有点长,管家都打算派人去寻他了,不过被程处默哥俩拖住了。 “找茅房多花了点时间。” 房遗爱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毕竟是客人,管家没死揪着此事不放,介绍道:“房公子请喝茶,这位是我家夫人,老爷应该很快回来。” 房遗爱大大方方走过去,没有半分拘谨,“您是苏婶子!好年轻呀,管家不说,我还以为是苏小姐呢。” “哈哈,你小子嘴真甜。” 苏夫人对他挺热情的,“你就是房家老二吧?人倒是挺壮实的。” “小子房遗爱,见过婶子。今个特来向令爱提亲,还望苏婶婶成全。”房遗爱恭敬有礼,挑不出半点毛病。 “为何你爹娘没来?” 和房家做亲家,苏夫人还是满意的,她才问起这些细节。 “我成亲,又不是他们成亲,自然要自己做主,不让他们的插手。” 苏夫人以长辈的眼光看他,这只是带着几分少年意气,并未生气,“哈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还需你爹娘出面的。” 听她这话,对婚事没啥意见。 房遗爱心中正得意呢,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进来,他面色白净,身上透着书卷气息。 房遗爱也不怯场,起身相迎,大大方方的行礼,“见过苏世叔,冒昧打扰,请世叔莫要怪罪。” 苏亶脸上比较冷,看着房遗爱走过来,“你是房家老二?” “不错!” “你是来向小女提亲的?” “还望世叔成全……” “不成!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苏亶态度极其坚决,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的亲事房相已经定下了,我苏家高攀不起。” “请回吧。” 苏亶端茶送客,下了逐客令。 “苏世叔……” 房遗爱脸色很难看,刚一开口想说话,就被苏亶堵住了嘴,“好了,不必多说!请回吧!管家送客……” 看苏亶此番态度,半分回旋的余地都不留,他再不识趣,怕就不是“请”这么简单了。 “哎哎哎,那俺们的礼物……” 程处默厚着脸皮开口,房遗爱为了买这个礼物,把他最后的腰包都掏空了。 程家人脸皮是厚,但做人绝不局气,倘若这门亲事成了,作为兄弟,这份礼送也就送了,可亲事没成,礼自然不能白送了。 苏亶脸色铁青,倒并非在乎这点东西,他是个文人,受诗书礼仪之熏陶,头一回见,送出的礼,还有往回要的…… 他实在丢不起人,黑着脸说:“还他!” 房遗爱三人不情不愿的,被管家“请”出苏府,礼物也一并丢给他们。 苏府,厅堂。 只留下了苏亶和夫人,夫妻二人说些心里话,“老爷,房家是一门好亲事,您为何不答应呢?” “女儿的终身大事,岂能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房家老二今日登门,他爹娘根本不知情,一群纨绔在瞎胡闹,何必给他好脸色。” “你怎知他没告诉爹娘?万一房家真有这心思?岂不是把房相得罪了。” “放心,他爹娘定然不会来的!房家有一门更好的婚事,岂会舍近求远,即便他家中不愿意,也不敢违抗圣命。” “你是说……” “不错,陛下虽然尚未明言,但已经有风声传出来,打算择一公主嫁给房家老二。他爹娘若知他今日之举,定不会容他如此胡闹。” “唉,这么好一门婚事,可惜了……” …… 离开苏府。 三人面面相觑,程处亮询问:“房二接下来怎么办?要不去其他家看看。” 听苏亶话中的意思,房遗爱感到一丝危机感,定是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了,赐婚之日怕是近了,对象八成就是高阳了…… “走!” 房遗爱从媒婆那儿,打听了几家女子,程处默哥俩不是安稳的性子,自然不会嫌事大,不然也不会咬牙出钱了,随房遗爱四处奔走。 几家下来,房遗爱他们三人四处碰壁,碰了一鼻子灰。 朝中高官,无人敢触李世民的霉头,五姓七族那些世家,倒是不大在乎李二的态度。 但他们更加看重礼数,必须要爹娘亲自来提亲,这不是为难房遗爱吗,要是房玄龄能来,哪有这档子事。 秘书郎府上。 “房公子,小女长得国色天香、知书达理,收入房中绝不会亏的,您不去看一下……” 房遗爱一头大汗地逃出来,秘书郎在后面紧追不舍,滔滔不绝介绍着他女儿,“未娶亲先纳妾也是常有之事,房公子不必觉得为难。” 秘书郎太过热情,舔着脸,追着赶着要把女儿许房遗爱做妾,房遗爱完全招架不住。 心中骂得他狗血淋头,“你好歹是个六品官,为了攀房家这个高枝,真特么不要脸。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身世的优越感变成负担,房遗爱一下没了心情,他要的是正妻,才能阻止李二赐婚,要妾室算什么! “房二接下来咋办?继续去下一家?” “不用,我还就看上苏家小姐了,非她不娶了!” 听到房遗爱这么说,处默、处亮兄弟俩很惊讶,不禁好奇的问:“房二你见到苏小姐了?是不是很漂亮?让你这般春心荡漾。” “没见到。” “啊!那……你怎会死心塌地的,就认定她了?” 提到这个,房遗爱也来了脾气,“哼!就凭苏亶那个态度,我非得把他女儿娶到手。” 当然,这并非全部原因…… 苏小姐应该是个爱诗之人,自己有天然的优势,再加上太子妃这一点,的确想见见是她本人。还有就是,一天下来苏家态度最恶劣,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他有股紧迫感。 不能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了,必须尽快把亲事定下来,一旦李世民旨意降下来,事情就成定局了…… 正文 第19章 作诗 , “房二,要怎样见苏小姐,你有啥对策?” 刚回房府,程处亮忍不住好奇问。他相信,房遗爱不是说大话的人,但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法子来见苏姗,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办诗会。” 房遗爱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却把程处默哥俩震的不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觉得他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就你?办诗会,房二你没疯吧!” “你会写诗吗?别去了诗会,半天憋出来个屁来,尽丢人了,怎么赢得苏小姐的芳心?” 虽然房遗爱身上发生了很多奇迹,别的事二人会无条件信任他,但说房遗爱会作诗,他哥俩打死也不相信。 就他房遗爱,从前一看书就头疼、一上课就瞌睡,这种人,去参加诗会,让他去吟诗作赋,无异于痴人说梦! “别说写诗了,就是背诗你能背几首?” “你去了也是闹笑话。” 哥俩虽是五十步笑百步,但他们有自知之明啊,不会做这种没分寸的事,不妨对房遗爱一番冷嘲热讽。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房遗爱好一通数落。 “俺劝你,想点靠谱点的法子。” “怎么,看不起我?”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你要会写诗,俺把这桌子吃了!”程处默指着小方桌,信誓旦旦地说。 “今天我姐回来,就不招待你们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房遗爱被二人奚落半天,岂会请他们留下吃饭,直接下了逐客令。 说曹操曹操到…… 房遗爱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声关切声,急切的脚步随之传来。 “二郎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了?都怪姐,年后回了徐州封地,今个回来才听到你消息。” 房遗爱眼前一亮,露出一脸灿烂笑容。 他知道自己有个姐姐,之所以想到诗会这条路,就是通过她来联系苏小姐,毕竟女人间沟通方便一些。 紧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不等房遗爱他们打招呼,上来抓住房遗爱双臂,仔仔细细打量,“伤怎么样了?好了没……” “无大碍了。” 房遗爱知道这人是自己姐姐,在实际接触中仍是个陌生人,这个做不了假,房奉珠能感觉得到,房遗爱表现出来的生分。 “怎么,不记得姐了?” 她对房遗爱病情有所了解,立马便猜到怎么回事。 房遗爱无奈地摇摇头。 “没事没事,只要人无恙就好。” 见房遗爱能说能动的,房奉珠心中大定,一边泪眼朦胧,一边反过来安慰他。 “你身上有伤,别站着,坐下说。”房奉珠搀扶着房遗爱,小心翼翼安慰他坐好,像是照顾一个老人。 这个时候,程家兄弟才找到说话机会,向房奉珠打招呼,“见过王妃。” “你俩在这儿正好,二郎的伤还有好,以后不许到四处疯了,好好在家里呆着。”房奉珠摆出大姐的架势,说。 程处默二人也不敢拒绝,点头答应,“诺!” “好了,坐吧。” 见程处默他们被训,房遗爱幸灾乐祸笑着,房奉珠逮了个正着,戳一下他的额头,语气比方才还严肃。 “还有你,别成天想着到处撒野,养好身体才最重要,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 房遗爱像个乖宝宝,一方面姐姐是关心,他自然不会不识好歹,另一方面他还有事求,更加不会得罪房奉珠。 “姐……” 房遗爱吞吞吐吐的,不知该如何说,他和房奉珠也不熟,一时张不开这个口。 “有事直说,和姐还有什么见外了。”房奉珠看出他的扭捏,亲姐弟之间没有为难他,抢先问。 “我……我想请姐办一场诗会。” 房遗爱稍作沉吟后,一咬牙一跺脚,一口气说了出来,“请些长安名门闺秀来。” “呦——” 房奉珠愣了几息,打量了他一遍,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 “二郎也长大了,开始想媳妇了。” 房奉珠嬉笑自己兄弟一番,对弟弟的婚事很上心的,认真问,“怎么,看上哪家姑娘了?姐帮你参谋参谋……” “先说好,这事千万别和爹说啊,他那个老古董,到时候定又得说我……”房遗爱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此事被房玄龄知晓。 “知道了!知道了!” 房奉珠不耐烦地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盯着他等他后面的话。 “姐,一定别忘了请苏家小姐!” “哪一个苏家?” “秘书丞苏亶之女。” “眼光不错。秘书丞乃书香门第,养出女儿想来不会差,要不……姐帮你单独邀她出来,不必这么麻烦……”房奉珠对此挺满意的。 “姐,这诗会一定得办!你想呀,我与她头一次见面,就我们两个,多尴尬呀,诗会刚好用来遮掩。” “呦呦呦……二郎果真是长大了,有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都懂得为女孩考虑了!”房奉珠一番打量,像是重新认识他了。 “不过,诗会,你……” 房奉珠没把话说完,意思却很明显,自己这个弟弟她了解得很,就房遗爱胸中那点笔墨,到时候怕会难堪啊。 诗会,明显不适合他,比武大会还差不多。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房遗爱懒得不废话,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的,她脱口而出一首诗。 房遗爱牛气哄哄吟完这首诗,房奉珠眼中忽然大放光芒,房家家学渊博,她又不像房遗爱,喜欢厌文喜武,有很高的文学素养,听得出这是首好诗。 程处默、程处亮兄弟俩,一脸吃惊的表情,程处默偷偷打量一下前面的桌子,咽了一口口水,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房遗爱故作高深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仰头四十五度看天,准备接受房奉珠的赞誉。 房奉珠完全不理这个,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方才牛气哄哄的房遗爱,瞬间破功,温顺得像个小猫,一个劲求饶,“哎呀!姐,疼疼疼!” “说,在哪儿听来的诗?” 房奉珠也是自小读书,四书五经学了个遍,从未听过这个诗,怀疑自己兄弟在哪儿听来的。 文人间最恨欺世盗名,担心房遗爱不知其中利害,会惹祸上身。 正文 第20章 李世民震怒 , “姐撒手,耳朵快掉了。” “说!” “是我自己写的。” “真的?” “真的!” 房遗爱心想,老贺十几年后才能出生呢,就算现在告诉你,你也没地儿找去,所以我就受累承认了。 “你怎么会作诗?” “这有什么难的,心之所念,随便就写出来了。” 房遗爱装出一番茫然样子,似乎并未觉得是什么难事,刚好也符合他失忆的气质。 “那你再来一首。”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 房奉珠这下无话可说了,一双凤眼瞪得滚圆滚圆的,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个怪物,心里想着,“哪儿来的怪物!这还是我兄弟吗?” 许久后,她才醒过神来。 对着房遗爱捏捏鼻子、揪揪耳朵,好一番摆弄之后,她才相信这不是假冒的,真是自家兄弟。 别说房奉珠,程处默、程处默兄弟俩,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也许是脑袋撞了一下,让他开窍了……” “莫非我弟是个天才!” 房奉珠摇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猜想驱散,这个实在是想不通啊,她也无力去求证什么。 “姐,此事一定要保密,连爹娘也不要说!”房遗爱特意提醒一句。 “为何要隐瞒?” 房奉珠更加不解了,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二老知道了定会高兴的,也会嫌他不好好读书了。 “做人要低调!没必要那么张扬。”房遗爱整理一下衣衫,端着架子,平静地说道。 “知道了。” 他这装逼的样子,房奉珠看着不稀奇了,没好气的说道,帮他却安排诗会的事。 房奉珠行动很快,当天诗会的请柬,便送到了待嫁闺中的女子手中。 …… 房奉珠一走。 程处默、程处亮他们兄弟,上来把房遗爱控制住,盯着他一圈圈地看,从头到脚好一阵观察,以为他是什么妖怪变的…… “房二你竟会作诗?” 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二人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们太了解房遗爱了,让他读书比杀了他还难,哪次上课不跟上断头台一样,让他写诗,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这有何难!” “切!” 见房遗爱又要装逼,他哥俩不吃这一套,上去就是一顿拳脚,二人比较神经大条,一番闹腾后,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房遗爱一个葛优瘫,暂时放松下来,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只等诗会与苏姗见面。 …… 苏府。 绣楼内,苏小姐正在刺绣,这一幕恬静而淡雅,柔和的夕阳照在她身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明月几时有……” 仔细看,她绣的正是那首《水调歌头》,一排排娟秀小字,如一个模子刻出来,工工整整,绣在一块锦帕上。 小环拿来一份请柬,“小姐,韩王妃邀您去参加诗会。” 她将请柬递上去,歪着头,不解地嘟囔一句,“韩王妃怎么突然办起诗会了?也没听到消息啊,还有……她和小姐素无来往,怎么会邀请您去参加?” “帮我回了吧。” 说完,她低下头又开始刺绣了,并未将其当成一回事。 苏姗有自己的小圈子,就是她处世的范围。 唐朝给人的印象很开放,但苏亶是个传统文人,对女儿的教导偏向保守,女子就该相夫教子,不应在外抛头露面。 不然,长孙皇后也不会看上她,选她来做太子妃。 …… 翌日。 李世民上完早朝之后,回到两仪殿处理朝政。 大唐特务头子,百骑统领李君羡,就立于御案前方,静静候着。 “近日来,长安可有发生什么事?” 李世民处理朝政之余,随口问道,准备听一些趣事杂谈,换换脑子。 李君羡麾下的百骑,乃是李世民的情报机构,专门打探长安各种消息,其耳目遍布整个长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君羡可不敢当玩笑,认认真真地回答,“回禀陛下,近日以来长安一切太平,人人称赞陛下贤明,废除近亲成亲,拯救了无数的家庭……” “好了,朕不想听这些歌功颂德。” 如今李世民还年轻,是一位进取的皇帝,这些话虽然听着悦耳,但他不会沉迷于过去的功劳,严厉告诫李君羡。 “昨个倒有一件趣事……” 李君羡立马换了话题,说话间稍微停顿一下,注视着李世民的态度。 李世民并未抬头,手中奏章微微一动,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他才继续说:“昨个房相二公子煞有其事要给自己提亲,不仅找了媒婆,还跑女方家里去了,今早城内都传开了。” 啪! “竟有此事!” 李世民闻言勃然大怒,手中奏折摔在地上,离座而起,一双虎目透着威严和怒气,战场上磨炼的杀气,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 李君羡本以为是件小事,当成一桩趣闻来讲的。 没料到李世民这么大反应,“哗啦”一下他单膝跪在地上,不知陛下为何震怒呀?吓得是满头大汗。 殿内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匍匐在地,连大气也不敢喘。 “什么意思?” “卢氏拒接了朕赐的美女,她儿子连公主也看不上?士族不与皇室通婚,连朕的大臣也想拒绝!” “怎么,放着公主不娶,要去与士族通婚吗!难道朕的公主,还比不上士族女子?” 李世民准备择一公主嫁给房遗爱,是和房玄龄打过招呼的,房遗爱此举明摆,明显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如今连他最信任的大臣,也不愿意娶公主,他焉能不怒啊。 他很难不怀疑,房遗爱是受长辈指使的。 因为在唐初的时候,有这么一种风气,不喜欢娶皇家公主,反而更喜欢选五姓七族的女子。 皇家公主很遭人嫌弃,士族之女却被争抢,因为她们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而李唐公主太浪了。 “来人,宣房玄龄!” 李君羡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声,这是李世民心头的一根刺,他怕惹祸上身。 士族势力强大,对皇权不利。他们甚至为了保持血脉纯正,甚至不愿与皇族联姻。 李世民多次重编《氏族志》,便是为打压门阀士族,但因房玄龄等重臣与之通婚,士族仍保持相当高的地位。 房玄龄的夫人卢氏,便是五姓七族之一,顶级士族,李世民上次赐美女,就是为了制衡卢氏,却被退了回来。 如今,他儿子又想拒绝娶公主,到士族家中提亲,李世民心中很不快。 正文 第21章 红豆生南国 , 内侍匆匆赶往政事堂。 李君羡也离开两仪殿,心中庆幸,陛下的怒火没烧到自己身上。 不一会,房玄龄抵达两仪殿,他是读书人的性子,礼数周到,容不得有半分马虎,一板一眼的行礼,“参见陛下。” “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 这会儿功夫,李世民的火气已经按下来了,指着下面坐垫,“玄龄快坐,今日叫你过来,只为聊点私事。” 私下里见面,李世民对房玄龄的称呼,也没有那么的刻板,直呼他的字,以示亲近,彰显对房玄龄的重视。 “陛下有事敬请吩咐。” “今日可有听到什么坊间流言?” 这下,把房玄龄给问住了,“臣一大早便进宫上朝,未听到什么流言呀!不知陛下所问何事?” “朕方才得到消息,遗爱自己找了媒婆,要为自己说媒提亲。昨天一天,跑了不少待字闺的女子家。” 李世民直接道出此事,一边讲述,一边在观察房玄龄的表情。 “什么!这个逆子!” 闻讯,房玄龄为之一惊,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 一通发泄后,他冷静下来连忙赔罪,“是臣教子无方!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收拾这个逆子。” 房玄龄接着保证一番,李世民意思已经说过了,朝中百官都有所耳闻,房遗爱这么做,无异于在打皇帝的脸,置皇家颜面于何地呀? “遗爱为何这么做?莫不是他的年纪大了,想婆娘了……” 李世民摆摆手并不在意,小辈们有几个不胡闹的,他主要看重房玄龄的态度,确认那是房遗爱个人行为,李世民便不太在意了。 反倒好奇,房遗爱此举的原因。 “这个,臣也不知道……” 儿子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房玄龄也想不通啊,不过勉强给了一个解释。 “年前狩猎时,他伤到了头,前不久才醒来,什么事也不记得了,行为也和以前有所不同,总做一些奇怪之举……” 李世民点点头,御医去为房遗爱治病,确有此事,倒也勉强解释得通。 既然说到了这里,李世民接着聊下去,“遗爱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朕准备把高阳许与他,玄龄以为如何?” 这也是,李世民召房玄龄来的目的。 房遗爱憨厚老实,很得李世民的喜爱,史书上便有记载,对房遗爱宠冠诸婿。 “臣代小儿谢过陛下,此乃房家的荣幸。” 房玄龄立刻躬身谢恩,此事他早有心理准备。这个对房遗也好,房遗直是要继承爵位的,房遗爱什么也得不到,娶了公主,对于他的未来是一种保障。 “哈哈,好!那婚事就这么定了。” …… “哎,房二房二,十万火急!” 程处默早早地跑了过来,将房遗爱从床上揪起来,房遗爱满满的起床气,“干嘛呀?打搅老子美梦。” “房二,俺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姐和苏小姐并不太熟啊,她的邀请,苏小姐会来吗?别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程处默这一问,这倒是给房遗爱提了醒,他精神一振,从床上弹跳起来,“巧儿,你去问一下,苏小姐回消息没?” 果然。 不一会,巧儿来报,苏家没有任何答复,房奉珠正在想办法呢。 “丑牛真有你的,粗中有细,这次事情成了,得好好谢谢你。” “小意思,你多弄几个新菜就行。”程处默一脸臭屁,提议道:“俺想来一下,要不……咱偷偷把她绑出来?” 老程家果真匪性难除。 房遗爱摇摇头,没有搭话,他嘴角微微上翘,慢慢浮现一个笑容,说:“你说在加这首诗呢。” 说着,他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写下四行诗。 苏姗这样的才女,最有吸引力的,就是文艺气息的东西,房遗爱准备投其所好。 房遗爱拿起宣纸,吹干纸笺上的墨迹,交给府中下人,“你将这封信送到苏府,交给苏家小姐。” “就你写的那玩意,人家能看得上不?” “要不,用俺的法子得了……” 当有一首新诗出炉,程处默兄弟俩又来劲了,两天时间,三首诗转瞬间写好,如此高产,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切!你俩小瞧谁呢,要不咱打个赌,我这首诗一出,必定能够见到苏小姐。”房遗爱自信满满。 “赌就赌,谁怕谁啊!” “你先把欠的桌子吃了。” “呃!” 他一下消停了,没了脾气,开始装傻充愣起来。 …… 苏府。 苏姗的绣楼,一个丫鬟突然跑进来,“小姐小姐,门房送来一封信,说是房二公子遣人送来的。” “怎么是他?还有完没完了……” 小环仍然记忆深刻,昨个那唐突冒失的男子,就是自称姓“房”的。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丫鬟们私下里会讨论,事情她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人还向老爷夫人提亲了呢。 “听说那房二公子,不学无术,整天只会舞枪弄棒,他能写什么呀!”小环一旁嘀嘀咕咕。 “小环慎言,莫要随意揣测他人,先看下他写了什么。”苏姗知书达理,光明磊落,不愿以谣言评判人。 “奴婢知道了。” 小环乖巧点头,俏皮地吐个舌头,从丫鬟手中接过信笺,递给苏家小姐。 她从小和苏姗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二人间自然没太多约束,她也伸直脖子,在后面好奇着看,苏小姐也没有避讳她。 “是首诗!” 看见诗笺上四句诗,小环诧异大叫。 也难怪她会惊讶,她刚说了房遗爱不学无术,人家的诗就摆在眼前,“他竟然真会写诗!和外面传言不符呀……” 接着看,她又忍不住吐槽,“好丑的字!” 苏小姐轻轻点头,小环这句话很中肯。 之后认真读起诗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上元夜和苏小姐匆匆一遇,甚是遗憾,期待今日诗会与苏小姐再见。” “小姐,昨个儿闯入内宅的男子,自称自己是房遗爱,便说那“明月几时有”是他所写,被赶走了,和房二公子怕是同一个人……” 小环向苏姗汇报昨天的事,好让小姐保持足够警惕。 正文 第22章 诗会(一) , “呸呸呸……” “哼!登徒子!” “写得也太直白了,羞不羞人啊!” 小环看得一脸害臊,只觉得两颊发烫,视线连忙挪开,嘴上一直念念有词,不停地诋毁房遗爱,仿佛这样才不会脏了眼睛。 “小姐,您别被他花言巧语骗了!” 她不停提醒自家小姐,防止小姐上当受骗,“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哪能写得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样美的诗句啊,定又是哪里听来的诗。” 另一边,苏家小姐轻轻读完,俏脸浮现两片红霞,整个人显得羞答答的,但她盯着诗笺就是不肯放下。 这首情诗,的确很吸人注目,但直击她心房的,还是底下这句话,一瞬间感到了窒息感。 盯着最后那一行字,美瞳之中全是期待,“他真是那个少年吗?” “小姐!小姐……” 苏姗心中思绪万千,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小环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搭话道:“嗯?小环何事?” “您还看它做什么,羞死人了!” 小环作势要抢诗稿,苏姗一扬手躲过去,“这诗写得多好呀!情感真挚,语言朴实无华,却妙笔生花,婉曲动人,乃一首上乘佳品绝句。” “小姐——” 见苏姗这幅模样,小环急得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拖长声音喊了一声。 “小姐,您别被他一首诗骗了,指不定在那儿抄的呢。” “净瞎说,抄,到哪儿抄?这首诗从未听过,如此佳作,定不会默默无闻的,除非就是他新写的。” “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写诗那位公子啊?” “以房公子的才华,何须弄虚作假?冒名顶替,总会有被拆穿那一天的,他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据说房二公子五大三粗的,面如黑炭,不仅人长得丑,而且还粗鲁得很,怎么会是那位公子嘛……” 苏小姐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人不可貌相,房公子有此等才情,以诗识人,他本人定不会差的。” “那个房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哪有正经人,一个劲往女子闺阁闯的。” “在人背后嚼舌根子,小心烂嘴巴。” 小环吓得立马住嘴,握着小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怕怕的样子。 “可是,可是……” 小环噘着嘴“可是”了半天,都没有组织好语言,她慢慢从担心中走出来,突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苏姗,“还未见面,小姐你这就护上了……” 眼见她连耳根脖颈都通红,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狡辩道:“我不过是赏诗而已,哪有你说的那种事情!” 说实话,这首情诗是不错,但还不至于让她心生冲动。 得知房遗爱是上元节少年,这首诗才成了她的心头好,看着这首诗,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对这位名声不好的房二公子,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出于女子的羞涩矜持,所以只言对诗的品味。 …… 苏小姐如获至宝,捧着那张诗笺,读了又读。 “此物最相思……” 突然读书声一停,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诗会?诗会!小环,昨日是谁的请柬?” “韩王妃呀。” “你回绝了吗?” “好像……还没,奴婢给忘了。” “快,把请柬拿过来。” “您怎么问这个,不是决定不去了吗?”小环嘟着嘴,不解的问,小姐做出的决定,很少后悔的。 “你忘了,韩王妃是谁的姐姐。” 苏姗拿过那份请柬,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韩王妃,是房家大小姐……房二公子!您要去见他!” 听了小姐的话,小环心中一琢磨,很快一切都想通了,紧跟着心中一紧,焦急地提醒自家小姐,“那就更不能去了!” 小环心中恨死自己了,怎么把这事忘了,早早回绝了韩王妃,不就阻止了小姐和他见面了吗。 “小姐!那人就是个登徒子,您一定要三思啊!和他接触没什么好处的,不值得为了他,把自己的名节搭进去……” 小环急得跳脚,苏姗显然并未听进去。 “不!我不信,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会是坏人。” “诗会我一定要去!” 苏姗低头看着请柬,心已经飘向了远方。 “小姐!” 然而,小环急也没什么用,苏姗虽然性子文静,但主意十分地正,别人很难改变她的决定。 “小环你不必说了,我主意已定!我也想看看是怎样的人,能写出这么美的诗句。诗会上不只有我们二人,你担心什么……” “小姐!” …… 王府别院。 北方的园林,不同于南方园林的多水,多是山林奇石。 别院内,假山鳞次栉比,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绿树成荫,此时正值春意盎然,眼前一片郁郁葱葱。 巳时四刻(上午十点左右)。 房奉珠邀请参加诗会的女子,陆陆续续赴约前来。 除了三两闺蜜之外,多是身世清白,样貌、才华都出众的,且待字闺中的女子,多多为房遗爱介绍。 弟弟终于长大了,想讨媳妇儿了,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卖力张罗。 在她的眼中,自家兄弟自然是最好的,没有谁家女生,是他配不上的,房家也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不过此时,她焦急地守在门口,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来。 苏家一直没回复,起码没有直接拒绝,倒也是个好消息,但为了防止将请柬搁置了,她还是派出贴身丫鬟,到苏府专门去接苏姗。 这个时候,房遗爱早已藏在院里。 自然也少不了程家兄弟,有热闹凑,二人死皮赖脸的混进来,三个家伙一起躲在假山后。 程处默给他一胳膊肘,忍不住问:“房二,苏小姐到底来不来?” 程处亮也不免奚落他两句,“对呀,就你那诗能看不?怕是人家瞧不上,压根不想搭理你……” 要说动武还好,论起文笔来,他们实在对房二没信心。 “放心,兄弟我出马,不会失手的,苏小姐保证到场。”房遗爱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靠在一块山石上,欣赏着陆续进来的美女。 “切!你不吹牛会死啊,当心一会被打脸……” “小心风大闪着舌头。” 正文 第23章 诗会(二) , 看着一个个美女进来,程处默他们哥俩,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没空再说风凉话了。 这俩货比房遗爱本人都积极,一有女子从眼前经过,他们总评头论足一番,“这个女子好美!会不会是苏小姐?” 房遗爱摇头。 程处默就是个憨货,像是没见过女人一样,他眼都看直了,哈喇子险些没流下来,“娘唻!这女的真水灵,俺喜欢,嘿嘿……” “房二,她是不是苏小姐?不然俺可下手了。” “喜欢你就去追,用不用我帮你打听一下?”见程处默那个色样,房遗爱没好气踹了他一脚,“收起你的口水!” “不用!” 别看他说话挺莽的,但一到情感问题上,正经该行动之时,他就有点就怂了,开始做缩头乌龟。 程处亮则淡定得多,因为他只能干看着,不能乱动心思。 他也和公主有婚约在身,而且清河比高阳年长几岁,如今旨意早已下达下来,唯有眼热的份。 程处亮戳戳房遗爱,好奇问:“哎,房二,苏小姐来了没?你能认出她来吗?” “还没到。”他虽未曾见过苏小姐,但人来了的话,房奉珠会来提醒的,所以这一点很确定。 “房二,人家不会不来了吧?” 这次,房遗爱难得没有啃声,紧张地盯着前方大门。 说实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里突然有点忐忑,心中不免会想:“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她会不会不来了?” “难道苏姗不喜欢那首诗。” 大诗人王维的诗,他对诗本身很有信心,就是怕不合苏小姐心意,她要不喜欢,费这么大劲办的诗会,可就白费了。 “哎哎哎,房二你看那个女子,好漂亮啊,跟个仙女似的。”程处亮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款款走进来。 她恬静的气质尤为突出,仿佛仙女下凡一般,程处亮一副色眯眯模样,看着那女子挪不开眼。 “挪开你的贼眼!这是你未来的嫂子。” 房遗爱一眼便注意到她了,看她第一眼,房遗爱就惊为天人,他之所以这么确定,因为房奉珠陪在她身边,不停朝这边眨眼。 苏姗不愧是成为太子妃的人,模样标致,气质自然十分出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难怪程处亮会称她仙女,身上确实带着一丝仙气。 房遗爱的表现还好些,不像程处默兄弟俩,一副痴痴的模样。 “她就是苏小姐!唉……好可惜。” 程处亮一声长叹,他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觉得这么漂亮的女子,要是嫁了人多可惜啊。 程处默可就不服了,苏小姐他看着也眼热,略微吃醋地怼了一句,“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要没本事拿下苏小姐,那俺可就不客气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不会有机会的,她一定是我的!” 房遗爱说这句话,并非完全为了抵抗皇家那门亲事,见到苏小姐真人之后,他确实让苏小姐美色所迷,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说他是好色也好,浮浅也罢,他都不否认,美色才是深入了解的动力嘛。 要不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呢。 …… 主角来了,三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另一边,女子作诗的长廊。 “酸溜溜的诗,有啥好的?她们咋喜欢听这个……” 人家讨论的东西,程处默完全听不懂,忍不住吐槽道:“还不如擂台上打一架,那来得痛快。” 不过,这话里总透着一股酸味。 苏姗可是个才女,人家也是来参加诗会的,程处默心中一合计,二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 要房遗爱说,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倘若,以前的房遗爱,这时候,怕也和程处默是同样的感受,特别在面对心仪女子时,这种感觉会愈发强烈。 嘴上强硬,其实他心里虚得很,有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好好读书…… 但如今的房遗爱,一点也不怯,信心十足。 他虽不是学霸类型,但拥有超越这个时代千年的知识。在诗词上面,也尽是些,经过历史大浪淘沙,能传至后世的名作。 …… 诗会嘛,主题自然是诗歌了。 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子聚在一起,也少不了聊胭脂水粉、八卦流言之类的话题。 当然,才子佳人,则是永恒的话题。 上元节后,所有的诗会,都避不开那首《水调歌头》。当然,如今词牌名尚未出世,没人知道这首诗名字,就以‘明月几时有’称之。 “刚好,今日苏妹妹也来了,快与姐妹们说一说,大才子究竟是个什么样?他如何作出那首诗的。” 房奉珠作为主人,自然不能怠慢了客人,她将苏姗送过来,拉着她说了一会话,又去迎接客人。 房奉珠离开后,苏姗找了个位置静静坐着,四处的寻找某人的身影。 没想到还是被人聊起,不过她早已习惯了,自从上元节之后,几乎每场诗会都要说一番,她重复了一遍事情经过,目光不忘四处寻找着…… “醉酒赋诗,多么洒脱不羁啊!” “苏姐姐这段经历,好生叫人羡慕呐……” “是呀,这般才高八斗的才子,此生不能见他一面,实在太可惜了!” “至今都不知他的身份吗?” “不知道。” 苏姗感到一丝危机感,摇头说,她至今还未见到房遗爱,不确定他是真是假,自然不会四处乱说。 “唉!” 在场的都是才女,这般才华出众的大才子,她们自然很期待与他一见,如果能够成就一段姻缘,那就更好了…… 作者的身份太神秘,没有什么深挖的话题,她们猜测一番其身份,无果而终,便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趣,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们听说吗?” 这是八卦的开场白,不少女子听着这个,扎堆围了过来。 今早长安城最热的话题,就是房遗爱亲自提亲的事,“昨日,房二公子自己找了媒婆,还到女方家里登门提亲呢?” “啊!真的假的?” 有人表示不相信,对此提出了质疑。 房遗爱这个做法,放在古代太出格了,真可谓是惊世骇俗! 正文 第24章 诗会(三) , “哪里会是假的,他还来我家了呢,下人们也都在聊此事。” “昨个也来我家提亲了,不过让我爹扫地出门了。”几个有同样遭遇的女子,也纷纷站出来作证,之后又转身问道:“怎么,他没去你们家吗?” “怎么会,他也来过我家了。” 在场四五个女子,都表示房遗爱登门提亲过。 女人是个奇怪的生物,一样东西你不一定喜欢,但当别人都有自己没有时,攀比之心就起来了。 之前提出质疑的人,面子一下挂不住了。 “那房二什么意思啊!是本姑娘不够漂亮?还是我家地位不够?……” “他定是有眼无珠之人,不懂的欣赏本姑娘。” 房遗爱没有登门的女子,也加入阵营,一脸不爽地吐槽,质疑和抨击房遗爱。 他们这般吐槽,反倒让有去提亲的女子,不由生出一丝优越感,高高在上,有点拿鼻孔看人的神态,主要还是房家门槛足够高。 她们又八卦起来,房遗爱此举的原因,“房相、房夫人不管他婚事?为何要自己上门提亲啊……” “他就这么急着成亲!” “此举也太过唐突了,房相怎么养了这样个儿子?” 在场女子都生在书香门第,对礼数看得是极重的,文人视之重过生命,讨伐房遗爱这出格之举。 当上一个话题结束,苏姗又退回角落里。 听着大家的讨论,小环气哼哼的说:“小姐你看,此人就是一个登徒子,去了这么多人家提亲!您还来见他,此人根本不值得……” 苏小姐也有些吃味,以此看来,房遗爱不只来自己家提亲,还去了这么多女方家,不知他给多少女子写过情诗? “你不要瞎说,我是来参加诗会,又不是来见他的。” “哼!我就知他不是好人。纨绔子弟!” 这是小姐第一次松口,小环一时间喜出望外,证明自己看人眼光很准。 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触怒小姐,稍稍添油加醋,希望小姐彻底绝了见他的念头。 “哎!王妃就是房二的姐姐嘛,今日忽然办这场诗会,会不会就是……”有一个突然提到,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其中意思大家都懂了。 她们相互打量一下,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今天来的,多是云英未嫁的女子。 “你们说,房二公子今日会来吗?” “他来做什么,他又不会写诗……” 刚才觉得丢人的女子,奚落道:“你们没听不说吗!房二公子从小就喜舞蹈弄棒的,压根不爱读书。” “对,我还听说呀,他一读书就瞌睡,说是比上刑场都难。” “房二原来你在她们心中,是这么个形象啊,哈哈哈……”程处默幸灾乐祸的说,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 谁也没察觉,在角落里,苏姗渐渐又恢复了笑容。 她们都不知房遗爱的才华,这般看来,他没有给别人写诗的,唯独给自己写了情诗。 “小环,他只给我写了诗哎。” 苏姗激动不已,拉住小环的手说着,当然声音压得很低。 小环原本脸上有的一点笑容,一瞬间烟消云散,皱着小琼鼻,小脸气鼓鼓的,这下全完了。 合着,自己劝了半天都白费了。 小姐出来和男子私会,要让刻板的老爷知道了,岂会饶了自己,小环竭力劝着,“小姐您方才可说,不是来见他的嘛……咱就别见了吧。” “我自然不是来见谁的,只是来品诗而已。” 这话虽和刚才差不多,语气和方才却全然不同,分明就是害羞说的反话嘛。 …… 房奉珠和几个闺蜜一起过来,女子们立马止住讨论,在别人身后讨论她兄弟,是很不礼貌的。 “哎,今日这场诗会,不会真是为你弟做媒的吧?” 方才众人议论时,可没有背着人,房奉珠很难听不见,几个闺蜜都已嫁为妇人,也和她更为熟悉,说话自然少了很多忌惮,有什么就问了出来。 “何来此言啊!” “你不会没听说吧?你家兄弟房遗爱,可出尽风头了,自己跑去女方家提亲,现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 “啊!” 说实话,房奉珠真第一次知道,房遗爱做了这么轰动的事。 闻言,她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双眼冒火,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好好教训房遗爱一顿。 仍然挤出一个笑容,她丢不起这个人,“怎么会,花园中桃花开得正艳,今日请姐妹们来,只为了赏花。” 房遗爱也一再强调,要低调,别把自己的事情传出去!低调是假,他主要担心的,还是被李世民赖上。 “看,我就说嘛,王妃她兄弟房二郎,不喜欢读书,只爱武艺,怎能作出诗来啊!自然不会来参加诗会!” “对呀,据说长得五大三粗的,像武将多过像文人……”之前有怨气的女子,心中气不过,忍不住吐槽几句,话未说完,自觉失言连忙闭嘴。 如此一番说辞,众女子也就失去了兴趣。 房奉珠听的不是滋味,对于亲人向来都是:就算他再怎么不好,自己如何说如何骂都行,别人也说不得! “哼!小看谁呢?” 她心中来了火气,立马进行了反击,笑眯眯地说:“今日我带来两首诗,请大家鉴赏一下。” “王妃快些写来……” 纸张铺开,房奉珠持笔书写,一行俊秀的文字展现在纸上,“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好诗!”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妙啊!” 第一首诗出来,众女子已看得目瞪口呆,嘴里不停小声吟诵着,眼中放着光芒,盯着宣纸上的诗。 在场女子,都是名门闺秀,文学素养都很高,自然能品出其中好坏。 “王妃不还有一首吗?别再吊人胃口了,快一些写出来吧。”有第一首诗打底,人们无比期待起下一首来。 看着她们的表情,房奉珠满意一笑。 任由她们不停催促,她不急不慢地动笔,“春眠不觉晓……” “好诗好诗!两首皆是佳作,王妃真是深藏不露。” 正文 第25章 此物最相思(求收藏!求推荐!) , “这两首诗不是我写的。” 房奉珠淡淡一笑,说的话一时激起千层浪! 在场女子都瞠目结舌,震惊、诧异、好奇,表情各不相同,但所有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啊!那是哪位高才的大作?” “只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们,两首诗出自一人之手,是个才子!” “是韩王?” 房奉珠神秘一笑,轻轻摇头。 “究竟是哪位才俊?” “哎呀,房姐姐,你就别吊人胃口了,快快告诉人家嘛。” 又一位麒麟才子出世,不知其身份,大家再也坐不住了,一股脑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好奇此人究竟是谁? 特别是,那些待字闺中的。 迫不及待想结识下这位才子,在场女子都出身书香门第,在她们眼中,这样才华出众的男子,充满了魅力,不容错过。 “此人可否婚配?望王妃帮忙引荐一下。” 看着她们心急的样子,房奉珠心中得意不已,“哼!让你们瞧不起我兄弟,我还就不说,心痒死你们!” “后院桃花开得正盛,乃是赏花的好时节,大家一起请吧。”房奉珠避而不答,说了一句,率先往后花园而去。 一众女子还不死心,追在房奉珠屁股后头,打听这位才子的身份。 “这两首诗,一定是房公子写的!” 现场除了房奉珠之外,唯有苏姗主仆二人了解实情,又听到两首传世佳作,苏姗眼中亮晶晶的,努力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小环嘟着嘴不太高兴,房遗爱越出众,小姐就越中意她,她怕小姐沦陷进去。 房奉珠领着众人去花园,苏姗有点小期待,她找了许久,一直未见房遗爱的身影,多半是准备在赏花时见面了。 她心中开始想,“他会何时现身?会怎么出现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中想着事,脚步自然慢一些,渐渐拉开了点距离,她也不急,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啊!” 走着走着,经过一个月牙门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苏姗拉了过去,吓得她惊呼一声。 前面人叽叽喳喳的,仍在追问着房奉珠,并未听到动静。 在众人看不到的墙后,苏姗被人壁咚在墙根,嘴被人用手捂住,对方的另一只手,放在他自己的嘴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苏姗忽闪着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此人皮肤黝黑,不是传统意义的俊秀美男,却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在她眼中此人轮廓,渐渐和那晚醉酒少年重合。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男子呼吸能吹到她脸上,嗅着男性的气味,第一次和男人挨这么近,心中扑通扑通地跳着。 “嘘——别说话。” 房遗爱压低声音,小声提醒。 苏姗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听懂了,房遗爱才慢慢放开她,人家还离这么近,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登徒子,放开我家小姐。” 小环奋力把房遗爱推开,不善地瞪着他。 刚才,小环是自己跟过来的,她下意识是想求救的,但看到房遗爱那张脸,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真的是他唉……” 想到不久前,自己说了他那么多坏话,还一个劲污蔑他是假的,一时有点羞于见人。 等众人声音渐行渐远。 房遗爱放开自家小姐,她突然反应过来,又化作护食的小老虎。 方才那捂嘴之举,算是十分亲密之举了,万一这事要传了出去,苏姗的名节就全毁了,小环能不怨他吗…… 小环对他身份感到吃惊,但并不代表,对他的警惕彻底消除了。 就凭他方才的举动,小环彻底给他,打上了“登徒子”的标签,露出小虎牙,装作一副凶狠的样子。 苏姗也站得远远的,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她感到一阵的害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你的礼物。” 房遗爱掏出一个锦囊,送到苏姗面前。 看着锦囊,苏姗犹豫了几息,羞羞答答地上前,从房遗爱的手中接过来,打开一看,眼前一亮,“这是……红豆!” “喜欢吗?” 苏姗欢喜雀跃,轻轻点点头,拿着这一袋红豆,脸上笑容灿烂,眼中亮晶晶的,一时连害羞都忘了,“此物最相思,嘻嘻……” 能看得出来,她对这个礼物很满意。 “走,我们去赏花。” 房遗爱指着桃花林,碍事的程处默哥俩,早就被他赶开了。 “好呀……” 见自己小姐乖巧、配合的模样,小环在后面小声吐槽,“还说不是来见他的,你怎会这么积极。” 她警惕地在一旁守着,防止他任何越界之举。 “那个……骚瑞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小环纠缠了很久,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先打破了对房遗爱的敌视。 “sorry?……是胡人的话,出自大不列颠国,是‘对不起’的意思。” “你还懂胡人的话!” 小丫鬟一脸惊讶,这次又被惊到了。 房遗爱虚荣心爆棚,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用英语装逼,他能说,自己是英语勉强及格的渣渣吗…… 旁边的丫头小环,化身好奇宝宝,一直问东问西的,“那个大……大不列颠国,在什么地方?” “在大海的一边。” “啊,那么远啊!大海还有尽头吗?……”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着,二人关系才缓解下来,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忘了自己的使命…… 见识了房遗爱博学的一面,当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一不通,苏姗眼中闪着小星星,视线没离开过房遗爱。 “那首‘明月几时有’叫什么?” “《水调歌头》,是一首词曲,还能唱的,我唱给你听啊。”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来,当然他唱的是王菲版的。 “他好厉害!” 这句话,苏姗自然不会说出来了,越了解,越被他的博学所吸引,已经是倾心不已, 随后,她又问起几首残句,不补全实在太遗憾了,“房公子,那‘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后面是什么?”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 “咦,苏姗妹妹呢?” 花园中,大家有人注意到苏姗,房奉珠一直关注着那边,一切她都看在眼中,不慌不忙,打了个掩护。 “大家先赏花,我去看看……” 正文 第26章 长孙无忌的迫害妄想症(求推荐!求收藏!) , 房奉珠找到三人的时候。 三人在一座凉亭中,房遗爱在为她们讲故事,二女都听到极为认真,明显沉浸在故事之中。 她们一路吟诗赏花、谈论风花雪月,苏姗主仆二人走累了,便到亭子里歇一歇。 坐着不说话挺尴尬的,房遗爱就想做些什么,为了获得更多好感,想了半天,《红楼梦》怕是最适合的,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房奉珠喊她们走时,二人还是依依不舍,显然都没有听够。 “往后再给你讲。” …… 老程家爱凑热闹的性子。 房遗爱谈情说爱的热闹,这样劲爆的节目,错过了岂不是天理难容,所以哥俩美女都不看了,就躲在不远处,偷偷看房遗爱谈情说爱。 见苏姗被房奉珠叫走,哥俩麻溜地跑过来,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房二,苏小姐送了你什么?” “别藏着了,俺们可都看见了,拿出来一起看看嘛。” 二人虽没少去青楼,但那种地方都走肾了,哪儿有走心的,他俩就是恋爱小白,对男女之情很好奇。 苏姗送给他一个绣囊,想来是害羞的原因,临走前才给了房遗爱。说实话,他也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也就不在藏着掖着。 打开绣囊,一丝脂粉香味扑面而来。 程处默那个憨货,闻着香味便要往上凑,被房遗爱一巴掌拍开了,从中拿出一条锦帕来,低头认真读起来。 锦帕上,绣着一行行温婉秀气的小字,绣得比写的还要工整,见字如见人,体现出本人的蕙质兰心。 内容正是那首《水调歌头》。 想起早上给苏姗写的信,与之一比,差了有十万八千里,房遗爱脸上一阵发烧,羞于再在她面前动笔。 “送你的定情信物……” 他们哥俩毛手毛脚的,说着手就伸上去想摸,挨了房遗爱两巴掌,这才讪讪收回咸猪手,学老实了许多。 “切,有了女人忘了兄弟,房二俺算是看你清了。” …… 长孙府。 书房内,管家匆匆地跑来,“老爷老爷,少爷又跑出府了。” “由他去吧。” 长孙冲要去做什么,长孙无忌自然知道,一想到这个,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郁闷无处发泄,差点没憋得吐了血。 他怂恿韦荣茂去求婚,本以为打在了房遗爱七寸,没成想,于对方而言只是挠痒痒,今早听到房遗爱提亲的消息,他就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就是你的反击?……倒是拿得起放得下,不错,好手段!” 长孙无忌一拍桌子,阴沉的笑道,被一个小辈耍了,对于他这只老狐狸来说,是一种耻辱。 “你终究是娶不了长乐了……” …… 苏姗离开之后,房遗爱呆着也没意思了,所以早早地回了房府。 没想到,被长孙冲堵在了门口,为房遗爱荒唐之举恼火,“房二,你为何做这种荒唐事!你不喜欢长乐表妹了吗?还是你在报复……” 长孙冲仿佛看到了,房遗爱为爱不得,颓废、丧失自我的模样。 “……” 房遗爱一阵无语,咋都认为自己是爱而不得,自暴自弃? “我没有喜欢长乐公主……” “你不必隐瞒了,前天你什么模样,我都看在眼中。此事我对不起你,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却陷你此等境地,往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但婚姻大事不能拿来赌气啊!” 反倒越说越惭愧, “对,俺俩也是这么觉得的,房二还不承认。” 这个时候,程处默也添油加醋。 房遗爱瞪了他一眼,哪也少不了你们,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怎么就只相信自己的脑补,不信我的实话。 “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实在是说不清楚,房遗爱懒得再解释,丢下几人进来大门。 他并不知道,这个误会,将来会掀起多大的风暴! …… 王府别院。 到了傍晚时分,诗会才结束。 离开时,苏姗主仆二人上了马车,望着别院方向恋恋不舍。 “小姐,那《红楼梦》真有趣……” 就连小环也一样,恋恋不舍,小手撑着下巴,她嘴角微挑,还沉浸在故事之中,上了马车,她们主仆才能说点贴心话。 苏姗答应了房遗爱,不将他的身份说出去。 “那你还如此瞪着房公子,那般对待房公子,连个笑脸也不给人家……” 小环和苏姗不同的是,她在留恋这个故事,苏姗在留恋讲故事的人。 虽说她和房遗爱关系有所缓和,但对他的戒备并未放松,仍然防狼一般的盯着他。 提到这个小环就来气,“哼!谁让他想占小姐便宜来着!他一直想牵小姐的手,我都看见了!” 说起这事,苏姗心中大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只是觉得这书好,书又不是他写的,他自己都说了,是位姓曹的先生所作。”幸好小环得理饶人,继续说。 房遗爱也不居功,书可以抄,脸面还是要一些的,不然心里会过意不去,他不敢以作者自居。 “人家那是谦虚,你还当真了!你听说过姓曹的先生吗?” 情人眼中出西施,苏姗很理所当然地认为,红楼是房遗爱的大作,之所以这般说辞,那是他为人谦逊,不贪图虚名。 也是因为,她从小博览群书,那个“曹先生”闻所未闻。 “就如他的才华,世人都说他不学无术,谁知他能写那么好的诗。” “您就是被他迷了眼。” …… 苏姗从未这样玩过,有种新鲜感。 头次和陌生男子独处,想起房遗爱的才华横溢、一举一动,心中很甜蜜,晚饭时嘴角都微微上扬。 但,接下来,她却听到一个噩耗,宛如晴天霹雳! “今日朝中传出消息,陛下准备将高阳公主指婚给房二郎,已经开始走流程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定没错,苏亶故此一提。 “哐当!” 苏姗默默低头吃饭,心中想着甜甜的回忆,并未参与长辈的话题,听到这个消息,忽然脸色一片苍白,手中碗筷都掉在地上。 “给小姐换双碗筷。” “女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苏夫人发现女儿异常,忧心的问。 正文 第27章 历史的惯性(求推荐!求收藏!) , “娘,女儿喜欢房遗爱。” 这个时候,苏姗也忘了害羞,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啊!什么?” 苏母也被惊得不轻,“哐当!”这下轮到她摔碗了。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女儿呀,你莫要胡说啊!你都未曾见过他,喜欢从何谈起啊?” “女孩子家,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知不知羞啊!” 事关女子的名节,话怎能随便乱说,苏亶气的青筋暴起,手指都在打哆嗦。 “女儿有见过他,他才华横溢、博学多才、阳光风趣,都令女儿倾心。”苏姗梗着脖子说。 “屁话!他能有什么才华?他究竟给你灌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不知廉耻。” “那首诗就是他写的。” “呃……” 苏亶自然清楚女儿说的哪首诗,一下子,喉咙像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当初他第一次听到时,也吃惊的不已,还向女儿打听过作者身份。 “那也不成!陛下赐婚圣旨已经下达,你和他是没有可能的,趁早绝了这门心思!” “我非他不嫁!” 苏姗倔强地抬起头,与父亲目光对视,透着一股子决然。 “你!” 苏亶气得肝疼,自家乖巧懂事的女儿,何曾这般不可理喻过,他扬手便要打,苏姗不仅不躲闪,反而往前送了送。 “你休想!” 最后,苏亶还是没舍得下手,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一顿饭不欢而散。 …… 政事堂。 从两仪殿回来后,房玄龄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房玄龄心里清楚,儿子并没有摔傻了,他做此事时,还能想到隐瞒自己,心机、手段一点不缺,精明得很呢。 可正常人,怎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 以前的儿子虽然不着调,不喜读书偏爱武艺,成天想着到处乱跑,从未有过这种举动。 所以,这就更想不通了! …… 一到放衙的时辰,房玄龄便匆匆往家赶。 路上,他一直在听街上动静……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家儿子做的好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几乎是人人皆知,十个人里头就有七个人,在谈论这个。 想来也是。 房遗爱这一行为,在古代是十分出格的。 长安从不缺吃瓜群众,媒婆又是靠嘴吃饭的,八卦属性绝对爆表,房相之子的身份又特殊,而且他还跑来那么多家,加速了消息的传播,很快便成了城中的谈资。 所以经过一天的发酵,事情早在长安城内传开,成了长安最热的话题,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房遗爱此举,与礼教不合,房家还有没有一点家教?” “要说房相也是位贤相,怎就教出这样一个儿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特别是一些迂腐的文人、老人,对此都持批判意见,谈论中,不免会带上房玄龄,或是涉及房家。 听着马车外的声音,房玄龄脸色越来越黑。 房玄龄回来房府,气呼呼的,直冲房遗爱院子而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孽子,你都干了什么!” 城中的消息,房遗爱早已知道了,说实话,有点意外。 他也没有想到,消息会播得那么快,一天时间,偌大的一个长安城,搞得尽人皆知了。 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应该说,作为一个现代人,房遗爱并没有意识到,自个做的事多么惊世骇俗。 “您都听到了……” 房遗爱嬉皮笑脸的,想要搀扶房玄龄坐下,安抚一下他,“多大点儿事啊,用得着着急上火的吗。” 房玄龄一把甩开他的手,“多大点事?若人人如你这般,视世俗礼教于不顾,国家还不乱套了!” “如果不是陛下告诉为父,我还被你瞒在鼓里呢!” 被指着鼻子一顿说教,房遗爱也来了脾气,他从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选择了据理力争,“我寻找自己的幸福,怎么了?” 他昂着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说得振振有词。 “胡闹!婚姻大事是闹着玩的?” 房玄龄是传统文人,他接受不了,儿子这种冲破礼法的行为,“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上门提亲的?房家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是脸面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幸福重要?” “我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棋子,绝不会任人摆布的,反正我不怕丢脸,绝不接受盲婚哑嫁!” “哪一天我要成亲了,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她喜欢我,绝不会因为其他原因。” 对于这一点,来自后世的房遗爱,比谁都拎得清。 相比于自己的幸福,脸面值几个钱啊?何况,这个在房遗爱看来,这并非什么丢脸的事。 房遗爱先进的观点,注定不为这个时代所容。 听到他的话,房玄龄脸色愈发黑了,“我是你爹,此事为父说了算!” “陛下将高阳公主许配给你,为父已经为你答应下来,圣旨不日就会下达,你给我安生点,少惹是生非……” 听到房玄龄的话,房遗爱心中不断往下沉。 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摆脱这门亲事,最终还是没逃得过。 按理说,因为自己的出现,赐婚的时间点,应该比历史上早,为何还是高阳公主,难道是历史的惯性?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她就是秘书丞苏亶之女,我们二人情投意合,非她不娶。和高阳公主的婚事,我是决不会同意的!” “你这个逆子!” 房玄龄怒气冲天,抬手便要教训儿子,这个时候,房遗爱可不会坐着挨打,“你非要逼我,我就带她远走高飞……” “你真觉得能带她出去?还是说,她家能承受得了后果?” 房玄龄每一句话,就宛如一盆凉水,浇得房遗爱透心凉。 老爹的宰相不是盖的,也就是怕老婆,在卢氏面前怂一些,一句话,能让他们出不了长安城。 李世民的确是个明君,但决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万一触怒他的逆鳞,绝对是雷霆手段。 “苏家女儿我来处理!你休要添乱,安心等陛下赐婚。” 正文 第28章 哥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哥的传说(求推荐!求收藏!) , 姜还是老的辣,房遗爱手段用尽,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但他不会就此认命,硬得不行,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讨好地说,“爹,您去和陛下商量一下,我不娶公主行不行?” “胡闹!圣上赐婚是房家的福分,皇恩浩荡,岂是你想拒绝就拒绝的!” 毕竟是自己儿子,房遗爱态度一转变,房玄龄也不在咄咄逼人,但决不会由着他胡来,轻声训斥一顿。 能娶到公主,搁在谁身上,那不是天大的福气,别人想争还没有呢…… 也就是陛下倚重自己,才会将女儿嫁过来,房玄龄自然不会辜负圣恩,提这种过分的要求。 “那……咱能不能换一位公主?” 房遗爱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房玄龄的脸一下黑下来,房遗爱前面提的要求,虽说有点过分,但总归还可以理解,毕竟公主身份高贵,娶回来了要小心伺候…… 但这个要求,就十分无理了! 他勃然大怒,“混账!公主下嫁乃是恩情,由不得你挑三拣四!高阳公主聪慧漂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 房遗爱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心中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自己知道未来,房家将来家破人亡,多半是高阳的功劳…… “以后,老实给我留在家中,休要在四处招惹是非!” “还有……这门婚事必须答应,必须是高阳公主,你别再动歪脑筋!”房玄龄宰相气势拿出来,一锤定音。 不再给房遗爱开口机会,房玄龄拂袖而走。 此事已成定局,不可逆转,房遗爱说什么也是白费。 房玄龄离开之后,他如泄气皮球一样,一屁股摔回到凳子上,面如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 皇帝已经要下旨赐婚了,从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办法了,也只能认命了,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终究还是没摆脱这门婚事。 不一会儿,卢氏走了过来。 “娘……” “此事为娘也帮不了你。” 不待房遗爱开口,卢氏便堵住他的嘴,方才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之所以没有现身,就是怕,会忍不住干涉房玄龄。 “儿啊,这事由不得你,一味地拒绝,只会招来祸端……”卢氏挨着儿子坐下。 看到儿子面如死灰,她心疼地说:“你爹虽然得陛下重用,未必就没有疑心,前不久,娘刚赶走两个狐狸精,已经惹得陛下不快了,你如今要再闹一出,陛下会怎么想?……” “儿啊,皇家无情,可没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无论多么信任的,总是有所怀疑的,向来是用人也疑,疑人也用……” “你爹身居高位,陛下又岂能完全放心,正因为重视,所以才会更加怀疑,况且为娘是出身卢家,陛下对士族颇为忌惮,更加不会放心。” “上次的送来两个美女,说是赏赐你爹的,怕就是来监视咱家的,所以为娘的才拼着喝毒药,也要赶走那两个狐狸精。” 卢氏没说喝醋这种丢人的事,此事房遗爱是知道的,“醋坛子”这个词怎么来的,就是出自此事。 房遗爱心中狂吼,“啊!大人的世界好危险,宝宝要回家……” “我知道了。” 他说得有气无力。 …… 是夜。 房遗爱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望着房顶怔怔地出神。 自己能放弃一切,又不是没有吃过苦,但房家这一大家子人,不得不为他们考虑,如今已非一个人的事。 次日,当第一声鸡鸣声响起,他才猛然间,从这种低沉的情绪中走出来。 不行! 现在旨意还未下达,自己还是有时间的,我要做最后的努力,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不然可就真的完了。 一夜未眠,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要做最后的挣扎。 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有效的办法,房遗爱无奈地想着,唉声叹气说起丧气话,“要不,我干脆出家得了,这样就不用娶高阳了……” 随后猛然惊觉。 不行! 高阳公主喜欢和尚。 这样的话,说不定缠着自己不放了,最终怕是还被她连累死。 看来,只能用“自污”这一招了…… 这个时候,也就顾不得名声了,小命总比名声重要,至于将来能否娶上媳妇,等逃过这一劫再说吧。 定要在圣旨下来之前,把自己名声搞臭了! 一个劣迹斑斑、名声臭大街的人,他就不信,李世民会将公主嫁给自己?到时候怕是朝中大臣也不答应。 …… 心中有了决定,房遗爱迫不及待地起床。 他并不知道的是,今日一早,外面一个有关他的话题,已经在城中流传开来,他再一次扬名长安。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好诗!” 一处庭院,几个文人席地而坐,旁边小河流水,耳畔悠悠琴声回荡…… 年轻书生摇头晃脑读完,仰头饮下一杯茶,回味着嘴中变化无穷的味道,亦在品味诗中韵味…… 接着,他又一脸遗憾落寞,摇头说,“又是两首传世佳作,只是不知何人所作?可惜啊可惜……” “诸位可能不知,昨日韩王妃举办诗会,她写下了这两首诗,只说是一才子所作,不愿再多透露半点信息,作此诗的才子是谁,又是个谜……” 旁边一书生,为不了解情况的人,介绍一番。 之后,他专门为房遗爱倒了一杯茶,说:“遗直兄,你可否帮忙问问王妃,这位才子究竟是何人?” “自当义不容辞。” 房遗直也这些人中,初闻这诗出自房奉珠,心中吃惊不已,对此也是好奇得紧,所以并没做推脱。 “哈哈,那就多谢遗直兄了……” “想来此人定是八斗之才,真想会一会此等英才,饮酒赋诗何其痛快,当是人生一大幸事,喝茶喝茶……” 为什么要个“也”字呢,大家心照不宣,那“明月几时有”的作者,亦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房遗直看了看茶杯,并没有动,自从品过清茶之后,发现这物难以入口。 正文 第29章 高阳拒婚(求收藏!求推荐!) , “诸位以为,此人会是何人?” “想不出!” “听闻韩王妃昨日刚进京,会不会在徐州听来的?……” 众人一阵猜测无果,没人会往房遗爱身上想,自然永远不会找到答案。 忽然有人提到:“近日来,长安真是热闹啊,哈哈……前后不到半个月,发生几件大事了……” 房遗直对面的书生,轻轻嘬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调侃一句,“说来也有趣,竟有三个与房府有关……” “如此说来,还真是……” 提到这个,房遗直脸色不太好,这些大事之中,最劲爆的,还是房遗爱自己提亲。 房遗爱与之一比,真是差得太远了,他不是不聪明,可就是不肯安心读书,总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 自己这个兄长,还是得好好劝劝他。 这个时候,还有人火上浇油,“那房二也是,这么着急娶妻吗,竟闹这么一处……” “思安兄,慎言!” …… 昨天,参加诗会的女子回家,少不了称赞这两首诗。 她们都是书香世家,家中自然不少了读书人,所以今天一早开始,这两首诗,便在文人圈中流传开了。 感慨、谈论者不知凡几。 文人圈,无不盼望能与之一见,似乎能见他一面,就是天大的荣幸…… 当然。 也有不少自命不凡者,心中是把他当垫脚石,想踩着他扬名天下的! 作为这件事的源头,房奉珠自然逃不掉。 从今日消息传开后,韩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踏平了。 《水调歌头》的作者,连苏姗本人也不知道,这两首诗是谁所写,房奉珠知道却不说,情况就不一样了。 无数女子慕名而来,找房奉珠,打听这两首诗的作者。 多是云英未嫁的女子,谁不希望嫁个风流才子,这种文采四溢的大才子,自然不容错过了。 这不,家中拜访者太多,搞得房奉珠不厌其烦,实在是没法呆了,她躲回了娘家。 …… 房府。 房遗爱的小院,房奉珠怒气冲冲地冲进来,二话不说,揪着他的耳朵,“你可把姐姐我害惨了。” “嘶——姐,疼疼疼!” 房遗爱一边吱嗷乱叫,一边护着自己的耳朵,但房奉珠的力道越来越重,他只好哭丧着脸问:“姐,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就因为你那两首诗,无数女子跑来王府,争着打听你的消息,搞得我都无法呆了。” 房遗爱心中一乐,“哥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哥的传说”,嘴角不禁上翘。 “你还笑!信不信我把你的身份公布出来,让她们都来烦你来……”房奉珠说着就来气,手下加重了几分力道。 “我知道错了!姐,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弟吧。” 房遗爱一下笑不出来,不只是身体上的痛感,心里也真是怕了。 他正准备退婚大计呢,这个时候,此事传出去,一个才华出众的大才子,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还怎么给自己泼脏水。 赐婚在即,才名都是累赘,自然不会徒增烦恼。 “哼!算你有点良心。” “能放手了吧……” 房遗爱讨好地笑着,想要摆脱房奉珠的魔抓,但房奉珠手下一拧,又加重的语气,“少嬉皮笑脸的!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说的那件事?” “我问你,那首‘明月几时有’,真是你写的?” “你说这个啊,上元节那晚喝醉了,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房遗爱说着说着,觉得房奉珠的手松开,转头看她的表情,怎么说呢?木木的,她似乎已经麻木了。 房奉珠感到一股无力感。 她虽然不在长安,但《水调歌头》已经传到徐州了,她自然早有耳闻,想想文人书生对它的追崇,那可是一首“旷世之作”。 前天,房遗爱一口气做出两首诗,她也一直没往那儿想,因为苏姗才渐渐联想这个。 她自认为,已经尽量高估自己兄弟,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 两仪殿。 李世民一手飞白体,两首诗跃然纸上,他稍微离远了看看,由衷称赞一声:“好诗!” “诗是好诗,字亦是好字。” 长孙皇后站在一旁,笑着称赞一句。 “哈哈哈,观音婢又在恭维朕了,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和这诗一比,朕的字还差几分意思。” “在妾身眼中,陛下的字是最好的。” 这话听着,李世民还是十分受用的,没有在否认,“唉!此等人才,不能为朝廷所用,当真是遗憾呐。” “弟妹不是知道他身份吗。” “唉,可她不愿意说啊,朕也不能逼她……” “他既然在这世上,迟早会现身的,以陛下的雄才大略,何愁收服不了他,陛下不必为此发愁。” 李世民被吹捧得舒坦,夫妻二人挨在一起,你侬我侬的。 在这个时候,一个俏皮可爱的女孩,不及内侍通报,急匆匆跑进殿内,夫妻二人立马分开。 “父皇,女儿不要嫁房遗爱!请父皇收回成命。” 不用猜,此女便是高阳公主,想来是听到赐婚消息,才急着跑来求情的。 “朕金口玉言,怎可出尔反尔,岂不是失信于天下,令这天下如何看父皇?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李世民神色有点冷。 “女儿一点都不爱他!” 高阳依旧倔强,梗着脖子与李世民对视。 “遗爱忠厚老实,乃绝佳的夫君之选,你父皇专门为你择的佳婿。”长孙皇后轻轻抱住她,一旁安慰。 “女儿心目中的夫君,是一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才俊,不是他这样的黑炭头,他不学无术,只懂舞刀弄枪的武夫。” 见女儿这幅模样,宠女狂魔李世民,也有些触动。 但婚姻大事,岂能因女儿的意愿来,不然别的人有样学样,哪儿还有规矩可言,以后还不反了天了。 况且,这门婚事,并非全是为了利益,他是真喜欢房遗爱这孩子。 李世民板着脸训斥道:“小孩子家家的,哪懂什么是爱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此事休得再提。” 正文 第30章 长孙冲的脑洞(求收藏!求推荐!) , “我就是不嫁房遗爱!” 高阳双眼渐渐发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流下来。 她一副委屈的样子,令人心疼。 长孙给李世民使了个眼色,高阳虽然不是她所生,是她从小抚养长大的,一直将她当女儿看待。 “你这孩子怎么哭了……你父皇啊,也是为了你好,房遗爱他老实憨厚,你这骄傲的性子,嫁与他不会受委屈……” 长孙皇后劝着劝着,高阳扑在她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 “长孙冲见过王妃。” 房遗爱本来计划跟他们汇合的,被房奉珠这么一闹腾,长孙冲他们几个又跑来了。 “刚好今日你来了,我也嘱咐你两句,二郎伤势刚好,少去那种烟花之地,小心玩坏了身子。” “诺!” 长孙冲不敢违抗,满口答应着。 他们几个都有点怕房奉珠,她的性格随卢氏,有种管家婆的气质,在没出嫁的时候,就能管住他们几个,如今嫁为妇人,长孙冲更不是的对手了。 这不,程处默哥俩都没进来,怕是知道房奉珠来了。 长孙冲冒险进来,怕是有什么事情。果不其然,紧接着他抬头问:“敢问王妃,昨日两首诗是何人所作?” 真是跑哪儿也逃不过。 听到长孙冲问这个,房奉珠瞪了一眼房遗爱,仿佛在说,“你看,想知道你身份的人多着呢。” “今晚我抄两个新菜。” 看出威胁的意外,房遗爱连忙认怂,卖力讨好。 房奉珠这才满意一笑,上次回来之后,她吃过那新发明的炒菜,再也看不上以前的吃食,她回王府的时候,甚至带着一个厨娘回去。 当然,炒菜的灵魂还是房遗爱,家中厨娘只学了个皮毛,想吃新菜还得找他。 但这货懒人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下厨的机会极少,只有他自己想吃的时候,才会搞一两个新鲜菜品。 这下可算抓住把柄了…… “何意?” 长孙冲并没有注意到,姐弟俩眼神间已是一番交战,不是在谈诗者身份吗,怎么跑到吃食上了? “你没问丑牛他们?” 房遗爱一脸狐疑,按程家哥俩的性格,有话不让说,能给他们俩憋死,好容易有个团伙内的,能说的,还不得逮住秃噜个干净。 “那两个家伙,和我说笑,说两首诗是房二作的……” 长孙冲讥讽一句,不过话没说完,看着站在一起的姐弟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他盯着房遗爱一阵看,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试探着说,“不会,真的,是房二所写的吧?……” 房奉珠未作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长孙冲一下没了声音,惊得他下巴掉到了地上,脸上凝固没了表情,心中却在翻着惊涛骇浪。 说实话,他一时间有点怀疑人生……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到哪里去? 若是别人,他不会这么吃惊,实在是和房遗爱太熟了。 本来以为马上是自己高光时刻,房遗爱挺直了腰板,准备接受长孙冲的称赞,结果长孙冲的一句话,令他立马破了功,一脚踹了过去。 “什么意思,难道老子不配写诗?” “你自己什么水平,心中没点自知之明?” 挨了房遗爱一脚,长孙反倒回过神来了,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房遗爱,“到外面说一句你会写诗,别人能笑掉大牙。” 长孙冲目光如雷达,仔仔细细扫了房遗爱一遍。 这结果实在难以接受,他怎么也无法把所崇仰的才子,和这个黑炭头联系在一起,但房奉珠的话还是可信的。 房遗爱不知窃人学问的后果,房奉珠不可能不知道…… “你怎么突然会作诗了?莫非真的是摔得开窍了?还是你一直在藏拙?”长孙冲说着,下意识看下房遗爱的后脑勺,有一点跃跃欲试。 “你可以试一下。” 长孙冲一怔,看到房遗爱笑的不怀好意,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是算了。” …… “我的身份,你别往外说啊。” 片刻后,房遗爱二人往府外而去,房遗爱特意叮嘱一句,长孙冲认真点点头,如今房遗爱的话言听计从。 “你如此才华横溢,却名声不显,怕是不喜欢浮躁的生活,她选在这个时候扬名,莫非是想争长乐表妹……” 长孙冲一番琢磨,一切不合理都被脑补全了,有些焦急的劝道:“房二,你可不要冲动啊!” “即便如今你才华横溢,陛下将高阳许给你了,也和长乐表妹无缘了……” 咋又扯到这个上面了,好说歹说就是解释不清,一提到这个他就头疼,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长乐公主!” “嗯。” 尽管长孙冲口上答应,心里却在想,要尽快施行那个计划。 昨晚,房遗爱甩下他们回府后,三个大脑洞又脑补一番……之后经过商量他们决定,既然事情不可违,就尽快帮房遗爱放下,不能这样自暴自弃。 所以,他们这几日的任务,就是,陪着房遗爱吃吃喝喝,尽量让他玩高兴了,从失恋之中走出来。 出了房府。 程处默、程处默哥俩,已经在外面等好久。 “房二,俺爹说了,明天在家设宴答谢你,你可答应过俺,赶明儿一定要来啊。” 此事早就答应下来,确实不好推脱,房遗爱点头同意了,“没问题”。 此时,他已经摩拳擦掌,迫切想要找点乐子,去惹点事了,但一时又找不到由头。 但他两世为人,都是个老实人,为人准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从来没有惹是生非过,这个业务他不熟啊!去大街上欺男霸女?都是最底层的普通百姓,他也下不了手啊,还不是人渣。 “今个儿咱做什么?” 他打算听听别人的意见。 “俺听说,西市来一批西域上人,带了好多的胡姬,皮肤雪白,美艳得很呢,那身材……咕咚!” 程处默说着吞了口口水,不愧是个肉食动物,只吃荤的,心里想的也都是那事。 “没意思。” 贩卖人口,作为的一个现代人,房遗爱接受不了,他决定不了这个时代,所以眼不见为净。 “要不去看马球?” “没意思。”看球能惹什么祸啊,房遗爱摇头否认。 正文 第31章 冤家路窄(求收藏!求推荐!) ,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刻意想它时,怎么也想不到,当你不关心此事时,不经意间就出来了。 四个纨绔绞尽脑汁,想着今天做什么。 就在此时,方业气喘吁吁的跑来,“少爷少爷,有人来酒楼捣乱!” “你可有报我们的身份?” “报了!但对方不仅没住手,反而变本加厉了。” “他娘的,什么人敢挡老子财路!”房遗爱大骂一句,这次是真的恼了,脸色阴沉地问:“可知是什么人?” “定和醉香居脱不了干系,两家酒楼离得这么近,少不了暗中使绊子。” “第一楼上一个东家,就是被它挤得没生意了,才把酒楼卖出去。” “但他一个商贾之人,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得知少爷还敢动手,怕是他背后之人的手段。” 房遗爱满意地点点头,方业还是有些能力的,分析得头头是道,有头脑而且能吃苦,对他也知根知底的,往后可以重用。 房遗爱听了,心中不仅不恼,反而乐开了花。 还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哈哈,好,这下有去处了!走,晌午去醉香居吃了。”房遗爱一挥衣袖,率先上了马车。 “房二,别呀!教训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去吃拿豕食。” 程处默就不太乐意了,自从吃过房家的菜之后,觉得以前吃的都是猪食,就连他们家的厨子,也来房府学过,现在比醉仙楼好吃百倍。 房遗爱没说话,马车已经往东市而去…… 路上,长孙冲为他介绍一下,醉香居背后的势力,“这一切,应该是荆王的手笔。” 这么大个酒楼,没有人在背后照着,在这满是权贵的长安城,他是开不下去的,早就被长安那些饿虎,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醉香居东家和荆王什么关系?” “你没有听过?哦,你失忆了……”一八卦起来,程处默忍不住的插嘴,不知为何,他笑的十分诡异,“荆王好人妻……” “啊!那他……” 房遗爱加大嗓门问,他有听说过,一些纨绔有特殊嗜好,还是第一次真的遇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丑牛好了,说正事呢……” 程处默嘿嘿一笑,八卦之火开始燃烧,这种龌龊之事不堪入耳,长孙冲果断阻止他开口,“房二打算怎样应对,荆王毕竟是皇室的,事情不要做的太过了……” 房遗爱已经成为小团伙的领头羊。 他一咧嘴,露出个憨厚笑容,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叫卖声不绝于耳。 房遗爱解开车帘看看,一眼望不到头的摊位,各式商品琳琅满目,摊主在卖力地喊着,全世界货物都汇集于此,这绝对是当今世界,商品最全的地方。 路上也是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的,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不过,马车行进速度并不慢,路上行人见了马车,都自觉躲得远远的,一副十分惧怕的样子,这就是权贵的力量。 四人开的酒楼,叫“第一楼”。 位于东市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马上就能开张了,和醉香居的确很近,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他们一行人没有停留,直接去了醉香居。 “四位客官里面请,是去雅间啊?还是去二楼?”门口,小儿热情的招待着。 他没有问一楼,一楼给贩夫走卒坐的,稍有身份的都会到二楼。做这个活,还是很要眼力劲的,房遗爱坐着马车来的,小儿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就在二楼。” 四人入座,房遗爱也很豪爽,大手一挥,说:“把你们这儿最贵的菜,尽管往上。” …… 醉香居,一间雅间内。 掌柜的王兴一人独酌着,他所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窗外的“第一楼”,他饮下一杯酒,得意地咧嘴笑起来。 所谓同行是冤家。 “第一楼”前一个东家,就是被他给挤走的,在得知,酒楼的又被卖了出去,还是做酒楼生意之时,他选择了立马动手。 两家酒楼挨得这么近,一定会成为对头的。自然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也就不在乎现在撕破脸面。 可是,在得知对方是房相之子,他却是有点慌了,不过很快的醒悟过来。 自己背后可是荆王,可是皇子啊,又岂是一个臣子能比的,所以第一时间通知荆王,之后一切由荆王接手,毕竟醉香居是他的钱袋子。 “最后还是让他开不下去。” “砰!”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动响,王兴眉头一皱,“什么人,竟敢来醉香居捣乱,不知道背后是谁吗?” 他怒气冲冲的跑下来,下来乱战成一团,在看自家儿子,倒在地上,双脸红肿,嘴角还留着血,明显是被人打了。 “我问你,是不是你们派人,在对面酒楼捣乱?” …… 方才,酒菜上来,他们四个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开始坐着闲谈起来,其实就在商量怎么找茬。 房遗爱正准备直接掀桌呢,没想到,这个时候,噔噔噔,从楼下跑上来一个年轻人。 他一下便认出了此人。 正是上次在王媒婆家,遇见的那个小白脸,真是冤家路窄啊。 不说都要忘了他了,他爹好像就是酒楼东家? 房遗爱之所以有印象,因为他来到大唐之后,见到人也不多,房遗爱向他招招手,“小白脸过来。” “他怎么在这儿!” 小白脸吃了一惊,脸色吓得更白了,转身就要往外跑,但是程处默快人一步,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直接将他提溜过来。 “来人啊!救命呐!” 他一边挣扎着,一边拼命地喊 不一会,酒楼的掌柜、小儿,都围了过来,毕竟是少东家被人抓了,“我劝你们,最好放开我们少东家,不然定要你们几人好看!” 房遗爱对此视而不见,低头问:“说,到第一楼捣乱的人,是不是你爹指使的?” 或许是,人多给他壮了胆,程处默放开他之后,小白脸一下不依了,“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房遗爱一巴掌打了过去,他从小习武,力道不是盖的,差点把小白脸扇飞。 正文 第32章 当街行凶 , “什么人!竟敢来醉香居撒野!” 醉香居东家王兴,大吼一声,冲了过来,想先扶起自己儿子。 王兴长得肥头大耳,和他儿子一点也不像,以他的吨位跑起来,仿佛整栋楼都在颤。 小白脸已经被打蒙了,一脸惧意地看着房遗爱,完全没了组织语言的能力,见到正主来了,房遗爱便放开小白脸。 “来第一楼捣乱的人,是你派去的?” 王兴爱子心切,根本没听房遗爱说什么。 见他没拿儿子做要挟,王兴一下把儿子护在身后,这下小白脸找到了依靠,哭丧着说:“爹,他们打我,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东家……” 醉香居掌柜,差不多和王兴一起来的,脸色惨白一片,跑到王兴身边想要劝他,被王兴甩开,“一边去。” 毕竟是混迹生意场上的,王兴反应比小白脸成熟多了,色厉内茬的道:“都给我上,废了他们几个重重有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听到有重赏,店里的伙计们个个眼冒绿光,看着房遗爱四人,跃跃欲试,甚至有人拿着扫帚、板凳之类的家伙事儿,就连厨子拿着擀面杖跑出来,那可都是钱啊! 此时,楼中的食客,为了避免伤及鱼池,已经自觉地站到一边。 当然鲜有人离开,这么大的热闹,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开始围观看热闹。 被围在其中的房遗爱四人,半点不惧,尤其是程处默兄弟俩,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显然好久不打架手痒了, 伙计们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唯恐手慢了抢不到钱。 此时,房遗爱可不会留手,飞起一脚,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踹飞出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这时候,王兴又加了一把火,跳脚吼道:“打残一人赏钱百贯!” 楼中伙计们,再次嗷嗷叫着冲上来。 “来得好!” 程处默大吼一声,也杀入战阵。 他们三人都自小习武,店中的活计都是野路子,寻常打架的架势,怎是他们都对手,也就长孙冲水平差点,但也是正常人水平,有他们三个在前面挡着,伙计也冲不到他跟前。 若是百十个人来群殴,或许还有机会,但就这十几二十个虾兵蟹将,真不够塞牙缝的。 不出一会,遍地残羹剩饭,桌子不知打烂了多少张。 醉香居所有伙计,都成了煮熟的虾子,躺在地上打滚,而房遗爱三人连汗毛都没伤到。 这不,打完了,程处亮都觉得不过瘾,“他娘的,这些人太弱了。” 惹得旁边观众一阵无语,是你们三个太强了,这些伙计虽说都是寻常打架,但长期干粗活,力气要大许多。 “怎么,想逃?” 三人战力爆表,王兴见形势不妙,带着儿子一直在往后缩,此时已经到了楼梯口,转身想逃跑。 可是,一座黑塔挡在他们面前,王兴父子身体一僵,脸色难看起来。 在动手过程中,几人一直注意着王兴父子,见他们意图逃跑,程处默一直往那边移,一下挡住二人去路。 “敢问四位大侠尊姓大名,来小店所谓何事啊?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小店背后有荆王做主,没有办不成的事。”不愧是老江湖,是求饶也是在威胁,想让几人投鼠忌器。 啪! 他们四人不吃这一套,程处默火爆性子,一巴掌打他脸上,“娘的,威胁老子。” “我问你,在第一楼捣乱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你是?” 刷的一下,王兴的脸就白了,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若真如自己所想的,这顿打就算白挨了,他咽了口唾沫问。 “老子叫房遗爱,旁边第一楼的东家,你是说背后靠山是荆王吧,尽管去叫,老子就是在这儿等他。” 房遗爱说着,大大咧咧的坐下,就等荆王李元景过来。 在他报出名字那一刻,周围的人开始讨论起来,“我说是谁呢身手这么好,原来是房二公子呀,早就听说,他不好读书爱武艺,没想到身手这么厉害。” “哼!一个莽夫而已……” “他就是那个棒槌啊!前不久自个登门提亲,弄得满城皆知。这二愣子有有和荆王对上了?” “太年轻气盛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此举实在太粗鲁了!” “丑牛放他们走。” 听到旁边的闲言碎语,房遗爱一眼扫过去,立马悄然无声,他自顾自斟满酒,仰头饮下,“来来来,咱们继续喝。” 随后,踹了一下脚边的伙计,“去,重给老子整一桌菜来。” 程处默让开路,父子二人撒腿就往外跑,房遗爱不担心他们不回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醉香居不想开了。 在房遗爱威胁的眼神下,小二乖乖地爬起来,和掌柜的打个招呼,为他们换了一桌酒菜。 四人重新坐回去,不一会,便有说有笑地吹起牛来。 …… “哎呀!韦公子来了,今日有事不待客,还请公子海涵。” 早上聚会结束,眼看晌午就到了,韦思安约了三两好友,到醉香居用餐。 一到醉香居,就觉得气氛不对,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好奇之前发生了什么,直接向掌柜问道,“是何缘故?说!” 之后,一阵小声地嘀咕。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韦思安一声怒斥,和几个书生杀上楼来, 楼上,看热闹的食客多数没走,中间只有一桌上有人坐着,不用猜,这一切便是他们所为,直接奔房遗爱而去。 “房遗爱,你竟敢上门挑衅滋事,眼中可还有王法?” “他是荆王?” “不是。” “一边去,没空搭理你。”房遗爱像赶苍蝇一般,驱赶道。 韦思安之所以和房遗爱不对付,是因为他知道了,房遗爱喜欢长乐,甚至一直没有断了心思。 如今圣旨已经下来,他把长乐视作自己的女人,自然不允许他人染指,所以对房遗爱抱有敌意。 但这种被无视的感觉,令韦思安很恼火,“房遗爱,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挑衅滋事不知悔改,我定要参你一本!” “别以为自己多了得,你当自己登门提亲,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不过丢人现眼罢了。” 正文 第33章 我想揍他 , 那人唠唠叨叨个不停,房遗爱懒得搭理他,他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说得越来越难听。 房遗爱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问:“这个沙雕是谁?” “韦思安。” 闻言,房遗爱眼前一亮,最近没少听这个名字,房遗爱自然记得他,没想到又是一个冤家。 今天就是来找事的,他不嫌事多。 况且,此人事情都不清楚,他娘的就来多管闲事,没头没脑的说了自己半天,房遗爱被他吵得聒噪,早就看他不爽了。 得知他的名字,更有揍他的冲动了,要不是他爷俩插一脚,事情会闹成这样。 “我想揍他。” 房遗爱说得很平静,好像稀松平常的小事,却令现场为之一静。 韦思安被他的无视激怒,张口就要大骂。结果,房遗爱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他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不过,转眼间,韦思安又笑了出来。 他认为房遗爱不敢动手。 房遗爱打店中伙计、掌柜,就算打东家也无所谓,毕竟都是些低贱之人,可他要是打了自己,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己是有官身的。 韦思安这一笑,既是嘲讽房遗爱,亦是自嘲,自己居然真被吓到了,一时有点羞愧,心中对房遗爱敌意更浓。 “房二……” 长孙冲先生一愣,立马想劝说房遗爱。 他是了解房遗爱的,这么说了就会这么做,不过在长孙冲看来,还是多生事端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房遗爱话音一落,整个人便蹿了出去,一拳砸在韦思安脸上。 韦思安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不是房遗爱对手,一拳就差点将她ko了,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一刻,他的心中在狂吼:“他真的敢动手啊!” 韦思安他明白的,显然晚了一点,他再也说不出话来,按在地上一顿暴揍。 “真他娘的聒噪!日后少在老子面前摆谱。” 房遗爱骂了一句,朝他啐了一口痰。 又没打算要他的命,房遗爱出了气便收手了,韦思安依旧被打成了猪头。 看着挥拳如雨的房遗爱,长孙冲忽然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一切不出自己所料,“还说心里没有长乐表妹。” 现在一想,房遗爱动手再正常不过,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嘛。 韦思安也真是的,不远远地躲着也就罢了,还自己一个劲往上凑,这不是在找打吗。 房遗爱并不知道,长孙冲又自行脑补一番,他单纯的想揍他一顿,多惹些事情出来…… “*#%#……” 韦思安的几个好友,都被房遗爱气势吓傻了,等他出完气重新坐回去,韦思安才被几人扶起来,他乌拉乌拉说了一句,不过谁也没有听懂。 “君子动口不动手,房二你把思安兄打成这样,太过分了吧?” 房遗爱懒得和他们理论,是韦思安先来招惹自己的,几人不去说韦思安,反倒说自己不对,分明是在帮偏架。 他举起拳头,注视着自己的拳头。 “我这人笨,说不过你们,只会用拳头。怎么,你们也想试一下。” “莽夫!” “粗鄙不堪……” 几人又一阵谩骂,其实都是怂包,房遗爱一抬头,他们立马成了哑巴,扶着韦思安往外走。 走时不忘瞪他一眼,看他们不善的眼神,意思明显在说:“你等着,此事没完。” 之所以没说出来,就是怕房遗爱打人。 就在此时。 程处默突然大喊,“房二,荆王跑了!” “殿下!您别走啊。” 王兴焦急的声音,也相继响起。 他哭丧着一张脸,想要去拉住李元景,却被对方一脚踹开,“不跑做什么,留这里挨打吗?” 得到王兴的禀报,李元景怒气冲冲杀过来,打算好好打压房遗爱一番,令他不敢到醉香居闹事。 醉香居可是只大金龟,他可舍不得丢啊。 他从未想过,房遗爱敢跟自己动手,毕竟自己大小是个皇子,和王兴商贾身份不同。 但是…… 当李元景下了马车,刚到楼上,见到房遗爱暴揍韦思安的一幕,吓得他腿肚子打转,一瞬间他感到了危险,转身就往外面跑。 韦思安可是世家子弟,身份和王兴判若云泥。 那个呆子,连韦思安的都敢打,也就不差自己一个了! 程处默眼尖,一下从人群中发现了他,一声大吼,又吓了李元景一跳,上了马车,二话不说踹着马夫,催促着他不断加速,“走!快点走!” 房遗爱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来今天就不怕把事弄大。二来今天之所以这么莽撞,也是为了立威。 防止再有人敢来第一楼找茬,收拾其中最大的一个,别的杂碎,自然就不敢动歪脑筋了,以逸待劳。 “追!” 房遗爱一马当先,程处默哥俩稍慢一步,冲上马车,长孙冲赶出门外,马车已经扬长而去。 西市大街,荆王马车横冲直撞,街上行人惊慌四散。 追出一段路后,房遗爱下令马夫停下,方才一瞬间,想起上辈子二代们飙车的事,完全不在乎行人生死。 他是打算做个纨绔,却不想做个丧失人性的人渣。 “不追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去王府找他。”三人接上长孙冲,一路向荆王府杀去。 “怎么惹上这位煞神了呢,方才真是太丢脸了”,李元景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有人跑来通报。 “殿下,那个房遗爱,杀上门来了!” “还敢上门来!” 李元景这下就乐了,没想到房遗爱如此莽撞,他大小是个王爷,王府还是有几个护卫的,“来人,把护卫都叫过来,今天好好教训他们。” 很快,房遗爱四人冲进来,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武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元景躲在护卫后面,跳脚道:“房二,不知道你是自信,还是人傻?竟敢到本王府上来。” “你一会就知道了。” 房遗爱和程处默暗中交流过,他们三个没有问题,不然明知不敌还往上冲,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给本王狠狠的打!” 正文 第34章 扮可怜 , “给本王狠狠的打!” 李元景一声令下,护卫们纷纷扑了过来。 哗啦啦,身上甲片摩擦的声音,挺唬人的。 不过,程处默在军中待过,对大唐军队很了解,“放心,这些人并非军中精锐,咱三个收拾他们不成问题。” 想来也是,李世民怎么会允许他兄弟募养精锐护卫,难道不怕当年玄武门之事重演吗? 护卫们知道几位身份,自然是不敢动利器。 虽然有盔甲护身,只要力气足够大,一脚踹上去,该飞还得飞…… 一个对冲,房遗爱飞起一脚,踹飞三个, 因为少年的武侠梦,上一世就学过散打,这一世也是又是习武之人,长的是魁梧有力,经验、实力、技巧,都有了…… 唯一麻烦的就是,护卫们身上那一身盔甲,像个乌龟壳一样,防御值爆表。 见三人被护卫困住,李元景显得十分嚣张,“哈哈哈,房遗爱你们自投罗网,就怪不得本王了。” “今天让你知道,长安谁说了算!你他娘的跟老子抢生意,今天就揍得你下不了床!” “都别手下留情,给本王往死里打!” 房遗爱心里清楚,护卫们防御值极高,跟他们徒耗下去很不智,所以他的目的很简单,擒贼先擒王,径直向李元景杀去。 “几个杂碎,还想动本王。” 李元景上蹿下跳的,看着他们挨打正爽,今天丢的脸终于找回来了,随后一脸骇人地睁大眼,刚准备转身而逃,一个拳头不断放大。 程处默、程处亮二人合力,为房遗爱做了个掩护,他咬牙吃几拳,一个健步冲到李元景面前。 “王爷小心!” 有个护卫大声提醒,众护卫连忙掉转身来,向房遗爱扑来,要去救自家王爷。 不过,一切发生得太快,提醒、补救都来不及了。 砰! 房遗爱一拳砸在荆王眼眶上,他顿时感到眼冒金星,之后拎小鸡般拎起他,“都他娘的住手!” 护卫们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动作。 房遗爱将荆王按在地上,一顿蹂躏,“娘的!让你派人到第一楼捣乱!让你断老子财路!让你嚣张!” 李元景抱着头,一阵吱哇乱叫。 “第一楼再有人捣乱,来一次,我打你一次。”房遗爱指着他警告道。 李元景偷偷看了一眼,身体下意识缩了缩,被房遗爱的暴力吓住了,“那……要是别人捣乱怎么办?” “那也揍你!” 李元景心中很委屈,但面对房遗爱的拳头,不敢说什么,怕又被揍一顿。 …… 唰唰唰—— 一队禁卫军的冲进来,带队的将军冷冷的说了句话,“陛下召见!”,便将房遗爱一众人,绑进宫去。 “啊!陛下知道了!” 长孙冲他们吃了一惊,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来的都是禁卫军,拿人的命令,定是李世民亲自下的。 想想也简单。 百骑眼线遍布长安,怕是醉香居冲突时,就有人注意到他们了,毕竟牵扯好几个贵族子弟。 二人当街纵马的时候,李君羡立即向李世民汇报。 其中一个是陛下兄弟,一个是陛下股肱之臣之子,事情闹大了不好看,没有上报,就是自己的失职。 到了皇宫,殿内人还不少。 本来马上要春耕了,这可是朝廷的头等大事,李世民召集大臣,商讨一下春耕事宜,李君羡来禀报此事。 李世民当即大怒,禁卫军去拿人…… “皇兄救命啊!房遗爱要谋杀臣弟!” 一到李世民的面前,李元景仿佛见到救星了,不管殿内有多少人,扑到李世民脚下哭诉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人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李元景之前的恐惧,都化成了浓浓的恨意。 房遗爱偷偷看了眼房玄龄,老房脸色一片铁青,沉默不语,见房遗爱望过来,眼中全是怒火。 正是因为老爹房玄龄,房遗爱才敢这么放肆,无论做了什么,只要谋反叛国,就能保自己小命无忧。 被包成粽子的韦思安,已经先一步到了,不过是躺在担架上,还有他的几个好友,想来是来做证人的。 “哇,这怎么有个大肉粽?” 听到房遗爱这个称呼,韦思安怒气冲天,险些从担架上跳起来。 “房遗爱放肆!陛下面前,你还敢说这等风凉话!思安兄正是遭你毒手,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几个年轻书生,当即跳起来,指着房遗爱鼻子质问。 “陛下都没什么说呢,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 几人一时哑口无言,房遗爱已不再理他们了,围在韦思安身边,不时戳一戳他,揪揪露出来绷带头。 “好了!一边站着去!” 李世民也被哭聒噪了,怒斥一声,止住了李元景的哭声,他板着脸看过来,“你们四个可知罪!” “臣无罪!” “你还敢狡辩!殴打皇室子弟、朝廷命官,你还敢说自己没罪?”李世民认为他在狡辩,语气冷了几分。 李世民气势不是盖的,房遗爱感觉背上湿透了,但这个时候不能低头,他咬着牙说:“陛下问臣罪责,可知此事的原委?” 看看李元景,瞧瞧绑大粽子的韦思安,房遗爱一下明白了,装可怜老子也会。 “臣穷得都吃糠咽菜了,好不容易凑了点钱,做点小买卖,结果荆王派人来捣乱,臣一气之下……” 房遗爱虽然没有哭,但那副凄惨的样子,甩李元景几条街。 李世民看来李元景一眼,见他惭愧地低下头,就知道捣乱这事不假了,但房遗爱话中水分太多,他向房玄龄问:“爱卿,家中揭不开锅了?” 房玄龄感到脸红,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过,李世民并非真的问他,只是打趣他一句,之后又转向房遗爱,“可朕听闻,你家吃的珍馐美馔,餐餐如饕餮盛宴。” “那都是胡说的!” 房遗爱一脸惨淡的说,“微臣是实在没法子了,才琢磨着,怎样用简单的食材,做出美味来……家中吃的都是豕肉。” 豕也就是猪,在大唐猪肉是贱肉,只有贫贱的平民,才会吃猪肉,皇亲贵族都是不吃的,以羊肉为主。 正文 第35章 陛下臣要举报 , “爱卿当真如此?” 听说房家吃猪肉,李世民一下站起来,拉着房玄龄的手,一脸的惭愧地问。 殿中所有大臣,一下都望向了房玄龄。 房玄龄点点头,嘴角动了动,却不知该怎么说。他能说,经过房遗爱的手,做出的猪肉,比牛羊肉还香嘛…… 对于房玄龄的话,李世民还是相信的,立刻下令:“是朕疏忽了……来人,赐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羊千头。” 这下,一群小辈傻眼了! 不是在治房遗爱之罪吗?怎么突然赏赐起来了…… 但李世民不准备就这么放过房遗爱。 以前的仇他还记得呢,况且此事没这么简单,“此事与韦思安有何关系?你怎可向他出手!” “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跑过来指责臣的,臣都说他好几次了,请他走,他就是不听,臣被逼无奈出的手。”房遗爱一副恼怒的表情。 “你胡说!你就说了一遍!” 旁边的书生一脸愤慨,觉得房遗爱在狡辩,指出他话中的错误。 房遗爱一脸不忿,严肃告诫他:“都这个时候,还计较一次两次有意义吗?反正臣是有劝过他的。” 现场的人,差一点笑喷出来…… “不知者不罪,我等怎知你是去讨公道的?思安兄也是出于好心,却造你这般毒手!” “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他连缘由都不晓得,有什么权利插足此事,打他都是轻的!我这也是为他好,以防他日后叛贼卖国。” 房遗爱一个高帽扣下来,把书生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休要胡说!在议你动手伤人之事,和卖国有何关系。” “你想啊,有一天有外敌来侵,陛下正在讨论如何驱敌呢,这时他忽然进来,听说陛下要和外敌开战,劝陛下当以宽容之心,应该放由他们离开,这不是叛国是什么?” 朝中大臣都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木讷、憨厚的房遗爱? 韦思安几个作证的同伴,都快被房遗爱气吐血了,最可气的是,想起他曾经的话,“他还说自己嘴笨,只会用拳头说话。” 娘的,也太能说了吧,滔滔不绝一直是他在说。 “咳咳,休要胡扯!” 见书生吓得说不出话来,李世民咳嗽两声,阴沉着脸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可动手打人!殴打朝廷命官,可知该当何罪?” “是臣冲动了!” 此事确实无话可说,又委屈的说:“但让臣忍气吞声,臣绝做不到!” “好,既然你承认了就好。”李世民终于找到机会,收拾他了,“房遗爱殴打朝廷命官,杖三十!程处默三人身为从犯,杖二十!” 李世民又转向另一边,“荆王李元景挑衅滋事,禁足三个月。”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房遗爱略显失望,看来此事任重而道远啊。他不等外面侍卫进来,立马献媚地说:“陛下臣愿戴罪立功!有事举报!” 一副谄媚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白眼,你之前打人的气势呢? “何事?” “微臣要举报荆王,他喜好人妻,在长安欺男霸女,不知破坏了多少家庭。” “你胡说!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 李元景怒急辩驳一句,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房遗爱给自己设了一个套,这一下,就等于自己承认此事了。 轰的一下,李元景大脑一片空白,这件事虽然尽人皆知,却都装作不知道,是件约定俗成的事情。 谁又没有一两件龌龊事,大家都不愿意撕破脸,反正又没影响自己的利益。 自古以来,贵族中有特殊嗜的不少,但哪有拿到明面上说的。 房遗爱一下把它捅出来,顿时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注意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李元景双脸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来人……” 李世民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但他并未做处置,都为感到诧异,很显然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关乎皇家颜面…… 房遗爱听李世民又在摇人,认为他仍不打算放过自己,连忙求饶。 “陛下!臣还要举报……” 说着,房遗爱瞥到了韦思安,见他目光明显在躲闪,心中一下乐了,看来他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往后有机会了可以挖一挖。 “好了,你们下去吧!” 李世民又怕他爆出什么,有损皇家声誉的事,直接驱逐他们离开。 …… 出了两仪殿,房遗爱长出一口气,可算是没有挨打,吓死宝宝了。 虽然没能解除婚约,几次失败,他已经有点百毒不侵了,不过时间还有的是,只要自己坚持不懈,迟早会实现这个目标的。 然后,他想起赏赐的千只羊,又乐了。 “发财了!发财了!” 房遗爱哼着发财了,迈着八字步往宫外走,一副暴发户的感觉。 韦思安一行人躲得远远的,装作不认识他,就连脸皮厚如程处默、程处亮,这个时候,也悄悄和他拉开距离,嫌他丢人。 “哼!满身铜臭气,太丢人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嫌弃又不失骄傲,打破了房遗爱的快乐,声音很好听,房遗爱寻声望去。 见到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已是花容月貌,长大了定是个大美人。 她微微仰着脑袋,小脸上带着几分骄傲,只是看向房遗爱的眼中,透着满满的失望,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你就是房遗爱!” 后面几人见到她的模样,都看得痴了,房遗爱都听到好几声,咽口水的声音了。 “不错,我就是房遗爱。你是……” 这丫头能在宫中随意乱走,定然就是公主了,房遗爱本想甩头装个逼的,“你看,公主都认得我”。 不过,他没来得及甩,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及说出口,立马就得到了验证。 长孙冲走上前来,他对宫内比较了解,作揖一礼:“见过高阳公主。” “你就是高阳公主!” 说实话,房遗爱被她姿色惊艳到了,不过他很快醒悟过来,心中默念:“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越漂亮的越吃人……” 正文 第3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 看到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房遗爱就像去捏一把。 不过,想到史书上的记载,立马清醒过来,他管住了自己的手没伸过去,不然悔婚就是一句空话。 唉,什么时候养成这个坏习惯的呢? 都怪上一世邻居家女儿太可爱了…… 韦思安和几个好友,没有半点非礼勿视的自觉,直勾勾看着高阳公主,从未离开过,才子爱佳人嘛…… 对房遗爱充满了嫉妒,如果我能成为他该多好! 程处默哥俩转移目光,看向房遗爱的眼神,也透出羡慕来。 李世民连禁军都动用了,皇宫这个巨大八卦场,又怎能不为之好奇呢,很快消息打听到了,陛下派人禁军,是去拿斗殴的房遗爱。 宫墙之内日子烦闷,就指着这些乐子过活呢,所以话题很快就起来了。 这些人看热闹之余,心中不禁佩服房遗爱,打个架能把禁军调用了,真是个人才啊…… 唯独高阳公主笑不出来,反倒脸色阴沉如水,自己的驸马是个蛮子,她哪有心情看笑话啊,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觉得脸上无光,对房遗爱厌恶又加深了几分,这样一个粗鄙之人,怎么能做自己的夫君! 她专门跑了过来,就是为了拒绝房遗爱。 “房遗爱,你不要以为父皇赐婚,我就一定要嫁给你,你最好别痴心妄想,本宫绝不让你如愿!” 高阳昂着头,鄙视地看着房遗爱,粗犷黝黑,真的宛如农夫一般。 她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事事都要争强好胜,绝不允许自己的驸马,会比别人的差,她要制止这个笑话。 “刚好,我和你想法一样。” 或许她仰头并非因为骄傲,只是她个头不够,想和自己对视必须仰着头,呦!小眼神真有几分傲气。 房遗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把自己给逗乐了,嘴角微微上翘。 在高阳公主看来,却带着几分嘲讽,无视自己,很快她想到了合理的解释,眼熟,要让他彻底死心, “哼!你别妄想这样能吸引本宫的注意!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高阳的驸马,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上下打量着房遗爱,一脸的嫌弃。 “我心目中的夫君,当是风度翩翩的才子,他文采出众、温文尔雅……你这种只会打架的蛮子,就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看到房遗爱和高阳公主不合,韦思安等人幸灾乐祸,差点大笑出声来,他们就是要看房遗爱出糗,好出来胸中这口恶气。 另一方面,只是心里觉得,这样漂亮的美人儿,嫁给房二那个蛮子,实在可惜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 房遗爱上下打量一番,高阳穿着一身襦裙,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女儿,最后停在她的胸口,摇着头说:“啧啧啧!的确不是我的菜,太小了,哪里有点女人样……” 高阳像个受惊的小白兔,连忙双手护在胸前,下意识退后一步。 这种荤话,她哪里能受得了,一张脸红得滴出水来,扯着嗓子怒骂道:“下*流!” “你怎知其中妙处,咕咚!……” 房遗爱的话十分招恨,做出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话未说完仿佛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吞了口口水,眼神中放着异样的光芒。 噔噔噔…… 高阳公主连退数步,直到背后抵住廊柱,她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房遗爱在演一个坏人,一个无耻下*流的无赖,自然为了刺激高阳公主,让她坚定站在拒婚战线上。 最好让李世民也知道了,自己是个这样人品,看他还把不把女儿嫁给自己? “发财了!发财了……” 下一秒,房遗爱换来一个模样,迈着八字步往外走,没有在美女前表现的心思,整个人摇头晃脑的,将小人得志的演到了极致。 …… “噗呲!” “俗,俗不可耐!” 等房遗爱他们几个走远,响起一阵轰然大笑,房遗爱小人得志的样子,加上他唱的那两句词,实在是太搞笑了。 “好一个下*流的无赖!” 几个已经嫁为妇人,年长的公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气哼哼地说。 在看几个年幼的,一个个脸颊绯红,房遗爱的话太羞人了,那时候,她们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高阳哭丧着一张脸,把整个脑袋埋在胸口,实在太丢人了,为是房遗爱说的话做的事,为他感觉脸红,臊得慌。 “高阳妹妹,你这位驸马可真是……特别啊!” “谁要他做驸马!我一定会求父皇退婚的,绝不嫁给这种人。”高阳握着小粉拳,咬牙切齿的地说。 她对房遗爱太失望了,比预想的还要失望! 以前只是觉得他粗鄙,今天她才知道,此人不只是粗鄙,他就是一个无赖!卑鄙无耻,下流无礼…… 人群中的,只有长乐沉默不语,怔怔地望着宫门方向。 她和房遗爱不是第一次接触,此人虽说有些异想天开,但绝对是个自信满满的人,为人算是正派,和今日给人感觉完全不同。 …… 出了皇宫,房遗爱终于恢复了正常。 回忆高阳公主方才的表现,想来是绝对不会,他咧嘴笑了起来,给自己这次的表现,打九十分。 “房遗爱,今日此仇,他日定当加倍奉还!” 对于房遗爱从陛下手中逃脱,韦思安等人很是不服,心中还记恨着呢,盯着他恶狠狠地说。 房遗爱扬了扬拳头,几人立马就鸟惊鱼散。 这个时候,程处默、长孙冲三个,才靠上来,看他眼神中带着异样,“房二,你不会是个兔子,喜欢男人吧?” “你才是兔子呢!你全家都是兔子!” 房遗爱一脚踹了过去,这是在侮辱自己,怒发冲冲地说。 “高阳公主,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你居然无动于衷,还他娘的一个劲往外推,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要不是对她很了解,程处默几人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兔子,可这样就更说不通了。 房遗爱心中想:“你要知道,这个女人将来的所作所为,哪怕长得再漂亮,怕也立马没了那个心思……” 正文 第37章 暴揍杜荷 , “你定是对表妹还不死心……” 房遗爱说不回来,但他们三个会脑补啊,另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房二,放弃吧!何必揪着不放呢……” “少废话!” 房遗爱真被这事吵烦了,立马打断他的话头,说:“兄弟我大战群舌,说了半个时辰,口都渴了,也没人给找口水喝。” “哈哈,房二辛苦了,到金凤楼吃酒去,让你喝个够。” 自己四人能安然无恙,长孙冲确实没有料到,想想还有几分激动,在房遗爱身上发生的奇迹,实在太多了。 “哈哈,金凤楼好!” 这种事,程处默自然第一个赞成,都不等房遗爱开口说话,已经被拉上了马车。 …… “哎呀,房公子来了!雪云姑娘夜夜盼日日盼,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您家雪云姑娘,奴家可是拼命守着呢,就连杜荷公子来,都没有叫他见人。” 这一次,总算不在是无人问津了,不过老鸨的后一句话,听得房遗爱一阵糊涂,“雪云姑娘怎么成我家的了?” “您为雪云赎了身呀,如今自然就是您的人了。”见他疑惑的眼神,老鸨喜笑颜开地说,她怕是从中获利不少。 “雪云妹妹真是好命啊,遇到房公子这样的好人。”说起这个,楼中姑娘无不羡慕的,青楼女子能有几个人,逃出这个悲惨宿命的? 楼中无数只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房遗爱,他一时间成了香馍馍。 “雪云姑娘马上就来。” 房遗爱转头看向旁边三人,寻求一个答案。 奴籍不是那么好脱的,寻常人绝对做不到,自己认识的人也不多。 他们四人有些日子没来了,三个牲口,已经迫不及待啃起来,程处默专心致志没说话,程处亮嘿嘿一笑,朝长孙冲挑了挑眉。 长孙冲将一纸契约拍在桌上,“喏!这是卖身契。看你对雪云姑娘有意,她对你也颇有好感,我就为她赎了身。” “何必如此……” 长孙冲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在报答,近亲结婚的恩情,房遗爱等于拯救了,他自己和表妹长乐。 “卖身契我可放这儿了,跟我没关系了啊,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说完,长孙冲拉着姑娘钻入暗格。 将人像货物一样,转来转去,房遗爱一时难以接受,看着手中卖身契怔怔出神。 “公子……”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耳畔响起,房遗爱才回过神来,顺手将卖身契递过去,“给你,从此你自由了。” 雪云眼泪巴巴的,看着薄薄的一张纸,却没有接过来,忽然向房遗爱跪下,“求公子的收留!” “好了!我又没说不管你,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雅阁内,仿佛回到了上一次。 长孙冲他们三人,不知钻到那个犄角旮旯里了,房遗爱和雪云谈天说地。 …… 突然间。 外面传来吵闹声,“雪云姑娘,今日我必须见到雪云!你休要拦我……” 一个踉踉跄跄的脚步,向这边走过来,老鸨出现拦住了他,“杜公子请见谅,雪云已经赎身了,不在金凤楼了。” “放屁!别想诓老子,老子方才分明看到了,雪云姑娘去了这间。” “杜公子这屋的客人是……” “滚开!” 不等老鸨把话说完,杜荷一脚踹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人踹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身上带着几分醉意,跳过前面的房遗爱,径直向雪云扑了过来。 “公子!” 雪云惊呼一声,往房遗爱背后躲了躲,一副怯怯的样子。 房遗爱自然不会不管,起码雪云现在是自己的人。 杜荷冲到眼前,身后便去抓人,却被人挡住了去路,房遗爱吊儿郎当,说:“怎么,把我这个大活人当空气了?” “少他娘的多管闲事,滚开!” 杜荷随手想推开房遗爱,却没能推得动,反倒被一把揪住衣领,再寸步难行:“老子的人,你说管不管老子的事……老子给你醒醒酒。” 房遗爱说着,啪啪啪,抽了杜荷两个耳光,这下他终于有点清醒,看清楚眼前的人,一声惊呼,“房二!” 瞬间他满头大汗,酒醒了大半。 今上午发生的事情,消息已经开始流传。 房遗爱铁拳狂揍权贵,恶名已经传遍了长安,人们赞叹他嚣张的同时,也心中祈祷不要遇上。 他连皇子都敢揍,别说其他功勋子弟。 最最令人忌惮的是,他竟能安然无恙的,从皇宫里出来! 杜荷哭丧着脸,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这个家伙,不过他立马放缓姿态,商量着说:“房二,可否将雪云姑娘让给我怎么样,我愿出两倍的价钱。” “公子……” 闻言,雪云心中猛地一紧,又叫了房遗爱一声,甚至揽住他的手臂。 古代妾室相互赠送,都是常有的事,甚至当成一种风尚,况且是如她这般,还什么都不是的丫头。 房遗爱有健全的价值观,接受不了,气冲冲地说:“滚蛋!” “房二,你好好考虑一下。” 杜荷还不死心,又劝了一句,他真有点喜欢雪云,从看第一眼就是喜欢上了,一直想一亲芳泽。 紧接着,他就看到,房遗爱目露凶光,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将人当成货物的行为,令房遗爱心中很不爽,他突然意识到,今天都揍了两个功勋子弟,也不差他杜荷一个。 今天本来就是惹事的,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杜荷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见势不妙,他转身就想逃的,可不是房遗爱的对手,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房遗爱一下将他揪住,按在地上一阵暴揍。 雪云泪眼摩挲的,一双眼睛泛着桃花,再也未从房遗爱身上挪开,整颗心都放在他的身上。 长孙冲他们也被惊动,穿衣服废了点时间,急了忙慌地跑出来。 “房二此人是谁啊?” “杜荷。” “啊!你把他给打了。”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陛下怕是不会轻饶不了,房遗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动手? 正文 第38章 二进宫 , “房遗爱,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两仪殿,房遗爱四人站在一旁,杜荷因为受了伤赐了座,李世民指着房遗爱鼻子,含怒冷喝,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 他这次真的被气到了。 房遗爱此子太得寸进尺了,白天才饶恕他的罪行,结果……晚上他又把杜荷给打了。 “一天之内,打了三个权贵子弟,你要翻了天不成!” “陛下,此事真不能怪臣啊!微臣也不情愿,是杜荷他上门找麻烦。打他,臣的手也痛啊。” 房遗爱一副委屈的样子,说话时也可怜巴巴的。 “呜呜呜……” 听到房遗爱的话,头上绑满绷带的杜荷,气得差点翻白眼晕过去,跳脚骂人,乌拉乌拉听不懂在说什么。 “少在朕面前装可怜!” 李世民算是了解他了,嘴上功夫厉害得很,不信他的鬼话,“究竟怎么回事?李爱卿由你来说……” 李君羡拱手行礼,一板一眼的讲了一遍,“回禀陛下,是杜荷在追一个清倌儿,那女子在房遗爱房中,他无意闯了进去,想要争夺那个女子,这才气的冲突。” “好呀……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朕的官员争风吃醋,还大打出手,你们真好啊!” 李世民火爆脾气发作,冲上去挨着踹了一遍,他乃是行伍出身,这一脚可不是好受的,房遗爱只能咬牙受着。 杜荷完全倒在地上,完全没了方才的气焰,他老爹杜如晦已经不在了,靠的是老子留下的一点遗泽。 房遗爱忍着疼痛,据理力争,“微臣已经为给她赎身了,她就是我的女人了,杜荷过来抢人,分明没把微臣放在眼里,臣一时气不过才动手的。” “陛下,微臣可以作证,房二所言都是真的!” 这个时候,程处默他们也站出来,为房遗爱一起背书了。 “动手打人还有理了!你们还好意思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去烟花之地,朕就替你们老子,好好管教你们一下。” 李世民训完话,喝道:“来人,将几个拖下去,一人杖二十!房遗爱身为主犯,屡教不改,杖三十!” 不惩戒房遗爱一番,如何服众啊,一个皇室子弟,一个功臣之后,一个世家子弟,三股当今最强的势力,他都得罪了。 不给他点教训,城中纨绔有样学样,个个跟着他学,那长安不就乱套了。 李世民为此动怒,房遗爱心中乐开了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迟早会有一天,会解除婚约的。 挨点打也不算什么,自己身体壮实,皮糙肉厚的,只要能和高阳公主退婚,一切都是值了。 所以说,他眼巴巴地望着李世民,听到除了廷杖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没有了!” 一名军士从殿门涌入,架起几个纨绔往外走,这样的话他可不受这份罪! “陛下,臣能戴罪立功,臣愿意举报……” 李世民听到这句话,就头痛,上午他的一个举报,差点没把皇室脸面丢尽了,荆王李元景,回封地安州禁足去了。 “拉下去。”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军士加快脚步。 “啊!哎吆吆……” 很快,惨叫声回荡在禁内。 禁军懂陛下的心思,出手还是极有分寸的,只是给他们一些教训,并不会把人打残了,几人背后都是朝中大佬,若是残了,怕是自己也不好过。 房遗爱、程处默哥俩身体好,二三十棍下来,勉强还能走路,长孙冲、杜荷两个读书人,彻底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不过,都是被抬进来的,这个时候不装可怜,就等着再挨打吧。 回到两仪殿,见到方才斗志昂扬的几个纨绔,此时一个个如蔫了的茄子一样,李世民才满意地笑了笑。 “哈哈,这下长记性了?” 之后,目光停在房遗爱身上,“若你再敢惹是生非,朕罢了你的官,发配去种地。” “臣一定努力。” 听李世民这么说,他心中高兴的,开始考虑下一个人选是谁了。 “你说什么!” 李世民眉毛一挑,才想起来,他是个要钱不要官的人,一脚踩在他屁股上。 “啊!” 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声,房遗爱连忙解释道,“微臣是说,定努力管好自己,少和人动手。” “哼!记住你说的话。” …… 出了宫门。 各家早就收到消息了,马车就停在宫门外。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家中人都在担心他们,几人各自上了马车,快马加鞭往自家赶,上车前,程处默不忘提醒一句。 “房二,赶明儿,俺在家里等你啊。” “好,明日见。” …… 房府。 房遗爱回来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在等他。 得知他在宫中吃了廷杖,母亲、长姐、小巧儿,几个女人都泪眼朦胧,“二郎伤势怎么样了?……” 见他吃痛的表情,卢氏一脸的心痛,围着担架细心照料,生怕不小心碰到伤口。 “姐,答应今晚你的新菜,做不成了。” “都这个样子了,还惦记什么新菜!”房奉珠气的拍他一下,没有好气的嗔怪道,却咧嘴笑起来。 进了卧室,女眷们回避,请来的大夫负责上药,下人们也忙碌起来。 儿子惹了这么大的事,本来房玄龄要训斥他的。 不过看到儿子痛苦的表情,嘴唇动了动,最终丢下一句话,“等你伤好了,为父有话要问你。” 以前儿子可不是这个性子,憨厚老实、有点木讷,怎么会一言不合动手打人?即使是失忆了,也不可能性情大变…… 房玄龄准备找个时间,和儿子好好谈谈。 …… 皇宫内。 解决完房遗爱他们之事,李世民被气得不轻,没兴趣去处理朝政了,便摆驾去了立政殿。 “这帮纨绔真是气死朕了,特别是那个房遗爱,之前朕还觉得他憨厚老实,没想到他最能惹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气大伤身,陛下消消火。” 长孙皇后说着,递上一碗银耳莲子羹,又笑着道:“说起他来,高阳还跑到臣妾这儿,告他的状呢……” “这个夯货又惹什么事了?” 正文 第39章 骑驴找驴 , “今天高阳跑去见了房遗爱,应当还是想拒绝这门婚事……” 说着,长孙皇后抿嘴一笑,“结果……房遗爱没有被打击到,反倒高阳被气得不轻,来时两眼肿得像核桃,想必是之前哭过了。” “房遗爱一副无赖模样,说的也是不堪入耳之语,他竟说嫌弃高阳那里小……”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那儿,对于房遗爱这露骨之言,也很是不喜,“此子太过轻挑了些!此等粗鄙之语怎说得出口?” 高阳毕竟是个女孩,有些话不好跟李世民说,向长孙皇后告状来了。 李世民登时大怒,“这个色胚,朕的公主也敢调戏!今日只打他三十棍,真是便宜他了。” “高阳认定他是个下流胚子,说什么:誓死也不会嫁他!跑到臣妾这里哭来了,臣妾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劝住。” “房相这般睿智之人,怎会生出这么个儿子……” 长孙皇后叹息一声,陛下之所以选房家,除了真喜爱房遗爱之外,怕也有笼络房玄龄之意。 本来,是件皆大欢喜之事。 但,如今房遗爱性情大变,高阳又执意不愿嫁过去,变成了两头的选一头的事,总有一边是不满意。 “哈哈哈……此子兴许鲁莽了些,但绝不傻!即便是个山野村夫,心中真这般想了,也不会说出来,他会不知此事后果。” “陛下的意思是说,房遗爱也不愿娶高阳,刻意演出来给人看的。” 夫妻二人皆是人精,一点立马就通了,“高阳有什么不好的,他怎么会不喜欢的?” “哼!不识好歹!不过,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房遗爱不愿意又能如何。”李世民冷哼一声。 “高阳这边……” “她会想通的!朕也是为她好……时辰不早,咱们就歇息了吧。”李世民抱着长孙皇后,相拥而眠。 …… 从第二天开始。 弹劾房遗爱的奏章,就像雪花一样飞来,从没有断过,所以高阳赐婚的旨意,暂时扣了下来。 三天后,便是大朝会。 无数官员准备好了折子,要参房遗爱一本,有如魏征这般,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也有背后势力攒动者。 此事,韦家在背后,应该出了不少力。 …… 因为屁股上有伤,房遗爱昨夜是趴着睡的,不习惯,所以难得早起了一次。 昨日杖伤并未破皮,休息一晚,除了走了有点别扭外,便没有大碍了。房遗爱一出卧室,发现有人比他还早。 房奉珠坐在厅堂里,明显专门在等他的,怕是坐了不少时辰了。 “姐,早。” 房遗爱故作不知,打了一声招呼,便去刷牙了。 房奉珠也跟了出来,站在一旁盯着他,“姐,你要想喜欢,过会我送你一只,别老看我刷牙。” “谁看着你刷牙了。” “那你来这么早,不会想逼我做菜吧?姐,我的伤还没好呢……” “少东扯西扯的!……一会记得送我一个。” 房奉珠看出了他在耍浑,打断他继续瞎扯,又觉得那牙刷不错,开口要了一个,“说,为何四处惹是生非,这不是你的性格。” 果然,幸福时光总是短暂的,他就知道,之后少不了被盘问。 “怎是我故意惹事,都是他们招惹我的……”房遗爱早有心理准备,把昨天在殿上的说辞,又讲了一遍。 房奉珠心中是向着房遗爱的,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偏向房遗爱,“此事姑且信你的!我听说,陛下要为你和高阳公主赐婚了,苏姗怎么办?” 房奉珠远离长安,消息闭塞。 所以并不知道,陛下早有赐婚之意,不然也不会帮着房遗爱胡闹。 昨日赐婚的消息传开,她才知道,但她有拉着苏姗聊过,那是个很好的姑娘,不希望房二辜负人家。 “放心吧,我是不会娶公主的,如今正在解决此事。” “啊!你别冲动行事,当心招来祸端……” 见他要拒绝陛下赐婚,房奉珠又开始担心,他会因此惹来祸端,苦口婆心地劝他。 …… “哈哈,小妹,我一猜你就在二郎这里。” 忽然,房遗直爽朗的一声笑,解除了房奉珠老妈子的状态,“为兄想跟你打听个事……前日你写的两首诗,究竟出自那位高才之手?” 昨天聚会结束,他便跑去了韩王府。 才得知韩王妃回了娘家,他匆匆赶回来,房奉珠和卢氏上香去了。 等晚上她们娘俩回来,房遗爱的事传开了,谁还有心情讨论诗歌啊,所以有了今早房遗直早早来寻。 听到房遗直问这个,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觉得好笑。 “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房遗爱怕忍不住会笑出来,想趁机开溜,没想到房遗直板着脸,拦住了他,“你先别走!你的事,我稍后再跟你说。” “还请兄长见谅,小妹不能说!我答应过对方,他的身份绝不往外传,不可言而无信啊。” “唉!为人自然当言而有信……”房遗直一脸遗憾地说,“是为兄孟浪了,心中早也猜到会是这样,只是不死心想问一下。” “此人之才当世罕见,不能与之见一面,实在是一大憾事啊。” “兄长莫要伤心,迟早能够见到的。”房遗爱说。 受着房遗直的吹捧,他心中得意洋洋。 也不好看着兄长一直失落,所以才安慰了一句,“指不定,哪一天你就会发现,那人就是在你身边,也没有那么神秘了。” 房遗爱是出于好心,却没想到引火烧身。 房遗直板着脸看着他,“二郎,为兄知道你聪慧,但你得用到正道上,你怎就不听劝,好好的读书呢……还在外面和人动手,实在有辱斯文啊!” “远的不比,就说作这两首诗之人,年纪应该和你相仿,人家已写出传世佳作……” “噗呲——” 想到房遗直之前的敬仰,看着他现在训房遗爱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房奉珠再也忍不住了,笑喷出来。 房奉珠的笑声,打断了房遗直的话,他刚巧转过来,问了一句,“小妹,作诗之人,可是和二郎年纪相仿?” 正文 第40章 程府酒宴 , “小妹,作诗之人,可是和二郎年纪相仿?” 房奉珠一阵愕然,憋着笑,点了点头。 心中在想:“诗就是他写的,年龄自然相仿了。不仅是年龄相仿,身高、长相、生辰八字,都一模一样。” 看她眼中的笑容,房遗直觉得莫名其妙,刚想开口问她,房奉珠忍着笑,说:“兄长,你们继续,继续……” “二郎,为兄这么说你,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外面把你说成什么样了,你要争一口气啊!” 房遗直苦口婆心地说。 房奉珠跳过兄长,看向对面闭口受教的房遗爱,向他挑了挑眉,意思是说:“你看吧,让你低调低调,这下受教了吧……” “二郎,你仔细想下为兄的话……” “我知道了。” 在姐弟俩忍笑不俊、挤眉弄眼的打击下,房遗直没待多久就走了,总觉得二人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房遗直摇摇头,不在多想了,从小就是这样的。 身为兄长,他一向是以身作则,房遗爱姐弟二人,也很敬重这位兄长,只是二人性子和他不同,所以玩不到一起去。 房遗直能感觉出来,自己说的话,房遗爱完全没放在心上,“唉……希望二郎能有所改变吧。” 房遗爱从小就皮实,不管打还是骂,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所以房遗直拿他没办法。 …… “少爷少爷,外面有个女子找您,说是苏府丫鬟。”房遗直前脚刚走,后脚有小厮跑来禀报。 闻言,房遗爱一拍额头,快步朝门外而去。 房屋门外。 小环伸着脖子,焦急的朝门内望着,一见房遗爱出来,便哭哭啼啼的冲上来。 “房公子,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苏姗她怎么了?” 小环一句话,令房遗爱心中一紧,抓住小丫鬟的双肩,急不可待的问道。 一瞬间,无数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家小姐她……从昨日开始,她就什么也吃不下,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您去劝劝她吧……” 小环一开口,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中间还哽咽一下,吓得房遗爱魂飞魄散。 听她把话说完,房遗爱心才安下来,心中把小丫鬟大骂一通,咋咋呼呼的,把人吓得半死。 “怎么回事?” 不过,他没空和小环计较,瞅着眉头问,苏姗本来就身子纤弱,一天没吃没喝的,还不得饿出病来啊! “还不是因为你!”提到这个,小环的小脸板了下来。 “得知陛下给你赐婚后,小姐和老爷大吵了一架,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心中着急又和老爷赌气,什么也吃不下去,从昨天到现在一口没吃,谁说也没有办法!” “我也是无计可施了,才来找的你。” “昨日,我有给你家小姐写信,怎么,她没收到吗?” 前晚,得知赐婚的消息后,他也是辗转难眠,躺床上发呆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才意识到,苏姗迟早也会知道的,那个时候,她心中一定很彷徨,迫切希望知道自己想法,需要自己给她信心。 所以,他提前给苏姗写了一封信,打预防针。 只是一直没收到苏姗回复,昨晚他又挨打了,忘了问这个了。 “啊!那……那想必是被老爷扣下了。” 小环绞着手指,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吐了个小舌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误会了房遗爱,不知骂了他多少句负心汉。 “走!去见你家小姐!” 房遗爱心里着急,二话不说要去见苏姗。 “房公子,你见不到小姐的,老爷安排好几个婆婆,守在院子里防着你呢。” 得知女儿喜欢房遗爱后,苏亶经过一番了解,得知房遗爱有闯过绣楼,就加强了戒备,安排好几个悍妇守着,防止任何男子靠近一步。 …… 苏府。 苏姗闺阁内。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失去了往日的仙气,脸色苍白,整个人很虚弱。 苏母在一旁看着直掉眼泪,劝说着,“女儿啊,为了他一个负心汉,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 “你想着他,他不一定会念着你!你在这里受苦,娘亲看听说,他昨日还逛青楼呢。” “你也别怪你爹狠心,不拦着你又能怎么办!陛下已经为他赐婚了,房家小子又无法与你成亲,就是见了又能如何啊……” “女儿你就吃点吧……” 苏母将粥递到她嘴边,苏姗虚弱地摇摇头,“娘,女儿实在吃不下。” “他有什么好的,让你如今心心念念。听说就是惹祸精一个,昨日打了三个权贵,还被陛下打了板子。” 这一下,苏姗终于有了些反应,抬头,担心地望向的母亲。 “他人没事!唉……” 苏母重重的说了一句,放下粥碗,唉声叹气的走出去。 …… “小姐小姐。” 小环是躲着苏母进来的,手中捧着一个瓷罐,“小姐这是房公子给你的信,约您今晚见面,这是他亲手为你熬的粥……” 苏姗选择了先看信,看着纸上扭扭斜斜、像乌龟爬一样的字,突然觉得无比的安心,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 “小环,我要喝粥。” “好好好。” 听到小姐主要要吃的,小环激动坏了,连忙倒出一碗来,和小姐学着房遗爱的话,“房公子听说你不吃饭,很不高兴的,要求女婢看着你,把这些吃完。” “这么多,我哪喝得完啊!”苏姗嗔怪一句。 不过,最后她还是乖乖地,把这罐粥都喝了下去。 …… 房遗爱熬完粥,一直等苏府的消息。 确认苏姗将粥喝完,才算放心,出发去了程府,这是早就答应下来的,当然今天去程家做客,也是有事和程咬金相商。 程府门口。 不必通报,他直接进来程家大门,很快一道洪亮的笑声传来,程咬金龙行虎步的走来,程处默、程处亮后面跟着。 他们父子三人一个德行,虎背熊腰的,皮肤黝黑,三人站在一起,就像三头黑熊精。 “哈哈哈,房小子来了!你小子可不好请啊,请你吃个饭,老夫都等了多久了。” 正文 第41章 饮酒(求收藏!求推荐!) , “程伯伯恕罪,最近不是一直在忙嘛。” “忙个屁,忙着和人打架啊?” 这个不好回答,房遗爱讪讪一笑,没有搭话。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程咬金,这个话本里传奇人物,心中一直有着好奇,不免会胡思乱想…… “他的三板斧在哪里?有没有学到第四招?……” “笑什么,犯癔症了……” 程咬金一巴掌,把他的思绪打断,老程的手像熊掌一样,力道贼大,疼得他龇牙咧嘴的,没了那些有的没的念头。 “你就空着手来了,也没带两个新菜来。” 房遗爱一阵无语,头一回见客人登门,张口向客人要礼物的,不愧是混世魔王啊,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啊!叫我来,不是吃席的吗?” 程咬金咧嘴一笑,上来啪啪地拍着,房遗爱肩膀上生疼,“不错,男人就该壮实一点,长孙小子那小身板,就太弱了些。” “长孙呢?” 房遗爱发现长孙冲不在,程处默也有邀请他的,自己稍微耽搁了一下,按理说他应该先到了。 “方才他派人来通报,昨天受的伤还没好,今天来不了了。” “好了,咱们入席吧。” 婢女们鱼贯而出,美味佳肴陆续上桌,不过,几乎都从房家学来的,没有什么稀罕的吃食。 分食制,唐朝接受胡人文化,也有一张桌上吃饭的,但在正式场合,还是以分食制为主,房遗爱算是家中贵客。 程府酒席上,当然是少得了酒了,他们父子三人一个德行,无酒不欢。 只是,接下来的阵仗,吓了房遗爱一跳。 哐哐哐…… 几坛子酒搬上来,是那种成年人才抱得住,酒坛子。 虽说唐朝的酒度数不高,但一坛子下肚,怕也醉得不省人事了,看程咬金的意思,一坛子怕是不够啊…… 这是要往死了喝的节奏啊! “今个设宴,专门为了答谢房小子,没有你的指点,丑牛这俩夯货也立不了功。”程咬金先倒了一大碗,举着朝房遗爱说。 没错,程家喝酒是论碗的,用的大陶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那种碗。 弄得跟个山寨一样。 哦,对了……程咬金就是干这个的,瓦岗一开始就是个山寨。 程咬金是长辈,这杯酒不得不喝,“程伯伯言重了,我是丑牛他们是兄弟,自然要相互帮衬点。” 他仰头干了这一碗。 “哈哈!好!这句话说得好,你们兄弟往后多来往,丑牛他们你多照应着点。”程咬金擦了把胡须上的酒渍,又一碗酒喝了下去。 这段时间,程咬金算是看出来了,不管一直藏拙也好,真的才开窍也罢,房遗爱才华出众,将来对自己儿子自有益处。 房遗爱又陪着他,干下一碗。 “哈哈,痛快!还有你们两个,敬房小子一杯,怎么也是你们得了好处。” “不用!” 房遗爱连连摇头,但程处默他们哥俩,不理他的客气,也觉得应该谢下他,“房二谢了,俺们先干为敬。” “唉——” 咚咚咚…… 都到这一步了,你说喝不喝啊?不喝就是不认我这个兄弟,房遗爱苦着脸,把这碗喝下去。 老程家就是豪爽!菜一口没吃,先干了三碗酒。 房遗爱喝得有点急,三碗下肚,头已经有点晕了,看着程咬金又在倒酒,连忙求饶,“程伯伯,喝不了了,再喝就醉了。” “哈哈,你小子啊酒量不行,得练啊,来再干一杯。” 说着,程咬金又仰头干了,房遗爱咬着牙喝完,打了个酒嗝,脸上浮现几分醉意上来。 “这才对嘛,大丈夫就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如此才来得痛快!你小子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 “来再干一杯!” “程伯伯,不能再喝了,小子今日来,是有个生意和你相商……” 听到房遗爱这么说,程咬金确实眼前一亮,他知道这小子点子多,能找上自己应该是个大买卖,他们几个小的罩不住。 “生意赶明个再说,今天咱们不醉不归,你就在府里住下……” 房遗爱一看不行啊,今晚他还有美人相约呢,良辰美景,对着三个大老粗多浪费啊,他突然笑着站了起来。 “哈哈,程伯伯你只知喝酒,却完全不懂酒。”他说着,摇摇头,一脸遗憾的表情。 这下程咬金就不服了,他自认是个好酒之人,这可是他的一大爱好。 “你小小年纪懂个屁啊,天下什么酒老夫没喝过,竟敢说老夫不懂酒!难不成,你一个小娃娃能比老夫懂?” “来人,把老夫珍藏的美酒,都给搬上来。” 程咬金大吼一声,然后看向房遗爱,冷哼道:“让你小子长长见识。” 程家酒的确不少,搬上来的就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然而,房遗爱又岂会被他唬到,“程伯伯当真懂酒?那你可知,喝什么酒,该用什么酒具?” “喝个酒而已,不都是喝进肚子里的,哪有那么多讲究!”程咬金一时语塞,又不想在小辈面前丢脸,混世魔王的劲头上来了。 “哈哈哈,酒多又能如何,不懂酒,也是浪费。” 见程咬金吃瘪,房遗爱放声大笑起来,“哐啷”一声,把手中的陶碗扔了出去,落地砸了个粉碎。 “程伯伯对酒具如今马虎,显然不懂饮酒之道……” “须知,饮酒酒具极为重要,喝什么酒,就当用什么酒杯,一只陶碗,实在浪费了此等佳酿。” 房遗爱走到一坛酒前,拍开封泥,说:“就如这汾酒,当用玉杯,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玉碗玉杯能增添酒色。” 程咬金他们三人,虽说不太懂这句诗,但想想房遗爱说的场景,的确颇具一番滋味,一下听了进去。 接着,他又揭开一坛新酒,“这坛乃是高粱酒,由夏禹时仪狄所酿,当是最古老之酒,所以饮这高粱酒,应当用青铜酒爵,才最具古意。” “呀,竟然还有米酒……上佳米酒,其味虽美,失之于甘,略显单薄了些,当用大斗饮之,方显气概。” 正文 第42章 论酒 , 程府,厅堂上。 程咬金父子三人,像三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屋中间,摇摇晃晃的房遗爱,傻眼了…… 只见房遗爱又道:“葡萄酒嘛,自然得用夜光杯了,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葡萄美酒成艳红之色,我辈男儿饮之,未免失了豪气,将之盛如夜光杯后,酒色宛如鲜血一般,饮酒如饮血,有诗云:‘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好诗!壮哉!” 随着房遗爱的描述,仿佛看到一位豪气凌云将军,纵马沙场,渴饮敌人血的霸气,尽显男儿本色,“咕咚”父子三人咽了一口口水。 程咬金早已没了脾气,大声叫好道。 “这坛梨花酒当配翡翠杯,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杭州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滴翠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 “你小子果然懂酒,我这梨花酒,就是从杭州买来的,你竟然一闻便知。”程咬金也赞不绝口,佩服不已。 房遗爱则心中诧异,这首诗是白居易所作,老白百年后才能出生,这家酒家现在就有了,百年老店啊! 要不要去买下来…… 房遗爱你做个人吧!他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能太贪心,才驱散这种念头,“饮这女儿红须用瓷杯,不过大唐瓷器太糙,还达不到的效果……” 程处默哥俩已经听痴了,怎么说呢……对房遗爱对佩服,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房二厉害啊,天下美酒如数针毡” “一般一般!” 房遗爱一边笑着,一边谦虚客气,心想:“喝酒我就是个半吊子,哪有这个格调啊,还是得感谢金老爷子。” 当时看到《笑傲江湖》时,就觉得这段论酒逼格很高,不免多看了几遍,也就记下了,没想到今日真用上了,不然这个逼也装不出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好!哈哈哈……” 程咬金一拍大腿,叫好道,要是别的什么诗词,程咬金理都不理,定会嫌文绉绉的恶心。 “这段论酒,往后就归俺老程了,你们别到外面乱说!” 但他是个好酒之人,被小辈说成不懂饮酒之道,心中难免不服气。而且,这段论酒有太妙了,自然得记下来。后面半句,又道尽他心中英雄气概的样子。 “……” 房遗爱一脸呆滞,自己这个抄别人的,已经感到羞愧难当了,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从未见过这么霸道直接抢的。 没想到程咬金比自己还无耻,竟当着自己的面,将这段评价抢了过来。 程咬金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气势不是盖的,受到他威胁的目光,房遗爱讨好的笑着,“不敢不敢!一切凭程伯伯做足。” “哈哈哈,来,喝酒!” 程咬金以高兴,又要拉着他喝酒,为了避免被拉回酒桌,房遗爱赶紧说“唉,这里酒样数虽多,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都太淡,就算这长安最烈的三勒浆,也不过尔尔。” “你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老夫喝遍天下之酒,也没有比三勒浆更烈的,你竟说此等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下,老程又不服了,懂酒他不及房遗爱,但轮到喝酒他说第二,这长安没人敢说第一的,一个小家伙,竟然敢说如此大话…… 面对老程的嘲讽,房遗爱不屑一顾,继续说:“这世上没有,并不说明,它就不存在!” 注意到父子三人望来的目光,房遗爱洒脱一笑,“不错,我有一酿酒之法,能酿出更烈的酒来,不知程伯伯有没有兴趣?” “咕咚!真有比三勒浆更烈的酒?” 一旁程处默先咽了一口口水,他比程咬金了解房遗爱多,更加容易相信房遗爱,听他这么一说,肚子里酒虫被勾了起来。 “你小子不会诓老夫吧?酒方可是不传之秘,你怎么会知道?” 老程也馋呐,但他比较老人持重,也不似程处默他们哥俩,和房遗爱经历了那么多,会无条件地信任他。 “我敢这么说,当然是有把握的!我还能跑了不成,如果程伯伯接这个生意,小子自然会证明的。” “你不拿出酒方,老夫怎么信你。” 房遗爱和老程对视了,好一阵,突然笑了出来,“程伯伯您不会……打算,欺负我这个小辈,把配方骗出来,自己吃独食吧?” “哪有的事!” 程咬金狐疑地看着他,最后一拍大腿,答应下来,“好吧,老夫就信你一次!这酒坊打算怎么办?” “小侄出酿酒配方,程伯伯出钱,咱们一人五成份子,如何?” 程咬金虽然大大咧咧的,但真到生意场上可不含糊,听了房遗爱的条件,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凭什么钱全是老夫出,才占一半的份子……” “老夫看,起码也得六四,老夫六你四。” “程伯伯,我是以技术入股,占一半很合理,不能再让步了。”这个时候,房遗爱可不会服软。 二人针尖对麦芒,相持不下。 “你要如此说,这买卖老夫不做了。” 房遗爱就更干脆了,一屁股坐了回去,端起碗开始吃饭。 “那就算了,长安能出得起钱的,不只您一家,但配方只有我知道,我想放话出去,想做买卖的人多着呢。” 老程抿着嘴一琢磨,是这个理儿啊,态度立马不一样了,“你小子什么熊好脾气!谈生意嘛,就得有来有往的,咋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呢。” “这个生意,老夫接下了!” “程伯伯不再想想了?” “小子找打,敢嘲讽老夫。” 老程一巴掌扇过来,房遗爱立马就老实了,之后还有一些细节要谈,老程也是热切的很,当着喝好酒呢,酒自然不会再喝灌了。 饭后,时间还早,在程府多坐了会儿…… 对程咬金这个传奇人物,房遗爱好奇心很浓,问了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三板斧那是必提的,不过结果很失望。 敢情,老程根本不用斧头,马槊才是他趁手的兵刃。 才想起来,那是后世话本杜撰的…… 正文 第43章 曹先生对不起了 , 月明星稀。 唐初是有宵禁的,百姓一般没什么夜生活,偌大长安归于安静,也就平康坊那种地方,仍然是一片灯火通明。 苏府,苏小姐绣楼外。 传来几声鸟啼声,不消片刻,绣楼被慢慢的打开,小环端着几杯热茶出来,“几位嬷嬷辛苦,小姐为大家备了热茶,喝一口暖暖身子。” 楼外守着的老妈子,都被她吸引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窜进绣楼,门口小环专门开着,这样就不会发出声响,又能缩短时间, 这些细节很重要,她和小姐商量了一天。 房遗爱是翻墙进来的,一落地,才发现不远处,墙根角还养着一条恶犬,可是把他吓了一跳。 幸好是苏府有内应,狗早被人迷晕了,在呼呼大睡。 不然,这会儿整个苏府都知道了,房遗爱怕也被当成贼,打出去了。 自从房遗爱进去之后,小环就频频往屋内看,生怕小姐被占了便宜,没心思再待下去了,急匆匆回了绣楼。 “房公子……” 听到脚步声,苏姗激动小跑出来,羞答答地叫了一声。 做这种出格的事,她心中五味杂陈,砰砰一直跳个不停,既激动又觉得害羞,还有几分紧张与忐忑,也有对见房遗爱的憧憬。 房遗爱也展开双臂,期待和苏姗来个拥抱,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苏姗停在不远的地方,避开了他的手臂。 他苦笑一下,看着眼前的丽人儿,苏姗确实消瘦了很多,气色也没有前天好了,“你怎么能不吃饭呢?把身子饿坏了怎么办!” “我心中像堵着块大石头,实在吃不下。” 苏姗很委屈的样子,这个时候,就像一个小女孩。 “心里怎么堵着了,我看看!”房遗爱一脸坏笑上前,双手伸了过去。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房遗爱回头一看,小环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他这才讪讪收回手。 苏姗怒嗔了他一眼,关切地问:“听说,你被陛下打了板子,伤势如何?” “小伤,早就没事了。” 说着,他坐到一个圆杌上,一下秒,“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就在苏姗关心的询问时。 “这凳子太硬了,我们还是坐床上吧。” 房遗爱说着,便往苏姗的绣床走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一起坐,苏姗小心翼翼坐上去。 “其实……加个垫子也是可以的。” 苏姗声若蚊蝇地说,心中大羞,整个脖颈都是红的。女子闺阁很少有男子进来,更别说一起坐在绣床上。 “以后别那么傻了,有什么心里事,就让小环找我。” 看着近在那张咫尺消瘦的俏脸,房遗爱眼中全是疼惜,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咳咳!” 本来就快摸到了,多事的小环又咳嗽起来了,苏姗连忙躲开,羞愧的把这个脑袋埋在胸口,方才她竟下意识的闭上眼,有几分期待他的触摸。 “小环,你病了要吃药啊,这样一直咳看不行。”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多事的电灯泡。 甩了他两个卫生球,心说:“我为什么咳嗽,你不知道啊。” 房遗爱若无其事地说,“你也别一直闷在屋里,会闷出病来的,你爹不让你出门,就到院里透透气。” “嗯。” 苏姗羞羞答应一声,随后又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房遗爱的眼睛,问:“你和高阳公主的婚事,是怎么想的?” “我不会娶高阳的!” 房遗爱说得很笃定,牵起苏姗的手,说:“放心吧,此事我会解决的。” 这一次,小环微微将目光移开,装作看不见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小姐是被他吃定了!确实有被这句话感动到,不过这是最大限度了。 这句话,给了苏姗很大的勇气,她目光灼灼看着房遗爱,听他问“你知道我挨了板子,应该有听到别的事吧?” 苏姗轻轻地点点头。 “不怪我去青楼?” 她又轻轻摇头。 房遗爱还是认真解释道:“其实,我做这些事,就是为了搞臭自己的名声,这样陛下 不允许我娶公主了……” “接下来,我还会做很多这种事,你听了,就当做没有听见就好,不要当真。”房遗爱提前打个预防针。 “喔。” 她点头应了一声,紧接着,她又抬起头来,担心地说:“要是……要是会受伤的话,就算了。” 明显做这样的决定,她会很心痛,但是为了不让房遗爱受伤,还是说了出来。 房遗爱听得心都快化了,爱惜的握着柔若无骨的手,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放心,我会注意的。” “带我看看你的绣楼。”房遗爱第一次来女子绣楼,对此还是比较好奇的。 “啊!” 苏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依言照办了。 她不愧是才女,闺阁中摆着很多书,文房四宝也不少,书案上摆满了纸稿,房遗爱随手翻了翻,都是他抄的那几首。 “这些诗?” “公子惊才绝绝,每一首都是精品,珊儿自然要抄录下来,可惜没有原稿……”说到这个,她反倒不那么拘谨了,有点讨论学术的味道,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想到自己的字,房遗爱心想:“原稿还是算了!” 他手边还放着一本书,好像才装订到一半,随后拿起翻看一下,“这……这是红楼!你把它写下来了?” 看着手中的稿纸,房遗爱一下看傻了。 “公子大才,写出这等奇书,若不能流传于世,实在是可惜了,所以珊儿就自作主张,将它抄了下来……” 注意到房遗爱的脸色,苏姗愧疚地说:“我知公子为人低调,倘若公子不喜欢的话,珊儿就把它烧了。” 房遗爱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他能说什么? 看到苏姗眼中不舍,他自然说不了那种狠话,“无妨,写下来就写下来,只要你高兴就好。” 他心里在念:“曹先生,并非我有意截您的胡,我就泡妞抄个书,没想到会流传于世,断了您的财路,莫怪莫怪!” 不过,看到苏姗绽放的笑容,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正文 第44章 第一楼 , “不知,《红楼》何时才能写完。” 苏姗看着接过那书稿,轻轻的翻了翻,一脸期待的看向房遗爱。 “你要喜欢,我快一些写,到时候命人送过来。”房遗爱满口答应下来,竟不带半分犹豫的。 “真的!” 苏姗惊喜地笑起来,整个人都放着光彩,宛如一个欢快的仙女。 房遗爱差点看得痴了。 惭愧什么算个屁啊!为了逗女孩开心,一切都值得,所以……曹先生就对不起了。 抄书,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反正已经抄了,一章是抄,一本也是抄,还在乎这些干什么,说不定不全抄的话,这本著作就泯然于世了。 这一刻,他似乎有一点懂了,周武王烽火戏诸侯的心境,为博美人一笑,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呃,好像吹得有点大了…… 有这样的美女在侧,房遗爱甘愿当大猪蹄子。 无论房遗爱多么留恋,还是要走的。 不过,小环在之前的茶水中,动了一点手脚,外面看守的老妈子睡的鼾香。往常,她们是轮班睡的,夜深了,也会偷偷眯一会了,所以不会有所察觉。 这一次,房遗爱不敢大摇大摆上街,像过街老鼠一样,尽往隐蔽的小巷子里钻。 毕竟这次做的事,不能为外人所知,他自个可以要脸,但不能不顾及苏姗,她一个女子,还得靠脸面活着。 “少爷!” 回到房府,小丫鬟巧儿还没睡。 作为房遗爱的贴身丫鬟,少爷夜里偷偷跑出去,巧儿自然是瞒不住的。 这么晚出门,还偷偷摸摸的,必然是见女子了…… 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少爷才不会擦那个呢。 她嘟着小嘴,显然有点不太高兴。 “怎么了,谁惹巧儿不高兴了,嘴上都能挂酱油瓶子了。” “哼!” 身为丫鬟,巧儿知道未来定会有主母的,所以心里早有准备,她生气的是,少爷明显已经开窍了,可为什么对自己一直无动于衷。 “赶紧睡了,明天还有得忙呢。” 搞不懂,房遗爱也就不想了。 那首歌怎么唱得来,“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查不明白……” 最近以来,巧儿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也就是自己,把她当作小丫头看,要是换成别的主子,早就把她给教训了。 …… 翌日。 他本来想睡个懒觉的,但是睡不成啊! 今天第一楼开张,虽说有方业在酒楼操持,但身为东家总得盯着点,也要迎接一些重要的宾客。 今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老天似乎也在帮忙。 一大早,第一楼内忙乎起来。 方业训完话,伙计们很自觉的,将酒楼打扫一遍。 他们表现也很激动,都是从穷人里招来的,手脚麻利、脑子灵活、能说会道。房遗爱只管下命令,一切都是方业操办的,不过目前来说,总体还算满意。 第一楼给的工钱可不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房遗爱不愿当剥削者。 伙计们都是朴实的,拿了钱,撸起袖子卖力干活,自己干的活要值得这些钱,不能白拿东家的钱不是。 厨房中也早早准备起来,厨子有在房府专门培训过,这些天一直在学,这是酒楼的根本可不能马虎。 临近晌午。 到了东市一天之中,最繁华的时辰。 齐得隆咚呛! 第一楼门口锣鼓喧天,一头色彩斑斓的舞狮,出现在第一楼门口,招来无数人的视线…… 烧包的房遗爱,来了个新店剪彩。 如今新意的形式,确实把爱看热闹的长安百姓都勾了过来,第一楼前围得水泄不通。 之后,便是揭匾。 匾上盖着红布揭下来,“第一楼”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门口左右竖有一副对联,“美食招来云外客,清香引出月中仙。” 等一切结束,房遗爱和一帮纨绔进去,掌柜方业走了出来。 “第一楼今天开张,所有消费一律五折。” “轰”的一下,外面的食客可激动坏了, 酒香也怕巷子深,名气很重要,这么做就是为打响名气,赔钱赚吆喝嘛。 对第一楼的菜品,房遗爱很有信心,超越这个时代百年的味道,只要吃过一次,就不会愁回头客。 第一楼搞这么大阵仗,食客的馋虫早就勾起来了,等方业话毕,一起鱼贯涌入店里。 楼内敞亮大气,并不像其他酒楼,只要能放下就尽量摆,且全部都是八仙桌,而且服务细致周到。 人群之中,定也不乏竞争对手,派来试探虚实的。 不过第一楼照单全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应该说:在绝对的味道面前,一切虚头巴脑都是虚幻。 不时有豪华马车,陆陆续续的赶来,小团伙可谓文武通吃,是三人请来的功勋子弟。 他们要把第一楼的名声,一炮打响。 最火爆的,应该当属火锅了,很多人就是图个新鲜。 这段时间全力赶制,也就打了十多口,一时间,竟然供不应求,还得方业上去赔礼道歉。 一个时辰后,第一批食客剔着牙走出去,不过个个走路一摇三晃的,吃得太撑了。 门外等待的食客,不免会问两句,味道如何?酒菜什么样呀? “娘的,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东西,这一趟可没白来,天上珍馐也不过如此。” 离开的人中,讨论的话题,必然都是第一楼,没办法……那炒菜太好吃了。 在三楼的包厢里,长安功勋们汇聚一堂,一间自然是坐不下的,房遗爱他们四人分开招待。 这帮家伙,天下什么美食没吃过,口味是嘴刁的,但今天一个个吃的大呼过瘾。 “房二,听说你家天天食珍馐美食,起初我还不信,这下可算见识了。” 房家美食早就传出去了,名声在外。 “你太不够意思了,有此等美味,尽然不早点拿出来,竟然吃独食,害得兄弟吃了那么久豕食。” “以后多到第一楼吃,保证每日不重样的。” 晌午过后,第一楼客人仍也不见减少,反而等菜的队伍越来越长。 正文 第45章 李二驾到 , 噔噔噔…… 第一楼内食客们,被一阵脚步吸引,往后楼梯处望去,四位少年匆匆的下楼, 一些稍有点见识的人,认出了他们四人,便是这第一楼的东家,长安最有权势的贵族子弟。 一个个伸直了脖子,好奇的打探,究竟是何人,令他们四个行色匆匆,很快吓得缩了回来。 不错,下楼去的,正是房遗爱他们。 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来了贵客,太子李承乾和蜀王李恪、越王李泰来了。 三人身份毕竟摆在那儿,而且人家来给你捧场,你总不能端着架子吧,该有的姿态还得有的。 房遗爱第一次见倒霉的哥仨,好奇地打量一番。 李承乾的确很宽宏,一副大哥的姿态。 李恪俊朗英武,带着文人的儒雅。 李泰则是真的很胖,他是个贪吃之人,态度比较倨傲,谁让人家得李世民喜爱呢,就连李渊对他也疼爱有加。 “我可是听说,此地有美食才来的,若是不合我的胃口,当心我的翻脸不认人,砸了你们的招牌。” 此时夺嫡之争还未开始,他们三人还是兄友弟恭的,不过房遗爱却知道,三人的结局都不太好,真正的赢家还是个小屁孩。 “哈哈,青雀今日你算来对了,让你吃把舌头都吞下去。” 长孙冲笑呵呵走上前,拍了拍李泰圆滚滚的肚子,他们是表兄弟,关系自然亲近一些。 一行人,直接上了三楼雅间。 李承乾性子温驯宽和,也不是喜欢摆架子的人,况且这是在私下场合,很快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看着如今的李承乾,很难想象,他以后他变成那么极端。 …… 就在他们大快朵颐之时,又一行人低调而来,第一楼周围,也渐渐涌入很多神秘人。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门口停下,看了一眼两边的对联,道:“好大的口气呀!我倒要看看,这‘第一楼’有几分水准?” “娘的,酒楼弄得这么宽敞,才摆了几桌,这样做生意能挣到钱?” “诸位客官,是去二楼还是三楼雅间,二楼热闹,三楼雅间要稍等片刻。” 小二热情的招待,看着这群人身份不俗,不过还是低估了他们身份,方业已经急匆匆跑了过来。 因为他看到人群中的房玄龄,他在房府,有远远的看过李世民,所以看着很眼熟,人群中不止有房玄龄,程咬金、长孙无忌、秦琼、尉迟敬德,其中好几位他都认识。 再一想,当今这世上,能叫老爷陪行的人,能有几个,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方才说话的,正是混世魔王程咬金,他还是比较关心的,毕竟家里两个傻小子,也有钱投进来了。 不言而喻,为首之人便是李世民,他身后一行人,正是天策府一众老臣。 近来,李世民一直关注房遗爱。 今日第一楼开业,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想看看,这几个斗鸡走犬的家伙,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以,和一众重臣来凑个热闹。 方业刚准备行礼,被房玄龄目光打消了,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说:“几位贵客三楼雅间请。” 众人一到三楼,听到嬉笑吵闹之声。 其中大佬对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家小子也在这儿呢。” “就这儿吧。” “是。” 李世民发话,方业不敢有半点反驳,连犹豫都不带有的,开门的时候,心中则在祈祷:“少爷,你们自求多福吧。” 乒哩乓啷! 当一众大佬突然出现,雅间之中一阵慌乱,方才还聒噪的少年们,一下子安静了,个个如同上来枷锁一般,浑身别扭。 在众人正要行礼时,李世民大手一挥,“不必多礼,今日私下没有那么多约束。” 这么多人,要是真一起高声见礼,怕是整栋楼都知道了,想低调都低调不成了,这顿饭还怎么吃啊? 当李世民看到太子时,脸色一下冷了下来,严厉地问:“今日功课可做完了?” 李承乾十分紧张,正要开口说话,胖乎乎的李泰,献宝一般跑过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父皇,快尝尝这红烧肉,儿臣方才吃过,当真是人间绝味啊。” “青雀也在呢,哈哈……” 李世民一下笑了出来,和方才完全不同的态度,张嘴让李泰喂了一块,身边跟着的老宦官,想要上去先验毒的,不过被他给制止了。 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就很少感受到亲情了,所以,他很享受父慈子孝这一幕。 “味道确实不错。好像不是羊肉,倒有点像豕肉……” 李世民也是吃过猪肉的,毕竟行军打仗,条件没有那么好,有时候有口肉吃就不错了,哪还管得了贵肉贱肉啊。 “父皇猜对了,儿臣也是一次知道,豕肉竟然这般香。” 说到这里,李世民的笑脸,刷的一下寒了下来,目光似剑扫向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浑身一僵,豆粒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下来,双腿有点发软,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房玄龄表情也有点僵,走出来请罪,“老臣隐瞒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玄龄你何罪之有啊,想必当时,也是不知该如何说吧。”李世民搀住他双臂,阻止他行礼,房玄龄惭愧点点头。 李世民又看向尉迟宝林那边。 尉迟宝林也猜出了怎么回事,悄悄地往一旁挪了挪,房遗爱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 当李世民吃到那块肉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一个劲地往后躲,这里能挡得住他的,也就尉迟宝林和程处默哥俩,谁让尉迟宝林挨得近呢。 “陛下,臣没有骗人啊,家里真的吃的豕肉啊!” “他娘的,你小子敢诓朕!” 说着,李世民一脚踹了上去。 有时候,李世民肚量还是很大的,房遗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此事也就算翻篇了。 地上的房遗爱,看到李泰皎洁的一笑,心中一下明白了,暗自大骂一句,“他娘的,这小胖子一定是故意的。” 毕竟,李世民赏赐房家三千头羊的事,在加上自己烧包的表演,李泰不可能没有耳闻,这儿这么多美食,他却偏偏选了红烧肉…… 正文 第46章 弹劾 , 让李泰这一打岔,李世民算是放过了李承乾,主位落座。 一众大佬也纷纷入席。 房遗爱一帮小辈们,苦逼地站在一旁,充当起倒酒的酒童来。 唯有李泰特殊,站在李世民的旁边,眼巴巴等着美味上桌。 美味佳肴陆续上来,不少大佬们,跟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对着面前的美食狼吞虎咽,毫不顾忌形象的。 “果真是珍馐美馔,说你小子是饕餮之徒,你还不承认。此等美味,连宫中御厨都远不及也。” 就连李世民也第一次品尝,色香味俱全,好久没有吃到,这么令人脍炙人口的美食了。 不禁赞叹一句,“就凭这味道,当得起天下第一楼了。” 说实话,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那副对联,不少人心中有几分冷笑,出门时少有不是心服口服。 一众大佬们吃得频频点头,赞不绝口,唯独程咬金一个人在摇头叹气。 “知节难道菜不合你的胃口?为何这般神态。” “你吃不吃,不吃,俺帮你吃了。” 尉迟恭话未说完,伸手去拿程咬金桌上食物,之后一阵狼吞虎咽。 “你个大老黑懂个屁啊,这些菜老子天天吃,都他娘的吃你了。”程咬金和尉迟恭就像连个冤家,做到一起鲜有不斗嘴的时候,老程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老夫只是遗憾,咋就刚好选在今日呢,老夫东西还没准备好呢。” 程咬金确实挺郁闷的,昨天才抢来那一段酒评,准备在一帮老兄弟面前装逼,但是,今天酒具还没有准备好,装不出来啊! 老程一脸鄙视的看着这帮家伙,“像你等这般狼吞牛饮,实在暴殄天物啊!” “老程何时变成酸文人了,说个话文绉绉的?” 不等程咬金回答,一旁的文官不乐意了,“尉迟黑子,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文人!” “粗人一个,还好意思嫌弃别人。” 李世民也在一旁看热闹,文武相争,他只要站在中间平衡就好,这便是帝王的制衡之道。 …… 房遗爱没理会老家伙们斗嘴,他心里在琢磨,李泰捉弄的原因。 “自己和他素来无恩怨,他为何怎么做?” “自个心里虽然有叫他小胖子,但要没说出来啊,难不成这小胖子有读心术?” “还是说……为了高阳?上次看高阳的态度,也是不愿和自己成亲的,他们兄妹俩关系很好?” 接着,他摇了摇头,把这毫无头绪的想法驱散,管他那么多干嘛,直接干回去就行了。 “小胖子,敢捉弄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望着李泰微微一笑,他心中想着事情,笑容总带着些阴冷。 这小胖子,不是谓之聪明绝伦、才华横溢吗?是给他一本数学,让他在数字海洋里抓耳挠腮呢,还是给一本物理,让为大唐科技发光发热呢。 “嗯,就这么办,娘希匹,老子还收拾不了你。” 不过,李泰怎会被他吓到,一眼瞪了过来。 小胖子,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掌心。 “房小子,给老夫整两新菜去。” 没能装成逼,程咬金心里不痛快,将主意打到房遗爱身上,都怨这小子,非要在老夫面前装逼。 众多大佬眼前一亮,纷纷望了过来。 “我的手艺都教厨子了,目前没有琢磨出新菜。” 房遗爱先是歉意一句,之后拱拱手说:“各位叔叔伯伯,想吃新菜,往后可常到第一楼来,每天都有新品推出。” “娘的,这小子把咱们当肥羊宰!” “诸位伯伯误会小子了,我也是出于好心,为大家这个吃饭的地儿……”房遗爱一脸真诚的说。 “哈哈哈……” 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 第二日。 关于陛下和太子、诸位大臣,光临第一楼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背后有没有房遗爱推动,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第一楼的档次,一下上升好几个台阶。虽说世家看不上李世民,但在百姓中他的呼声很高。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口碑开始慢慢发酵。 第一楼的味道,已经征服了第一批食客,昨天用过餐的食客,成了免费的广告,通过人们口口相传,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菜肴乃世间绝味,已经传遍到了整个长安。 开门后,客人就没有断过,时刻爆满状态。 最直观的,便是隔壁的醉香居。 昨天还好,第一楼还名声不显,虽然吸引了一些食客过去,但影响并不大。 到了今天,醉香居空落落的,只有几个老客户还在,其他客人都跑去了第一楼,仅存的几桌中,还有两桌议论的话题,竟然是第一楼的美食。 望着第一楼的方向,王兴的眼中满是怨恨,却没有任何办法。 人家东家乃功勋子弟,连陛下都去给他捧场,自己的靠山,已经回荆王封地,禁足思过去了。 …… 今日,第一楼的生意如何,房遗爱却没空过问。 因为今早朝会,他要去上朝。 昨天,李世民离开之时,召他次日上朝。 理由嘛,几天以来,御史台弹劾房遗爱的奏章,从没有断过,明日朝会上,必然会有人弹劾他的,让他自己上殿辩驳。 说实话,第一次上朝,房遗爱还是很激动的。 但是。 当凌晨四点,他被人从梦想中叫醒,就半点激动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起床气。 整个人昏昏欲睡的,他好几天没休息好了,一路迷迷瞪瞪到了皇宫,之后在太极殿外,靠着柱子打瞌睡。 没办法,他的官阶不够,只能等李世民宣了。 三天一次的大朝会,不会只说房遗爱这点破事,他都睡两个回笼觉了,也没见消息,打算找个台阶坐着睡,一个尖锐的嗓子响起。 “宣,上镇将房遗爱觐见。”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各站一边。 有一个突兀的身影,立在班列中间,房遗爱很礼貌绕开他,先向李世民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房遗爱,治书御史弹劾你十大罪状你可承认。” “谁是治书御史。” “正是老夫!” 房遗爱才转身看那人,“原来您就是御史大人啊!我说呢,怎么站在中间挡路啊。” 正文 第47章 打错人了 , “小子休要猖狂!” 房遗爱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好狗不挡道”,权万纪岂能听不出来,指着房遗爱鼻子怒斥道。 “御史大人,同朝为官,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欺负我呀。”房遗爱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 权万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此时李世民咳嗽两声,做了个和事老,不然二人怕要打起来了,“咳咳,权爱卿还谈正事吧。” “哼!” 李世民都发话了,权万纪自是不会揪着不放,不过仍向房遗爱冷哼一声,表示心中的不快。 “敢问权御史,你弹劾我什么?” “你飞扬跋扈、欺压百姓、与民争利、挑衅滋事、当街斗殴、殴打权贵、当街纵马、作风败坏,为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当真为朝廷败类。” 权万纪一口气说完,向李世民拱手行礼,“此等为祸民间的纨绔,恳请陛下严惩此獠!以正朝纲!” 说完,看着房遗爱冷笑一声。 权万纪就是个钻营性子,他将这视为一次重要机会,事情成了,能得到韦家、何家的认可,何家虽大不如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交好也是一份资源。 也能得一个好名声,御史就是要不畏权势,房相之子,刚好拿他来开刀,以正自己不畏权势的名声。 最最重要的是,据他观察,李世民对房遗爱多有不爽,听说此子还气哭高阳公主。 房遗爱心说,“好机会,洋洋洒洒的,罗列了十多条罪名。” 太极殿内一下嘈杂起来,百官们议论纷纷,有人对房遗爱指指点点,也有人觉得权万纪太过分了。 “房遗爱你可有话说?” 对于指责和嘲讽,房遗爱一点也不在意,这就是他要的结果,洒脱一笑,“陛下你是知道的,臣也是被逼无奈啊。” “去青楼也是被逼无奈?” “……” 房遗爱脸不红心不跳的,跟长孙冲三个在一起久了,脸皮也变厚了,他很干脆的说:“臣知罪!请陛下允许臣辞去上镇将之职。” 今天早朝的消息传出去,房遗爱的名声,怕就要臭大街了! 其实现如今已经差不多了,长安百姓眼里看来,他就是一个棒槌,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了,吃喝嫖赌四样,就差的赌了,性子暴揍,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 李世民对其置之不理,怎会让房遗爱如愿,“来人,将房遗爱拖下去,杖二十。” 刚好李世民心中也有气,一来把竟敢哐自己,二来把高阳气哭了,况且朕好心将女儿嫁给你,你竟然不识好歹…… “啊!” 房遗爱心中一惊,有些委屈的说:“陛下,已经打过了啊!” “你屡教不改,当好好给你长长记性,来人拖下去。”李世民命令下来,门口侍卫将他架下去。 他被拖下去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权万纪一眼,权万纪也不是泥捏的,回来他一个讽刺的笑容。 很快…… 太极殿内,隐隐约约能听到,房遗爱惨烈的嚎叫声。 你以为就这完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权万纪只是个出头鸟,拿出来当枪使的。 当房遗爱被拖出去,一位文官走出班列,“启禀陛下,臣以为房遗爱如此德行,实在配不上高阳公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人话音刚落,紧接着,几名官员走出来,附议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其中,好几个韦姓之人,还有那一日,几个见过高阳的书生家长,此番行事必定早商量好了,怕有不少是窥觊高阳的。 权万纪感到一道冰冷目光,头也不敢抬,额头全是汗,喜欢钻营之人,岂能不会揣摩上意,他明白李世民有心将高阳嫁于房家,这一下把陛下得罪死了。 这个时候,无数大臣的目光,望向了房玄龄,只要他出言反对,阵仗必定比这大得多。 只是……他以何种理由反对? 就因为房遗爱是他儿子,这有点公私不分了! 也怪对方隐瞒得太好,隐藏自己真实意图,拿权万纪当枪使,到了此刻才穷途匕见。 “陛下!此子人品才识皆无,绝非高阳公主良配啊,他成为驸马,皇家颜面将会扫地啊。”李世民还想争取一下,韦荣茂苦苦哀求道。 “唉!房爱卿……” “小儿不争气,怨不得别人,请陛下为公主另择佳婿。”房玄龄想的则是,如此也好,刚好遂了这个逆子的愿。 毕竟是父子啊,虽然房玄龄嘴上不说,心中还是很疼他的。 “好吧,此事暂且搁置吧。” 李世民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韦荣茂等人也没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此事罢了,李世民心中不喜,很快就退朝了。 太极殿,三十六阶石阶下,房遗爱趴在担架上,看着官员一个个下来,出宫到自己的衙门点卯。 很快,房遗爱似乎找到目标,虎目圆瞪,眼中杀意迸射而出。 权万纪唉声叹气过来,到了跟前了,才看到房遗爱恶狠狠的样子,他可一点也不怕,“你待怎样?” 俗话说:仇人见面,格外眼红! 本来趴在担架上的房遗爱,见到权万纪之后,猛然弹跳起来,忍着臀部的剧痛,一套王八拳耍了出来。 此事本已经过去,被权万纪这么一搞,自己又吃了一顿板子,房遗爱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有仇不报非君子。 “好!这套拳法不错,有老夫几分真传。”程咬金是个看热闹嫌事不够大的人,在一旁指手画脚的,他最看不上权万纪这种小人。 其他一些武将,也停下脚步,看的是津津乐道。 贞观年间,讲武堂在朝廷时辰上演,一点也不稀奇,这群文官的就是欠收拾。 主要耍嘴皮子,他们说不过文官。 “逆子!住手!” 直到当房玄龄发现,程咬金才过去制止,提起房遗爱往宫外走。 “唉,你小子啊就是胡闹,好好一门婚事,就被你搅没了。” 打归打骂归骂,程咬金是把他当子侄看待的,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遗憾地说。 “啊?” 后面发生的事,房遗爱不知道啊,老程没好气地说:“啊什么啊!你和高阳公主的婚事,吹了!” 房遗爱先是一愣,之后歉意的看向权万纪,“那我……岂不是打错人了,应该感谢他的。” 正文 第48章 父爱如山 , 李世民回到两仪殿,刚坐下来,便有内侍急匆匆地跑来。 “陛下!上镇将在太极殿前,把权御史给打了。” “什么?” 李世民也是吃了一惊,脸上表情丰富。 “打得好!”这句话差一点脱口而出,这个权万纪尽坏好事,高阳下嫁房家,多好的一门婚事啊,被他生生给搅和黄了。 不过,他是脸立马板了下来,“这厮当真胆大包天,当真满朝文武的面,竟敢动手打朝廷命官。” “来人,把他给抓回来。” “陛下你要给臣做主啊!房遗爱那厮殴打微臣,你看这都是他打的。” 李世民的命令刚下达,一个文官由人搀扶着,赶过来,扑到李世民的脚下,开始哭诉起来。 权万纪的身后,还跟着几名文官,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僚,怒气冲冲地说:“陛下,定要诛杀此獠。” “太极殿前行凶,也太目无王法了!不严惩,怕会有人会效仿。” 李世民看了一下,确实有点惨不忍睹,都认不出权万纪本人了,房遗爱这货只往脸上招呼。 见他这幅模样,李世民心中舒坦不少,就不准备给权万纪穿小鞋了。 对于那些聒噪之语,李世民假装听不到,他要真的诛杀了房遗爱,那房玄龄如何自处啊。 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程处默、尉迟恭之辈,朝堂上动手的还少吗,何必要上纲上线的,小惩大诫就好了。 “诸位爱卿放心,朕已派人去拿此子了。” “权爱卿伤得这么重,怎么能不看太医呢……来人!快去太医署请太医来,为权爱卿看伤。” “诺!” 门口的小太监,应诺一声匆匆跑了。 很快,程咬金粗狂的嗓门,响了起来,“少年人嘛,冲动一些很正常,谁没有年少轻狂过,何必动不动要杀人呢。” 他扛着房遗爱进来。 二人也就宫门转了一圈,又自己跑回来了,这件事是躲不过的,还不如主动承担下来。 主要是为了躲房玄龄,他虽然也疼儿子,但个人看法不同,儿子做出此等胆大包天之事,以他当时气愤的程度,少不了教训房遗爱一顿。 房遗爱虽然行动无大碍了,但伤毕竟还是在的,今天又挨了二十大板,伤上加伤,即使房遗爱皮糙肉厚,也得好好地养一养了。 “微臣方才冲动了,请陛下责罚。” 这个时候,房遗爱表现得很乖巧,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当时听说,臣的婚事被人毁了,夺妻之恩涌上心头,一时冲昏了头脑,还请权大人见谅。” 老程嘴角抽搐一下,心中也佩服房遗爱这张嘴,他娘的真能胡诌,很想说:揍人之前你还不知道。 当然老程不会表现出来。 这样一来,给了李世民一个台阶。 李世民认真看着房遗爱,想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 权万纪了解李世民的心思,他心中堵着一口气呢,如果不严惩房遗爱,老权的面子往哪儿放啊,日后还怎么在官场混,自然不允许事情往下发展。 他哭丧着说:“陛下,万万不可饶恕这厮!不然以此下去,谁还敢直言进谏啊,只怕会言路断绝!” “不就是打个架吗,你技不如人,怎就偏到言路上去了,有本事你打回来便是。”老程这个时候插科打诨,差点没把权万纪噎死。 “这哪里是打架?老夫岂会和他打架?分明就是他殴打老夫!” 权万纪的注意力转移,忘了给房遗爱扣高帽,程咬金淡淡地说:“老权啊,你多大的人了,何必跟个孩子计较呢。” “呼呼……臣教子无方,才令逆子闯出祸事,臣愿承担逆子一应过错。” 房玄龄身体比较文弱,稍微慢了一点,跑了一大圈,赶来时早已是气喘吁吁,一句话把所有罪责拦了过去。 说实话,对于这位便宜老爹,房遗爱一直有着隔阂,此刻心中却暖洋洋的,眼角莫名有点湿润。 或许,这就是父爱如山吧。 “玄龄看你急的,身体要紧,快坐下歇歇。” “此事朕已经了解清楚,一切过错在房遗爱,但遇到这种事,年少轻狂也能理解……”李世民给下来定论。 “如今春耕在即,天下都忙着春耕,你竟惹是生非,给朕滚到成为农庄,种地去,改改你身上的毛病。” “臣遵旨。” 权万纪一张脸黑了下来,这他娘的也叫惩罚?但是,李世民已经盖棺论定,他哪里敢反驳啊。 “小儿一时冲动打伤了权御史,老夫代他道歉了,你治伤一应费用老夫承担。”房玄龄向权万纪作揖,赔礼道歉。 “房相言重了,少年人嘛,冲动一点可以理解。”权万纪哪敢接受啊,连忙说道,半点看不出来,方才要诛杀房遗爱的就是他。 “老夫定严加管教这个逆子。” “权爱卿谏言有功,赏赐金千两,绢万匹。” “谢陛下。” 两仪殿内,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和气,暗地里一片波涛汹涌,未来还不知要发生多少事情…… 回去路上,父子二人都很沉默。 一直到了房府门口,房遗爱才开口,“爹,对不起。” 老房这次真是拉下了老脸。 “好了,回去收拾东西吧,今天就搬到庄上去。” 房玄龄并没有训他,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知道,儿子不在像之前木讷,但也成熟了很多,一家酒楼办的井井有条。 一回到房府,他命令下人,给房遗爱收拾东西,当天就要搬去农庄。 见到房遗爱又挨了板子,巧儿哭得两眼红肿,房遗爱好笑的安慰:“好了,少爷我没事!快收拾东西吧,往后就要到城外住了。” “少爷在那儿,巧儿就去那儿。” 很快,程处默哥俩、长孙冲都听到消息,跑来了,“房二听说你要去种地?” “对呀!怎么样,可愿意与兄弟我一起,去庄上闯一番天地。”房遗爱手舞足蹈,牛气哄哄的说。 “咱们咋想到一块了!” “不会吧,你们真要去?” 见他们不像开玩笑,房遗爱大吃一惊。 正文 第49章 美人相伴 , “那当然,俺家里都在收拾行礼了。” 程处默做啥也风风火火的,显得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不在城里,待着也没意思,还不如一起去。” 这时候,长孙冲说了句中肯的话,“不必操心我们,我们可不像你,住不惯,随时就能够回来。” 说来也是,这长安内吃的玩的,他们几个都玩遍了,早已失去兴趣了。 也就房遗爱伤好之后,才又有了一点新鲜感。 “房二了不起!当不愧是个棒槌,太极殿前你就敢动手,也不知道换个地方。”正事说完,程处默则又耍起宝来。 “唉,当时也想那么多,早知在宫外等他了……” “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 房遗直板着脸走进来,看到床上趴着的房遗爱,眼中心中一闪而过,“二郎,你该收收性子了!” “你看你这事做的,把婚事折腾没了吧,早不听劝。” 房遗爱婚事作废的消息,仿佛长了腿一样,短短时间,已经在长安内传遍了,毕竟那么多吃瓜群众呢,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上层圈子的人,了解得更详细一点…… 听说房遗爱拳打权万纪,就是为了高阳公主,以报夺妻之恨!这种自带绯色的八卦,才是人们的最爱,外面都不知传成什么样了。 看到的房遗爱疼痛的表情,房遗直不忍心再说下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唉!这是专治杖伤的金疮药,你好好养伤,当心烙下病根。” 等房遗直出去,程处默也忍不住想骂他,“你说你也是,真他娘的能瞎折腾,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这下好了,高阳公主这么漂亮,跟你没关系了,你就哭去吧。” “话说,你拳打权万纪,当真为了高阳公主?” 听到这个,房遗爱心中乐开了花,连屁股上的痛都忘了,“兄弟我的快乐,你们不懂。” 这才是他一直求之不得的结果。 “他娘的,权万纪真他娘的欠揍,等老子遇见了,定也要揍他一顿!” “算了,只要他不来惹咱们,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挨一顿板子。”房遗爱连忙劝道,说实话,只要和高阳解除婚约,挨一顿板子,他心中真不太在意。 “房二,你不可大意啊!得小心提防。” 长孙冲劝说:“搁谁身上,遭这么一顿打,脸面上都不会过去,他心中怕早记恨上你了,而且听说权万纪此人,心眼特别小,怕是要不死不休。” “希望他不要孬,尽管放马过来……” “放心,近来不必担心,听闻他请了三个月伤假,应该没脸见人躲起来了,等风声过来在现身。” …… 事发突然,事前一点准备也没有。 家中之事他不用操心,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先给苏姗写一份信,免得她听了消息瞎担心,顺便把昨天写的红楼章节,捎过去。 雪云姑娘那边,也得打声招呼,她怕听到消息了,会着急。 临近晌午,行礼都收拾好了,房遗爱午饭也没在家吃,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外走,午饭得出了城再解决了。 李世民的命令是,皆可离开长安。 他们一行当真浩浩荡荡,就是一个长长的车队啊。 程处默三人的行李简单些,他们毕竟随时能够回来,即使这样也备了一马车。 房遗爱就更不用说了,整得跟搬家没啥两样,起码在春耕完成之前,他就别想回长安了,卢氏很担心他会吃苦。 丫鬟家丁派来十来个,吃的、穿的、用的、住的,样样都准备了好几套,连厨娘都派了两个过来,担心吃惯了家里饭菜的儿子,去庄上吃不惯别人做的东西。 她完全忘了,厨娘的手艺,都是房遗爱教出来…… 房中新置办的家伙事儿,房遗爱自然都得带过去,不然去了重做需要时间,怕自己会不习惯。 出来城门,发现一辆马车,早在城外等着自己。 “公子,奴家等你多时了。” 声音呢喃软语,十分动听,没看见官道上的行人,都听傻了吗。接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正是雪云。 “雪云姑娘怎么来了?” “听闻公子到庄上受罚,雪云怎可在城中享福,所以早早便等在这里,请公子允许奴家同行。” 本来欢喜雀跃的巧儿,这次少爷只带了自己,冷哼一声,钻回马车不理他了。 “啊?” 房遗爱很是意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雪云楚楚可怜的说,“请公子不要抛下奴家。” 此话一出。 唰唰唰!无数道冰冷目光投来,仿佛在说;“呸!这样楚楚可怜的姑娘,你怎么忍心抛下?真是个禽兽啊!” 脸皮厚如房遗爱,承受不住这么多怨念目光,勉强答应下来,“好……好吧。” 雪云的马车,也并入车队中。 房遗爱不知道的是。 很快,“房家二郎受罚,还有美女相伴”的绯色消息,会成为长安持续不降热门话题,成了无数男子羡慕的对象。 一路上,房遗爱趴着马车上,下身垫着厚厚的垫子。 虽说,李世民让他来种地的,但对他来说,就跟游山玩水一样,毕竟天高皇帝远的……呃,好像也没有多远了? 不过他一个纨绔子弟,哪里会这么老实,反正李世民又没派人,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 出了长安,一下变得荒凉起来,没有那么多熙熙攘攘的人,村中隔老远才有一个,到处是农田和丛林。 此时正值春季。 芳草刚刚破土而出,枝丫刚刚冒出嫩芽,正是万物复苏之时,新旧交替,青黄相接, 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房二这首诗写的秒极了。”看着眼前景色,长孙冲不禁有感而发。 雪云听得双眼发亮,这两首诗名动长安,她自然是听过的,也读得出其中好坏,没想到是房公子所作! 现在一想,韩王妃是公子长姐,似乎一下就全明白了。 她刚想搭话,这时,程处默大煞风景地说:“长孙别文绉绉的念酸诗了,咱啥时候用膳啊,俺都快饿死了。” 正文 第50章 恶名远扬 , 房遗爱没好气地踹他一脚。 本来,他还琢磨着,怎么往诗词上面引呢,没想到,长孙冲文人骚客病犯了,先是有感而发来了一句,真是神助攻啊。 你没看到,老子正享受着女子仰慕的目光,好好一个装逼机会就被你破坏了。 “到了庄上,一日食都是两顿饭,咱们得入乡随俗,如今饭点早过了,只能等到晚膳再吃了。” “啊!以后一天就吃两顿饭?那俺不去了,俺现在就要回家!” “你想得美,已经上了贼船了,哪儿有那么容易下去。”程处默有心想逃,被房遗爱拦了下来。 要是换了别人拦他,程处默还能用身手欺负人,但房遗爱和他半斤八两,房遗爱鬼主意多啊,往往败的那个人都是他。 打不过,自然没有动手必要。 说归说闹归闹,车队还是停了下来,生火做饭。 也不怪得程处默贪吃,一来从小娇生惯养的,功勋子弟哪有吃不饱饭的,加上又是习武之人,消耗很大,一天两顿真的顶不住啊。 说实话,房遗爱也有点饿了,可他在美女仰慕的注视下,感觉全身都舒坦,一时不想打破。 …… 皇宫内。 高阳公主的寝宫,一片欢喜雀跃。 她和房遗爱的婚事,今天终于完美解决了,一想到,不用嫁给房遗爱那个棒槌,高阳就笑得合不拢嘴。 “高阳妹妹,好消息……” 宫里自然哪里有八卦,就往哪里凑,几个公主都在高阳寝宫,自然也带来了好消息,“父皇同意取消婚事,你不必嫁给房遗爱了。” 房遗爱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加上这段时间他刻意经营,长安女子都谈之色变,唯恐会嫁给他。 “就是,他一个棒槌,哪里配得上高阳妹妹,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这下好了,高阳妹妹终于摆脱他了。”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听起来确实很好听。 高阳也心情愉悦,也就不计较,她不久前嘲笑的事了。 “高阳妹妹,听说他为了你,竟把御史给打了!” 高阳仰着小琼鼻,骄傲的轻哼一声,“哼!谁稀罕啊,一个只会打架的莽夫。” 实则她心里也很疑惑。 上次见面,房遗爱可不是这个态度,恨不得和自己没关系你,骄傲的想:“定是被自己美貌吸引了,色胚!”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父皇罚他去农庄种地了,嘻嘻……” 想起上次自己被他气死了,高阳嘴巴也毒起来,“倒是蛮适合他的,他长得五大三粗,那么黑,挺像个农夫的。” …… 同一时间。 处理了一上午朝政,李世民去立政殿,和长孙皇后一起用午膳。 “陛下,高阳、房遗爱的婚事,真就这么算了?” 长孙皇后了解自己的丈夫,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房遗爱太能惹事了,朝中反对的官员太多,朕也不能一意孤行,唉……”李世民叹息一声,对房遗爱头痛不已,“目前只能如此了!” “不过,高阳年纪尚小,到她成亲的年纪还早,日后总有机会的。” 长孙皇后浅浅一笑,心说:“果然如此”。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 以房玄龄的身份和地位,房家分到的田地,自然是最肥的良田,且离长安也不太远,位置就在骊山脚下,快马一个多时辰的路。 不过车队速度不快,房遗爱他们又走走停停,快到傍晚时才来到庄上。 自从午饭过后,雪云化身房遗爱的小迷妹,目光总是在他的身上,满满的都是爱慕之情。 农庄依山而建,山脚下围绕着农庄,全是农田。 到了农庄。 庄子口竟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房府待人宽厚,对庄户们自然是极好,都是些朴实的农民,你对他好,他会加倍报答呢,大家都念主家的情。 听说主家少爷来了,庄户们都出来相迎。 房遗爱一路进去,人们都热情打招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房遗爱上一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自然不会摆少爷架子。 他一边往庄内走,一边和庄户热情寒暄,见有小屁孩跑过来,他也会摸摸头,给他一块糕点。 这样一来,也就导致,他屁股后面全是小孩儿,一帮小跟屁虫。 等他分完最后一块糕点,亮出篮子示意一下,“没有了!大家都回去吧!”,孩子们才一哄而散。 房家在庄上有座宅子,平时虽然没人住,但时常会有人打扫,随时能主任。 宅在门口。 下人忙着搬东西,丫鬟在打扫一遍,房遗爱在屋里床上趴在,和程处默三人喝着葡萄酿,这个时候,农庄管事跑了过来。 “二郎,伤势无碍了吧。” “文全叔放心,一些皮外伤而已,咱庄上有多少地啊?” 房遗爱的性格,只要不是对方敌人时,房遗爱向来得礼貌。 管事叫房文全,听说房家沾亲带故,是一个很远很远的远方亲戚,皮肤黝黑满是皱纹,应该是长年劳作所致。 房文全在仔细打量他,说实话,房遗爱给他第一个感觉不错,不免嘀咕:“和传闻也不像啊。” “传闻中我什么样啊?” 房遗爱没想到,自个名气都传到农庄了,好奇地问道,房文全也是个老实人,说:“外面都说,二郎你喜怒无常,喜欢动手打人” 当流言插上翅膀,很难知道会偏成什么样?房遗爱呵呵一笑,没有当成一回事,不然估计会被气死。 “庄上共有两千四百亩地,围着庄子的农田,放眼望去都是咱家的。” 房遗爱心中猛跳了一下,心中想着两千多亩地啊,老子也算是个大地主了吧?原来这就叫权贵啊! 一时间,他突然不想奋斗了,就啃老吃家里的算了。 转念一想,按老爹节俭的性格,立马摇摇头,还是算了!啃老,挨饿肯定不会的,但挥金如土的纨绔生活,就别指望了。 “庄上一共多少户啊?春耕准备得怎么样了?” “庄上一共三百零五户,农户们这些天以来,便开始拾掇起农具了,等这田一化冻,就立马开始春耕了。” 正文 第51章 悠闲生活 , “主要还是感谢主家,租子收到少,庄上百姓幸福着呢,天天能吃饱,不用挨饿,冬天也不会有人冻死。” 看,多么朴实的要求,只要吃饱饭、冬天不会挨冻,便是十分幸福的日子。 但即使在大唐盛世,这也是一种奢求。 “文全叔,时间也不早了,留下用膳吧。” 宅子收拾完,外面天已经黑了,房遗爱向他邀请道。 房文全舔了舔嘴唇,搓着粗糙的双手,已经垂涎三尺了,“老汉就不客气了,嘿嘿……早听二郎你饕餮之名,今日终于有机会尝到了。” 闻言,程处默捧腹大笑起来,没想到房遗爱名声传这么远,好像他在外面就没有好名声。 房遗爱不像古人,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只要自己过得舒服了就会,“没事多双碗筷的事,文全叔愿意的话,往后尽管来吃。” 当酒菜上来,房文全看得眼花缭乱,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文全叔尝尝糖醋排骨。” 房文全咧嘴一笑,低头啃起了,直到嘬得没味了,才吐出骨头,之后看着桌上菜肴,却只吃米饭。 “怎么了,不合您胃口?” “家中孩子没吃过,俺不吃省下一些来,给他们带回去。” 房遗爱一愣,并没有笑话他,反而一个劲给他夹菜,“放心吧,厨房里多得是,走时候带上一份。” …… 次日,一早。 房遗爱刚醒来,巧儿欢喜的跑来,“少爷少爷,庄户们送了好多东西,说是给少爷养伤用的。” 他看了一下,多是些鸡鸭蛋之类的,一家几个鸡蛋,但多少却是些心意,房家在庄户心中不错。 昨天来庄上时,他受伤趴在车上,大家都看到了。 老实说,他心中十分感动,尽管心里清楚,多数是冲着房家来的,不过他也不是小气之人,一人家中送了一头羊。 小时候,家乡有种说法。 不义之财,应该尽快花出去,不然会遭到报应的,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今天才遭了无妄之灾,平白又挨了一顿板子。 巧儿脾气已经消了,不消怎么办,遇到一个不解风情的少爷。 不过见到雪云时,她依然冷言冷语的,觉得她没有资格,做房家的当家主母。 当然,最重要是,雪云把她的活抢了,给少爷倒酒,本来是自己干的活。雪云和他们一起谈笑风生,少爷的杯子空了,她随手就给填满了。 春季来临。 冬季的寒气退去,夏日的暑气还没来,正是天气最宜人的时候。 这么好的天气,一直呆在屋里可惜了,房遗爱的伤还没好,不能四处随便跑,时常会在院中游戏。 小亭中。 长孙冲、房遗爱二人正在对弈,程家哥俩、巧儿、雪云四人,围在边上看得目不转睛,随着棋盘局势而紧张…… 房遗爱突然提议道,“雪云姑娘,此时此景,应当弹奏一曲。” 雪云抿嘴轻轻一笑,仍然依他之言做了。 铮铮铮…… 很快,悦耳的琴声响起。 棋盘上,黑白两子宛如两条龙,你追我赶,围追堵截,杀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忽然,房遗爱一子落下,放声大笑起来,手中棋子归于棋盒,抱拳道:“哈哈哈,长孙兄承认了!” “一二三四五,赢了!嘻嘻,少爷赢了!”巧儿仔细数了一下,欢快的跳起来。 对,你们猜得没错,二人下得的是五子棋。 近日来,房遗爱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每日,或是品尝美味佳肴,或是二人对弈,房遗爱把象棋、围棋、军旗、五子棋,都给咕哝了出来。 没办法,他的围棋技术渣的很,只是理解规则的地步。 他们几人之中,围棋下得最厉害的,乃是长孙冲,连精通琴棋书画的雪云,亦不是他的对手。 不愧是老阴人的后人,棋盘上那叫一个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五子棋就好很多了,简单明了、容易入手,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他凭此才能和长孙冲扳回来。 巧儿也一看就会了,很快传到下人之中,成了小厮丫鬟们的娱乐,少爷不是苛刻的主子,只要每日的活干好,平日里就没什么事了,便有了富裕的时间。 她借着从房遗爱这儿学的技术,在丫鬟中大杀四方,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程处默、程处亮哥俩,则更加沉溺于军旗,每天必要杀上两局。 房府每日飘香千里。 以至于,不少孩子跑来闻香味,房遗爱看不下去,便每人分上一口。慢慢地,一到饭点,便会有小屁孩等在后门。 吃上一口美食,才会美美地离开。 …… 时间进入二月,春雨开始连绵不绝。 看着这牛毛细雨,长孙冲犯了文人墨客的病,自己又写出什么好诗,便让房遗爱来作诗。 雪云也一脸期待,房遗爱看在美女面子上,才勉强写下一首。 见他写的这么轻松,长孙冲真把他当神了,不依不饶,觉得一首不够,每天让追着他写诗。 他娘的。 老子记得诗也不多啊,一下都写出来,以后还怎么装逼啊!干脆就不理他了。 经过这段时间静养,房遗爱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起码能下地走了,时常站在门口,看人生百态。 庄户们,每日风尘仆仆的,一脸的疲倦,开始忙起春耕来。 连续几天春雨之后,他们脸上多了几分愁容,甚至开始见人冒雨下地。 “文全叔,这是怎么了?” 这一天,见到房文全忧心忡忡路过,房遗爱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听到声音,他才停下脚步,转身朝声音方向望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二郎啊!” 方才他行色匆匆,并没有注意到房遗爱。 然后,他一声长长的叹息,“唉!今年田里解冻得晚,地还没有犁完呢,这又赶上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地里跟个泥塘子一样,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这雨要是在下下去,就来不及种庄稼了,种的太迟,到了秋天也熟不了。”房文全说着,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悲戚之色。 正文 第52章 曲辕犁 , 庄户上的百姓,都是从地里刨食过活的,田里的收成,便是一家的生活来源。 种地这种事,全是看老天爷的脸色,今年老天不给面子,也没办法,所以农户们都愁得不行。 “为何一定要耕地,直接种不就行了吗?这样既省时又省力。” 长孙家前朝便是权贵,长孙冲自小娇生惯养长大,没下过地自然不懂农事了,才闹出这种笑话。 “那样种庄稼长不好,所得的一点收成,还不如不种呢。”房文全不知其中原理,但他是多年老农了,种地经验十分丰富。 “为何?” “耕种方式,从刀耕火种发展至今,又怎么能够退回去呢。”房遗爱不愿做科普老师,自然不会跟他深究原理。 “文全叔,有什么我们能做些什么?” 房遗爱自认身强体壮的,苦活累活也不是干不了,况且家中派来不少下人,都可以加入帮忙嘛。 他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错。 重生一世,更要过得快意恩仇。 “不行不行!二郎你怎么能干粗活呢。”房文全二话不说,摇头拒绝道。 房遗爱岂会轻易改变主意,转身直接回家召集下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地里去。 前些天,庄户们送来补品的事,他一直记在心里,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穷苦百姓来说,怕是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却送给自己养伤。 等到了田边,家家户户都在忙碌。 眼前,两个中年人在前面拉犁,咬着牙吃力地往前走,已经累得是满头大汗了。后面是个半大的孩子,努力地扶着犁把,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推着。 他们前进的速度,比蜗牛的速度还慢,走不了几步就要停下歇一歇。 这特娘的,完全把人当牲口用啊! “文全叔,为何会这样?庄上没有牛吗?”房遗爱皱眉问道。 “有的,咱庄上养着十来头牛,主家仁厚,让庄户农户们轮着用,还从县里借了几头,但是时间等不起啊,年年都有人家轮不到,今年耽搁了这么久,怕是有更多人家。” 再看远处田边,更多的人,则在焦急地张望着。 房文全摇摇头,唉声叹气地说:“没有收成,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了,今年怕也熬不过去啊!” “我来帮忙!” 见三人又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已经累得像狗一样,房遗爱撸起袖子,直接下了田中。 上一世,小的时候,在农村他也下过地,业务还是比较熟悉的。 见房遗爱下地了,程处默哥俩也不甘示弱,替下拉犁的两个中年,三人合力才推动,缓慢地推着犁前进。 等到了地头,房文全也来帮忙,几人废了老鼻子劲,才掉过头来, “走!” 程处默大吼一声,哥俩准备拉着犁走,突然听到房遗爱喊:“等一下,我看看的犁。” “这犁有什么好看,家家不都一样。” 房遗爱不理他们,努力地搜索着记忆,这把犁和前世小时候,在老家见的犁不一样!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直辕犁? 对!这就是直辕犁没错! 他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曲辕犁唐末才出现,贞观年间自然不会有的。 他皱着眉头蹲在地上,陷入一阵沉默…… “把曲辕犁弄出来?” 曲辕犁对农耕作用多大,他心里多少有点猜的。 这么说吧…… 即便后世八九十年代,曲辕犁仍然在使用,直到后来机械化种植,才换掉它,却也不是完全替代,很多地方无法机械化种植。 他前世出生在农村,小时候见到曲辕犁,随着记忆慢慢醒来,对曲辕犁他并不陌生。 自己真把曲辕犁做出来,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怕是瞬间会付之东流,甚至那些污名就洗白了,万一李世民仍想把高阳许给自己…… 房遗爱在心里,一直提醒自己,“我是个旁观者,这世界一切和自己无关,不能为了别人,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但是,就这样放任不管,他心里又过意不去! “房二干嘛呢?你还耕不耕地了,不行了就换人!”程处默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房遗爱醒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话中毛病,而是看上了房文全,“文全叔,庄上有铁匠吗?”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有啊!你问这个干嘛?现如今都忙着农耕呢,怕是没有时间开炉。” “文全叔,您叫他过来,我回庄子等你们,就说耽误了他耕地,今年他一家的吃穿我包了。”房遗爱的说着,起身快步往农庄赶去。 程处默哥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定是又想到什么好东西了” 二人放下犁耙,跟着房遗爱往庄子而去。 附近的农户们,见到这一幕,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不是吃苦的料,没干一会就溜了。” 房文全愣了一愣,却还是去叫了铁匠,房遗爱养铁匠一家,在他看来不是问题。 一刻钟后。 房文全和一个黝黑中年人,急匆匆地赶到房家宅子,这个时候房遗爱在书房。 “小人铁锤见过少爷。” 二人进来,房遗爱画好最后一笔,铅笔放回笔筒,没时间跟他们二人寒暄,将图纸推了过去。 “铁锤叔,这是一种新的耕犁,你看看能不能做得出来?” “啊?” 闻言,二人看向了房遗爱,不太相信他的话。 其一房遗爱太年轻了,其二他一个纨绔少爷,怕是连农事也不懂,怎可能弄出新犁来? “这种犁,轻便省力,起码能省下一头牛,一匹马,或两个人就能拉得动,田边转身十分方便,能大大提高耕种速度……” 房遗爱一番介绍后,二人才关注起图纸,狐疑地问:“此话当真?” 房遗爱接着说:“还不止呢,这种犁翻土极深,能有效除去荒草,犁过的地土质松软,有利于庄稼生长。” “这个……真有这么厉害?” 说实话,不激动不太可能,他们多希望这是真的啊?房遗爱说得越厉害,他们越不敢相信,这“曲辕犁”太逆天了! 正文 第53章 报复 , “是真是假,做出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房遗爱有着绝对的信心,又向铁匠保证道:“铁锤叔,按他图纸尽快造,万一耽误了春耕,你家今年吃穿用度我全包了。” “谢少爷!谢少爷!小老儿一定尽快打造。” 铁锤没有拒绝房遗爱的恩惠,事关一家人的生死,也不允许他拒绝,只是一个劲地感恩颂德。 他虽不识字,但心中却明白得很,无论这新犁成不成,少爷都是出于一片好心,都是为了庄上的农户。 不然,为什么会去摆弄新犁,少爷当得不香吗? “放心,我不会让家里饿着的,你们尽快做出来,最好不要错过了春耕,不然今年日子可就苦了。” “小老儿尽快做!日夜不歇的话,两三天就做出来。” 铁锤拿过图纸,立马充满了使命感,决心定不辜负少爷信任,极为郑重地点点头。 他就是个老农,有着农民朴实的性格,踏实能干,事情答应下来,便一刻也不多耽搁,和房文全匆匆忙忙离开。 到了家,当即召集了自家儿子,开炉全力打造新犁。 “房二,这个新犁,真有说的那么厉害?” 当外人离开,程处默忍不住凑上来,他也不太懂农事,但他懂得观察,见房文全二人激动的模样,就知道这种新犁不简单。 房文全他们不信房遗爱,但是程处默无比信呐,好奇心早就安耐不住了,不过房遗爱在办正事,他也不好打扰。 不等房遗爱回答,他已经跳过,问到了下一个问题:“是不是说,用上它,今年春耕就不会误了?” “曲辕犁,的确是省人省力的多,速度快,但要想不耽误今年春耕,怕是也得全力赶工啊。” “这样的话,俺让家里农庄也用这种新犁,你没什么意见吧?” “我家农庄也得用。” 今年这个问题,不只是房家庄的问题,整个关中都面临着这个困难,程家、长孙家也不例外。 别觉得这些纨绔,真的没有心,完全不操心家中的事,第一是多数时候真懒得管,第二是因为帮不上什么忙,何必为自己徒增烦恼呢。 现如今,有了解决困难的法子,自然要为自己农户考虑。 “无妨,做出来就是让人用的。” 房遗爱虽然这么说,目光则颇为复杂,心中不由一声叹息,曲辕犁一旦扩散出去,就再也无法隐瞒了。 但在他做决定的那一刻,心里便有了准备,这是必须要面对的。 他不是圣人,为了天下人能怎么这么样…… 但力所能及的小事,能救活很多人的性命,房遗爱不可能不去做,不然良心会受到谴责。 房家庄说大不大,主家少爷要打新犁的消息,很快便在庄上传开了。 “唉!” 多数人闻之一叹,无奈摇摇头,意思很明显:“你说你一个宰相公子,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恐怕连地都没下过,怎么能搞出新的犁来。” 农户们都不看好他,一位主家少爷,不好好享受生活,非要折腾这个…… 房家毕竟待他们不错,嗤之以鼻的有之,少有人在背后说坏话。 “铁锤也是跟着瞎胡闹,连家里地都不管了,今年没收成怎么活啊……” “你还不知道吧,少爷许下承诺,让他安心打犁就好,错过了耕种,一年吃穿用度少爷包了。” “啊!这命太好了吧?” 这个怎能不让人羡慕,很多农户忙死忙活地耕种,都不一定能播种得完,到了秋天收成不够,一家人都得挨饿。 铁锤什么也不用做,却没了挨饿的问题。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每日耳边回响,看着铁匠铺的方向,庄户们露出羡慕之色。 铁锤也心中感动,报答少爷的方法,就是好好干活, …… 长安城内。 房遗爱销声匿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按理说,随着时间的冲刷,加之不断有新的话题,房遗爱那点小破事,本该慢慢地淡去,最后泯然众人矣,等数年之后,偶尔被提及谈论两句。 但是,真实情况却并未如此!反而愈演愈烈…… 似乎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传言越来越不像话,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往他身上扣,名声自然越来越臭。 他都快成,十恶不赦的恶魔了。 据传,到了止儿夜啼的地步!有一小儿啼哭不止,其母亲没办法了,说:“再哭就让房蛮子,把你抓走!” 哭声戛然而止。 这段时间,长安发生了不少事情,有几位大臣,纷纷为其子往高阳提亲,不过都被李世民拒绝了。 传说李世民还准备把高阳许给房蛮子。 …… 醉香居的雅间中。 韦思安双手放在背后,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热火朝天的第一楼,他身材挺拔,面容极好,若非眼中透着阴毒之色,完全是个翩翩公子。 因为和房遗爱交恶,他从未踏足过第一楼,醉香居成了他们的聚点,雅间中正是上次几个好友。 “韦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那房蛮子的名声,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 不错,这一切都出自他的手,上次被房遗爱一顿毒打,韦思安怎能咽下这口气,就是要摧毁房遗爱。 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将来能有什么成就。 “他个癞蛤蟆,还想尚高阳公主,哼!做梦去吧。”他们几人愿意帮忙,多是冲着高阳去的。 “不知是谁,似乎在背后推波助澜?” “多半是杜家老二,他也不是吃素的,岂能白挨房蛮子的打。” “哈哈!房遗爱树敌可真不少。” 韦思安微微一笑,对这个状况很满意,之后转向旁边的人,“你这边怎么样了?” “不好办啊,第一楼的厨子,怕是挖不过来,他们给的工钱很丰厚,还是掌柜家的亲戚。” 对,韦思安不止要毁他前途,断他姻缘,还要抢他的生意,全方位打击房遗爱,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坨屎! 日子一长,炒菜的新鲜感过去,醉香居生意有点回暖,仍然比不过第一楼。 “那就把菜谱弄过来!房遗爱想赚钱,我就偏偏让他赚不成!” 正文 第54章 神犁 , 对于房遗爱造新犁,农户们或是质疑,或是嗤之以鼻。 但当曲辕犁真的造出来,从地里刨食的农户,又莫名产生了期许,希望新犁真能如房遗爱说的那样。 铁匠家日夜赶工,慢慢地,农户们伸直了脖子,开始期待起来…… 铁锤一家人几班倒,人歇炉不歇,历时两天两夜,世上第一把曲辕犁,终于现实了。 这两日,房文全也守在铁匠铺,当曲辕犁一组装好,他雷厉风行地,直接扛起犁往地里去。 知道今天新犁完工,他这个总设计师,早早便接到通知赶了过来,组装什么的还得他指挥。 程处默、长孙冲几个自然不会缺,他们一直对新犁抱有期待,急切想看看新犁什么样。 这两天里,他们单独去了很多趟铁匠铺。 “新犁出来了!” 此事顿时惊动全庄老幼,只要不是在耕地的,都放下手中的活跟来过来,期待这新犁究竟如何? 一路走来,房文全身后的农户,越来越多,成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农庄外,一块田旁,全庄老少团团围着,翘楚以盼…… 把牛身上的直辕犁卸下来,按上新的曲辕犁,房文全紧张地扶着犁把,啪!牛鞭一声脆响,黄牛低着头迈步向前。 迈出几步后,人们能明显地看出来,牛没有之前那么吃力了,它脚步轻快了不少,速度不知不觉加快,很快犁出一条槽沟。 庄户们都看惊了,耕地哪有这么轻松过! 一群人跟着犁往前走,眼巴巴望着犁把,多希望能亲自上手试试。 很快,犁到了地头,房文全提起犁,轻易地转过弯来,一个人足以控制,完全不像之前那么费事。 “吁……” 房文全叫停黄牛,磨砂这犁把,一时间爱不释手,老眼渐渐地浑浊起来,声音有点哽咽,“这新犁确实快多了,咱们庄上今年有救了!” 见识了新犁的速度,这时有人注意到脚下,和旁边旧犁的犁痕一比,很明显翻土要深多了,激动的声音带着颤音。 “不仅快,犁得也比以前深!” 看着这个效果,房文全含泪笑了起来,却是如此的灿烂。 几个农户摸着新犁,仿佛摸着一个稀世宝贝,这样一个农耕利器,在农户眼里就是稀世宝贝。 “二郎,真是神了,竟造出这种神犁来!” “今年有救了!少爷救了我们!” “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哗啦! 一下所有农户都跪拜下来。 大唐不兴跪拜,唯有祭天之时才会跪,农户们这么做,把房遗爱视作神明了。 “哎呀!文全叔,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这一突然举动,搞得房遗爱束手无策,愣了几秒,连忙上前去搀扶房文全,他是庄上管事很有威信,农户都听他的。 回庄路上。 房遗爱明显感觉到,农户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只是表面上尊重,都是看在房家面子上,对他身份的尊重,如今真的对他本人,发自骨子里的敬重。 …… 程处默、长孙冲二人,在结果出来之后,快马加鞭赶去自家庄子。 心中想着,非要拉着管事过来,看看新犁的效果,好在庄上推广新犁,希望不会误了今年春耕。 不是他们不想早做准备。 他们信任房遗爱,信誓旦旦的跑回去,庄上管事根本不信,貌合心离的,一直在敷衍他们。 这下有了证据,看他们怎么说! 至于房家庄…… 回去之后,铁匠铺全力打造新犁,铁锤家地被农户们认领了,临近几家分着帮忙耕了,让铁锤全力打造新犁。 有了头把犁的经验,打造速度提升不少,一连打出十几把犁。 …… 两仪殿。 李世民召集一众大臣,商讨春耕事宜,气氛有点沉默。 “今年从春耕起,便连日多雨,田中泥泞无法耕地,这样下去,怕是会耽误农时啊,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办法。” 春耕,乃是朝廷一年重中之重。 关系着整个天下安定,决定秋收时赋税是否充足,来填充国库。 为了表示朝廷对春耕的重视,他甚至身体力行,带着一众皇子、文武百官,一起下地劳作,说他是作秀要好,体验民间疾苦也罢,起码算个表率。 而且,本来选了二月为吉日,要为皇太子李承乾举行冠礼,就是因为春耕的原因,被李世民改到了十月。 李世民的话说完,百官们一时唉声叹气,露出苦色。 “陛下,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左右,所幸近日天色开始放晴,应当抓紧时间耕地。朝廷也需早做准备。” 李世民也沉默下来,他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 每年春耕都是如此,匆匆忙忙的、累死累活的才能赶完,今年不仅春耕晚一点,而且还遇上阴雨天气,怕是怎么赶都赶不上了。 “国库可还充盈?” 户部尚书戴胄刚要答应,被李世民霸道打断了,“戴爱卿,无论如何,大肆收购旧粮,以防冬日会出现粮荒。” 人力终究有穷时! 今年秋收,注定已经要减产了。 朝廷所能做的,就是提前做准备了,到时候好有能力救人,以防那时饿殍满地,民不聊生,再生出什么祸乱来。 戴胄很想说:“如今国库空虚?”。 此事关乎天下安危,陛下已经下了死命令,他还能说什么,只好苦着脸领命,“诺!臣定当倾尽全力。” 就在这时,程咬金莽莽撞撞的冲进来,口中高呼:“陛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知节,何事惊呼?” 李世民了解程咬金,并没有怪罪于他,而且直接问起了缘由。 文官之中,不少对他这般大呼小叫、粗鄙莽撞的行为,很是不屑。 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程咬金这货就是老混球,不要脸得很!和他一论,怕是就没完没了,说不定还会大打出手,已经司空见惯了。 “陛下,可是为春耕之事苦恼?” 程咬金匆匆扫了一圈,殿中个个都是苦瓜脸,咧嘴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道。 正文 第55章 李二来访 , “陛下,可是为春耕之事苦恼?” 殿中哪个不是人精,程咬金明显已经猜出来了,却在这儿明知故问,众人都晾着他,懒得理睬。 程咬金这人脸皮特厚,对众人态度视而不见,大大咧咧的坐下,没人问他还就不说了。 房玄龄拆穿他:“卢国攻,有话快说,何须拐弯抹角的。” “禀告陛下,春耕之事有了解决的法子!” 见李世民略有不悦之意,程咬金扫了一下殿中大臣,才仰着头,牛逼轰轰的说,仿佛是他解决的一样。 “什么!” “知节此言当真。” 听到程咬金的话,一时间,殿中众臣都失了仪态,惊呼出声来,李世民更是离座而起,目光灼灼的盯着程咬金。 老程他们是了解,小事上会耍浑,大事上十分谨慎,他能这么说,就说明多半不会有假。 “臣怎敢欺瞒陛下。” 李世民从御案后走出来,激动的拉着老程的手,问:“知节快说,此事当如何的做?” “一把新犁……” “卢国功又说笑了,一把新犁,能解春耕之忧?”程咬金刚一开口,立马有人提出质疑,嘲讽起来。 “这种犁,耕地速度快很多,且轻便省力,两个人便能拉动……如果将这犁推广天下,春耕之忧可解。” 司农卿窦静听之,眼前大亮,忍不住问道:“按照卢国公所说,当得上是神犁了?” “如今所用的耕犁,乃从汉朝传下来的,早已定型了,百年来未曾有太大改进,何人能造出这等神犁。” “对呀,卢国功,此等神犁何人能造得出?” “以你之才,自然无法造出来!” 程咬金懒得理睬这种喷子,向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臣家农庄,已经在用起新犁了,效果极好。” “说实话,初闻这个消息时,臣也不太敢相信,特意跑到庄上看过,这才进宫禀报!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到房家庄一看。” “哦,怎么是去房卿家庄子?” 李世民忽然注意到,程咬金话中的毛病,不解的问。 “新犁是房遗爱发明的,房相家庄子也在用。去那边,陛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房家二郎。” “什么!二郎发明的?” 这下房玄龄大吃一惊,听程咬金说新犁妙用,心中便知道新犁的神奇,一出世怕是会引起轰动。 如今,这种大事,和自己儿子联系在一起,他如何能不吃惊呀。 “房遗爱那个棒槌,能发明这种神犁!” 殿中没人不吃惊的,房遗爱留给人的影响,是个只知惹是生非的纨绔,很难相到他做出这般大事。 因为他惹事能力太出众,近亲结婚一事和他有关,人们都已经快给忘了。 “走!去看看!”李世民当即下令。 因为心中迫切,一众大臣,直接骑马从宫里出发,往城外房家庄而去,街上百姓纷纷抬头,很少见一群文官,穿着官袍骑马狂奔的。 …… 房家庄。 庄外千倾良田,农户们干的热火朝天。 新犁已经的打了十多把了,耕地整体速度提上来,农户们看到了盼头,自然就干的越发有劲。 突然,密集的马蹄声响起…… 百姓农忙中抬头一看,吓得心都跳到喉咙眼,只见马队为首之人,身穿一件黄色龙袍,不是李世民还能是谁! 哦!对,李渊也能穿龙袍,不过,他老人在宫中忙着呢。 李世民和一众大臣,在田边下马,田已经犁了大半。 看这犁痕比往常深,众人不由的眼前一亮,说明程咬金所言非虚。 农户们停下手中的活,纷纷向这边行礼,房文全急匆匆跑过来,“参见陛下,见过诸位大人。” “此处用的都是新犁?” “是。” “朕来试一试。” 说着,李世民走向远处一把犁,那农户吓得显得走地上。 李世民是个实干派,每年春耕时他都会下地,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所以真的会一点农耕。 接过耕犁,他先好好打量一番,确实和以前不同了。 百官都凑了过来,近距离观察这新犁,程咬金很会来事儿,眼疾手快,跑去为李世民牵牛。 之后催动黄牛前行,一边耕地一边评价,“着实省力不少!掉头更方便了……” 差不多耕了有半亩地,这才停下来,将耕犁还给农户,向一旁房文全问:“这新犁真乃房遗爱发明的?” “回陛下,的确是我家少爷发明的。” “详细说说……” 房文全接到命令,声情并茂的,把当时场景说了一遍…… 听完全过程,现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房玄龄身上,无不是一脸羡慕之色,就连李世民也点头称赞道:“玄龄,你有个好儿子啊。” “你家少爷呢?” “在庄子上。” …… 李世民一行人,在房文全带领下,到了房家的宅子。 一进门,便听到院中琴声阵阵,李世民脸上一阵发黑,之后,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不行,举旗无悔真君子。” “我傻呀,做君子,装模作样装的多累呀!我就悔一步,最后一次了。” “你悔棋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这么说。” 这下子,所以大臣的脸色,当场都黑了下来,照房遗爱的意思:所有君子,都是人前装模作样。 下人见到李世民,连忙准备行礼,被的李世民伸手制止了,放轻脚步,朝声音方向走过去。 “娘的,朕让你来种地,你倒在庄上过的逍遥啊!” 铮! 突然间,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琴音戛然而止。 凉亭中,房遗爱和长孙冲,在棋盘上争吵不休,李世民怒气冲冲的冲来,一脚将房遗爱踹翻在地。 雪云哪见过这么多大人物,不是国公、就是宰相,再次也是六部尚书,吓得琴弦都弹断了。 不知是她,巧儿也吓得酒壶险些摔了,院中的小厮、丫鬟,无不是大气不敢喘的。 “参见陛下。” 程处默、程处亮、长孙冲三人,连忙行礼。 房遗爱拍拍屁股上的土,大义凛然的说:“陛下前来,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正文 第56章 封爵 “你当真罪该万死,来人……” “啊!陛下饶命呀!”见李世民又摇人,房遗爱立马求饶了,怕是稍晚一步,起码得挨顿板子。 “少在朕面前装忠臣!”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若非今日他立了大功,李世民心情好,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朕且问起,贞观犁是你发明的?” 在来的路上,李世民把名字都想好了。 如此一来,当后人用起新犁,必定会记起当今年号,他的丰功伟绩时时被人记得。 “陛下,那叫‘曲辕犁’……” 房遗爱弱弱地说了一句,不过见李世民吃人的眼神,立马就改口了,义正言辞地说:“不错!贞观犁是臣发明的。” “有了这贞观犁,今年春耕无忧,解决了朝廷燃眉之急,你功不可没。”李世民毫不吝啬地夸赞。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李世民注视他许久,在他看来,这个是房遗爱身上,最令人欣赏的地方了,不功利不贪慕官位。 令李世民不爽的,也是这个…… 朕的高官俸禄不香吗?你竟不为所动!你不喜欢,朕偏偏要给你封官。 先有近亲结婚,后又有贞观犁,说明了他是经世之才,而且是个大才!李世民的雄才大志,此等人才怎会放过,自然要将之为自己所用。 李世民此时的心情,迫切且激动! 对于一个农业国家来说,农耕乃是重中之重。 曲辕犁……不!应该叫贞观犁,它是农耕史上一大发明,对农业生产起很大作用。 一旦现世,足以轰动天下。 拿到图纸,李世民当即递给了工部尚书段纶,接连下数道命令,“段爱卿,令将作监全力打造,确保京兆府春耕正常!” “尽快抄录图纸,下放到各县,交由县衙全力打造,借给百姓春耕之用。” “臣遵旨!” 段纶双手接过图纸,连忙领旨,但低头一看图纸,眼中先是一亮,接着又皱起眉头,“上镇将,老夫有一事不明,这上面的符号何意?” 这种新的作图方法,使得段纶眼前一亮,新犁是个什么样子,一目了然,好像一下出现在脑中。 房遗爱一个理科生,几何图自然不在话下。 段纶所想的则是,以后工部用这种画法,工作将会方便很多。 但图上一些符号,他看不懂呀。 房遗爱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个忘了!大唐不识得阿拉伯数字,自己也是作图习惯了,一时粗心没注意到。 “此乃贞观犁的一数据,我教你如何认……” 给庄上铁匠的时候,房遗爱并未做标注,毕竟他就住在庄上,有问题随时都能找他,如今要下发全国,他不能亲自指导,为了方便工匠理解,所以做了这些标注。 听了房遗爱的讲解,段纶眼神越来越亮,作揖行礼,以弟子之礼,请求道:“请上镇将,将这作图之法传授工部。” 他突然来这一下,把一众大臣吸引过来。 “段爱卿,这图有何特殊之处?” “回禀陛下,此乃一种新的作图之法,专门为工程制造而生的,所造之物一目了然,工部得之事半功倍。”段纶极为推崇。 “噢,朕看下。” 李世民也来了兴趣,接过图纸,先看了一眼图纸,之后盯着房遗爱不放,心中一时震惊不已,因为他一下便看懂了。 “这……还是百姓口中的房蛮子吗?” 接着大臣们传阅下去,文武百官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啊! 特别是,其中几人和他有矛盾,长孙无忌的脸就拉得老长,心中不免疑惑的想:“这个棒槌,真有惊世之才?” “此为几何学,数学中的一个分支,但是……臣人微言轻,年纪又小,给工部诸位大人上课,压力很大,怕是会教不好啊!” 以房遗爱疏懒的性格,他怎么会答应呢! 去给工部上课,听起来牛逼,的确很牛逼啊!这样一来不得跟上班一样,每天点卯啊,况且要教那么多人,多累啊…… 当然不能说实话了,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苦着脸为难地说。 “何谓之数学?” “数学可以说就是算学,比算学定义范围更广,几何学便是其中分支,乃一切科学的基础。” “这……数学你在何处所学?” “微臣瞎琢磨出来的。” 房遗爱能怎么办?他也很苦恼啊!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世民看了他一阵,房遗爱越有才华,他就更不会让之离开,当即下令:“上镇将房遗爱,敬献神犁,功在社稷,封为新丰县男!” “啊!……谢过陛下。” 咋就突然封爵了,房遗爱被惊到了,程处默提醒他一下,才领旨谢恩的。 李世民轻轻一笑,问:“如此一来,你可还有什么负担?” “房县男不必有太多顾虑,工部上下很好相处的,有谁不服的,尽可以让他来找老夫。”段纶也添油加醋,信誓旦旦的承诺。 “陛下,微臣有个主意……”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房遗爱便知道逃不过了,脑中灵光一闪,提议道:“要不,您派个人来臣这儿学,学成后,由他传授工部如何?” “这倒不失为一个方法……不过,选谁好呢?” 这个时候,房遗爱赶忙说道:“微臣举荐越王!上次相见,臣就觉得越王聪明伶俐,很适合学习数学。” 李世民咧嘴一笑,李泰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得到他人的夸奖,况且还是一个有经世之才的人,作为一个父亲自然欣慰了。 “哈哈,小胖子你逃不出我的掌心,就等着接受数学的摧残吧。” 房遗爱偷偷露出个奸笑,他是个记仇的性子,吃了亏不会往肚子里咽,李泰上次算计自己的事,他还一直记在心里的。 “好!让青雀随你学习算学,之后在传授工部……明日让他送上束脩,正式拜师。” 李世民点头答应,新犁推行,朝廷有很事是要做,并没有在此多待,带着一众大臣匆匆离去。 等李世民一行人离开,房遗爱常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李世民旧事重提,还准备把高阳公主许给自己,幸好这一次没有提。 正文 第57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 巧儿眼中怯怯的,缩着头,有点不太敢靠近。 房遗爱看了她一眼,露出个阳光地笑容,“少爷我就这么可怕?” 仿佛春风化雨一般,巧儿才又复活过来,摇摇头,吐下可爱的小舌头,又幽幽地说:“方才少爷笑得好可怕!” 说完,她也没再理会这个,满脸的欣喜,灿烂地笑着,“少爷成爵爷了,嘻嘻……” “恭喜恭喜啊,房二封爵了!这么大的喜事,必须炒俩菜庆祝一下。” 李世民等人一走,院中压力顿时消散,众人纷纷靠过来,程处默也一脸喜悦,为自己兄弟感到高兴,只是这话一出,总感觉大打折扣。 “我看,你嘴馋是真,庆祝只是捎带吧!” 房遗爱毫不客气拆穿了他,程处默也不觉得尴尬,挥挥手,说了一句房遗爱那儿学来的骚话,“不要在乎那些细节嘛……” “房二恭喜了。” “恭喜公子。” “恭喜少爷!” 程处亮、长孙冲上前祝贺,雪云款款走上来,崇拜之意溢于言表,府上下人,也一起向房遗爱祝贺。 对于寻常人家,那就是一步登天,从此步入权贵阶层了。 虽说小小的男爵,在国公面前不算什么,在这满是权贵的长安,不过是最低的爵位。对于房家意义非凡,从此以后一门两爵,怕是会成就一段佳话。 房遗爱本无法继承爵位,这下可好,凭自己功劳挣来一个。 见众人如今高兴,房遗爱也不愿坏了大家兴致,又添了一把火,说:“今晚大摆筵席,全府上下一同庆祝。” 一下子,府内欢喜雀跃! …… 长安城内。 苏府。 苏姗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她手中捧着一本书,静坐在凉亭中,那书便是她装订的《红楼》,房遗爱乌龟爬似的原稿,她视如珍宝地收起来。 小环从院外跑回来,“小姐小姐,王小姐又派人来问,有没有新的章节写出来?” 不错,书终究还是流传了出去! 苏姗既爱书又爱人,所以每天都手不释卷,前不久,她极好的一个闺蜜来访,不经通报便闯了进来,苏姗来不及隐藏,《红楼》被她看了去。 短短几日时间,它便传遍了长安女子圈,并获得大家的一致喜爱,大家闺秀几乎人手一本。 “如往常一般回她便是。” 苏姗常会遇到催更,可她不是此书的作者,后面情节她也想知道。 “奴婢已经回了。” 见小姐心思不在书上,小环问道:“小姐,你又想他呢?” 苏姗脸颊羞红,但她心中担忧,只能和小环说说了,“外面这么多人说他坏话,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啊?受此污蔑,他听了会不会生气啊。” “小姐也不全是诬蔑,他去农庄受罚,竟然还带这个青楼女子,听说还为她赎了身!哼,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说实话,房遗爱拒绝和公主的亲事,小环心里很赞许他的。 但是,一转头,他又招惹一个青楼女子,小环刚生出的好感,荡然无存,一提到房遗爱就没有好气。 “他已经几天没来信了,定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 小环气哼哼地说,她心中对房遗爱有意见,自然不会期待那甜言蜜语,她也是红楼书迷,生气的是房遗爱好几天没更新了。 “小环姐!小环姐……” 就在此时,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小环的眼前一亮,问:“是来信了吗?” “又有房二公子的消息了。” 小环不待见房遗爱,奈何小姐倾心不已,所以他安排采办的丫鬟,打听消息,“什么事呀?” “房二公子封了男爵。” “啊!” 苏姗主仆二人齐呼一声,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之后小环气的嘟起嘴,苏姗则欣喜的笑起来。 正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醉香居。 “多谢韦兄,令房遗爱臭名远扬,等陛下对他彻底失望,兄弟尚得高阳公主,定好好答谢你这个媒人。” 雅间内,正是韦思安和几个狐朋狗友。 看着房遗爱完全臭大街了,几人笑得颇为得意,这都是他们的功劳。 “哈哈,今天真当是福星高照啊,第一楼那边也有进展了。”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目光,一下汇集过来,有人迫不及待追问:“噢,左兄快快道来。” 左姓少爷笑道:“通过在下的不断努力,终于收买了第一楼一个伙计,他从厨房偷来了几个菜谱。”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众人面前。 “左公子好手段,小的就把菜谱送去厨房,有了这菜谱,第一楼算个什么。”醉香居少东家小白脸离席,拿起那张纸往外走。 他本来没资格在此地,因为和房遗爱对立面,勉强加入其中,正因如此跑腿的活,都是他来干的。 “韦兄此计实在高啊,不仅让房遗爱身败名裂,还要他人财两空。” “房遗爱若是知道结果,怕是悔与韦兄为敌了。” 韦思安端起茶轻轻一抿,受着几个人的吹捧,看到敌人惨痛下场,心中多日来的一口恶气,一扫而空,终于感觉全身舒畅了。 “韦公子不好了!不好了韦公子……” 与此同时,小白脸气喘吁吁冲进来,韦思安听得正爽,被他冒冒失失打断了,眉头一皱不喜地盯着他。 小白脸咽了口唾沫,还是硬着头皮讲道:“韦公子,外面都在传,房遗爱封爵了,新丰县男!” 韦思安瞬间石化了,哐当!一声,手中茶杯掉在地上,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 左姓少年一步冲过去,揪住小白脸衣领问:“此言当真?你要敢诓我们,定叫你生不如死!” “小的真不知道啊!外面都在传……”小白脸哭丧着脸说。 “我去打探一下。” 左姓少年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一炷香后,等他再回来,一脸的颓废之色,“据说,房遗爱弄出一把新犁,能解春耕之困,陛下封了他个男爵。” “什么犁?竟值得封爵?” 韦思安开口问道,短短时间,整个人十分疲倦,声音也嘶哑了很多。 “猜不到,不过听说,房家庄已经在用了。” “走。” 正文 第58章 李泰拜师 , “走。” 韦思安不死心,一马当先,下楼坐上马车,直奔城外而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犁,竟值得陛下封爵。 路上发现,往房家庄赶的人不少,想来都是听到消息,心中好奇,奔着新犁去的。 一门两爵,父子二人同朝为官,这个消息足够劲爆,瞬间传遍了长安城,随之而来的,是大家对神犁的好奇。 房家田庄边上,有用新犁的田地便,满满的围得全是人,都在观察那把新犁。 “果真乃神犁也,速度便是旧犁数倍,且犁壕要深很多,此等神犁降世,今年春耕不愁了。” 其中有懂农事者,点头称赞,对其评价很高。 “唉!这犁也挺简单呀,为什么我就想不到。”亦有唉声叹气之人,认为错过了一个封爵的好机会。 “越是简单的东西,造来越是不易,没事惊世之才,岂能造出此等神犁。” 一个老者开口说,提点方才那个少年,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就是房蛮子,造出来的新犁?也没有什么新奇的。”韦思安一行人挤到前面,左姓少年指着犁耙,很是诧异的说。 只是。 此言一出,现场立马陷入一片寂静,不仅没有人回答他,无数目光齐刷刷望过来。 之前,他们营造的房遗爱营恶名,在贞观犁现世那一刻,早已经不攻之破了,房遗爱的形象也瞬间好转。 这贞观犁,可是能救无数人命的东西,功德无限啊! 百姓没给他立长生牌,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怎么会这般的称呼他。 特别是房家庄的人,一个个双目似剑,如果他还敢这么叫,可就不管他什么身份,要冲上来群殴了。 关中民风相当彪悍的。 左姓少年缩着脖子,慢慢往后缩,一直退到人群外,这才平复了民愤。 看到这一幕,韦思安气血上涌,险些一口鲜血碰触了,他们废了多大的力,用力多长的时间,才把房遗爱名声搞臭,结果一个新犁亮相,一切努力立马付之东流了。 “哎呀,这不是韦思安吗?你的伤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他回头一看,程处默一脸坏笑,边上房遗爱三人都在。 庄上突然冒出这么多人,而且有很多权贵之人,房文全立马报了回去,他们四个过来看看,免得发生什么事端。 一路上,恭喜羡慕之声不绝,唯独这里,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几个便走了过来。 “你是……韦思安呀!脸不肿了,我都不认得的。”房遗爱凑近了看看,认真的说出一句话。 差点把韦思安气炸了! 拳头紧握选择了隐忍,打又打不过!骂战的话,房遗爱嘴巴贼毒,最终他甩袖离开。 很快,马车扬长而去。 一路上,车身晃晃悠悠的,当然不是那什么,诸位不要想多了……是韦思安在砸东西,他将怒火发在车上,如今车内一片狼藉。 “房遗爱、程处默给我等着,今日之耻,他日当要你加倍奉还。” …… 等房遗爱四人回来。 一回来,院中意外见了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阴沉着一张脸,就那样站在院子中间,家中气氛压抑,下人们都轻手轻脚的,唯恐惹到这位贵人。 “越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一见房遗爱回来,终于找到了目标,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房遗爱你回来就好,本王等你很久了。” “你的几何图,本王看来,确实有几分水平!但想让本王拜你为师,就凭这几点本事可不行。” 李泰自小聪明绝伦,自然有着几分傲气,岂会心甘情愿的,拜房遗爱这个棒槌为师。 “你想如何?” 房遗爱低头看着他,一脸微笑,很平淡的问道。 他这中淡定的姿态,令李泰十分恼火,昂着脑袋说:“本王算学师承祖圣后人,既然你拿数学比之算学,那咱们就比一比算学,你赢了,本王就拜你为师……” “但是你若是输了,哼哼,教本王画这几何图,且不用尊你为师。” “我要不同意呢。” 房遗爱嘴角一微挑,李泰跳脚含怒道:“你若不答应,不管父皇受你什么蛊惑,休想让我拜你为师。” “你要怎么比?” 房遗爱就是要报复李泰,老子不是那么好算计的,怎会让他轻易跑了,顺着他的话题反问道。 “九宫格、勾股算法、鸡鸭同笼、绳测井、老鼠穿墙,你随便的问,只要本王答错一题,就算本王输。” 李泰信誓旦旦的说,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房遗爱是个怎样的人,他是有所耳闻的,一个上课就瞌睡的人,能有什么本事,这些题怕一道也解不出来。 房遗爱笑容愈发诡异,小胖子就不要挣扎了,你是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看着他的表情,李泰突然眼角一阵猛跳,突然有种不祥的不愿,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自己怎么会输给他。 “既然是你拜我为师,不能只是我问你,不如就相互提问,不只限于这些题目……为师让你先问!” 房遗爱已经自称为师了,小胖子确实有几分才学,但是和现代数学想必,你还差的远。 “你……” 听他的称呼,李泰勃然大怒,随之反而笑起来,“逞一时口头之快,有什么意思。我先问你,勾股算法可会解?” “勾三股四玄五,你确定只问这个,用不用,为师给你讲讲原理。” 房遗爱很轻蔑的笑着,心中冷哼:“小胖子也跳小看自己了,还当我是之前的房遗爱吗。” 李泰也是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房遗爱吗?不过他赌品不错,愿赌服输地说:“输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找理由的,该你出题了。” 这一次,李泰严阵以待,等着房遗爱出题。 “我且问你,有一个水池,注水三刻可注满,放水五刻能放完,现水池有四成水,同时注水、放水,多久可注满水池?”房遗爱随手便一道小学数学题。 正文 第59章 颤抖吧小胖子 , 皇宫,两仪殿。 “禀陛下,越王过去了……二人斗起来了。” 大臣们商讨完新犁事宜,各自领了任务离开,之后李君羡进入殿内,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李世民放声笑起来,他自然知道,李君羡说的什么,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爱卿你猜,房遗爱能胜得过青雀吗?” 他答应李泰拜房遗爱为师,自然不是那么单纯的,爱惜人才不假,也是想拿李泰试试房遗爱的斤两,看看他究竟有几分本事。 自己儿子性格,李世民自然了解。 李泰是个骄傲的性子,怎么会允许房遗爱这个棒槌做他师父,怕是第一时间就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 当这个消息放出去,李泰当即便跑了过来。 但大殿中,李世民正在和大臣商讨要事,他自然不会过来麻烦了,所以怒气冲冲杀向了房家庄。 一个是聪明绝伦的皇子,一个崭露头角的经世之才,自然少不了斗一番。 这么一出好戏,他早已令百骑关注着。 “臣不知。” 李君羡一板一眼回答,见到李世民不悦的眼神,他才又补充道:“倘若在以前,臣必然会猜越王胜,但是现如今,臣真的是猜不出来。” 李世民这才放过他,心里想:“朕也很好奇,二人谁能取胜。” …… 房家庄。 当房遗爱提出注水、放水的问题,李泰对此嗤之以鼻,按照常理思考,真的十分滑稽可笑。 “何人会如此无聊,一边注水一边放水?” “你且先别管谁这么无聊,到底会不会答?”房遗爱嘴角抽搐一下,出题而已何必计较,谁他娘的现实中这么做。 “这有何难!” 李泰牛气哄哄地说,接着嘴里念念有词,开始计算起来,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是八刻!八刻可将水池注满,本王答得对否?” “不错!” “你这题也太简单了,没什么难度嘛。” 房遗爱点点头,李泰立马飘了起来,她完全忘记了,用了一炷香时间才解出来。 《九章算术》中第八篇“方程”,便是解决一次方程的问题,所以李泰解出来不足为怪。 “这下该我出题了。” 李泰已经迫不及待了,方才确实有点轻敌了,这一次,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请听题……” “今有垣厚十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二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李泰这一题,是《九章算术》经典的算数题,只是他把里面数据都换了。 他自信满满,不信房遗爱能给出答案,因为此题是随口出的,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房遗爱在几息之间,就给出了答案,“第三日辰时一刻相逢,届时大鼠穿8.42尺,小鼠穿1.58尺,殿下不知我答的对不对?” 答完之后,盯着李泰,等他判断结果。 “呃……” 李泰一下愣住了,他很想说不对,但又怕说出来之后,房遗爱拿出证据来,那样岂不是打脸了。 说他答对吧,他心里又不服气,心中默算起来,又是一柱香时间…… “对,答对了!” 想想二人答题的速度差距,李泰瞪大双眼,觉得难以置信,“你如何做到的?以前答过这道题?” “这是数学公式算出来的!此题怕是你随口出的吧,我怎么会答过。” 房遗爱理所当然地说,他依旧风轻云淡。 李泰则淡定不了了,他一向自予聪明绝伦,也经常得到先生夸奖,居然和房遗爱这个棒槌差了这么多! 他有点怀疑人生,“怎么可能?” 一旁程处默、长孙冲等人,亦是看到目瞪口呆,越和房遗爱相处久了,越感觉他深不可测。 近亲结婚、作诗、贞观犁,从未想到,他算学还这么精通…… 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才高八斗,学识过人,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了,称得上旷世奇才。 巧儿、雪云看到一脸痴迷,要不是忌惮王爷身份,早就跳起来拍手叫好了。 “该你出题了!” 李泰催促着房遗爱出题,他对房遗爱的题目,产生了好奇,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将这视作一次挑战。 “泰山高几何?” 只是,房遗爱这题一出来,气得李泰跳脚,“你休要这般耍赖,我怎可知泰山多高!” 但他又不肯认输,“不过,魏朝刘微所著《海岛算经》中有一方法,谓之‘重差法’,可测山之高,只是本王未去过泰山,所以测不出来。” “难道你知道,泰山多高?” 李泰立马反问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泰山高……高457.2丈。” 房遗爱说话间,停顿一下,本来是想装逼的,差点翻车,不能小看了古人智慧。 上一世看的时候,有写到过这个问题,他就查了一下,不过后世单位是米,大唐的单位是尺、丈,心中暗自换算一下。 “我们又没人知晓,自然由你随便说了。” “好,我换个问题,就问个最简单的吧。” 房遗爱笑了笑,老子治的就是各种不服!想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他四处找了找,有些无语,指示一个下人,“去随便找两块石头。” 心想,他娘的,古人实在太实诚了! 这院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连一块碎石都找不到。 众人不明所以,下人很快回来,抱了一堆石头,不知道少爷要什么样的。 房遗爱随手拿起两块,一大一小,他在手里掂量一下问:“高处同时抛下两块石头,越王觉得那块先落地?” “自然是大的先落地。”李泰想也不想,理所当然的说。 “自然是大的啊,房二这有什么好说的。”其他问题,程处默插不上话,早就把他憋坏了,这个他不觉得自己会错。 再看其他人,和他们的想法一致,就连巧儿、雪云也一样想。 “为师给你上第一课,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房遗爱咧嘴一笑,就是这种最简单,最常识的问题打败他,才能让他折服。 正文 第60章 师徒 , “看好了!” 话毕,房遗爱手心朝下,同时松开双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两块石头上,好奇房遗爱搞什么鬼,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看的…… 肉眼所见,两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同时落地! “怎么可能!” 众人感到难以置信,心中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个石头有问题。” 李泰傻眼了,似乎整个人的认知颠覆了,他的第一反应,怀疑是石头的问题! 一时间,展现出与肥胖身材截然不同的矫健,三步并两步冲过来,仔细观察两块石头,确实是很普通的石头。 他站起来,亲自试了一下,还是同样的结果! “来人给本王搬梯子。” 接着,他认为是高度问题,在房遗爱的示意下,下人搬来一个梯子。 李泰整个人都疯狂了,不顾侍卫的劝说阻拦,执意要自己亲手试一下,站在房顶上,双手平举丢下石头。 无论他试多少次,结果都没有发生改变,他又找到房遗爱这儿来。 “这也是数学?” “不!这是科学,但想探究其原理,又离不开数学。” 房遗爱一副高人风范,风轻云淡,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之后转身看向李泰,很是随意的问道:“怎么样?你还要继续问吗?” 这种轻蔑的态度,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李泰心中大为恼火。 但,想到这几个问题,他们之间的差距,李泰很快像个泄了气的气球,颓废下来,完全没了脾气。 随后,他恭敬地作揖行礼,“学生李泰,拜见恩师。” 求知欲和好奇心,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唯有了解才可言战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弟子总要比师父强的。 …… 太极宫。 夕阳西下,将整个宫墙影子拉长,在墙头上,站着一个胖滚滚的少年,下面宫女、太监紧紧两条腿,生怕他不小心会掉下去。 数丈高的宫墙,以此人重量摔下去,非死即伤啊。 小胖子不厌其烦地,往下丢着东西,每次都成双成对的,同时丢下。 “青雀。” 李世民悄悄地过来,唤了一声儿子。 李泰整个人受到冲击不小,连晚膳都少吃了半根羊腿,之后他开始疯狂地实验,做了无数次,除了鹅毛这类物品外,几乎每次结果都一样。 大唐虽不信奉亚里士多德,但这是常识性的问题,谁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所有人都错了。 李世民也是听说,李泰魔障了,所以才会跑来看看。 李泰才从墙头跳下来,圆滚滚的脸上,写满的不解和疑惑,“父皇,您说两块大小不同的石头,同时丢下,会是哪个先落地?” “莫非两个会同时落地?” 李世民明显是听过答案的,难以置信地说,李泰皱着一张圆脸,点点头,李世民上去拿起两个东西,松手一起掉下去。 砰! “还真是如此!” 李世民也觉得出乎意料,诧异地嘀咕一句。 他毕竟是成年人心性,且是心志坚定之人,没有在这里过多纠结,转身关心起儿子来,“青雀拜房遗爱的为师了?” “儿臣想知其中缘由。” “达者为师,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见李泰还在纠结此事,李世民开导他:“朕观那房遗爱,乃年轻一辈中少有之大才,你跟着他好好学。” “儿臣知道了。” …… 房家庄。 巧儿也一样,有事没有,拿着两块石头丢一丢,不过她和李泰不同。 李泰是为了找出破绽,好推翻这个问题。 她就是觉得好玩,当然还有炫耀,和对房遗爱的崇拜,“少爷真厉害,知道好多别人不懂的东西,嘻嘻……”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李泰也就不拖泥带水。 次日一早,他拉着几车礼物,当做束脩来拜师了。 本来,从熟睡中被人吵醒,房遗爱很不高兴的,但见到一车车礼物,都是些金银珠宝、玛瑙宝石之类的,李泰明显很了解自己。 若不是为了,在弟子面前保持威严,房遗爱立马唱起发财歌了。 看着房遗爱见到礼物,两眼放光的模样,李泰嘴角一阵抽搐,心中突然有些后悔,拜他为师了。 有这样一位师傅,以后没脸见人了! 应房遗爱的要求,李泰也搬到了庄上,当然也是他有意为之,这样住在一起,也好追着问他问题。 他并不知道,正一步步地,落入房遗爱陷阱中。 喝完拜师茶后,房遗爱立刻翻脸了,板着脸问:“青雀啊,你自己说,上次算计为师,该怎么惩罚?” “啊……” 李泰哭丧着脸,没想到房遗爱如此记仇,他都快忘了这茬了,不然,他万万不会拜这个师的,有种掉入狼窝的感觉。 房遗爱要知道了,李泰心中的想法,少不了一阵暴揍,“你一个是加害方,自然忘得快了。” 这个时候,已经进了贼窝,李泰只能求饶了。 “师傅,那时候您还不是我师傅嘛……况且,是你先欺负长乐的。” “长乐!” 房遗爱一愣,下意识问道:“不是因为高阳?” 他没往这方面想,那事知道者不多,想来也不会有人往外说,不曾想李泰还是知道了。 “你别找借口,是不是喜欢长乐?” 李泰化身护妹狂魔,警惕地看着这个大饿狼。 房遗爱冷笑道:“小胖子,别以为你转移糊涂,就能逃过去。” 李泰仿佛戳到痛处了,立马就炸毛了,怒道:“为人师表,怎能耻笑弟子的体态!” 二人剑拔弩张对视一阵,最终房遗爱起脚要踹,李泰连忙躲闪,他算彻底败下阵了,在古代不尊重师表,是十分大的人生污点。 所以房遗爱踹他,理所当然,他也只能躲闪,无法还手。 一脚不中,房遗爱还要继续,李泰被程处默护住,“青雀你咋知道的?……别怕俺来保护你!你师傅他就是嘴硬。” 说着,长孙冲、程处亮也过来,护着李泰到一边,一边脑补,一边聊起此事来。 房遗爱一阵无语,他们四个,还找到共同语言了! 正文 第61章 办学堂 , 对于拜房遗爱这样个棒槌为师,李泰还是很有意见的。 一来,话早已说出去了,人不可言而无信! 二来,他对那数学是真眼馋,奈何大唐就房遗爱懂,他只能委曲求全了,为了知识低头不丢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认可了房遗爱。 特别是,看他见钱眼开的样子,李泰意见大了去了。 不过,在见到象棋、军旗之后,态度明显有了改变,他也是个纨绔,对于新式的游戏,很感兴趣。 也见识到了,房遗爱涉猎得广泛。 李泰最为沉迷象棋,他自认是个风雅之人,不屑玩孩童游戏般的五指棋,要下也是下围棋。 其实呢,主要原因是,他五指棋玩得太差,在输给巧儿一次之后,就不愿再接触了。 “青雀,给为师倒杯酒。” “来给师父捶捶腿。” 房遗爱怎会让他安生下去,他躺在太师椅上,在院中吹着徐徐微风,一会叫他做这个,一会叫他做那个,都是一些下人的活计。 巧儿跑过去,他还不干,就认准了李泰。 李泰听得恼火,那日就不该听他的话,说什么:“府上下人齐全”,让他把侍女都赶了回去,只留下一些侍卫,住在前院不能进内宅。 摊上这样一个师父,他能有什么办法。 又不能不做,侍奉师长,乃是为人弟子本分…… 可他的对手是程处默呀,就不是个老实的人了,本来快赢的棋,跑一趟回来,棋盘上局势大变。 有一次。 这家伙甚至摆出个死局,他娘的还该他走了,“本王伸着脑袋等砍吗?”,如此的话,还不如认输来得痛快。 “我认输!” …… 庄上。 铁匠铺,日夜兼程的打造,终于完成了庄上需求, 这个时候,附近庄子也传开了,有人合伙上门买犁,并没有熄火,开始出售外村了。 贞观犁的大量使用,春耕的速度终于赶上了。 之前被抓壮丁,到地里干活的孩子们,通通得到了解放,庄上欢声笑语多了起来。 “少爷!” “巧儿姐。” 房遗爱没事儿,会到庄上走一走,一直待院里待着,也闷得慌。 自从李泰来了之后,他屁股后面,就多了一个小胖子,李泰每天除了下棋,就是追着他问问题。 孩子们心思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的好,少爷每天都给好吃的,都是巧儿姐发给下来的。 所以,对他们特别热情,每次遇到,都会主动上来打招呼。 巧儿也是穷苦家出身,从小被卖到了房府,看着这些小家伙,会唤起小时候仅存不多的记忆,所以待他们都很好。 而且,他们年龄差距不大,这个时候,她会热情地回应着。 快要分开的时候,她忽然大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欢喜地跳着,跑回孩子们面前。 掏出了两块石头,她专门展示一下大小,然后一手握一个,双臂举平,问:“虎子,你们说,这两块石头,那一块先落地啊?” 听到她说这个,房遗爱心中好笑,也停下脚步,转身望了过来。 李泰则撇了撇嘴,有些不太乐意,巧儿每展示一次,他就觉得是一种讽刺,不过还是停了下来。 巧儿这是因为,府里实在没得炫耀了,终于找到新的目标,连庄上孩子也不放过。 “当然是大的。” “嘿嘿,巧儿姐真笨,连这个都不知道。”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那可不一定哦。” 巧儿俏皮地说着,两只小手松开,两块一起掉在地上。 “一起掉的唉!” “巧儿姐巧儿姐,这是为什么呢?” 孩子们吃惊一下,他们没有那么多纠结,很轻易接受了这个事实,下意识地追根溯源,来了个打破砂锅问到底。 看着孩子们的表情,巧儿在旁边咧嘴笑着。 孩子们无意一句话,这下可把巧儿问倒了,她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挠了挠脑袋,最后看向了房遗爱。 这样一来,一帮孩子的目光,聚集在房遗爱身上。 看着孩子们纯真、天真、好奇,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房遗爱心中突然一动,个个小孩的眼睛看下来。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教你们读书,之后慢慢解答好不好?” 对,他要庄上建一所学堂,让庄上孩子都有书读。 在唐朝。 书本是很珍贵的,都掌握在贵族手中,所以读书人很珍贵,识字的人,就是很珍贵的资源。 本来呢。 他打算什么也不理的,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看待这世上的一切,只过好自己的生活,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但他慢慢地发现,有些事做不到视若无睹。和这个世界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看着孩子们明亮的眼睛,心中突然有点触动。 这对他来说,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改变他们的一生。 “啊!” 孩子们感动的是诧异,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周围的人都是大字不识,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这时候,刚好有个老人经过,立马冲了过来,催促着一帮孩子们,“快谢谢少爷!” “您是庄上的大恩人呐!” 他激动得老泪纵横,说着,便要向房遗爱跪了下来。 “老人家使不得啊,您老折煞我了!” 房遗爱立马搀住他,尊老爱幼和阶级无关,况且他也没有太深的阶级观念,老人家一跪他可受不起。 …… 很快,庄上管事房文全,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来。 “二郎,你要开办学堂?” 气还没来得及喘匀,他便迫不及待的问,见房遗爱点头承认,老眼立马浑浊起来,作揖行礼。 “老汉代全庄上下,谢过二郎大恩大德!” “文全叔言重了,只是为庄子里做点事。” 房遗爱连忙扶住他,等房文全情绪平复,二人开始商讨具体事宜。 一趟回来,李泰陷入了沉默,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房遗爱。 他仿佛看到另一个房遗爱,不再见钱眼开,没有挑衅滋事,反而受百姓尊敬,对他感恩戴德、赞誉有加…… 正文 第62章 赐婚前夕 , 庄上开办学堂,农户自然是喜悦而急迫的。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春耕,一时半会儿无法动工。 不过,能定的事都定了下来,学堂的初步设想,还有钱要先到位,到时候便能直接动工。 他手头刚好有一笔钱,李泰的拜师礼,全部拿了出来。 等房文全走了,房遗爱又变成了穷光蛋,心口莫名地有点痛。 这笔钱虽然还在自己手中,但他不是个信口开河之人,既然答应下来了,那就不会动这笔钱。 一想到,孩子们明亮的眼睛,心口才不那么痛了,有了一种充实的感觉。 “青雀,给为师倒杯茶。” 房遗爱往太师椅上一躺,随口嘱咐,完全养成了一种习惯。 和往常不同,李泰没了气哼哼的样子,乖乖去倒了一杯茶,还贴心地送到房遗爱手边。房遗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但是,接下来…… 再让李泰干什么活,他全无怨言,房遗爱一下变得索然无味,实在是太听话了!感觉拳拳打在了棉花上。 “青雀这不像你呀!” “过去是弟子不懂事,错怪师父了,还请师父责罚。”李泰恭恭敬敬作揖,弯腰成九十度行礼,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你错在哪儿?” “之前认为您是个轻浮的人,爱财如命,粗鄙不堪,看来弟子全错了……” “您若爱财怎会不惜钱财办学堂。”李泰越说越惭愧,差点潸然泪下了,指了下象棋,说:“粗鄙就更可笑了,游戏之作中都透着智慧。” “……” 房遗爱一时竟无言以对,仔细打量他一番,这家伙,不会……被长孙冲三个脑补的家伙给传染了吧? 只听,李泰颇为得意地继续说:“师父让弟子做这个,是为了磨炼自己心性吧?” 房遗爱彻底无语了,这下确诊了,李泰这货也喜欢脑补是家伙,怪不得能和长孙冲他们聊到一起。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风高亮节。 让李泰干粗活,只是为了报一箭之仇,背后哪有这么多含义啊! 不过,他清了清嗓子,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能这么快领悟,为师很欣慰,好好做吧!” 房家庄。 装**病又犯了的房遗爱,并不知道,一件与他有关的事情,正在悄悄地发生着。 …… 太极宫。 整个朝廷,终于能稍松一口气。 这些天,朝廷全功率运转,一直在忙着推广新犁。 将作监内。 打铁之声日夜不绝,全力打造确保京兆府,度过这次春耕危机。偏远一些的县,多少会受一些影响,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整个长安,无不对房遗爱赞誉有加。 古人要求很简单,有口饭吃,天冷了不会冻着。 一个贞观犁,房遗爱等于他们的命,就是大家的救命恩人……谁也不能说他的坏话,百姓们不答应,顶多玩笑般叫一个“棒槌”。 两仪殿中。 李世民坐在御案前,打量着殿内的桌椅,都已换成了高腿桌椅,心中想:“难道,房遗爱真是不世之才?” 发生一系列事之后,房遗爱在他心中的评价,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但现如今看来,已然是低估他了,他似乎有无尽的新主意,李世民冷笑:“不管你如何惊才绝绝,也休想逃出朕的手心,必定要为朕所用。” 后宫之中。 众人最近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房遗爱。 没办法,谁让他如今的有名呢。 不仅宫外百姓都在说他,而且除了世袭爵位者,他应该是最年轻的爵爷了,未来前途无限啊。 大家对他的态度,也好转了很多,这不,几位公主也在议论。 “以前真是看走眼了,未曾想房遗爱竟如此了得。” “高阳妹妹,房遗爱封男爵了唉,当朝最年纪的爵爷,你后不后悔?”高阳难免会被提到。 高阳依然看不上房遗爱,“他封爵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棒槌,难道他打人会变成假的!一个只会种地的农夫,怎配做本宫的驸马!” 她昂着头,仍然不失骄傲,“我高阳的驸马,必须是个惊才绝绝的大才子!” “你们说……红楼的作者,究竟是男是女?” 她不太想聊房遗爱,一想起他就觉得气人,背地里,也有人笑她有眼无珠了,搅黄了这么一门好婚事。所以抛出一个话题。 大唐文化开放,红楼已传到宫里来了,公主娘娘们爱不释手,人手一本。 这个话题,足够吸引大家注意。 “据说,书从苏姗手中出来的,你们说……作者不会是上次的诗人吧?” 有人大胆说出个想法,一下引起大家兴趣,几个公主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 “韦兄,此事该当如何啊?” 醉香居雅间中,韦思安他们一伙人,没了往日的喜色,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屋中气氛也十分沉闷。 见韦思安不说话,那人继续讲:“如今还怎么黑啊,房遗爱坏话根本说不得,轻则被百姓唾弃,重则怕是会挨打呀。” “万一陛下重提赐婚,公主岂不是要嫁给他,韦兄可有什么计策?公主必须是我的。” 窥觊高阳美色的书生,仍不愿放弃,不断地追问着韦思安。 一想到,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女,嫁给房遗爱这个棒槌,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他就会心痛不已。 从见高阳第一眼开始,他便有了恋爱的感觉,暗暗下定决心,非她不娶。 “此事尚未有消息,你急什么!放心,她迟早会是你的。” 安抚好聒噪的少年,韦思安又转身问,“新菜准备得怎么样?” 小白脸王宝连忙回答:“回韦公子,厨子已经学会了,公子要不要尝一下。” “不必了,尽快推出来,我要把第一楼的生意,都抢过来。”韦思安声音低沉,眼中压抑着无限怒火。 与此同时。 苏府外。 房玄龄走下马车,和往常的他不同,此时表情略显为难,似有点犹豫不决。 不过,抬头看了看门内,“唉”他叹息一声,还是走了进去…… 正文 第63章 提亲 , “老夫房玄龄,特来拜访秘书丞。” “啊!” 苏府门房,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哪里会想到,会有这样大人物登门拜访。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小人见过房相!您快快客厅请,小人去通知老爷。” 很快,苏亶也是匆匆赶来的,见到果然是房玄龄,立马拱手赔罪:“不知房相前来,有失远迎,请房相恕罪。” “房相怎可一直站着,快快入座,来人看茶。” 苏亶热情招待房玄龄入座,陪着一旁坐下,这才问起来:“不知房相要说何事啊?” “元宰无需客气,老夫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谈一件私事……” 元宰是苏亶的字,房玄龄算是套个近乎,他们二人素无交情,房玄龄觉得很难开这个口,又不愿把事情闹僵。 他开口说道:“老夫想为小儿遗爱,求娶令嫒苏珊为妾,不知元宰意下如何?” 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李世民要将高阳嫁给房遗爱,这次没有大张旗鼓,上次流程已经走到一半了。 所以说,上一次,在房家庄,李世民没提此事,是因为他觉得本该如此,没有必要多说。 房遗爱当时要是知道,不知还能不能高兴得起来…… 房玄龄身为宰相,一切动作,自然是瞒不住他的。 自从封爵之后,房遗爱不止一次求爹娘去苏家提亲,但家中一直拖着,房玄龄知道李世民心意,有意不让房遗爱知道,怕他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今日,自己则悄悄地登门,去苏府为房遗爱提亲,纳苏珊为妾。 房玄龄之前就有答应儿子,这事由他来解决,虽然有些违背做人准则,但为了儿子的幸福,他还是做了。 苏亶沉默了片刻,说:“若下官不愿呢。” “为何?” “小女苏珊,是不会给人做妾的。”苏亶死咬着不放,还是为了女儿着想,说是妾,在一些苛刻人家,失宠的妾室,连丫鬟都不如。 “两个孩子的事,你可知道?” “老夫知晓。” “你应当了解,两个孩子情投意合,难道你就忍心拆散他们!” “还是说,我儿遗爱不够优秀?或是我房家地位不够?” 房玄龄咄咄逼人问,开了口之后,反而没有那么为难了,持宰的沉稳又回来了。 “房二郎文武双全,小小年纪封爵,当得上是凤毛麟角了!房家一门两爵,荣耀无限,成亲是我苏家是高攀了。如果明媒正娶,下官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苏亶拱了拱手说:“但,让小女不做妾,下官不会答应,请房相体量做父母的一片苦心。” “唉……” 房玄龄又岂能不知,这有些难为人,房遗爱为了苏姗,怕会抗旨拒婚,岂能看着儿子走不归路。 “陛下已为小儿赐婚了,上次遗爱为了令嫒,便准备抗旨拒婚,老夫拼着老脸,去求陛下,给她一个名分,并向你承诺,令嫒嫁到房府来,不会受任何委屈,全府上下以正妻规格待之,元宰以为如此可否?” “房相,唉……” 苏亶叹息一声,却是无言以对,“此事,还得看小女自己意愿。” …… 苏府内宅。 绣楼内,苏珊正在认真的抄书,房遗爱又写出一节,今早派人送了过来。 “小姐小姐,房相来咱府上了,正在客厅与老爷谈话呢。”小环急匆匆的跑来,刚听到消息她就跑来了。 “啊?” 苏姗一下离座而起,先是吃惊,随后开始慌张起来。 就像之前说的,苏、房两家素无往来,房玄龄突然登门拜访,会是为了什么呢…… “房相和爹在说什么?” “女婢让人去打探了,很快就会知道了。” 不一会,丫鬟一脸愤慨跑来,“太过分了!小姐,房相前来,想为房遗爱纳你为妾。” 苏姗脸色忽然一暗,妻和妾名分天差地别,脸色带上了一丝苍白,似乎天一下塌了下来。 “为什么?难道小姐配不上他一个黑炭头!竟这般羞辱小姐?”小环立马就不依了,愤愤不平的问道。 她们自然是站在苏姗角度的,说到这个都很气愤。 “好像,陛下将公主许给房遗爱,房相怕他会冲动抗旨,所以亲自来为他提亲了。” “上次不是说,赐婚已经解决了吗?” 小环气势弱了几分,毕竟对方是公主,和她争正妻,怕是争不过呀,很快有昂着头说:“这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小姐一定嫁给他,大不了,小姐咱们不嫁就是了!” “我愿意。” 小环指责中,苏珊忽然开口说。 “小姐你疯了!” “我相信,房公子不会负我的!” 小环她们的对话,苏珊都听到了。今早房遗爱来信,并没有提这件事,说明他并不知道此事,房相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只要他对自己是真心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她也不想房遗爱会因此受到伤害。 出了苏府。 “唉……” 房玄龄叹息一声,整个人佝偻了许多,心中难免会别扭。 想他半生堂堂正正,为官这么多年,从没有仗势欺人过,为了这个逆子,今天竟然仗势压人。 儿女奴呐。 但,房玄龄更了解李世民,他雄才大略,是个强势的帝王,不会允许不安定的存在,无法掌控的威胁,他会毫不犹豫除掉。 好在他是李世民左膀右臂,房家也没有不臣之心。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苏家最终答应下来,就差陛下那里了,想来那小子该安心了吧。 房遗爱真不知道,老爹为了他做了这么多。 他要知道,一定会跟房玄龄说,老爹没有抓住重点啊。他想娶苏珊不假,但最最主要的,还是拒绝和高阳的婚事。 “进宫。” 房玄龄上了马车,立马下令,声音中略显疲倦。 既然许下承诺,便一刻也不愿怠慢。 …… “臣参见陛下。” 两仪殿内,房玄龄见礼之后,有些惭愧,但还得直奔主题道:“臣今日前来,有一件私事恳求陛下。” “玄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李世民说。 正文 第64章 赐婚 , “臣……臣恳求陛下,能为小儿遗爱赐一段姻缘,将秘书丞之女苏姗许配给小儿。” 房玄龄有点难以启齿,能尚得公主,便是天大的福分,结果自家还不知足,又想让陛下赐婚。 李世民板着脸,不悦地说:“难道朕的女儿配不上房遗爱,还须将秘书丞之女许配于他。” “小儿能尚得高阳公主,乃是我房家的福气,只是,小儿和秘书丞之女……早已暗生情愫,执意要娶她。” 房玄龄一脸的惭愧,拱手行礼,弯着的腰又低了几分,继续道:“情之一字,最是难以琢磨,怕小儿做出糊涂事,所以臣才拉着老脸,来求陛下成全。” “哈哈哈……” 听到他的解释,李世民大笑了起来,“没想到,房遗爱这个夯货,竟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哈哈哈……玄龄,你我君臣不必如此,朕下旨赐婚便是。” 赐苏姗一个名分,李世民不在乎的,高阳大唐公主的身份,嫁过去不怕有人威胁地位,受欺负更不必提了。 “臣待小儿谢过陛下。” 这当是无上隆恩了,房玄龄感激涕零,差点掉下来泪来。 …… 房家庄。 在李泰的不断追问下,房遗爱终于给他上课了。 要学习数学,第一课自然是阿拉伯数字,简单且运算方便,后世全世界推广,自然有它的道理。 说是上课,就是丢给他一张纸,先从识数开始,以及加减乘除符号,之后就不管他了。 不过,不到一刻钟,李泰就跑了过来,他全部记下了。 然后……今天的课就上完了。 因为房遗爱还没准备好,之前没当过老师,肚子里有很多东西,但要拿出来教人,一下不知怎么入手。 需要细细琢磨,编一个教程出来。 有了弟子也不是没好处,起码教材自己不用动手,由他口述李泰持笔来写。 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字太差了,李泰怕往后上课的时候,看着会吐了,主动承担起这个任务,刚好能加深记忆。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院中嬉笑打闹都停下来,所有人朝外面看来。 很快,一个公鸭嗓子的太监,手持一道圣旨,迈着八字步走进来,“新丰县男房遗爱,上前接旨。” 太监站北朝南,房遗爱拱手立于下方,其他人站在他后面,同样拱手行礼。太监清了清嗓子,朗声诵道:“大唐皇帝召曰……” 总体意思就是:房遗爱品性纯良、有功于社稷,特将高阳公主许配给他…… 一通差不多了,文邹邹念了一刻钟,房遗爱实在没太听懂,好像是夸自己来着……之后,听得头痛就不听了。 他和太监大眼瞪小眼,一阵干瞪,还是太监小声提醒他一句:“新丰县男,接旨啊。” 房遗爱才反应过来,“臣接旨。” 房遗爱双手接过圣旨,太监才陪着笑走上来,拱手向房遗爱祝贺,“恭喜房县男,尚得高阳公主……” 这下他听懂了,只觉得这圣旨烫手得很,心中后悔,早知道就不接了,不过,最终还是没敢把圣旨扔了。 “谢谢内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见房遗爱愣在那里,程处默知道他被惊傻了,丢给太监一个钱袋,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多谢程校尉,多谢驸马爷。” 接了赏钱,太监笑得更灿烂了,一个劲道谢,“恭喜驸马爷喜结良缘。” 最后,还有程处默出面,把太监送走的。 ……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房遗爱有点百毒不侵,但当这个结果真的发生,说实话,他多少还有点蒙。 娘的,历史还是重演了! 到最后,胳膊还是没能拧得过大腿……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老子偏要给你掰掰手腕!”,他依旧不认命,一下子,眼中斗志四溢。 长孙冲、程处默三人,看他的眼神透着担忧,以前他和长乐之间,隔着一堵墙,现在隔着两堵墙了。 见他回过神来,几人连忙劝道:“房二你想开点,别冲动啊!” 雪云眼神有点暗淡,不知自己和公子,还有没有缘分?那可是公主,和自己身份判若云泥,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巧儿不喜不忧,她早有心理准备。 李泰可能是现场内,唯一高兴的人,“这样也好,师父和长乐就安全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房遗爱已经缓过来了,准备新一轮的命运之争。 只是,谁没有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骑兵快马赶来,太监手持圣旨出现,又一道给房遗爱的旨意,“新丰县男,接旨!” 这次,房遗爱竖起耳朵仔细听,终于听懂了,如此心中更为吃惊了。 李世民将苏珊许给自己! 就连长孙冲、李泰等人都看傻眼了,尚得公主,还又赐了一个才女,天下哪来这么好的事,哪个男人不想这样。 羡慕啊! 一个个看向房遗爱的目光,毫不掩饰地透着羡慕,恨不得化身成为他本人,彼可取而代之也! “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这一次,房遗爱很爽快接旨,不过没人再为他给赏钱了,几人心中正吃味呢,哪里还可能为他付钱。 “恭喜房县男,得陛下如此恩遇,抱得美人归……”太监拱手道喜,就以这道旨意来看,房遗爱可谓是简在帝心,他自然可劲的巴结,结一份善缘嘛。 “谢过内侍。” 巧儿已经拿来一袋钱,房遗爱顺手递了上去。 等送走传旨太监。 房遗爱返回院子,长孙冲、程处默院中几个男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异样。 程处默嫉妒的说:“房二你不是人!” 再看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观点。 “怎么可能?房二,你上辈子,是不是救了老天爷?”程处亮吃味的说,心想:都是尚公主,咋自己就没这好命。 “哈哈……” 房遗爱放声笑起来,对几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视而不见,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走路都有点飘,今天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至于和高阳的婚事,继续抵抗就是了…… 正文 第65章 羡煞旁人 , 后宫内。 高阳和几个公主,叽叽喳喳的,正在讨论那本红楼。 此时,她的小侍女淑儿,急匆匆的跑来,嘴中着急喊着:“殿下,大事不好了……” “淑儿,你也太没规矩了,在宫内大呼小叫的,竟这般不顾仪态……”高阳不悦的板着小脸,训斥道。 趁她训斥,淑儿喘了一口气,打断高阳的话,直接说:“殿下,陛下下旨赐婚了,将您许给了房公子。” “什么!” 闻言,高阳心中咯噔一声,整个人宛如雷劈一般,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恭喜高阳妹妹!” 清河公主恭喜道,这可不是违心之举,她是真心祝贺高阳,人们对房遗爱看法大为改观,他注定未来前途无量,乃是个良配。 “不,我不要嫁给他。” 高阳称为自由恋爱的先驱者,对自己的驸马有自己的要求,自然不会这么屈服了,“我要去找父皇。” “高阳,你切不可冲动啊!如今房遗爱刚立大功,父皇绝不会答应你的,莫要惹父皇不高兴了。” “对呀,房遗爱有什么不好的,小小年纪靠自己的本事封爵,将来前途无量,你嫁于他不会吃亏。” 几个姐妹拦住她,好心劝道。 但这个时候,高阳哪里听得进去,七绕八绕的躲过几个姐妹,气呼呼杀向两仪殿。 …… “秘书丞之女,朕在哪儿听说过?” 两仪殿内,房玄龄离开之后,李世民心中一直想着,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 “李爱卿,对此人可有影响。” 李君羡毕竟是特务头子,吃这碗饭的,博闻强记乃是基本功,“禀告陛下,上元夜作‘明月几时有’的女子,便是秘书丞之女。” “朕想起来,那首诗作得当真好啊,只是不知何人所写……” 李世民心中疑惑,“这二人怎会联系在一起?难道……房遗爱是那首诗的作者,这个夯货会作诗?” 想到这儿,李世民摇摇头,还是不太相信,但他又给人太多惊喜…… 这个时候,高阳公主没有通报,横冲直撞冲了进去,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正准备训斥,一见泪眼摩挲的女儿,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父皇,女儿不要嫁给那么棒槌。”高阳入殿之后,一下跪在李世民面前。 “起来说话。” 李世民离座而起,要去拉高阳起来,她就是不肯,仰着头骄傲地说:“父皇骗人!您之前说他忠厚老实,才挑选他做女儿驸马! 可他一点也不老实啊……不仅经常出入青楼,而且完全是个色胚,说女儿……女儿……此人品行不佳,粗鄙得很,女儿嫁给他,就是往火坑里跳……” “父皇怎么会害你,怎就看不到房遗爱的长处,他刚为朝廷立了大功,乃是经世之才的少年。” “父皇,一个人就算再有才华,品行又不会改变,听说他去农庄受罚,还带这个青楼女子,此等人女儿怎可嫁给他。” “旨意朕已经下达,此事不可更改……”李世民转身背手,狠下心了,说。 “您这么做,还不是看上房遗爱的才干,想要拉拢房伯伯他们父子。”高阳梗着脖子,气呼呼说。 “你说什么!” 李世民怒不可遏,一双龙目等着她。 高阳不肯低头,咬着牙,仰着头,和李世民对视着,眼中泪水一株一株往下掉,也不去擦。 殿中的宫女太监,感觉都无法呼吸了,不敢发出任何动响。 “怎么跟你父皇说话呢。” 就在此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如春风化雨一般,打破了这凝固的空气,长孙皇后款款走进来。 想来是清河她们,怕高阳惹李世民生气,跑去找来长孙皇后。 “母后!” 高阳扑进长孙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其实,方才她心中也是害怕得很,一直在咬牙硬撑着,连嘴皮都要咬破了。 …… 醉香居内。 韦思安等人还未离开。 他一顿喝斥,稳下内心暴躁的少年,如今会议得以继续,仍在商量对付房遗爱,包括如何抢到高阳公主。 几人讨论正激动的时候,突然韦思安的长随跑上来,见他脸色不悦,赶紧解释道:“少爷,有要事!” 说着,走到韦思安的身边,低头附耳几句。 屋内众人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韦思安双眼猛然瞪大,张目结舌,一脸的难以置信,接着又是气急败坏,直接拍案而起,“凭什么!” 韦思安义愤填膺地吼道,话音一落,抓起面前的茶杯,随手扔了出去。 “韦兄,发生了何事?” 其他人看得一脸懵逼,不知究竟怎么回事,拉住韦思安问道,暴跳如雷的韦思安,哪还有心情搭理他,在雅阁内一通乱砸。 不过,很快他们便得到消息,懂了韦思安的愤怒。 “凭什么,他不仅尚得高阳公主,还能娶到苏姗这种才女!” “啊!房遗爱还我公主!” 窥觊高阳美色的书生,瞬间仪表全无,愤怒的直接掀了桌子,然后找韦思安麻烦,“韦思安,你不说此事尚未决定吗,怎么这就降旨赐婚了,你还我公主。” “他为何这么好命!” 羡慕、嫉妒,最终都化成了浓浓的恨意,“房遗爱,夺妻之恨我一定要报。” “老天为何总是偏向他?” 想起上次,在他手下受的侮辱,此人不仅未受责罚,还娶得两个大美女,韦思安脸色涨红,一口鲜血喷出来。 …… 就在此时,这个消息传遍长安城。 一时间,当真是羡煞旁人,引得无数男人嫉妒。 “房遗爱实在艳福不浅啊,听说高阳公主国色天香的,苏姗亦是个绝世美人,而且还是个大才女,却都被他收入囊中……” “苏姗……不是那‘明月几时有的’的女子吗,她怎么会嫁给房遗爱!” “难道房遗爱是……” “怎么可能!” 提及苏姗,众人首先想起《水调歌头》,有人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不过很快又被他按灭了, “你瞎想什么呢,此乃陛下赐婚,和他们二人并无关系。” 正文 第66章 别人想象中的你 , 人前得意洋洋,回到房间,房遗爱立马沉默下来,该怎么拒绝这门婚事…… 虽然历史已经改变,上一世一定没有苏珊这回事的,但他依然不会娶高阳。 哪怕有一点,会戴上绿帽的风险,他也要排除。 虽然有句话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但作为一个穿越者,这个世界的bug,戴绿帽!实在太窝囊了,不符合他穿越者的身份,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 所以,他准备故技重施…… 住在庄上不是办法,一行人又杀回了长安。 房遗爱封男爵之后,春耕前不得回长安的旨意,也没有那么强硬了,偶尔回下长安,也不算什么。 阔别长安一月之久。 几个纨绔,再次回到玩厌了的长安,竟然还有点怀念,莫名有点激动。 难道这就是:距离产生美? 第一楼生意依旧火爆,四人如今已经回本了。 真的,他们想过生意会不错,没想到会这么好,不到一个月便回了本,头个月分红就有赚的。 前两天,方业送来一笔钱,第一个月分红。 程处默一下富裕起来,手中有钱了,但在庄上没处花去啊,可是把他给憋坏了,这不,今日一进城,就要拉着大伙去青楼…… 一想到大白天的,还有李泰这个弟子在,为人师表要做表率。 所以,即使李泰挺感兴趣的,还是来了第一楼。 近来,长安城内,出现了很多模仿、抄袭炒菜的酒家,不多对第一楼影响不大,况且它每天有一道新菜,足矣吸引城中有钱的食客了。 每天都座无虚席! 当然,作为酒楼的东家他们有特权,不会没有位子坐,楼上有一间雅间一直空着,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不过,房遗爱放着三楼雅间不去,专门到二楼和食客们坐在一起。 城中热议的,仍是与房遗爱有关的话题,大家都在闲聊这个。 近来他可谓出尽了风头! 无论好坏,与他有关的话题从未断过,先是被人传得恶名昭著,后来又是搞出了贞观犁,现在将要一下娶两个美女。 充满了传奇色彩,话题性极强…… “房二郎真是个富贵命,尚得公主不说,还要娶苏家大才女。” “谁说不是呢……娘唻,真是叫人羡慕啊。” “俺咋就没这种好命……” 是个男人,就想成为房遗爱这样的,能够左右拥抱,且两个女子身份都不一般。 “你有人家本事吗?贞观犁你能弄出来……” 有人立马怼了回去,劝他别白日做梦了,“要没有房二郎,你家几千亩的地,今年起码有三成耕不完。” 房遗爱才知道,自个儿在城中的名声,已经扭转了。 听到旁边两个地主的谈话,房遗爱冲着长孙冲几个挑了挑眉。 “嗯,这菜味道还可以,你们尝尝……”他们四个故意装没看见,聊着桌上都快吃厌的菜,就是见不得房遗爱装逼。 不就娶了两个美女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话又回来,也确实值得得意的,要搁在他们身上,也能吹牛好久。 但你一直当俺的面卖弄,算怎么回事! “哎呀,你们说得也太过了,房二郎那个棒槌,挑衅滋事、动手伤人,没有你们说的这么好了……” 房遗爱站起来,往旁边一桌走去,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真是没谁了。 长孙冲他们四人,努力忍住不笑,看房遗爱的骚操作, 但是,房遗爱这句话说完,楼内一下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看过来,一个个眼神颇为不善。 “你怎么说话呢!房公子是故意打人吗?那是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了,怎么能怪得了房公子。” “就是,搁谁都咽不下这口气,要怪就怪那几个惹事的。” “对,要说房公子有啥毛病,也就冲动了点,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谁不冲动,很正常!” “呃……” 房遗爱一下哑口无言了,他都开始怀疑人生了,自己有真的有这么好?我还是不是我自己啊? 突然有人开口说:“房二,就算你想低调,也不必往自个身上泼脏水吧,你这是啥操作?哈哈哈……” 长安的纨绔子弟,早已将聚会的地位,改到了第一楼。 这不,刚从楼上下来几个,一下认出了房遗爱。 “啊!您就是房公子!” 和他同桌的两个地主,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赔礼,“方才多有得罪啊!” 房遗爱能说什么,人家在夸你呢,你能怪人家和你顶嘴? “只是……您怎能这么贬低自己,没有您,俺家今年就要饿肚子了。”也有几个耿直的,当场指出了他的毛病。 房遗爱一阵苦笑,给自己泼脏水都难,把所有的毛病,都变成他受委屈了。 “我为一妓子争风吃醋……” “房公子莫说这个,冲冠一怒为红颜嘛,男人嘛哪个不想这个,可惜雪云姑娘看不上咱……” “不过,你和雪云姑娘,有没有……嘿嘿嘿……” 这就是,典型的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当觉得你坏的时候,做件好事,也得猜你有没有阴谋。当觉得你好的时候,任何事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 他朝众人拱了拱手,谢谢诸位的信任,但内心是苦涩的,欲哭无泪啊! 很想说:“各位父老乡亲,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个纨绔子弟,挑衅打架都是没事找事,你们别把我当好人,尽量把我往坏里想!” 可是大家不这样想,都把他当成恩人。 几人逃回了楼上,下面实在待不下去了,不断有人上来敬酒,恭维的话,房遗爱越听越郁闷。 “唉!” 房遗爱没心思装逼了,陷入沉默之中,又要重新想法子,怎样毁掉和高阳的婚事? 一顿饭还没吃完,程府下人,到庄上跑了一圈,找到了这儿。 程咬金叫他到府上去,第一批酒酿出来了。 自污计划失败,第一楼中的菜肴,又都是他们快要吃吐了的,也就没有多留的必要了。 简单填饱肚子后,一行人,直径杀去了程府。 正文 第67章 宫廷酒宴 , 程府。 房遗爱他们赶到的时候,程咬金已经喝上了,一张黑脸喝得满脸通红。 “房小子终于来了,老夫都等你半天了。” 老程一开口说话,隔老远便能闻到酒气,看来真的喝了好久了。 不过,他头脑还算清醒。 “酒一送来,老夫就派人叫你了,怎么才到呐?这个酒当真不错,怪不得你连三勒浆都看不上,这下老夫算是信了。” “你们用膳没,要不陪老夫喝一杯。” 程处默、程处亮哥俩,闻见酒味,肚子里酒虫早馋了,哪里还站不住,几步便冲了过去坐下,独自倒了一杯。 “呼……好酒!” 仰头饮下一杯,吐了一口浊气,脸一下便红了,痛快地大吼一声。 “程伯伯,咱还是先聊正事吧,我怕喝了起不来。” 老程家是怎么喝酒的,房遗爱可是见识过的,而且一闻这浓烈的酒味,就知道是蒸馏过的,度数高得吓人,就他那点儿酒量,可不敢喝。 “我们也尝一杯。” 长孙冲、李泰倒挺感兴趣的,一闻便知,这是一种新酒,而且看来似乎是好酒。 房遗爱也坐下来,问:“这酒程伯伯打算怎么卖啊?” “这还有怎么卖的,咱这酒这么好,整个天下第一无二,还怕卖不出去!”程咬金不以为意,大手一挥很是自信。 老程这是传统的思维,靠产品的质量积攒口碑,之后再爆发。 但房遗爱在后世,见过营销的重要性,“程伯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咱得先打响名声,才能一下打开销路……” 老程得他提醒,也一下冷静下来,耐心问道:“贤侄以为该如何?” “宫廷御酒!” “你的意思是……将咱们的酒,列为宫廷御酒?” “不错!在百姓的心中,宫廷用的酒,自然是最好的,到时候,打出宫廷御酒的称号,销路一下就打开了。” “可宫中有自己的贡酒……” “这世上,还有更好的酒吗?” “哈哈,俺这脑子,看来是喝多了。” “咱们的酒刚产出来,还没赚钱的呢……” “程伯伯放心了,只要打响了名声,钱立马就赚回来了。” 房遗爱对此很有信心,程咬金也是个爱冒险的人,稍一琢磨,就很快点头答应下来,“好!三日后,陛下会在宫中设宴,到时候把咱的酒运进宫。” 说完,老程不知想到了什么,咧嘴微微一笑,嘀咕一句,“如此也好,这次老夫可都准备好了。” “程伯伯说什么?” “没事!来,喝酒!” 李泰在一旁听的,脸红耳赤的,不知是被话的臊得,还是喝酒喝多了。 他心中很想说:“师父,我还在这儿呢,你当着我的面,这么算计我父皇,合适吗?” 正事聊完,遇如此好酒,老程父子三人,自然是不醉不归,放开了喝。 结果不出意外,大家都喝多了。 三天后。 皇宫内,李世民大摆筵席,宴请三品以上官员,庆祝今年春耕结束。 房遗爱他们几个,是没资格进去的,但程咬金跟陛下上奏,说酿制出一种新酒,想让大家尝尝。 房遗爱、程处默他们几个,便当起了担酒的挑夫,也就跟着混进来了,主要是,宫中侍卫见了他们,也不敢拦啊! 程咬金背着个包袱,一路上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本来,房遗爱看这个比较轻,要替他拿呢。 老程说什么也不肯,非要他自己背着,过宫中搜身的时候,他也是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看见。 这一下,弄得房遗爱他们几个,好奇心大起。 “喂!丑牛,程伯伯拿的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连咱们也不让看见。”几人在一路窃窃私语。 “俺也不知道啊。” 然后,几人望向了程处亮,“这些天,俺也一直在农庄,不知道俺爹这是干啥。” 房遗爱忍不住好奇,想上去,偷偷掀开看一下,里面是什么宝贝,让老程一脚踹开,“别乱动!一会到了殿里,别乱说话!” 设宴的地方是两仪殿。 原本,没房遗爱五人位置的,可是他们送完酒之后,就赖着不走了,管事太监没办法,几位小爷他得罪不起啊,也就在末尾,为他们加了几个位子。 筵席开始。 先是歌功颂德一番,毕竟顺利度过春耕,值得高兴的。 然后,程处默的老对头,尉迟恭先嚷嚷起来。 “程知节,听说你和房家老二,合开来了个酒坊,今天打算让大家尝尝。” 很明显,他也听说新酒的事了,怕不是酒瘾犯了,催促着说:“快拿上来,咱们尝尝是什么好酒。” “急什么,一会有你喝的!” 程咬金怼了他一句,看着他饮酒,一脸不屑的说:“你这样牛饮驴饮,再好的酒,你喝也是浪费啊!” “那要怎么喝?” 尉迟恭不以为意,指一下文官方向,说:“跟他们一样,喝个酒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 立马有文官不服了,怒斥道:“尉迟敬德!你休得要出口伤人,我等可没招你惹你!” “他们懂个屁啊!” 见他们不爽的望过来,程咬金站起身来,一双虎目瞪了过去,“怎么,你们还不服!要知道,喝酒酒具极为重要,喝什么酒用什么酒具,万万马虎不得……” 然后,他痛心疾首地说:“尔等还好意思说饱读诗书,半点不懂饮酒之道!像你们这样喝,实在是浪费美酒啊!” 话毕,他转身走回来,拿起他带进来的包袱,平铺在桌案上,其中琳琅满目的酒具,出现在眼前。 殿中百官,都好奇打量着老程,不知他今天唱哪一出啊? 唯有,房遗爱、程处默、程处亮三人,对视一眼,这下子全明白了,老程这是要装逼啊! 方才,在进殿之前,他叮嘱说“别乱说话”。 根本不是告诉他们,进了宫要守规矩别乱说话,老程就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程咬金的意思是说:“你们几个小家伙,管好自己的嘴,要保守秘密,别把事情给他吐露出来” 正文 第68章 老程的骚操作 , “程知节休得故弄玄虚!” 被程咬金一顿怼,文官中自然不喜的,见老程在摆弄那些杯子,王珪登时便坐不住了,“你一个粗鄙之人,谈什么饮酒之道,真是笑话!” 立马便有人附和道:“哈哈,怕是乱放厥词而已。” “你们懂个屁啊!” 程咬金看了一眼,嘴中嘟囔一句,仍关注地摆弄着酒杯。 按照程咬金的性格,此时和人开骂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拳脚相加呢,今儿怎会是这幅样子,令人不解。 秦琼也忍不住了,问道:“知节,你这是做什么?” “别急别急,一会就见分晓了,让这群土包子见识一下,何为饮酒之道。”说着,程咬金朝王珪瞥了一眼,意思不要再明显。 王珪刚要开口怒斥。 老程把酒杯一个个摆好了,拿起一个月光杯,倒了一杯葡萄酿,“汝等这般喝酒,还好意思称风雅之士。”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饮这葡萄美酒,要用夜光杯才好!这酒艳红之色,未免豪气不足,盛入月光杯之后,酒色与鲜血无二,饮酒如饮血,有道是:‘壮志饥食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程咬金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月光杯,光照下,葡萄酒在琥珀杯中,成一种妖艳之色,令人血脉舒张。 话毕,他仰头满饮此杯,嘴角红色酒水流下,他随手擦掉了,“哈哈,痛快!” 咕咚! 一众将来,无不是咽了一口口水,想起了,昔日战场上的横刀怒马。 “壮哉!好一个,壮志饥食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当场,不少文武双全的将领,拍着桌子大声叫好。 “哈哈,我辈男儿当如此!” 像尉迟恭这样,对文采一窍不通,也随之起哄,他主要是看馋了。 “知节这番话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李世民也有点神往,眼中追忆往昔岁月,端起金爵,与一众大臣共饮一杯。 文官之中也无话可说,两句诗一下镇住了全程,在场之中,很多文官都曾上过战场,心中豪气也不少多少。 但一切还没有结束,只听程咬金继续说,“如这汾酒,应当用玉碗来喝……” 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玉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说话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掌。 当然,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大家都没有过多注意。 “再说三勒浆这种关外白酒,酒味虽好,可惜少了芳冽之气,最好用犀角杯来喝……”他真寻得一个犀牛角杯子,满饮一杯。 “梨花酒啊……” 程咬金一连评论数种酒,殿中文武大臣都听傻了,呆呆的看着殿中老程。 慢慢地,房遗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老程时常往手心撇,看向程处默他们哥俩,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笑容极其地尴尬。 看来,大家想到一处去了。 房遗爱一阵的无语,程咬金抢这段论述来装逼,他娘的,居然没有全部背下来,全靠小炒来念的! 他低头扶额,盯着桌案上的菜肴,不敢抬头了,怕忍不住会笑喷出来。 “女儿红……”殿中,老程还在继续说。 “房二、丑牛你们怎么了,程伯伯这一篇论酒,当真十分精彩呢……”见他们三人像鸵鸟一样,长孙冲不解的问。 “确实好精彩。” 房遗爱嘴角抽搐一下,忍住笑,带着歧义地回答,他说的老程的表演,放到后世,定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李泰也看看他三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猜不出来。 “好!知节不愧善饮之人,对饮酒之道懂得就是多!” “哈哈,此篇论酒恰到好处!” 李世民也拍手应和着,对这段论酒很赞叹,低头看看自己手中金爵,和程咬金桌上酒杯一比,显得逊色多了,一时不好意思举起来。 殿中一乱哄哄的,一些和程咬金亲近之人,会凑过来,问:“知节从哪儿听来的。” 老兄弟这么多年了,程咬金是什么人,大家心中都明白,这不是他能说出来的。要有这个本事,以他的性格,怎可能到了现在才说。 “怎么,老夫有感而发不行呐?” 看一众武将的表情,没人信老程的话,侯君集好奇地说:“知节,咱们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这究竟出自何方英杰,引荐一下。” “敢问知节,此论出自何人之口?” 文臣先吃惊于其中内容,此时也追根溯源起来。 “自然是老夫说的。” “这段论酒,算得上相当不错了!但美中不足的是……其中几首诗从未听过。”虽然只是其中一两句,也能听出几首诗的质量,对于一群文人来说,当然是吸引极大的。 “你不会说,这诗也是你写的吧?”王珪嘲讽一句,报方才的一箭之仇。 角落里,房遗爱心中一突,心想:“不会要暴露了吧?”他也才想起来,几首诗都在贞观后所写,当时光顾着装逼了,疏忽了…… 程咬金在这个时候,也傻眼了,虽然他是读过书的,但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之前也没有核对过,不知这是几首新诗啊! 心想:“早知道,让房小子把诗写出来了。”他演技卓越,并未往房遗爱那儿看。 幸好,老程脸皮厚得很,他也是被激到了,“那是自然。” “你……” 王珪被他气得,差点厥过去,脾气也上来了,“好!既然是你所写,把几首残诗补全。” “老夫当时灵感如尿崩,随口就作了出来,现如今没灵感了……” 二人剑拔弩张,大眼瞪小眼的,老程一点不怕,老子就是脸皮厚,你拿我有什么办法?不行,老子还有拳头呢。 反正,他不是文人,顾忌脸面在乎清誉,抄诗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事,他一般都是靠抢的。 听到大臣们讨论诗词,长孙冲心中猛然一动,看向旁边的房遗爱。 房遗爱不在位子上,他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大殿中央了,怀里还抱着个大酒坛子。 正文 第69章 卖酒 , 见程咬金和王珪斗得不可开交,很有拳脚相向的架势,房遗爱很担心李世民插手,那样自己就暴露无遗了。 他急中生智,抱着一坛新酒就上来了。 “砰!”的一声,大酒坛立在大殿中央,这下子,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老程、王珪二人相互冷哼一声,他们看对都不顺眼,不过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 文官们都知道从老程口中,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了,也就没在纠结这个问题,注意力放在新酒上面。 “酒坊新酿的酒,请诸位叔叔伯伯先尝尝。” 说着,房遗爱打开坛口封泥,顿时间,酒香弥漫整个大殿。 殿中不乏好酒之人,特别是那些武将,个个嗜酒如命,酒香飘来,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只听“咕咚”一声,有人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酒!” “仅闻这酒香,就知此酒世上罕见,老夫迫不及待想尝一口了。” 房遗爱做起了酒童来,功勋阶级是新酒主要消费群体,他自然要把他们伺候好了。 尉迟恭早就眼馋了,一马当先冲上去,“哈哈,新酒终于上来了,等的都快渴死了,小子先给俺一杯。” 老程办事还算用心,没因为装逼忘了正事,专门准备了酒具。 他真的弄出十多个青铜酒爵来,不然的话再好的酒,听完方才评论之后,喝起来也索然无味了。 尉迟恭眼疾手快,率先抢到一杯。 仰头一口便饮下了,似乎没想到酒这么烈,入喉呛得他差点吐出来,最终他还是硬喝了下去。 低咳一声,口中浊气一并吐出,尉迟恭两眼放光,激动地大吼,“好酒!” 嫌房遗爱倒酒太慢,他直接抢走了酒坛,在一帮人怒目圆睁下,他自顾自地坐下了,对着坛子喝起来。 看得房遗爱目瞪口呆,这酒他么的,起码有四五十度,他当凉水来喝! 幸好酒水准备充足,程处默又搬来一坛,才安抚住殿中一帮牲口。 不过,青铜酒爵就这么几个,手快有手慢无,没抢到的人,只能拿着自己杯子喝了。 李世民自然不会忘了,身边宦官,已经把盛满新酒的酒壶,送到了他的案前,想来是提前验过毒了。 这时候,程咬金粗中有细的性格,就突显出来了。 悄悄地将李世民的杯子,换成了青铜酒爵,想来是他特意留下的。 这种高度白酒,大家喝得十分痛快,不过醉得也快,有两个酒量浅的人,一杯下去就倒了。 “今日饮此美酒,犹如从未饮过。”侍中王珪说了一句。 尉迟恭也不甘示弱,附庸风雅了一番,道:“痛快!喝过这酒才知道,以前喝的都他娘的是马尿。” 一群武将喝多了,就没了正形…… 不一会,便有人开始叫嚷着,在大殿上比起武来,竟嫌拳脚不够痛快,上了兵刃,丁零当啷的,也不怕喝多了没个分寸,伤着人! 李世民居然也不制止,在一旁品尝着这美酒,偶尔还会拍手叫好。 关于宫廷御酒的事,由老程去谈的,他也插不上手。 不过,一顿酒宴下来,他接了不少订单,尉迟恭、侯君集之流,都是一车一车要的,房遗爱来者不拒。 …… 殿内一片群魔共舞。 他们几个小辈,赶紧溜了出来,实在太危险了。 看殿中大佬,不愧是大佬啊,竟是如此的淡定,仿佛经历过很多次一样。 酒卖得不错,房遗爱心中自然是高兴,但他不像一个月前那么肤浅了,不会再唱什么发财歌。 如今想想就觉得丢人,当时还是太年轻了。 咱也是马上能说“钱只是个数字”了,逼格怎么能这么低呢,搞出一副土鳖的样子。 “表哥、丑牛,程伯伯论酒有何不对吗,你们方才都什么表情?还有,为何都往师父那儿看?” 李泰一脸的疑惑,几人中唯有他不知道实情。 长孙冲神神秘秘凑上来,搂着李泰肩膀附耳低语“青雀,如果表哥告诉你,方才的那几句诗,都是你师父写的,你信吗?” 李泰闻言,看了一眼房遗爱,轻轻的摇了摇头。 虽然房遗爱创造了不少奇迹,但要说他会写诗,李泰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真……真是师父写的?” 见长孙冲不像开玩笑,他感觉喉咙有点发干,一脸惊愕的表情,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岂不是文武双全,且还有治世之才,这还是个人吗?”他心中一想,“咕咚”不禁咽了口唾沫。 见房遗爱看过来,他立马不纠结认不认的问题了,一脸谄媚地走上去,“师父才高八斗,弟子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弟子一定努力学习,不给您老人家丢人……” …… 宫内的风吹草动,自然备受民间关注。 很快,关于老程论酒的故事,如今疾风一般,在长安城里扩散开来。 百姓们无不啧啧称奇,这段论酒是真不错。 只是……卢国公程咬金的品位,何时变得这么高了? 不过,并不妨碍有人跟着学,很多人附庸风雅一番,长安的小地主们,喝酒都变得讲究起来。 与此一起传开的,就是酒坊新酿的新酒。 这酒一开始,就是打着宫廷御酒的名号,在百姓看中是很受用的。 “原来陛下也喝这种酒啊?那必须得买一壶尝尝。”抱着这种心态的人,绝不在少数,酒铺差点卖脱销了。 “好小子,这个法子好,第一天就这么多人。” 酒铺二楼,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老程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房遗爱的肩膀,毫不吝啬地夸赞。 “还是程伯伯有本事,咱这酒若非定为贡酒,也不会卖的这么好。”房遗爱拱手,一脸钦佩的说。 两人相互吹捧着,身后长孙冲、程处默一阵恶心,没脸看下去了,这两人实在太无耻了。 …… 皇宫内。 得知房遗爱的所作所为,李世民当即大发雷霆,“娘唻,上次酒楼就借朕的名头,这回还想利用朕!” 正文 第70章 活字印刷术 , 李世民大怒,殿内宫女、太监下意识缩下脑袋,李君羡也低头不语。 “陛下想如何处置他?” 长孙皇后不甚在意,反而笑问道,她是李世民最亲近之人,最懂得李世民的心思,看得出来陛下并未真怒。 她知道,陛下颇为欣赏房遗爱。 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要重罚于他,不然上一次房遗爱拿他名头,给酒楼宣传的时候,早就把他给办了。 听皇后这么一说,李世民也笑了起来,“房遗爱此子确实有才,就是这性子太过疏懒,好几次辞官不任……” “此次春耕他立了大功,朕打算让他去司农寺,做个宫苑总监,看他在朕眼皮底下,还如何偷懒,哈哈……” 对于房遗爱,李世民算是拿捏得很准。 对房遗爱来说,打骂受罚,都不及让他当官来得难受,朕还就非要让他当官不可。 长孙皇后莞尔一笑,也觉得房二郎有趣,别人巴不得官越高越好,他倒好,多次辞官不任,只是为了偷懒而已。 挥手让李君羡退下,夫妻二人说些体己话,“马上就是上巳节了,带上长乐、高阳、雉奴他们,到骊山游玩一下可好。” “臣妾提前安排。” 对于一家人出游,她自然不会拒绝的,主动将琐事承担下来。 …… 房遗爱并不知道,自己快乐自由的日子不多了,虽然春耕已经结束了,不过他依然住在庄上,没有准备搬回城里。 回到农庄,农户们开始修建学堂。 位置就在骊山上,房家的封地,包括一部分骊山山头。 本来,庄子周围是大片的农田,地方宽裕得很,但这田地十分肥沃,农户们不舍得用啊,虽然会费更大的劲,但他们还是选了山上。 庄稼人家,最不缺的就是把力气。 学堂关乎着孩子们的未来,农户的自然是不敢马虎,占地面积很大,能供全村数百孩子读书。 山上植被清除干净,便动土开始建地基,大家都是牟足了劲干。 房遗爱准备一步到位,建一个现代化的小学,如此一来,桌椅板凳、黑板、粉笔都需要提前做准备了…… 黑板,他本来打算用石灰的。 上一世读书的时候,有学过石灰的配方,但不知是比例不对,还是温度掌握得不好,烧出来的总是不达标。 交由工匠继续试验,将来总会有用上的时候,他则采用了笨办法。 石匠们打磨一块平滑的大石板,上面用墨水涂黑,用起来绝对没问题,就是有点费时费力。 不过与学堂一起动工,等学堂将建成之后,也该生产出足够数量黑板了。 一时间,房家庄忙得热火朝天,宛如一座火热的工厂。 李泰宛如找到玩具的孩子,对这些新奇的东西,颇为感兴趣,每天乐不思蜀。石灰烧制他不知用处,但就是觉得神奇,一直有跟踪观察。 黑板的发明,令他看到了智慧,一个方式的改变,解决了授课难的问题,且能够反复使用。 他有试过,无论写多少次,字迹依然能十分清晰。 粉笔他玩了好几天,到哪里都要画一画,好好的一个院子,变成了他的涂鸦作品,被房遗爱罚着跑了二里地,整个人才安生下来。 …… 忽然一日,李世民一道旨意下来,房遗爱成了骊山宫总监。 从五品的官职,长孙冲、程处默那叫一个羡慕,但是再看房遗爱,一下干什么都没力气。 苦逼地去上了两天衙,发现并非没有空子可钻,李世民远在长安,骊山宫的情况他也看不到。 所以,他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乐得清闲。 刚好,离得农庄又不远,他赖在农庄宅子上,这下反倒闲了下来。 农庄学堂的事也不管了,没兴趣啊,不过该安排的事,已经安排下去了,该出的钱也出了,也不用他操什么心了。 他每天躺在太师椅上,吹吹风,喝喝茶,调戏一下美女,写写书。 说到茶,算算日子,派去买茶山的人,应该快要回来了,马上就有新茶喝了,清茶的香味令他神往,总算不用再喝茶叶沫子。 美女自然是巧儿和雪云,二女风格各不相同,眼前走来走去的,很是养心悦目。 至于写书,也并非他自己动笔的,由他口述李泰持笔,弟子孝顺嘛没办法,反正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年级数学教案,已经准备出来了,薄薄的一本小册子。 李泰的学习能力,的确不是盖的,一边抄书一边学,有什么不懂的问一下,等书抄完,上面知识差不多也就懂了。 想到日后学堂学生,被数学折磨的样子,李泰嘴角不禁往上翘,反正他是已经学完了。 房遗爱的一句话,宛如一盆凉水浇下,浇得他透心凉,“青雀切不可自满,这只是最基础的知识,连入门都算不上呢。” 李泰脸色立马又垮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掉入了陷阱,一个没有尽头的陷阱,似乎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师父,您不是说,教程要人手一本吗?是否需要找雕版师傅?”李泰不想讨论这个,岔开了话题。 唐朝已有雕版印刷了,不过房遗爱要做的是,把活字印刷术搞出来,往后怕会写不少东西,刊印是个大问题,总不能一版一版的雕吧。 “不错,但不只要找雕版师傅,你去找位陶匠过来。”房遗爱嘱咐下去。 “师父找陶匠做什么?” 李泰不明所以,房遗爱回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没有再多问,很好地执行命令,不多时,两个工匠就过来了。 二人名字也有意思,有着一股朴实味道,陶匠名叫陶七,雕版师傅叫刁三。 “刁叔,你在陶泥雕字没问题吧。” “陶泥松软更加好刻,自然没有问题。” 听了他的回答,房遗爱点了点头,继续提要求,“好,你把字分开一个一个地刻,每个泥块要保证同样大小。” “这样时间要久一点,少爷不急着要就行。” “好,你慢慢弄,我不急。”房遗爱说完,看向陶匠师傅,“陶七叔那些字,烧制陶器不难吧?” “小老儿就是做这个的,自然不在话下。” “得确保不变形。” “一定不让少爷失望。” 正文 第71章 抓个正着 , 见房遗爱又要整新玩意儿,在场的人都围了过来。 听着他的一条条指示,两位工匠频频点头,大家都不是傻子,细细一番琢磨,也就明白了其中用意。 不禁为之眼前一亮。 “妙啊师父!如此一来,便不必一书一版,文字通过排序,可以重复使用。”李泰先拍手叫好。 长孙冲接着补充道:“不止如此,便不会因错一个字,而毁掉整个雕版,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这下,大家全听明白了。 “少爷这个法子好!有时候俺雕刻一版,到最后出来了岔子,前面功夫都白费了,用了少爷这个办法,错也只错一个字,从新刻便是,完全不耽误功夫。” 刁三激动坏了,他是其中的受害者,体会更深一点,更明白活字印刷的优点。 “俺怎么没想到。” “对呀,这个俺也会啊。” 程处默哥俩一脸遗憾,错过了一个名流千古的机会,他们觉得这么简单,自己也该想到。 房遗爱心中一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改动,但印刷速度提高多少倍,是多大的一次飞跃,岂能说想就能想到的。 这个时候,房文全愁眉苦脸地进来,不等房遗爱询问,他苦涩地开口道:“二郎,钱不够呀!” “什么地方预算超支了?还差多少我拨给你。” 现在手中有钱,房遗爱一点都不慌,很是随意地说。 “二郎你是不知道,砖瓦、木材都还好说,书实在太难买了!”房文全说着脸色颓废下来,“你说要人手一本,可一本《论语》要一贯半,三百多本就四五百贯!” “这么贵!” 房遗爱闻讯大吃一惊,大唐开元通宝可是很值钱的,购买力很强,一个普通人家,一年也就四五贯左右。 上次他花一贯打了口铜火锅,把房玄龄给心疼的呀,没想到一本书卖这么贵,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房文全一屁股坐在,“是啊,这两天把长安附近的书坊,都跑了一遍,差不多都是这个价。” 他实在不了解这个,看向长孙冲和李泰。 长孙冲点头说:“文全叔所言不错,正是因为如此,书才被世家把持着,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书。” 房遗爱心想,“娘的,早知道老子直接开书坊了,还开什么酒楼啊。” 可转念又一想,钱是赚不完的,作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应该以天下为己任,将智慧传播天下,怎么能只想赚钱呢? “那就去买纸,咱们自己印。” 虽说现在手中有钱了,但房遗爱不愿等冤大头,反正等陶活字出来,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二人也是庄上的农户,往后学堂建成了,家中孩子也能读书,自然会尽全力赶工了,不用担心进度问题。 两名工匠领命离开,房遗爱专门叮咛一句,“对了,这个暂时要保密。” 听了长孙冲之言,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涉及世家大族利益,没有做好准备之前,还是别贸然暴露的好。 事情吩咐下去,房遗爱又躺回了椅子上。 李泰立马奉上了马屁,如今他是真心的佩服,“师父您太厉害了,如今简单一件事,弟子怎么就想不到呢?” “青雀给为师倒茶。” 他优哉游哉的,并不知道,自己的苦难马上降临。 不多一会,大太监王忠,急匆匆跑了过来,“房总监,陛下驾临骊山宫,正等着召见您呢。” “啊!” 房遗爱一下从躺椅上提起来,岂不是旷工被抓个正着,脱口而出:“陛下怎么说来就来了。” 听他的话,王忠吓得脸都白了,“房总监慎言呐,陛下行踪岂是我等能非议的。” “父皇到骊山宫了!” 李泰完全不同的态度,显得十分兴奋,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王忠连忙行礼:“见过殿下” 他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向房遗爱问:“师父,弟子能去吗?” “没问题。” 房遗爱哪里会不同意,一会儿还要靠他背锅呢,王忠着急地提醒一句,“房总监快走吧,莫要陛下等急了。” 一行人,往骊山行宫而去。 房遗爱一进入殿内,还没来得及行礼,李世民一脚将他踹飞,质问道:“房遗爱好大的胆子,朕委你以重任,你竟然怠慢旷工,该当何罪!” “陛下,微臣冤枉啊,越王学习上遇到了问题,臣回去给他解惑去了。”房遗爱可怜兮兮的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当朕好骗是吧!” 李世民龙目圆睁,暴怒道:“你竟还敢狡辩,都几日没当职了,是何问题,需要几天的时间?来人!” 见李世民又开始摇人了!房遗爱心中一跳,大脑飞速运转,他很快眼前一亮,“陛下,你听臣解释啊!臣这几日,忙着编数学教材了,这才没来当值。” 说着,他给李泰一个威胁的眼神…… 没办法,毕竟是为人弟子的,这个时候,李泰不紧不慢开口,“父皇,儿臣正准备汇报此事呢。” 他掏出一本小册子,递到李世民的面前,“这便是那本教材,师父这几日编的。” 李泰一开口,李世民脸色好看一点,接过小册子,随手翻了一下,本来没太在意的,看到一道运粮的题,神情立马认真起来。 “青雀可知此题如何解?” 李泰伸头看来一眼,滔滔不绝讲起来,“师父给儿臣讲过,要设一个未知数……” 呼—— 将父子二人陷入数学海洋中,怕是无暇顾及自己了,房遗爱总算松了一口气,抹去一头的冷汗。 “嗯!往后要给李泰多出题,这么久才出面救师父。”房遗爱心中想着,再看李世民一眼,“哼!你欺负我,我欺负你儿子。” 想到这个,他嘴角浮现一抹笑,不过一抬头,笑容突然僵住了。 李世民双目冰冷盯着他,眼神愤怒,带着恨铁不成钢,“来人,房遗爱怠慢旷工,杖二十!” “陛下臣冤枉啊!” 房遗爱心一下沉到谷底,搞不懂李世民为何愤怒,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当然没心情想了,先求饶再说。 正文 第72章 小屁孩唐高宗 , “陛下臣冤枉啊!” 房遗爱哭着喊着,被侍卫拖出去,李世民眼神反而愈发的冷。 “啊!啊……” 不多时,房遗爱惨绝人寰的惨叫,在骊山行宫响起来。 “父皇……” 李泰毕竟是做弟子的,师父当着面吃板子,弟子站在一边看戏,总觉得不太尊师重道,所以准备开口说情。 “不必管他!” 但他一句话还未说完,李世民抬手阻止了,他脸色仍不太好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道军粮题切中要害,每逢大军出动,粮草运输都是关键,国子监多人计算,费时不说且常有出错,何曾想他有这般简单解法。” “你师父聪明绝伦,乃天下少有之才,就是性子太疏懒,心思不往正处用!不教训他一下,怕永远改不过来。” 给李泰上了一课,李世民叮嘱一番,“数学中有大学问,你一定要好好的学。” “儿臣记下了。” …… 旁边一座殿内。 李世民几个待嫁的公主,这一次全来了,两座殿距离不太远,里面说话自然一清二楚。 听着房遗爱满嘴胡诌,几位公主掩嘴笑着,高阳却是一脸铁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宛如姐妹们笑的就是自己。 “哼!尽丢人现眼……” 这是她对房遗爱唯一的评价。 她们并未听到,李世民父子二人低语,被房遗爱的惨叫盖住了。 毕竟都是小女孩儿,心比较软,听到房遗爱的惨叫,不免露出了担忧之色,“这么惨,不会打坏了吧?” “哼!打死才好呢!” 高阳嘟着嘴说,见一众姐妹望过来,毕竟是自己的驸马,还未过门就咒他死,大唐虽不要求女子守寡,但总有点说不过去。 她也是一时气急,解释道:“放心了,上次他挨了二十板,仍能动手大权御史,不会有大碍啦。”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一想好像也是,又不免埋怨起来,“他叫的也太惨了吧!羞不羞人啊……” “房二郎真是个奇葩,他咋就啥也敢做呢。” “太有失体统了。” 很快,廷杖执行完毕了,房遗爱被架会殿内,李世民依然板着脸,说:“少在朕面前偷奸耍滑,不然少不了你板子吃。” “臣知错,再也不敢了!” 这个时候,他不会说半个不字,认错态度很诚恳,满口保证下来,“臣一定恪尽职守,为大唐建设添砖加瓦。” “给朕记好了,滚吧!”李世民脸上才缓和下来,挥手让房遗爱退下。 房遗爱却没有动,一脸为难的说,“只是……陛下臣刚挨了板子,得告假修养几天,还请陛下恩准。” “嗯?” 李世民虎目一瞪,宛如两道剑光,朝房遗爱射过去,他立马就老实了,立马改口,“您当臣什么也没说。” 见势不妙,他捂着屁股立马开溜,虽然走路一瘸一拐的,速度却飞快。 出了大殿一转弯,见到有几个女孩,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房遗爱立马就直起了腰,整理一下衣领,摆出一副高大上的形象。 心中惊叹不已,李世民的一群女儿,个个颜值都好高啊,好像捏捏她们小脸,双手又蠢蠢欲动了。 “下官房遗爱,见过诸位公主殿下。” 他一板一眼行礼,颇有几分风度翩翩的样。 “高阳妹妹,房遗爱听有礼的,没你说那么不堪啊!”兰陵公主打量一眼,笑着回头说。 她一开口,前面几位公主自动让开,高阳和长乐站出来。 “见过二位公主。” 房遗爱依旧行礼,不过此时吊儿郎当的,显得十分的没正行。 长乐是性格使然,加之上次的肌肤之亲,她有点不好意思见房遗爱,所以躲在姐妹们后面。 高阳公主嘛,她是因为嫌房遗爱丢人,不愿与他相见,特别是,当着一群姐妹们的面。 但,姐妹们这一让开,一下就变成面对面了,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哼!”骄傲的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反倒是长乐公主,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一副乖巧的样子,“见过遗爱哥哥。” “哈哈,许久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房遗爱说着,下意识伸出邪恶的手,长乐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 “你做什么!” 高阳一下怒火中烧,挡在房遗爱面前,警惕地瞪着他。 “我挠个痒痒,有啥大惊小怪的。”房遗爱不慌不忙的,伸手到后脑勺,很不走心地挠了两下。 长乐眨着大眼睛,看着房遗爱睁眼说瞎话,却没有拆穿他。 但高阳明显不信他,房遗爱自然不会认输,气氛一时间很紧张,二人剑拔弩张。 这个时候,四五岁的一个小屁孩,从长乐后面钻出来,跟房遗爱行礼说:“雉奴见过遗爱哥哥。” “雉奴!唐高宗李治!” 房遗爱眼前一亮,不理会高阳了,蹲下来摸摸李治脑袋,说:“既然来了骊山,雉奴到房家庄玩,那里有好多新玩具的。” “真的吗?” 李治顿时双眼放光,望着房遗爱拍手叫好,对玩具充满了兴趣,明显就是个小屁孩儿。不过随后又暗淡下来,“母后不让雉奴乱跑。” “无妨,让你青雀哥哥带着你,皇后娘娘不会阻拦的。” 房遗爱轻轻一笑,心想:“这时候谁能猜到,夺嫡的最后赢家,是这么个小屁孩啊。” 他心中则在琢磨着,要不要把李治收入门下,等将来他成了高宗,自己顶个帝师的名头,说出来多有面子啊。 随即摇摇头否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李治还是个小屁孩,等他长大了再说。 何况自己的到来,必然会给历史造成影响,不知未来历史会不会改写,这样结果真说不准了。 另一边,李泰早已从大殿出来,看着房遗爱的举动,他眼神有点复杂,“师父明显喜欢长乐妹妹,可惜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姻缘啊。” 另一边,李泰早已从大殿出来,看着房遗爱的举动,他眼神有点复杂,“师父明显喜欢长乐妹妹,可惜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姻缘啊。” 正文 第73章 退婚进行时 , 听了房遗爱的回答,李泰点点头,但不消片刻又说:“您别冲动行事啊。” “都说没有了,还做什么冲动的事!” “哦,师父呀,其实您没必要说谎……” 回去一路上,一个劝一个反驳,最后房遗爱不理他了,李泰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劝了一路。 房遗爱心里则在想事。 方才见到了高宗李治,不免会想到,未来的女帝武则天。 武则天任用酷吏,权贵阶级少有未被波及的,房家怕是能逃过高阳一劫,最终也会栽在她手里。 他不能不为房家着想啊。 或许能够拉她一把,让她不必走入宫那条路,也不会出现后来的武则天,贞观五年,武士彟应该还没死。 回到农庄。 李泰和长孙冲三个又凑到一起了,房遗爱知道自己的解释白费了,为什么都不信自己呢。 我只是手贱没忍住而已啊! 看到那么漂亮的脸蛋,怎么能不捏一捏啊,长乐又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总想去逗一逗她。 不久,长孙冲几个长呼短叹的,看向房遗爱的眼神,带着浓浓的遗憾。 即使你再有才华,一些事,也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翌日。 房遗爱终于有了一丝当职的动力。 有一帮小公主在,一颦一笑都颇为养眼,他苦中作乐逗逗她们。 送了李治一个竹蜻蜓,小屁孩玩得不亦乐乎,立马就成了房遗爱的小弟,对房遗爱的话言听计从。 公主们羡慕得不行,就和房遗爱讨要…… 不久的未来,房遗爱便是他们的姐夫或妹夫,没把他当外人,自然不会和他见外了。 他当然不会厚此薄彼,把手中几个都发了出去,一帮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没有的,自然不高兴了,房遗爱带着一起玩游戏,他知道有很多新鲜,大家从未听过的游戏。 很快,和一帮皇子公主混熟了,当上了孩子王,带着一帮小屁孩,在骊山行宫玩闹,一个个围在他身边,“遗爱哥哥,遗爱哥哥”地叫着。 高阳感受到了冷落,被孤立了。 她和长乐一起站在一边,大家会喊长乐过去一起玩,却对她置之不理。 其实,是她自己孤立自己,她不愿和房遗爱一起玩,姐妹们喊她也不去,久而久之有房遗爱的时候,也就不叫她了。 终于高阳忍不住了,找到房遗爱谈谈,“房蛮子,你别以为你讨好了本宫家人,我就会嫁给你,痴心妄想!” “还不知谁痴心妄想,看看你要什么没什么,我凭什么想娶你啊?”房遗爱目光如雷达一般,在高阳身上扫了一遍,半点不掩饰失望之色。 “你……” 高阳是又气又羞呀,俏脸红得像个苹果。 不过,起码有过一次经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就你这等无耻之徒,看谁会愿意嫁给你!”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 房遗爱怼了一句,之后又谦虚地说:“在下不才,已有心仪的对象,比你好一百倍!陛下已经赐婚了。” “苏姗怎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谁知道呢,或许是我比较帅吧……也可能是,你有眼无珠。” “你!” 论到斗嘴,高阳怎是房遗爱的对手,再一次落败负气而走。 …… 另一边,皇子、公主们玩累了,坐在凉亭里休息。 高阳、房遗爱二人,虽说隔着很远,却是从一个方向过来,性子活泼的巴陵公主,随口打趣道:“哎呀,你们不会……偷偷见面去了!父皇已经赐婚了,你们心急什么……” “哼,无耻之徒!谁愿意跟他相见啊。” 房遗爱微微一笑,没把高阳的话当回事,这个空位坐了下来,向一帮公主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自然是说那本红楼了。” “对呀,都好久没出新篇了呢,也不知作者怎么了……” “呃!” 房遗爱一脸呆滞,这是被当面催更了吗?心想这段时间忙,的确好久没有写了。听着一群小女生吐槽,他只能装低头鸵鸟,不敢露头。 巴陵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遗爱哥哥,可有看过红楼?” 不过,房遗爱还没有开口,高阳鄙视的抢先道:“哼!与他说这个干嘛,此等粗痞之人,怎么可能看过呢。” “不巧,我刚好看过。” 看了高阳一眼,房遗爱嘴角微挑说,心里冷哼:“老子不仅看过,这书都是老子抄来的,不然你们看屁去!” 房遗爱轻蔑的笑容,令高阳颇为恼火,“看过就看过,有何了不起的!有能耐你写一本出来。” 房遗爱没有理她,在关心另一个问题:“此书现在很火吗?” “当然了,如今长安女眷之中,几乎人手一本。” 巴陵公主回答完,晋安公主又补充道:“据说,洛阳、太原等府,都已经传过去了,引起很多反响。” 其实问出来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猜测了,不火的话,怎么会传到宫里去的。 一个问题是书从哪里出的,他昨天可知道了,大唐的书卖得贼贵,自己一分钱稿费都没有。 “这书价值多少钱?” “我听宫中采买的人说,一回要卖一贯以上。” “什么,卖这么贵!” 房遗爱心中在滴血啊,“拿老子的书赚钱,却不给老子稿费,虽然这书是抄的,但也是当世第一人啊,没老子你们也看不上。” 他气得跳脚,心想:苏姗这败家娘们,下回见面,一定把她屁股打肿。 “是那些书坊在印,可有给作者稿费?” 听他这么问,高阳终于找到机会了,嗤之以鼻地说:“粗鄙!学问的事,怎能用铜臭之物来衡量!” “那作者岂不是要饿死了?” “能写出《红楼》这种奇书的大才,又岂会挨饿,怎会在乎铜臭之物!”高阳说得振振有词。 房遗爱心想,“老子在乎啊!就是原作者曹先生,想来也是在乎的,他老人家为了生计才写书的。” 高阳话还没有说完,不忘打击房遗爱一下,“哼!粗鄙之徒,你以为都像你啊,心中想着那点钱,丢人!” 正文 第74章 以死相逼 , 房遗爱岂是任人欺负之人,更何况对方是高阳。 被高阳拿来嘲笑,他有打算亮明身份,啪啪打高阳脸的。 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听高阳继续说:“我高阳,只会嫁《红楼》作者此等大才子,你这种粗鄙之人,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闻言,房遗爱心中先是一松,幸好还没说出来,不然高阳被赖上了,非自己不嫁,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随后心中又一紧,万一身份暴露了,可就完了!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得赶紧退婚,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就你这样的,你想嫁,本公子还不想娶呢。”这个时候,房遗爱不顾及脸面了,话都当众说了出来。 高阳一仰小脑袋,透着一股子傲气,说:“哼!想娶本宫的多了去了,只是本宫看不上而已。” “他们看上你的身份,还是真的喜欢你?” 现场为之一静,不少人脸色难看起来。高阳一时气急败坏,觉得骄傲受到践踏,“你这种粗鄙之人,本宫绝不会嫁给你。” “哈哈,如此最好。” 受后世网络语言的熏陶,房遗爱毒舌技能不是盖的。 不一会,高阳被他说得双眼通红,泪珠哗啦哗啦地往下掉,几个公主上去哄着她,这时候就看出一家人来了,公主们同仇敌忾地盯着他。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紧张,游戏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 分开后,房遗爱并未出行宫,直径去觐见了李世民。 “找朕何事?” 见房遗爱进来,李世民板着脸问,他还在为昨天之事生气。 房遗爱二话不说,拱手行礼,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陛下,臣近日发明了一物,可大量刊印书籍,降低书本的价格,让天下百姓都读得起书。” “臣还知道一种粮食,能够亩产千斤,愿让人帮陛下取来……” 李世民先是吃惊话中内容。 第一点,他一直在打压世族,提拔寒门子弟,建一个新的贵族,来对抗世族的权势,便是一直施行的法子。 只是,如今书都被世家把持,寒门中没几个能卖得起,一直是件困难的事。 房遗爱令书价降下来,天下人多读得起书,便是断了世族的根基,寒门中读书人越多,会涌现更多的人才。 第二点,就更令人心惊了,哪个国家会嫌粮食多。 百姓最基本的诉求,就是不会饿死,只要能够吃得饱饭,寻常人怎会参与造反。 亩产千斤是什么概念。 以往三四十亩地,才能养活一户人家,倘若真能亩产千斤,四五亩就可以了,天下不会有人挨饿了。 李世民不愧是千古一帝,很快控制自己的情绪,反而好奇得看着房遗爱,“你一头懒驴,今日怎么转性了,忽然变得勤劳起来,说究竟有什么事求朕?” “请陛下恩准,解除臣和高阳公主的婚约!” 他心中虽然忐忑,但这个时候不能怂,作揖弯腰更深了一点,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说完,他做好挨打准备了,以李世民的脾气,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但等半天没感受到,他抬头一看,李世民眼中透着杀气,直勾勾地瞪着他,“在你眼中,朕的女儿就如此不堪?为了退婚,竟用此等功劳与朕做交易!” “陛下,臣已有心上人。” 面对李世民的逼视,房遗爱后背一下湿透了,咽了口唾沫后说道。 李世民的眼神愈发可怕,“朕自认算是宽厚的,将高阳许给了你,不仅没阻止你和苏氏的事,还为你赐了婚,你就这样报答朕的?” “臣和高阳公主合不来的。” “朕的女儿,就比不上秘书丞之女,你为了她,连公主都不愿意娶。” 李世民说着,“锵!”转身拔出一柄剑,架在了房遗爱脖子上,大怒道:“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意,房遗爱冷汗一下冒出来,心想坏菜了!他娘的这回玩大了,不会把小命玩没了吧…… “咕咚”,他咽了口唾沫,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硬着头皮说:“强扭的瓜不甜啊。” “求父皇为儿臣解除这门婚事。” 这个时候,高阳冲了进来,把房遗爱当作空气,哭哭戚戚地哀求道。 看高阳哭哭啼啼的,李世民火气蹭蹭往上冒,却还是柔声安慰她,“漱儿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房遗爱欺负你了,你跟父皇说,父皇收拾他。” 房遗爱偷偷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剑从脖子上离开了,刚才吓了个半死,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 真有种“我命休矣”的感觉。 “他不喜欢女儿,女儿也瞧不上他,请父皇成全女儿。”高阳看来房遗爱一眼,透出一股决绝之意。 “还请陛下成全。”这个时候,房遗爱也开口求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得你们如此胡闹,倘若天下男子都如此,朝廷还没有半点规矩。”李世民板着脸,固执地说。 “女儿就是死,也不会嫁给此人的!” 说着,高阳拔下头顶的金钗,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若是父皇不答应,女儿唯有一死了!” 她对房遗爱很失望,和自己想象中的夫君,不是一个样子,而且是完全的两个极端,所以她不愿嫁给房遗爱。 但之前并没这么坚决的反抗。 是房遗爱方才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感觉尊严遭到了侮辱,所以特意跑来退婚。 没想到,房遗爱先一步到了,她在殿外听到了那番话,以她骄傲的性格,自然不会死皮赖脸的往上贴,心中愈发的坚定起来。 所以,才有了以死相逼。 “你要做什么!” 李世民瞠目结舌,真没想到高阳会这么做,第一反应是愤怒,所以怒吼了出来。 “公主别冲动啊。” 房遗爱也心中一跳,没想到会到这一步,他只想解除婚事,可不想闹出人命来,所以赶紧阻止她。 “不用你装好人!” 高阳恨恨地回了一句,倔强地看向李世民,“请父皇解除这门婚事!” 正文 上架感言 , 接到通知,明天要上架了。 提笔不知要说什么,不太善于表达…… 先谢谢编辑橡皮,给了馒头很多意见,开头就改三遍。 也谢谢一直支持的读者们,你们的推荐票、打赏,都是对馒头的支持,评论也有看,说实话有时候挺气人的。 我会努力做到更好的! 马上就要上架了,手中没有存稿,明天尽量来个四更吧。 请大家多多支持,多多订阅。 正文 第75章 退婚(第一更,求订阅) , 父女二人怒目相视。 房遗爱本来想去夺发钗的,但见高阳手上开始发力,他不太敢轻举妄动了,怕会误伤了对方。 高阳抬头看着李世民,洁白颈部已经流出血来,眼神中透着决绝之意。 “好!朕答应你。” 李世民终究还是个父亲,怎忍看着女儿自尽呢,虽然心中怒不可遏,但还是妥协了下来。 只是,这句话说得极其生硬。 听到李世民恩准,高阳心中一松,双腿发软,整个人倒了下去。 对抗李世民的威严,她顶着很大的压力,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如今这口气松了,整个人如烂泥一般倒下了。 李世民看着并未去扶,是房遗爱去扶了一把,并把发钗夺了过来。 “放开!不要你管!” 高阳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脸上带着嫌弃与愤怒,用无力的双手要把房遗爱推开。 房遗爱扶着她坐下来,刚一放手,紧接着,李世民一脚踢过来,怒斥道:“滚!” 这个时候不走,等着当李世民的出气筒啊! “臣告退。” 房遗爱行礼后,滚出大殿,高阳才哭哭凄凄地说,“对不起,父皇!” “来人,将她扶下去。”李世民置若罔闻,背过身去,一挥手,命人将高阳扶出去,没有再看她一眼,生分得不像父女。 “陛下,莫要动气。”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得到消息,快步赶来,嘱咐宫女好好照顾高阳,进入殿中安慰李世民。 李世民脸色铁青,长孙赶紧到他背后,轻轻为他按着太阳穴。 “如此也好,强行将二人凑在一起,将来不和,也不好和房相交代。”长孙皇后在耳旁劝着。 “好好的一桩婚事,二人怎么不懂事!硬生生给搅黄了。”李世民叹息一声。 下一秒,他语气突然冷下来,“高阳之前闹归闹,绝不会这么冲动,定是房遗爱此子做了什么?” “臣妾听说,两个孩子一直都相互看不上,来之前,便在外面恶语相向一番。” 显然长孙来之前,已经有所了解了。 闻言,李世民勃然大怒,“好一个房遗爱!如此不识抬举,竟敢看不上高阳!当真以为,朕追着把女儿嫁给他,多少人求着要娶呢!方才真是轻饶他了……” “他倒是专一啊,一心想着秘书丞之女!难道朕的女儿,堂堂的大唐公主,不如一个臣子的女儿。” 之后,又想到房遗爱的理由,更加愤怒了,大有将房遗爱提溜回来处置的架势。 “父皇息怒!” 就在此时,李泰也是急匆匆赶来。 他今天是来行宫玩的,忽然听到了消息,心中一紧,赶紧往这里赶。 “唉!自己这个师傅,真不让人省心啊!昨天刚叮嘱他,不要冲动行事,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 看到父亲因此恼怒,李泰有些犹豫地说:“父皇,其实……师父他喜欢的是,长乐妹妹。” “你说什么!” 李世民夫妻二人为之一惊,之后他护女狂魔发作,怒吼一声。事关长乐的,长孙皇后训斥道:“青雀休得胡说!” “母后,此事和长乐妹妹有关,儿臣怎会瞎说嘛。”李泰一脸委屈,语气却毋庸置疑。 李世民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想到上一次,房遗爱的越礼之举,二人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就是说,他口中的心上人,乃是长乐,而不是秘书丞之女?”李世民直勾勾看着李泰。 “想来应该没错。” 李泰说完,想到赐婚后房遗爱欣喜若狂的表情,又道:“秘书丞之女,想来师父也是喜欢的。” “怪不得!” 如此,李世民语气才好了些,冷哼道:“他倒是花心!朕还道他有多专一呢。” “竟敢打长乐的主意,他休想。” 长孙皇后脸色也有些冷酷,搁谁身上,有个人一直打自己女儿主意,想来脸色都不会好看。 李泰低头不语,默默为房遗爱感动悲哀,得罪了父皇和母后,师父和长乐怕完全没有希望了。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在大殿门口有个小女孩,听到里面的对话,下意识摸摸俏脸,滚烫一片。 听到有人走出来,她飞速转身离开,躲了起来。 …… 出了大殿,房遗爱直接离开骊山行宫。 李世民正处在暴怒状态,这个时候,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好,等他气消了再说。 虽然交恶了李世民,但婚事退了,他觉得心情舒畅,反正他又不打算升官,用不着讨好李世民。 “阿嚏!”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不禁加快了脚步。 不用想,一定是李世民在说自己。 …… 另一边,长孙安慰完李世民后,又去高原的寝宫。 “母后……” 高阳力气恢复过来,颈部伤口也包扎好了,整个人显得十分疲倦,一见长孙皇后进来,立马抱着她哭起来。 “房遗爱就是个色胚,一再的嫌弃女儿!他还企图调戏长乐姐姐……”高阳从小没见过亲生母亲,是长孙扶养长大的,见到长孙终于找到发泄口,哭诉起来。 长孙静静地听着,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心疲惫的她,在长孙怀里慢慢睡着了。 …… 李世民说到做到,没有过多耽搁,很快旨意下达。 房遗爱和高阳解除婚约的消息,一时间又是满城风雨。 长安城中一片哗然,前不久才赐婚,当时可羡煞旁人啊,这么快又解除婚约了! 传言猜测很多…… 甚至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传言说,房玄龄不为陛下信任,怕是马上就要丢官弃爵了。 但,毫无疑问,房遗爱成了权贵圈的笑柄。 之前他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可笑。 特别是韦思安一行人,听闻此事惊喜若狂,差点没庆祝三天三夜,就连病了多日的韦思安,气色也一下好了很多。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 韦思安自从上次被气吐血之后,便一直卧床不起,成了一个病秧子。 就连房玄龄又跑来了庄上,仔细过问了此事,怕是儿子招来杀身之祸…… 正文 第76章 密谈(第二更,求订阅) , “唉唉唉,你们干什么,告诉你别碰我啊!” 房家庄,房遗爱穿着一条大裤衩,手中拿着一把大笤帚,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王忠奉旨前来召房遗爱进宫,只是房遗爱各种不依,他无奈只能用强,下令抓他进宫了。 但是,房遗爱武力值不俗,一把笤帚玩得出神入化,无人能够近他的身,王忠只带了两名禁军,怎么能拿得住他呀。 硬得不行,他又选择好言相劝,“房总监,快跟老奴走吧,陛下在宫里等着您呢!” “不去!” 别看房遗爱现在虎得很,心中慌的一匹。 心想:完了完了!李世民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这是秋后算账的节奏啊。 这下可怎么是好? 心里正在琢磨着,怎么跑路呢,是去欧洲抢穆罕默德的古兰经,还是去非洲当个土著啊…… “房总监,别耽搁时间了,陛下等急了该发怒了!” 王忠急得都快哭了,真拿这位小爷没办法,以往陛下召见,谁不是麻溜的呀,哪有像他这样的。 房遗爱狐疑的看着他,问道:“陛下真是要见我,不是派你抓人的?” “陛下召见,没说抓人呀。” “陛下可有说什么事?” “老奴怎会知道!” 难道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多想了? 房遗爱这一闹,所有人都吵醒了,李泰说道:“师父放心,你的心思父皇都知道了,不会怪罪你的。” 都怪王忠,什么时候来不行,半夜三更得跑来,说:“陛下要见你”,今天才闯了那么大的祸,睡眼朦胧地听到这句话,他能不多想吗。 “陛下心情怎样?” “不好不坏。” 如此,房遗爱才歉意一笑,穿戴整齐后,和王忠往行宫而去,一路上,他还在套王忠的话,有一点不对立马跑路。 …… 骊山行宫。 房遗爱发现,大殿的安全级别,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王忠通报之后,房遗爱进入殿内。 李世民笑吟吟地看着他,“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看来王忠把方才的事,汇报上去了。 “臣问心无愧,不敢耽误公主的幸福。”房遗爱大义凛然地说。 “少和朕打官腔!收起你的小心思,长乐已经有驸马了。”李世民严厉警告。 “啊!” 房遗爱一时很懵逼,这和长乐有什么关系?随即又想到了李泰,立马便猜到答案了,心中怒吼:“脑补党害我!” 见他半天不答话,李世民脸色冷下来,沉声说:“你胆敢再调戏长乐,朕就砍了你的两只手。” 房遗爱本想狡辩的,看到李世民的眼神,立马点头如捣蒜,“臣再也不敢了。” “你白天说的是何物?若敢诓朕,定治你个欺君之罪。”这才是他召见房遗爱对目的。 愤怒过后,李世民终于又恢复了睿智的帝王,想到房遗爱之前说的话,立刻派人召见房遗爱进宫。 知道李世民要谈此事,房遗爱心中大定。 既然已经说了,他就不打算再隐瞒,“回陛下,臣搞出来一物,名唤‘活字印刷术’,通过排版可印刷不同书籍,降低刊印成本,大大提高印书速度。” 李世民听到双眼发亮,问道:“此物在何处?” “工匠正在制作,不日便会有成品出来,到时候臣为陛下演示。” “好!此事要保密。” 李世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房遗爱没有多过问,点头称是,“臣已经嘱咐工匠了,只有庄上几个人知道。” 李世民又问:“那个粮食在哪里?真的能亩产千斤?” “借臣几个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那粮食叫土豆,极其容易活,即便在贫瘠的地方,也有不俗产量。” 房遗爱一副乖巧样子,这个时候他不会触怒老李,“不过此物在遥远的海外,要想取来,必须大力发展船业。”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李世民盯着他,突然问道。 贞观犁这些发明,可以说他聪慧,自己琢磨出来的,但土豆之事,可和聪明没有关系,所以李世民才有此问。 “臣说上一次昏迷中,梦到了仙界您信吗。那里有一座图书馆,有数百万册藏书,各种杂言异志都有,贞观犁、活字印刷术,都是在里面学的……” 房遗爱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不对劲,李世民目光灼灼看着自己,说话前甚至咽了口唾沫,“你真去到了仙界?” 之前或有吃惊,或有惊讶,但从没有像如此失态。 房遗爱心中一惊,心说:娘的,疏忽了!忘了每个帝王都期待长生,永远地统治江山,老李晚年也曾沉迷炼丹,追求长生不老,这下捅了马蜂窝了。 “臣也不知那是不是仙界,但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所以臣才说他是仙界。”房遗爱忐忑的说。 李世民追问道:“那可有长生之术?” “那个世界人的性命,也不过几十岁而已,百岁已经算是长寿了。” “当真?” 李世民不死心追问,房遗爱这次无比认真,要是把他引入歧途,早早地追求长生之道,罪过可就大了,“臣以性命担保。” “唉——”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又恢复成了睿智的帝王,“你说的此事太虚无缥缈,若费尽力气去了海外,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岂不是得不偿失,浪费国力。” “陛下,海外不只有土豆,还有一种粮食叫玉米,虽然产量不如土豆,但也比如今粮食产量高。” 房遗爱难道激进一回,极力劝说道:“而且,海中有丰富的资源,不比陆地上差,无论怎样也不会有损失。” 怎么说,他也是个华夏人,自然不希望看到华夏被奴役的一幕,而未来大海是必争之地,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李世民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房遗爱说完,李世民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陛下……” 房遗爱还想劝说,被李世民制止了,“好了,朕会考虑的。” 出了行宫,房遗爱叹息一声,李世民是个有雄图大志的帝王,希望他别不了了之。 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正文 第77章 茶香醉人(第三更,求订阅) , 大殿之内。 房遗爱离开之后,长孙皇后从屏风后出来,见李世民怔怔地在出神,她也一脸担忧,怕李世民会沉迷于求仙。 “陛下!” 她轻轻唤了一声,李世民才回过神来,声音带一点嘶哑地说:“观音婢,你说真有仙界吗?” “陛下,房遗爱不是说了吗,那不一定是仙界。”长孙皇后忧心地说。 闻言,李世民才苦涩笑了笑,“哈哈,是朕多想了,若那是仙界的话,人怎会只活到百岁。” 如今李世民还春秋鼎盛,想通了之后,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了。 “观音婢你可信房遗爱的话,海外有亩产千斤的新粮食?”李世民拉住长孙的手,让她安心下来,问道。 见李世民恢复如常,长孙皇后轻轻一笑,反问道:“陛下信吗?” “朕愿意信!朕也想见一下,这种新粮食。朕要在有生之年,看到中原繁荣的景象。”李世民自信的笑着。 房遗爱猜得没错,李世民的雄心,促使他不甘愿平庸,愿意一试。 “臣妾陪在陛下身边。”长孙皇后靠在他身上,柔声说道。李世民轻轻搂住她,放声大笑起来,“哈哈……” …… 李世民回宫了,房遗爱又恢复了咸鱼状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或许是活字印刷术的缘故,李世民没揪着房遗爱不放,他乐得自在。 学堂一点点的在修建,李泰抓耳挠腮的,在解他新出的数学题,程处默哥俩在棋盘酣战,长孙冲对着棋谱琢磨,一会持黑子一会持白子,巧儿靠五子棋大杀四方,雪云弹奏一曲悦耳听得。 房遗爱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少爷,俺回来了。” 忽然一道意外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不过房遗爱不仅没生气,他又不是什么文人雅士,欣喜若狂从太师椅上弹跳而起。 来人正是方忠的侄子,房遗爱派出买山的方大。 近两个月时间不见,原本是年轻小伙的他,皮肤黑了很多,整个人显得很沧桑,但更加成熟了。 “阿大辛苦了,快快快,坐下喝杯水。” 房遗爱不是周扒皮,风里来雨里去的,为自己跑了这么久,他自然是感动的,邀请方大入座,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水。 “不敢不敢,少爷折煞小的了。” 方大连忙拒绝,毕竟有主仆之分,他不敢接受少爷伺候。 见他拘谨的样子,房遗爱叹息一声,他也是等了太久了,有点激动,“别站着了,坐下说,自己倒水喝。” “谢少爷。” 方大这才放松下来,入座,喝了一杯水,认真汇报道:“少爷,小的把您说的几个地方,只要有茶树的山,都买了。” “好!你这次功不可没,做好准备,往后可有重任在肩。” 房遗爱一句话,可把方大激动坏了,信誓旦旦地说:“小的不会让少爷失望的。” “新茶可炒出来了?” “炒出来了,不过一开始在摸索,毁了不少茶叶,后来掌握了技术后,产量才上来的。”说起这个,他又有点指责。 “无妨,做实验嘛,总有失败的。” 房遗爱摆了摆手,自然是理解的,他只给了个大致放心,具体操作还是他们,能弄出炒茶就行。 “大批货还在后面,小的知少爷等的急,先带来点样品回来,请少爷品尝一下。”说着,他解下身上的包袱,里面有几个小纸罐子。 房遗爱打开一个罐子,凑近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感觉心旷神怡。 “哈哈,就是这个味道。”他很确定,这便是期待已久的味道。 得到房遗爱的认可,方大咧嘴笑了起来。 对于这个心眼活、会办事的下人,房遗爱自然很欣赏的,“阿大还没吃饭吧,让厨娘给你炒两好菜,吃完好好休息。” “谢谢少爷,早就想家里的饭菜了,嘿嘿嘿……”方大咽了口唾沫,笑着说。 方大退下之后,长孙冲好奇不已,问道:“房二什么好东西,把你高兴成这样。” 房遗爱可有饕鬄之称,他搞出的吃食,没有不美味的,长孙冲对他可了解的很,更加好奇什么东西,能令他这么激动。 小胖子李泰也没心情做题了,眼巴巴看着房遗爱。 唯有程处默哥俩,对此不为所动,他们固执地认为,天下没比酒更好喝的东西了,对茶不感冒。 “你们尝了就知道了,巧儿烧水!雪云把那套紫砂茶具,拿出来。”房遗爱大笑着指挥道。 喝茶怎能没好茶具。 方大出发之后,房遗爱便让陶匠,烧制紫砂茶具,经过一段时间摸索,终于烧出来一套,他一直等新茶回来。 很快,水烧开了。 房遗爱亲自泡了一壶茶,他不懂什么茶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捏一些茶叶进茶壶,热水倒进去,热情腾腾地冒起了,茶叶也随之散开了。 “啊!真香。” 巧儿吸了吸小琼鼻,一双美瞳突然亮了,不禁赞叹出声来。 “清新扑鼻,香醇醉人。”雪云说话的时候,依然轻轻闭着眼,嗅着飘散出来的茶香,似乎陶醉其中一般。 长孙冲也差不多,沉浸在香味之中。 就连一旁程处默哥俩,也停了下来,朝着这边看过来,贪婪的闻着这香气,“咕咚”不停咽着口水。 心急地催促道:“房二给俺来一杯。” “稍等片刻!” 房遗爱没好气瞪一眼,一炷香时间,他提壶给每人倒了一杯,清水已经变成了淡绿色。 程处默、程处亮二个牲口,也不敢烫不烫,一饮而尽,在嘴里吸溜半天,才咽下去,杯子往房遗爱面前一份,“房二再来一杯。” 房遗爱笑了笑,又给二人倒上一杯。 再看长孙冲,轻轻抿了一口,闭着眼在嘴中品味,“入口微苦,浓郁的茶香充斥口中,苦尽乃一股甘甜之味,妙哉!妙哉!” “房二,此茶堪比琼瑶玉露了。” 然后看到程家两个牲口,已经第三杯下肚了,长孙冲怒不可遏,“你等这般牛饮,真是暴殄天物啊!” 正文 第78章 名满长安(第四更) , “你等这般牛饮,真是暴殄天物啊!” 长孙冲指着二人怒斥,但程处默是什么脸皮,怎么会在乎这个,“长孙你也太小气了,房二这儿多得是,俺喝点怎么了。” “对呀,好喝当然得敞开喝了,干嘛做女子姿态啊。”程处亮也帮腔道。 “你们……” 长孙冲一时语塞,房遗爱笑着劝道,“长孙无妨,茶泡出来就是喝的,不过有人喜欢牛饮,有人喜欢细品罢了。” 此言听之有理,长孙冲这才作罢,又细细品味起来。 “师父,这茶沁人心脾!没想到去除那些累赘,茶水竟如此效果,当真是神乎其技啊。”小胖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对房遗爱只有佩服二字。 房遗爱被捧得飘飘然,享受着弟子的恭维,一转头,发现雪云居然哭了,连忙关心地问道:“雪云为何哭啊?” “人生如茶,先苦后甘,雪云以前吃那么多苦,都是为了能遇到公子”雪云说着,又是流泪又是笑的。 “好了,以后跟在我身边,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房遗爱柔性安慰道,提及雪云,他又想起之前的安排,“公子我打算开一间茶楼,由你来打理可好?” 他只想给她这个安身立命之所,没想到她哭的更厉害了,“公子不要雪云了?” 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我见犹怜啊,房遗爱哪里忍心说什么,“怎么会呢,让你帮忙打理生意而已,你若不愿去就算了。” “雪云愿意帮公子,只要别赶雪云走就好。” “放心,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安身之地。” …… 皇宫。 李泰胖滚滚的身体,跑到两仪殿,“儿臣参见父皇。” “青雀今天怎么回来了?”李世民放下手中奏章,陪着儿子说会儿话。 “今日,师父弄出一种新茶,特意派儿臣给父皇送来。”李泰说着,献宝似地,奉上两小罐新茶。 “房遗爱给朕的?”李世民一脸狐疑,并没有伸手去接。 “是,师父说孝敬父皇的。” “他又打什么主意?利用朕的名头卖茶!”李世民保持足够的警惕,板着脸问。 看李世民这个样子,李泰一阵好笑,心想:有人让父皇这般态度,也只有师父了。 “父皇您想多了,师父这次是诚心实意的,只是请大家尝尝新茶,相熟的贵勋家中都送了,父皇放心喝便是。” 李泰所言不错,房遗爱如今自己不够喝,当然不会拿出来卖了,只是送一个人情而已,上一次新酒,就被一众功勋说教了。 所以,这一次,他给有交情的功勋,都送一点过去。 当然,等后面茶叶运回来,正式售卖的时候,他不介意用此宣传的。 “儿臣为父皇泡茶。” 他吩咐个小太监,去御膳房拿来玉碗,又烧了一壶水,小胖子在庄上常干这活,放茶倒水,动作十分麻利。 “这新茶,不必加其他累赘,用热水冲泡即可。” “的确奇特。” 看着茶叶在水中浮沉,李世民先是啧啧称奇,玉碗中清水很快变成嫩绿色,茶香也飘散出来,闻到香味大为赞叹,“茶香令人神清气爽,仿佛一天的疲劳尽除了。” “父皇为国事日夜操劳,儿臣原天天为父皇奉茶。”李泰双手奉上一杯茶,说。 “青雀有这个孝心就好,不过还当以学业为重。” 他接过玉碗,轻轻喝一口茶,“先苦后甜,唇齿留香,韵味悠长,此茶绝非凡品啊,房遗爱不愧有饕鬄之名,在美食一道上,大唐无人能出其右了。” “父皇,师父还说了,茶如人生,先苦后甜,便是人生的道理。”李泰适时地解释一句。 “好一个茶如人生!竟还有几分道义,这小子竟有几分学问。”闻言,李世民感叹一句,“告诉房遗爱,此茶定为宫中贡茶,以后由他供应。” “诺!” …… 同一时间,长安不少功勋家中,都收到这一小罐茶。 比如宿国公程咬金。 老程家一个德行,喝茶都是牛饮的,程咬金虽没喝出什么来,但他了解房遗爱啊,能得他如此重视的,定然不会是凡品。 他想着显摆一番,请了几个学问大家,一起品茶。 这一喝,则喝出事来了。几位老者喝上瘾了,却又没处买去,只好找程咬金了,追在老程屁股后头,向他讨要这种新茶。 对于真正有学问的人,程咬金还是很尊重的,况且都是他的长辈,自然只能顺着了。 这不,他被逼无奈,只能跑来找房遗爱,上门讨要了。 “房小子你那仙茶,给老夫来百十斤。”程咬金口气一向很大,一开口就是几百斤。 房遗爱无语的说:“程伯伯,新茶的刚研制出来,小侄手中也没多少,顶多给你一罐,再多没有了。” 老程带着火气来的,见到房遗爱这么小气,自然不依了,“这么点,都不够分的。” “多给老夫几罐,改天带你见几个大家,让他们好好教教你。” “最多两罐!” 房遗爱态度很坚决,最终一番讨价下来,程咬金拿着两罐茶,骂骂咧咧离开了。 …… 兄长作为投资人之一,房遗爱自然不会忘他的,何况,他都问新茶好几次了。 当天,房遗直和几个书生小聚,便以新茶款待对方,几人不禁大为赞叹,很快便在文人圈中传开了。 第二日。 消息传得满城皆知。 饕鬄房遗爱,又研制出一种新茶,清香诱人,回味无穷。 对于房遗爱的信誉,他们还是信的,长安的富人们,各种吃喝玩乐都玩遍了,感觉到了乏味,房遗爱刚好能满足他们,无数人求着门路购买,却拿着钱找不得地方花。 甚至,有人来找房遗爱,只为买一罐茶。 其中也不乏风雅之人,这新茶很合他们品味,淡雅醇香,暗含人生大道。 只可惜,他们没老程的面子。 房遗爱得回答很简单,就一句话:“货源有限,有钱也不卖,多少钱也不卖,咱就是这么任性!” 最终,这些人只得到一个日期,空手而归。 正文 第79章 女人与茶 , 长安。 东市。 醉香居。 这是房遗爱赐婚之后,韦思安等人第一次聚会。 韦思安整个人病怏怏的,面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一样,用文弱书生来形容十分准确。 窥觊高阳美色的书生,一脸尴尬地问道:“韦兄可好些了?” “咳咳,得知房遗爱被退婚,我大快人心,自然好了很多。” 看他病怏怏的样子,书生心生愧疚,起身作揖道:“上次……是小弟冲动了,还请韦兄见谅。” “张兄生分了,你也是一时心急,咳咳……”韦思安连忙阻止道,咳了一阵,才说:“提前祝张兄抱得美人归。” 书生名叫张欣竹,父亲乃著作郎张临。 当时见高阳者有三五人,其他人被李世民拒绝了,或是家世不够放弃了,张欣竹理所当然以为,高阳就是自己的了。 “张兄可要加快啊,别让谁捷足先登了。” 几人起哄一番,他们有统一目标,高阳公主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房遗爱,或许是,对这份爱意最后的坚持。 “在下,马上让家父去提亲。”他一副志在必得样子。 谈到房遗爱,几人好一阵嘲讽…… “房遗爱说来也好笑,如此飞扬跋扈,这下婚事废除了,看他还如何嚣张,” “他这次可谓丢死人了,陛下刚赐婚不久,就解除婚约。听说高阳公主以死相逼,死也不愿嫁给他。” “哼!房遗爱这般货色,怎能配得上公主殿下。” “不知他做了什么?” “莫非真是外界传的,陛下对房相有疑心,房相将要失势了?” “杨兄,慎言!” 张欣竹连忙阻止他,左右张望一番,背后非议圣上,要是传出去,可是会吃罪的。 “话说,商贾之道,房遗爱真有一套。先有酒楼、后有美酒,都赚得盆满钵满,听闻近日又制出一种新茶,长安的富贵人家,都准备好钱抢购了,怕是又大赚一笔。” 对于这一点,站在对立面的他们,也不得不佩服。 “说来也是,此人脑子怎么长的。” 言及此处,不免流露出羡慕来,钱财谁不爱呢,没人会嫌自己钱多。 “咳咳咳!” 一提到这个,韦思安剧烈咳嗽起来,他誓要令房遗爱人财两空,无论怎样,怕是在钱财这一块,永远不可能实现了,心中终究有一根刺啊。 “诸位可有饮过那新茶?” “不曾喝过,房遗爱说是新茶有限,只给权贵之家送来些,各家都宝贵得很呢,少有流出,等下一批茶运回来,才会售卖。” “不过,听闻此茶意境高雅,暗涵人生哲理,乃是绝佳的饮品。” “咳咳咳……” “少爷!” 闻言,韦思安咳个不停,陪在他身边的伴当,紧张地上前询问。 …… 苏府。 苏姗几个好姐妹来访。 说是办诗会,几个姐妹许久未聚,其实呢,特意跑来催更的,所以地点定在苏府。 《红楼》好久没更新了。 这不,几人一见面,便有姐妹拉着她的手,第一句话便是问:“苏妹妹,《红楼》新章节何时出来?” “小妹也不知道。” 立马便有人不依了,说:“你抓紧写便是了,别拿这种借口搪塞。” “王姐姐,书真不是小妹写的。” “那是谁?世间几人能有此等才华!” 不等苏姗回答,另一女子混乱猜测着,“难不成,是上次作诗的才子!想来也只有他,能写出如此奇书……” 在场所有女子,都目光灼灼看着苏姗,期待着她点头承认,“苏姐姐,见到那个才子了。” “各位姐妹别问了,小妹早已言明,有答应过作者的,不能透露他的身份,苏姗虽为一介女流,绝不能言而无信。”苏姗信誓旦旦道。 “好了好了,不逼你了。” 见她如此态度,大家便知问出什么来了,也就不再逼问她了。 “苏妹妹,你定当催催那人,快些出新章节,多少姐妹等着看书呢。” 说着,一群女子到凉亭中,坐下,小环适时的送上茶水。 “这茶好香啊。” 闻到淡淡的茶香,众女子眼前一亮。 有人迫不及待端起来,轻轻喝了一口,“这是新茶!小妹有幸尝过一次,再也无法忘去这个味道,却一直买不到新茶,若早知苏姐姐这儿有,小妹来讨要些了,嘻嘻……” 新茶清香醉人,和往常油腻感不同,也很得女子的喜爱。 “这便是那新茶?小妹只是听过,从未尝过。” 也有人从未喝过,王姓女子拍下她脑袋,“想什么呢,苏妹妹是房二郎未过门的妻子,少了谁也不能少了苏妹妹的。” 亦有人端着茶杯,啧啧称奇,“没想到,几片绿叶竟如此醇香”,试着喝了一小口,“甘醇清香,饮之如甘露,这新茶真是清奇。” 萧姓女子则笑着道:“房二郎倒是有心呐,也不尽像外面传的那般。” 说完,她拉着苏姗的手,带着一丝怜惜之色,柔声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苏妹妹你真愿嫁给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妹无怨无悔。” 苏姗笑着回答,笑容带着一丝甜蜜,眼神也温柔了很多。 只是,并没有人察觉到,一众姐妹好生相劝…… “是呀,苏姐姐,高阳公主都退婚了,分明看不上房遗爱,你又何必要嫁给他,让苏伯伯求陛下退婚,此事应当不难。” “那个棒槌根本配得上你。” 在她们看来,才子佳人才是绝配。苏姗则是一个才女,房遗爱却是个棒槌,哪怕他整出那么多东西,也很难配得上苏姗。 “是小妹,怕会配不上他。” 见姐妹们曲解房遗爱,苏姗有心解释的,但她答应了要保密,只能这般回答。 见苏姗这个态度,便有人接着问道:“苏妹妹不等那位才子了吗?你们二人如此有缘,不应当有缘无分的。” “是啊,苏姐姐……” 一众姐妹为她着急。 “皆是命中注定,你们以后就会知道。” 苏姗打了个哑谜,心中甜蜜:“房公子就是那位才子呀!” 正文 第80章 再穷不能穷教育 , 房家庄。 房府,今日格外的忙碌,今天第一批新茶会到。 库房收拾好了,一口大锅支起来,少爷特意吩咐的,要犒劳在外跑的下人,对待自己人不会小气。 卸货的伙计也来了,都是庄上的农夫,现成的人,个个都有一把子力气。 虽说会耽误点学堂进度,但谁让是少爷招呼的呢,再忙也不会不来的,他可是庄上的大恩人啊。 最后是人太过了,要不是房遗爱赶人,庄上所有男子都能过来。 一个车队驶入房府,卸货的、准备茶水的、准备吃食的,记账核算的,这个院子陷入忙碌之中。 就连长安的富人们,也早早地闻风而来,拿着钱准备买茶。 不过,正式售卖定在了明日,房府一律谢绝见客,房家宅子,还真没几个敢闯的。 不巧,程咬金便是例外的那个。 长安那几位老者,都盼着这新茶呢,消息传来,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老顽童嘛,有时候是有点怪脾气,一刻也等不及了,又撵着程咬金来买茶。 自己人,谈什么买不买的,直接搬了十几箱,放在程府马车上来,敞开喝,不够还有。 程咬金这次来,不仅是买茶的,还要带房遗爱去见见世面,几位老者早就念叨着,要见见房遗爱这个后生了。 今年以来,房遗爱的一系列表现,可谓惊艳至极! 远的不说,就救了万民的贞观犁,就值得他们见见了,新酒、新茶也甚合他们心意,第一楼的美食,更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当然,老程在几位的面前,也不止一次夸赞房遗爱。 “程伯伯,究竟是见什么人啊?你说了小侄心里有个底……”去的路上,房遗爱忍不住问起。 老程居然还保密,“嘿嘿,去了你就知道了,对你小子绝对没坏处。” 目的地,是一处幽静的小院。 程咬金带他来的时候,三位老者正在闲谈,桌上泡着一壶热茶,想来茶叶便是老程讨来的。 想想老程,被三人在屁股后头撵着跑,房遗爱心中就觉得好笑。 “三位先生,这是你们要的茶。” 在程咬金的跟前,房遗爱自然当下人用的,手中搬着几箱茶叶,在老程的眼神示意下,放在老者旁边。 “这位乃太子太师,李纲先生。” 老程在一旁介绍道,房遗爱心中一惊,这位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恭敬地作揖行礼,“见过李纲先生。” 李纲一生担任三位太子老师,结果两个被废一个被杀,有“太子杀手”的美誉。 李纲抬头看他一眼,问:“你就是房家老二。” “回先生,正是小子。” 房遗爱礼貌地回答,其他两人也看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与此同时,老程为他一一介绍,他恭敬行礼拜见,另外二人,他就有点孤陋寡闻, “这位是仪同三司,颜思鲁颜先生。这位乃褚亮褚先生。” “见过颜先生,褚先生。” “外面说你飞扬跋扈,老夫倒看你彬彬有礼。”褚亮开口说。 李世民面前房遗爱都没怂,理所当然地回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人惹我,小子自然和气了。” “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年轻人就该有这种气势。”李纲一拍大腿赞叹,大笑起来,“你坐吧,不必拘谨。” 并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谢先生。”房遗爱道谢一声,小心接过。 颜思鲁端起小饮一口,道:“小子你这茶很不错,一味茶中,人生起落、苦尽甘来的道理,都蕴含其中很不错。” “先生谬赞,不过瞎琢磨出来的。”房遗爱嘿嘿一笑,谦虚道。 “贞观犁也瞎琢磨的?” “听闻算学一道,天下无出你之右者,越王也非你的对手,拜在你的门下?” “还有近亲成亲一事,并非琢磨就可得出的!” 房遗爱感觉三道睿智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李纲继续讲道:“听闻你之前不学无术,脑袋摔了一下摔开窍了。” “其实,小子也说不清,在昏迷之中,梦到一座图书馆,小子就在里面翻书看,这些都是里面学的。” 三个老者对视一眼,颜思鲁抚掌大笑,道:“哈哈哈,此乃你的机缘,说成摔开窍也不为过。” 李纲看他问:“听说你在庄上建学堂,不仅不收学生一分钱,还管饭吃。” “对!” “此事又是怎么想的?” “小子看到一句话: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少年才是大唐的未来,小子管不了太多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听到房遗爱的话,三人眼中光明大方,回味一番这句话,大为赞叹:“少年才是大唐未来,说得好!” “不知你梦中世界,少年如何读书的?” 之后,房遗爱和他们聊了很多,义务教育、小学中学大学…… 几人听得惊奇不已,对他口中世界充满神往。 “老夫三人,打算去你庄上,当个教书先生,不知可否接受。”三人眼神交流一番,褚亮提出这个要求。 “啊!” 不只房遗爱吃惊,老程也事先不知,先看向对面的李纲,“李纲先生……” 看到程咬金的表情,李纲摆摆手说:“你不必劝,老夫觉得身体不适,打算辞官,找个养老的地方。” 房遗爱有点磕绊,“三位老先生,请恕小子有话直说,庄上就是个小学堂,目前还是以启蒙为主,几位来当真屈尊了。” “孔夫子言‘有教无类’,教授白丁小儿,亦是为人师表,有何屈尊之说。”这个时候,李纲摆出严师姿态,训斥道。 “况且,我们几个老骨头,也想看看,你口中那学问大兴的场景,整个天下无一白丁,究竟是怎样的盛世。”颜思鲁浑浊的眼中,竟冒出少年的狂热。 房遗爱则满心苦涩,他也就是随便聊聊,顶多在力所能及情况下,改变一下庄上人的命运。 现在,怕是他不往前走,也被人推着走了…… 正文 第81章 穷人富人下人仇人 , 茶叶运回来了,眼看就要变成钱了,房遗爱本该高兴的,但回来之后,整个人有点气哼哼的。 “房二,俺爹带你见谁去了?” 房遗爱一回来,几个八卦的家伙,就跑过来,追着他好奇的问道。 “几位老先生。” 房遗爱将名字一一告知。 长孙冲、李泰先是惊讶,随后又羡慕他的际遇,程处默哥俩是无感的,他们和之前的房遗爱一样,不太喜欢读书。 再看房遗爱的表情,不仅没觉得庆幸,还有点闷闷不乐,长孙冲问:“你不知三位先生身份。” “李纲先生是认得的,其他二位不太了解。” “颜思鲁先生,乃中书侍郎颜师古的父亲,褚亮老先生,乃褚遂良的父亲,都是当时大儒,” 房遗爱也为之一愣,不用想也知道,能和李纲坐一起喝茶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只是没有料到,他们儿子这么有名。 “能得三位先生赏识,是你三生有幸。”长孙冲羡慕的不行,话中酸溜溜的。 “放心你们有机会……” “什么意思?” “三位先生,打算来庄上当教书先生,往后你们可以时常去请教,想来以三位老先生的品行,会对你们知无不言的。” “什么!” 要知道,李纲可是给太子当老师的,怎么会放着帝师不做,要跑来这么个小地方,当一个小学堂的先生。 长孙冲深呼吸一口,道:“三位老先生,要来庄上做先生!房二你不是在说笑吧?三皆为当世大儒,看得上这小学堂。” “我也不想啊,可能有什么办法。” 房遗爱心中有苦难言呐! 老人倒挺豁达开明的,可一旦耍起脾气来,就跟孩子一样,无论房遗爱怎么劝,三人都不听,反而把他训斥了一遍。 他只想做一个纨绔,拯救天下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为庄上办学堂,是因一群跟在屁股后头的小屁孩,也只是件力所能及的事,怎么能和整个天下比,那只是一个很空旷的概念。 得知这则消息,长孙冲幸福的有点蒙。 但一看房遗爱的表情,立马就不爽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还嫌弃他们不成?“身在福中不知福!三位老先生过来,此乃天大情分,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就是!” 李泰也在一边帮腔,很认同长孙冲的话。 “你的题做完了。”房遗爱一句话,小胖子立马就怂了,灰溜溜做题去了。 …… 翌日。 茶楼开业。 拿着钱苦等的长安富豪,早早便行动起来。 长安街上,突然变得空旷很多,权贵富豪的马车少了,谈古论今的书生不见了,乃长安很稀罕的一幕。 唯独东市最繁华的地段,没有受到影响,甚至比以往更加繁闹,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的…… 茶楼便开在这里,与第一楼比邻。 茶楼外,尚未开张,门外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 主家自然不会亲自排队,多是家中的下人,也有一些心眼灵活的百姓,看中了商机,早早地排在外面。 并非百姓素质多高,这个年代没有排队意识,是茶楼掌柜说了,不排队者不得买茶,如此才规矩起来。 门口守着两个壮汉,是通过老程找的退伍老兵,为了防止哄抢、踩踏。 下人们排队买茶,老爷公子们,当然不可能干等着,周围酒楼茶肆,也因此生意火爆。 特别是第一楼,发现竟有仙茶卖,人们一个劲往里面凑。 没了座位就和相识的挤一挤,或是随便找人拼个桌,以往不屑坐的一楼,如今坐满了绫罗锦缎食客,只是为了先饮为快。 茶水乃是今日必点的,吃着点心喝着茶,等着外面下人回来。 房遗爱是有起名的,反正有现成的嘛,但长安人们不叫,起了个很俗的名字,叫做“仙茶”。 吉时一到,茶楼正式开张,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竟少有慌乱出现。 街旁的百姓,看着这般热闹,靠近一打听,吓得离得远一点。 一斤茶,竟比黄金还要贵,实在不懂富人的想法,花这么多钱,竟只为一口喝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 “少爷,仙茶买到了。” “没用的东西,买个茶用这么久。” 很快,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一些等得不耐烦的主人,少不了会踹上一脚,下人也笑脸迎着。 茶楼内。 方大倒也清闲,招待客人有伙计,算账的有账房,专门被越王殿下受过训,他只要主持大局,看着别出乱子就好。 雪云一颗心扑在房遗爱身上,不愿离开他身边,茶叶事宜都交给方大来办。 很快,外面跑来一个伙计,在耳边低语几句, “少爷果然神机妙算。” 方大笑着让他离去,以最近富人们的架势,自然会有人在心里,不缺蓄意囤积新茶,以图暴利之辈。 茶对季节要求很高。 明前茶乃是珍品,雨前茶乃是上品。明前茶,房遗爱自然自己留着,或是送人或自己喝都不错,市面上的只有雨前茶。 但并不是说,以后茶叶就不能采摘,待茶的质量下降,价格自然会降下来。 这一点早有意料,不可能杜绝,也没有想完全杜绝,为了让更多的人喝到茶,定了个规矩,一人最多只能卖十罐。 房遗爱只是叮嘱了一番,这一次都没有亲自来。 他不可能事必躬亲,不然迟早会被累死的,那样纨绔当得还有什么意义,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醉香居,三楼雅间。 同样有一伙人,在盯着茶楼的生意。 “韦兄,我等囤积仙茶,定狠狠地赚一笔。” “只是没想到这么狡猾,一人只能卖十罐,还得派人分批去买。” 韦思安站在窗前,眼神颇为复杂,自己不出手,同样会有人卖,只会看着房遗爱越赚越多,出手等于自己给他送钱。 “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看了眼第一楼,他相信,此时房遗爱定在什么地方,看着这一切,或许就在旁边的第一楼。 只是,他若知道,自己博弈的对手,只是房遗爱的手下,不知会不会再吐一次血。 正文 第82章 挖李二墙角 , “少爷,今日客人太多了,到了宵禁都未卖完。” 房家庄,方大激动地说。 他是在宵禁前赶出城,专门来向房遗爱报账的,说着恭敬之意不免表露出来,“幸好您早提点小的,事先备了排队牌子,不然怕到现在都赶不走。” 只是说完正事,方大脸色去冷下来,又道:“少爷,有好几伙囤积新茶的,他们转身价格就翻了一番!” 说到这个,看着一大笔的钱,离自己而去,方大一脸的心疼,所以劝说一番。 “无妨,我们也不能吃独食。” 房遗爱则很大方,看不上这点钱,“他们赚不了多少,也就这一两天,往后客流会恢复平常,我们的货,足够令长安市场饱和了,除非他们往外地卖,不然只会砸在自己手中。” “外面咱们鞭长莫及,等这段时间忙完,你可以谈一些分销商,外地的事交由他们做。” “诺。” “对了,以后账本直接给青雀,不必天天往我这儿报了。”房遗爱懒癌又发作了,开始往外摊派任务,刚好为小胖子布置作业。 …… “玄龄,你家这庄子,好生热闹啊。” 房家庄外,看着热火朝天的庄子,百姓们个个干劲十足,李世民不禁感慨一句。 上次到骊山行宫,只是远远瞥了一眼,这次专门来房家庄,房遗爱上密奏说,活字印刷术弄出来了,今天来便是为了这个。 李世民带来房玄龄、长孙无忌,二个亲信在身边。 对,还有李君羡这个保镖。 农庄后的一座小山头,原本是郁郁葱葱的小山,秃顶了,红色建筑慢慢修建,庄子下风口的一头,几个大烟囱滚滚的白烟。 庄上农户们都很匆忙,人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笑容,干累了,擦把汗,看一眼山头,红砖修砌的学堂,立马又干劲十足了。 “都是小儿在折腾,臣未来得及过问……” 房玄龄惭愧地笑了笑,心中还是几分欣慰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 “一段时日没来,这庄上变化真大。” 长孙无忌上一回来,还是贞观犁的时候,这段时间,房家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夫听闻,房遗爱要建个学堂,免费给学生上课。”长孙无忌指下小山头,在建的红色建筑,问:“那便是新修的学堂吧?弄得挺气派的。” “不错。” “这个棒槌,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李世民加重语气说,他对房遗爱意见挺大的,即便赞美也带着几分脾气。 房玄龄赔着笑,也变成了叹息,“这逆子就是太能惹事了,得亏陛下宽宏大量,没有治罪逆子。” “玄龄不必说了,乃是两个孩子无缘分,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 李世民摆摆手,看在房玄龄的面子上,不再计较退婚一事了,之后又打趣起来:“他要是不惹祸,朕还觉得奇怪了呢。” 一行四人,直径到了房府。 “文纪先生怎么样,比在皇宫舒服吧?” 李世民刚接近内宅,便听到这么一句话,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听声音,这句话出自长孙冲。 他心中好奇不解,脚步便停了下来,听听里面怎么说。 “先生你试试这个茶,此乃明前龙井,是西湖狮峰山下,最老的十八棵茶树,质量最佳,小的悄悄跟你说,连皇宫里都没得喝,嘿嘿……” 李世民的脸一下黑下来,这句话是房遗爱所说,他所谓的悄悄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小,甚至带着股炫耀的味道。 房玄龄顿时怒发冲冠,准备进去收拾这个逆子,却被李世民阻止了。李世民沉声道:“再听听,看他们还说什么。” 长孙无忌、房玄龄对视一眼,为院内两个家伙捏一把汗,希望别再说出什么话来。 李纲等人能来,长孙冲真是很兴奋,表现得比以往激动。 房遗爱则是因为,事情已然定下来,再无扭转空间了,他选择了接受现实。李纲这样的大儒,能来咱这种小庙,那是抬举咱们啊。 人家给脸,咱必须揣着。 他自然对李纲十分优待了,所以他和长孙冲一起,用心地侍奉着李纲,“怎么样,不错吧?这个在别的地方,可没得喝,你老来这里可来对了。” 这下,李世民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两个家伙,是在挖他墙角呢。 昨天,李纲已经递了辞呈,不过李世民没有批准。他还是信任李纲的,希望能继续教授太子,现在听到二人的话,自然没好脸色看了。 “不知什么茶,竟连朕都没有喝过。” 一道悠悠的声音响起,李世民突然出现在身后。 正在献殷勤的二人,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一下僵住了,方才还是满脸笑容,此时变成了一张哭脸。 “哪有什么茶啊,陛下您一定听错了。”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房遗爱比长孙冲有经验,反应也要快一点,立马一脸正色地,矢口否认道。 最终结果就是,一人屁股上多了一个脚印,李世民像土匪一样,将所有珍品雨前龙井,扫荡一空。 房遗爱苦着一张脸,只好心中自我安慰,“没事没事,还有其他的珍品茶。” 李世民教训完两个小辈,转身对李纲好言相劝,对李纲他是十分尊重的,“文纪先生,您不能走啊,太子尚且年幼,还需您多多教导。” “多谢陛下隆恩!臣近来感觉身体不适,唯恐教导太子怕力不从心,便想来这农庄上养老,闲暇时教教小儿。” 李纲感激涕零,但态度依然坚决。 “唉!如此也罢,朕准了!” 李世民看了他一阵,最终叹息一声,选择了放他离开,之后又深情劝说:“文纪先生当保重身体,您可是大唐的瑰宝。” “谢陛下。” 然后,李世民对房遗爱命令道:“好生照顾文纪先生,不然朕拿你是问!” 房玄龄心中诧异,看着自己儿子,很是不解,儿子究竟有何种魔力,竟能将李纲留在庄上。 长孙无忌也望过来,很自然怀疑到房遗爱身上,因为庄上的一切变化,都与他有关。 正文 第83章 宝藏男孩 , 主贤臣良的戏码演完。 李世民突然注意到,未见自己宝贝儿子的身影,问:“青雀人呢?” “回陛下,青雀在玩字模。” “效果如何,可否真如你所言。”李世民认真起来,迫切地问。 房玄龄、长孙无忌也看过来,期待他的答案,他二人今日跟来,肯定是提前知道此事了。 “目前良好,不过还需多试一下。”房遗爱如实回答。 “字模为何物啊?” 李纲不知所谓,是这里唯一不知情的,但看李世民认真的态度,绝对不是普通之物。 “文纪先生一起来看看,朕也好奇是何样子。”说着,李世民也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实物,给了房遗爱一脚,“前面带路。” 由房遗爱领路,一行人去了一个大院子,乃是房家庄的大工厂,旁边几个大烟囱浓烟滚滚。 农户们光着膀子,埋头干活,如今天气还算凉爽,他们竟干得满头大汗,最主要的工作还得烧砖。 一行人进了一间屋子。 里面,摆着很多方方正正、大小相同小陶器,离近了一看,上面每个上面都是字,密密麻麻的,摆得满屋都是。 一边。 桌子上。 一个和纸张同宽木框,叫做“字盘”,李泰就坐在桌边,正在一个一个往里放字模,专注而且认真。 房文全身为庄上总负责人,哪里都需要他盯着,学堂工地、大杂院两头跑,此时刚好在这边。 他不认识李世民,但认得房玄龄,他不是瞎子,一行人,明显以中间的贵人为主,当今天下能让家主作陪的,能有几人啊。 猜到李世民的身份,房文全吓得两股战战,一瞬间满头大汗,当即躬身行礼,“草民见过陛下?” 寻常百姓哪里见过天颜啊,都是这个德行,陶七、刁三闻言,也好不到哪里,险些跪下来。 “儿臣见过父皇!” 小胖子十分兴奋,起身向长辈行礼,“见过舅舅!见过房伯伯!” 一阵寒暄,李世民拿起一个陶字,问:“这便是活字印刷?” 几位大佬也拿起字模看看,房遗爱一边用字模比划着,一边回答。 “不错,陛下您看,每个字分开雕刻,通过排列可印任何书籍,不必重新雕版,也不会因一字出错,毁掉辛辛苦苦刻的雕版,如此便能加快刊印速度。” “房小子你个活字好啊,哈哈哈……” 房遗爱话音一落,李纲大笑起来,神情十分的激动,甚至有一点癫狂。 他虽然年迈,但却没有老糊涂,立马想明白其中利害,明白李世民为何这么重视,“以此法刊印书籍,天下何愁没有书读啊,当真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呐!” “小子做了件大好事,造福天下啊!老夫代天下人,谢谢你。” 李纲无愧乃当世大儒,思想境界就是高。 或者说,到了他这把年纪,已经无欲无求了,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学问传遍天下,看看天下无一白丁,是个怎样一个盛世。 “先生扎煞小子了,小子可担当不起。” 房遗爱立马拦住李纲,怎敢接受老人家一拜,他怕折寿啊。 他看向房遗爱的目光中,满含着赞许之意,在他看来,房遗爱发明活字印刷术,就是宏伟蓝图的第一步。 有了书,才能传授知识。 “可否让老夫看看,印刷出来是何效果。” “有何不可!” 说完,房遗爱看向一旁的李泰,指使他干活,“青雀,你给演示一遍。” 有李泰在,负责干活的肯定是李泰,老程使唤他,他使唤李泰,老辈传下来的优良习惯,不能在我们这一代手上断了。 李泰对活字印刷术很感兴趣,很乐意做这个工作,“诸位稍等,小子立马印给你们看。” 回到桌前,李泰将最后一行摆完, 然后,拿起一把打毛刷,蘸上墨汁,往码好的字模上一刷,放一张纸上去,再用干净刷子,刷一遍。 揭起纸张,一行行工整的黑字,跃然纸上。 “父皇您看。”李泰恭谨奉上纸张。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哈哈哈,字迹竟然如此清晰,这活字果真是神器啊!”李世民接过纸张,读了一遍第一句,放声大笑起来。 看着一系列操作,李世民瞠目结舌,“只需小小一个改动,便可事半功倍,天下人口何其多,竟然无人想得到!” 李世民毫不吝啬称赞,“房遗爱有盖世之才,你功不可没!” 房遗爱咧嘴一笑。 雕版印刷到活字印刷,多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将字单独分开就行,但向前跨这一步,历史上用了数百年的时间。 不只李世民,几个大佬也被惊艳到了,李纲抚须笑道:“老夫也看得颇为佩服,自认想不出来。” 长孙无忌认同地点点头。 唯独房玄龄板着脸,说:“这逆子夸不得的,不然非费事不可。你别翘尾巴,今后安生点!” 但,看房玄龄的眼神,心中还是欣慰居多。 李世民夸奖完之后,才注意到纸上内容,嘴中反复诵读起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李世民觉得新奇,读起来朗朗上口,通顺易记,不禁指着这些文字,好奇问道:“此为何物?” “回陛下,这个叫《百家姓》,臣写的启蒙读物。” 李泰很有眼色,已经印了好几份,屋内几位大佬,人手一份,听到李、房二人的话,目光也转移到内容上。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不一会,几人低头认真读起来。 “妙啊!” 李纲抚掌赞叹道,“简单好记,最适合小儿启蒙。你小子果真有大才,老夫没有看错你,哈哈哈……” 他心中愈发地满意,房遗爱就是个宝藏男孩,永远能给人惊喜,心想:“选择留在房家庄,真是留对了!” 房玄龄、长孙无忌看着房遗爱,眼神有点古怪。 小小年纪便著书立作,虽然只是启蒙读物,但流传将会更广。留文字于后世,是多少读书人的追求,让这小子先做到了。 关键是,房遗爱还大大咧咧的,完全不以为意。 正文 第84章 三字经 , “为何李姓在第四。” 房遗爱正享受高光时刻,李世民这时突然问道。 “啊?”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怎么写的就怎么背了,谁还去追其原因啊!不过他的反应足够快,“读着顺口啊。” 李世民心中默诵一遍,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但并不以为接受了此事,他心中低声默念着,亲自上前,把字盘上字模调整一下。 “如此读来,也颇为顺口。” 李泰顺手印出一张,内容改成了,“李赵钱孙,周吴郑王”,小胖子极会拍马屁,拱手道:“父皇改得好。” “你认为如何?”李世民向房遗爱问,毕竟他才是此书的作者。 “陛下神明!” 房遗爱当然不会有意见。 他又不傻子,在点小事儿上,怎么会和李世民较真,撇了撇嘴,心想:反着和自己没关系。 李世民身为一个帝王,乃是纯粹的政治人物,任何一个小行为,都带着政治目的的。李家乃是天下共主,怎能允许别的姓氏,排在首位。 从李世民命令高士廉等人,修订《氏族志》一书,便能看得出来。 李世民雄才大志,怎会允许,士族凌驾在皇族之上,他早已有所不满了,明年将会爆发,下令修订《氏族志》。 “《三字经》?” 李纲完全化身为探宝达人,挖掘房遗爱身上的才华。 视线在屋内扫过,他立马盯上了,桌上另一本小册子,说着,便顺手拿了起来,首页写着三个大字,随意地翻看一下。 看着朗朗上口,他下意识地读了出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嗯?” 在场众人都不是庸才,闻之眼前一亮,能听到这寥寥几句中,包含的庞大知识量,关键是它三字一句短小精悍,朗朗上口,通俗易记。 “文纪先生,继续念下去啊……” 只一句话,把众人好奇勾起来了,可李纲读完第一句后,便不出声了,抬起头,怔怔地在看房遗爱。 书在李纲老人家手中,大家又不能去抢,李世民出言提醒一下。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李纲朗声诵读着,众人认真听着,竟然一刻也没有走神。 “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 到得此处戛然而止,后面的没敢再写,不然会不会被当妖怪不知道,怕是过不了李世民这一关。 你在咒我大唐亡国,还是咋地? 李纲读完后许久,屋内依然沉默不语。 在场除了长孙冲、李泰,提前读过之外,有了心理准备,其他人则越听越心惊。 短短三字句式之中,包含了太多太多,文学、历史、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背诵时又能了解常识。 屋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房遗爱身上,他讪讪一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此书名为《三字经》,亦是孩童启蒙读物,正准备刊印呢,小子打算在庄上学堂教这个。” “哈哈,《三字经》倒也恰当,你小子深藏不露啊。”就连长孙无忌,这下子也没脾气了,笑着夸他一句。 本来以为,房遗爱小小年纪写一本书,已经是人中翘楚了,人家连出了两本,且一本比一本优秀。 “好!此书当发行天下,等书印出来了,送一批到皇宫来。”李世民大声叫好,这是打算,让宫中皇子公主们,也都学习《三字经》。 “诺!” 房遗爱没有什么意见,这点纸钱他还出得起。 李纲也无言以对了,惊喜变成了惊叹,看着房遗爱,心中不免会想:“他脑中还有多少东西没拿出来?” 房玄龄看着自己儿子,心中这般想着,“或许二郎真长大了,他比自己想象的优秀。” 看完活字印刷术,房遗爱领着一行人,在大杂院里参观一圈。 参观完,李世民一行人离开了,毕竟他们都有政事处理。 在走之前,李君羡收走了所有初稿,往后的《百家姓》便以,“李赵钱孙,周吴郑王”开头。 …… 书印刷得很快。 摆字盘需要点时间,之后便是机械的操作,晾干墨迹,装订成册就可以了。庄上有大量妇人,针线活是把好手,装订书籍不在话下。 不出两日,房遗爱便送来一批《三字经》到皇宫,庄上学堂还没开,暂时用不上,先紧着皇宫里用。 当天,李世民便把书发了下去,皇子皇女人手一本。 “人之初性本善,这书好有趣啊,就跟顺口溜一样,读一遍就记住了。”除了太子李承乾外,其他皇子皇女都是一起上课的。 突然,新加了一个课本,他们自然避免聊到。 高阳也在其中,不过最近她失魂落魄的,很少会加入讨论,坐在一边怔怔出神。 当然不是相思在房遗爱,她恨不得能离得远远的。 她这个模样,是因为,把李世民得罪死了。 以往她去了两仪殿,李世民都会笑脸相迎,父女二人闲聊很久,如今李世民只是刻板的说几句,然后便会让她离开。 “都怪房遗爱!” 她心里气哼哼的想着,接着又叹息一声,“唉!有得必有失,可以不嫁那个棒槌,已是天大的庆幸了,自己不能奢求太多,人要知足。” 她旁边的兄弟姐妹还在讨论,“先生都说了,这书中有大学问,著书者乃位大才,你怎敢这么诋毁。” “啊!不会吧!这书是房遗爱写的,他能有这么好的文采?” “房遗爱”三个字,令高阳回过神来,心中实在太恨房遗爱了,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惹怒父皇。 “怎么会!房遗爱他一个棒槌,怎会写出这样的书。” “可是,是书上写的啊。” 对方拿起一本书来,指着首页封面上,“房遗爱著”一行小字,在“三字经”三个大字旁,十分不起眼的角落。 倘若不是仔细看,不会发现这一行字。 本来,房遗爱不想加名字的,李纲却不同意他,说什么:“读书人要尊重自己的文字,著书岂能不告知名字……” 最后他只能妥协了。 正文 第85章 怀疑人生的高阳 “怎么可能!” 看见那一行小字,高阳表示难以想象,宛如见鬼了一般。 “不可能,是你偷偷加上的?” 当现实超出了人的认知,首先想到的会是否定,高阳以为对方在嘲弄自己,悄悄写上去的。 说完,她拿起自己那本《三字经》,低头一看,封面上确实有一行小字。 整个人宛如雷击一般,傻眼了! “一定是印错了!”不过,很快她又找到新的理由,来宽慰自己,就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她一直看不上房遗爱,或者说一直鄙视这个人。 认为他是个粗鄙之辈,胸无点墨。 无论房遗爱发明了贞观犁,还是搞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亦或是敛财无数,年纪轻轻封了爵,高阳都能不屑一顾。 或许他在别人看来,是个很有才能的人。 但是,在她眼中没有用!即使身为天家女,她只是一个小女生,天下她管不了的。 她是个有想法的人,有自己追求的爱情,不会因为对方一点小功劳,就改变自己的主意,不在乎驸马的官爵多大,只希望是个有才华的才子。 房遗爱是怎么样的人,一个木头疙瘩,完全是个粗人嘛,和才华没有半毛钱关系,差距太大了。 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劲,连父皇都得罪了,就是为了能不嫁给他, 但如今听说,房遗爱是个才华出众、惊才绝绝的人,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高阳怎么能够接受的啊。 这个时候。 现场所有皇子皇女,听到了这边的议论,都围了过来。 无一不是震惊不已,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表示质疑,“竟真的写着房遗爱!他哪里有这等才华啊?” “我也不信,他一个夯货,能写出这种书来?” 这时突然有人说:“可我听说,这本书《三字经》,是房遗爱送进宫来的。” “是了,定然是他擅自改了名字。”听到这句话,高阳又有了解释的理由,不过这句话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谁也没有注意到,听到房遗爱的名字时,长乐和高阳一样的举动,听完这一切之后,唯有长乐微微一笑,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房遗爱不是表面这样。 紧接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和上次骊山行宫听到的,觉得脸颊一阵滚烫,笑着随之嘟起来,有些责怪和气愤。 “就是说嘛,他要是有这个才华,高阳姐姐岂会退婚。” 这时候,小屁孩李治说了一句话,他本是好意,无心之举,一下刺痛了高阳,她再也坐不住了。 “我要去问父皇。” 她要去问个清楚,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其他皇子皇女,对此也同样好奇,所以跟着高阳一起去。 一路上,她手中紧攒这本书,心中乱糟糟的。 她自然是不希望,这本书是房遗爱写的,那岂不是说明自己眼瞎,前面做的所有努力,都成了打自己的脸。 但人生就是这样,越想怎样,就越会事与愿违…… 当一行人到得两仪殿,见到李世民和一众大臣,正在殿内议事,他们自然不敢打扰的,便在大殿外等着。 很快,殿内的一个议题,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禀告陛下,房遗爱又把杜荷给打了,这才还有著作郎之子。”听声音,这话是李君羡说的。 初闻这个消息,殿外皇子皇女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对此,大家一点也不见外,心想:“这才对嘛,这是房遗爱做的事,写书这种事,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完全就是在搞笑。” “哦?这次是为了什么。” 就连李世民也见怪不怪了,少了以前的愤怒,心态平和了很多。 “此事和那新茶有关!听闻前不久,茶楼初开张之人,他们几人囤积了不少茶……现如今卖不出去了,几人便想去退了,茶楼不肯便发生了冲突。” “然后房遗爱来了,嫌他们影响生意,驱之又不走,所以出手打了他们。” “此事有何难办的,交由长安县处理吧。” 李世民大手一挥,并不打算过问这个,只听他又问道:“诸位爱卿以为,这本书怎么样?” “陛下,此书臣看了,颇为适合启蒙,恳请将之推行天下。”这是魏征的声音,想来此时他手中拿的,很可能就是这本书。 “哈哈,朕正有此意,爱卿想到一块去了,交由爱卿负责吧。” “诺!” 魏征似乎并未退下,不久便又听到,他略带迟疑地问:“只是……此书当真为房遗爱所写?” 刚才还动手打人的莽夫,一转眼,你说此人写了一本书,落差实在太大了点,搁谁也难以接受,所以魏征提出质疑。 看来魏征也不相信他,高阳一下信心倍增。 “哼!窃人文章,被魏伯伯给揪住了,这下看你怎么办。” 她脑子中已经想象出,房遗爱吃板子的场景,一直僵着的小脸,渐渐缓和,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但之后的翻转,令她猝不及防,只听李世民说:“那当然!朕亲眼所见,当时便觉得此书不错,这才让他送进宫来的。” 吧嗒! 她手中的书掉在地上,面如死灰,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踏踏踏”不停往后退,到了台阶边都不自知,若非是有人拦着,都要从台阶上栽下去了。 “他!他何时有这般才华?” 她回过神来,苦涩地笑了笑,双目无神,都有点怀疑人生了,喃喃自语,在做着自我拷问:“我都做了什么!” “我先回宫了!” 丢下一句话,高阳失魂落魄离开,她没心情再听下去了。 她回到寝宫,枯坐了许久,才一点点地,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有了反应。 “一本启蒙读物罢了,算不得什么的,失去就失去了吧,本宫一点也不稀罕!”她心中自我安慰,不然还能怎样啊? 即便房遗爱很优秀,高阳自认为,他还不值得自己反悔,也开始关注起他来。 所以,紧接着,她向贴身宫女吩咐道:“淑儿,我要知道房遗爱的一切,你找人去帮我打探。” 正文 第86章 成亲进行时 李世民不知道的是,何、张两家,并未选择去报官。 他将事交给长安县令,说明不想管这狗屁倒灶的事,李君羡也没有继续汇报。 两家人,或许是知道自己理亏吧,反而打起人情牌,跑去了房府门外,要找房玄龄讨个公道。 “恭喜房相,令郎有大才呀。” “是呐,能文能武,且又有治世之才,将来前途无量啊。” 从两仪殿出来,几个大臣走过来,向房玄龄拱手道喜,就连魏征不免夸赞一句,“不错,房二郎当真令老夫刮目相看,这孩子将来前途可期呐。” 儿子出息了嘛,做父母的本来该高兴。 但是,房玄龄却忧心忡忡的,心中还在想他打人的事,“看来自己想错了。本以为,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能够安生一点,结果二郎还是那个二郎,惹起事来一点不含糊啊!” 他拱拱手,一脸苦涩地说道,“诸位别夸这臭小子了,他能给老夫少惹点事,就烧高香了,这不又把人给打了。” “哈哈哈……” 几位大臣一愣,随之放声大笑起来,这个的确是令人头痛,“有大才之人,或许都有几分脾气。” 众人回到政事堂,有人来报,房府管家等待许久了。 随后,房玄龄告了假,匆匆往家赶。 房府门前,放着几个担架,上面躺着包成粽子的伤患,奄奄一息的,似乎随时都要挂了一样,几个身着绫罗锦缎的贵人,不顾形象地坐在门前。 一见房玄龄回来,便有人冲上去,哭诉道:“房伯伯,你要为小侄做主啊。” 此人乃杜荷兄长杜构,见到房玄龄,总算找到能做主的人了。 “我知道小弟做的不对,但房二也不能打人呐,您看,把杜荷打成什么样了。”他指着快包成粽子的杜荷,凄凄惨惨地说。 杜构只是个开始,其他家也纷纷冲上来…… “房相,您要为小儿做主啊,被打的都吐血了。” “房相,犬子不懂事的,偷偷拿家中积蓄,买了茶叶,如今家中揭不开锅了,医药费都出不起。” “老爷!” 卢氏就在门口站着,见房玄龄回来,一下见了主心骨。 房玄龄在看房府门外,围了好多看热闹的百姓,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老房面沉似水,他不是傻子,卢氏怎会让他们在门口闹,不好赶人,还不能往府里请吗,到此刻还在门外,定是这帮人不肯进去,他们就是要把事情闹得,将房家架在火上烤。 房玄龄是个读书人,不像老程混不吝的性格。 况且,有杜如晦的香火情在,他不想把事弄得太难堪,否则直接调长安衙役来,一股脑就全轰走了。 杜构也是看清这一点,才敢在房府闹事的。 他本来不愿得罪人,得知杜荷在背后黑房遗爱,自从房遗爱封爵之后,证明他简在帝心了,将杜荷在家中禁足了。 在房遗爱被退婚之后,才放他出来。 杜构怎样也没想到,杜荷出来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去囤积新茶,还从家中偷拿了不少钱,如今根本卖不出去,全砸手里了…… 看这么多人看着,房玄龄不想继续丢人现眼,只有叫他们进府里说。 “好了,到府里说,此事老夫会给尔等一个交代。” 房玄龄都开口了,几家人当然不敢再闹,乖乖跟他进府,何况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房家出尔反尔。 哒哒哒……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突然出现在街头,马蹄声响起,房遗爱亲自驾车,不停催着马匹加速。 方忠去皇宫通知房玄龄,同时派人去了庄上,房遗爱也得到了消息,就立马赶了回来。 看到马车横冲直撞,冲了过来,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百姓匆忙四散开来,眼看就要撞上担架了,旁边的伙计早得跑了。 担架上,听到耳旁的马蹄声,杜荷偏头看了过去,他不信房遗爱敢撞,撇撇嘴,就赖着不起来。 可当马车越过人群,他一下就慌乱,从担架上起来,连滚带爬地往边上躲。 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去。 见方才还奄奄一息的病患,从担架上跳起来,一个个屁滚尿流跑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笑喷了。 在长安百姓心中,房遗爱形象还不错,这件事倒没人骂他。 但看杜荷等人的惨样,难免会心存同情,心中不自觉会偏向弱者,责怪房遗爱的真不少,不免会说房府仗势欺人。 现如今一看,几人伤势全是装的,自己被骗了,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反而生出几分厌恶,看起了几人笑话。 房遗爱站在马车上,用马鞭指着一干人等,居高临下说:“谁再敢装死来我家闹事,老子定打断你们狗腿!” “房二郎好威武啊……” “少他娘给老子阴阳怪气的,有本事你去参我一本啊。”房遗爱根本不鸟他,跳下马车,气冲冲的冲过来。 见到房遗爱的眼神,杜荷觉得脸上一阵疼,哭丧着脸,求到房玄龄面前了,“房伯伯您救救小侄啊。” “逆子住口!” 毕竟是老兄弟之子,况且杜如晦也不在人世,房玄龄喝止了儿子。 他转向杜构等人,说:“尔等的汤药钱,我房家全部全出,你们买的茶叶,老夫照原价全收,你们看如何?” “不行!这钱不退,做生意有赚有赔,承担不起别玩。”房遗爱自然不依,说:“爹,此事你别管,交给我自己处理。” “闭嘴,你回府去!” 房玄龄喝令道,卢氏知道儿子脾气,亲自将他捉回府内。 “那他……”杜荷心中有口气,指向房遗爱,盼着房玄龄收拾房遗爱,自己好出了这口恶气。 “这钱由老夫出了。犬子老夫会管,不会再找你们麻烦。”房玄龄果断说,老房一眼瞪过来,杜荷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等没意见,全听伯父安排。”杜构和连忙捂住杜荷的嘴,强行将他拉走。 人走之后。 时辰也不早了,房玄龄没再去上衙。 对于杜荷之事,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以后尔等不来招惹你,别找他们麻烦。” 入夜,房玄龄父亲二人,又谈及此事…… 正文 修改 , 上一章有点瑕疵,修改了一下,大家刷新可以看,不用重订的。 还有,建了个书友群,大家可以加入讨论剧情,吹牛打屁,群号:702815368 正文 第87章 质疑声 , 是夜。 房府,房玄龄卧室。 房玄龄一脸愁容地说:“夫人,二郎的性子可不行啊,总这样惹事生非的,往后怕是会吃亏。” “是他们找二郎的麻烦,怎么能怪儿子呢。”卢氏还护短的性格,很是强势地说。 房玄龄无奈地笑了笑,说:“此事处理法子很对,为何一定要打人呢,二郎太冲动了。” 如果,房遗爱听到老房的话,一定会回答:“简单啊,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用嘴巴呢。” “那老爷的意思是?” “我在想,要不把二郎的婚事办了,既然和公主的亲事没了,也不必等公主成年了,苏家女也到了成亲年龄。或许成了亲,有个人管着,二郎能够安稳一点。” 听到房玄龄的话,卢氏眼前一亮,“甚好,明日妾身就去苏家,和亲家母商量一下,定个黄道吉日。” “今年成亲,说不定,明年能生个大胖小子。” 卢氏滔滔不绝地说,越想越兴奋,她想孙子都想很久了,可惜房遗直成亲一年了,也无所出,把主意打在房遗爱身上。 多日没有陪父母了,他在家中住了一晚。 次日,被卢氏告知一件事,准备让他和苏姗成亲了。 说实话,房遗爱是反对的。 并非反对和苏姗成亲,只是不想这么早,他们如今年纪还小,对于苏姗来说,现在生育是件危险的事,所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事为娘说了算。” 卢氏只是通知他一声,她还等着抱孙子呢,根本没打算听他的意见,那还说什么可说的,一切按母亲说了办呗。 一大早,卢氏便早早出门,去了苏府。 …… 这一天,一则消息一经传开,着实惊呆了无数人。 “你说什么,房遗爱著书了!” “他能写什么书啊?不会胡扯一气吧,哈哈哈……” 不错,事情和房遗爱、《三字经》有关。 百姓教化乃是大事。昨天魏征回了政事堂后,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立马动手推广《三字经》。 这本书堪称奇特,朝中关注之人不在少数,作者之名自然逃不过众人眼睛,房遗爱的名字也随之传开了。 今天,长安城便尽人皆知了。 “在下倒是好奇,想看看,房二郎能写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劝兄台别看为好,免得到时会作呕。” “兄台所言有理,还是不看的好,哈哈……” 没办法,房遗爱在文人圈中风评一向不好,质疑、嘲笑之声自然不少。 这就算是好听的了,甚至有的人直接开骂了,文人相轻,相互间时常骂战,更何况是他房遗爱呢。 “他一个不学无术之辈,写书?岂不是误人子弟!” “滑天下之大稽!” “老夫苦读三十载,都不敢提笔著书,他一个束发小儿,怎敢说著书立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什么人都敢著书了……” 读书人听之大为恼火,批判、谩骂此起彼伏,对于不学无术的房遗爱,很有读书人会看得上。 房遗直轻哼一声,慢悠悠地诵读:“人之初,性本善……” 儿子出息了,做父亲的自然高兴,前天晚上,房玄龄跟家人分享了此事,房遗直了解得更详细一些。 昨夜,他又和房遗爱要来一本,对其研读了一晚。 说不羡慕是假的,他也是读书人啊,但更多的是欣慰,小弟有出息了。 闻之,在场读书人眼前一亮,倾耳认真听完,才有人提出问题,“此乃何书?在下自认博览群书,为何从未听过?” “三字成句,朗朗上口,倒颇有几分意思,就是不知何人所写。”不少人,对此称赞不绝。 “我二弟遗爱的书,名为《三字经》。” “你说什么,这是他做的?” “不可能!” 有人下意识的否认,房遗直为人和善,并不是没有脾气,冷哼一声,问:“你可有在别处听过此书?” 听他说完,当场一片鸦雀无声! 一群读书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挨了打上了巴掌,方才喷得越狠,此时就越臊得慌。 著书立传,读书人的毕生追求,一个不学无术之辈,走到了他们的前头。 他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方才说“什么人都敢著书了”之人,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 那个三十年一事无成,倚老卖老的书生,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连个束发小儿也比不过,差一点,一口鲜血吐出来。 但这人还算磊落,回过神来之后,向房遗直拱手道歉:“方才是在下孟浪了,还请房兄见谅。” “在下早就说过,我兄弟并非庸才。” 当然,不乏有人心生嫉妒,会对此表示质疑。 这不,立马有人激动地说:“房兄此话言之尚早,此书怕不会是,房遗爱窃取他人之作吧?” 多数人嗤之以鼻,耻与这等人为伍,此举绝非君子所为。 “暂且不说我兄弟是否窃书,以此等恶意揣摩人,阁下也并非是个君子。” 欺世盗名、窃取文章,可是读书人的大忌,搞不好会掉脑袋的,房遗直怎会不会放过他,立马便怼了回去。 “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成一个小人,他险些羞愤欲死。 不只是读书人。 即使,对房遗爱赞誉有加的长安百姓,也不免对此质疑,得知这则消息,面面相觑“房二郎真能写书?” 说房遗爱有发明个什么新玩意,他们信!说他又做了个新买卖,他们也信!他们虽认为他才华横溢,但从未拿他当读书人看。 写书和发明,完全不是一回事, 想想以前房遗爱的名声,一读书就能睡着的人,怎么会和写书扯上关系。 但,当证据传来,百姓们又一阵欢呼。 据说是,早朝上有人弹劾房遗爱,罪名便是:窃取他人文章。 李世民站出来,为房遗爱做了证明,一下把那些声音盖下去,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一下对房遗爱质疑没了。 房遗爱再一次名动长安,几乎快传成神话了,但他完全不知道,早早地赶回农庄。 正文 第88章 下聘 , 房、苏两家的婚事,乃陛下亲赐,自然不存在什么异议,况且两家都很赞成,卢氏去苏府,也只是确定日子罢了。 大唐律规定,成亲必须有三书六礼。 六礼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项主要礼仪。 卢氏和苏母选定良辰吉日。 下聘,也就是纳吉,日子就在三天后。 …… 这一天。 对于长安百姓来说,不过是最寻常的日子,清晨依旧早早起床,忙活着一天的活计,毕竟一家老小都要恰饭的。 上午,正在忙碌的百姓,不经意间抬头,见到一排裹着红绸的车队,从头望不到尾。 “这是谁家下聘啊,好大的阵仗!” 有人不禁感叹,看这马车上的装扮,一眼便知车队的意图。 他身旁一个老汉,将双手揣进袖筒里,往那儿一蹲准备看热闹,顺便搭话道:“不晓得,之前也没听到啥动静啊?” 旁边是个书生,不像他们见识浅薄,道:“此乃房府的马车。” “房府?哪个房府?”老汉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呢?” “房相家!” 老汉惊呼出声,眼前大亮,“房相家只有房二郎到了成亲的年龄,难道是他成亲?他可是俺们的大恩人呐,俺得去看看。” 车队从前面驶过,那书生说道:“走,我等也去看看!” “好,一同前去。” 和他一同来的书生,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快步随着马车而去,凑热闹。 街上,和他二人同样想法的人很多,马车后面,长长的跟着一大群人,当然多是一些出来逛街,或闲来无事的人,就这样远远相随着。 百姓一路相随,最后在苏府前停了下来。 “是了,陛下赐婚,将苏小姐赐给房二郎!”此时,书生猛然惊觉,之后又落寞的叹息一声,“唉!可惜了,苏小姐怎么就嫁给他了……” 像苏珊这样的才女,仰慕者自然不少,且多是些读书人,这些人又看不上房遗爱,认为他配不上苏珊。 这话说得,总是酸溜溜的。 见恩人被一帮书生吐槽,老汉却不依了,“当俺老汉不存在是吧!你看不起谁呢,房二郎写出《三字经》,有本事你们也写一本啊。” 此话一出,几人一阵羞愧不已,他们对房遗爱的固有印象,对于他写书之事选择性失忆。 长安作为国都,自然是最先推行的,不少学堂开始用了。 如今已经传遍长安,走在路上,不时能听到有孩童读,“人之初性本善……”即使穷苦人家的孩童,也能念两句。 见他们低头,老汉更加来劲了,步步紧逼“还读书人呢,连俺个老汉都不如。” 几位书生落荒而逃。 当然,只是个小插曲。 苏府,已是正门大开,府内也收拾一新,苏亶亲自在门外迎接。 大唐下聘,礼数十分繁琐…… 房玄龄和苏亶相互拱手行礼,进入大门。通过甬道,一同前往苏家家庙,庙门前,又拱手入门。 入门后,三次拱手,走到家庙台阶前,又相互三次谦让,苏亶从东阶入堂屋,房玄龄从西阶入堂屋,面朝东致纳采辞,之后才献上彩礼。 之后,苏亶行再拜之礼,在堂屋前接受彩礼,二人共同步出庙门,整个下聘礼才算完毕。 苏府内宅。 前几日,卢氏来谈下聘的日子,苏母自然没有瞒着苏珊,她虽然不能参与,但自己的婚姻大事,她怎么能够不关注呢, 几个丫鬟小环来回跑,为苏珊通风报信,“小姐,姑爷家房相来了,明媒正娶,嘻嘻……” 自从房遗爱和高阳退婚后,小环对他的态度终于好起来,算是认可了这位姑爷。 听着小环她们,一声声姑爷叫着,她既幸福又有点害羞。 …… 房家二郎房遗爱、房蛮子成亲!极具话题性的事情,更何况女方是才女苏珊,更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城内又怎能不议论呢。 消息甚至都传入了宫中。 高阳有特意关注房遗爱,消息自然快一些。 高阳寝宫。 小宫女淑儿急急忙忙跑来,公主让她打探房遗爱的消息,她自然明白其中含义,“公主,房遗爱要成亲了!” 高阳拿着一本《三字经》,正在出神,闻言大吃一惊,“啊!他要成亲了!” 然后是一阵的沉默,高阳回过神来后,焦急问道:“是和苏珊成亲吗?” “对,今天房相去苏府提亲了。”淑儿点头回答。 “苏珊见过惊才绝绝的才子,为何要嫁给房遗爱?” 苏珊的才女之名,高阳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才会疑惑不解。 她黛眉紧皱,低声喃喃道:“本宫都已退婚了,她此时提出来,想必父皇不会拒绝。她为何不提?是畏惧房府权势?还是……” “还是,那首诗是他写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扼死在摇篮中,连忙摇头,似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或者是她不愿相信,“怎么可能!” …… 不久后,长乐寝宫,也得到了这则消息。 “哦,这样啊。” 长乐答应一声,望着远方怔怔出神,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 丽政殿。 长孙皇后和李世民也在谈此事,“为何这么快房遗爱就要成亲了?” “听玄龄说,房遗爱此子太能惹是生非,希望他成亲后,能够稳当一点,皇后有何疑议?” 听到房遗爱惹是生非,长孙皇后不禁一笑,但脸色很快严肃起来,“只是漱儿那儿……” “她又怎么了?” 一提到高阳,李世民神色有些冷,长孙一笑走到他身后,为他按着太阳穴,“臣妾听说,漱儿或许有点回心转意了。” 然后,她向李世民说了,高阳在得知房遗爱写书后,一系列变化。 皇宫之内,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哼!此事绝无可能!想解除就解除,想复合就复合,她当婚姻大事是什么?”李世民冷哼一声,毋庸置疑地说道。 “都怪往日太宠她了,才会如此无法无天,做出这等事情来。” 正文 第89章 书局 , 房家庄。 关乎房遗爱的婚事,当然不会瞒着他们,甚至更早一点得知。 所以,几天下来,雪云有点心不在焉,她毕竟是个外来户,主母嫁过来会怎么样?巧儿倒不甚在意,从小和房遗爱一起长大。 双方家长见面那一天,苏姗喜不自胜,第一时间,给房遗爱来了一封信。 内容当然是各种甜蜜,不过,在最后提及一件事,询问房遗爱的意见,不知该怎么办? 红楼的书迷们来催更了。 苏姗自然不会没红楼看,但房遗爱不让她往外传,长安已经很久没有新章节了,书迷们来追问的太多了,她实在有点顶不住了。 这件事,苏姗不说,房遗爱都快要忘了。 不过,怎样也不能让自个媳妇儿难办,经她一提醒,房遗爱立马行动起来,书既然都已经抄了,便宜买卖不能拱手让人。 他在城内盘了一间店铺,打算自己来开书局,印刷交由房家庄来干。 准备在庄上建个印刷局,不过目前没有眉目,识字的人太少,如今排字员只有李泰、雪云,长孙冲偶尔想玩了弄一会,程处默哥俩太粗心,错不百出,不用他们。 听说他要开书局,李纲老先生立马找来了,老先生如今住在房家庄。他要求房遗爱能卖其他书,并降低价格,让更多的人读得起书。 李纲先生的拳拳之心,他又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反正也能赚钱的。 本以为,有了活字印刷术,成本能够降低很高。 没想到的是,纸的价格太贵了,限制了书的成本,并没有降价那么多,如此也好,有个缓冲区。 不过,在李纲口中,这个价格,已经是功德无量了。 身为一个穿越者,房遗爱当然不满于此,又准备改进造纸术。 不过,这玩意并非一蹴而就的,是一个复杂的大工程。他也只在电视节目看过,他搜肠刮肚,把知道的所有东西,一秃噜全告诉工匠了,拨款过去,交给工匠慢慢研究。 …… 四天后。 长安城内。 关于《红楼》新章的消息,引爆了等待许久书迷朋友,新开了一家书局,在出售红楼新章节。 书友们都还好,在哪里买不是买,只要有得看就行。 但是…… 有一点,则让人不太能接受。 就是这名字太俗了,书局名叫“大利书局”,本以为大吉大利之意,结果掌柜的说利润的利,一下雷倒了一片人。 而在新书扉页上,写着一句,“支持正版,就来大利书局”。 下面还有一段小字,大概意思就是说:本书局已接受作家授权,其他书局没给作者一分钱,请大家支持作者。 对于一直耻于谈钱、不喜铜臭气的读书人来说,这是一件特别俗的事情,有点羞于与之为伍。 “怎可如此!” “学问之事,怎能用那种铜臭之物来衡量?” “斯文败类,唯利是图!乃我辈读书人之耻!” “当真掉到钱眼里了,妄为读书人。” 一众读书人痛心疾首,当然少不了有人带节奏。 红楼要不是一本奇书,深受大家喜爱,他们差不多直接抵抗了。 “作者怎就选这家书局?这名字实在太俗了,选旁边的淡泊书局也好呀。” 很快,便有了答案! 一打听,大利书局是房遗爱开的,那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房蛮子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红楼的作者,也就认定了是苏姗。 还是因为二人都亲事,如果不是苏珊,哪个作者让房遗爱这么搞,实在丢读书人的脸。 越发觉得,房遗爱配不上苏珊了。 “定是房遗爱自己作为,和苏小姐无关系。” 他们将一切怪在房遗爱头上,依然固执且理想地认为,作者不会做这种事,读书人的脸面嘛。 其实,房遗爱本打算加在封面上的,这样更明显一点,最后被长孙冲极力阻止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说归说,骂归骂。 买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已经好久没更新了,大家正等着看呢。 但其他的书坊、书局,就有点坐不住了! 先是扉页一句话,直接给他们打上“盗版”标签。 把一众书友来到大利书局,虽然对于作者的势利,书友有很多不诧,但以粉丝的力量,怕还是有很多人遵从的。 他们也想过反驳,不过实在做不到呀,人家有第一手书稿,你说不是正版也没人信啊。 况且,大利书局比别家卖的便宜不少,这样一来,谁还买他们这些“盗版”的书。 最最致命的是,他们这些书局,需要雕版、印刷、装订,最快也要在三四天之后。 这个时候,真正的书迷们,已经买完了。 红楼书迷多是大家小姐,不缺钱,这是最大一笔收入没了,他们还赚个屁的钱啊,别人能不眼红吗。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大利书局,被其他书局记恨上了。 …… 苏府。 定下成亲日期的苏珊,听着房遗爱的操作,掩嘴轻笑,对于房遗爱的打算,她早已得知,反而觉得房遗爱可爱,有些意气风发。 “真这么做啦!” “可外面都在说姑爷坏话!”小环为房遗爱打抱不平道。 “他们什么也不懂……” 她对于外面的评论,嗤之以鼻,想到房遗爱的话,眼神慢慢柔了下来,透着满满的爱意。 …… 皇宫内。 当一众公主拿到书,本来很是激动的,已经等待好久了,但看见扉页那句话,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立马想起了上一次,骊山行宫的谈话,真被他说中了? 之后,一打听才知道,这书是房遗爱开的书局卖的,眼前浮现房遗爱可恶的样子,不少人咬牙切齿地说,“定是房遗爱故意为之。” 他们倒没有利益牵扯,只是觉得房遗爱做饭气人,非要把一件很高尚的事,弄得粗俗了,在和众人作对。 “他实在太丢人了!” “怎么可以这样,完全是个无赖嘛!” 高阳公主不屑一顾,想起房遗爱低俗的嘴脸,更加看不上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搞笑。 正文 第90章 买马骨 , 大利书局走上正轨后。 房遗爱交由人打理了,对账有李泰来干,他便很少过问了。 至于外面的责骂,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哪个有才华的人,不会遭人嫉妒啊…… 唉,这是没办法的事,实在是咱想低调来着,可惜实力不允许啊。 庄上工匠,传来一个好消息:石灰研制成功了! 房遗爱把水泥吹得神乎其神,长孙冲、程处默也颇感兴趣,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一起跟来了。 “少爷,小人用石灰砌的墙,抡了三大铁锤,也没有砸坏,不知是不是您要的东西,所以请您过来看看。” 在去往大杂院的路上,工匠向房遗爱介绍。 当房遗爱给他们下任务时,也不知怎么描述成亲,就把要达成的效果,跟他们说了一遍,让他们实验。 就是烧出来之后,砌一堵墙,墙干之后,看能不能承受大锤狠砸。 工匠叫元六,外号叫“滑溜”,是少有嘴巴能说的。 他虽嘴上不太确定,但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显然对此极有信心的。 “话说,这东西真够神奇的,本身是粉末,掺水之后和稀泥一样,可一干就变得比石头还硬。” “少爷刚说的时候,小人还有点不信,现在只剩下佩服了。” 元六本来是变着法恭维房遗爱,结果他的同伴是个老实人,拆台说道:“俺一直都信少爷的。” “……” 他差一点噎死,瞪了同伴一眼,挠挠后脑勺,尴尬地陪着笑。 房遗爱听了他的描述,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轻轻一笑说:“好,等本少爷确认无误,你们几人重重有赏。” 大杂院。 刚好是晌午休息。 热情高涨的农户们,原本不打算休息的,吃口饭就打算干活,如今已经进入夏季,晌午太阳毒得很,房遗爱强制要求下,他们才休息一下。 这不,一见房遗爱来了,农户们都凑过来了,看看有什么热闹看。 一进烧水泥的院子,便看到一个尺余厚的水泥墙,上面几个清晰的锤印,想来是他们实验时留下的。 “就这墙,三锤你都砸不开?”程处默看来一眼,很不屑地说。 元六指着其上印子,认真回答,“回程少爷,小的哪敢当您的面说谎,真是三锤都没砸坏,不信您看。” “那是你们太弱了,看俺的。” 程处默拎起一旁的大铁锤,向手心吐了口唾沫,初生牛犊不怕虎,用尽全力地向墙上砸去。 砰! 一声巨响,程处默连退好几步,铁锤差点从手中震飞出去,甩了甩手掌才重新握住。 再看水泥墙上,只是留下一个锤印,比前面的深一点罢了,但整面墙没啥大碍,连个裂缝都没有。 程处默的暴脾气,一下怒了,抡着铁锤走上前。 砰砰砰!一口气砸了三锤,有了方才的经验,他没有再被震飞了,抡完后,累得气喘吁吁的。 墙面只是有个坑,掉了一些石灰下来,要砸毁这面墙还早着呢。 “这堵墙真是神了,这么结实!” 农户们啧啧称奇,百姓是要服徭役的,修筑城墙什么没少干,对建筑材料很熟悉,因此更加觉得神奇。 “这就少爷要烧的东西?可是不得了!” “废话,不看少爷是谁……” “这有啥!少爷弄得东西,哪样简单了。” 庄上农户牛逼轰轰的,一脸风轻云淡地说,仿佛方才吃惊的不是他。 听着乡亲们的夸奖,虽然都是在赞美房遗爱,但袁三觉得与有荣焉,很得意地说:“这水泥不但结实,还好用得很唻,就跟和泥一样,干了后就成石头了。” “滑溜可以呀,能烧出这水泥来。” 袁三憨厚的笑着,对房遗爱佩服不已,“主要是少爷厉害,我就是打打下手,嘿嘿……” “师父化腐朽为神奇,弟子五体投地。”李泰也全程参与的,越是了解越惊奇,佩服之情不加掩饰。 “房二,这玩意了不得啊!要是用到城墙上,那可是牛逼大了……”程处默也走了过来,十分兴奋地说,双手现在还是麻的。 “手没事吧?”房遗爱问。 “没事,这算啥。” 见他还能吹牛,房遗爱跟小胖子嘱咐:“青雀,稍后你把烧制的方法,详细记录下来,将来可不能失传了。” “是!” 听房遗爱大声道:“袁三你俩主要负责人,一人奖五十贯,今后工钱涨到十贯,其他参与的人,一人奖三十贯,工钱涨到三贯。” “轰!”的一下,大杂院中农户炸锅了,都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寻常人家,何时见过这么多钱啊。 袁三也被吓了一跳,朴实的连忙拒绝道:“少爷使不得啊,这也太多了,小的不敢要。” 别说农户们,就算长孙冲、李泰几个,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大手笔。 “少爷我给的,有什么不敢的。” 房遗爱训斥一句,看向庄上所有百姓,主要还是针对工匠,朗声说:“不只是袁三几人,你们尽可发挥自己才能,所有能通过认证的发明,往后都能得到一笔奖金,比这五十贯只多不少,工钱都会涨成十贯。” 院内陷入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大家伙才反应过来,诚恳的作揖道谢:“谢少爷!” 众人看向袁三的目光,无不透着羡慕之色,个个全身充满斗志,下定决心要赶上他,整个庄子斗志昂扬的。 房遗爱挑嘴一笑,他的目的达到了,又跟房文全说:“文全叔,通往学堂的路,就用水泥来修吧。” 这个想法他一早就有。 学堂建在小山顶,去学堂的路是个上坡路,要是土路的话,一到下雨天,就不会变得泥泞不堪,不好走。 “啊!这么好的东西,用来修路?”房文全一脸不舍。 房遗爱笑而不语,“您问问袁三,石灰用什么烧出来的。” 房文全一脸懵逼,看向袁三。 说实话,这个院子他一直没太操心,没想到一下搞出这么大动静,是真不知道烧石灰的材料。 “用这石头烧的。” “啊!” 房文全又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石灰的材料这么廉价,到处都是。 正文 第91章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 水泥路的事安排下去,房遗爱便离开了大杂院。 身后,院中陷入沸腾中,一窝蜂地涌向袁三几人,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房遗爱嘴角微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门口碰见了闻讯赶来的李纲。 “李纲先生。” 房遗爱拱手行礼,发现李纲奇怪的看着自己,“敢问先生,是有何事吗?” “你似乎重视这帮工匠?”李纲问。 “哪有。” 李纲直勾勾看着他,一双睿智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笑着说:“你给工匠如此好的待遇,不就是千金买马骨,老夫还没到人老昏庸的地步。” 李纲说:“老夫不是老顽固,你尽管说来便是。” 房遗爱啥笑着恭维一句,“嘿嘿,啥也逃不过先生眼睛。” 随后,他才认真地说:“有言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你想呀,如果世上有一百种,类似贞观犁的工具,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李纲一愣,对于房遗爱问的问题,他一时有点回答不上来,稍微一想便知是个盛世。 …… 此事的影响并没有完。 该消息传到长安,又引发一阵轰动,无不是羡慕房家庄的工匠,其中自认有本事的工匠,争相来投。 这不,房文全不知如何处理,跑来报告,“二郎,长安有很多工匠,想加入咱们庄子,你看这是怎么办?” “有人才来,咱房家庄自然是欢迎的。” 这件事,房遗爱巴不得呢,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表情随即又严肃起来,“但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青雀你去考察一下他们能力,你感兴趣的,或犹豫不决之人,再带到为师这儿。” 这么多人,让他一个个去考察,累死累活的,房遗爱自然不愿意干了,不过幸好咱投工具人……不是,咱有个好弟子,他又把事情推了出去。 “是。” 小胖子有气无力的回答,天渐渐的热起来了,夏天是胖子最难熬的季节,所以小胖子焉了吧唧的,但师命不可违,他只能咬牙答应起来。 “文全叔,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人要防着点。” 房文全点点头,严肃地回答:“俺心里有数。” 不知不觉间,夏天来了…… 别说小胖子了,房遗爱也有点受不了,身上套着好几层,热得不行,一个劲往阴凉处跑。 以纨绔为人生目标的他,当然不可能亏待自己,他已经做多手避暑准备,苦日子立马就到头了。 “少爷,这是你看看,是要这个样子吗?” 房遗爱正在纳凉,巧儿拿着两件衣服跑来。 巧儿虽然从小买到房府,但不太懂针线活,前些天,他让庄上妇人做夏装,她跟在边上学。 他拿起来看看,挺满意的,“很好!巧儿你缝的?” 见他满意,巧儿颇为得意,“嘻嘻,我就缝了一点儿。” 他立马回屋换上,顿时感觉凉快很多。 房遗爱让做的,正是t恤和短裤,唐装要套好几层,那不是遭罪吗,反正他受不了,什么仪容仪表的,他一点也不在乎。 “哈哈哈,房二你这是个啥样子!” 见房遗爱这身装扮,程处默三个笑喷了出来,这一身在大唐算是奇装异服了,几人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巧儿莞尔,李泰也在一旁偷笑着。 “你这是咋想出来的?胡人都不见得会这么穿。” “你们听过真香定律吗?”房遗爱讽刺一句,大大咧咧躺在躺椅上,享受初夏的惬意。 “啥意思?” 几人不明所以,嘲笑片刻就没了声音,热得不想动。 这时再看房遗爱,眼神就不一样了,他实在太惬意了,似乎并未受这天气困扰。 “娘的,这衣裳这么凉快?” 程处默不信邪,找巧儿要来一身,换上之后感觉还不错,然后几人都换了过来。 这下局面翻转过来,房遗爱嘲讽道:“我就说吧,真香定律一点不错。” 房府也在进行扩建,现在水泥也有了,他要在后面建个大水泳池,便是最适合夏天的游戏。 “t恤有了,泳池有了,冰饮自然不会少。” 房遗爱如此一想,喃喃自语,“刚入夏就这么热,今年怕是会很热。得弄些冰出来。” 闻言,李泰献宝般地说:“师父,弟子府上有一些藏冰,您需要的话全运过来。” 古时候,夏季的冰皆是冬天藏的,只有贵族才能享受的待遇,房家、程家也都有藏冰。 不过没有卫生意识的唐人,这冰怕是直接从河里凿的,虽说古代水质好,细菌寄生虫不知多少。 终于和高阳退了婚,他才过上好日子,这时候可舍不得死。 “家中的冰纳凉可以,最好别拿来食用,否则会生病的。”房遗爱才想到这一点,好心提醒,怕几人不重视,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啊!不会吧,俺最好吃冰了,也没有啥子事啊……” 程处默大大咧咧说一句,房遗爱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的,接着又发愁起来,“俺这就派人通知家里。可……没冰吃,这夏天怎么过呀!” 再接着,看房遗爱笑而不语,他仿佛见了救星一般,急切的问道:“房二你有法子对不对。” 长孙冲也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对几个从小娇生惯养的纨绔来说,一想到要硬抗夏日的酷暑,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了,看到房遗爱一脸淡定,这货现在比他们还娇贵,他定然有什么法子,几人渐渐放下了心来。 “小事一件。” 房遗爱嘴角一挑,对李泰吩咐道:“青雀,你派人去城里,把所有药店中的硝石,都给我买回来。” “是!” 他接着向吩咐一句,“你顺便派人到全国,大量收购硝石矿。” “大家要信得过我,让家中收几个硝石矿,绝对不会赔的。”他自然不能吃独食,又对长孙冲三人说。 “俺这就去。” “那我也回家一趟。” 他们自然深信不疑,长孙冲、程处默立即动身了。 提到硝石,不免会想到火药,他心中不免庆幸,没把火药弄出来,否则硝石矿可就不是简单能买的了。 到时候,成本应该也赚回来了。 正文 第92章 败家子? , 两仪殿。 李世民刚和一众武将,谈论完灵州斛薛部反叛,政事堂几位宰相也在。 其实也没啥好谈论,以大唐的军力,这种小规模叛乱,平定只是手到擒来之事。 就在这个时候,李泰派来的太监,汇报了不可吃冰的事。 “放屁!老子天天吃,也没见生病啊!就那小子事多。”尉迟恭叫嚷着,不以为意,反而嫌房遗爱矫情。 “房遗爱近来在做什么?”这么一说,李世民倒想起了房遗爱,随口问道,房遗爱近几日没惹祸,仿佛还有点不太习惯。 李君羡知道,李世民重视房遗爱,对于他的消息有所关注。 “禀陛下,房总监前几日开来个书局……”李君羡一板一眼回答。 经他这一提醒,李世民有了一点印象,随之笑了起来,“哦,‘大利书局’是吧?宫内可不少人骂他呢,哈哈……这小子真是不消停啊!” “听说那些酸文人,都在骂这小子市侩呢,哈哈……”说起这件事,程咬金也忍不住笑着。 老对头王珪起来说道:“程知节你这话是何意思,什么叫酸文人?学问本就是高雅之事,岂能和铜臭之物联系在一起。” 李世民没管这二人,问道:“那本书,真是秘书丞之女写的?” “末将不知?” 李君羡刻板地答道,李世民也就随口一问,没有揪着李君羡不放,接着道:“一本话本故事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两位才子是何身份?” “还未查出来。” 见李君羡一副告罪姿态,李世民摆了摆手,道:“好了,朕又不曾怪罪于你。”方才他似乎话未说完,李世民接着问:“房遗爱可还有什么事?” “房总监手下的工匠,弄出一种叫石灰的东西,水泥成粉末状,加水跟稀泥无异,可干后却宛若磐石。砌了一堵尺余宽的墙,程校尉砸了四锤,都不曾将之捣毁。” 随着李君羡的描述,殿中渐渐安静下来,目光一下聚集在李君羡身上,在场都不是庸人,大致了解此物妙用。 “还有此等神奇之物!”老程吃惊问道。 对这水泥,李世民也满是好奇,起身向众人问道:“众爱卿,可愿和朕同往一观?” “臣愿同往。” …… 房家庄。 李泰手下之人动作很快,几乎在程处默、长孙冲回来同时,购买一批硝石回来。 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长孙冲猜出了他的想法,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房二,你是打算用此物制冰?” 李泰觉得难以理解,问道:“师父这可是药,怎么制出冰来?” “房二你是说,打算大夏天造出冰来?就用这玩意?……呸呸呸!苦的。”程处默好奇问道,拿起一块尝了尝,连忙吐了出来。 “你丫的,不怕毒死你。” 房遗爱在检查硝石,见程处默这般举动,没好气踹了他一脚,确认东西无误后,说:“你们瞧好吧。” “巧儿,拿两个不一样铜盆过来。”接着,他又踹了程处默一脚,说:“去提一壶凉白开来。” 东西到位,房遗爱蹲下摆弄起来,先将大铜盆加入一半水,将小铜盆放在里面,加水保证他能浮在水面,不然硝石融入其中,这冰苦得吃不成。 然后,他将硝石加入大铜盆。 随着硝石缓缓的加入,旁边围在铜盆旁的人,慢慢感觉温度降低,一个个盯着铜盆里的水,屏住呼吸。 当硝石全部倒进去,铜盆里的水,已经开始结冰凌来。 呼—— 几个人大跌眼镜,似乎在看一个神迹,为之大出一口气,巧儿小嘴成o形,半天才回过神来,手指着铜盆说:“少爷,这是仙术!” 程处默几个深以为意,听了巧儿的话,附和地一个劲点头,都看傻了。 无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一些人,总是喜欢,把解释不了的事,归于神仙鬼怪上面。 受科学熏陶这么久的李泰,亦是如此。 这可比别两块石头,给人的冲击大多了,上次只是冲击常识,这次则向变魔法一样。 房遗爱被逗乐了,捏捏巧儿小琼鼻,说:“这哪是什么仙术,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没有什么神奇的。” “师父这便是科学吗?” “不错!这其中的道理,你往后都会学到的。”房遗爱笑着回答,能宣传一波科学,他自然不会拒绝,“生活中处处皆有科学。” “弟子定当好好学。” “此物能够重复使用,等冰取出来后,将水里的硝石晾干,便又可用来制冰。”房遗爱又补充一句。 “弟子能试试吗。” “可以,小心点,别把硝石加到小盆中。”房遗爱提醒一句,转身又吩咐下人,“你们熬些绿豆汤,冰镇之后送到工地上,给大家伙降降暑。” …… 庄子外。 李世民等人跃下马来,看着不远的山头,感慨道:“这速度够快的,当真每次来都有所变化。” 这个时候,李君羡走上前来,指着山坡上的路:“陛下,山上那条路,应该就是水泥修的。” 不错,水泥路已然动工了。 将道路分成两半,一边行人,一边开始修路,等到了夏季多雨时节,半边水泥路应该就修好了,不会影响往上材料。 “什么?他用这等宝物修路!败家啊……”王珪闻言,当即怒斥道。 “呃!” 李君羡一阵无语,一脸歉意地说:“王侍中莫要生气,都怪末将没说清楚。此物虽然用处极大,得来却十分简单,以山间石头煅烧得之。” “咳咳咳……” 闻言,王珪险些被气吐血,一阵剧烈咳嗽,脸红脖子粗的。 “哈哈哈……” 老对头吃了瘪,程咬金可不收敛的性子,放声大笑起来,还落井下石的说:“王叔玠,石头满山都是,何必在乎那些石头,要不俺派人送你一车。” 其实,他也差点骂出口来,也就比王珪慢一点,此时嘲笑起王珪来,仿佛方才那人不是他。 李世民对二人吵闹,充耳不闻,得知这诗会这样廉价,直勾勾盯着山坡,对其愈发重视起来。 正文 第93章 魏征发问 , 李世民直奔那条水泥路,想看看水泥是个什么样,一众大臣快速跟上。 程咬金一向奉行:趁你病要你命,半分没有收敛,一看他就放声大笑。王珪一直冷着张脸,眼中浮现怒意,却拿老程没办法, 一行人来到山坡上,本来见几位贵人过来,农户们都在看热闹的。 不少农户认识李世民,吓得两股战战,认识房玄龄的更多,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不一会,房文全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跑过来,连忙作揖,“草民见过陛下,见过诸位大人。” “这水泥有多结实?” 李世民来了之后,一直在观察这水泥,这段时间已有所了解,从干水泥到泥浆,再到干硬后的水泥路。 他走上去跺了两脚,拿着李君羡的宝剑,在上面砍出两道白印。 “回陛下,用水泥砌的墙,程少爷四锤都没砸坏。”房文全小心翼翼地回答,短短一小会儿,他一脑门的汗。 他的余光一直往山下瞥。 过来时候,他已派人去通知房遗爱了,希望他快点来接待陛下,他一个老农,在李世民面前压力很大。 “墙在何处?” 房文全指向山下的院子,“回陛下,在大杂院里。” “带朕过去。” “诺!” 房文全恭敬行礼,带着众人往大杂院去。 与此同时,尉迟恭扛着一个大铁锤过来,他见李世民有心检验这水泥路,方才找锤子去了。 幸好房文全来得及时,不然真让尉迟恭砸了,这条路的寿命要少很多年。 “啊!不砸了?” 老尉迟还激动着呢,磨刀霍霍准备抡大锤,手上唾沫都吐好了,结果见李世民走了。 “放心,有你卖力气的时候,到大院里砸。”老程呵呵一笑,拉住跃跃欲试的老尉迟,劝着他,往大杂院去。 就在这时。 房府的几个下人,抬着几个大木头,到了山脚下,在休息的凉棚中喊道:“乡亲们过来一下,少爷让人做了冰绿豆汤,给大家解解暑。” 见乡亲们很拘谨,他走出凉棚去拉人,“乡亲们过来喝绿豆汤啊,少爷加了很多冰呢,一个个都怎么了?……” 然后,他一抬头,看到从山上下来的李世民等人,当场说话都不利索了,“草民见……见过陛下。” “冰绿豆汤,朕讨一碗来喝。” 李世民也热得一头大汗,身上衣襟都快湿透了,再看他身后的大臣们,一个个都是这份熊样。 主要是此刻烈阳高照,他们心中着急,骑着马,顶着烈阳过来的。 李世民说是在讨要,却是一副主人的姿态,房府下人不敢说什么,老太监王忠冲上去,旁边就放着木碗,拿勺子舀了一碗,自己先喝了一口。 确认没有毒之后,他说着,将木碗呈给李世民,“陛下,房总监放了不少冰呢。” “俺也来一碗,热死了。” 老程自然不会客气,过去给自己舀了一碗,“嚯!这么多冰,这小子够大气的啊。” 有程咬金带头,其他人自然也不拘着了,一人一碗,在凉棚中喝起来。 看着木桶飘得满满的冰,在场不少人心中,给房遗爱打上败家子的标签,夏季里,冰可是个金贵的东西,他们家中都有藏冰,可都是尽量省着用。 现在天还没到最热时,他们都还不舍得用冰,房遗爱竟拿出这么多来,分给穷苦百姓使用。 喝了一碗冰绿豆汤,李世民感觉舒坦多了,大声道:“诸位父老乡亲不必拘谨,房爱卿为大家备的冰绿豆汤,大家都进来喝一点吧,别在外面晒着了。” 简单一句话,李世民把一个体恤爱民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天下都是他的子民,总不能自己在凉棚喝冰汤,让百姓在外面晒日头,传出去还不成暴君了,他自然不会这么做。 “陛下体恤大家,乡亲们还等什么。” 房玄龄和李世民,君君臣臣这么多年,李世民什么心思,他当然能看得出来,适时地补充一句。 相对于皇帝陛下,农户对主家房玄龄更熟悉,就少了一些拘谨。 乡亲们终于有人进来,有了领头羊就好办了,其他人自觉在后面排好队,农户们已经养成习惯了。 不过在李世民面前,土地里刨食的穷苦百姓,个个都拘谨得很,一个劲点头哈腰的。 李世民亲自舀了几碗,将勺子交给房府下人,“哈哈,看来朕在这里,大家这个汤喝不好了,诸位爱卿,咱们还是去大杂院吧。” …… 等李世民等人离开,凉棚中才渐渐热闹起来。 “少爷待咱们就是好,别的人家哪能吃到冰啊。” “赶上个好主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俺一定卖力干活,好好报答少爷。” 农户们舀一碗绿豆汤,享受着冰凉的感觉,一边喝一边聊,对房遗爱感恩戴德。当然人也不乏,说起李世民的时候。 “没想到,陛下这么待人亲切,你们这些小娃啊,赶上好时候了。”这位老人说的,想来有经历过隋末动乱。 “我见到陛下了,等去媳妇她娘家,一定好生说道说道。” …… “房相,你家老二不是说,不能食冰吗?为何要给百姓们食?”想起宫内听到的消息,魏征不解的问道。 “是呀,这是为何?” 一众大臣,都向房玄龄看过来,他是房遗爱的亲爹,和房遗爱最亲近了,所以找他寻求答案了。 “老夫未曾听过。” 房玄龄摇摇头,很坦荡地说,看到房遗爱几个过来,指着前面说:“那小子来了,诸位还是问他吧。” 见到李世民,房遗爱立马告罪道:“不知陛下前来,臣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少跟朕虚头巴脑的,众爱卿正有事问你,你好生回答。”对于此事,李世民也颇为好奇。 “敢问房总监,你可有让人觐见,说不可食冰的?” 魏征又站了出来,见房遗爱点点头,他继续问:“那你方才为何派人送冰水,给庄上的百姓喝?岂不是自相矛盾,是你在害庄上百姓?还是说你在欺君?” 正文 第94章 升官晋爵 , 魏征问完之后,等待房遗爱的答案。 李世民及一众大臣,也都盯着房遗爱,等他给出个说法。 程处默、长孙冲亦是如此,他们无条件信任房遗爱,之前没细问就去报信了,现在说起来了,对其中缘由很好奇的。 房遗爱一时有点头大,他只不过出于好心,提醒一下,没想到被刨根问底了。 这让他怎么回答?跟他们说细菌、活性、温度之类的知识普及……别逗了!怕是会被当成疯言疯语,越解释越说不清了,定你个欺君之罪。 “您老定这么大罪名,吓得小子都不敢说了。” “谁不知道,你小子胆肥着呢!会被老夫几句话吓着?别说废话了,你为何这么做?”房遗爱想岔开话题,被魏征无情拆穿了。 “您老可是堂堂相公,小子岂有不害怕之理……” 房遗爱顾左右而言他,魏征完全不在搭话了,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给出个说法。 “喝生水容易生病,您应该知道吧?”房遗爱反问一句。 “不错。” 魏征点头承认,房遗爱接着说:“那是因为生水中,尽是肉眼不可见的小虫子,所以喝了容易生病,宫中藏冰是河中凿来的,小子这冰是开水制成,所有虫子都杀死了,这才能食用。” “冰块那么冷,有虫早被杀死了。” “还有,你不是说,那虫子肉眼难辨,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场不愧是朝中大佬,立马抓住其中漏洞所在,几个人嘴像机关枪一样,问题又抛了回来。 “这种虫子是冻不死的,和蛇一样冬天会冬眠,一旦冰化了,就会复活。”对于这些问题,他早有心理准备,一个个的回答。 “至于小子如何看到……既然人肉眼不可辩,当然借助工具了。” “是何工具?” “这世上没有。” “小子你休要信口雌黄!什么都没有,你以为凭你一张嘴,就能说服大家?” 几个文官,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李泰听得十分激动,完全被科学折服了,不管几人聒噪,问:“师父这也是科学?……那个工具能做得出来吗?” 房遗爱为他上课,“这当然属于科学了。当人力有穷时,便要借助工具,此乃科学的道理。” “那种工具叫‘显微镜’,其原理你以后会学到的,做起来得费一点事儿,今后有机会,为师给你做一个。” “好,谢谢师父。” 程咬金比较信任房遗爱,他关注的点,和那几个人不同,问:“小子,你能在夏天制出冰来?” “制冰有何难的!程伯伯您放心,程府的冰由小子提供了,保证您吃不坏。” “哈哈哈,好,今后就交给你了。” 见房遗爱煞有其事,众人确定有点被唬住了。 经程咬金一打岔,话题也拐到制冰上面,炎炎夏日,能够制出冰来,当真是神乎其技啊,众人又盯着他看起来。 李世民忍不住好奇,问道:“冰真是才制出来的?” “是。” “夏天如何能制出冰来?” “臣稍后把制冰之法,交由陛下。” “如此神秘,怕我等学了你的秘方不成?”程咬金等人见状,立马就不高兴了。 “几位叔叔伯伯误会了,省得大家动手了,从今以后府上用冰,由小子免费送,诸位看怎么样?” “好,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大杂院…… “陛下这边请。” 房文全带领众人,去了烧水泥的院子。一到门口,便看见那堵水泥墙了,上面明显几个锤印。 几位武将先冲了过去,捏着锤印变得碎屑,一脸诧异地说:“竟真和顽石一般。” “要是以这水泥铸城墙,不比现在城墙逊色,且修筑方式极为简单,用不了多少人手,事半功倍。” “以此物修的路,宛如石板铺路,不会因阴雨天影响,运粮草的速度,大大提高。” 都不愧是军中老将,这已经开始商讨,水泥的军事用途了。 “俺来试试,这家伙有多结实。” 尉迟恭说着,扛着铁锤走上前来,众人让开一条路。“呸呸!啊……”,墙边上,尉迟恭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挥动大铁锤砸上去。 结果和程处默一样,被震得连连后退,之后为了找回面子,他青筋暴起,一番疯狂的输出,非要砸了这堵墙不可。 “陛下,这水泥与朝廷有大用,需要大量生产水泥。” 李靖也作揖行礼,说:“恳请陛下,将天下的官道,都改为这种水泥路,粮草补给速度,将会提升数倍。” “爱卿放心,朕会认真考虑的。” 李世民身为一国之主,和李靖不同,李靖只是个纯粹的军人,他要总揽全局,考虑各方面的得失。 不过,能得此等奇物,李世民心中颇为欣喜,看向一边的房遗爱,“这小子,总能给朕惊喜。” 见李世民望过来,房遗爱很识时务,“臣将水泥烧制之法,送到宫里去。” 他明白水泥在工程建筑中的重要性,自知无法完全由自己掌控,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水泥与朝廷有大用,房遗爱你功不可没。” 见房遗爱这么识趣,李世民颇为欣慰,接着说:“新丰县男屡次敬献,于国家有大功,特此封为新丰县子,此后水泥烧制一事,由你全权负责。” “谢陛下。” 听李世民又给自己加担子,房遗爱苦着脸答应道,老李的脾气他也摸透了,请辞也不会答应的,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皇帝不要面子的? 之后,李世民拿着水泥配方,带着一众大臣,兴高采烈地走了。 “房二恭喜啊。” 等李世民等人走回,长孙冲、程处默上来恭喜他,唯独房遗爱闷闷不乐,大家也都习惯了。 “看你个怂样子,升官了还不高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便溺呢。” 几人玩闹一番,互怼上几句,他也就恢复过来。 …… 很快,房遗爱在夏天制冰这一奇事,在长安城内传播开来,百姓们对此惊叹不已。 这背后,一大波恶意,正在向他涌来。 正文 第95章 道德绑架 , 回到太极宫。 几个皇子皇女找过来,小屁孩李治撅着嘴,告状:“父皇,尚膳房不让儿臣吃冰,说是青雀皇兄说的。” “见过父皇。” 长乐、高阳几位公主,一起见礼。 李世民心中在想着水泥,对这制冰之法,都没有太多关注。 此时被李治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青雀也是为你们好,朕有个制冰的法子,制出冰可以吃,你们愿不愿试一下。” “啊!父皇不要骗儿臣,这么热的天,怎么能制出冰来。” 李治性子虽有点柔软,但并非是不聪明,不太相信这件事。别说她,一众皇子皇女,也都点点头,对此保持着质疑。 “是呀父皇,冰拿出来,不到一刻就化了,更别说制冰了。” “哈哈,这法子是房遗爱给的,你们和父皇一起来试试,要是不成父皇治他罪。”看着一众儿女,李世民准备放下政务,和他们玩闹一番,试试这制冰之术。 听到房遗爱的法子,众人突然为之一静,质疑声出现一丝动摇。 实在是,他们在房遗爱的身上,看到太多神奇之事了。 夏季制冰,可谓是神乎其技,能亲手一下,他们自然迫不及待,对此产生了期待,一起答应道:“儿臣遵命。” 人群之中,高阳听到房遗爱名字,不禁皱了皱琼鼻,透着几分厌烦,意思就是:怎么又是他? 反倒是长乐,听到要治房遗爱之罪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看着女儿高兴样子,李世民也兴致勃勃地,拿出房遗爱给的秘方,但当他看清上面内容,有种被骗了感觉。 纸上简简单单地,写了一句话,“硝石融水可得冰。” “朕倒要看看,这科学有多厉害。” 李世民发号施令道:“雉奴你们几个去尚药局,把硝石都取过来。长乐你带她们去尚膳房,拿两个铜盆,提一壶凉的开水过来。” 一群孩子得到命令,撒欢地跑了出去,各自做自己事去了。 看着这一幕,李世民开怀笑了起来,此时他并非一国之君,只是自家小院中,享受闲暇时光的父亲。 皇家无情,对于李世民来说,这一幕弥足珍贵。 “父皇,之后怎么做?” 不一会,李治、李佑几个小皇子,抬着一袋硝石回来,稍大一点的李佑问。这个时候,长乐她们几人,也抱着铜盆、抬着一壶水回来了。 “父皇,带你们制冰。” 李世民采取同样方法,大盆套小盆,当硝石加入水中之后,李治指着铜盆惊呼,“真的出冰了!” 周围一众皇子皇女,也看得目瞪口呆,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高阳歪着脑袋,低声冷哼一声,表示看不上这些小把戏,她心中清楚,房遗爱再怎么样,他们之间都没可能了。 …… 寅时四刻。 房遗爱迷迷糊糊地,被人从床上拽起来,之后穿衣刷牙洗脸,房遗爱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着。 他昨天突然接到旨意,要他参加今日早朝,所以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家里。 坐在老房的马车上,昏昏欲睡往皇城去,今日召自己上朝的原因,老房已经告知了,有人进言:“让自己把制冰之法,公布天下,以解天下百姓的酷暑。” 这一次,他有资格进太极殿了,坐在班列最末尾,靠着蟠龙柱子继续补觉。 “房县子,陛下叫你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同僚,叫醒了他,房遗爱抱拳道谢后,走出班列行礼,“臣参见陛下。” “房遗爱,你对权爱卿的提议,可否愿意。” 房遗爱旁边之人,正是老对头权万纪,房遗爱谦卑地说:“权御史伤好了?上次我真不是有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怪我一个小辈啊。” 权万纪闭门养伤一段时间,这下又回来了。 “哼!” 这番话,听在权万纪的耳中,便是在讽刺自己,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又无法发怒,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房遗爱懒得理他,向李世民一揖,问:“敢问陛下,不知是何提议?臣方才没听清。” “权爱卿你说一下。” 权万纪狠狠看了房遗爱一眼,他以为房遗爱故意找茬呢,“下官听闻,房县子有一法子,在夏天能制出冰来?” “不错!” 房遗爱坦荡地承认,权万纪嘴角一挑,奸计得逞的表情,说:“下官恳请,房县子为天下黎明着想,能公布制冰之法,以解百姓暑气。” 权万纪想法很简单,现如今,房遗爱可有财神之称,他做的生意,就没有不赚钱的。 制冰术,是他近日弄出来,在这炎炎夏日,生意定然不会差,这些天,长安开了不少冰铺,又是一个赚钱买卖。 权万纪要做的,就是断了房遗爱财路,让他难受去吧。而自己也能因此,换来个爱民的好名声。 “房县子,此举乃为万民造福,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房遗爱瞪他一眼,他最讨厌这种人了,拿天下大义压人!什么为万民着想,不过是戴高帽而已。 “造福天下人,那我呢?我发明制冰之术,合着就该受损失!” 他最烦这种伸手拿的态度,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不给反倒成小人了。 可是呢…… 就算他公布出来,到头来获利者还是世家,或是朝中的权贵,他们将硝石一垄断,再高价出售,百姓怕仍然吃不上冰。 “乃我辈读书人,当以拯救万民为己任,怎可只顾蝇头小利!” 权万纪大义凛然地说,就算无法讨来秘方,也要把房遗爱名声搞臭,如此一对比,更显得自己高尚了。 房遗爱冷笑道:“呵呵,可我不是读书人。” “你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该为天下百姓着想?”权万纪也没了耐心,指着房遗爱的鼻子,质问道。 “你是在质疑陛下用人不当?” 房遗爱风轻云淡说,权万纪却心中一颤,急忙向李世民解释,“陛下,臣绝无此意啊!是他曲解臣的意思。” 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李世民终于开口了,“权爱卿不必如此,朕知道,你也是为万民着想。” 正文 第96章 买矿 , “权爱卿不必如此,朕知道,你也是为万民着想。” 有了李世民这句话,权万纪这才安心下来。 他看着房遗爱,眼中透出歹毒之色,心中提高几个等级,这小子不好对付啊,给自己扣了个大帽子,险些把陛下得罪了。 “房遗爱,制冰术是你发明的,就由你决定,是否愿意交出来……” 以李世民的才智,怎么可能不明白,最后获利的还是世家,说是爱民却成了资敌。 不然,他手中也有制冰秘方,直接拿出来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去问房遗爱意见呢,李世民可是个爱听人意见的人。 但他爱名啊,不愿背这个恶名声,问题抛给了房遗爱。 “臣也没说不交啊,是权御史,他一再地挑衅臣,臣才差点不想交了。”房遗爱一脸委屈地说。 如今,和高阳婚事解除了,他没必要再自污了,谁也不愿意,背着一个恶名过日子。 “你……” 权万纪气急,脸上青筋暴起,指向房遗爱鼻子的手,微微颤抖着。此话要是传出去,就成了他在坏好事了,少不了会听人说闲话。 “你倒打一耙!” 深吸一口气,权万纪才怒吼一声。 房遗爱则无视了他,大义凛然地说:“为了天下不受酷暑之苦,臣自愿交出制冰术!其实方法很简单……” 话说到一半,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殿中一众朝臣,都竖起了耳朵,等着这后面的内容,也没人理会权万纪的咆哮,连他自己也认真听着,生怕错过重要内容。 “硝石溶于水可得冰。”房遗爱轻轻一笑,平静的说出一句话。 “就这么简单?” “房县子,你可不要诓人呐!” 众人听到,制冰术就这么简单,都表示不太相信,一个个看着房遗爱,质疑地问道。 这时候,权万纪又起劲了,嘲讽起房遗爱来,“房县子,你要不愿拿出来,不如直接拒绝,何必编谎话糊弄大家……” “谁不知道,硝石乃是一味药材,怎么可能制出冰来?” 房遗爱可不会客气,直接反击了回去,“你不信我说的,难道你知道如何制冰?还是说你有试过,此法真制不出冰来?” 太极殿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其中最尴尬的人,还是冷嘲热讽的权万纪,被房遗爱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沉到了谷底。 …… 朝会结束。 李世民回到两仪殿后,第一时间召集了李君羡,问:“李爱卿可知道,房遗爱制冰是还做了什么?” “房县子让卢国公家、赵国公还有越王,买了不少硝石矿。”李世民要问什么,李君羡自然猜到了,如实回答。 “哈哈,朕就说嘛,这小子怎会如此轻易,就把这秘法公布天下,原来他早有准备啊。”李世民闻之大喜。 相比让世家占便宜,他更偏向于功勋家,毕竟他们站在他这边。 关于制冰的方法,像疾风一样扩散出去,无需多久,整个长安便会尽人皆知了。但这其中,有多少人别有用心,就无人得知了。 怕是不少人盼着,这个法子行不通,房遗爱会被全天下唾弃。 不过,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 一试之后,才知道这制冰之法,竟然如此的简单,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在长安百姓心中,房遗爱形象本就不错,制冰一事传出来之后,对从未享受过的百姓,当然十分激动的,更助他涨了一波名望。 现如今,在长安城内说起房遗爱,无不称他仁义的。 …… 杜府。 杜构兄弟二人相对而坐,杜构有点忧心忡忡的,“阿荷,你何必一定要和房二作对?” “他打我岂是白打的!上次他这么羞辱你我,兄长真能咽下这口气?” 谈及此事,杜荷一副恼怒模样,之后不定杜构说话,他又劝道:“兄长不必担心,这次买硝石矿的人家,绝对不在少数,房二找不到咱身上。” “万一再像上次一样,又赔了呢?家中禁不起折腾了。”若非如此,杜荷上次也不会去房府闹,平白和房玄龄交恶。 杜荷则信心满满,说:“兄长放心,这次定当万无一失。” “你想啊,今年天气这么热,冰一定是不愁卖,现如今制冰之法天下皆知,已经不稀罕了,定会引起硝石紧缺。此时就是抢个速度,只要咱手中有矿,便能大赚一笔。” “我已和韦思安通气了,抢在房遗爱前买入硝石矿。” 他说着说着,露出歹毒之色,咬牙切齿地说:“这次,让他房遗爱白忙活了,看不把他气得吐血!” 同一时间。 和杜荷一样想法的,权贵、世家不在少数,在确认硝石制冰可行后,便立马派出人马,去各地收购硝石矿。 醉香居,房遗爱的死对头,韦思安等一帮人,便是在讨论这件事。 “多亏权万纪权御史了,若不是他逼房遗爱,这制冰术也不会公之于众。”韦思安痛快地说。 上次茶叶之事,令他大受打击,好久没感觉心情如此舒畅了。 看在张欣竹闷闷不乐,他出言开导,“张兄,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何必如此放不下。” 张家向李世民提亲,被拒绝了。 “我并非为此不快。高阳公主为何说,我一无是处?还说……还说我与房遗爱一比什么也不是,他房遗爱算个什么。” 张欣竹气得满脸涨红,这句话,是苏格拉底吼出来的。 不错,高阳看不上房遗爱,但当有人来提亲的时候,不自觉拿房遗爱来比较,她自然不会选一个,比房遗爱还差的人。 “张兄息怒,这一次咱好好弄,让她看看,你和房遗爱谁强。”怕他把桌子掀了,韦思安连忙开导。 “韦公子……” 就在此时,小白脸王宝吞吞吐吐开口。对于他,韦思安就没这么好气了,板着脸问:“何事?” “房遗爱这么狡猾,您说,他会不会,提前把硝石矿买了。”这次他也有投钱的,所以比较担心。 韦思安十分笃定地说:“不会!我和杜荷兄商量过,他若提前出手,朝会上就不会犹豫,毕竟这件受人称赞的事。” 正文 第97章 打脸 , 然而。 世上之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还真让王宝说准了。 韦思安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匆匆忙忙敲响了房门。 来者正是韦府下人,他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此事也没有必要保密,大声的汇报道:“少爷,大事不好了!” 听着这种报衰的声音,韦思安面沉似水,呵斥道:“何事?” “少爷,最近的几个硝石矿,都有人抢先买了。” “什么!” 忽然屋内炸了锅,韦思安还算比较镇定的,立马抓住了事情关键,问:“可有打听到,是何人买的?” “回少爷,小的打听了,先归房家、程家、长孙家还有越王手下。”那小厮把一切工作做到前面,还以为立功了,能得到表扬呢。 啪啪啪! 韦思安感觉打脸了,脸上火辣辣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他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房遗爱不会抢先买矿,才说完,消息就传回来了。 这个时候,张欣竹也反应过来,焦急的吼了出来,“快!那就派人往远了跑,说不定还有机会。” “没用的,一切都是徒劳,以他们几家的势力,定然明确矿山的位置,直奔而去,如何能够追上他们步伐。”韦思安垂头丧气地说,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 无力地挥手,让小厮下去。 他刚有好转的气色,急转而下,又恢复病态的样子。 “咳咳咳……” 另一边,张欣竹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联想到方才的对话,不就成了,自己比不上房遗爱吗? 还没有比就已经输了。 “我不甘心啊!” 他心里狂吼,被自己心仪的女子看不起,感觉到了莫大的耻辱,但又无计可施,感觉心中气得快炸了。 与此同时。 不少门阀世家也接到消息。 杜荷得到消息后,直接掀了桌子,将屋内砸个稀巴烂,他才烂泥一般地坐下来,自信心受到很大打击,“为何,老天不曾站在我这边?” 杜构反倒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钱还没花出去,不会有赔钱的风险。 再看此事的始作俑者。 傍晚,权府,权万纪哼着小曲回来。 能逼得房遗爱说出制冰之法,权万纪颇为得意。 他相信,只要此法一公布出去,凭借房遗爱财神之名,那些个世家门阀,一定会闻着钱味,扑上来了的。 到时候。 房遗爱这个发明者,怕是会什么也得不到。 断了房遗爱财路,权万纪顿时感觉,长久以来心中的闷气,一扫而空了。当然这并不算完,房遗爱对自己的羞辱,他要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他自己既要名,又要财。 所以在朝会结束之后,立马派人去买硝石矿,想来现在应该有消息了。他也不贪,打算就近买几座矿,只做长安的生意。 到底还是家底不够殷实,再多就买不起了。 所以,要赶在世家门阀前面,他选择了赌一把,并未验证制冰之法对错。 至于百姓能不能吃上冰? 这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要怪就怪那些世家,他们太贪得无厌了。自己冒死谏言,不畏强权,多有文人风骨。 他自己买矿一事,反正自己不出手的话,最终都会落到门阀手中,这样的话,钱还不如自己赚了呢。 一进大门。 见管家正在等自己,权万纪心中愉悦,没有注意到管家表情,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老王,事情办得怎么样?” “回老爷,硝石矿没有买到。” 权万纪正在下台阶,听到王管家的话,他一个踉跄,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幸好王管家搀住了。 “你说什么?” 王管家认真地说:“老奴快马加鞭,去了最近一座硝石矿,矿山已是有主之物,其他几个地方都一样。” “有人抢在咱们前面了?那你往远一点跑,怎么就回来了。” 面对权万纪的指责,王管家摇了摇头,“是房遗爱,都被他们几家瓜分了,不知早了怎么多少天,老奴没再白费力气。” “你是说,房遗爱早有准备?” 权万纪问,见管家点头,他发指眦裂,怒吼一声:“天杀的房遗爱。” 合着,自己白忙乎了一场,什么也没有捞着! 心中前后落差太大,他两眼一翻白,气晕了过去,王管家连忙扶着他,“老爷!老爷!快请大夫……” 房家庄。 房遗爱他们几个,在泳池里泡着,旁边凉棚下,摆放了几把躺椅,旁边放着大块冰,还有冰镇葡萄酿,新鲜水果做的冰沙。 他期待的泳装美女,没能实现。 就算大唐再开放,仍然是古代,女子还是很保守的,泳池丫鬟们躲得远远的,甚至连一旁端茶倒水的,也换成了小厮。 房遗爱一招蛙泳,被笑了好几天。 不过,现在见怪不怪了,等他游到边上,几人正在议论制冰一事。 长孙冲和他说道:“房二不愧财神之名,这制冰之法一公布,长安的硝石都卖脱销了,咱们几家买的矿,这次可要赚大发了。” 程处默喝了口冰镇葡萄酿,兴奋地道:“俺爹都高兴坏了,他让俺谢房二了,改天请你去俺家喝酒。” 听到程处默的话,房遗爱连忙摆手,“程伯伯客气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有钱当然一起赚了。” 老程家的家宴,他向来能躲就躲的,他们家真的喝酒要命。 从前低度酒的时候,他被灌得差点不省人事,回想一下都心有余悸,以现在新酒的度数,他怕不会喝个半死。 “硝石怎么个卖法?” “当然高价卖了,钱不能让别人赚了,咱自家的冰品店,冰可以免费送嘛。” “可笑他权万纪,还以为自己多了得,还不是在师父算计中。”小胖子溜须拍马道,他如今练的如火纯青。 “不过,说起来此人着实可恶,以百姓的名义压人,他怕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也想从中谋利。”房遗爱板着脸说。 “还真让你猜对了,听说权府管家,也跑去了矿上去了。” “最恨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房遗爱脸色阴沉地说,眼中透着寒意。 正文 第98章 蚊香 , 农户们,是最务实的人。 他们没有读书人那么多讲究,看见房遗爱穿t恤短裤,觉得它干活方便,立马就从善如流,家里改了件,换上了。 如今房遗爱在庄上闲逛,总能见到穿t恤短裤的村民,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现代一般。 要不是发髻、言谈举止这些,他真以为又穿回去了呢。 一路上,见了庄上百姓,他们和房遗爱热情地打招呼,对他发自内心地尊重。 “少爷,马上要下雨了,你还不回去?” 路旁大树下,是几位纳凉的,数已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他们身体身子弱,受不了冰的寒气,在树荫下吹吹风正好,此时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多谢老爷子,我这就回。” 房遗爱笑着回应道,见老人要起身,连忙过去搀起他。 天气闷热,不用老人们提醒,房遗爱没走两步,就乖乖地返回去了,还是有冰的屋子凉快。 “别动!” 巧儿适时送来一杯冰饮,房遗爱一声吼,她整个人一下僵住了。 接着……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屋里忽然安静下来。 巧儿俏脸羞得通红,长孙冲、程处默四个,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巧儿穿的是唐朝襦裙,虽然没有酥胸半漏,但颈下露出白色肌肤,房遗爱便是拍在了这里,对于保守的古代女子来说,已经是十分亲密的举动了。 “有蚊子。” 注意到屋内气氛不对,房遗爱解释一句,说完抬手展示一下,以证清白。 他手心一团血迹,还有拍扁的蚊子尸体。 “你狡辩个什么,是不知道谁啊,反正巧儿和你迟早……嘿嘿!”程处默阴阳怪气地笑着。 巧儿红着脸跑了。 “嘿你个头啊,我真是打蚊子。” “大家都是男人,你装什么嘛……”程处亮反驳一句,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程处默一边挠着大腿根,一边说:“你怎么不帮我拍一下。” 穿短裤的确凉快了,但是露在外面的肉也多了,给了蚊子下口的空间,他已经被叮了很多包了。 看看程处默的屁股,房遗爱一想到要手要拍上去,不禁打了个寒颤,恶心到了。 房遗爱转移话题,“下雨天就是蚊子多。” “房二,你主意多,有何办法灭了这可恶的蚊子。”长孙冲也被叮的苦不堪言,问房遗爱。 闻言,房遗爱咧嘴一笑,说:“咱俩想一块了,我正想说呢,得弄个蚊香出来。” “师父何为蚊香?” 李泰对这些发明创造,极大地充满了兴趣,听了房遗爱的这话,他双眼都亮了,迫不及待地问。 “寺庙不用烧香吗?”房遗爱问。 他对历史一知半解的,这种细节,他哪会知道啊。 “有呀。” 李泰回答,接着提出新的疑问,“但庙里的香,没驱蚊的作用,我有与母后去上香,对此有所了解。” 烧香,从汉朝便开始出现了。 但,真正的蚊香,要在宋朝时才会出现。 想来也是,不然他们几个娇生惯养的,怎么能受蚊虫叮咬之苦。 “蚊香自然是能驱蚊的香,艾草有驱虫的作用,以艾草制的香便可驱蚊。”房遗爱给他妈讲解道。 “行呀,等雨停了,咱就去采艾草制香。”李泰一听来了兴致,要不是外面下着雨,他此刻就去采艾了。 长孙冲三人,也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实在是蚊子叮不厌其烦。 啪! 程处亮又拍着一只蚊子,他是招蚊体质,身上包比别人多,骂娘道:“太好了,娘的这蚊子太烦了。” …… 令他们失望的是,这场雨,整整下了两天。 到第三日才放晴了,他们晾了一晌午,下午便踩着泥泞山路,上山去了。 一段时间过去,巧儿也已经缓过来了,只要别有人提那件事,她就能面色如常的,待在房遗爱身边。 他们也没往深处去,只是附近的小山上。 今天这儿格外地热闹,因为还未上学的孩子们,也跟着一起跑来了,他们跟房遗爱熟了,在他面前不会拘谨,整座山叽叽喳喳的。 “少爷少爷,您看这是艾草吗?” 巧儿愈发爱粘着房遗爱了,指着脚边一株艾草问,找他辨认。 等他点头之后,她蹲下割下来。 整座山上,就属他们二人最闲了,不像是劳作像是游玩的。 二人在山上闲逛,悠哉悠哉的,脚边有了才会割一株,别人都割了一捆了,他们二人才一捧。 就连李泰也在干活,没办法,谁让他辈分低呢。 程处亮看了看房遗爱,没说话,埋头割艾草,将力气用在这上面,再不想受蚊虫叮咬之苦了。 回到庄上, 房府小厮、李泰的护卫,一人扛着一捆艾草。 他们一行人,鞋上、裤脚都是泥,不少人的脸上也是。 艾草也不是能直接制香的,湿的艾草也点不着,需要将其晒干,研磨成艾草粉,才能制成蚊香。 之后几天,老天很给面子,接连几个大晴天。 很快。 艾草也彻底晒干了,房遗爱召集庄上的小孩。 采艾那一天,他答应了孩子们,制造蚊香的时候,叫他们一起的。 此事,他不打算对农户保留,有人愿意学,尽管学着做便是。 先研磨成粉,混入松香粉做粘合剂,然后搓成香的形状,放在太阳晾晒,等晾干之后能用了。 院中一片欢声笑语,庄上小孩们,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格外的兴奋。 李泰像个科学狂人,对于新鲜的事物,有着使不尽的热情。 程处默哥俩也干得格外卖力,房遗爱都快不认识他们了,打趣道:“你们这是咋了?都没偷奸耍滑的,不像你俩个性呀。” “还不是蚊子闹的,他娘的太烦人了,咬得老子浑身是包。” 程处默随口回答,说着又觉得身上痒了,伸手去脖子上挠挠。 下一刻,他手中动作为之一顿,察觉房遗爱的话不对头,一双牛眼瞪了过来,“房二你什么意思?俺哥俩几时偷奸耍滑了。”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都为时已晚,院中一阵哄堂大笑。 正文 第99章 愤怒的权万纪 , 房家庄,又多有了一个产业。 蚊香本就没技术含量,很快村民们基本掌握了。 家中还能动的老人,还有无事做的妇人,都加入制香之中。 寻常人家,没有颐享天年之说,老人们只要还干得动,就不想成为家中累赘,况且这活儿也不累,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就把活给干了。 蚊香卖得出奇的好。 对饱受蚊虫叮咬之苦的人来说,能够驱蚊的香,真是一大福音啊,证实蚊香效果后,甚至引发了哄抢。 很多人看得眼红,要不是房家名头顶着,不一定保得住这门生意。 房遗爱坐实了财神的名头。 没有人会怀疑,蚊香不是他弄出来的。 …… 房家庄。 屋内,四角各放着一个大铜盆,里面冰块散发着凉气,屋内十分的凉爽,中央点了一支蚊香,冒着徐徐白烟。 蚊香制作出来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用上了。 今天外面太阳火辣辣的,房遗爱他们几个人,自然不会往外跑了,宅在屋中下棋消遣。 “舒坦啊!” 程处默喝一杯冰饮,靠在椅子上,舒坦地说出一句,“这下没蚊子了吧,哈哈……” “房二,这蚊香就是好,终于不用蚊子叮了。”长孙冲笑着道,他两指夹一黑子,落在棋盘上,转头又琢磨白子的形势。 没有蚊子的叮咬,没了那些痒得让人抓狂的包,小日子又过得滋润起来,一个个悠闲自得。 “权万纪那边怎么样了。” 向前一步进马,房遗爱抬头问。 他对弈的对手是李泰,这些日子,一直在招手准备对付权万纪。 房遗爱不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主,他会直接喷对方一脸,然后再冲杀上去。 棋盘上,他千军万马地杀过来,最终还是棋差一招,房遗爱一个马将他逼入绝境。 李泰盯着棋盘凝视一阵,作揖恭维道:“师父棋艺高超,弟子佩服。” 一阵溜须拍马之后,他才回答道:“昨日,魏伯伯弹劾了他。” “怎么回事?”房遗爱好奇问。 李泰说:“权万纪就是个,骗取直言敢谏之名的小人,朝中诸位大臣多次被他迁怒。 主要还不是张蕴古一事,因权万纪弹劾,父皇错杀张蕴古,因此追悔不已,才引发了这件事。” “天助我也。” 房遗爱大笑一声,问:“你说在百姓心中,更偏向魏伯伯,还是会偏向权万纪?” “自然是魏伯伯,权万纪算个屁啊。”程处默很是不屑的说道。 “对呀,他何德何能,能与魏伯伯比。” 长孙冲几个也认为,拿权万纪和魏征比,那是在侮辱人。 房遗爱露出一个冷笑,嘱咐道:“把他买矿不成气晕之事,放出去。” 闻言程处默双眼发亮,搞事情,他最喜欢的,“房二终于出手了,娘的,这次一定给这老小子好看。” “是。” 李泰答应一声,起身办事去了。 “你跑什么,棋还没下完呢。”房遗爱叫住,结果他一溜烟跑来,“这一盘,就当是师傅你胜了。” “什么‘当’我胜了!本来就是我快赢了。” 房遗爱怒骂一句,被小胖子给气笑了,当真学的皮了,本来快要输的棋,让他这么一说,倒像是他让的了。 …… 现如今。 长安城内,到处都是卖冰的摊位。 做这个生意的,主要还是房遗爱他们几家庄上的农户,冰块可以免费地吃,多出一文钱,能吃上蜜糖拌的冰沙。 当然贵的也有,便不是寻常百姓吃得起的了。 炎炎夏日,来一碗冰凉的冰块,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百姓们享受今夏特有的凉爽,心中则记着房遗爱的好。百姓心中对他充满好感,所以这件事,多记在房遗爱的头上。 当然,对权万纪也有不少称赞者,毕竟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百姓自然不会吝啬赞美。 而然。 从这一天开始。 话锋突然变了方向! “哎,大家伙听说了吗,权万纪权御史,是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长安城内百姓议论着。 “净瞎说,权御史为了咱夏天凉爽点,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虽说我不信房二郎的传言,但权御史是真出过力的。” 见挑起话头的那人,闭口不言,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怎么说?” 那人神秘一笑,环视左右,低下头,凑过去说:“权万纪让房二郎公布制冰术,根本不是为了百姓着想,就是他眼馋房二郎的生意了,想要赚钱…… 你们是不知道,俺听说,权万纪棋差一招,硝石矿让房二郎几家买了,他知道之后,当场气得晕厥过去。” “啊!不会吧?” 有人表示不信,方才那人直言道:“权府去刘氏药庐请的大夫,不信,你们大可以去打听。” “我也听说了……前个儿,魏相还弹劾了他。” 你说那些流言是污蔑,百姓们大多数会信,可一听说魏征弹劾他,枪头立马就对准权万纪。 在百姓心中什么魏征是形象,刚正不阿、直言敢谏的直臣。 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对此他们都已经信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净说大话空话,全是为了自己着想。” “是呀,看错他了,得亏俺还一直夸他。” 旁边,一个穷酸书生,听闻这段对话,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德不配位啊。” 谈论权万纪的不在少数,这则消息也插上了翅膀,在城内扩散开来,很快便被朝廷注意到了。 正如李泰所言,朝中诸位大臣,多次被权万纪迁怒,自然是早看他不爽了,只是一时没抓住把柄。 这则消息,刚好就是个导火索。 之后一段时间,弹劾权万纪的奏章,像雪花一样飞向政事堂。 …… 这一天。 权万纪下衙回来,一张脸阴沉得吓人,城内消息他也听说了。 这次对付房遗爱,自己也没得到半点好处,心里唯一平衡一点的是,在百姓中有两个好名声,也算有一丝收获吧。 只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转眼,自己的名声就臭大街,成了唾弃谩骂的对象,这让他无法接受。 正文 第100章 乐极生悲 , 权府。 见权万纪的脸色,管家自然知道其缘故,他硬着头皮上来,想要劝说,“老爷……”。 不过,他刚一开口,就被权万纪打断了,“去买矿时,不是让你小心点吗,为何还让人知道了?” “老奴一直很小心。” “您当真未透露过身份?”权万纪再一次确认道。 这一次,王管家并未立马答话,略微思索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犹犹豫豫地回答:“和矿上人谈价时,老奴透露过身份。” “这般讲来,消息是房遗爱放出来的了……” 想通一切,权万纪目眦尽裂,一拍桌子怒吼道:“小儿误我!为何是这个时候……气煞我也!” “老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随之,他放肆笑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哈哈哈……黄毛小儿还嫩了点,当真以为,凭此便能扳倒老夫?” 侍御史,掌纠举百官,若和百官沆瀣一气,李世民反倒会忌惮,唯恐他会蒙蔽上听。 如今诸多大臣和他站在对立面,办他的可能性反倒降低了。 要说完全没有影响,绝对是不可能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愤怒。 起码…… 近来他升官无望了,如今御史中丞空缺,本来他有望升迁的,这件事一出,怕是彻底没希望了。 作为一个言官,无法做得洁身自好、独善其身,弹劾都是为了私欲,谁还会信你啊,最起码会大打折扣。 …… 次日。 两仪殿。 权万纪猜的没错,李世民得知此事后,冷哼一声,骂道:“哼!权万纪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尽盯着点蝇头小利。” “他怕不只是为了钱财,也是因为上一次,被房遗爱殴打之仇吧……” 李世民把权万纪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冷喝道:“他把朝廷当作什么了?这是解决私愤之地吗!” 他这才下旨道:“来人,传朕口谕:权万纪假借弹劾之名,只为满足个人私欲,罚俸半年,以儆效尤,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御史台。 等传旨的太监离开,权万纪放声大笑,恶狠狠地道:“黄毛小孩,想扳倒老夫,你还差得远呢!” 皇帝既然下旨降罪,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半年的俸禄而已,对他影响并不大。 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确认无法升御史中丞,他也彻底死了这条心。 但他不会忘了房遗爱,琢磨要怎么对付房遗爱,咬牙切齿地低语道:“今日之耻,老夫定当加倍报答。” 但是。 他何曾想到的是…… 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又一道旨意降下来,总结下来就是,“侍御史权万纪,升为定州司马。” “权司马,权司马,领旨谢恩吧。” 权万纪听完圣旨,宛如雷击一般,还是宣旨太监提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挤出一个笑脸来,“多谢内侍,小小意思请笑纳。” 接下钱,太监拱手恭维几句,“恭喜权司马高升。” 也不知太监是不懂,还刻意在嘲讽自己,权万纪冷着一张脸,笑都懒得笑了,毫无诚意地拱拱手,此刻他满心苦涩。 这哪里是升官啊,分明就是明升暗降! 这下可好,别说御史中丞了,侍御史都保不住了。 御史是个清贵的官,地位高,可参与朝会、闻风奏事,不能单以品级评判。从六品下的侍御史,又岂是从六品上的下州司马可比的? 而且,此番被外放了,离开长安这个政治中心,是十分危险的事。 最可怕的是,他得罪了朝中那么多大臣,以前做御史的时候不担心,现如今,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最终会老死在任上。 “乐极生悲啊!” 权万纪咧嘴一笑,笑容尽显苦涩,自嘲一句,心中千回百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究竟何处出了问题?还是说房相出手了……” 倘若是房玄龄出手,他自认是敌不过的,之后越觉得不太像…… 他整个人垂头丧气的,好一阵的伤脑筋,可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会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 房家庄。 李泰绘声绘色地讲着,“师父你是不知道,当那权万纪得知,父皇只是罚俸半年时,他仰天大笑,可把他得意坏了。 我听说,当时他的眼神颇为歹毒,怕是又在谋划害师父了。” 房遗爱在时刻关注着战况。 他冷笑一声,说:“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程处默自然和房遗爱同仇敌忾,听到权万纪当时样子,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咱们既然出手了,怎么会让他轻易逃脱!” “后来呢?”长孙冲问。 “当然是师父技高一筹,早将他勾结世家的事,透露出去。最终他乐极生悲,明升暗降,被贬出长安,整个人一下都蔫吧了。” 小胖子眉飞凤舞的,显得十分得意,与有荣焉的样子。 “他爱名,就摧毁他的名声,他爱权,就夺了他的权利。就要让他不敢跟咱为敌!”程处亮霸气地说。 “他怕是再没机会了。” 长孙冲如释重负一笑,说:“这下,可算除了这个隐患,不然定会成为心腹大患,此人小肚鸡肠,御史又有闻风奏事之权,不知何时,就会被他咬一口。” …… 不错。 勾结世家,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仪殿内。 李世民下旨后不久,李君羡便匆匆而来,抱拳道:“禀告陛下,方才得到消息,权万纪有勾结世家之嫌。” 李世民正在看奏章,一抬头,射来两道冰冷的目光,沉声问:“可查实了?” 李君羡据实已报:“权万纪同韦家有所往来,不过上次被利用之后,便断了联系。据查这次制冰之事,背后亦有他们影子。 追其原因,怕是房县子的书局之故,长安书局多是他们开的,大利书局抢了他们的生意,一直在蓄意报复。” 李世民脸色冷了下来。 他能接受,权万纪本性不佳,帝王不能全用忠臣,知人善用,佞臣也能为己所用,才是合格的帝王。 但,御史乃天子耳目,他怎么会允许,耳目被世家控制了。 正文 第101章 药王孙思邈 , 时间进入五月。 学堂修建渐渐进入尾声。 权万纪出任定州司马,离开了长安,关于他的话题,也慢慢地降下热度。 这一天,一则消息,轰动了长安城。 神医孙思邈现身长安。 他在乡间为百姓看病,别人认了出来,得李世民召见入宫, 李世民本想留他在太医院,但是孙思邈无意做官,只为和太医交流医术,月底便打算离京。 本来,和房遗爱没啥关系。 他虽然也好奇传说中的药王,但要他顶着日头去看人,只为去远远看上一眼,又说不上话,他才不做这傻事呢。 但房遗爱没想到的是,李纲邀孙思邈来庄上做客,“您是说,孙神医要来了。” “不错。” “你们认识?” “我们乃多年老友。” 李纲和孙思邈,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二人在北周便相识了。 李纲他老人家很重视房遗爱,自然不会把他落下。而且他在医术一道上,也小有建树,说不定能聊到一起。 “李文纪,你邀贫道前来,竟也不来迎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房遗爱还有问题想问,不过没等他开口,外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也透着几分喜悦。 “哈哈,道长何时也讲起这些繁文缛节了。” 说是这么说,李纲起身迎出了几步,孙思邈已经到了面前。 房遗爱在一旁观察他。 孙思邈须发皆白,气色步态不见老态,身体十分的硬朗,皮肤也保养得很好,要是搁在后世,这养生之法,定会受无数女性追捧了。 “你我多年不见了。” 李纲见之,不禁感慨一句,“是啊,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的矫健,我却快成行将就木之人。” “小子房遗爱,见过孙神医。” 等两个老头寒暄完,房遗爱走上前来,作揖向孙思邈行礼,对于药王,他发自内心的尊重。 别的不说,就他不慕权势,一心治病救人的品行,就值得别人敬佩。 “别什么神医,叫老道道长便是。” 孙思邈笑着说了一句,之后认真打量起他来,“你就是房遗爱?” “正是小子,您老听过我?”也不怪房遗爱吃惊,孙思邈神仙一般都人物,能注意到自己,他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自然听过,而且如雷贯耳。” 孙思邈抚须笑道,见房遗爱一脸吃惊,接着道:“近亲结婚一事,老道也有专门查过,确如你说的,当真乃一大弊端,此事他做得很好,不知救了多少孩子。” “只是……其中是何缘由啊?” 听他这么一说,房遗爱便想通了,超越千年的知识,引起他的注意不奇怪。 近亲结婚易诞畸形弱智儿一事,对于孙思邈有莫大兴趣,他最擅长妇科、儿科,第一个主张治疗妇女儿童疾病,要单独设科的。 听孙思邈夸奖,房遗爱心中还挺受用的,但这后面这个问题,却难住了他。 作为一个医者,自然得有刨根问底的科学精神,从前房遗爱能糊弄,如今遇到真人了,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房遗爱为难地说。 “是老道医术不够?还是,你师门不传之秘?” 也难怪孙思邈会这么问,在古代绝大多数流派,都有这样的规矩,致使很多技艺失传。 “这个你误会了,这小子绝非扫地自珍之人。”李纲在一旁解释道,他了解房遗爱是什么人。 “没错,小子一向认为,所谓学问,就得和人学习和询问,一个人能干什么事啊。况且,小子的学问,又并非自己的。” “老道听陛下说了,听闻你梦到仙界了?” 孙思邈凝视着他,他不追求成仙,想知道,房遗爱所说是真是假。 “小子也不知,那是不是仙界,确有很多稀奇东西。”房遗爱挠挠头说,现如今,他只能把这个谎言,继续圆下去。 孙思邈没看出所以然来,接着前面话题,“那便是,老道的医术不够了……” “您老医术自然够的,天下医术能与您比肩的,怕是找不出来了。” 他犹豫一下,接着说:“但这涉及遗传学,算是医学的一个分支吧,并非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您老没有接触过,自然很难理解。” 能称为一门学问的,绝对是有过人之处,孙思邈闻之眼前大亮,“哈哈,果真神奇,你也算学问天授之,应当造福天下。” 房遗爱稍作迟疑,还是恭敬地起身道:“小子谨记于心。” “不知,老道可否学这遗传学?”孙思邈对这遗传学,颇感兴趣。 “当然可以了。” “昨天觐见陛下时,也谈起了你,你说水中很多看不到的虫子,便是致病之源,你如何能看到这些虫子?”孙思邈看着手中茶杯,好奇问道。 “需要借助‘显微镜’,才能看到水中生物。” “听说你能做出来?” 孙思邈隐隐觉得,如果能有那显微镜,看清肉眼难辨的世界,医术也会上升到另一境界,迫不及待地问。 “不错,这显微镜乃科学产物,科学技术进步,能做出各种医学工具,辅助医学的发展……” 房遗爱眉飞凤舞地说,他又开始画大饼了。 得知孙思邈过来那一刻,他便有心把孙思邈留下,毕竟人都是肉体凡胎,谁没个头疼脑热,有个神医在身边,会安心很多。 越听,孙思邈心跳越快,两眼愈发的明亮,被他描述的场景吸引了。 房遗爱一看,此时不劝更待何时,“道长不如留在庄上,一起研究遗传学,小子把显微镜做出来,想必,对您的医术有所帮助。” 见孙思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房遗爱接着道。 “庄上正在建学堂,小子可以建一所医学院,您老把医术和行医经验,归纳、总结、提炼成一门学问,传给更多的人,等这些学成之后,便可在天下行医,总比您一个人作用大。” 最后一条,确实打动了孙思邈,他当即拍板,“好!老道留在庄上不走了,你别忘了方才答应的。” “小子自然说话算数。” 房遗爱脸上乐开了花,他自然不会食言的,唯有医学发展了,生命才能有保障。 正文 第102章 得到与付出 , 和房遗爱讨论这么久,孙思邈口也渴了。 巧儿、雪云在一旁伺候着,茶早已倒好了。 二女眼中全是房遗爱的影子。 孙神医她们怎么可能没听过,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看见房遗爱和他侃侃而谈,竟然占主导地位,她们自然欣喜若狂。 孙思邈仰头饮下一杯,品味一会儿,开口说:“你这茶也不错,有诸多功效,可安神、明目、清头目、止渴生津、清热解暑……” “道长喜欢,尽管来小子这儿拿。”对于有本事的人,他自然不会吝啬的。 对于房遗爱的提议,孙思邈没有拒绝,茶叶在外面已经卖出天价,如果别人送的他不会收,对房遗爱没这般客气。 他不会忘了正事,问了一句,“那显微镜,何时能够做出来?” 房遗爱一愣,没想到孙思邈也是个急性子。 不过他正要回答,孙思邈或许也觉得自己催得太紧,多说一句,“你别嫌老道啰嗦,显微镜与医学有大用,说不定,能推动医学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房遗爱理解他迫切的心情,耐心解释道:“道长莫要着急,要造显微镜,必须先将玻璃烧制出来,小子这就安排人做。” “何为玻璃?” 李纲好奇问了一句。 “呃!” 房遗爱才想起来,古代没有玻璃这个概念,“玻璃应该就是琉璃,比琉璃更加晶莹剔透,所以叫做玻璃。” “琉璃不是天然宝石吗?竟然是烧制而成!”李纲问道。 “当然是烧制的,而且原料十分廉价,便是山上的石英石。”房遗爱平静地回答。 “什么!琉璃是石头烧制的!” 但他没有料到,李纲和孙思邈反应这么大,二人大为吃惊,目瞪口呆望着房遗爱。 “对呀,怎么了?” 他知道琉璃在古代值钱,但二位都是看淡钱财的人,不至于这么吃惊吧? 但他不了解的是…… 琉璃是从西域传过来了的,由于十分的罕见,所以有人把它看得比玉器还要珍贵。 它更是佛教七宝之一,将之视为能消病驱邪的灵物。 可是,谁也没想到,它竟是人工烧制而成,而且还是廉价的石头烧制! 巧儿弯弯的月牙中,仿佛在说:“少爷就是厉害。” 房遗爱见两位先生迟迟未说话,也就不再纠结此事了,他心中正郁闷呢。 怎么不知不觉,自个身上又多了一项任务啊? 玻璃肯定要整出来的,只是没有这么早而已。 毕竟秋天要修温室大棚,塑料是个更复杂的东西。要想整出它来,需要推动整个工业革命,他也不是全能的,没有那个能力。 玻璃就相对简单一点,他上一世出于好奇,也查过一些资料。 之前他打算入秋以后,再动手搞玻璃,不影响温室大棚建设就可以。 现在他以享受为主,想到要顶着大日头,这样热的天气,守在火炉旁,指导工匠制作玻璃,他心里就苦闷,到时候怕是要热死了。 但以孙思邈的态度来看,玻璃研制,需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后来一想倒也正常。 想要得到必须有所付出,世上没有便宜事,留下来孙思邈这样的神医,自己必然要拿出点什么。 孙思邈和李纲心满意足离开。 下午。 长孙冲、程处默回来,早已得知消息了,程处默口无遮拦地问:“房二,孙神医留在庄上了。” “你们知道了?” “长安城内已经传开了。厉害啊房二,陛下想留下孙神医,都没能成功,你竟然让他老人家留在庄上。”程处亮也十分兴奋,对房遗爱伸出大拇指。 “你是怎么做到的?”长孙冲问。 “也没什么,我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房遗爱话还没说完,三个人甩了个白眼球,各自坐了回去,都不愿再听下去了。 “这么不给面子的。” 装逼未成,房遗爱也不觉得尴尬,他们几人太熟悉了,程处默激了他一句,还是很好奇的,“切,不愿说算了!” “我也就聊了下医学发展,准备建一个医学院,孙道长便答应留下任教。” “牛!”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笑了笑,笑容中带点苦涩,但还是给了个大拇指。 “话说,今天你们三个回城,干什么去了?”房遗爱问。 平常偶尔有人回去一下,今天三人一起被叫回去,他自然要过问一下。 提及这个,长孙冲、程处默三人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相互对视一眼,程处默大大咧咧道:“没什么,屁大点儿小事。” 庄上消息闭塞,对长安的一些传言,并不太清楚。 “没事就好。” 房遗爱看得出来,三人没说实话,但谁心里没点小秘密,他没有过多逼问,只要不影响他们兄弟情义就好。 李泰也跑了回来,“师父,您把孙道长留下了。” 不等房遗爱答话,李泰兴奋地又问:“听说您答应孙道长,要造出显微镜来……”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地方,又滔滔不绝地说:“弟子想一起参与。” “可以。” 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房遗爱自然不会拒绝。 三人对视一眼,心想也难怪。 医学院有钱便可以建,但显微镜这等稀罕物,唯有房遗爱能弄得出来。 …… 正如程处默所言。 孙思邈被房遗爱留下一事,消息已经传到长安了,没办法,孙思邈被称作活神仙,免费义诊不知救了多少人,自然备受关注了。 长安城内,无数人为之愕然。 “房二郎究竟有何魅力?先是文纪先生三位,要留在房家庄教书,如今孙神医都留了下来!” 众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他房遗爱何德何能?” 这就是,典型的羡慕嫉妒恨的表现,四位老先生,得其一赏识便是幸事,房遗爱一下霸占三个。 两仪殿。 得到李君羡汇报,李二为之一笑,颇为得意地说:“哈哈,朕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有办法,能留住孙道长的。” 长孙皇后是个很好的捧哏,颇为好奇地问:“陛下事先就知晓?” 正文 第103章 玻璃 , “还是观音婢知朕啊。” 李世民得意一笑,对于自己的结发妻子,没有什么好隐瞒了,说:“孙思邈的消息,是朕有意放出去的,否则农庄消息闭塞,怎可这么快得知消息。” 长孙皇后崇拜地说:“陛下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臣妾佩服。” “哈哈哈……” 享受着自己女儿的崇拜,李世民放声大笑。夫妻间的小情趣,谁也没有去拆穿,反而很享受乐在其中。 高阳寝宫,同样得到这则消息。 上次大利书局之后,高阳对房遗爱的感观,虽说又降到了谷底,但还一直在关注着房遗爱。 得知房遗爱留下孙思邈,寝宫气氛有点压抑,高阳片刻错愕之后,又陷入了怀疑之中,“房遗爱他真有那么好?这么多有学问的先生,愿意留在他身边。” “淑儿你说,难道本宫真是瞎了眼,看不出房遗爱的好?” “公主怎能这么想……” 小宫女哪敢说公主坏话啊,高阳也没有真听进去。 她说到一半,高阳便抬手阻止了,继续自言自语,“孙神医乃真正的高人,不在乎权势钱财,一心行医救人,父皇都未能留下他来,房遗爱是怎么做到的?” “不!本宫不可能眼瞎!” 之后,高阳醒过神来,立马摇头坚决否认,她的骄傲不允许认输。 …… 房遗爱并非食言而肥之辈,既然答应了孙思邈,他当然就会行动起来。 第二天。 傍晚。 他召见了几位相关工匠,到大杂院中集合,都是房家庄的老人,绝对能信得过。他可不打算,把玻璃烧制之法,轻易的泄露出去。 李纲、孙思邈并非多嘴之人,长孙冲他们也绝对信得过,只要保证工匠的可靠,便能保守这个秘密。 至于为何要在傍晚? 自然不是为了保密了,他们这一路过来,不知多少人打招呼,想隐秘行踪不可能。 说到安全方面,房遗爱通过程家的关系,招了不少伤残退伍老兵,时刻驻扎在大杂院周围。 其中不少曾是老程亲兵,他给的工钱也不低,基本保证忠诚没问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现如今,大杂院太多稀罕玩意,有很多新科技和秘方,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科技发展的大本营,难免有人会有不轨之心。 他选在傍晚,只是为了躲太阳而已,白天的太阳太毒了。 即使这样,他还端着一大杯冰沙,就怕火炉前太热了,好用来消暑降温。 孙思邈也算看出来了,和李纲说:“李文纪你所言不错,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懒散怠慢了。” 房遗爱委屈地说:“道长,小子这不是来了嘛。” 长孙冲他们几个,也在一旁抿嘴笑着。 孙思邈、李纲看琉璃炼制,所以一大早就来了,房遗爱则各种找借口,“看外面这么热,我要是中暑晕倒了,没人能烧玻璃了,还是晚些时候去吧……” “你中暑了,老夫给你治,保准很快见效,不会耽误事儿的。” 孙思邈什么人啊,岂会理会弯弯绕绕,一句话揭了他的老底。 房遗爱则是一愣,当着大夫的面,找借口都不好找,不过他脸皮厚就在家赖着,拖到了这个时候。 “少爷!” “见过孙道长、李纲先生。” 大杂院内,几个工匠向他们行礼。 几个区域是重兵把守的,除了工匠,唯有他本人来了能进,外人即使拿着信物,老兵也不会放行的,如今这个院子也在其中。 “东西都备好了?” “备好了。” 几个工匠指下旁边,放着几箩筐沙子,大半已磨成粉末了。 似乎怕他嫌少,和他比较熟的袁六,站出来解释道:“因为您说不能声张,所以没有大量开采,只准备了这么多。” “无妨,不够再去开采便是。” 房遗爱不以为意,摆摆手,之后嘱咐道:“你们按照配方烧制,可以适当调整比例,多做些实验,你们要能烧出透明玻璃,少爷我重重有赏。” “少爷放心吧,小人有经验。”袁六兴奋地说。 其他几名工匠,也一个个两眼放光。 自从上次石灰制出来后,袁六几人一下发达了,他不仅准备翻修房子,还说了一门小妾,如今在庄上,没人不羡慕他们的。 有袁六这个目标在,他们一时间干劲十足。 “师父。” 房遗爱自然懂得,李泰是何意思,点头说:“去吧,离得稍远点,注意安全。” 有了感兴趣的东西,小胖子也不怕热了,得到房遗爱首肯后,朝高炉方向跑去,观察如何烧制玻璃。 房遗爱几人,则去了院中一个棚子。 他也只知道个大概,只要温度足够,烧出玻璃来不成问题,烧出玻璃的质量,就不能保证了,不知能不能用来做镜片。 “道长不必着急,这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烧出完美玻璃,需要不断地摸索。” …… 另一边。 一靠近高炉,李泰便感觉一股热浪扑来,但他在一旁蹲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炉内,拿出小册子和铅笔,记录这炉内的变化。 工匠们将磨碎的石英砂,掺入碱、石灰石等材料,一起放入到高炉中,鼓动风箱开始加大火力。 在房遗爱学习,他也早就习惯了用铅笔、写硬笔字,主要还是画图时方便。 随着火力加大,材料逐渐地熔化,变成黏稠的褐色液体。 “少爷,要出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六大声喊道,房遗爱等人才过去,这个时候需要看着。 高炉之前是炼铁用的,放开出铁口,浓稠的、散发高温的液体,慢慢流出来,袁六拿着早准备好的铁勺。 玻璃在六百至七百度之间熔化,铁勺完全能够承受。 之后的事情,就是等玻璃慢慢冷却。 最终结果令人失望。 房遗爱有心理准备,没想一次性成功,还是叹息一声,“玻璃颜色杂乱,透明度不够,气泡太多,根本无法当作镜片来用,还需要再试验。” 工匠们一点不气馁,显得十分兴奋,他见证从沙子变成琉璃的全过程。 当真是神乎其技,为能参加这件事情,感到十分的光彩。 正文 第104章 石灰厂 , 第一炉玻璃虽然质量不佳,但众人都很兴奋,亲眼见识了这神奇的一幕。 “小人佩服,除了少爷谁能想到,这么贵重的琉璃,竟是到处都是的沙子烧制的。”袁六佩服地说。 这绝不是拍马屁,发在内心的声音,看下其他几个工匠,几乎都是这种想的。 “你们还得多试验,玻璃要清澈透明,没有气泡才合格。”房遗爱下令道。 “诺!” 工匠们兴奋应诺一声,想到琉璃将出自自己的手,一个个心中火热。 “要去除气泡,可以在炉内搅拌一下,将气泡散出来。”房遗爱提议道。 工匠们转身讨论起来,“可以试试,之前炼铁也有这般做。” “嗯,颜色的问题,需要调整一下配方。” “好……” 工匠们到高炉前忙活了。 小胖子李泰,趁机去吃了一口冰沙,满头大汗地又去高炉旁盯着,做好记录。至于长孙冲他们三个,早已见怪不怪了,盯着那块玻璃出神。 李纲也不吝啬夸耀道:“房小子果真厉害,神乎其技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真见了琉璃炼制,即使看淡一切的李纲、孙思邈,也吃惊不已。 得到他老人家的夸奖,对房遗爱来说,还是十分受用的。 第二炉,在炉中搅拌,确实起了点作用,但远远不够,依然需要尝试新的方法。 之后,连续跟进了几天,大家都各做各自的事。 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研制成功的,需要长时间的摸索,能出的主意都已经出了,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后面只能靠工匠一点点尝试。 …… 玻璃烧制放手交给工匠。 房遗爱本来以为,就不用再火炉前烤了,大热天的,还烤火,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结果。 李世民一道旨意,把他又架到了火上烤。 大唐石灰厂,经过半个月的修建,已经基本竣工了,房遗爱身为石灰长总管,除了选地方,一天也没有去过。 但对于石灰这玩意,李世民很重视的! 他是知兵事的,等着水泥路建好,能朝发长安夕至洛阳,兵贵神速,如此整个天下都掌握在手中。 所以,对房遗爱咸鱼的行为,颇为恼怒,却又不能随了这小子的愿,把他给免职了,只能不停催着他动了。 圣旨下达,就表示李世民的态度,没有任何讨价的可能,不去就是抗旨,要掉脑袋的。 水泥厂位于深山之中。 李世民知道水泥用处极大,唯恐外敌学了去,工厂外安排一营军队,保护石灰厂安全。 这是房遗爱极力促成的,水泥烧制污染环境,还是远离人群一点好,他不想害人,一并解决了原料开采问题,不用费力往外运山石。 其实,他虽未亲自到场,但真正做事的人,早已经派过来了。 房家庄培养出大批的水泥工,都是信得过的人,派了几位最好的工匠来解决技术问题。 石灰厂一竣工,立马投入了生产。 管理方面,自然由朝廷派的人,房遗爱直属部下,是工部主事从九品上。 其实,离了他完全可以运行,不知李世民为啥非要自己来?房遗爱严重怀疑,老李就见不得自己休息,刚歇下便又有了新活。 “你们干活咋不戴口罩,不是发口罩吗?” 一开始房遗爱就强调,要求每人佩戴口罩,石灰厂灰尘极大,工人迟早会得肺病的。 反倒是工人不愿意,“这天太热,带个罩子,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不懂其中为何,朝廷也能不在乎,但房遗爱不能不是在乎。 他毕竟是个现代人,出生在新时代生长在红旗下,无法视人命如草芥,把人当牲口一般的使。 “上工必须戴口罩,不戴不能干活,不发工钱。” “诺!” 工部主事认真答应。 不过,他转了一圈下来,确实有不少问题。 口罩只是其一,晌午见大家的饭食,他又不高兴了,“他们就吃这个?” 工部主事,一张脸全是苦涩! 房遗爱一圈转下来,下了太多不合常理的命令,什么火炉前干活必须多拿五十文,要每日造冰给他们用…… 厂中工匠则都是流外,哪有过这种待遇啊,其他工人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听得兴奋,对房遗爱感恩戴德。 但,工部主事快晕过去了,“房总监,这已经很好了,每天三餐,顿顿都有肉吃。” “不行,每日必须三菜一汤,菜要两荤一素。” 反正他得对得起自己良心,房家庄也是这样做的,他都没有心疼,石灰厂花朝廷的钱,他自然不会小气了。 之后,主事悄悄地拉着他,私下里说:“房总监,如此一来,大大加重朝廷开支负担,朝廷那边怕是不答应。” “咱是在为朝廷做事,亏待了百姓,坏的是朝廷的名声,你来承担这个责任?”他一句话,问得主事不敢说话了。 …… 十天后,第一批水泥烧出来,房遗爱也借着机会,要向李世民复命,才从山中逃出来。 他就做了一件事,强调纪律,制定规矩。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鬼猪跑啊,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他又是个网民,网上各种杂七杂八的知识,都在被动接收着。 水泥厂变得井井有条,工人们十分积极,个个干劲十足的,产量也有所提升。 皇宫内。 看到水泥厂的奏报,李世民哈哈大笑。 “房遗爱小子是有能力,就是太懒,短短几天石灰厂焕发一新,让他管得井井有条,说是他走的时候,厂中百姓都依依不舍。” 对于能逼出房遗爱的才能,李世民颇为得意。 朝廷的奏疏,长孙皇后一向不看的,听到和房遗爱有关,她看了一眼,抿嘴轻笑:“陛下,难道不是,他用钱收买工匠?” “钱花对地方也是本事。” 随后,李世民又头疼起来,“就是这家伙太费钱了,大手大脚,不把钱当钱。” “嗯,你再看这句话,说得极为有理!亏待了百姓,将朝廷的名声败光,百姓岂能会不造反。” 李世民思考着这句话,又犯难地说:“房遗爱待人是极好的,颇有几分独到的看法。就是没考虑朝廷的难处,民部天天和朕哭穷,国库空虚,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正文 第105章 遇见高阳 “陛下打算如何办?”长孙皇后问道。 “既然那小子,话已经说出去了,出尔反尔,会陷朝廷与不义,石灰厂就照此办吧,这点钱还出得起。”李世民皱眉说。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但房遗爱此子,必须警告一下,不能这般肆意妄为,增加朝廷的支出。” 两仪殿外。 房遗爱赶来的时候,见高阳在门口转悠,似乎在犹豫进不进去。 虽说二人以前不对付,但婚事已经解除了,房遗爱和她也没什么过节了,主动行礼道:“下官见过公主。” “哼!” 看见来人是房遗爱,高阳俏脸瞬间冷下来,冷哼一声。 似乎不愿搭理他,直接扭头走了。 本来,房遗爱也就打个招呼,看高阳既然这种态度,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摇摇头,直接往殿内走去。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高阳还会找来。 殿内。 李世民正在看奏疏,长孙在一旁坐着。 “启禀陛下,第一批石灰已练出来,臣前来复命。” 房遗爱行礼之后,李世民才抬起头来,笑着道:“石灰厂你做的不错,管理得井井有条了,听说产量提升不少。” “陛下过奖了,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他谦虚地笑了笑,当然表情是十分得意的,他真以为李世民真夸自己呢。 结果,老李话锋一转,道:“你可知道,你许诺那些条件,给朝廷增加多少负担!” 房遗爱表情一垮,解释道:“臣也是为了朝廷着想……” “你要说什么,朕知道,要不是你出发点是好的,这次朕绝轻饶不了你!”提到这个,李世民语气才好了些。 你说,房遗爱这么做,是否在报复李世民?应该没有吧,自己这么善良一人,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长孙皇后一旁帮腔道:“可你知道,天下才安定不久,国库空虚,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次长安至洛阳修水泥路,是陛下从民部硬挤出来的。”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说得房遗爱无话可说。 但房遗爱是谁呀,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陛下,要不把路交给臣来修,保证一分钱不要,只需将路管理权,交给自己便可以。” 以李世民的城府,自然不会这么答应,反而认真打量起房遗爱来,以他对房遗爱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随即,想起他财神的名声。 李世民夫妻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小子,一定有什么赚钱法子,怕是不仅不亏本,说不定还有赚头。” 要知道,修路对朝廷来说,是一件赔本的买卖,不仅无法赚钱,还每年往里贴钱维护。 但是不修还不行,打仗向来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哪里起了战事,路不通,怎么及时运送粮草啊? “你可有解决的办法?若能献上有用之策,朕可以不治你之罪。” 李世民了解这小子,你激一激他,他就不会给你出力。 “靠!” 房遗爱一下傻眼了,心中只有一个字,没想到李世民这么无耻,方才也没说要治自己罪啊。 最后一想,他完全是个政治家,也就不奇怪了。 “陛下不问,臣也准备说的。身为朝廷命官,自然当为朝廷分担了……”房遗爱表了一会忠心,李世民听不下去了,“说你的办法。” 房遗爱笑了笑说,这个活他不准备接,回本太慢,如今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数字罢了,直奔主题,“朝廷可以收取路费啊。” “不可!” 李世民一听就否了,“朝廷真若这般做了,将百姓置于何地?此乃自毁根基之法,朕不会同意的。” “陛下别急听臣细说。普通百姓自然不会收钱,只收拉重物的马车,或是马匹,当然军中车马除外。” 见李世民听了进去,房遗爱才接着说:“马匹和拉重货的车子,对路面都会损坏的,收取一点钱也合理。” “水泥路,加快运输的速度,商人减少路上的成本,也不会有多大损益。朝廷可以自己来修,拿不出那么多本钱的话,完全能承包出去,价格一定由朝廷制定。” “陛下,把长安至洛阳这段修好,可以试运行一下,如果能够看到利益,相信会有很多商人趋之若鹜的。” “你先下去吧,容朕再想想。” 其实,从李世民发亮的眼睛,便知道八成是同意了,在大唐商人地位很低,他不太会考虑商人利益。 …… 房遗爱退出两仪殿,往宫外而去。 他转过一个拐角,突然又看见了高阳,在边上站着…… “她不是走了吗?” 房遗爱心中疑惑,就凭她方才的态度,但并没有多问,全当做没有看见,径直从她身边经过,继续往宫外走。 可他没走两步。 身后,便听见高阳喊,“站住!” 房遗爱脚下一顿,转过身,问:“殿下是在叫臣吗?” 他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语气也显得很生硬。 “这里又没其他人,不叫你还能叫谁。”小宫女淑儿,被他这种态度气着了,不爽地怼了他一句。 她也想不通。 公主方才分明都扭头走了,为何又要回来见他? “敢问殿下,找臣所为何事啊?” 房遗爱没理会小宫女,看着高阳不耐烦地问。 高阳骄傲地仰着小脑袋,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问:“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房遗爱满头的黑线,分明是你不理我的,现在怪起来我来了,很是公式化地回答:“方才我行礼,殿下未曾理会,我还以为,您不愿搭理我呢,所以不敢再打搅殿下。” “哼!” 高阳发出一个鼻音,仿佛在说:我不搭理你可以,你必须要向我行礼。 房遗爱没功夫和她聊这没营养的话,不会留着看高阳耍脾气了,很不客气地说:“殿下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约了人要去喝花酒。” 说完,他不带半点犹豫地,转过身就要离开。 听到房遗爱下*流的话,高阳心中气鼓鼓的,不想再理他了。 但是,见到他即将远去,高阳气急一跺脚,大吼一声:“站住!我问你……” 正文 第106章 好奇 , 高阳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其实她不愿见房遗爱,因为自己的骄傲被他践踏过,方才她都快回到自己寝宫了,但又莫名其妙跑回来,在必经之路上等他。 她心中有太多疑问。 三字经、大利书局,还有房遗爱究竟有何魅力,好几位有大学问的老先生,居然都选择留在他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房遗爱总能挑起自己的火气? 见他无视自己,高阳生气地质问,房遗爱一句话,更是火上浇油,又令她气不打一处来。 但眼看他就要离开,高阳却又着急了,气急一跺脚,喊住了他,“站住!我问你,你怎样写出《三字经》的?” 似乎怕他真这么走了,这一次,高阳直截了当地问。 房遗爱再次停下来,回过头,看向自己。她一仰头,与房遗爱对视着,不甘示弱地说:“莫非……是你从何处抄的?” 房遗爱咧嘴一下,吊儿郎当地回答,“这有何难,随随便便就写出来了,有点学识的人都能做到。” 听房遗爱的口气,似乎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在拐着弯骂本宫粗鄙!” 高阳怒瞪过去,真有种打人的冲动,房遗爱分明在装逼,很想骂他一句,“不要脸!”但她骂不出口。 “随你怎么想。”房遗爱耸了耸肩,无辜地回答。 二人对视着,一时间剑拔弩张! 之后,高原不愿与他耗着,选择跳过这个话题,问:“本宫问你,孙神医为何会留在农庄?” 房遗爱戏谑地回答,“这你应该问孙道长,不该来问我。” “你……” 高阳一时气结,粉拳紧握,怒气铮铮瞪着房遗爱。 不久后她又平静下来,拳头松开,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房遗爱不说气自己的话,就是不是房遗爱了。 高阳恨恨地说:“你一定用了什么手段,父皇都未留下孙神医。” 房遗爱认真地看着她,见她眼中强烈的好奇,觉得不妥,他听过一个说法,“当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好奇,就离喜欢不远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儿麻烦! 看破这一层,他当然不会好好回答,“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帅吧。” “……” 高阳和淑儿都愣住了,认真地看着房遗爱的脸,淑儿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高阳心中也被气笑了。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他长得什么样子,他自己心里没一点数吗? 她可以很负责地告诉房遗爱,他长得一点也不帅!反正和自己心中的帅,他半点不搭边的。 “听说,你和苏姗要成亲了。” 画风一变,高阳聊起八卦来,不再是剑拔弩张,房遗爱一愣,此事他自然不会否认,“不错。” “红楼是她写的吧?” 不等房遗爱回答,她便分析道:“定然是了,否则谁会允许你,这样糟蹋学问。你开大利书局,不会为了和本宫作对?上次你一定不服气。” “随你怎么想吧。” 房遗爱无所谓的样子,令她很不爽,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你觉得,你配得上苏姗姑娘吗?” “她是才女,我是才子,我们二人是绝配。” 其他的房遗爱不愿谈,在高阳面前,他很愿意聊起苏姗,免得死灰复燃什么的…… “你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如你这般,从何来的胆量自称才子!苏姗岂会看得不上你?”不知为何,听了房遗爱的话,高阳总是忍不住怼他。 “那是我们二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了……不过,你能这般想最好,不必再来探究我的事了,赶紧找你的才子驸马吧。” 说到下半句时,房遗爱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石头放下了。 这一切,高阳都尽收眼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一路上,她板着一张脸,脚步匆匆。 回到寝宫,她坐到床边,越想越气人,粉拳锤着两边,说:“他凭什么看不上本宫,要看不上,也该本宫看不上他!” 本来以为,不会再因他的话生气,看来是高估了自己。 渐渐地她平静下来,回头一想,什么答案也没得到,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知道房遗爱是什么人,竟然还选择跑去问他。 另一边。 看着高阳负气离开,房遗爱放松一笑,转身离开皇宫。 这段相遇,他并没怎么放心上,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了,以高阳公主的身份,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其实完全不必担心。 …… 次日一早。 长安城外,忽然一群百姓围观,民夫竟敢把官道挖了,就从城门开始挖,城门校尉竟没来阻拦。 旁边,一车车灰粉拉来,有人在旁边和泥。 不明所以的大唐百姓,过来凑热闹,有人问道:“这是做啥?” 他跟前,一个百姓答话,“修路啊。” “废话,老子不知道这是修路,但他们这是什么修法,从来没有见过。”寻常百姓家,多数都服过徭役,修路这活自然不陌生,所以才觉得奇怪。 以前修路,也只是修补坑洼地方。 将土炒一遍,除去虫和草制成熟土,将坑洼的地方培实,哪有这样完全挖了的。 “你们不知道?” 听到二人的讨论,旁边有人反问一句。 “怎么回事?快说说……” 感兴趣的,不止方才两个人,许多人也很好奇,听他这么一说,都围了过来,催促着他赶快说。 此人一下牛气哄哄,多么了不起的样子,招招手等众人凑过来,他才故作神秘地讲。 “那是房二郎发明的水泥,别看它跟稀泥一样,我听说啊,干了后比石头还硬唻,这回应该是铺水泥路了,修好后这路就好走了。” 第一批水泥运回来,李世民自然迫切想试一下,当天给工部下了命令,调拨农夫来修路了。 “这么厉害!” “肯定厉害啊,你不看看谁搞出来的,房二公子发明的,有哪一样是普通的。” 长安百姓中,不少人对房遗爱有着盲目自信。 “要不说房二公子厉害呢,这么好的东西都能弄出来。” 正文 第107章 大战国子监(上) 房家庄,今天一片喜庆之中。 自然不会是因为房遗爱回来了,知道他离开的人并不多。 一来农户们都在工地上忙活,没有注意到他,二来自从进入夏天后,往常他宅在家里好几天不出门,亦是常有之事,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农户兴奋的原因。 因为历时两个月,学堂终于修建好了。长辈们期待着,早点将孩子送入学堂,改变孩子未来的命运。 以前见到读书人高高在上,他们心中气不过,会骂“穷酸书生”。 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羡慕的,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 学堂门口。 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华夏第一小学”,乃是李纲先生题的字。 占据整座山顶,一条灰色的水泥路,从山底直通学堂。学堂,红砖绿瓦的,透着火热的朝气,风格和后世农村的小学差不多。 如今庄上也开始修水泥路。 房遗爱的打算是,将水泥路通到每家每户,最后和官道水泥路相连。倘若官路还没有修好,他也计划自己掏钱,将水泥路通到长安去。 咱有钱。 当然,动官道的话,还需李世民点头,这种免费的好事,想来老李不会拒绝。 想致富先修路! 这句至理名言,房遗爱不会忘记的,虽说房家庄凭借制冰和蚊香,比其他村庄富裕不少,其实还是受交通限制的。 庄上工程并未停…… 应李纲的要求,中学也开始动工了。 也不知他们怎想的,似乎是喜欢上山头了,中学选在了小学后面,一座高一点大一点的山头。 或是大家觉得学问,就该高高在上的。 隔壁村,对这学堂早有耳闻,学堂就建在山顶,一眼便能望见无需隐瞒,庄上百姓还巴不得,到处炫耀呢。 不知多少人,羡慕房家庄的百姓! “为啥咱就没这好命,遇不上一个,房二少爷这种的好主家。” “是呀,要是房相的封地,在咱村这边多好啊。” 百姓们从远处经过,远远的,便能看见山顶红色的围墙,一个个露出羡慕的表情。这个时代,读书人很值钱,只要你读过几天书,总不会再干这苦力。 他们也想让自己孩子读书,但没这个条件啊! 一来书本太贵买不起,二来请不到先生,就算咬牙没了书,他们也都两眼一抹黑,没人教也不管用呀。 所以说,能识字的,还有有点家底的人家。要不……就是孩子肯下死功夫,否则根本学不到的。 但自小懂事的孩子,能有几个? 就说庄上这帮小孩儿,没有一个读书的,至于他们没有读书概念,等到懂得读书用处,已是成年人了,担负起家庭的重担,哪儿还有机会啊。 学堂的事务,房遗爱能放手就放手,完全是个甩手掌柜。 山长、监院等职务,由李纲、颜思鲁三位担任,他只做一个教书匠。 学堂的老师不缺的,有李纲三位老先生在,无数读书人向往之,一边教书有钱拿,一边还能请教三位先生。 但,有一点他逃不了…… 房遗爱提议开数学课,李纲也不曾阻拦。 但按他的想法,数学和儒学课时相同,这就出现一个问题,当今天下儒生很多,算学人才紧缺,而合格做数学老师的,就他和李泰能担任。 只靠他们两个人,是完全不够的。 所以,房遗爱将主意打在国子监身上。 唯一有数学基础的,便是国子监算学科,准备去请几位学生,交给李泰培训一下,教一年级数学,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李泰早就开始行动,去接触国子监监生,或是参明算科不第的人。 国子监作为大唐最高学府,与启蒙的小学没有冲突,本来由李泰出面,和几个算学监生已经谈好了。 到房家庄任教,能够接触更高深的数学。他们可听说了,房遗爱算学水平很好,越王因此才拜入他门下。 况且还有薪水可以拿,算学招收的,都是社会地位不高的弟子,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 但,国子监得知此事之后,立马给拒绝了,监生说是不肯耽误学业,可连科举不第之人,也不允许。 说是,要房遗爱亲自来谈。 他知道来者不善,这怕是个鸿门宴,但他还是带着李泰去了。 国子监。 算学博士王孝通,亲自相迎,恭维道:“房县子,久仰县子大名,今日终于得见。” “王博士之名,我也是如雷贯耳,《缉古算经》我也拜读过,其方程之解法,令我受益匪浅啊。” “县子看过下官的书?” 房遗爱没想到,王孝通这么激动,依旧点点头,这不是虚言,这本书是中国古代,有关三次方程最早的记载。 二人寒暄一通,往算学科而去。 说实话,算学在国子监地位不高,太学、四门各有学生数百人,算科只有三十多人。 亦或者说,当今天下算学都不受重视,明算科科举及第之人,只能得到很低的官职,再如国子博士正五品上,算学博士只有最低的从九品下。 不过,今日之事,早已经传出去了。 此时算学科外人头攒动,其他四科的博士、助教、学生,也来围观。 算学科头一次这么风光。 虽说,古代重经史轻理工,算科从不受重视,但这个时候,算科代表的是国子监,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味道。 “早就听闻,房县子在算学一道,颇有几分建树,今日冒昧请你前来,便是为了讨教一下。”王孝通拱手说道。 院中,已经摆好笔墨纸砚。 房遗爱算是看明白了,这便是学术之争,国子监乃大唐最高学府,即使不受重视的算科,也有着它的骄傲,听闻李泰因算学拜入他门下,自然要较量一下。 “不若让青雀代劳如何,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刚好考量一下他的学业。” 他今天带李泰来,意思很简单,谁要想和我过招,先胜过我徒弟再说,当然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是来请人的。 小胖子倒是跃跃欲试,自己便站了出来,有一种闭关苦练之后,来虐菜鸟的架势。 正文 第108章 大战国子监(下) “房县子言之有理,李洋你来与殿下讨教。” 房遗爱派出自己的弟子,王孝通自然不肯掉价,自己出马去和李泰比,也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 “是!” 王孝通的话语一落,人群中走出一名监生,此人个头不高,整个人显得十分干练,眼中则透着精明与自信。 “学生见过越王殿下!不知殿下要怎么比?” “要不,你们二人各出三题,比谁答对的题多。”一旁有人提议道。 李泰也十分自信,“不必了,本王曾跟祖孝孙先生学习算学,你等懂得我全会,本王先出一题,谁答得上来,我们再往下继续。” “好。”李洋自信地回答。 但他并未注意到,李泰嘴角戏谑的笑容。 小胖子这一回,可谓是准备充足,单论装备就虐暴他们,铅笔、圆规、三角板都带了过来。 “勾股算法,你可有学过?” 见李洋点头,小胖子继续问道:“那我问你,勾股皆为一,弦为几何?” 李泰话音一落,算学科博士、监生,皆低头沉思起来,不消一盏茶功夫,对面李洋已是满头大汗。 房遗爱在一旁看着,嘴角抽搐一下,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 这又是一个无理数,让他们怎么算! 虽说,中国世界上第一个引入小数点的,不至于引发数学危机,也有发现了圆周率,但古代没无理数的概念。 “殿下所说之数,并非勾股数。”最后还是王孝通出面,否认了他这一问题。 “我可以画得出来,为何不是勾股数!”李泰说着,“唰唰唰”在纸上画出一个直角三角形。 算学科众人看得一清二楚,无从辩驳。 李洋气不过,赌气问道:“那殿下倒是说,是为几何?” “答案是:根号二。” 李泰一边说,一边写了下来,不等别人提出质疑,他接着解说道:“我师父发现的一个新数,是和祖率一样的数,叫做‘无理数’。” 闻言,现场的人都呆在那儿,能和祖率齐名的数!岂不是要青史留名了…… 看着房遗爱的眼神,透着异样。 “殿下这般,分明是投机取巧!” 国子监监生自然不服,一起指责李泰胜之不武,小胖子不屑一笑,说:“好!下一题你们听好了……” 之后,他一连出了三道题,算学科包括王孝通在内,没有一人答得上来的。 一个个低头着,臊得他们满脸通红,王孝通拿得起放得下,向房遗爱作揖一礼,“房县子之才下官佩服,算学一道我不如远矣。” 王孝通带头,算学科监生大方认输,向房遗爱、李泰作揖行礼。 算学科的地位本就低,他们认输了,国子监其他科的人,不愿因为他们的失败,承认国子监就输了。 “算学不过小道尔,赢了也算是什么。” “有本事,我等比经史子集,比之这些有何用处。” 其他监生各种挑衅,算学监生羞愧地低着头,不敢反驳,一个劲地往人后缩。 “你等当真要比?” 房遗爱轻轻一笑,道:“我们小学经史子集的先生,乃李纲先生,颜思鲁先生、褚亮先生,你们要比,可以到学堂来挑战。” 看到监生们挑衅,小胖子倒是跃跃欲试,他自小聪明绝伦,经史子集方面,自然不输他们的。 但房遗爱是来请人的,自然不会过多搭理。 他此言一出,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少年人血气方刚,气急之下,把这件事给忘了,之前还在长安轰动过一段时间。 房遗爱视线所过之处,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 “你们谁来?” 他故意又问一句,监生们开始相互推诿,都不愿站出来。房遗爱心中得意,心想:“自己这算不算,一个人把国子监挑了……” 另一边。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对于这场讨教也有耳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得知监生们的举动,气冲冲地杀了过来。 “子曰:见贤思齐焉!尔等不思进取,妄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 “算学乃六艺之一,谁言算学乃是小道!” 孔毅达一通喝斥,监生们个个表情肃穆,低头不敢说话,恭敬地作揖,道:“学生知错了。” “方才滋事者,一人领三十戒尺!” “诺!” 监生们无一人脱罪,低头受罚。他又向王孝通拱手,道:“王博士,学生妄言,你别往心里去。” “祭酒严重了。” 王孝通挤出个笑脸,对于孔颖达,他还是十分尊重的。 “房县子……” 处理完内务,他才转身看向房遗爱。房遗爱立马谦虚地说:“您老折煞小子了,叫遗爱就好。” “你来的目的,老夫也清楚了,学堂办得也不错。但监生以读书为主,你能招完成学业者。” 房遗爱恭敬道谢,“小子清楚了,谢过先生。” “听说三位先生都在学堂?” “不错,先生们说‘有教无类’,愿意屈尊在小学堂。” “我不如文纪先生远矣。”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房遗爱告辞离去,不敢劳驾孔颖达相送,由王孝通送他离开,他也有别的心思。 “博士来我们小学任教如何?你我可以一起研究、讨论数学……” 王孝通闻言一愣,心中犹豫,国子监虽不受重视,但终究是大唐最高学府。 房遗爱继续加码道:“博士可以认真考虑下,在我们小学算学乃必学科目,总会有几个好苗子,能将算学发扬光大。” “束脩也是国子监数倍,令家人生活无忧。” 王孝通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后面一声怒吼,“好你个房遗爱,请得李纲三位先生还不满足,挖人居然挖到国子监来了!” 以前,李世民确实没怎么重视算学科,但从骊山行宫和李泰交流之后,对算科愈发看重起来。 今天便是听到消息,特意赶过来的。 房遗爱忽感背后劲风袭来,不用多想,定是李世民一记飞脚。 他一边逃跑一边理论:“陛下误会了,臣小学教出来的学生,不还是为大唐效力,哪有挖人一说啊。” 正文 第109章 小学开学、分别前夕 因为李世民突然出现,令房遗爱挖墙脚计划以失败告终,老李许诺了一系列好处,王孝通留在了国子监。 “如果学生长大,可到国子监学习。”王孝通想得挺好,准备来捡现成的。 国子监学生的年龄,一般在十二到十六才能入学。 李世民也为之赞许,放宽了算学科名额。 “我是反对的,只怕……到时候博士就教不了,因为小学毕业,算学水平便要人人如青雀。” 但房遗爱轻笑道,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凭什么让国子监割韭菜。 “房县子当真人人能有这般水平?”王孝通吃惊地问。 房遗爱自信点头,古代人不缺数学头脑,只是古时候未受重视而已,以致近现代数学被西方超越。 “如此小的年纪,怎可有如此高深造诣!”王孝通表示不信。 “这不过是基础数学,后面还有更高深的领域需要研究,当然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房遗爱这句话,打击到他了,一时间有点无地自容,自己引以为傲的算学,在房遗爱看着竟只是基础,心中也在好奇,“那何为更高深的算学?” “博士拭目以待……”房遗爱打了个哑迷。 本来陛下提高算学科地位,王孝通很高兴的,但这下子被搞得兴致缺缺 他还想,收一批优秀的算学弟子,现在看了也没有希望了,连自己的学问也受到质疑。 他忽然有点后悔,方才便改向陛下请辞,去房家庄任教的。 但君前无戏言,一时无所适从。 …… 没请来王孝通,房遗爱心中遗憾,不过在他心中埋了一颗种子,相信很快会生根发芽的。 这一次,能几位算学科老监生,他还是很高兴的。 回到庄上。 立马安排李泰跟他们培训,因为小学马上就要开学了。 桌椅板凳,都是同步进行的,学堂建成,直接可以入住上课,还为他们提供了教师宿舍。 石灰烧制成功之后,费力费事的黑石板,就告一段落了,教室里全是水泥黑板。 课程,遵照后世小学课程。 当然,没有外语课,大唐人不要学胡话,他们有这份底气和自信,反倒是整个天下,都在学习大唐话。 数学课由李泰和算学监生担任,对于第一次当老师,小胖子还是很兴奋的。 科学课,也可以叫自然课,房遗爱推无可推,亲自来教,其实也就是一些基础科学知识,扩展孩子们眼界用的。 体育课,本打算由程处默担任,不过他拒绝了。 他也没有犹豫,说出来理由,“俺准备去军中历练,这个先生怕做不了多久,也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房遗爱一愣,知道他们兄弟几个迟早要分离,各奔前程,毕竟都承担着家族的兴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问道:“决定了?” “嗯,俺不能让你甩得太远不是。等你成亲之后,就走。” 程处默点头说道。 “行!我还以为,你连喜酒都喝呢。”好兄弟追求上进,房遗爱自然不会拦着,体育老师也由自己担着。 “哪能呢,哈哈……” …… 今天小学开学。 辰时两刻(早上七点半左右)。 通往学堂的水泥路上,见到成群结队的农户,领着孩子往学堂送。 即使一个个满脸皱纹,皮肤晒得黝黑,但洋溢着笑容,表情激动。神情激动。 因为,孩子的未来有了希望。 “少爷!少爷……” 房遗爱一路经过,庄上村民纷纷向他打招呼,语气中饱含感激之情。 四刻钟。 小学校园里。 整整齐齐站着三百多名学生,一个老师管三十个学生。 孩子们以知识水平分班,其中还有几个识些字的。 队伍后面,包括校园外,满满地站着学生家长,也有别的庄子听到消息,来看热闹的。 …… 今日,毕竟学堂第一次开学,自然比较庄严了。 所以弄了个这个仪式。 山长李纲先生,第一个上台讲话,对学生鼓励一番,然后便是定规矩。 山长嘛,自然是比较威严的。 房遗爱虽无职务,也上台说了两句。 本来,他准备拿出《少年中国说》装装逼的。但是想到一帮未曾启蒙的孩子,说了他们怕是也听不懂。 也就在学校先生面前装一下,没有意思,所以就此作罢。 还是留到以后,等大学开学典礼吧…… 后面。 长孙冲三人看着台上的房遗爱,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压力,同样有着熊熊的斗志。 “你真准备去当县令?”程处默问长孙冲。 “不错,底层才是最锻炼人的,我要赶在成亲之前,做出一些成绩来。”长孙冲笃定地说。 …… 开学典礼结束,孩子们回到学堂,正式开始上课。 教室都是按照后世来的。 前后各有一个黑板,一大一小,门窗都是开得很大,不过如今都是粘的窗纸,等玻璃研制成功,将会全部换玻璃。 学生们,每人领到几本崭新的书,对此孩子们稀罕得不行,个个当宝贝一样。 不过,后面的一个突发情况,令房遗爱始料未及。 家长们渐渐散去,孩子放心交给学院,他们各自还有活要忙。 这个时候,一个老汉冲到房遗爱面前,“小人见过县子!” “小人是新丰县石前村的,求您能让村里孩子,也能来学堂读书。” 新丰县,正是房遗爱的封地。 他从没有去过,只是起初敕封之后,送了几把犁过去,不提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有食邑二百户。 听说事关房遗爱,封地有人听到消息,过来看看。 这一看,则羡慕得不得了,便有人来求着试试。 “好,便在村上再建所小学。”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建一所小学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是自己封地,百姓都是要交租的,他也就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房遗爱名声更盛了,美名远扬…… “房二少爷,当真是个大善人啊!” “谁说不是,可惜咱没有这好命,没落到咱头上。” 当然,让别的百姓看得眼红。 “为什么,房二少爷的封地不在我蓝田县。” “我们村倒是在新丰,和石前村乃是邻村,刚好不在房少爷封地内。” “那你是真够倒霉的。” 正文 第110章 走漏消息 房家庄,宛如一个庞大的工厂。 路在修,中学学堂在建,房府也在改造…… 古代生活中颇多不便,没有淋浴,洗澡要一桶一桶地提水,排水管道、抽水马桶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他动了改造的心思。 之前是因为优先建学堂,房遗爱就忍住了,一切为学堂建设让路。 现在总算空闲出来,他召集工匠,开始动工。 这段时间以来,庄上招来不少工匠,这些工程由他们在做,房家庄知根知底的工匠,则负责大杂院的研发。 世人都知道,房遗爱奇思妙想,发明东西都并非寻常之物,几乎皆有大用,那些门阀世家、或是他的对头,岂有不窥觊大杂院之理,工匠中自然也有他们的探子。 自然其他的手段也不少! 就这几天,不止抓住一伙飞贼,不是他们花钱请人,就是暗中养的一些势力。 要不然,哪有个飞贼不偷金银,专往没什么钱的大杂院跑。 突然,有一天,城内传起一则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大利书局的书之所以卖的那么便宜,是因为房二郎发明一种新的印书方法,听说不仅印的快,且便捷便宜!” “如此神奇!是何法子啊?” “在下也只是听说,怎知具体方法。” 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天下百姓还会有所质疑,但房遗爱则鲜有人质疑,他最擅奇技淫巧之术,发生在他身上其实太多了。 贞观犁和制冰术,不知造福了天下多少人。前不久,刚弄出来的水泥,也已经得到证明。 长安去往洛阳的官道上,城门前的这段路,已经可以行人了。地面平坦、坚硬,马车走在上面都不颠簸,就连雨天也畅通无碍。 而且路修得特别快,水泥浇筑,等干了之后就行了。 再加之,大利书局书的价格,确实有点低了,不正常了。 这一说法,反倒变得合理起来。 这下子。 读书人们开始激动了! “如此一来,书价会大大下降,你我也可买得起书了。” “是呀,想我读书这么多年,书都是都是自己抄的,到别人家借书,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希望价格还能低一点,人人都能买得起书。” 古时候,穷苦人家想读书,都是借书来抄的。 听闻书价会大降,个个异常兴奋,房遗爱在读书人中,刷了一波名望,对他发自内心的敬佩。 此乃造福天下的事! 当时,《三字经》横空出世,读书人虽然震惊,但对房遗爱却冷言冷语,更别说敬佩之情了。 …… “倘若房二郎把刊印术,公布于天下,全天下书价都如此,人人皆有书可读。” “兄台言之有理,此举,才是真正造福天下。” “我等能参与其中,当是三生有幸!” 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开始在背后带节奏了,推波助澜,极具煽动性的劝说,目的其实是活字印刷术。 但,书生们未发现,其用心险恶,反而听得热血沸腾。 想想天下人人有书可读,多大的一份功德啊,其中有自己一份力,颇感自豪。最主要也是不必付出什么,便跃跃欲试起来。 …… 醉香居。 这一次雅间内,只有韦思安和张欣竹。 韦思安一脸憔悴,尽显病态之色,也消瘦了很多,有点郁郁寡欢之状。张欣竹面色发白,顶着一双大黑眼圈,怕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二人对桌上的菜肴,兴致全无,一直盯着门口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韦兄,杜荷何时来?” 张欣竹不耐烦地问,哈切连天的,昨晚怕又留宿青楼了。 这次,约他们前来的,正是杜荷。 “想来应该快到了,他约的便是这个时辰。”韦思安看了眼太阳说,张欣竹又打了个哈切,他好心劝道:“张兄应当节制一点……” “哈哈,这些日子,风流快活赛过神仙,韦兄要不要体验一下。” 见他嬉皮笑脸的,韦思安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至于张欣竹的提议,更不会往心里去,一来他不会这么放浪形骸,二来他身体这个状况,怕一个晚上就垮了,自是不会自暴自弃。 与此同时,雅间房门推开,杜荷走了进来。 “杜兄!杜兄!” “咳咳咳……” 二人拱手相迎,杜荷连忙回礼,劝道:“韦兄身体不好,快些入座!我等也不算生人,不必如此多礼。” 颇有几分,房遗爱复仇联盟的味道。 “外面的消息,两位兄台可有耳闻?”杜荷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杜兄是说,房遗爱印书术之事。”杜荷约他们前来,自然不会为其他事,张欣竹不假思索地说。 “不错!” “这有何意义,不怕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杜荷神秘一笑,之后压低声音,说:“你们可知,这背后之人是谁。” 见韦、张二人摇头,杜荷得意一笑,继续说:“据在下分析,这背后……乃是崔氏他们几家。” “什么!” “不会吧!” 二人都吃惊不已,不太相信这个结果,五姓七族实在太强大。 见他们的表情,杜荷很是满意,说:“二人别急,听我细细分析。” “房遗爱开办书局,损害的是谁的利益?大利书局这段时日以来,可是赚了不少钱的。 再说,从前这世间的学问,大多都是他们把持,此等神奇的印书术,谁怎会允许,房遗爱独自持有……” “有他们几家打头阵,你我不必担心什么,只需跟着摇旗呐喊,适当之时推波助澜,房遗爱失去印书术,看他书局如何办下去。” 二人听着直点头,谁不信,房遗爱能是崔氏的对手,即便他母亲出自卢氏,面对其他几家,怕也不会出面帮他。 二人对视一眼,和杜荷达成共识,“好,我二人与杜兄共进退。” “唉!可惜权御史被贬出京了……” 杜荷得意笑了笑,随后又遗憾地说,毕竟有共同的敌人,算是同盟,权万纪的离京,他还是表示惋惜的。 这种闻言上奏之事,御史来做最为合适。 正文 第111章 故技重施 房家庄。 大唐第一小学。 开课已经一段时间了,对于学堂的学习,孩子们也已经熟悉了,但是,要习惯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从前都野得很,一下子让他静下来,学这些生涩的文字,会感觉浑身别扭。 因此,反倒是房遗爱两门课,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课程,不应看生涩的文章,也不必学头疼的数字。 令孩子们向往。 当然,最期待的还是放假,小学按照大唐模式走,每旬休息一天。 正是上课时间。 房遗爱比较懒散,他的课不多,偶尔跑一趟学堂,即使这样他能找到空挡偷懒,体育课练一会儿拳,就让学生自由活动了。 当然,游戏是他教的,能强身健体,增强班级凝聚力,反正比他们以前玩泥巴强。 今天就是一节体育课。 烈阳高照,房遗爱躲在树荫下,喝着冰饮,操场上,孩子整齐地排着队,由体育委员带着练拳。 房遗爱专门选的练习较好的,又给人私下开小灶训练一下,自然能做前面的领队了。 当然,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做甩手掌柜。 不求他们练得多厉害,意在强身健体,不能读成文弱书生了。 看着孩子一头热汗的,认真挥着拳,他微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小孩子嘛,多吃点苦没坏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穷苦人家的孩子,身体都很壮实,春耕时候还下地了,这样的天气,倒也还不至于中暑。 “虎子,你在偷奸耍滑,信不信叫你一个人日头下练!” 队列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屁孩,憨憨地朝房遗爱一笑,连忙端正态度,动作也标准起来。 这么热的天,谁也不愿意在太阳下多呆。 就在这时。 回了长安的长孙冲,突然现身在小院里,说是找房遗爱有事。 房遗爱让学生们自由活动,和长孙冲去了办公室。 他虽然只是个教师,毕竟身份特殊啊,学堂由他出钱建的,自然不能亏待了自己,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房二,城中到处在传活字印刷术的消息,背后怕是有人推波助澜,对你不利啊。” 长孙冲着急通知房遗爱,商量对策。 回了庄上,他才知道房遗爱在学堂,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程处默、程处亮哥俩也很忧心,跟着赶了过来。 “不是,此事怎么传出去的?”程处亮问。 “想必是新招的工匠中,有他们安插的探子。”房遗爱沉声说道,脸色有点难看。 “不会有错的!” 长孙冲气愤的说,随后做出解释,“庄上的老人知根知底,房二也嘱咐过不可外传,想来他们不会不知轻重。 况且要是他们出卖的话,就不只是这点消息了,印刷术直接传遍了,何至于这么麻烦。” “世家费这么大力气,就是在窥觊印刷术,这一次,想要学权万纪,故技重施,逼房二交出印书之法。” “长孙也不必生气,这个可以理解,树大招风,总归会被人盯上的,咱招了这么多人,总会有两颗老鼠屎的。”房遗爱在长孙冲肩膀上捏一下,安稳道。 他早已心理准备,其实之前也有准备。 特意留了一手,新招来的工匠是进不到核心区域的,接触不了正真的技术。但他们身在其中,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消息传出去也不奇怪。 “这可怎么办?”程处默问。 门阀世家可不好对付! 他们连李世民都不鸟的,贞观初年天下大旱,这些人竟敢说:李世民皇位得来不正,因此触怒了上天,才会降祸于人间,旱情是对他的警告。 最后,逼得李世民不得不下罪己诏。 再看下长孙冲、程处亮,和他一样,眼中全是焦急之色。 “是呀房二,他们不会是近日才知道,现在才放出来,想必是预谋已久,以门阀世家之势力,定是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一击,恐怕还有不少帮手,这可是一个庞大势力。” “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然也没啥好办法。”房遗爱叹息一口气,耸了耸肩说。 一时间,他也想不到很有效的办法。 实在是,自己在明敌人在暗,现如今也只是猜测,他们也没有明确的指向,不知究竟是谁干的,自然无法提前反击了。 当然,他也并未到畏之如虎的地步。 不过,有些时候,只要怀疑就足够了,不需要什么证据的…… 房遗爱突然开口问:“你们可知,长安最大的书局,是谁家开的?” “都什么时候来,你问这个干嘛?” 程处默是个暴脾气,不及细想,脱口问道。 长孙冲比较冷静,狐疑地看了房遗爱一阵,回答道:“长安最大一家书局,乃是博陵崔氏所开。” “长安卖的纸,好像也多数是他家吧?” 长孙冲也不明所以,如实地点了点头。 得到想要的答案,房遗爱嘴角一挑,口中喃喃,“哼!又想伸手白拿!不付,出一点儿代价可不行噢。” 紧接着,他露出自信的微笑,对长孙冲三人说:“放心了,咱不会吃亏的!” …… 果真,和他们判断的一样。 事情越闹越大,书生联名上书请求,也有朝臣上奏附议。 一堆言此事的奏章,很快到了李世民手中,恳请李二黎明百姓,为了天下教化之功德,让房遗爱公布印书术。 李世民看着手中奏章,冷哼一声,这些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的。 他没好气地说:“这帮贪婪的家伙,又露出本性来了,见活字印刷术厉害,贪图起这技术。” 面对世家,他自然没有好脾气。 “……看他此次怎样应对?” 想到狡猾的房家小子,他必定不会如此妥协的,李世民嘴角挑了挑,突然产生几分期待感。 “来人,传旨房遗爱!令他明日来参加朝会!” 这道旨意,迅速下达房家庄,送到房遗爱的手中。 他望着远处长安方向,眼神一下凌厉起来,“你我拭目以待,看到底鹿死谁手。” 这一次的对手,要比权万纪高明得多。 让天下读书人站在前面,上书请命,自己甚至都未露面,一直躲在背后,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正文 第112章 离间计? 天微微擦亮。 宫门外,下人打着灯笼前面引路,百官慢慢地聚过来。 长安城内静悄悄的,黑暗中远远地看过来,像是一个个灯笼在飘,宛如小鬼夜行一般,越到皇城附近小鬼越多。 等你走近了,才听到这里乱哄哄,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闲聊,或是谈论要奏报的事宜。 文官们还有点秩序,压低声音议论着。 武将就没这么规矩了,说话也是个大嗓门,程咬金和尉迟恭的声音,隔老远都能听得到,这俩人好像又掐起来了。 房玄龄自然是去文官阵营,但房遗爱和文官处不来啊,便自己跑去武将这边。 他好久未曾进京了,不少长辈许久未见,他主动打声招呼,走到程处默身边时,被老程提溜了下来。 “房小子,听说有人要找你茬呀!” 老程的嗓门可想而知,现场短暂为之一静,这事儿在场的自然都知道,文武百官都看了一眼。 等众人收回目光,房遗爱讪讪一笑,说:“房伯伯放心,小子自会应付的。” “你自个能应付得了?”老程问。 “不试试永远不行。” “好!果真是少年意气啊!”李靖笑着夸奖一句,眼中对房遗爱很是欣赏,也有些人到暮年的感慨。 “你尽管去做,有伯伯们罩着呢。” “你可别和我们客气。” 房遗爱反而和老将们,关系处得不错,尉迟恭、秦琼也拍拍他肩膀说,他心中暖洋洋的,肩上也火辣辣的,那滋味说不出来的酸爽,房遗爱一阵龇牙咧嘴。 不知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战场上猛将,人人力大如牛,但表示亲近的时候,应该也收着一点啊! …… 另一边,几个文官低头在商讨什么。 听到程咬金那句话,几人抬头看了一眼,眉头不禁皱了一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其中,一个人低喃一句:“看样子,离间计并未成功啊……” “什么?” 旁边一人问,他方才声音有点小,没太听清楚。他连忙摇头,说:“没什么!程知节也太有失体统了!” 闻言,几人认同地点点头。 更多的,是对老程的同仇敌忾,因为,他们便是老程口中说的人。 不过,他这么一打岔,方才的人忘了前面的事了,几人也低头讨论起来,“只是此子狡猾得很,我等能否成功?” “这有何担心的,你我又不是为了私利,是为天下读书人发声,他房遗爱岂能不识好歹……” “此乃造福天下的事,长安多少读书人上书,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了,他怎可能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权万纪不都成了吗,你我没理由不成。” “可……权万纪不是被耍了吗?” “此事大可放心,本官一直有注意房遗爱,近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前面之事不会发生的。” “好!我等便听崔名府差遣,为天下读书人争上一番。” “我辈读书人,就当以天下为己任。” 几个人说得大义凛然,但心中龌龊却不为人知! 就连杜荷等人都看得出的事,这些混迹官场的老油条,又岂能看不出来,此举怕是有意巴结崔家,想攀上这门关系。 到了时辰。 宫门缓缓打开,百官分为文武两列,徐徐地走进宫门,走上三十六阶石阶,进入太极殿内。 如今太师椅已经普及,但正式的朝会,还是以跪坐的方式。 没办法,这便是“规矩”,朝廷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你要是硬来,定会有几个老人出来,好好给你上一课《周礼》。 想在朝会上推行桌椅,需要漫长的时间。 房遗爱不习惯跪坐,但他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坐在锦垫上,靠着上次睡觉大柱,伸着两只大脚丫子,在外面晃荡。 本来他今天休息挺好的,但听着前面讨论政事,枯燥无味,他不自觉地又犯困起来,也没啥好犹豫的,便靠着柱子睡起来。 “房县子,陛下召你呢……” 仍是上次那位同僚,叫醒了他,房遗爱表示感谢后,一边走出班列,一边想:“这人挺不错的,人家都帮自己两次了,还不知他叫什么,有时间得答谢一下。” 走到大殿中央,他便排除心中杂念,准备全力以赴,毕竟这次对手不简单。 “参见陛下。” 中间站着一位文官,几次与人上朝博弈,对于交战形式,房遗爱已经熟悉了,这位就是自己的对手。 “房遗爱,著作郎替读书人请命,求这印书之法,你可同意。” 李世民依然踢皮球,将决定权交给房遗爱,他是很了解房遗爱的,不信这小子会是个吃亏的主。 著作郎,也就是站在殿中之人,向房遗爱认真行了一礼,语气变得谦卑起来,仿佛为了天下人请命。 “赵思替天下读书人,恳请县子,能公布刊印之术,造福天下读书人。” “不知上官是?” “本官赵思,掌著作局。” 房遗爱暗道果然,世家之人不会来做出头鸟,问道:“不是赵著作郎所言,是何物啊?” 赵思态度一下强硬起来,不容置疑地问:“本官听闻,你家庄子一种刊印之术,可快速印发书籍,都是从房家庄传出来的。且大利书局便是这般刊印,故此才能降低书价,你可别说没有!” “不错,却有此事。” 房遗爱点点头,很坦然地承认下来,他本就没打算耍赖不认,逃避解决不了事情。 “还去房县子为天下读书人为念,交出刊印之法。”赵思嘴角微挑,以为自己的话起来用处,又步步紧逼道。 “赵著作郎是在逼我?” 这个赵思可不会承认,摇头道:“自然不是,本官是在劝你。” 房遗爱直截了当地说:“若我也不答应呢。” “那就要看天下读书人答不答应了。”赵思话赶话地回答。 “我能当这是威胁吗?” 这一次,房遗爱风轻云淡,但说出的话,令整个大殿陷入沉默。 赵思自知失言,连忙找补,“房县子怎会这么想,我也是为你好!此举不仅造福天下,亦能成就汝之美名。” 正文 第113章 盯着崔家不放 尽管赵思说得天花乱坠,房遗爱却不为所动,“不过一些虚名而已,不要也罢……” “我辈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教化万民,房县子怎可这般懈怠!” 赵思眼角一跳,没想到房遗爱油盐不进,这么不好对付,再次以天下大义逼迫他。 “早说了,我不是读书人。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 “房县子人生在世,不可只顾一己私利!否则焉能称人乎?” “你是说,我不配做人喽?” 赵思都快没脾气了,有点看不懂房遗爱,是一点也不在乎名声,偏偏百姓中名声挺高,也不爱慕权势,偏偏一直在升官进爵。 “房县子!汝当以大局为重!” 见他被房遗爱玩弄,又一位官员走出班列,抢先开口。 紧接着,又走出一个人,大义凛然地大吼道:“望房县子为天下人着想,公布印刷术,教化天下,造福众生。” 这仿佛是总攻的信号,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又一个人,陆续出来请命…… “请房县子以大局为重,公布刊印之术!” “望县子以大局为重!” …… 一下子,站出来好几名官员! 这是一开始计划好的,如果房遗爱不就范,他们一起给房遗爱试压,那大义压他,逼他交出刊印术。 见他们欺人太甚,程咬金忍不了了,准备出来为房遗爱说话,却被秦琼拦了下来,“再等等看。” 老程认真一看,房遗爱的确神色如常,便安静下来,心里在琢磨:“这小子打什么主意呢?” 另一半,房玄龄眉头一皱,不过也忍住没说话。 房遗爱是谁,不仅脸皮厚得很,而且不图名不图权,岂会被他们拿捏住,面对咄咄逼人的几位文官,他连眼皮都不带跳一下的。 平静地站在大殿中央,等他们说完,他才向旁边一个人问道:“不知上官是?” 此人为之一愣,不只是他,殿中百官都是一愣,房遗爱轻飘飘的一句话,他们施加的压力荡然无存,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的难受。 “哈哈,房小子干得好!” 程咬金很不厚道地,夸赞一句,引得殿中哄堂大笑,一下把几人的气势,打压下去。 但,他也没什么不敢认的,坦然回答:“本官太常寺丞,路人甲。”他不介意顺带威胁一下,“房县子,天下读书人都等着你,切不可因小失大呀。” 只是,房遗爱没有理睬他,向下一人问道,自认也没人怯他的,半点不怕他事后报复。 如此三人后,其他人自动报上名号,其中不少世家之人。 终于,一位五品文官站出来,“本官长安县令崔综。” “房遗爱你这般自私自利,不怕读书人唾弃吗?” 房遗爱心中一乐,等的就是你,看来你还是没忍住,跳出来了。 “崔明府可是出身博陵崔氏?” 画风转得突然,崔综差点被他噎死,但还是挺直腰杆,字正腔圆地回答:“正是!” “下官听闻,长安所售纸张出自崔氏,不知是真是假?”房遗爱笑吟吟地问。 崔综眉头紧锁,他感觉这是个陷阱,并未急着回答,但此乃不争的事实,他不说,自然有人替他回答。 这不,老程一脸奸笑,扯着嗓子说:“不错,长安用纸多出他们家。” 房遗爱感激地看了一眼,抿着嘴走到最前面,拱手说:“陛下,刊印书籍不止用印刷术,造纸也极为重要,臣恳请崔县令,能公开造纸术秘方,为天下教化做一份贡献,使天下百姓都读得起书。” 闻言,程咬金眼前一亮,扯着嗓子喊道:“对呀,崔综你交出造纸秘方,也能造福天下。” “尔等不能说一套做一套,让房小子公开印刷术,轮到自己就哑巴了。” “是这个理!” 看到反击的机会,一帮武将纷纷出言,给崔综施压,气势比他们几人强太多。 李世民安静坐着,完全当成旁观者一边看着,听到房遗爱之言,心中笑了起来,当然脸上是不会显露出来。 他转向崔综问道:“崔爱卿,房遗爱所奏,汝可否愿意?” 李世民看似两不相帮,此事由崔综拿主意,其实是偏向房遗爱的,他这一问,情况就不一样了。 闻言,崔综眼皮直跳,方才就觉着房遗爱不怀好意,没想到他打这个主意呢。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作揖行礼,说:“回禀陛下,造纸秘方乃祖上传下来的,臣无权做主啊。” 这时有人不依了,这样下去,非无功而返不可,“房县子,现在在论印刷术之事,你休要中伤他人。” “难不成你印书不用纸?为何不要求崔明府公开造纸秘方,如此亦能降低书籍价格。而且我把话放这儿,只要他公布秘方,我就交出印刷术。” 房遗爱终于松了口,却将崔家拉入漩涡。 “崔家造纸秘方乃是祖传,岂可随便外传……” 房遗爱眉头一挑,怒视着他说:“你怎知,我印刷术不是祖传的?” “之前可从未听说,房家有新印刷术,你休要胡搅蛮缠!” “那是你孤陋寡闻了,我从祖上手记中发现的,不行吗?”房遗爱一本正经地说。 另一边,房玄龄眉头挑了挑,感觉骚得慌,这小子说谎不知成功,脸上却没太大变化。 之后,无论他们说什么,房遗爱就一句话,“崔家交,我就交” 他就是赖上崔氏了。 崔综自从回来李世民的话,便一直保持沉默,可即使他一味避让,房遗爱就一句“崔家交,我就交”,犹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房遗爱怎么就盯着崔氏不放呢? 这可不是一件寻常事,崔氏不交的话,之前大义凛然逼房遗爱,现在轮到自己了,却又不愿意了,怕是会被说成伪善,令天下人所不齿。 这样一来,家族百年积攒的名声,恐怕要败光了。 可要说交出来,又舍不得这一大块肥肉啊。 而且,造纸秘方确实是祖上传下来,他不能仔卖爷田呀! 房遗爱嘴角挂着不屑笑容,世家中不是以崔氏为首,那他就对着崔氏干。 正文 第114章 诛心之计 , “崔家交,我就交。” 房遗爱死咬着这一条不放。 崔综低着头,沉着脸,指不定心中画圈圈诅咒房遗爱呢,心中估计把他给恨透了。房遗爱这一无赖招数,认准了崔氏纠缠不放,将崔氏逼入两难境地,他则有了喘息之机。 所谓:打铁还得自身硬。 崔综做起了缩头乌龟。 赵思等人的言论,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根本立不住跟脚,被房遗爱一句话怼得没脾气,以致他们听到这句话,有种作呕的感觉。 朝会结束。 事情也未讨论出个结果…… 散朝后,文武百官出了太极殿,赵思等一行人,低着头,面黑如锅底,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宛如过街老鼠一般,匆匆往宫外赶。 所奏之事未得恩准,倒没什么,这乃是常有之事。 但,今日被小子给耍了,他们几个混迹朝堂多年的好家伙,搞得脸上无光,面子挂不住啊,当然不愿意人前露面了。 几人想得挺好,哪有那么容易啊! 兵法有云:趁你病要你命。 你问这是谁的兵法? 自然是程咬金的啦。 深谙此道的老程,岂会不会放过奚落的机会,早就在外面等好了,“你们不口口声声说,在为读书人着想吗,咋不去找崔综讨造纸秘方?” “说一套做一套,伪君子,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尉迟恭颇为不屑地说,他一向和读书人不对付。 “尉迟敬德!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一下,低头不语的几个人,勃然大怒,读书人最重名声,一向是他能做的,别人说不得,尉迟恭这句话,算是戳到他们痛处了。 “怎么,老夫说错了?” 老尉迟又岂会服输,一双虎目瞪得滚圆,与之针锋相对,大有一言不合,拳脚相向的架势。 “几位上官心系天下,下官佩服得劲呢,还请几位上官,早些讨得造纸秘方,小子好公布出印刷术,好造福天下,教化万民。” 房遗爱自然也不肯吃亏了,大义凛然地说,仿佛迫切交出印刷术。 别看他态度这么好,赵思几人感觉“啪啪啪”地打脸,几人听着分明是嘲讽。 这亦是一句诛心之语,他们若不讨去要秘方,一个伪善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怕是摘不掉了。 “哼!你若这般好心,爽快交出印刷术便是,何须如此假惺惺的!” 赵思冷哼一声道。 “自个东西拱手让人,搁谁身上,心里都不会舒坦,也就拉个垫背的罢了,还诸位恕小子斤斤计较了。” 房遗爱这句话绝对是真心的。 但赵思不这么想,他眼角一阵猛跳,心道:“又被利用了!” 他这句话传出去,一个赌气少年的形象,一下立体起来了,加之他年纪不大,很容易得到谅解,反倒有几分真性情。 这样一来,这件事的所有压力,全落在崔氏的身上了。 崔氏怕是难办了呀! 赵思几人恨得牙痒痒,却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咯吱咯吱”地咬着,最后只能哼哼一句,拂袖而去。 他是不怎么在乎名声,但不会让人平白无故泼脏水! “小子好计谋啊,看他们一个个脸都气绿了,哈哈哈……”尉迟恭拍下他肩膀,放声大笑起来。 赵思几人还未走远,听得一清二楚,几人不禁眉头紧锁,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却没再停下来脚步,已有好多官员注意过来,没人愿意留下丢人现眼。 “小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们尝尝,天下大义所要挟的滋味。”望着几人的背影,房遗爱语气低沉地说。 “哎呀,崔名府这么着急,是急着回去商量公布造纸秘方吗?” 见崔综匆匆往宫外赶,房遗爱冷嘲热讽地说,此人绝对是主谋之一,岂会轻易地放过他。 崔综故意做做样子,和赵思他们保持距离,虽然他们几个都是同谋,且已是众人皆知,但承认不承认又是一回事…… 见到赵思等人被嘲讽,便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他路过的时候,特意远远地躲开这边,房遗爱一直注意他呢,还是在人群中看到他。 崔综身体微微一僵。 但他并未停下,低着头,脚下速度又加快几分,他可不愿留此受辱,迅速从此处通过。 出了宫门。 几人迅速的坐上马车,朝不同方向扬长而去。 最终,他们绕了一大圈,陆陆续续地,到了同一处别院, 崔综是最后一个到,他一进来,几人一脸焦急,向他诉苦起来,“崔兄,此事可如何是好?” “房遗爱此子太狡诈了!”崔综恨恨地道。 “是呀,不仅未能逼他就范,却把我等架在火上烤。” “这一旦传出来,我等不向你讨要秘方,我等的名声怕是就臭了。”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又差了几分。 “要不……崔兄就把秘方……” 此人吞吞吐吐说,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其他人却一下便读懂了,眼中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崔综。 崔综心中一凛,就怕出现这种情况,最终还是发生了! 当所有人利益受到威胁,便会产生矛盾,其中又有一条“明路”,它指向之人,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如今,崔氏便陷入这般境地,所有矛头都指向崔家。 这,该不会……也是房遗爱那小子计划中的吧? “咕咚!” 崔综暗自吞了口口水。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此子心机,着实有点可怕了! 他一脸苦涩,却不得不回答:“交出秘方,也并非不可以……但此事事关重大,非老夫一人能决定,需要与族中长辈商议。稍后回府,老夫便会向家中提。” 这么一说,众人才被安抚下来。 崔综话音一转,又道:“诸位听我一言,房遗爱此子十分狡猾,这怕是他之策,就是让你我反目成仇,我等切不可窝里斗呀!你我还得齐心对付房遗爱。” 他自然不能让矛头对着崔氏,开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得到承诺,几人肩上压力一轻,自然极为配合,“崔兄所言极是!此子让我等下不来台,着实可恨!” 等将赵思等人送走,崔综眼神冷了下来,“哼!一帮目光短浅的乡巴佬!” 正文 第115章 崔家会议 别院内。 送走了赵思等人后,崔综进入内后院,崔氏族人已等候多时。 “听闻不太顺利啊?” 问话的是位老者,族内辈分最长的。崔综也得唤一声“三叔公”。 崔综点头,苦笑道:“不错,房遗爱此子太狡猾,把我崔氏给拉下了水,他则逃过一劫,今日过后,咱怕成了众矢之的。” 闻言,现场气氛为之一凝,三叔公寒着脸问:“怎么回事?” “此子声称印书要纸,一口咬定,让家中交出造纸秘方,他才会肯交印刷术。”崔综气愤地讲。 “可恶至极!竟拿我崔氏做挡箭牌。” “此子用心险恶,将矛头指向我崔氏,他好从中脱身……” “怕是不止呐,这为诛心之计,不仅是缓兵之计,亦有挑拨离间之意!” 门阀世家确实底蕴深厚,培养出来之人个顶个的,一人一句分析透彻。三叔公问道:“可否已有人蠢蠢欲动了?” 崔综颇为厌烦地说道:“三叔公所言不错,赵思几个乡巴佬,还想让我交出秘方。” “哼!一群养不熟的狗!” 有人冷哼一声,表现十分的不屑,随后又严肃起来,“家中不可不防啊,早朝之事一旦传出去,若是不交造纸秘方,恐怕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恨不能,见他生吞活剥了。” “可否……将秘方交出来?”崔综试探性地问。 “不可!” 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三叔公果断给拒绝了,语气也不容拒绝,“秘方乃祖上所传,绝不能失在我等手上,不然百年之后,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啊!” “可……执意不交,我崔家岂不要承受骂名。” “到那时,族中百年积累的名声,恐怕会全毁了。” 崔家一时分为两派。 一部人希望放弃秘方,维护家族百年声望,另一部成分比较复杂,有誓死守护祖宗基业的,也有人单纯舍不得这块肥肉,其中利润空间很大。 “老夫守护祖上基业,还有错了!外面谁敢说,让他拿出祖上基业试试。” “再说了,倘若我等交出来,房遗爱耍赖不交,你待如何?此子性子狡猾无赖,并非做不出来。” “他敢如此,败坏的是他的名声,和我崔氏就无关系了。” “此子何曾在乎过名声?搭上全族人的利益,换他一个不在乎之物,汝自己觉得可划算得来?” 一时间,后院内争论不休。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终族中长辈出来做主,选择守护好祖宗基业。 此事既已有了决定,不会有人揪着它不放。 可其影响深远,随后还有无数麻烦,有人防患于未然,问:“之后该如何办呐?我等总不能看着,别人肆意诋毁自己吧?” “把水搅浑,房遗爱想独善其身,岂能让他如意!” “对,绝不能让他好过,将他推到前面,吸引百姓的视线。” 崔氏族人同气连枝,齐心对付房遗爱。 …… 族中有了决断,崔综去见另一伙人,去见其他几个世家,长安书局除了崔家外,其他几家也有份。 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房遗爱把所有生意都抢走了。 即使不论书局生意,但以新印刷术的神奇,也值得他们出手,早朝施压的官员中,亦有几家安排的人。 …… 醉香居。 知道今早会议此事,杜荷、韦思安他们,早早在这里等消息,判断着朝会散朝时辰,三人已经翘首以盼了。 “这个时辰往日早散朝了!” 张欣竹打着瞌睡,不耐烦地唠叨着,他并不知道,便是因印刷术之事,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杜荷轻轻饮一口茶,道:“张兄莫急,想来应该快了。” “少爷少爷!” 雅间外传来脚步声,人未到便听到他的声音,杜荷眼前一亮,脸上笑容绽放开来,“消息来了。” 韦、张二人都抬了抬眼皮,强打起精神来。 “怎样?” 小厮一跑进房间,杜荷急不可待地问。小厮为之一顿,看着杜荷脸上的笑容,他张着嘴没发出声来。 “快说!” 杜荷大喝一声,他迫不及待地想听房遗爱吃瘪的消息,好报往日之仇。 小厮苦着一张脸,忐忑地说:“房遗爱他……他没交出印刷术……” “噢!哈哈,此人当真视财如命,这回得罪了天下读书人,名声就臭了。” 杜荷先是一怔,随后放声大笑起来,眼前仿佛浮现了,房遗爱名声臭大街,人人喊打的场景。 韦、张也露出笑容,二人对视一眼,看到了欣喜之色,和房遗爱斗了这么多次,总算是胜了一次。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厮一时满头大汗,都快吓哭了,小心翼翼地提醒:“少爷,房遗爱应该……不会惹到读书人。” “你说什么!” 杜荷笑声戛然而止,仿佛掐着脖子,再也笑不出来了,寒着脸,问:“几大世家出手,都未能逼他就范?” 小厮这一个大喘气,差点没把韦思安给噎死,脸色一阵发青。张欣竹脸上笑容一僵,拳头紧握,目光一下冷了下来。 被三位少爷盯着,小厮缩了缩脑袋,小声地道出事情原委。 “嘶——此獠竟狡猾如斯!居然咬上了崔氏,这下祸水东引,矛头恐怕指向崔氏了。”杜荷倒吸一口凉气,未料到此局轻易被房遗爱破了。 “崔综也太没魄力了,当场承诺下来又如何,看他房遗爱交不交?”张欣竹气急败坏,埋怨道。 杜荷、韦思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此时心中都不痛快,感觉憋着一团闷气。 “咳咳咳!” 韦思安咳嗽起来。 …… 长安城内读书人,今早也是翘首以盼,毕竟是第一次参与朝事,虽然参与感微乎其微。 朝会结束,各种消息散出来。 得知房遗爱决定的瞬间,人人都想骂房遗爱,但清楚后面的一切,不少人愣了一下,恍然从中醒悟过来。 似乎……房遗爱也没那么可恨。 慢慢地,不少人为房遗爱抱不平。 再有人拿此事说事,开始有人站出来,“尔等死揪着房遗爱作甚?有这本事去崔家要秘方,房遗爱可从未说不给。” 正文 第116章 五姓七望 “房二,崔家的脸估计都气绿了,哈哈哈……” 房家庄,程处默他们自然也在关注此事,听到城内传出的动静,想象着崔家气急败坏的样子,程处默放声大笑起来。 “崔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天下书生,都将矛头指向了他们,看他如何是好。” 长孙冲也同仇敌忾,表情十分精彩,嘲讽一番。 从朝会回来,房遗爱就百无聊赖地坐着,手边放着冰镇过的水果。 长孙冲看他一眼,道:“这下崔家怕是把你恨死了。” “怕他做甚!” 程处默霸气地说。 他像老程一样,看似大大咧咧的,其实也只是一些小事,大事上精明着呢,老程三次站队都选对了。 他摸准了李世民的心思,才不管那些世家如何根深蒂固,他一心站在李世民这一边,和老李同气连枝就好。 “听闻,几个弹劾你的官员,都是夹着尾巴跑的,你们说,几人会不会和崔家反目?”程处亮问道,一切计划安排他是知道的。 “我可是很期待,他们窝里斗呢,哈哈……” 长孙冲阴险地笑道,眼中放着奇异光明,似乎这种背后阴人之事,令他异常的兴奋, 房遗爱捏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坐直了身子,道:“这我哪儿知道……不过这些人很看重名声,想来不愿戴一顶‘伪善’的帽子。” “俺就想,这博陵崔氏,会不会成了其他几家的靶子。” “可能不会,几大世家又不是傻子,岂会给外人可乘之机,恐怕还盯着印刷术呢……”长孙冲摇头,对此并不看好。 “我更在意,崔家会不会拿出造纸秘方来?”房遗爱说。 长孙冲问:“万一崔氏答应了,你真要拿印刷术吗?” “当然了!用印刷术换造纸术,咱一点也不吃亏。何况惠及天下万民,可是无上大功德啊。”房遗爱点头回答。 只是,他话音一落,见三双牛眼盯着自己。 脸上笑容一下僵住,他问:“你们三个这眼神什么意思?” “你能有这么好心?” 程处默狐疑地问,房遗爱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看不起人是吧!老子一向以天下为己任,心系黎民百姓!制冰术,都大公无私交出来了。” 三人齐齐摇头,显然不信房遗爱的话。 也就门口处,送茶水进来的巧儿,眼中尽是仰慕之色,对房遗爱品质所折服。 “你确定,拿出制冰术不是为了赚钱?” 程处亮又插了他一刀。 天气越来越热,制冰的人越来越多,这段时间下来,几家的硝石矿赚了不少钱。 “你们竟这般看我,总算看透尔等了!” 房遗爱痛心疾首地说,三人则根本不以为意,平时这样玩闹多了,长孙冲再补了一刀,要撕开他的伪装。 “你这家伙,不常说天下与我何干,怎么关心起天下来?也就对亲人和身边之人,稍微上点儿心……” “要不是咱们一起长大,俺还以为你不是这世上的人。” 程处默说者无心,也就吐槽他一番,房遗爱听者有意,心中一突,立马终止这个话题,干笑道:“咋扯到这儿了,你们说崔家会同意吗?” 长孙冲瞥了他一眼,眼神分明在说:“还不是你要装逼……” 三人摇摇头,这个真猜不出来,长孙冲一脸期待地讲:“我很期盼他别拿出来,这样之后才好看。” “这样的话,造纸术得花很久才能突破。”房遗爱不免遗憾地说。 …… 崔综城内绕了半天之后,抵达一处隐蔽、幽静的小院,其他几家人皆已到了。 小院中假山流水,风景别致,环境优美。 溪畔有一座凉亭,小亭四角放着冰块,丝丝凉意飘散出来,感受不到一丝暑意,亭中已摆好案几,一旁有婢女伺候着。 崔综坦然入座,婢女倒入杯中的,竟是冒着热气的茶水。 “郑兄此为何意啊?大热天的喝热茶,还不嫌热。”小院属于荥阳郑氏,崔综苦笑着问道。 主位上。 郑元寿端着一杯热茶,一边吹气,一边小口饮着,头顶已是大汗淋漓,衣衫都湿了几分,却一脸舒坦的表情。 听到崔综的话,他放下手中茶杯,道:“哈哈,崔兄不妨也试一下,此乃老夫新的发现,茶本就有消暑之用,再出这一身热汗,暑意一下全消了。” 崔综闻言一笑,端起茶杯,半信半疑地试了试。 提及新茶,难免提及房遗爱。 一旁琅琊王氏说:“房家这小子,当真是位奇才呐,这清茶有种清新脱俗之感。” 虽仍在讨论茶水,话题回到正轨上来。 郑元寿接过他的话题,“但此子着实狡猾,不满诸位说,上次清茶家中便折了,留着大批的茶叶,至今还没有喝完呢。” “郑兄你可说漏了,大热天你请我等喝茶,不会是为了帮你喝茶吧,老夫家中也有许多的,改天给郑兄送过来。” 崔综喝了一口茶,热气自胸腔吐出来,额头也渗出汗珠,的确感觉舒坦不少,特意故意打趣道。 “哈哈,这都被崔兄察觉了……” 郑元寿并不否认,顺着崔综的话题,开来一句玩笑,之后表情严肃起来,“想我郑氏,还从未在谁手上,连续折过两回呢!” 被他这么一说,下方几人,眼神也凌厉起来,想来也是吃过亏了。 五姓七望,作为世家大族中,最为显贵的五家。 出生在这样世家中,他们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却连续败在一个小子手中,心中岂会服气。 但,几家人完全忘了,是自己贪得无厌,才造成的这种局面。 “今日朝会那小子耍无赖,又让他逃过一回?” “不知崔兄族内商讨的结果是?” 此话一出,众人都望向了崔综,几人眼中突然大亮,不过转瞬又隐去了。博陵崔氏的造纸术,却有其独到之处,他们希冀这门生意很久了。 倘若崔家能公布秘方,他们也能做这门生意,再加上房遗爱的印刷术,便是如虎添翼了…… 几人眼神虽转瞬即逝,却尽数被崔综捕捉,心中暗骂一声,“哼!一群贪婪的家伙。” 正文 第117章 遭人嫉恨 虽说,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但相互间竞争也不少。 崔综心中气愤,但到不了撕破脸皮的地步,脸上浮现一抹假笑,回答:“族中长辈不答应,老夫也不能意气用事。” “唉——” 郑元寿叹息一声,其他几人,亦是露出遗憾表情。 崔综眼角一阵猛跳,表情冷了下来,心道:“尔等这般不加掩饰!” “崔兄切勿误会啊,老夫也是为不能拆穿房遗爱感到惋惜,并未执意逼崔氏交出秘方。” 见到崔综的表情,郑元寿连忙拱手解释。事情不成便不成了,绝不能让几家产生裂痕,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对对对,崔兄不要误会,我等也是为了对付房遗爱。” 其他人也连忙附议道。 他们虽然窥觊印刷术,但几家利益网比较,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了,绝不可本末倒置、因小失大! 崔综歉意地笑了笑,该怎么做,他自然拎得清楚,“诸位何故这般?老夫只是觉得惭愧,此事拖了大家后腿了。” “如此一来,崔氏就帮房遗爱挡住悠悠众口,他又逃过一劫。” 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又恢复了你好我好她也好的状态,郑元寿不免遗憾地说,最后故作担忧地问:“崔兄族内,怕是会,打算如何应对,” 崔综拱手道:“有劳郑兄操心,此事后果我崔氏自会承担,但决不能让房遗爱好过……”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见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继续道:“老夫来此,便是为了商讨此事,还请诸位出手帮助。” 闻言,众人忽然又来了兴致,不为其他,即便为了心中那份骄傲,也要帮上一把,积极响应…… “义不容辞。” “定当鼎力相助。” 他特意强调,是为了针对房遗爱,弱化了混淆视听之意,帮崔氏脱离舆论风暴。 …… 皇宫。 李世民回到两仪殿,依旧愤愤不平,“气煞朕也,这些世家愈发过分了,竟敢鼓动读书人来要挟朕!” 要不是怕被天下人骂,坏了名声,李世民绝不会给他们机会,肯定直接否掉这一提案。 “不过,房遗爱此计不错,一下将崔氏推到对立面。”想到房遗爱的对策,李世民还是很满意的,心情变得好了不少。 老太监王忠,见李世民心情不错,才是适时问道:“陛下,料到崔氏不会交出秘方?” 只有崔氏拒绝,这一计才会奏效。 李世民看他一眼,不吐不快,“世家的贪恋你不知晓,岂会忍心从身上割肉。” “恭喜陛下,几大世家反目成仇,相互内耗,您便不会为之操劳了。”王忠闻言,作揖祝贺道。 “你这老狗就知拍马屁,世家岂有那么好骗,顶多摆他们一道罢了。”李世民笑骂一句,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不久,外面的消息传来…… 崔氏所做决定,与李世民的推断的如出一辙,王忠又有拍马屁的机会,“陛下料事如神,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 房家庄。 上次,印刷术之事,已经过去一段时日,长安城内仍不消停。 关于崔氏不交造纸秘方一事,争论不休。 不错……是争论!而非单方面指责。 这便是士族的底蕴和威望,不少读书人已倒戈崔氏,他们祖宗基业不可外传的说法,在当今世上也立得住脚的。 虽然人数尚少,但也已经有了抗衡之力。 之前同盟的官员,也毫不犹豫,站出来给崔氏试压。 如果声誉被毁,这一生也就完了,但得罪了世家,只要抱紧陛下大腿,还有一线生机。 当然。 这一切,已经和房遗爱无关了,他在庄上,悠闲地过着自己小日子。 房府也已经改造完了。 陶瓷制造的水冲马桶,一套地下排水系统,铜制的淋浴花洒,生活质量得到质的飞跃。 正因为如此,后院水井上方,建了一座水泥水塔。 不过,试压泵还未研制成功,如今还是用轱辘,往上提水,有一边的水箱,是建在灶台上的,冬天可以烧热水。 这些稀罕物,家里人看得眼花缭乱。 最激动的,当属巧儿,小姑娘嘛对世界充满好奇,一阵问东问西的。 她跑到马桶旁,问:“少爷少爷,这个要怎样用?” “自然出恭用的。” 房遗爱走上去,一按水箱上的按钮,“哗啦”清水飞流直下,在马桶中冲洗一番,从排水管道流走。 听到少爷讲这种羞羞的事情,巧儿小脸微红,却不舍得跑开,“哗啦!哗啦!”一遍一遍玩着水箱。 古时候,没有节约用水的说法,房遗爱由她去了,高兴就好。 雪云露出往日难得的活泼,自从房遗爱下聘之后,她变得有点严肃,常在大杂院印书局呆着。 “公子这是什么?” 抽水马桶,还能勉强看出用处,但这个花洒,古人就有点懵逼了,雪云好奇地问道。 其他几人,也注意了过来,好奇打量着铜花洒。 “这个是沐浴用的。” 房遗爱说着,她毫无戒备,走到下面仰头看着,接过问:“没有水,怎么用啊?” 房遗爱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忽然打开开关,水从花洒中飞射而出,她正仔细观察呢,弄得头上湿漉漉的。 “啊呀!” 雪云吓得惊呼一声,然后看向房遗爱,气呼呼的怒嗔他一眼。 古代工匠确实工艺精湛,铜片上订满小孔,摸上去十分光滑,没有毛刺。 别说她们二人。 纨绔子弟长孙冲、程处默等,也是看得傻了眼。 这不,程处默跑过来玩起来,花洒一股一股冒着水,他像个傻子一样,在下面好奇地笑着、看着。 即便是生来帝王家的李泰,不也成了好奇宝宝。 他看看抽水马桶,再看看淋浴花洒,追悔莫及,家中改造一事,他没有太过上心,又错过了好几项发明。 主要是,他最近身上事情太多了,学校数学课要教,还得培训数学老师,时常去大杂院,盯着玻璃的烧制进度。 小胖子好像瘦了不少…… 房遗爱点点头,还是很满意如今的成果。 正文 第118章 平面玻璃 , “青雀你瘦了。” 房遗爱看着李泰说。 小胖子立马一脸委屈,楚楚可怜地说:“师父您都看出来了,弟子最近实在太累了,都没能好好休息。” 李泰故意卖惨、装可怜,他希望师父心疼自己,主动接过培训老师一职,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房遗爱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道:“不错,瘦点好,继续保持住,为师看好你哦。” 闻言李泰当场石化,傻傻的看着师父房遗爱,果然……师父还是那个师父,一点儿也没变。 …… 这两天,好消息接连不断。 这天下午,烧制玻璃的工匠袁六,传来一个好消息,无气泡玻璃生产出来了。 “少爷,成功了!俺们成功了!” 这家伙风风火火跑来,没头没尾地欢呼着,他自个激动得不行,其他人却一脸懵逼,一时没搞清什么状况。 “冯叔你是说,烧制出符合标准的玻璃了?” 房遗爱差点没认出他,皮肤比一个月前更黑了,脸上口鼻旁边的位置,却比以往白了几分,必然是长时间戴口罩所致,这是房遗爱强制要求的。 程处默、长孙冲他们,居然并未觉得他好笑。 主要是庄上见得多了,在火炉前工作的匠工,几乎都是这般模样。 “对呀,俺们不断的改进,现在烧出来的玻璃,一点儿气泡也没有。”受房遗爱的影响,工匠们也改了口,不在叫“琉璃”了。 “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往大杂院走,巧儿了解他受不了热,立马端来了两杯冰沙。 大杂院。 烧制玻璃的院子,一靠近便感到滚滚热浪。 附近温度高出外面很多,所有需要开炉的院子,都建在这一片…… 小院的角落内,堆满了各色玻璃球,都是实验的产物。 高炉内,烈火熊熊燃烧,工匠们都光着上身,汗珠沿黝黑脊梁滚滚而下,脖子上的汗巾已经湿透了。 小胖子站在炉口不远处,火光照得他满脸通红,身上衣衫早就湿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炉内的变化,手中笔纸快速记录着。 “少爷你看。” 袁六心思活泛,不会让他们干等着,先拿来两块事先炼好的,让房遗爱先看看。 是两块类似凸透镜的疙瘩,房遗爱拿着仔细观察,确实没看到一点儿气泡,虽说仍带一点儿颜色,但色泽很浅且分布均匀,并不影响它的通透性。 由于冷却时,所用容器质量的限制,凸透镜表面并不光滑,需要经过抛光打磨。 但,只要玻璃达到标准,之后的步骤都简单了。 一旁,长孙冲、程处默也稀罕得很。 长孙冲比较讲礼数,程处默对他不会客气,伸手向房遗爱所要,“房二给俺看看。” 房遗爱笑着递出去。 程处默拿着玻璃球,凑在眼前看看,又伸直手臂打量着,爱不释手,惊奇地赞叹着,“真是透明的。” 长孙冲目光也一下被吸引了,瞪大眼睛看着,“竟这般晶莹剔透!今日大开眼界了。” 程处亮一旁看得眼热,向程处默说道:“哥我看看。” 程处默将其丢过去,他可不会和房遗爱客气,直接开口向他讨要,“房二,这块玻璃俺要来。” “往后这东西多得是,你要拿去便是。” 房遗爱豪气挥挥手,半点没放在心上,这东西又不值钱,之后又想到了什么,笑道:“这玻璃来得倒也及时,等你出征之时,我送你一个礼物。” 房遗爱发明的东西,必定十分不凡,程处默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礼物?” “暂时保密。” “师父。” 这时候,新的一炉玻璃出炉,李泰也休息了下来,过来和房遗爱打个招呼。房遗爱将手中冰沙递过去,早已化作冰水了,“喝一点解解暑。” 李泰仰头干了一大口,房遗爱看着他册子,问:“全记下来了。” 小胖子点点头,露出自豪的表情。 玻璃通过淬火、降温等一系列工艺,慢慢地冷却下来,几块粗糙的凸透镜,就这样烧制出来。 就在此时,孙思邈匆匆地赶来,房遗爱得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房小子,老道听说玻璃成了?” “不错道长请看。” 孙思邈仔细观察一番,点头称赞道:“的确不凡,居然如水一般透彻!显微镜何时造出来?” “道长请放心,这玻璃烧制成功,之后事情就简单了,很快就能制成。”房遗爱笑了笑说,其他事上,很难见孙道长这般急切。 “好,老道等你消息。” 安抚下孙思邈,便是工匠们奖赏,一律按照前例奖赏。 他又发布新任务,“玻璃还有待改进,接下来一部分人做此事,要真正清澈和水一样,没任何颜色。” “诺!” 工匠们齐声应诺,刚拿到丰厚的奖赏,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房遗爱继续安排道:“分出一部分人来,来制作平面玻璃,平整光滑如水面一样,制出后,到时候还有重赏!” 他真正有大用的,其实是这平面玻璃! 小学的门窗,立马将开工的温室大棚,都需要平面玻璃,还有就是制作镜子,这才是赚钱的大杀器。 他可记得上一世看的资料,玻璃镜多么受欢迎,生产者为了保密,竟搬到小岛上生产。 玻璃成功烧制出来了,以古代工匠的手艺,平面玻璃想来不难。 …… 得了奖励,工匠们干活更起劲,院中一片热火朝天。 房遗爱则拿着几块玻璃,找工匠师傅进行抛光,之后才能制作显微镜。 如今,他还想制造几副望远镜,已经答应程处默了。 虽然如今大唐兵锋天下难敌,但战场上瞬息万变,难免会遇到危险,先一步掌握敌人动向,便多一分生存的几率。 程处默不久后,便不会随军出征,时间有点紧啊! 古代不缺抛光技术,铜镜也需要抛光后,才能照出人影来,只是……不知道适不适合玻璃? 技术想来是相同的,最主要是抛光粉不同。 不过,这是工匠们要研究的,他只管最终结果。 正文 第119章 琉璃镜 , 工匠果然没让他失望。 不出两日,平面玻璃烧制出来,接下来,诸多事情,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小学和温室大棚,一个只需要装订,一个还未开始修建,都是些最基础的工作,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所以他的重心放在玻璃镜上。 “文全叔,我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房遗爱问道。 “找到了。” 房文全先回了一句,之后,又不免担心的道:“都是快要行将就木之人,二郎找这些人做什么?莫非是要炼丹!”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连忙痛心疾首地劝说:“二郎丹药多有毒,你还年轻,绝不能沉迷此道啊!” “文全叔放心,我找他们来,只是为了生产玻璃镜而已。”房遗爱轻轻一笑,解释道。 他是个无神论者,自然懂得世上有长生之法,岂会沉迷在其中。 “真的?” 房文全狐疑地盯着他。见房遗爱郑重地点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不然房遗爱误入歧途,他无法和房玄龄交代啊。 “如今平面玻璃有了,可以让他们动工了,这是制作之法,一切由他们来,且要做好防护措施。” 房遗爱递过去一张纸,反复叮嘱道。 大唐工业水平落后,没有硝酸银,他无法制造镀银玻璃,所用的方法,自然是最原始的,锡箔纸和汞制玻璃法。 打锡工艺,从东晋时期便有了,锡箔纸是现成的。 汞这玩意是有毒的,而且极易挥发,不仅通过呼吸吸入,皮肤接触也有危险,当真是防不胜防。 惜命如金的房遗爱,自然不会自己涉险了。 房遗爱不得不另想办法,又不想庄上百姓去冒险,所以请了一帮常年炼丹的。 他们早已汞中毒颇深,或许是还要炼丹求长生,或是有家庭挂念之人,房遗爱以重金雇来,双方各取所需,心中罪孽能够轻一点。 “这些人早就中毒已深,命不久矣,没必要在乎这些吧,他们自己怕是都不在乎。”房文全苦笑地问。 “不行,这事没有商量的地步,口罩、防护服必须穿戴,否则不能进入工作区,没有工钱,你看他们听不听。”房遗爱郑重其事地说。 虽说这些人早已汞中毒,性命堪忧,但也不能不管不顾啊,不然和害人性命有何区别。 所以,每人都配有活性炭口罩,衣服也加了活性炭夹层。 他甚至让工人们,生产玻璃镜后,在后面刷上一层,掺了活性炭的胶。 “工厂呢,可有修成了?” 这种工厂,自然远离人群的,放在大杂院也不方便,汞泄露出来就是害人,所以在大山深处,用水泥建了一个工厂。 “已经建好了,随时能投入使用。”房文全回答。 有水泥这种建筑利器,修建起来十分迅速。 …… 不久之后。 长安,东市。 一处不起眼的商铺,悄悄开业,但不出半日,消息轰动了全城。 没办法。 实在是太耀眼了!甚至有点……刺眼! 门前摆着数十面镜子,向四周反射着阳光,路过之人,鲜有不被晃到的,便引起了人们兴趣。 这样一来,门前围满了人。 “这是镜子!” 只要凑近一看,谁也能看出它的用处,令人惊讶的却是,“这是什么镜子?竟然这般清晰!” 有人说着,下意识想伸手去摸,却被同伴拦住了,“没听见,禁止触摸。” “镜中人影,比铜镜真实好多不会是妖镜吧?” 此言一出,左右之人愣了一愣,下意识离远一点。 掌柜笑眯眯地走出来,大家七嘴八舌问起来…… “掌柜,这是什么镜子?” “这镜子是否售卖?售价几何呀?” 掌柜双手往下压了压,大声逐一回答,“这是房二少爷新发明的琉璃镜。” “房二少爷发明的!” 这下乱七八糟声音都没了,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房遗爱名头就这么好用。 掌柜继续说:“在此开店自然要售卖的。” “掌柜售价几何啊?” “琉璃镜分三个档次,随身携带的化妆镜,一百贯一面,梳妆镜三百贯一面。” 说着,掌柜走到等人高红绸前,“唰”一下揭开红绸,道:“试衣镜六百贯一面。” 附近的人惊讶一声,不知是被价格吓到了,还是因为头回见这么大的镜子。 见众人没有动静,掌柜又补充一句,“试衣镜只有一面,诸位客官先到先得……” 短暂沉默之后,瞬间炸了锅,人们再也坐不住了。 “这面试衣镜我要了!” 这一声,仿佛总攻的冲锋号,现场立马嘈杂起来…… “凭什么你要!这面镜子老夫要来,我出八百贯!” “我出一千贯!” 那掌柜心中一阵猛跳,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做,瞬间功夫涨了六百贯! 不过,他压下跃跃欲试的想法。 客气地解释道:“抱歉二位客官,做生意要讲信誉,这面试衣镜是这位客官的了,您二位要是喜欢,等几日后下一批会过来,也可以看看其他的,梳妆镜今日只有三十面,化妆镜只有百面。” 二人见试衣镜没希望,也没有过多纠结,立马转向其他地方,不然可就都卖完了。 能买得起的,自然都是有钱人,家中妻妾又岂止一人,往往都是一人买几面。 很快。 消息传到城中女眷耳中,所有女子为之疯狂起来,立马派人过来购买。 但,多数都晚了一步,无功而返。 侍中王珪府上。 内宅。 苏珊好姐妹之一王氏,板着脸训斥道:“没用的东西,怎么连个琉璃镜都买不到。” “要不要让苏珊妹妹帮忙,从房遗爱手中买一个。”她咬咬嘴唇,这般想着着。 她性格强势,不太愿意向人开口,但这琉璃镜她太想要了。 …… 皇宫。 李世民来到丽政殿,老太监王忠在后面跟着,手中捧着盖着红包的托盘, “皇后,今日朕得到一个宝贝。” 老李笑着说,打算给长孙皇后一个惊喜。 今早,房遗爱派人送来几十面梳妆镜,没办法老李后宫人太多。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得,这可是天下最粗的大腿。 正文 第120章 李二出糗 “什么宝贝?” 听到李世民的话,长孙皇后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好奇地望了过来。李世民故作神秘一笑,招手让王忠上前来,伸手去揭上面红绸。 “母后!儿臣送您带一个宝贝。” 就在这时,小胖子李泰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李世民讪讪缩回手,等一会再揭晓,不然被这么一打岔,惊喜感就没了。 “青雀有心了,送为娘什么宝贝?” 长孙皇后笑了起来,抬头望着大殿门口,儿子心中挂念着自己,记着给自己准备礼物,她当然是欣喜的,但最希望是见儿子,李泰已经许久未回来了。 下一瞬,李泰胖乎乎的身形,匆匆忙忙地冲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李泰冲进殿内,不远处停下来,恭敬地作揖行礼道,“儿臣在外求学,不能日日向父皇、母后请安,还请恕儿臣不孝。” “青雀说什么话呢,只要你学有所成,母后就欣慰了。” 长孙皇后怒嗔他一句,笑着招了招手,“来,到母后身边,让母后看看你。” “青雀怎么瘦了,也黑了很多,在外面学习很苦吧?”长孙皇后拉着李泰,眼中全是心疼之色。 李泰还未开口,李世民一拍桌子,怒问道:“房遗爱是否虐待你了?” 这可是他最喜爱的儿子。 “父皇母后不必担心,师父待儿臣也很好,就是最近事有点多,儿臣还当先生了呢……”李泰眉飞色舞地讲着,明显他自己很开心,李世民夫妻放下心来。 “儿臣也觉得……还是瘦一点好。” 最后,他弱弱地补充一句。 以前没有试衣镜,他浑然不自知,上次房遗爱说这话,他还气愤过呢,但自从照过镜子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太胖不好看。 “对了,母后您看看儿臣的礼物。” 这个时候,两个太监抬着个一人高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往殿中走,上面裹着绸子看不清是什么,前后竟用软木固定着…… “这是何物?” 长孙皇后也来了兴致。 “母后一看便知。” 李泰说着,向几个太监一招手,下令道:“解开。” “母后站到这里来。”李泰扶着长孙皇后,站在试衣镜前面,“唰”一下揭开红绸,“母后请看。” 长孙的容貌出现在镜中,她伸着手,惊讶的表情,在镜中看得一清二楚,“这是镜子。” “不错!这是师父新发明的镜子。” “人影竟这般光鲜亮丽,这镜子当真是罕见!”长孙皇后瞠目结舌,看着镜中自己的容貌,“再过几年人老珠黄,怕都不敢照镜子了。” 她今年也已三十岁了,虽然岁月未曾留下痕迹,但也不复从前的青春活力了。 “即便人老珠黄,观音婢也是朕的皇后。”李世民搂住长孙肩膀,柔声说道,长孙眼神也满是柔情。 二人不顾李泰存在,疯狂秀恩爱,李泰目光下意识移开,轻咳一声,增加一点存在感。 背后好像恢复正常了,李泰才敢说话,故意转移一个话题,看着王忠手中托盘,“王忠,你拿的什么东西?” 闻言,李世民脸上表情一僵,疯狂给王忠使眼色,要他赶紧把东西开走。 但为时已晚! 长孙皇后也有点尴尬,自然地接过这个话题,说:“这是你父皇送的宝贝。对了陛下,是何东西啊?” 王忠整个人也僵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向李世民投来求助的目光。 李世民刚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有儿子试衣镜在前,这个实在有点拿不出手,但李泰却揭开了红绸,托盘中放着一面梳妆镜。 “梳妆镜。” 李泰惊呼一声,立马想到了什么,嘴角笑容有点苦。 李世民看看梳妆镜,看看一旁的试衣镜,总感觉有点儿袖珍,毕竟是九五之尊,表情仍十分地镇定。 他刻意咳嗽一声说:“咳咳!房遗爱那厮送来的,朕想来皇后用得到……” “噗呲!” 回想李世民方才表情,长孙皇后抿嘴轻笑,上前拿起那梳妆镜,“谢陛下,这臣妾用来刚好合适,清晨梳妆的时候,不可能一直站着。” 一句话,缓解李世民的尴尬。 “没想到,房遗爱这厮这般小气!”出了这么大一个糗,李世民不能这么算了,将火洒在房遗爱身上。 “父皇您误会师父了!” 小胖子总不能看师父受罚,连忙解释道:“玻璃越大越不好生产,制作时很容易碎掉,只生产了几块大玻璃。” “如此便饶他一次。” 见父皇不再追究,小胖子放松下来,心想:“唉,这个师父太不让人省心了。” …… 高阳寝宫中。 没过多久,她也得到一面梳妆镜,看着镜中娇美的面庞,“房遗爱果真有眼无珠,本宫这么美,他却半点不懂欣赏。” “琉璃镜也是他发明的?”高阳问。 淑儿得公主的命令,一直特意关注房遗爱,消息比别处稍快一些,“是的。” 少许沉默后,高阳继续问道:“他快要成亲了吧?” 镜中,小宫女点了点头。 之后,寝宫中,陷入长久的沉默,高阳看着镜子怔怔出神。 …… 这么大的动静,房遗爱的几个对头,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崔氏府邸,全族老少共聚一堂。 “上天为何眷顾房遗爱,这么快又有了赚钱门道。” 崔综之子崔慎,和房遗爱年纪相仿,愤愤不平地说。 “那琉璃镜太清晰,很得女子们喜欢,族中女眷也抢着购买。方才兰儿没买到,还在家中耍脾气呢。”崔综苦笑着说。 “我家也一样。” 立马得到多数人的应和,显然家中境遇相同,表情透着无奈。 “可否搞到制作之法?”有人问道,琉璃镜赚钱的速度,即使积累百年的世家,看着也眼红。 崔综摇头说:“上次事情失败后,从前法子也失效了,也无法逼她自己交出。” “安插的工匠呢,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没有,他们得不到信任,只能做点简单的活。” …… 另一边,杜荷等人也是如此,只能在一旁看着眼热,却没有切实可行之法,自己在心中郁闷。 正文 第121章 婚礼前夕 , 房遗爱搬回了城内。 大婚之日马上就要到了,家里已经开始准备了,他这个主角,自然不能一直躲着在外面,羞答答的不肯露面,被老娘叫了回去。 他回了长安,程处默、长孙冲自然不会在庄上多待,也跟着回去,准备陪房遗爱迎亲,傧相绝少不了他们的。 回了家,房遗爱其实也是闲着,家中的活自然不用他做,他这疏懒的性子,也不会找事干了。 “成天不着家,看你早就把为娘忘了?” 房遗爱一到家门口,就被卢氏揪住耳朵,埋怨道。 他一想确实如此,除了有事回来一两次,其他时间都在庄上,他乖巧配合着。 “怎么会,孩儿不是给你送礼物吗。” 房遗爱嬉皮笑脸地说,现在不像起初那么陌生,认可了这个家,也就无拘无束了。 说到这个,卢氏又高兴起来,对于这个礼物很满意,手下又拧了一下,“算你有点良心!” “娘!疼疼疼!” 这下房遗爱叫起来,连忙伸手去护耳朵,卢氏才放开手,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不舍,“我儿长大了,马上就要成亲了。” 伤感地说,“有了媳妇,更不记得这个娘了。” “怎么会呢,孩儿一直是娘的儿子。”房遗爱抱住卢氏胳膊,柔声说。 二人一起进来房府,卢氏又道:“二郎,娘听说这个琉璃镜,六百多贯?” “娘尽管放心,咱自家生产的,该怎么用怎么用……”房遗爱说完一顿,狐疑的看着卢氏,问:“是不是我爹又说什么了?” 母亲可是出身范阳卢氏,怎会在乎这点小场面,老房一直提倡节俭,而且还身体力行,一想便是他的原因。 “别管我爹,一定是没给他送礼物,老头心里不平衡了……” “咳咳!” 房遗爱说得正起劲呢,听见身后响起两声咳嗽,声音戛然而止,嘴角抽动,挤出一个笑脸来,“爹也在家啊!” “您二老有事要谈吧,孩儿先告退了。”说完,不等二人有所反应,他一溜烟跑回自己小院。 “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房玄龄吹胡子瞪眼说。 “成了亲就好了,性子能够沉稳一点。”卢氏抿嘴笑着,还是安慰丈夫一句。 …… 不多时,房奉珠跑了过来。 他们姐弟俩一向要好,房遗爱成亲,房奉珠自然也赶来了。 “二郎也要成亲了。” 看着已经高过自己的兄弟,房奉珠很是欣慰,自家兄弟终于长大了,也在追忆嬉笑打闹的儿时时光。 “二郎,你送姐的试衣镜,姐很喜欢。她们都羡慕坏了,恨不得有你这样一个弟弟。” 房奉珠口中的她们,应该是她几个姐妹了,如今炫耀一番,自然是开心的。 自家生产的东西,他自然先紧着家里用了,试衣镜只拿出一面去买,其余的都送给家中女眷。 母亲、长姐、长嫂,自然是一个也不能少…… 如此,他便在家中住下,安心等成亲的日子。 …… 苏府。 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苏珊乃苏亶长女,苏府自然要大办特办了。 内宅,得知苏珊就要成亲了,今天她几个姐妹,特意跑来道贺。 苏珊绣楼里。 身边放着冰盆,屋内点着蚊香,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当然,也是为了商量,成亲那日,如何为难房遗爱。 “可不能让他轻易娶到苏珊妹妹,太容易得到,以后都不懂珍惜。” “对对对!” 但不知为何,说着说着,话题到了镜子上面,“房二郎太可恶了,也不知多产一点琉璃镜,天天就那么几面镜子,哪里经得起人们抢啊,人家今日又没买到。” 这两日,城中女眷讨论最多的话题,自然是琉璃镜。 身为女子,谁不想有个这般镜子,人人都有爱美之心,琉璃镜对她们有着莫大吸引力,拥有者令人羡慕,没有者只能眼巴巴羡慕别人。 “那是你家下人太不顶用,幸亏小妹今天去的早,抢到一面化妆镜。”女子说着,拿出巴掌大小的化妆盒,镜子便镶在盖子内部。 “苏妹妹,你可不可以,找下你家房二郎,姐姐我买一面琉璃镜。” 王氏拉不下脸面,并不代表别人也如此,郑氏拉着苏珊胳膊,拜托道。 “郑姐姐若喜欢,小妹送你一面。”苏珊笑了笑,说。 此话一出,不少人眼前大亮,郑氏惊喜地问:“你这儿有多的?” “嗯,二郎多送了几面,小妹让小环去拿。”苏珊点头回答。 “走吧,我们一起。” 然后,郑氏拉着苏珊,往卧室走,其他人也起身跟上。 “这二郎喊得好亲啊。” 郑氏打趣一句,其他姐妹掩嘴轻笑,苏珊羞得满脸通红,马上就到成亲之日,她自然没有太在意,称呼也亲昵起来。 此时被人拆穿,不禁加快了脚步。 卧室内。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几尺高的镜子。 “这是试衣镜!” 她一众姐妹目瞪口呆,直勾勾地看着,一时很难挪开眼,“外面只卖出一面,现如今是有价无市,有人出价数千贯,却找不到买的地方。没想到苏妹妹这儿也有!” 方才,拿出化妆镜炫耀的女子,一时觉得有点脸红。 苏珊笑了一下,心中十分甜蜜,她拿出几个化妆盒,“只有几面梳妆镜,姐妹们想要便拿去。” 闻言,一众女子转过头来。 看着梳妆台上放着几面化妆镜,旁边有一面梳妆镜,是镶在一个首饰盒中的,盒子也做得十分精美。 不用多想,一定是房遗爱送的。 这一下,方才炫耀那人,更加无地自容了,只觉得脸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们和苏珊很熟,自然不会和她客气,没有买到的几人,上前一人拿了一面。 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味,问:“这些镜子,是房二郎让你送我们的。” “房……公子只是多送几面,让小妹自己送人。” 这些镜子,本就是让她送人情的。 “哼!别想用这点东西就贿赂人,成亲之日,我是绝不会放水的。”她们嘴上这般说着,拿化妆镜的手丝毫未松。 正文 第122章 大婚 , “对,成亲之日,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只能让他以为,送这些粗鄙之物,一点文采没有,一点情调也不懂,就能把苏姗妹妹迎娶走。” 苏姗一众姐妹们,个个点头赞同。 虽然如今婚书都下了,二人婚事已成定局,她们也不会再劝苏姗退婚,但心中总有一点不甘。 觉得房遗爱粗鄙,配不上才女苏姗。 当然。 倘若她们说话之时,眼神能从试衣镜上移开,会让人更信服一点。否则,很容易被人当作她们在眼馋,透着股“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 实际上确实有一点,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们一直不看好房遗爱,也就《三字经》令她们高看一眼,但转眼办了个“大利书局”,又让这点好感降到了谷底。 但是,现如今却拿了他的好处。 她们不想辜负好姐妹,可琉璃镜又太喜欢了,舍不得放手,所以……以此证明自己的立场。 对于姐妹们的埋怨,苏姗却不以为意,越听心中越甜蜜。 她看了眼自己的书桌,其中抽屉里藏了很多,字写得扭扭歪歪的信笺,这便是房遗爱的情调和浪漫。 “若姐妹们知道了,《红楼》的原稿在自己手中,一定会羡慕的要死。”苏姗心中不免会想。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不对! 大家都当书是自己写的,原稿在自己手中,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也不知道,二郎何时愿意公开啊。 到那时,一定会看傻很多人吧…… “对,房二郎这木头疙瘩,等成亲之日,一定要好好考考他,不背出十首催妆诗,决不能他进门。” 王氏强势地说,她也并未太为难人,只是让房遗爱背诗,都没有让他作诗,“苏妹妹,你别以为我们为难他啊,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们也就增加一点障碍,并非是要阻止这门婚事。 作为姐妹,她们能劝说苏姗,但不能帮她做决定,最终要听苏姗自己意思。 所以,王氏故意说这一句,便是让苏姗去通风报信,让房遗爱好早做准备,怕房遗爱背不出诗来。 但,苏姗一点也不担心,轻松笑着说:“无妨。” “你还笑得出来,担心到时嫁不出去。” 一旁郑氏戳了下她,没好气地说,见苏姗不以为意,狐疑地看着她,“苏妹妹,你不会……不想嫁房二郎吧?” “哪有!” 苏姗红着脸否认,声若蚊蝇地说了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 很快。 到了选定的黄道吉日。 苏姗是含着笑醒来的,今天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能嫁给这样一位才华出众,又体贴关心自己的夫君,她感觉自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心中欣喜。 梳妆镜前。 苏姗已经穿好婚服,母亲王氏拿着木梳,在为她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珊儿马上就要嫁人,往后娘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受了委屈要跟娘说,娘亲为你做主。”王氏不停叮嘱着。 “不过,娘还是希望你们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说着说着,王氏开始伤感起来,眼中泪水不争气落下,苏姗被这情绪感染,开始泪眼摩挲起来。 “请娘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幸福的。” 母女二人抱着哭了一阵。 等她们情绪稳定下来,苏姗一帮姐妹才进来,看着身穿婚服、化着妆容,宛如仙女一般的苏姗。 即便他们身为女子,也有不少人看痴了,毫不吝啬赞美道:“苏姗妹妹,今个真漂亮!” “这个大美人,真是便宜房二郎了。” 一想到,她就要嫁给房遗爱了,有人不服气地说。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迎合道:“房二郎一会看了,怕是迷得走不动道了。” 对于姐妹的话,她不太赞同,嘴角微微上挑,满脸幸福地道:“能嫁给二郎,是我的福气。” “我看你呀,是被他灌迷魂汤了。”身为大姐,王氏戳下她脑袋,没好气地说。 苏姗脸上浮现两朵羞云,并没有在做狡辩,心想:“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今日成亲,想来二郎不会再隐藏了。 …… “少爷起床了。” 此时,房遗爱依然有点困,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结婚,昨晚兴奋了大半夜,快到天明才睡着。 而他除非需要上早操,不然一向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但今天要去迎亲,无论如何都不能赖床的,一被巧儿唤醒,他就麻溜地起床了。 整个人洗了个遍,巧儿往身上套衣服,也不知穿了多少层。 唐朝是个文化大融合的时代。 婚服亦是如此。 融合了周制的庄重与后世的喜庆,颜色为红男绿女,层次繁多,穿时层层压叠着。 往常房遗爱只穿t恤短裤,习惯了,如今一下穿起这种长袖来,第一层穿上没一会儿,他就感觉热得不行了。 如今可是六月天啊,一层层套下来,就跟棉衣一样,即便屋内刚换了大冰块,他依然是汗如雨下。 但也只能忍着! 今天这种重要的场合。 他若敢只穿往常那一套,定会成为天下笑柄,被人指责不懂礼数。 自己脸皮厚不在乎,但父母兄弟都是体面人,也得考虑他们的感受。说不定,苏府一定会被笑话,新娘子苏姗也会遭殃。 都没吃什么东西,就被母亲撵着去接亲了,也不知她多盼儿媳妇…… 出了房府。 长孙冲、程处默三人已等候多时了,与自己相熟几家将门,也有小辈前来凑个数,秦怀道、尉迟宝林…… 这是实力超强的伴郎团,不是王爷就是国公之子,就是样貌长的不怎么样。 …… 关注此事的人可不少。 自从消息传出,长安百姓时刻关注着,对于他一直心存感激。 “走走走,今个房二郎成亲,酒席咱可以不吃,咱必须送一份礼。”百姓们成群结队,前来房府道贺,礼不多,但这是一份心意。 …… 皇宫。 同样有人在关注此事。 “淑儿,今日房遗爱成亲吧?”高阳问。 “是。” 小宫女点头回答,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高阳,觉得公主近来很奇怪,一直在打听房遗爱的消息。 这不,听高阳又下令道:“你多注意此事,有什么消息,尽快告诉本宫。” “诺。” 正文 第123章 催妆诗 迎着太阳。 受着百姓们的瞩目。 迎亲队伍到了苏府门外,不出意外,苏府果然大门紧闭! 不过,房遗爱早有准备,红包沿着门缝塞进去,终于大门开了一条缝,只让姑爷房遗爱一人进去。 程处默知道后面发生什么,哪里会依他,带着人直接冲了上去。 门内那些人,哪能和这帮军中比。 很快,苏府大门被攻了下来,房遗爱刚要往里冲,被长孙冲拦了下来,等程处默等人进去,二人才慢慢悠悠上前。 门内场景,将房遗爱吓了一跳,妇人们拿着包了麻布的木杖、竹杖,追着程处默等人,劈头盖脸地砸。 方才,房遗爱要是进去了,挨打的就是他。 以前只在中看过,没想到大唐真有这种习俗。 女方家眷亲朋皆至,女眷们打女婿为乐,直到揍得晕头转向才罢休,这可以理解成女方的示威:我们家闺女可要嫁过去了,你看着办吧! 乱棍之中,程处默等人抱头鼠窜。 所幸他们准备齐全,不时能听到几声金击之声,想必是护心镜之类的东西,傧相便是为了给新郎保驾护航的。 妇人们被程处默吸引,房遗爱和长孙冲从边上,闲庭信步地过去,直奔苏珊绣楼而去。 眼前一幕,顿时令他傻眼了! 绣楼门前,站着许多女子,将门口守得严严实实,正怒气冲冲看着房遗爱,仿佛他抢了她们什么似东西的…… 房遗爱嘿嘿一笑,他还是**宝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行各位姐姐通融一下。” 红包照单全收,琉璃镜也照收不误,但她们依旧冷着脸,没有让开路。 分明在说:“想过去,没门!” 这下就有点犯难了。 以他的武力,这点人冲过去不在话下,但这都是女眷呀,而且都是名门闺秀,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男女授受不亲啊! 直接冲散就不用想了,碰不得! 你要耍无赖,被骂登徒浪子算是轻的,说不定一巴掌就呼过来了!惹急了,说不得拿撩阴脚对付你。 最怕的是,搞不好得对人家负责。 “房遗爱,想娶苏珊妹妹可没那么容易,催妆诗还没做呢,你别想收买我们,没有十首八首,别想娶走苏珊妹妹。”王氏冷着脸说。 这要搁之前的房遗爱,真是为难他了,能背出一首便是好的。 但如今房遗爱今非昔比,他一听便心中大定,只要有个章程就好,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作诗吗,简单! 上一世,出于猎奇心理,他查过不少这种诗,心中储量很足一点不怵。 一旁长孙冲嘴角抽动一下,险些笑了出来,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但,她们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见房遗爱轻松随意的样子,特意强调一句,“不能找长孙公子和越王殿下帮忙!” “不帮!” “我们哪帮不了!” 长孙冲、李泰对视语言,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心道:“当今天下年轻一辈,作诗谁能比得过房二(师父),他们可帮不了。” 房遗爱轻轻一笑,随口吟诵出来,“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她们都是大家闺秀,诗词歌赋从小学了不少,自然有很高鉴赏能力。 本来她们打算,只要房遗爱背几首诗,就算他过了。却没想到,他念出一首从未听过的诗,出奇地质量还挺好。 一个个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问:“这首诗从哪学来的?” “你们没听过?那自然是我写的。” 房遗爱不给他们思考空间,接着道“第二首: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 “娇羞不肯下妆台……” “十步笙歌响碧霄……” “说嫁心惊尽日痴……” “羞向明窗结佩珰……” “当初忍笑画鸳鸯……” “云作双鬟雪作肌……” 房遗爱把记得最清楚的,一口气都念了出来,到后面也就顾不上数了,说完后,问:“几首了?” “九……九首了!” 饶是长孙冲这般事前知道的,也是宛如五雷轰顶,九首诗可谓一气呵成,这完全就是个妖孽啊。 至于,对面苏珊一众姐妹,此时已经看傻眼了,个个目瞪口呆,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还差一首……” 房遗爱微微蹙眉,略微一想,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可以了吗?”房遗爱看着一众女子问。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别说她们了,长孙冲、李泰都是傻眼了,一众女子直接宕机了,心中还回响着这句诗,下意识点点头,给房遗爱让出一条路来。 开了门,苏珊在里面哭得稀里哗啦,外面房遗爱念的诗,他都听到了,感觉心都快化了。 在古代,诗词便如后世情歌,听到人动情地为你演唱,一个女子如何能不动情,除非你不喜欢那人,或是对音乐无感。 “好好待珊儿。” 苏母王氏,亲手将苏珊的手交给房遗爱,叮嘱一句,转身抹眼泪去了。 “岳母大人放心,小婿会倍加珍惜珊儿的。” 房遗爱回了一句,此时则眼中全是苏珊,化着妆容,一身婚服的苏珊,格外的楚楚动人,自从下聘之后,二人便再未见过面,一直书信来往。 苏珊被看的脸颊绯红,低着头不敢视人,越是如此,房遗看的越是爱心动。 “娘亲还在呢。” 苏珊推了他一把,房遗爱才醒悟过来。 领着苏珊下楼,长孙冲、李泰都第一次见苏珊,当场都看傻了,不禁赞叹道。 “房二好福气啊,娶到了一位仙女。” “师母真的好漂亮!” “俺就说吧,苏珊跟仙子一样,你们还不信!”这个时候,程处默也挨完打了,虽然有防护,但难免都顾不到地方,龇牙咧嘴揉着胳膊,插嘴道。 这个时候,一众女子也反应过来,心中太多问题了,想上来追问房遗爱诗词之事。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只能难受地按下心中好奇,等婚事结束之后再说。 拜别了苏珊父母,苏珊带上红盖头,往外车架走。 这个时候,苏府每个人都露出悲意,苏母王氏又止不住哭起来…… 正文 第124章 幕后推手 , 苏亶夫妻二人,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坐上房府车架。 苏母王氏已经哭成泪人,苏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手拭去眼角泪水,搂住妻子的肩膀,以行动安慰她。 “夫人不必伤心,又非再也见不到了,咱两家皆在长安,想女儿随时可看。” “那你哭什么?” 苏亶尴尬一笑,还以为谁也没看到呢,未曾想被逮个正着。 …… “已迎到新妇子,回府了!” 接到新娘子,房遗爱等人翻身上马,迎亲队伍掉头往回走,其后跟这个长长的车队,都是苏姗的嫁妆。 “恭喜房二少爷!” “祝二位白头偕老!”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路上。 道喜的百姓络绎不绝,越靠近房府所在巷子,道贺声越发的密集。 “多谢!” “同喜同喜!” “谢谢乡亲们!” 房遗爱坐在高头大马上,频频拱手回礼,脸笑的都快抽筋了,别人道贺,他总不能拉着一张脸吧,就这样笑了一路。 他也受宠若惊,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受欢迎!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这只是个开始…… 等进入房府所在的坊,房遗爱吓了一跳,人山人海全是百姓,到了人挤人的地步,都是心存感激,自觉赶来道喜的。 不过,当迎亲队伍的一到,百姓自觉让出一条路来,半点没影响车队速度。 “回来了!迎亲回来了!” “新娘子回来了!” 迎亲队伍一露头,府外的年轻人,扯着嗓子跳脚喊道,也不知他们为啥激动,新娘子待着盖头,又看不到长什么样子。 不一会,从府里跑出一行人,少说也就几十个。领头的是房玄龄和卢氏,旁边跟着兄长房遗直,还有看热闹的贵客。 “多谢诸位乡亲!遗爱感激不尽!” 房遗爱先抱拳对百姓道谢,这份情义令他心绪难平,当真是任重如山了,他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府中略备酒席,请众人不要嫌弃。” 这个时候,两块红毯铺在马车前。 苏姗从马车上下来,踩着红毯往房府走,跨过火盆进入大门,地方放着两个布袋,苏姗踩着布袋一步一停,布袋一个一个传递,便是“传宗接代”之意。 随后,拜完天地父母,夫妻对拜。 由喜娘剪下他们一缕头发,挽成“合髻”,放在盒子里,交给苏姗保存,称之为“结发”,象征夫妻和睦,永结同心。 苏姗由巧儿、小环扶着,进去了洞房,房遗爱则留了下来。 宴席开始,房府一下热闹起来,招待人的事不用他管,父亲、兄长自然张罗,大早上便起来,开始迎接宾客忙碌着。 但,房遗爱身为新郎,喜酒必须得敬酒的…… 可军中汉子太过豪爽,喝起酒来都是大碗,你像程处默、尉迟恭二人,都是的拿酒坛喝的。 “房小子拿个酒杯算啥,也太小家子气了!” 程咬金拿起来一坛酒来,邀请房遗爱对瓶吹。尉迟恭在一旁煽风点火,“对,来咱们干上一坛,就算你过了。” 老程、老尉迟都是长辈,他们这么说了,房遗爱哪敢不从啊。 幸好,管家眼疾手快,在老程抵酒坛之前,给他送了一坛酒来,房遗爱硬着头皮,和他们干了一坛子。 酒是偷偷兑过水的,饶是如此,一坛子酒喝下了,也是头昏脑装的。 这还只是个开始…… 不过,没关系。 咱还有一群傧相帮忙挡着。 见情形不对,想到程处默、程处亮哥俩酒量好,房遗爱连忙把二人拉过来,尉迟宝林也一起拽过来,一看他爹喝酒那样,就知他也是个能喝的。 “丑牛、程二还有宝林,一会帮兄弟多担着点,兄弟酒量不太行,怕一会实在顶不住。” “没问题,包在兄弟的身上,绝误不了你洞房花烛!”三人拍着胸脯保证道,房遗爱总算放心了点。 三人酒量的确很好。 可…… 不知,该说他们实诚好呢?还是他们对自己的酒量,太过于自信了? 三人一个熊样,喝起酒来不要命,啥也忘了,每一碗中都倒得满满的,一饮而尽半点不剩。 劝都劝不住。 就还没敬完半圈呢,客人也没喝趴下呢,他们自己先和晕了。 唉,实在靠不住啊! 幸好还有长孙冲、秦怀道他们几个,长辈们终于坐下来了,开始还是兑过水的酒,后面实在顶不住了,干脆换成了白水。 同辈桌前就随意多了,多数都心怀好意,他们偶尔还会坐下,吃两口才填补一下。 但是。 也有故意灌酒的! 比如说…… 杜荷。 以房遗爱和他的关系,按理说,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丢下礼金就走才对,不知为何他会留下来。 房遗爱他们刚走过了。 “哐哐哐”。 将三坛酒摆在桌上,他拱手道贺道:“房遗爱恭喜啊!今日你大喜之日,往日恩怨暂且不提,我敬你三坛喜酒,祝你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大喜之日,房遗爱不想搞得不愉快,点头答应下来,“好,我陪你喝一个,方叔取三坛酒来。” “何必麻烦,这不是有酒吗,喝白水可不算账。”杜荷当然是不依了,直接点破了此事。 这三坛可是真酒啊,而且还是高度白酒,自家产的他自然知道,如今已是喝的东倒西歪的,这三坛喝下去,怕直接就醉死过去了, “杜荷,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个时候,程处默也歇过来了,以他暴脾气岂能容忍,当场指责他怒斥道。 “我只是道喜罢了,怎么过分了。”杜荷白了他一眼,此事他虽然做的有点过,但也在情理之中。 成亲嘛,就是要热热闹闹,不闹怎么能热闹呢…… 大婚之日,来者皆是客,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把他给赶出去,否则,房家还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样。 “俺提房二喝!” 程处默应该是觉得,方才对不住房遗爱,此时主动承担下来。 杜荷冷笑一声,奚落着程处默,“哈哈,果然如外面传的一般,你当真是没一点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距离多大,一个劲往上凑……” 正文 第125章 洞房花烛 看到杜荷的嘴脸,房遗爱有种揍人的冲动。 不过,念在今日自己大婚,他也希望能和和气气的,暂时忍了,但他也不是吃亏的主,直接怼了回去。 “有何够不够格的?意气相投便是朋友。你这般嫌贫爱富之辈,恐怕没有真心朋友。” 说实话,如今房遗爱还没闹明白,整个事情是怎样的? 杜荷挑拨离间之意,他却看得真真切切,岂会随了杜荷的愿。 “今日你敬的酒,我接着!谁也没说,傧相不可帮忙挡酒。敬酒岂有不喝之理,你要有朋友,也可一起分担。” “来人,给杜少爷上酒。” 房遗爱一声令下,三天酒摆在他面前,几人不在乎杜荷表情,手中酒杯一字排开,几人端杯碰了一下。 “干!” 齐刷刷的,几人仰头一饮而尽,一个个倒颇为豪爽。 “干!” 多为习武之人,嗓门就是大。 一杯杯烈酒下肚,几人喝的脸色通红,却是越喝越高兴,方才尴尬一扫而空,气氛被带动,又热闹起来。 方才杜荷挑事,附近目光都吸引过来,众目睽睽之下。 杜荷被房遗爱逼到墙角,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其实他要脸皮厚一点儿,认怂扭头走了,房遗爱今天也不能拿他怎样,毕竟今日是大婚之日。 但他岂会向房遗爱认怂,一咬牙一跺脚,端起一坛酒,仰头灌了下去。 “哐当!” 房遗爱为杜荷搬的三坛,比他拿的酒要烈上几分,杜荷没喝到三分之一,整个人便醉死过去了。 这样不用房遗爱操心了,房府下人会处理好的,酒宴上喝多的人不少。 房遗爱他们喝得脚下虚浮,几人找个角落里坐下,缓缓酒劲,一开口全是酒气,不过哥几个都一个熊样,没脸嫌弃别人了。 “传言是怎么回事?”房遗爱问。 他一直住在庄上,回城也只是来去匆匆,对于这个传言,他之前没半点听闻。 秦怀道惊讶地问:“你不知道!” “没啥。” 程处默拉了秦怀道一下,长孙冲也摇头否认,看来是他们刻意瞒着。房遗爱又转向秦怀道,“怀道究竟啥事?” 秦怀道看了程处默、长孙冲一眼,见他们轻轻摇头,正在犹豫呢,房遗爱一把搂住肩膀,往一边挪了挪。 “别管他们,你直接说,改天请你去金凤楼耍。” 秦怀道眼中光明大放,哪还管程处默的眼色,娓娓道出事情原委。 原来,从一个多月前,长安便有了传言。 说什么…… 程处默、长孙冲三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如今和房遗爱身份天差地别,还非要往一起凑,臭不要脸的,巴结房遗爱。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从前大家都是纨绔,论身份靠背后的家族,现如今房遗爱异军突起,身份官职越来越高,把他们这帮小辈,远远甩到了后头。 很明显。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挑拨离间! 这么小小一个计谋,对于背后设计之人,都不用花什么力气,随手抛出一个小计谋。但对于房遗爱来说,还是有几分麻烦的。 这种仇者痛亲者快之事,对手自然不会吝啬去做。 “你们突然要外出任职,便是因为这个?这他娘分明是离间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不清楚?” 房遗爱突然想起来,见孙思邈那一日,他们三人一起回城的事,想来就是因为这传言,他胸中有一团火,和长孙冲他们说道。 “房二,我们知道你不会如此,故意隐瞒你,便是怕产生什么误会。这倒点醒了我们,不能让你甩得太远,所以才有这个想法。”长孙冲拍拍他肩膀,解释道。 “对呀,你想甩下俺可不行。”程处默也斗志昂扬。 房遗爱忽然觉得有点狗血,自个咋就成同辈目标了,心中自恋地想:“唉!人太优秀了也不好,容易遭人嫉妒。” “好,我等你们凯旋而归。” 兄弟几个碰了一杯,又畅谈一阵豪情壮志,年轻时谁没有轻狂过。 …… 宴席,从上午开始,一直吃到天黑。 外面吃的流水席,大碗的红烧肉,整只整只的鸡鸭,百姓们吃得舌头都快吞下去了,走的时候,抱着滚圆的肚皮。 房家厨娘的厨艺,自然不会盖的,因为怕忙不过来,把第一楼的厨子,也请了过来。 后面喝多的程咬金,又捉住了他这个新郎,幸亏他机灵,装醉才糊弄过去,否则的话,恐怕醉得洞房都入不了。 老爹和兄长送宾客,已经“喝倒”的他,趁着没人注意,飞速溜进了后院。 …… 月明星稀,几缕白云肆意飘着,天空宛如仙界一般。 后院大红的灯笼,已经尽数点亮起来,显得十分的喜庆,想着头次成亲的激动,下面马上将发生的事,他下意识道出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苏姗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恐怕坐了一下午了。 房遗爱有点心疼,连忙用玉如意,揭开她头上的盖头,看着国色天香的脸蛋,他没忍住低头亲了下去。 苏姗身体微微一僵,不过并没有躲开,房遗爱狠狠亲了一口,一把将她抱在怀来。 “娘子,饿不饿啊?” 咳咳……别想歪了! 房遗爱知道她没吃什么东西,想来早就饿了,苏姗声若蚊蝇“嗯”了一声。 让巧儿去厨房拿些酒菜,二人吃了点东西,喝过交杯酒之后,房遗爱露出狐狸尾巴,直勾勾看着苏姗,“娘子,我们该就寝了……” 古代,女子在成亲之前,会有人专门给她做过这方面的教育。 苏姗心中也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虽然心中大羞,但仍然小声地说:“我给相公宽衣。” “不用!” 房遗爱抱起往床前走,不一会,二人脱得只剩亵裤了,苏姗静静地抱着他,羞得不敢抬头。 美色在前,加上酒劲上头,感受着胸前两团软肉,他哪里还忍得住…… 门外,卢氏提着房门听着,等听到里面的动静,才满意地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走时便开始算日子,做起了抱孙子的美梦。 正文 第126章 诗才暴露 , 翌日。 当日上三竿。 整座长安城苏醒过来,房府下人们一大早,便忙碌了起来,昨个宴席所剩的杂事,还没有做完。 整个房府忙得热火朝天。 唯有房遗爱小院静悄悄的,下人从外面经过,会特意轻手轻脚的。 二少爷和少夫人还没起床。 巧儿和小环,悄悄进来偷了几眼,见二人还在熟睡,并没有叫醒他们,红着脸慢慢退了出去。 房遗爱悠悠地醒来,外面已经大亮,昨晚折腾得太晚了,所以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感觉手中的触感,他轻轻捏了一下,苏姗轻“嗯”了一声,小小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继续熟睡。 房遗爱低头一眼,臂弯处,正睡着一位安静的仙女。 她双眸轻轻地闭着,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方才轻微的动作,令她黛眉微微皱起,应该是昨晚弄痛她了。 看着怀中的美人儿,房遗爱忍不住嘴唇微微靠近,在她脸庞轻轻亲了一口。 苏姗睫毛微微一动,似乎被他这个动作吵醒了,眼睛微微睁开一个缝,见房遗爱直勾勾看着自己,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立马又紧闭双眼。 但她脸上不自觉地,爬上两朵红云,微微颤动的睫毛,表示已经醒了过来。 房遗爱露出一抹坏笑,之前那只手又捏了捏,整个上身都变成绯红,苏姗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宛如懒猫一般叫了一声,“相公~” 房遗爱听得心中一酥,没了恶作剧的心思,大感歉意地说:“抱歉,吵醒你了,主要娘子你太美了,为夫没能忍住。” 苏姗听得心中发甜,双眼含情望着房遗爱,一向文静的她,此时竟透着一股妩媚。 看得房遗爱一时食指大动,想着要不要她就地正法,苏姗忽然尖叫一声,“呀!完了完了,这个时辰才起床,妾身还怎么见人啊!” 只是,她一下坐了起来,优美的曲线暴露无遗,被她尖叫压下去的感觉,一下又冲上心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感受到他的目光,苏姗连忙拿毯子遮住,房遗爱还要作怪,门口传来动静。 咯吱! 外面应该听到动静了,房门被轻轻地推开,探进来两个脑袋,见他们确实醒了,巧儿和小环推门进来。 “少爷!少夫人!” “小姐!姑爷!” 两个丫鬟打了声招呼,然后由巧儿说道:“老爷夫人关照过,昨天忙了一天,可以晚些再去请安。” 闻言,苏姗才松了一口气,推了一把房遗爱,“相公,你不许看。” “好好好!又不是没看过……”虽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不过房遗爱还是依了她,口中嘟囔着转过身去。 “不许说。” 性子文静的苏姗,这个时候,羞得她一副奶凶的样子。 苏姗在小环的服侍下,窸窸窣窣穿起衣服,不过估计一会还得脱,他们俩这个样子,今早怕是得洗澡。 …… 二人洗完澡之后,穿戴整齐,房遗爱搀着苏姗,去正厅给爹娘请安。 “少爷!少夫人!” 一路上,在忙活的下人们,都会停下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苏姗听着少夫人称呼,心中高兴,但头却埋得很低,这个时辰了才起来,总觉得不好意思见人。 等到了正厅,全家人都在等他们。 房玄龄、卢氏敬二老满脸笑容,并未怪罪,苏姗仍羞得不敢抬头。 大唐官员是有婚假的,房玄龄嫡次子成亲,起码也有三五的假,所以今日并未去点卯,等着新儿媳妇敬茶。 “爹,娘,请喝茶……” 地上准备两个蒲团,二人跪在上面,给二老敬了一杯茶。 苏姗告罪一声,卢氏拉着她的手,细心安慰一番,“傻孩子,在家里不用讲那么多规矩,二郎平日也就这个时辰才起,你也不必有什么歉意……” 将一个手镯戴到她手上,如此苏姗才抬起头来。 这种手镯,房遗爱之前见过,嫂子杜氏手上有一个,应该是卢氏为儿媳准备的。 敬完茶,跟家里人认识完,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始用膳。具体是算早饭,还是午饭说不清了,不过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二郎,听说昨日你作十首催妆诗?你何时会作诗了?” 大家刚一入座,房遗直迫不及待问道,这个问题藏在心里,宛如百爪挠心一般,太难受了。 房遗直这一问,家人都望向房遗爱,房家以诗书传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儿啊,你会作诗!” 只是家人觉得奇怪,今年以来,房遗爱变化挺大的,也表现出一点文采,但从未有人想到他会写诗啊。 桌上,只有房奉珠、苏姗两个人,见怪不怪。 苏姗心中觉得甜蜜,房奉珠则努力在憋笑,她想起上次兄长的说教…… 事到如今,自己都成亲了,房遗爱也不打算隐藏了,点头说:“会作一点儿,写得不好兄长见笑了。” “你休要在谦虚了,如今整个长安,都在称赞你的诗才,十首诗皆在水平线上,特别是那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当得上千古绝句了,若你还写得不好,天下没几个人敢写诗了。” 房遗爱憨憨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闻言房玄龄和卢氏,瞪大眼睛看向自己儿子,惊讶于他能写出千古绝句,心中更多的是欣慰。 “二郎,把你写的诗给娘亲念念。” 卢氏激动地说,外界一直嘲笑房遗爱。 说什么:文臣之首房玄龄,生了个儿子只知舞刀弄棒,房遗爱能够不在乎,卢氏听了心中难受,现在儿子终于出息了,她自然想亲耳听听。 “娘您稍等片刻,孩儿还没问完呢……” 房遗直向母亲抱歉一句,接着问:“奉珠传出的三首诗,也是出自你之说吧?” 说完,房遗直死死盯着他们二人,见房奉珠趴在桌上,双肩不停地颤抖着,他心中已经确定了。 “嘿嘿,这都被兄长发现了!” 房遗爱脸皮厚,挠挠后脑勺,轻描淡写地回答。 “噗呲!哈哈哈……” 房奉珠终于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兄长,我真不是故意笑的,实在忍不住了。” 正文 第127章 震惊长安 , 听着房奉珠一边大笑,一边解释,房遗直一时满头黑线。 “你们瞒得我好苦呀!你们尽看我出洋相是吧,当时我还……还说教了二郎?”房遗直瞪了二人一眼,板着脸问。 房奉珠收起笑容,乖巧地道歉:“兄长,对不起,是二郎让我这么做的。” 这一解释,就等于她承认了,一家人都看向房遗爱。 “那两首诗,也是个二郎写的!”卢氏难以置信地问,自己是有多不了解儿子。 房遗直所说两首诗,卢氏自然是听过的,真因此才会觉得吃惊,皆是能流传千古的佳作,从未想到,竟然是自己儿子写的,满脸掩饰不住的笑容。 房玄龄并未表现得太惊讶,但眼中却亮了几分,显然也为儿子而自豪。 卢氏这一打岔,房遗直也不找二人麻烦了,本来也并非是生气,只是觉得闹了个笑话,脸上有点挂不住。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 房遗直又转向了苏姗,客气地说:“弟妹……” 他这句话一出口,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家人齐整整望向苏姗,房玄龄一下猜出来,抢过话题问:“莫非……那首‘明月几时有’也是二郎写的?” 方才提及的这些诗,虽说都相当不错,也突显出房遗爱的才华,但当世能写出来的,也大有人在。 可,那一首《水调歌头》,谓之为千古绝唱,甚至有言“此词一出,天下中秋词俱废”。 不过,不等房遗爱、苏姗回答,房玄龄立马摇头道:“不对,你小子小小年纪的,怎会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之感?” 房玄龄停顿一下,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挥之不去,审视着自己儿子,“……不会是,你从哪儿抄来的吧?” 老房是传统读书人,不耻人在学问上作假,他虽然疼爱儿子,但更希望他走正道。 他这一问,屋内安静下来,众人注视着房遗爱,等待房遗爱的答案。 一家人,除了房遗爱这个一类,无一人是胸无点墨的,当然明白,虽然诗歌偶有天成,无不是心中有感而发。 没有那份阅历,写不出这样的句子。 房遗爱心中苦笑,老房当真洞察秋毫,一下便觉察其中问题。 不过。 在得知自己醉酒赋诗后,他便有想过对策了,并未露出半分慌乱。 “当时我已经完全醉了,模模糊糊记不太清了……隐约记得,看到天上一轮圆月,脑海深处的一丝记忆,儿时在临淄老家,和玩伴玩耍的场面……” 言及此处,房遗爱一脸追忆之色,他脑海中的确在回忆,是在回忆上一世的亲人。 他为了圆这个谎,有特意打听过的,他并非从小就在长安,隋末天下动乱,房玄龄因坐事徒上郡,将他们母女送回了老家。 只是…… 房遗爱话音落下,餐厅陷入一片沉默,家人眼中全是思念,他们一家搬来长安之后,确实许久未回过老家了。 察觉房遗爱情绪不高,苏姗一改平时矜持,伸手过去揪揪他衣角,被房遗爱一把握住,红着脸低头认真吃饭。 看着小夫妻俩的小动作,房玄龄、卢氏会心一笑,很是满意,方才情绪也过去了。 卢氏问:“二郎,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的?” 察觉众人目光投过来,苏姗的手抽了一下,没能抽出来,她连忙转移注意力,吞吞吐吐地说:“《红楼》也是相公写的……” “啊!” 这一下,家中女眷吃惊了。 长嫂、小妹都傻眼了,宛如五雷轰顶一般,自己一直崇拜的偶像,就在自己身边而不自知! “兄长,一下回何时出啊?” “看情况。” 对此,房玄龄却不太在意。 在古代,真正的文学著作,还是经史子集,属于不入流的,红楼虽然很精彩,但还是差了几分。 …… 与此同时。 这一消息,席卷了整个长安。 房遗直从昨天开始,一直在府上忙活,如今连他都知晓了,可想而知,这事在长安有多么轰动! 苏姗的一众姐妹们,昨日讨论这个话题,一直就没有停过。 “一口气十首,当是何等才华,才能写得出来?” “萧妹妹有点夸大了,想必房二郎也早有准备,不过作出十首催妆诗,最差也只是正常水准,他的才情绝非寻常。” “房遗爱怎有这般诗才?看来,你我都被他的外貌迷惑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啊!我还……当着苏姗妹妹的面,嫌弃房二郎一无是处,羞死人了,我可能真是有眼无珠。” 她这么一说,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在场谁没说过房遗爱不是,当谜底揭开,此时她们一个个觉得脸上臊得慌。 “你们说……苏姐姐会不会提前知晓,当时心中有没有笑我们。” 一个女生随口说起,众人闻言为之一怔,有人给出肯定的答案,“想想苏妹妹当时的话,她一定知晓这一切。” “这么说来……上元夜作诗之人,会不会……便是房遗爱呢?” “嗯!很有可能……” “怪不得,苏妹妹一心嫁给他,如今看来,她们二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呢。” “那……从韩王妃手中,也传出两首无主之诗……” 一众姐妹们,围在一起,一点点地抽丝剥茧,很快摸到了事情真相,但这个结果,令她们大跌眼镜,甚至有点颠覆三观。 “不行,我实在等不了了,我要去找苏妹妹问个清楚。” 心中这种好奇感,宛如百爪挠心一般,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要跑去找苏姗确认。 …… “吓!房遗爱会作诗?还一连作了十首!” “不可能!定是今早醒来方式不对,上天给我开了个玩笑。” 长安城内,和她们一样好奇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从昨天便小范围传开了,到了今天,整个长安已是尽人皆知,起初有人以为是个玩笑,慢慢态度开始转变。 她们能推断得出来,别人没道理不行。 其实一点也不难想到,几首无主诗,都是从他身边人传出来的,顺蔓摸瓜,很容易联想到一起的。 之前一直没往他身上想,这则消息,宛如一团乱麻中的线头,慢慢地将一切理清了。 只是。 越接近真相,人们越大跌眼镜! 正文 第128章 高阳心生悔意 , “房遗爱,作诗?以前我绝不会将他联系起来。” “谁说不是,房遗爱胃口心机颇深。” “是呀,他隐藏得太好了,都被其外表骗了,此时才发现他真面目。” 读书人没人会认为,房遗爱是一下变聪明的,皆怀疑他一直隐藏实力,不曾人前显露罢了。 “有何好震惊的,房遗爱身上奇事还少吗?” 经过此人一提醒,众人才回过味来。 仔细一想,似乎从上元节以来,房遗爱一直在扭转形象,有前面一系列的铺垫,似乎也没那么难接受。 …… 韦府。 韦思安听到此事的瞬间,“噗”一口鲜血喷出来,接着两眼一黑混乱过去。 等大夫千辛万苦地,将他医醒,他却是一副木讷表情,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最终不停念念有词,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他一个榆木脑袋,怎会写诗?一定是你们骗我的。” “世上哪有尽善尽美之人,我一定是在做噩梦,是房遗爱带给的压力太大了。” 和房遗爱一比…… 官爵不如他!百姓中声望不如他!才干不如他!学识是韦思安自傲的资本,现如今你说,房遗爱诗才冠绝天下,他怎么能承受得了啊! 至于张欣竹。 据说之后十天,他一直泡在青楼中,最终是被家人抬回去的,出来时两眼发黑,面色憔悴,枯瘦如柴。 杜荷在气愤之下,将下人打了个半死。 接下来几日,他兄长杜构一直忙前忙后,帮他善后。 …… 这一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世家之中当然瞒不过。 为了此事,崔家又召集其他几家,商讨这则消息的影响,以及之后的对策。 崔综叹了一口气,丧气地说:“此子之才,当真令人羡慕啊。” “是呀!想你我家族传承百年,家学不比房家差,怎就培养不出,一位这样的年轻才俊。”有人应和一句,目光放在小辈身上。 崔慎这么骄傲一人,觉察到这道目光,也暗自低下了头。 其父崔综,将一切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地说:“任其发展下去,将来此子绝对是个心腹大患!” “崔兄!这般行事,恐怕风险极大啊,得不偿失。” “是呀,这是在长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一个不好就会惹祸上身。” “崔兄请三思呀,房玄龄也并非任意拿捏的,还没到那一步。” 众人也纷纷出言相劝,他们虽一直和李世民对着干,但终究是不愿撕破脸皮,两败俱伤的情况,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害!诸位想哪里去了!老夫之意是,从学问上下入手,听说房家庄学堂上,有很多离经叛道之学。”崔综无奈地道。 “哈哈!” 闻言,众人知道自己误会了,干笑一声掩饰尴尬,不过崔综这个提议,却令大家眼前一亮。 …… 太极宫。 高阳寝宫。 淑儿从外面回来,见公主望着窗外怔怔地发呆,她一脸担忧,从前天开始,公主就时常出神,一天说不了一句话。 看到高阳憔悴的脸,小宫女过来,关心地问:“公主,您是不是病了?有哪里不舒服。” “淑儿回来了,放心本宫没事!外面可有什么消息。”高阳笑了一下,让小宫女放心,迫切地问。 “宫外相传……” 淑儿心中当然明白,高阳问的是什么,但她吐露一丝,声音便戛然而止,以公主现在的状态,她怕公主承受不了…… “快说话呀,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高阳竖起耳朵等消息,可淑儿一句未说完就没了,她不爽地催促一句。 作为女婢,淑儿岂敢有所欺瞒,先给她打个预防针,“公主,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痛快地说!” 高阳黛眉紧皱,怒斥道。 见公主快要恼了,淑儿这才一狠心,一口气吐露出来,“宫外相传,房遗爱昨个迎亲时,一口气作了十首催妆诗!” 淑儿说完,未见公主有何动静,她担心地看了过去。 高阳并未太过激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淑儿,许久都没有一点反应,表情十分复杂,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她重复确认一遍,“你是说,房遗爱他会写诗?” 虽说,她的语气在竭力克制,但淑儿和她一起长大,岂能听不出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表明她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淑儿默默点点头。 见之,高阳瞬间惊坐而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则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寝宫没头没脑地乱转。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为什么!房遗爱为什么会讨厌我?如果他没有那样羞辱自己,想来……自己不会如此决绝,拼了性命不要去退婚。” “他为何要一直藏拙,倘若早些展示才华,自己也不会抗拒他,这门婚事就不会退。” “如果这样的话……将来嫁给房遗爱的,就是自己。” “现如今,自己把父皇得罪了,也失去了房遗爱,这么好一位驸马!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哇!……” 转着转着,她越说越觉得委屈,情绪宛如决堤之水,一下子释放出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可把淑儿给吓坏了,连忙蹲下安慰她,“公主!” 这件事,令她心神疲惫不堪,不知哭了多久,似乎是哭累了,才昏昏睡了过去。 …… 另一边。 长乐寝宫,稍晚一步,也收到了同样消息。 “公主,天大的消息,宫外刚传来消息,房遗爱竟会作诗,还写了十多首!如今宫内都传开了,贵人们都在议此事,被房遗爱才华震惊了。” 长乐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问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房遗爱是昨日成亲吧?” 小宫女愣了一下,点点头,不明所以地回答:“对呀!诗便是催妆时写的,一口气十首呢。” “哦。” 长乐淡淡应了一声,并未表现出太多神色,又拿着书看起来。 表面上她是在看书。 但,若你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她看的仍是那一页,甚至坐姿都没变过,分明心思飘到了九霄云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129章 朕的字如何 , 两仪殿。 御案前,李世民正提笔急书,一个个跃然纸上,正是他最拿手的飞白体。 其内容,正是房遗爱那两首诗。 不过,此时他面沉似水,内心中充满了忧郁,今早的消息,确实把他惊着了。 似乎,在靠书法来平心静气。 李世民对自己的书法颇为自得,可回想那日,自己在房遗爱写的诗面前,亲口承认自愧不如,脸上有点挂不住啊。 本来还以为,那样的诗,怎么也是大才子所写,就算对方年轻一点,他也能接受。 没想到,竟是房遗爱写的! 这小子完全是个混子,李世民怎能不知道他,故此心里才会不服气,朕怎么会向这混小子认输了。 所以,特意召房遗爱前来。 人家新婚燕尔的,若非紧急之事,李世民不愿召见他,但心中这口气闷得慌。 皇宫。 房遗爱突然被召见,有点莫名其妙的,一边往两仪殿去,一边向那宦官打听情况。 然而,小太监一问三不知,哪里会知道李世民的心思。 他也只能在心里琢磨,是什么事? 仔细想了一下,最近自己也没惹祸呀!最有可能的,便是因为自己的才华,叫李世民惊叹,所以才召自己前来。 “唉,人太优秀了,想低调也不能啊。” 到了两仪殿。 见李世民正在炼字,房遗爱行礼后,老李招招手让他过去。 房遗爱走到御案后,看着纸上的字,正是自己的诗,他心想:“果然,自己猜的没有错,李世民是为诗来的。” “你看朕的字怎么样?” 一首诗写完,李世民停下笔来,微笑着问房遗爱。 房遗爱并未当作一回事,以为这李世民只是随口一问,让他评论一下,当然即使这样,他也是满口赞誉了。 他是脑子秀逗了,才会当面说人坏话。 那种话也就是在心中想想。 “陛下的字自然是极好的,臣当真望尘莫及!比之书圣王羲之,也不逞多让……”房遗爱满脸的真诚,反正就是拍马屁嘛,不要脸就对了。 “咳咳!说过了!朕哪里比得过书圣。” 他刚开了个头,还没有使尽全力呢,被老李一声咳嗽打断了,可房遗爱给难受得,他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李世民却觉得脸上发烧,他喜爱书法,认为自己的书法登堂入室。 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岂敢和书圣王羲之比,据传顾恺之的《兰亭序》,便是被他带进了墓中,足以看出王羲之在他心中地位。 “陛下何必妄自菲薄,在臣眼中您的字,就是比书圣的好……”房遗爱心中补充一句,“反正顾恺之的字,咱又没有见过。” “好了!就此打住。” 房遗爱还待继续说,他的话虽然听着悦耳,但他李世民也是要脸的,听了骚得慌,一脸古怪地阻止道。 “朕且问你,朕的字与这诗相比,怎么样?” 本来李世民要找回面子,房遗爱一通没原则的马屁,差点令他忘了“正事”。 “呃!” 房遗爱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咱背后乃是上千历史,就那句“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便是流传千年的名句,老李后人多称赞他功绩,提艺术造诣的少之又少,这便一目了然。 当然,他心中想想可以,但要是真话说出来,他就是秀逗了,“自然是陛下的字更好,微臣马尘不及……” “你当真认为朕这么好骗!信不信朕治你个蒙蔽圣听之罪!” 李世民心中有杆秤,听了房遗爱这个回答,一个字也不信他的了,勃然大怒道。 房遗爱心中一突,没搞懂老李为啥发怒,心中嘀咕:“难道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不过,他并未慌张,端正态度,一板一眼地解释道:“陛下,臣都是肺腑之言啊,您总不能让臣说谎吧,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好了!你下去吧……” 到了这一步,李世民也没有心情了,摆手让房遗爱退下,告诫他一句,告诫他,“你不必藏拙,大唐海纳百川,有才华,尽情地施展便是。” 最后又警告道:“你无须阿谀奉承,朕并非无能昏君,还是喜欢听真话的。” “遵旨。臣告退!” 房遗爱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他转过身后,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说得容易,他傻了才会照做呢! 说真话,或许事后会有个好名声,李世民也会称赞你,但在当时呢,李世民的脾气上来了,恐怕少不了会挨板子,他又没魏征那种地位。 如今天这样,虽说可能被人说成佞臣,但至少不会挨打呀,他几时在乎过名声。 心中思考着这个道理,房遗爱一边往宫外走。 “房遗爱!” 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房遗爱扭头见到匆匆跑来的高阳,她声音带着一点嘶哑,想来是刚哭过。 形象也和往常精致不同。 再看她两眼红肿,发髻乱糟糟的,脸上妆容也哭花了,好像脚上也没穿鞋,是赤脚跑出来的! 房遗爱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这样来找自己。 不过,他不愿多管闲事,装作没看到这一切,刻板地拱手问道:“不知公主找臣是为何事啊?” 上午,哭过之后,高阳一觉睡到现在,心中才舒服一点。 就在此时,淑儿跑来汇报说,房遗爱被父皇召见,进宫来了,她生怕错过了,便不顾一切跑过来。 等到了房遗爱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多邋遢,一时有点羞于见人。 但一想到,自己没有机会出宫,房遗爱也不常进宫来。倘若今日错过了,下次再有见面机会,就不知什么时候了。 所以她咬着牙,硬着头皮待下来,仰着头,怔怔地看着房遗爱。 “咳咳!” 房遗爱察觉她眼神不对,想到之前她对才子的敬仰,房遗爱察觉点什么。 虽说如今自己已经成亲了,不惧高阳反悔回头,但他也不希望,闹出什么误会来,连忙刻意咳嗽两声,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公主若是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正文 第130章 我会长大的 “有事!有事!” 房遗爱刚一转身,腿还没迈出去,高阳一边回答,一边连忙小跑着,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什么,你……”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一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为何会写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句子?” 高阳怕再说不出话来,房遗爱会转身就走,着急忙慌地问,她现在就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话说出来后,又觉得这句话不对,生怕房遗爱会误会,她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不信你。” 现在,她很在意房遗爱的态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房遗爱面前,没有趾高气昂的姿态,自称也从“本宫”变成了“我”。 此时看着房遗爱,她能清晰听到心跳声。 眼前之人虽有点黑,不同于读书人的俊朗,但他强壮的身体,充满了安全感,在他身后心里一定很踏实。 况且,他满腹经纶,当今天下少有人及,形象一下高大起来,仿佛正在闪闪发光。 似乎……这就是,自己心中未来夫君的样子。 “她紧张的样子,看起来蛮可爱的。” 房遗爱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把自己吓了一跳,“该死!我怎会有这种想法?” 一不留神,差点陷进去,这个实在太危险了! 她再漂亮,也不能动心,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头顶绿油油的。 就算他是穿越者,这个世界最大的bug,但一个人要有红杏出墙之心,总不能一直防着,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后世科技那么发达,被戴绿帽的人还少吗。 “有感而发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高阳听得出来他是应付人,但这次她并没有恼怒,自然地转到下一个问题,“房遗爱你……觉得我怎么样?” “……” 房遗爱心中一紧,我是不是听错了,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整个人一下警觉起来,话语中充满距离感,“殿下乃千金之躯,自然是没的说。”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高阳仰头与他对视着,小脸气嘟嘟的,房遗爱头皮一阵发麻,又是一波呆萌杀,顿时察觉危险。 “此地不宜久留!” 他心生退意,端正地向高阳行礼,道:“殿下若没什么正事,臣就先告退了,昨晚没休息好,急着回家补觉呢。” 言毕,不给高阳反应时间,房遗爱绕过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高阳也不是寻常女子,一把抱住房遗爱的胳膊,想要拖住他,奈何力气终究没房遗爱大,拉着往前走了几步,手臂还是被拔了出去。 高阳的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哭哭啼啼地讲,“房遗爱,以前是我对不起,不该看不起你的,是我有眼无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房遗爱眉头紧皱,他最看不得女生哭了,终于还是心软下来,远远地停住。 主要是,周围禁军都看过来了,少不了会传到李二耳中,他宠女狂魔属性发作了,自己少不了会受罚。 “好了!我不怪你,从前的事就此翻篇,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女人就是奇怪的生物。 一听房遗爱不怪罪了,高阳立马露出笑脸来,很不顾形象的,拿衣袖抹了脸上泪水,反过来埋怨房遗爱,“此事你也有份,谁让你刻意隐瞒才华的。” “不隐瞒?那门婚事还怎么退!” 房遗爱心中想着,撇嘴一笑,并没有搭高阳的话。 “苏珊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身份?” 想着苏珊一直以来的态度,高阳心中不服多问一句,不等房遗爱回答,她就自问自答道:“你们是在上元节相遇的,我没猜错吧?” “不错!”房遗爱回答。 “哈——”高阳凄惨地一笑,随后较真地问:“我有哪一点不如苏珊,你为何一心想娶她。” “不红杏出墙这一点,就能盖过千条万条,况且除了身世之外,苏珊没啥比她差的,一些地方强她许多……” 心中这般想着,房遗爱的目光,不禁停在这些“差距”上。 感受到房遗爱的目光,高阳眼神一下弱了下来,出于本能双手护胸,从脸到脖子刷一下都红了。 接着,羞意变成了懊恼,她不甘地挺了挺胸,鼓足勇气与房遗爱对视,愤愤不平地说:“我迟早会长大的!” 狠话说完,她却一下又怂了,羞得再没脸留下来,转身,逃一般地往回跑! “咳咳咳!” 房遗爱一阵目瞪口呆,独自在风中凌乱,反应过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被高阳这句话给惊傻了。 许久后。 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扫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他才一本正经地,挺直腰杆往宫外而去。 …… 另一边。 高阳一口气跑回寝宫,扑到床上,拿毯子蒙住脑袋,装起了鸵鸟。 房遗爱没怪罪前面一切,她还是很高兴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了,就说出那样的话来,说完她自己也惊了,回来的路上,也是越想越害羞,感觉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直到闷得快喘过气来,她才被淑儿拉起来,又开始担忧起来,“淑儿你说,房遗爱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女人?” “不好说……” 这一次,淑儿并未安慰高阳,她也不能骗公主不是。也算是给公主一个告诫,让她长点心眼,这种话哪是能乱说的! 真的!方才高阳说出来时,淑儿当场就听傻了,一额头的黑线。 这要是传出去了…… 公主以后还怎么嫁人啊!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陛下也会降下责罚,她都有点不敢想象了。 淑儿很想说。 “您还知道害羞啊!转身便往回逃。早知如此,说话前为何不多想想?” 当然,她只是心中想想,哪里敢指责公主的,也是因为是站在高阳的角度,才会有这种的想法。 “那怎么办呀!” 听到淑儿的回答,高阳一下急了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寝宫乱转,“啊!完了完了!房遗爱一定误会了。” “啊!以后还怎么见他呀!!!” 正文 第13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 房府。 苏珊一群姐妹前来祝贺。 其实这只是借口而已,真正目的是为房遗爱而来,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的,冒昧打扰不太合适。 “苏姐姐,姐夫他人呢?” 杨氏毕竟年纪小了点,藏不住心事,一进房府,她就开始东张西望的,在寻找着房遗爱的身影。 来的苏珊最好的好姐妹,昨日都已经打过照面了,今日特意前来,房遗爱身为主人,总不能躲起来不见人吧! 却一直不见房遗爱影子。 此行说是跑来找答案,其实……她们心中已有八成以上把握,只是来探个究竟,解答心中一些疑惑。 “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找相公的?” 苏珊看透了她的心思,故作恼怒地,瞪了杨姓女子一眼,说道。 被人拆穿,她也不觉得不懊恼,俏皮地吐了个舌头。却是一旁的王氏,毫不回避,一本正经地问:“房遗爱不在家?” “相公被陛下召入宫了。”苏珊回答。 “哦。” 众人齐应一声,略显失望,不过……接着肆无忌惮起来,她们对房遗爱又期待又排斥,从前说了他那么多坏话,现如今证明都是错的,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 他不在的话,只面对好姐妹苏珊,她们相对随意很多。 一下子,所有目光集中在苏珊身上,审视着她…… 杨姓女子直奔主题,不假思索地问:“苏姐姐,上元节的诗,便是姐夫写的吧?” “不错!”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也没必要再隐瞒,点点头回答,她并非是个会说谎的人,隐瞒得很辛苦。 “苏姗妹妹,你瞒得我们好苦啊!” 一众女子恍然,心说:“果然如此”,随后有人一脸幽怨,苦笑道。 “是相公不让说的。” 以一敌众,她的气势本就处于劣势,虽说是在自己家中,但她本就不是强硬性格,心中又心存愧意,气势又低了几分。 低眉顺眼地回答,“是相公不让说的……” “苏姐姐你重色轻友,有了姐夫忘了姐妹!居然帮姐夫瞒着我们……”杨姓女子气呼呼说,一脸痛心疾首。 这句“重色轻友”,令苏珊心中大羞,俏脸一下变得通红。 “好了!你别听她瞎说,我们并无怪罪之意。”王氏连忙制止她,几人中降得住她的,也只有王氏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一群人聊了许久,话题多围绕着房遗爱,或是他们之间的事。 她们以为,自己什么也猜到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仍有一事,出乎她们的意料,大家伙一时瞠目结舌。 “什么!《红楼》也是她写的?” 一众女子,脸色变得十分精彩,心中五味杂陈的。 “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还以为,是你一直是谦虚不肯承认呢。”事到如今,她们除了震惊外,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那大利书局……” 她们也再一次确认。 房遗爱和一般读书人不同,或者说,和大多数人都不同,之前骂他唯利是图,如今看果真不假。 别的读书人视名声为生命,他却为了一点利益,抛之不顾,偏偏他又不缺这点钱。 …… 苏珊一众姐妹们,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之后,前来拜会者、诚意邀请者,络绎不绝,房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诗会请柬、花魁名帖,房府收了一屋子。 不过,少有人能够如愿的。 房遗爱搞得不厌其烦,直接选择了闭门谢客,至于外面怎么说他,他才不操心呢,过着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等和苏珊回门之后,他立刻带着苏珊,逃回了农庄上。 其一,庄上宅子设施齐全,住起来舒服多了,房府他有心要改造,房玄龄不允许呀,许是住惯了,承载着不少回忆,不愿改动。 其二,可以躲开父母视线,小两口自由自在过日子。 家中实在没法待了!这才成亲多久呀,卢氏一直盯着苏珊肚子看,乌龟王八汤都熬上了,这是有多想抱孙子啊。 小两口商量好了,暂时不准备要孩子。 其三,房家庄如今就个大工厂,这才是他的天下,很多事等他做决定呢。 其四,也是为了躲那些请柬、拜帖,真不知道,一天内咋有这么多诗会,而且还是天天如此…… 然而。 房遗爱并不知道,在这些赞誉、恭维背后,一个针对他风波,正在慢慢地酝酿,势要将他名声扫地。 他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一回到房家庄,他便紧锣密鼓忙起来。 如今镜片打磨好了,他要抓紧时间做望远镜,离大军开拔之日不远了。 为此,孙思邈还埋怨过他,嫌他不先搞显微镜,却弄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也不能怪孙道长,他不了解望远镜的用处,为了保密房遗爱一直没说。 他要做的,是基础的折射望远镜。 分为两种。 其实最早的望远镜,是开普勒望远镜,目镜、物镜皆是凸透镜,但这种望远镜看到的,是一个倒立的图像,现实中用起来不方便。 后来,便是伽利略望远镜,物镜是凸透镜,目镜是凹透镜。 这种望远镜原理简单。 最难的部分已经解决了,他跨时代搞出了玻璃,工匠们将毛玻璃,打磨得光滑如镜。 剩下之事就算不得什么了,只要找到镜片的焦距,一两个小实验便能成功,再然后不断地调试。 交给工匠用铜管固定,世上第一把望远镜,就完成了。 自从房遗爱打算动工后,小胖子就化身好奇宝宝,一直追着房遗爱身边,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房遗爱难得有个好心情,尽职尽责当回老师,知无不答,耐心地回答他各种问题。 当李泰学会之后,一切活计都丢给他,有个徒弟在身边,他没道理自己动手,传统不能丢啊。 不过,小胖子乐在其中,无比地积极,且很有科学精神。 这不,头顶火辣辣的烈阳,他拿着一把凸透镜,正在测量焦距呢,头上已是满头大汗,却半点动摇不了他,仍死盯尺子上的刻度。 这不是个例,乃是最近的常态…… 正文 第132章 扎心了 ,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他们不懈努力下,世上第一把单筒望远镜,提前近一千多年现世。 镜筒通体以黄铜打造,和后世影视剧中样子差不多,就是照那个样子造的,不一样就怪了。 古代工匠真不是盖的。 一根圆铜管,表面打磨得能反光,镜片也十分牢固,偶尔摔了也不会坏。 当然,摔的次数多了,可就不敢保证了,毕竟玻璃是脆的,现在烧的只是普通玻璃,易碎! 不过,也没人会闲得摔着玩…… 其实呢,铜匠还计划在上面雕花的,房遗爱为了赶时间没让,对方多少有点埋怨,嫌这样太过粗糙了。 房遗爱一时无言以对。 这还粗糙?照他们的要求来看,完全奔着艺术品去的。在没有机械化的朝代,能做成这样,已是很高超的技艺了。 真的,这是他的心里话,他心中敬佩不已。 这种工匠精神没得说! 他不讲究那么多,战场上用的东西,不必讲那些花里胡哨的,做得再精美也白搭,实用、耐用才最重要。 整个望远镜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感,房遗爱试了一下,效果也不错,千米之外的鸟窝,看得一清二楚。 “师父,让我看看……” 房遗爱的身边,小胖子李泰眼巴巴看着,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房遗爱讲过原理后,小胖子便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了,实验过程中也有试过,体验过千里眼的感觉。 当时,的确震惊于这望远镜的神奇,堪称神乎其技啊!用两个镜片玩了许久。 现如今,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心中有了准备,没了从前那般激动了,但他迫切想试一下,成品是个什么效果。 毕竟是自己努力的结果,里面凝聚了无数心血与汗水。 看看自个现在的样子,皮肤黝黑像个老农,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脖子上还在蜕皮,一切都是望眼镜造成的。 但,望远镜一造出来,先送到了房遗爱手中。 他在旁边等了很久,房遗爱东看看西瞅瞅,就是不换他来玩,小胖子等得没耐心了,才催促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苏珊带着小环、巧儿,送了茶水进来,看见房遗爱手中稀罕物,不禁好奇地问道:“相公,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便是那望远镜,效果还不错,娘子过来试试?” “造出来了!” 房遗爱和李泰二人成天说,苏珊对此早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见成品,心中早就好奇上了,听他这么说,便欣喜地跑了过去,房遗爱手把手教她用。 很快,传出苏珊的惊呼声,一惊一乍的,“呀!那是在修的学堂!居然能看到山顶上,” “好神奇啊!” 苏珊回头看他一眼,眼中闪着无数小星星,还有浓浓的爱意。 “我也要看。” 小环还有点拘谨,巧儿一直跟在房遗爱身边,了解少爷是什么人,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叫嚷着凑了上去。 “没想到能看这么远!” 苏珊笑着递过去,三女拿着望远镜,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就连房遗爱,也被她们挤出来了。 “得!这下没得看了。” 李泰心中凄凉的想,要等她们兴奋劲过去,才能轮到自己手中。 “反正实验的时候,我都已经看过了。” 小胖子在心中安慰自己,也唯有如此了。这时候,房遗爱才想起他来,转身问李泰,“青雀,方才你说为什么?” “扎心了!师父!” 刚刚通过自我安慰,稍微痊愈的心,仿佛一下又被人撕开了,鲜血淋漓!小胖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方才师娘说话,你就能听得见,我的话却当成了耳旁风,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师父要不要区别对待啊? “没什么!” 李泰失落地回答,没心情吃狗粮了,独自离开,到角落舔伤口去了。 …… 翌日,程府。 果不其然,房遗爱送来的望远镜,被程咬金中途截胡了。 “这是什么玩意?” 通过房遗爱一贯的表现,老程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对他鼓弄出来的东西,颇为重视,仔细打量着这个铜管。 “房二,这就是你给俺的礼物?有啥用啊?”程处默问。 他也不是嫌弃,只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一直期待着房遗爱的礼物,以为会送个多么厉害的东西。 没想到……是一根看不出用处的铜管。 “此物名叫望远镜,可看清千米外的一切。”说着,房遗爱从拿过来望远镜,“你们跟我来。” 房遗爱带头,命令家丁搬来梯子,二话不说爬上了房顶。 没办法,长安城内高墙林立,在院里根本啥也看不到,屋顶上才能看得远一些。 老程父子二人,从不是安生的主,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紧跟着就爬了上去,他将望远镜放在老程眼前,“程伯伯,你闭起一只眼来看。” 老程左眼右眼挤了半天,却不知道闭哪只眼好了,最后干脆用手遮住,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凑上去狐疑地一看。 “那是……宫门?” 看着眼前景像,宫门仿佛近在眼前,老程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他仿佛见了鬼一般,一下夺过望远镜,用肉眼瞅了一番,仅能看到一点模糊影子。 程府和宫门只隔一条街,但起码也有几千米,然后又举起望远镜,连城墙上的士兵,也能够清楚地看见。 程咬金戎马一生,不像苏珊她们三个,只是把它当成玩具,立马想到了军事用途。 “情报”对战争多么重要,他心中清楚! 如果到了战场上,自己手中有这望远镜,他能看到敌人,敌人看不到自己,这就占了天然优势,往往决定这战争的胜败! 看老爹的反应,程处默也收起轻视,知道这家伙虽小,但绝不简单,也打量起这望远镜来,希望老程看完给自己看看。 “此物非同小可!” 程咬金心中大惊,立马做出了决断,“走!进宫!” 小心翼翼地收起望远镜,不理程处默幽怨的眼神,一马当先下了房顶,带着二人往宫里去。 正文 第133章 出征 , 皇宫。 通报之后,程咬金他们三个,一起觐见陛下,老程献宝一般地说,“陛下,臣得到一个宝贝。” “知节,可是又寻得什么宝刃?” 老程咋咋呼呼的性子,李世民也习惯了,并未太过在意,随口问了一句。 在他想来,无非就是宝剑、宝刀之类的兵刃,见得多了,也就没啥子新鲜感了,皇家宝库中有无数,还得派专人保养,不然的话恐怕都生锈了。 见李世民没放心上,程咬金认真地说道:“陛下,这回不是兵刃,是房小子新发明的宝贝。” “哦?” 房遗爱身上已经打上了,“房遗爱出品,必属精品”的标签,这下李世民来了兴致,抬起眼皮,认真看了过来。 “何物?” 程咬金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来,宝贝般呵护的望远镜,献上去,“便是这个——望远镜。” 房遗爱从来没有想过,老程一个粗狂的汉子,能够这么细心,恐怕他对亲儿子,都没这样小心过。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程处默一眼,默默为程处默感到悲哀,感觉那才是老程亲儿子。 察觉房遗爱的目光,程处默回了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房遗爱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前方,两位大佬话题还在继续…… 见老程这般态度,李世民表情也严肃几分,他知道程咬金粗中有细,他这个态度,怕不是寻常之物。 他心里也在琢磨。 这个名字听来新奇,倒也不奇怪,房遗爱新发明的东西嘛,他总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望远镜?” “可是……能看清远处之物?” 李世民眼前一亮,激动地猜想着。 “嘿嘿,陛下果真是明察秋毫,俺老程当时就没想到,还是房小子指出来的。”老程嘿嘿一笑,献上马屁。 证实自己的想法,李世民心中激动,也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当即拿起望远镜,便往城楼上而去。 城楼上。 俯视着整个长安城,好不壮观呐。 “此物,怎么用?” 李世民怕出洋相,并未乱试,向程咬金问道。老程自然知无不答,亲自上去教李世民用,“陛下先闭上一只眼,不行的话,可以用手遮住……” 闻言,李世民立马闭上眼,老程没有再说废话,心中苦闷:“为啥别人这么容易!” 当然他动作没停,接着说:“眼放在小的这头,仔细看镜中的景象。” 李世民依言照办,随之浑身一震,双眼放出异样光芒,紧紧盯着目镜,仿佛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心中澎湃。 “好好好!这望远镜果然名不虚传,千里之外尽收眼底,哈哈……”李世民抚掌大笑,对这望眼镜很满意。 接着,他又望向房遗爱,“天佑我大唐,生出遗爱你这般人物,有此物在手,我唐军无往而不利。” 房遗爱一脸谦虚表情,说:“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是为大唐,出点微薄之力而已。” “善!好一个赤子之心!” 李世民老怀欣慰,十分满意房遗爱的回答,随后聊到正事上面,“此物可否量产?” “可以!庄上青雀看着呢,正在大力打造,有望赶在丑牛出征前,造出一批来,军中高层装上。”房遗爱点点头说。 却是如房遗爱所说,他成亲这段时间,生产了不少镜片,打磨技术早就成了,镜片都已打磨好了,只需调试组装便可。 “大善!” 李世民正高兴呢,只听房遗爱接着说,“陛下,这一批臣能免费提供,但往后的望远镜,就得朝廷出钱了,臣也不能一直赔钱。” “放心,朝廷亏待不了你。” 这的确是这个问题,李世民满口答应下来,之后狐疑地打量着他,问:“此物你欲售价几何?” “就两贯吧……” “什么?” 李世民觉得耳朵听错了,呵斥一句。房遗爱一脸委屈,解释道:“陛下,这镜筒以黄铜打造……” “朕看这也用不了半贯钱。” “上面还有两块琉璃镜……”房遗爱接着说。 不待他把话说完,李世民一脚踹过来,“这琉璃用沙子烧的,能值几个钱!你竟然敢要两贯!” 自从石灰的疏漏后,大杂院的一切动向,李世民一直有所关注,虽不知详细步骤,大体方向还是了解的。 房遗爱咬着牙,一脸肉痛地说:“那就一贯!” “半贯钱!多一分没有!” 老李可不看他表情,直接又对半砍价,眼中透着威胁的意味。房遗爱心想也有赚头,只能妥协点头了,“好吧,臣挣一点辛苦钱。” …… 几日后。 到了程处默出征的日子。 他胸前挂着望远镜,为了保护镜片,装在一个皮筒之中。 上次那一支望眼镜,李世明理所当然地据为己有,程处默身上的这支,是新制造的一批。凉州都督张大亮,胸前也挂着一支,都属于同一批次的。 不错,程处默便担任凉州校尉,上司便是总领一切军务的,凉州都督张大亮。 程处默身边的亲兵,都是程家家臣,追随老程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对程家忠心耿耿,定然会报他周全的。又有张大亮的照拂,出事的可能不大。 但,即使是这样,程母崔氏也是眼眶红肿,不过他没在人前落泪,不吉利。 儿行千里母担忧,毕竟程处默是上战场…… 程咬金却十分支持,将门子弟,哪个不是拿命拼出来的,想要建功立业,就得到战场上厮杀,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老程此番安排,还是别有个深意的。 现如今突厥已灭,大唐最大的敌人,便是吐谷浑和高丽,吐谷浑常年进犯边境,朝廷迟早会收拾他的,会有更多的机会。 自从上次那事,激发程处默建功立业之心,刚好李大亮出任凉州都督,老程立马给他安排,跟随李大亮一起去凉州。 如今程咬金他们这一辈,已经是功成名就,开始考虑培养下一代,以保这份家业长盛不衰。 所以,程处默此番出征,为自己博个未来,也为程家博一个未来。 正文 第134章 再起质疑 送走程处默,房遗爱怀着沉默的感情,又送长孙冲离开,之后程处亮也走了,去雅州道任职。 一下,往日一起玩的伙伴,都各奔前程去了。 回到家,房遗爱坐在哪儿,怔怔地出生,忽然没了三个逗比在身边,总感觉缺少点儿什么,孤独感袭上心头。 “相公……” 见他这般样子,苏珊十分担心,轻轻叫了一声。 房遗爱回头看了一眼,楚楚动人的美人儿,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心中孤独一下荡然无存,这么漂亮的妻子在身边,自己有什么好孤单的,他低头吻了下去。 “呀!大白天的,大家都看着呢。” 苏珊扭捏着,低着头,羞得不敢与人对视。 …… 房遗爱作诗一事,瓜有点大,至今也没完全消停,就连大军出征,也未能抢走它多少风头。 就在房遗爱你侬我侬之时。 长安城内。 一则关于他的言论,忽然变得汹涌起来,令这一事再度火爆起来。 这不,几位书生聊及此事,便有人神神秘秘地说:“尔等还不知道吧,房遗爱上元节那首诗,极有可能是抄的。” “瞎说什么!此等旷世佳作,若有人早写出来,绝不会默默无闻,我就问你,你之前可曾听过?” “对,正是此理,房二郎到何处抄去?” “哼!背后非议他人,小人一个,在下耻与你为伍!”有人怒斥一声,便要起身离去。 大多数读书人,还是站在房遗爱这边的,虽说此事落差有点大,但房遗爱创造太多神奇,众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还有就是,他们都自诩为君子,不愿恶意中伤他人,少有往这个方向想。 起头书生连忙拦下,可不能让他走了,不然自己名声全毁了,“丁兄请留步,在下也是道听途说,并未非议房二郎之意。” “流言止于智者,应当制止此等流言,你怎可推波助澜!”丁姓书生停下脚步,但依旧得理不饶人。 “着实是他们有理有据,在下无从辩驳啊!” 书生先是解释一句,可被人这般指责,他心中也有脾气,质问道:“敢问丁兄一句,房遗爱这般年龄,哪儿来的这种阅历?写下‘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样的诗句。” 他不等姓丁的回答,接着又道:“倘若言诗是房相所作,在下不会有半点质疑,房遗爱太年轻了……” “诗歌或偶有天成,但总不会抛开个人感受,丁兄以为……房遗爱可有这份阅历。”此人咄咄逼人地说。 丁姓书生别怼得恼怒,说:“房遗爱可不只这一首诗,汝认为这些全是抄的。” “也不无可能!” 二人都激起了火气,早已脱离此事本身,有点斗气的成分,“况且,其他诗较之差距甚大,不似同一人所作。” “汝写文章,也敢保证篇篇精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见二人争得不可开交,终于有人站出来制止。 “你等二人不要争了,丁兄所言在理,堂堂君子不得诽谤他人,可此事却有蹊跷……” “诗中那份豁达感,是经历时间磨练之人,才会有的,房遗爱从小娇生惯养,十足的纨绔一个,恐怕没有受过磨难。” 慢慢地,众人态度发生变化,虽并非彻底否认房遗爱,起码不是站在他这边,只是保持中立而已。 连房玄龄也因为此事,怀疑过房遗爱,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从消息传来之后,这个声音一直存在。只不过,如今有人推了一把,将这一声音放大,城内所有人都听到。 其实他们说的都对,苏东坡便是被贬之后,才写下了这首《水调歌头》,以此来思念自己兄弟苏辙。 所以说,世上从来不缺能人。 “那该当如何呀?我等去找房遗爱,当面对质?” 丁姓书生问道,被这么一说,他心中也产生了疑惑,方才不过是被架在哪儿了,所以才会做意气之争。 “此事没谁会承认,问也白问。” …… 崔府。 崔综、崔慎父子二人,在家中小酌,二人心情都不错,脸上带着笑容。 “父亲,此次能成吗?” 崔慎端起酒杯,敬了父亲一杯,问道。和房遗爱隔空交手数次,他无一例外次次惨败,所以难免会信心不足。 “其实不在乎成不成,仅是给人留下印象,房遗爱的影响力,便会大打折扣。”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崔综不耐叹息一声,这还是自己骄傲的儿子?必须大胜房遗爱一次,给儿子树立信心。 不错,他们便是这幕后黑手,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影子。 关于此事,只要有点笔墨的读书人,且心存怀疑精神,便不难会察觉其中问题。 所以…… 一开始,便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只不过这个声音太小,被其他的声音淹没了。长安百姓都太信房遗爱,主要是他身上奇事太多,很多时候,人们会忽略这一点。 他们不过在背后使了把力,唤起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今日终于爆发了,看似是一夜之间,风声全变了,却是多日的不断积累。 崔综轻轻抿了一口,不免遗憾地说:“当然如若能坐实此事,房遗爱就会被人唾弃,名声扫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崔慎闻言眼前一亮,心中开始琢磨此事,越想越开心,仿佛看到了,房遗爱如过街老鼠一般,自己终于能挺直腰板,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以至于,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他根本也没听进去,喃喃自语:“房遗爱此次我一定会胜,定叫你身败名裂。” 只听崔综接着说:“……但不确定因素太多,唯恐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了他一个洗白机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是以当按兵不动为妥。” 他这是在担心,房遗爱有真才实学,毕竟除了房遗爱自个,没人知晓真实情况,拿不准之事不去冒险。 崔综最终的目标,仍是“第一小学”房遗爱的学问。这才是万全之策,给他扣上一个离经叛道、误人子弟的骂名。 正文 第135章 李纲病重 “呀!相公……” 苏珊猝不及防,被房遗爱抱到床上。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恨不得揉在一起,她初为妇人的羞涩,痴痴地看着房遗爱,眼中尽是柔情。 房遗爱在她耳边低语一句,露出色*眯眯的微笑。 “呀!相公~~” 苏珊难以置信看着他,腻腻地喊了一句,轻轻锤了房遗爱一拳,这才轻轻应了一声,立马把脑袋藏到他怀里。 她不知相公怎么想的,有那么多奇怪的招式,不敢多想,想想就骚得不行。可是相公喜欢,她也就含着羞照做了。 这要是传出去…… 自己定会被人说成一个放*荡的女人,幸好这种闺中秘事,不会和外人说。 其实,她心底还是充满幸福,能感受到相公的爱意。 才解下苏珊外套,门外忽然传来巧儿的声音,“少爷!外面有人传话,李纲先生病倒了,请你赶快过去!” “什么!” 房遗爱心中一惊,问道。 他希望自己听错了,巧儿立马重复一遍,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李纲先生病倒了,请少爷快些过去。” “娘子,我去看一下。” 他吻了一下苏珊额头,连忙起身穿上衣服,往外面而去。 李纲可是小学的顶梁柱,担任小学山长的职务,没有他,自己怎么当甩手掌柜啊。当然,主要是对他老人家的敬重,不希望老人家有事。 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去看看。 前院,赶来报信之人,还在等着,一见房遗爱出来,他立马迎了上来,“少爷……” “可有派人请孙道长?” 二人小跑着往外走,房遗爱一边问道。他打着灯笼一旁引路,不敢怠慢地回答:“去了,骑着快马去的。” 闻言,房遗爱心中安定一些。 他只懂一点儿急救知识,面对病症就束手无策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么说起来,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幸好,当初他用显微镜留下了孙思邈,不然按照原本的走向,孙神医五月就离开长安了,那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房遗爱不知道的是,按照史书记载,李纲正是在今年六月,因疾病而去世的。 谈及这个,房遗爱忽然意识到,显微镜还没动手做呢,近期孙思邈在外义诊医人,也没时间来催促。 先不管这个,房遗爱问起李纲病情,“李纲先生情况如何?” “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李纲先生,一下病倒了,立马要小的来请少爷,小的就跑来了。” 看来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房遗爱不再多费口舌,加快脚步,往李纲小院而去。 如今房遗爱毕竟成亲了,房府有了女眷,李泰不合适一直住在府上。 不过这样难不倒他,小胖子有的是钱,早在庄上修了一座别院,其内装备设施,弄得和房府一模一样,一点不差。 房遗爱成亲之后,他就搬出来了,也省得在房府上,看他们二人撒狗粮。 “师父!” 在路上碰到了李泰,二人心中焦急,对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保持沉默往前走,脚下不停在加速。 小学有教职工宿舍,毕竟是在城外,两头跑不太方便。 李纲身为山长,有个一间独立小院,和他一起搬过来,负责他起居的,是个一个多年老仆。 此时,老仆正焦急地张望着,应该是在等孙思邈到来。 不过,见到房遗爱、李泰过来,他还是招呼了一声,“房少爷!越王!” “李纲先生怎么样了?” 房遗爱也没时间寒暄,直奔主题问。老仆一脸的焦急,说:“至今还是昏迷不醒!情况不明!” 闻言,二人的心揪了起来,李泰不解地问:“怎会如此!先生为何忽然就病了?” 老仆叹了一口气道:“近几日,老爷身体一直抱恙,并未放在心上,说是待孙道长回来,请他看看……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一下病倒了。” “我进去看看,你不必管我们了,在此接孙道长吧。”说着,房遗爱和李泰,急匆匆进了小院。 这个时候,颜思鲁、褚亮二位先生已经到了,二人就住在隔壁,所以来得快一些。 “见过二位先生。” 房遗爱、李泰齐齐行礼,二人没心情管这些虚礼,颜思鲁直接招呼房遗爱,“孙道长还未到,房小子你来看看,这大夫太不靠谱了,许久未看出来结果来。” 只见那大夫一头的汗,正在努力为李纲把脉,脸上写满了纠结。 “我不懂医术啊!” 房遗爱不是不想帮忙,但他怕自己会帮倒忙,所以解释一句。 但这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近亲成亲、生水之事,不都是你发现的嘛……人命关天,你就不要推过了。” 就这样,房遗爱赶鸭子上架般,被推了上去。 “情况怎样?” 他先问了一下大夫,毕竟人家是专业的,多听听他的意见,总不会有错的。 大夫一脸为难地说:“回少爷,李纲先生没了脉搏,呼吸也已经没了,恐怕……恐怕已经没了。” 方才,他已说过这个结论,但没人信非得让他治,这一个死人怎么治啊。 房遗爱再仔细看,李纲脸色有点发紫,想来是缺氧所致?烛光太暗,方才离得远没太看清楚。 虽然他并不是学医的,但医学常识还是懂的。 心脏骤停、呼吸消失,并不一定代表着,人就真的没有救了,还有抢救的希望,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来试试!” 话为说完,他已经走到床上,双手叠加放在李纲胸口,有规律地进行按压。 他不敢再多耽搁了,说不定真会因为缺氧,导致了脑死亡,那可就连神仙都难救了。 “这……” 屋内几个人,被他这一举动唬住了,一时无言以对,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从未见过,用这种奇怪动作救人。 但,包括那位大夫在内,没人去嘲讽房遗爱。 因为他创造的奇迹,实在太多了!他不能以常理来判断,众人心中愿意相信他。 大夫也跑了过来,仔细为李纲把脉,期待奇迹的发生。 只是,许久之后,大夫目光与房遗爱对视,失望地摇了摇头,现场众人心中一沉,低下头来。 正文 第136章 救人 , 废了这么半天的劲,大夫依然在摇头。 说实话,房遗爱也有点泄气。心想:恐怕没得救了,就此宣布李纲去世。但心中还有一个声音,拼上最后的力气试试。 他手中动作一直未停。 “试下颈动脉!” 大夫依言行事,伸手放在李纲颈部,不起眼来,全身心地感知脉搏。 当场众人,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生怕影响到他们,眼巴巴地盯着大夫,盼望着传出好消息。 “呼呼呼……” 一时间,屋内陷入安静之中,只有房遗爱有节奏的呼气声。 忽然! 大夫双眼一下睁开,仿佛闪耀着光芒,老脸上写满了惊讶与喜悦,激动地大喊出来,“李纲先生有救了!” 呼—— 颜思鲁等人长出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下一半,他们几人在一旁看着,也紧张得满头大汗,感觉都快窒息了。 这下总算有了一点笑脸。 只是希望,孙道长快些赶回来,不然终究无法彻底放心。 房遗爱也咧嘴一笑,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心中还是很欣慰的。 此刻的他,当真是汗如雨下! 这可是个力气活,加上现在是个热天,他下巴底,汗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大夫也是看到这个,觉得这个不是很难,建议道:“脉搏还很微弱,不能停啊!少爷要不换我。” “看好我的节奏,一定维持住。不行了要吱声,我来接手。” 房遗爱体格强壮,其实还能坚持的住,但他这绝不是为了偷懒。 尽管他性子疏懒,但也是分时候的。 交替着做更省力,才能持久。 毕竟,派去请孙道长的人,也不知顺不顺利,何时才能回来,一定得坚持到他老人家赶回来,能多坚持一会是一会儿。 …… “呼呼呼……” 许久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片刻后,孙思邈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的药箱由老仆扛着。 此时,又换上了房遗爱,他已然满头大汗,手上频率、力道保持原样,用力按压着。 孙思邈也顾不上寒暄,径自跑到床前,先掰开李纲眼皮看了下,把起他微弱的脉搏。 众人心中急切,却又不敢问,生怕打扰了他,安静站在一旁,期待孙思邈的答案。 房遗爱也是一样,手上未停,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孙道长。 “放心,还有救!幸亏你救治及时。” 孙思邈看了房遗爱一眼,经过诊断之后,他对李纲的病情,已经了然于胸了。 依照李纲病的状态,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人恐怕早已经没了,如今仍然一息尚存,应该和房遗爱这种“奇怪”救治手法有关。 对此,他心中大为好奇,不过这并非询问的时候,从药箱中拿出银针。 听了孙道长的话,众人总算彻底放心了。 只见,他抽出一支银针来,先是用酒精消毒一番,这个方法,还是房遗爱教的,比在火上烧卫生多了,没有带酒精灯,蜡烛、油灯都有黑烟。 自从房遗爱讲了细菌学后,他在这个方面,格外地注意。 “停手吧。” 做完准备后,孙思邈对房遗爱说,胸外按压的时候,身体是晃动的。 其实,以他老人家的医术和经验,即使在晃动中,也不至于扎错穴位,不过有更为妥当的办法,何必要去冒险呢,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刷刷刷! 十几支银针下去,只是瞬间的事情,老神仙的施针得手,又快又稳,他对人体穴位极为熟悉。 然后…… 他紧盯李纲的状态,不断地调节银针,有时捏着针尾捻一捻,甚至有些运血的手法,给李纲推拿一番。 许久之后, 孙思邈擦了把额头细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好了,病情暂且稳定住了。” “孙道长,李纲先生可是阴虚阳亢之症?” 庄上那位大夫,认真地行礼请教,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愿错过了。 对于大夫的提问,孙思邈自然知无不答,“不错!加上文纪心腑不好,才有了今日之症,之前颇为凶险。” 谈及这个,孙思邈也后怕不已,若并非是有房遗爱在,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方才那套针法是……” “稍后传与你。” 孙思邈不是敝扫自珍之人,多一个医者学会,说不定便能多救一人,他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这下,可把大夫激动回来,一个劲地道谢,“谢道长!” “阴虚阳亢”什么的,房遗爱半点也听不懂,想来应该是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病,两位大夫交流医术,他也没有准备插嘴。 二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又回到房遗爱身上。 “今夜多亏了少爷,如果不是他出手,我恐怕害了李纲先生。”大夫自行惭愧地说,真的没想到,自己判定死了的人,此时当真被救活了。 “房小子,你那是什么的法子?”孙思邈好奇地问。 “回道长,此术叫‘胸外心脏按压’,用于抢救心脏骤停之人,帮其恢复心脏跳动。”房遗爱可没打算藏私,把细节详细介绍一番。 之后,他又提醒了一句,“这个法子简单,只需简答培训便能掌握,适合大面积推广。” “善!大善!” 孙思邈激动地抚掌大笑,他也明白房遗爱的用意,“心跳骤停最是赶时间,如若身边有人会这‘胸外按压’,不知能救活多少人!” 虽说古代医术不发达,小小一个风寒,致死率也是大得吓人,但这些病有时间就医,心脏骤停这种突发疾病,真是在和死神抢时间。 “你可是做了件大善事!” “道长谬赞了。” …… 忙活了大半夜,李纲终于抢救回来,房遗爱他们也安心回家,孙神医在院子内住下,防止病情有什么反复,以备不时之需。 “李纲先生怎样了?” 回到家,苏珊也还没有睡,在担心老先生的病,也在等他回来。 “孙道长救下来了。” 房遗爱回答一句,见到苏珊之后,本来有点疲惫的他,立马精神抖擞,“娘子,我们早些歇息吧。” “相公,你又搞怪!” 苏珊怒嗔他一句,不过还是随了他…… 正文 第137章 上书 次日。 昨晚折腾得有点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是房遗爱的常态,府上也没当作一回事。 大晌午的。 房遗爱把李泰喊了过来。 老神医孙思邈回来了,必然少不了问显微镜的进展,他得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被问起来,说自己这么久了还没动手,可就尴尬了。 所以,他赶紧把任务安排下去,让小胖子今天就开始动手。 原理小胖子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时间行动,最近他在忙望远镜的事,朝廷的订单已经接了,多少算是一笔收入。 还有就是,程咬金、尉迟恭这些大佬,私人下的单子。 望远镜要在军中配备,当然瞒不过这些大佬,其他人等着朝廷配发,尉迟恭、秦琼、李靖他们,当然不会等着。 现在纷纷找上门来了,亲自和房遗爱讨要。 还把他好生一顿数落! 说什么…… “有好东西,也不知想着叔叔伯伯!” “还得我们几个老家伙,拉下脸皮上门讨要!” 他自然不敢拒绝,满口答应下来,到时候匀一些朝廷的单子,先给他们便是了。 这些驰骋沙场的老将,真的很喜欢这玩意,将门中刮起一阵邪风,现如今送礼就流行送望远镜,别的人家都不带瞧的…… 扯远了! 言归正传,说回小胖子李泰。 小胖子属于研发人员,用来从事生产就太可惜了,他这段时间主要任务,是给工匠们做培训。 镜片毕竟是手工打磨的,还是存在较大误差的,每一个镜片都是测量。 如今教得差不多了,简单的焦距测量,镜片间距的计算,工匠们已经掌握了,小胖子可以抽身了。 这种事情,也可以请小学学生来做,能强化自然课上知识,丰富课余生活,书上学来终觉浅,实践出真知嘛! 当然,他只是提个建议,至于怎么做要看管事,他又打算做甩手掌柜。 所选的工匠,都是信得过的人。 李世民提醒过他,望远镜尽量保密,不可流传出去。 想想也好理解,望远镜现属于高科技,没有哪个国家会允许,自己最尖端的技术,被他国获知的。 …… 安排完这一切,房遗爱才去往李纲小院,看望一下老先生,不知他老人家好些没。 一进小院,见到满满当当的礼物。 打听之后才知道,是老先生弟子们带来的。 今早得知先生病重,纷纷携礼物前来探望,不过全被李纲赶走了,读书人都是体面人,礼物没有带回去的道理,所以放了下来。 看着这些礼物,房遗爱两眼冒着异样光芒,心中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多“病”几次?这可是个无本买卖,稳赚不赔啊! “房遗爱你做个人吧!” 忽然,心中另一个声音响起,及时制止他胡思乱想,想想也是,老先生桃李满天下,自己算个毛啊! 嗯,未来说不定能用到…… “李纲先生醒了!”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话中重点,激动地问。 “不错,早上便醒来了……” 老仆说到一半欲言又止,不过,一咬牙最后还是说出来,“房公子能否劝劝老爷,孙道长劝他要静养。可老爷一醒便在写奏疏,怎么劝也不听啊。” “好,我去看看。” 房遗爱答应一声,走进房间,他真在在案几前,脸色比之前苍老一些,气息也显得虚弱很多。 孙思邈、颜思鲁、褚亮也在屋内,坐在李纲的旁边,小心地看着他。 “见过诸位先生……” 房遗爱刚行了个礼,张嘴话还没到嘴边,李纲头也不抬抢先问;“是李泊让你劝我,不要操劳吧?” 李纲身边的老仆,姓李名泊,据说是个远方亲戚,自小家境贫寒,一直跟在他身边。 房遗爱眼睛猛然瞪大,似乎早知他会惊讶,李纲接着道:“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喏!他们也被托付过。” 他会心一笑,这才说得通嘛,不然他还以为,老神仙这一病通灵了呢。 “李老伯也是担心您身体。” 房遗爱说道,他还是打算劝一劝,可不想眼睁睁看着,才救过来的李纲,又把自己累病了。 “放心!老夫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就是让他吵得烦了,才将他赶了出去。没想到他逢人就说,请起外援来了!” 李纲哭笑不得地说。 见房遗爱仍不愿放弃,他又多说一句:“孙道长人可在这儿呢,他都未曾说什么,且不必这么担心。” 只是,他没有料到。 孙思邈根本不给面子,还故意拆他的台,看不惯他糟蹋身体,“贫道也劝了,是你不听罢了,之所以待在这里,便是怕你有个万一。” 几人都了解他的脾气,劝说一遍无果之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他身边小心照料。 “……” 李纲看了孙思邈一眼,意思说:“在小辈面前,多少给我留点脸面。” 孙思邈回了一个眼神:“你自己不要脸面,可怪不得我!” 李纲尴尬一笑,立马恢复了正色,转移话题,和房遗爱聊起正事来,“房小子,老夫要上书,奏请陛下义务教育一事,你觉得如何……” 房遗爱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李纲拖着病重的身体,上书奏的竟是这件事。 “啊!是否有点操之过急了?这个事关重大,当徐徐图之才对啊。”他下意识地劝了一句。 心中则在思考,这件事要是奏上去,任务会否落在自己头上?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大唐国库空虚,怕是根本无力实行此策,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他看似是在与房遗爱商量,其实,他心中已有了决断了,当然不会被房遗爱意见所左右,没看奏疏都开始写了吗…… “可,老夫等不了了!老夫担心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怕到时候会遗憾终生。小子别怪老夫独断专行了。” 李纲这一病,心中更加迫切了,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房遗爱描述的盛况。 “唉!” 房遗爱心中叹息一声,他能够理解李纲的心情,心中十分钦佩,终究没能拒绝李纲,“先生是为了天下百姓,尽管去做便是,不必心中愧疚。” 正文 第138章 美好的愿景 , 李纲抬头看着房遗爱。 房遗爱轻轻一笑,接着说:“先生一心为教化天下,小子佩服不已。” 听他这么一说,李纲心中滋味好多了,说实话,此举他有点倚老卖老,并未尊重房遗爱的意见。 “多谢房小子体谅。” 说完全没私心不可能,但他所有的私心,都是在教化天下这个大前提下的。 故此,他敢对天下人说问心无愧,但面对房遗爱时,心中却惭愧不已!毕竟,这个伟大愿景,是房遗爱提出来的。 这下,心中轻松多了。 李纲的奏章写完,由老仆李泊送往皇宫,上呈给李世民。 他终于肯听句劝了,在几人照料下,安生回床上躺着,紧遵医嘱安心静养。 见房遗爱担心的表情,李纲安慰他一句:“放心了,没看到天下无白丁的盛世,老夫是不会提前死的。” “那先生您得多活几年,朝廷一时半会,恐怕没经历推行此策。” 房遗爱好心提醒一句,怕老先生抱希望太大,到时候心理承受不住,李纲瞪了他一眼,随之也黯淡下来。 李纲又岂能不知,可他如何能够死心呀! “希望朝廷能……” 他似乎还抱一线希望,不过话还未说完,长叹一口气,“唉!罢了!房小子,若老夫死之前,未能促成此事,将来就交给你了!天下出现此等盛世,定要到老夫坟前说一声。” 他也知道,此等大事急不来,以前也没急着上书。 但,这回大病一场,算是给他的一个警告。 李纲感觉到了危机,所以一下被逼急了,当真怕哪一天撒手人寰了,没能见到这盛世的景象,定会抱憾终身的。 听李纲这话,像是安排后事一样,房遗爱哪里会答应,故意激他一激。 “那先生您,还是好好活着吧,小子性子疏懒,您也知道,真的做不了这等大事,还是先生您自己来吧。” 当然,也有部分真心话。 “罢了罢了!知道指望不上你。” 李纲也知道他性子,听他这么一说,并未再强求,唉声叹气地只能放弃了。 “哈哈,您可得长命百岁,不然这事就无疾而终了。” …… 李纲那里终于安稳住了,孙思邈又问了起来,“房小子,贫道的‘显微镜’呢?这么久了,为何还没做出来?” 他心中得意,幸好自己早有安排,“道长尽管放心,显微镜正在制造,您很快就能看到成果了。” 他这可不算说谎,虽说是今天才安排的,但也的确正在做了。 孙思邈觉得哪儿不对,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阵,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道:“好,贫道等你成果。” 见孙道长信了,房遗爱松开一口气。 …… 皇宫。 李世民刚用完午膳,小憩了一会儿后,来到政事堂,与几位宰相商谈国事。 这个时候,老太监王忠跑了进来,御案前将奏章举过头顶,道:“启禀陛下,新昌贞公有密折!” “噢!文纪先生不是病了吗,怎会要呈密奏上来?”魏征不解地问了一句。 李世民说:“太子探望回来报,说李爱卿今早便醒了。” 他今早听闻李纲病重,特意派李承乾去看望过,一来他曾是太子老师,太子自当尊师重道,二来彰显他对老臣的爱护。 “他才刚醒来,不好好养着,怎会这时候上书?”老李也好奇地问。 “是何奏章?居然还跳过门下省。” 王珪冷冷地问道,他乃门下高官官,李纲上一份密奏,岂不是在故意瞒着他。 “老奴听闻,这一份奏章,是他不顾孙神医劝说,拖着病重身子写的。”王忠乃李世民身边的老人了,猜到了他或许会问起,所以方才特意打听过。 “所奏何事?” 闻言,李世民好奇心大起,仔细想了一遍,也想不透会写什么,朝下面一招手道:“快呈上来。” 不知是李世民,殿中大臣们,个个心痒的不行,好奇李纲不顾身体,上书所奏的是什么要紧事? 王忠将奏章呈上御案,李世民迫不及待看起来。 一开始,只是怀着好奇心看,但他看着看着,眼神渐渐地认真起来,随后变成了吃惊,脸色也成了潮红色,最后彻底沉浸进去。 “陛下!” 看李世民的脸色,王忠忧心不已,轻轻唤了他一句。 李世民完全没听到,直到看完奏章,他才不禁感慨一句,“好一个‘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多宏伟的愿景啊!” “天下若是能够这般,会是个什么样子……这才是千古的盛世吧。”他心中不自觉的会想,一时间眼中光芒大放。 “朕真是小看房遗爱了,心中竟有如此大的抱负,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李世民拿着奏章,自言自语道。李纲并非欺世盗名之辈,不会掩盖房遗爱的贡献,奏章中一五一十写出来。 随后,他有想到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三位老先生,会选择去房家庄教书,原来如此啊……” “还别说,朕也看的热血沸腾。” 李世民能感觉得到,心跳“砰砰砰”开始加速,又想房玄龄说了一句,“房卿当真生了个好儿子啊。” 房玄龄原本只是旁观,但听到儿子的名字,浑身一震,心想:“莫非这份奏折,和二郎有关?” 听到李世民的夸奖,他便知事情没跑了,客气向李世民行礼,“陛下谬赞了,他只要不惹是生非,臣就烧高香了。” “陛下,文纪先生所奏何事?” 王珪忍不住好奇心,问道。李世民这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激动了,奏折还握在自己手中。 “哈哈,诸位爱卿也看看。” 说着,将奏章传阅下去,又补充一句,“只是进谏一个策,怕是想朕早些看到,才会密奏上奏。” 激动过后,李世民神情黯淡下来,不禁叹息一声,“唉!推行这义务教育,耗资巨大,可惜如今国库空虚,还支撑不了此策啊。” “竟……竟是这般!真若这般的话,可是千古之盛世啊。” “这房遗爱太敢想了!” “是呀,推行义务教育,需要花费多少钱呐。” 正文 第139章 世家动作 , 第139章世家动作 “竟……竟是这般!真若能像写得这般,可真是千古之盛世啊。” “房遗爱这也太敢想了!” 前面看过的大臣,对此策褒贬不一,但无一不震惊于,房遗爱宏大的想象,陷入激烈的讨论中。 “奏章中究竟写了什么?” “不是文纪先生的密奏吗,怎又牵扯到房遗爱了?” 后面还未看到之人,却是一阵抓耳挠腮,他们心中着实十分好奇,竟令得同僚们如此失态! 但陛下面前又不能失态,不管心中多难受,只能安下心来老实坐着。 “这小子……” 房玄龄看完之后,嘴角扯了一扯,之后变成了一抹苦笑,儿子从未向自己提过,他心中藏着这么大抱负。 但,心中更多的是欣慰。 不管结果成与不成,儿子房遗爱这份志向,天下年轻人难有人能及!……不只是年轻人,就算是他们这些老家伙,都很难有人及得上他。 自己儿子,又非一个好高骛远之人,以之前种种来看,无不是脚踏实地在走。 魏徵看完奏章,表情和李世民一般无二,心潮澎湃,一时感慨万千,“看得臣热血沸腾的,当真想看一看,此般盛世是个什么场景?” “玄成所言不错,能见到这样的盛世,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知晓了李纲所奏事情。王珪心中怨气全无,为其中描绘的景象所震撼,所以不假思索地说。 但是。 忽然一盆凉水浇下来,将一众大臣从美梦中唤醒。 戴胄向大家拱拱手,一脸严肃地说:“诸位可否想过,如果推行‘义务教育’,需要花费多少钱粮,朝廷是否支撑得起?” 在场的诸位,皆是坐镇中枢的大臣,岂能不知朝廷的状况…… 天下才太平不久,前两年灾情刚过去,天下还在休养生息,如今正是国库空虚之时,加之天下时有战事,虽说规模都不大,可大军平定也少粮草的。 朝廷处处需要花钱,都在伸着手向民部要,可国库空虚,民部也拿不出来啊,所以天天在为钱粮发愁。 从哪儿拿出这么多钱,来干这么大一件事啊! 但,众人都不愿点破,沉浸在虚幻的美梦之中,似乎希望梦做得更久一点。 别人可以装傻充愣,但他戴胄不行啊,他身为民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面对各处伸来的手,最头疼的人就是他。 他不敢让大家梦下去,万一上瘾了呢,把自己买了也拿不出钱来,所以还是尽早清醒为好。 美梦破碎,大臣们回归现实,不禁一番唉声叹气。 “是呀,房遗爱此策虽好,但推行起来,不知得耗费多少钱……”魏征附和一句,眼神也黯淡下来。 “文纪先生怎么突然,上奏这样一事,又实现不了,不是叫人看着难受吗。” “想来是先生这场大病,怕此生看不到这一盛世,所以才着急了一些。想必此事早有定论,此前却一直未上书。” 马周叹息一句,略微伤感地说,“但他……恐怕真的无缘得见了。” “唉……” 殿中众人长叹一声,其中所绘之盛世,令人向往,但在场最终能见者,不知几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此事莫要张扬。” 李世民叮嘱一句,离开了政事堂,背影略显萧瑟。他皇位得来不正,更加希望用政绩来证明自己。 现如今一个天大的政绩,就摆在自己面前,却难以推行,他都不敢说,能在自己手中实现。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此事,心中不甘啊,“不行,朕得找这小子问问。” …… 政事堂内都是国之栋梁,不会有乱嚼舌根子之人。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世民虽告诫一句,终究并非下了死命令,他的一言一行,不知多少人看着呢,自然不会完全没风声。 不久之后,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义务教育!让天下孩提都读书!房遗爱当真感想啊!”看这一书生,闻讯后,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不得不承认,他所描绘的愿景,当真多么的美好……” 当然也有人会反感,觉得他好高骛远,对此不屑一顾,“好是好,就是不怎么现实!令天下无一白丁,哈!不过白日做梦罢了!” “是呀,这如何能够实现得了。” 一件事,向来有褒有贬,这才正常嘛。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站在房遗爱这头的,很敬佩他,很维护他。 “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 “倘若连想到不敢想,更别谈如何来实现了。” “谁说房遗爱他是空谈了,他已有所行动,房家庄、石前村盖了两所免费学堂,虽然现在还很弱小,却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他竟有这么远大的抱负……” 言及此处,不少人面露愧色,“唉!吾不如房遗爱远矣!” …… 崔家别院。 今日不知他族中之人,郑家、王家……五姓七望中,好几家都派人来了。 他们所议的话题,自然是房遗爱之事。 说实话,当初闻之时,他们也为这一蓝图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房遗爱会有这么大的抱负! 随之,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此子太可怕了,心中竟藏着这么大的志向,若非李纲先生大病一场,恐怕还不会透露出来。” 今日没有寒暄,崔综直奔主题,十分忌惮地说。 郑元寿也点点头,对崔综所言极为赞同,“崔兄所言不错,终有一日他会成为心腹大患!” “所幸朝廷国库空虚,上奏之策无法推行,不然他若真办成此事,恐怕会成为孔圣般的存在,想要再动他就难了。” “故,今日叫诸位来,便是为了提前行动,不能让其发展下去了。”崔综拱拱手,客气地说。 这段时间,几家人也没有闲着,派人去小学,把那离经叛道的学问,了解清楚了。 此时,琅琊王氏王鼒,犹豫许久才开口,“心存大志、懂隐忍、有能力,脸皮极厚且敢打敢拼,房遗爱未来无可限量……” 崔综闻言神色一沉,寒声问道:“王兄是何意思?” “崔兄,为何非要为敌呢?若能换一种方式,哪有心腹大患之说……”王鼒说。 正文 第140章 一花一世界 , 王鼒此言一出,当场一下安静下来。 崔综眼神瞬间冷下来,声音中也透着寒意,“王兄的意思,是想与房遗爱和解?” 他不在乎崔综的表情,微微点头。 几家人联手对付房遗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从来没有成功过,或许房遗爱就是他们的克星,琅琊王氏不愿再这样耗下去。 自从生出这样的念头后。 他们突然意识到,己方和房遗爱之间,似乎也不存在化不开的矛盾,没必要非站在对立面,成为朋友也未尝不可。 这下,崔综表情更难看了。 言语很生硬地说:“你我几家一向同气连枝,王氏此举是何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王兄休得冲动行事,你可和族中商量过?” 郑元寿也警告一句,谁也未料到,队伍内部会出现问题。 要知道,房遗爱娘舅家卢氏,也有参与此事之中,为了不和其他世家决裂,也只是房遗爱母亲那一房,并未参与罢了。 其实,门阀大族之中,内部竞争也异常激烈,算是卢氏各房之间的竞争。 或许是卢氏的策略,这样无论哪边获胜,卢氏便立于不败之地!这并非是全无可能,不过是为了维系家族繁荣。 “这一决定,乃王氏全族上下,一致的决定。”王鼒坚定地回答。 “房遗爱这个‘义务教育’,对于我等家族危害极大,王氏当真要这么做?”崔综眼睛一眯,寒光迸射而出,威胁的意味,不加掩饰展露出来。 他崔氏和房遗爱已是死仇。 自从上次印刷术一事,房遗爱拿崔氏做挡箭牌,将崔氏逼上两难的境地,这个仇已经不可化解! 要知道,此事对崔氏危害极大! 崔氏靠家族的威望,令一些书生站在这边,但毕竟是少数,当时都是抵住了压力,也令得崔氏名声一落千丈,影响力也大不如前了。 当然,崔综还有一层目的,为了突出房遗爱的威胁,稳住其他几大家族。 防患于未然嘛! 王鼒心中冷笑一声,危害最大的,恐怕是你搏陵崔氏,别的家族都有和解的可能,唯你氏不可缓和。 至于说,房遗爱推广学问,动摇世家的根基…… 琅琊王氏的声望,在魏晋达到顶峰,自南朝之后,便开始出现衰弱的迹象,如今在七家之中地位最弱。 这个,也是王氏不愿耗的一个原因,何必为了他族的利益,去当马前卒呢。 他们全族上下空前的团结,就是要赌一把。 说不定,借着‘义务教育’的东风,王氏又能重现往日辉煌。 崔综未能将王鼒留住,还算客气地送他出去,回来说:“无妨!多他一个王氏不多,少一个不少,无伤大雅,我们继续……” …… 房家庄。 经孙思邈几日治疗,李纲先生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房遗爱时常会跑过去,看望他老人家的病情,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当真是“情深义重”啊。 关心老先生是一方面,也不至于跑得那么勤快。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段日子,他可是累坏了…… 小学的一些事务,压在了他的肩上!虽说有颜、褚两位老先生,帮忙担待这一点,但他也不能不管不问,当不成他甩手掌柜了。 正是因为李纲这一病,他才知道,老先生在他心中的地位! 祸不单行! 这不,今天孙思邈又找上门来…… “房小子,答应贫道的显微镜呢?你自己算算,都过去多少天了,至今还渺无音讯!”孙思邈问。 房遗爱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懒惰了,你要不催着他点儿,还不知会拖到何时才有结果。 “道长您看,小子前几天实在太忙,没工夫过问此事,要不……咱们去找青雀,您亲自去问他。”房遗爱歉意地说。 这么一说,他忽然才意识到,有两天没见小胖子了。 很快,李泰胖乎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房府,手中抱着一架显微镜。 其实显微镜的原理,和开普勒望远镜差不多,目镜、物镜都是凸透镜,通过放大倍数叠加,观察微观世界的物品。 制作起来,要稍微复杂一点儿,还需要压片夹、反光镜,以及镜筒间的调节,唐朝还没有螺丝工艺,这个要复杂一点,用了两个齿轮实现。 “何时做出来?” “昨日,弟子用它观察东西,一时忘了来报告了。” 李泰有点心虚地说,他第一次看到微观世界,心中好奇得不得了,看什么也新鲜,一时玩得有点入迷了。 房遗爱看他一眼,眼中布满血丝,盯着一双黑眼圈,明显用眼过度的样子。 不过,他还未开口说话,孙思邈抢先问道:“可否真如房小子所言,水中真有那么多虫子?” “不错,且多得数不胜数。” 李泰骄傲地点点头,给出确定的答案。 闻言,孙思邈没了以往的淡定,激动不已,因为一个崭新的世界,即将在自己眼前展开,“贫道可否一观。” “有何不可。” 李泰说着,将显微镜放在桌上,往玻璃片上滴了一滴水,放在目镜下方,调节反光镜和齿轮,将显微镜调试好,说:“道长请看。” “果真!果真如此……” 孙思邈眼睛放在目镜上,很快发出一声惊呼,看着镜片中的景象,脸上表情十分的震撼。 “世上果真充满奇迹,‘一花一世界’佛教中的俚语,竟然真的说中了,果然有几分可取之处。” “孙道长还懂佛法?” 房遗爱惊讶地问,佛、道相争可十分激烈,孙思邈一直以道长自居,没想到他懂佛法。 孙思邈倒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承认,“你不好小看了佛教,其中也有很多高明医术,贫道为了学习医术,也懂得一些。” “小子自然不会小瞧的。”房遗爱摇头说。 说完,孙思邈又凑到目镜前,仍然对这一发现,惊叹不已,“谁能想到,一滴水中,竟有这么多生物,居然都还是活的!” “房小子,你之前有说过,这些虫子,便是喝生水致病的原因?”果不其然,孙思邈又聊到医术上。 正文 第141章 暗流涌动 , “房小子,你之前有说过,这些虫子,便是喝生水致病的原因?”孙思邈问。 “不错。” 房遗爱点头答应,知道他老家人会好奇,不用他问,接着讲:“这种小虫子,我给它起名叫‘细菌’,就是引起很多疾病的根源。” “高温能有效杀死它们,所以小子建议多喝开水。这些,在后面的‘细菌学’中,都会跟你讲到的。” “当我贫道义诊完,便跟你学着细菌学。” 孙思邈点点头道,他心中十分热切。 初见之时,房遗爱便提到这门学问,但房遗爱要准备教程,他也一直在忙义诊,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开始。 今日之前,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他心中并无什么概念,如今亲眼所见之后,对这门学问满是期待,想尽早了解这一崭新的世界。 只是……义诊一事不可半途而废。 “少爷,巧儿也想看看。” 巧儿一直在屋里伺候,见到少爷发明又一罕物,她心中比谁都期待,眼巴巴看着显微镜,等二人的话题结束,才小声询问一声。 “看吧。” 孙思邈微微一笑说,他自然不会和一女孩争,不待房遗爱开口,主动把位置让了出来。 巧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着的眼凑在目镜前…… “呀!怎么有这么多虫子!” 下一秒,她吓得有点花容失色,一声尖叫,眼睛从目镜前移开。 女孩子嘛,天生对这种……密密麻麻,奇形怪状、还会动的小生物,充满了恐惧感。 看着桌上放着的茶杯,杯中都倒满了水,她一脸惊恐的表情,说:“少爷里面……有好多小虫子!” 接着,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喉间蠕动了一下。 看她那紧张的小模样,房遗爱不厚道地笑起来。 想起了后世有句玩笑话,说是:发明显微镜的列文虎克,最后是被饿死的,就是因为他看到什么,上面都是布满了细菌,根本无法下咽。 他没想到,玩笑竟然还成真了! 不过,发明者李泰心宽得很,啥事儿没有,巧儿怕是会吓得被渴死…… 小巧儿这么漂亮,他当然不忍心她死了,安慰道:“放心了,巧儿你又没喝过生水,水烧开以后,水中虫子都给杀死了。” “真的?” 巧儿眨着一双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房遗爱,想确定少爷没在糊弄她。等房遗爱点头之后,巧儿这才安下心来,眉开眼笑地乐起来。 这一台,自然是孙思邈抱回去了。 李泰往后还会早几台,除了他和房遗爱之外,也为学堂提前准备着。 显微镜,这一跨时代产物现世,并未引起多少人关注!此物寻常人不感兴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顶多算是一个玩物,所以他并未打算拿出去卖。 …… 不过。 房遗爱反正又出名了。 这不,今个他又得苦哈哈地早起,去上早朝。 李纲写奏折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本来他想隐瞒自己,不过李纲十分较真,不愿抢他的功劳,事情一五一十地上奏。 房遗爱欧不过李纲,最终只能选择放弃了,按他老人家意思来。 反正,他对名声等身外物无所谓,只要别给自己安排活就成,现在这个骊山行宫总监,他当的挺舒服的,离房家庄近,偶尔走一趟露个面就行。 想必朝廷不会贸然行事。 以如今大唐的财务状况,也拿不出钱来,推行这么大的政令,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本来。 李世民打算单独召见房遗爱,谈一下义务教育一事的,不曾想……消息这么快便泄漏出去,百官奏折中也在讨论此事。 所以,下诏让房遗爱参加朝会,这几天,他好生整顿了一下宫内。 “……免费办学堂、教学生,要令天下无一白丁!房遗爱此子好大的志向啊!” 果不其然,文武百官全在议论,李纲奏疏上的内容。 见到房遗爱跟着房玄龄抵达宫门前,看到这一幕,在场百官不禁感叹一句,“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以前你我都真看走眼了!” “不错!遥想之前,竟然还有人看不起人家,说什么诞率无学、只知舞刀弄枪的,安知人家心中鸿鹄之志!” “只是,当今国库是何情况,大家心中谁不清楚,此子有点太好高骛远了。” “汝怕是心中妒忌!此策房遗爱早就提出了,本无打算上书的,是文纪先生所奏,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再多也没用,此策又无法推行,做无用功罢了!” “朝廷迟早会推行的!我且问你,初闻此策之时,汝可有心潮澎湃?”他不等对方回答,自问自答地说:“陛下与朝中诸位宰相,又岂能心动的。” 今日,是李纲上书之后,第一个朝会,必然会讨论此事。 李世民召自己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房遗爱视线在百官中扫过,他心中清楚,今日此次朝会并非表面这么简单,暗处蕴含着波涛汹涌。 此前,已有人给自己通风报信,知道几大世家要对付自己! “哈哈……” 不过房遗爱还未见寻找,程咬金标志性豪放大笑,在耳畔响起。 他当真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话音一落,他出现在房遗爱身后,将之拖到武将行列,“房小子这么大志向,真有俺老程当年风范,不愧是俺教出来的。” 只是,身后几名文官难受了,他们双手作揖,正打算和他打招呼呢,却被程咬金给拖走了。 无论是文采,还是才能,亦或是心中抱负,房遗爱如今都令人折服,他们就是和他认识一下,结个善缘。 也算是接纳他了,可如今却被程咬金截胡了。 心想:“房二郎是我们文官的人,你往武将群中拉,是个什么意思!” 当然,他也只是心里想一下,面对程咬金这个老无赖,并未真说出口来,他一向不讲道理,怕一言不合拳脚相加。 房遗爱撇了撇嘴,这个老无赖,又在往自个脸上贴金,不过他并未去拆穿老程。 但,他的老对头尉迟恭,却不依着他,“尽往自个脸上贴金……” 正文 第142章 骂名 , “尽往自个脸上贴金,和你有什么关系!” 见老程又开始吹牛,尉迟恭毫不客气地怼道。程咬金自然不服软了,“谁说没关系,你问问他,老夫教过他没有!你这是嫉妒。” …… 就这样,二人便争吵起来,拉开架势、撸起袖子…… 老程喊自己过来,似乎就为炫耀一番。不过李靖、秦琼一众武将,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了,拉着他一番称赞,房遗爱一旁陪着笑。 不多时,宫门徐徐打开,老程、老尉迟两人互瞪一眼,板着脸往皇宫内走。 朝会。 房遗爱已经轻车熟路,依然是之前的德行,躲在后面,靠着盘龙柱昏昏欲睡。 忽然,一个话题,引起了房遗爱的注意…… “启禀陛下,洛阳官路收费一事,招致很多百姓不满,此举是否欠妥当?” 长安通往洛阳的水泥路,历时一个半月,在前不久已经修完了,命名为“洛阳路”,其运粮速度,令李世民十分满意。 同时,房遗爱所提议的,水泥路收费之策,也推行开来。 不过,这事招来很多不满! 即使在百官之中,也有不少人在抵触,他们多数家中都有生意,虽说每次路费不多,但毕竟少赚了,但长年累月累积下来,数目便会很大,这些人又怎么会允许。 反正,商人们快把想出这一法子的人,给骂死了! “此事颇为不妥,史上哪有走路收费的,这与恶霸有何区别,实在有损朝廷脸面!还望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收回成命。” “是呀,倘若民间有样学样,效仿起来,朝廷必将陷入不义之地。” 听到百官的议论,房遗爱一下清醒过来,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法子是出自自己之手,岂不是会被骂死! “娘的!死就死吧!”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与百官大战三百回合,一些污名根本不在意。 这些人说得冠冕堂皇,但心中打什么主意,老李又怎会不清楚,他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时间理房遗爱。 “朕问你,何处收寻常百姓钱了?爱卿说出来,朕定当严惩不贷!收费章程已明确规定,不可收寻常百姓钱财,只收拉重货之马车,此类于路面有损害的。” 李世民一怒,殿中一下鸦雀无声,他看似在问罪收费小吏,其实是在警告殿中这些人。 “朕此举也是迫于无奈,是为将这便捷的水泥路,推行天下,利国利民,诸位爱卿若不同意,可愿出资修路吗?” 他这一问,官员头又低了几分。 就这样,李世明强势压下去,他还指望着全国修水泥路,都计划商谈承包一事呢,怎会在此时自毁长城。 …… 朝会接续。 之后,又是一些枯燥的政事,听得他昏昏欲睡的,就在他快睡着之际,说到了李纲上书内容上。 礼部尚书陈叔达,率先走出班列,“启禀陛下,臣以为文纪先生所言,乃为教化万民之伟业,当全力推行才是。” “陛下,万万不可!。 不等陈叔达的话说完,民部尚书戴胄,立马走出来反对,“如今国库空虚,此策推行颇费钱财,朝廷根本支撑不起。” 民部现如今状况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哪会允许实行如此大事。 “戴尚书,教化天下乃是朝廷之责,亦是我辈读书人,不可推卸之责任,你怎可如此行事。” “本官有不曾说,就不推行此法!等以后推行不吃,但如今钱财当用到要事上。” 此事,几大世家也出手…… “陛下,臣思前想后,以为此举颇为妥当,倘若天下人都读书,什么人来种地呢?到那时良田荒废,天下将陷入无粮之忧!” 他们自然要反对此法推行,刻意将事情夸大了来说。 不过,却也说到点子上了,读书便是为了改变命运,古时有几个读书人,愿意过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房遗爱,朕听闻此策是你提出来的,你来说说,是如何考虑的?” 终于问到房遗爱头上,他走出班列,道:“回陛下,臣以为‘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教育’,孩子才是天下的未来,教育当是一国的根本。” “好!” 程咬金突兀的一句好,响彻大殿,随之放声大笑起来,百官不约而同看他一眼,却拿这个老流*氓没办法。 不过,对于房遗爱这句话,殿中的文武百官,却无不是暗自赞叹。 李世民也微微点头,很认同他这句话。 这时候,崔综也走了出来,逼问房遗爱,“房县子,你可否考虑过,天下百姓读书后,粮食怎么解决?” “谁说读书人不能种田?我反而认为,读了书有了知识,会种得更好!”房遗爱回答得掷地有声。 “可是……谁愿意寒窗苦读十载,再回地里农耕?” 李世民眉头一皱,每年春耕伊始,他都会带文武百官,下地农耕的,此人这般说来,无异于揭开了遮羞布。 但,话虽不好听,却是这个理儿没错! “自然有人会的!当然了,学堂也得做出改变,不可只学经史子集,否则只会教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 崔综心中大笑一声,此举只是否定“义务教育”,没到追究房遗爱离经叛道之时,他还考虑怎么往上面引呢,没想到他会自投罗网。 “哈!不学经史子集,学说什么?学你的那些‘学问’吗!” 崔综冷笑道,说话时刻意在“学问”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分明看不起这些学问。 他这话里有陷阱,如果房遗爱不点出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无异于否定经史子集,就是以天下儒生为敌。 房遗爱可没那么傻,自然不会上他的当,“崔名府不要断章取义,我几时说不学经史子集了?经史子集自然要学,还可以列为必学科目……” “只是除了这些之外,还可以设立其他学科…… 医学,专门研究治病救人。理工科,研究科技制造,如:贞观犁、石灰之类。农科,研究如何耕种,才能是粮食长出更好、更多的粮食……” 正文 第143章 颠覆认知 , 房遗爱将心中蓝图娓娓道出,太极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文武百官都震惊于,房遗爱这一庞大的构想,与他缜密的思维,不曾想他已经考虑得这么全面。 但是,站在房遗爱对立面的崔综,心里却没那么好受,立马大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半点粗心大意。 他立马反驳道:“学问乃是高雅之事,奇技淫巧之术不过小道尔,这些卑贱之学,怎可混为一谈!” 这句话,房遗爱听得很不舒服。 不过这却是现实,“士农工商”虽说工在前商在后,商人也可随便使唤工匠,工匠们只是靠手艺吃饭,和卖苦力的一般无二。 他冷哼一声,“卑贱之学!崔名府好大的口气,远的暂且不说,今年的庄稼,比往年长势要好,你可知是何原因?” 不等对方回答,他自问自答道:“其原因,便是新犁的使用!” 崔综哪里会让他如愿,当即反驳道:“汝太过自以为是!庄稼长势好,自当是今年气候适宜。” “今年也有用旧犁的,和往年并无甚变化,难道只有用新犁的田,才会气候适宜吧?” 房遗爱这一句话,将崔综问得哑口无言,本也没指望他能回答,接着说“这其中的学问研究透了,天下收成能提高三层,你敢说这是卑贱之学?”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甭说三成,只要提高一成收成,便可以令李世民疯狂,老李问向司农卿窦静,“窦爱卿,果真如房遗爱所言?” 窦静走出班列,拱手道:“回陛下,确实如房县子所言,有些地长势比往年要好,之前不知其中缘由,故此并未上奏,今日房县子一说,似乎确实和新犁有关。” “好!” 李世民叫好一声,抚掌大笑,文武百官也喜笑颜开,向李世民和谐道;“恭喜陛下,得此神器相助!” 房遗爱自然不会放过他,步步紧逼,“《大学》有云: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这乃是个格物之学,怎就是奇技淫巧之术了?莫非崔名府认为,自己比曾子还高明?” 自从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天下以儒术治国,毕竟儒家讲的就是忠君,很符合帝王的利益。 所以,如今天下多儒生,他想要发展科学,当然不会独立儒家体系之外,虽然都归为格物之学,有点牵强,但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崔综嘴角一阵抽搐,又在房遗爱这人吃了瘪。 心中不禁怀疑,“这还是那个房遗爱吗?开口就引经据典”。他哪里肯承认这个,极力否认道:“你休要乱扣帽子,本官何时说这话了!” “你方才亲口所言,莫非是在放屁……” 房遗爱可不会给他台阶,说着,一手在鼻前扇动,“哎呀,臭死了!” “熏死人了!” 这种热闹,哪里少得了混世魔王程咬金,房遗爱话音一落,他捏着鼻子,惟妙惟肖地说道。 随后,所有武将哄堂大笑…… 崔综气得面红耳赤的,一双眼睛杀气凛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住口!岂是尔等玩笑之地!”李世民板着脸训斥道,维护朝会的庄重,武将们这才憋着笑,安静下来。 “可笑至极!” 崔综指着房遗爱鼻子,呵斥着,宣泄心中的愤怒,他并未被怒火冲昏头脑,“汝敢说,全是格物之学?” “我且问汝,‘脚下大地是个球体,我等都在绕着太阳转’,这可是汝的学问?这可是格物?” 崔综既然要摧毁他,当然事先有个准备的,这便是从小学听来的。 “此为‘天文学’,自然属于格物之学。” 房遗爱理所当然地回答,可太极殿内一下炸了锅,文武百官嘈杂起来,“天圆地方”之说深入人心,怎能不会接受这一说法。 “自古有云:天圆地方。他这不是胡说吗。” “房小子糊涂了吧?脚下大地咋可能是圆的,没道理呀。” “地要是圆的,下面的人不就掉下去了!” 听到百官的言论,就连武将班列之中,也有人在质疑他,崔综心中痛快,大笑道:“哈哈哈!大地若是圆的,下面的人,岂不是会掉下来,当真是贻笑大方!” “这般离经叛道之说,汝竟敢拿来误人子弟!其心可诛!”崔综向房遗爱问罪。 方才听闻儿子这般学说,房玄龄终于抬起眼皮,看向了大殿中央的儿子,崔综此言一出,他眉头一皱,眼神一下寒如冰窟。 但,房遗爱风轻云淡的,不为所动,反而露出一抹嘲笑,“崔名府认为天圆地方,你可能拿出证据来?” 崔综感觉背后发寒,但此时也无暇顾及,乘胜追击道:“连黄口小儿都知之事,需要什么证据!汝硬要狡辩也无用,还是快些认罪为上……” “崔名府方才还说,空口无凭,怎么到你这里边不一样了?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如此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当真了得!” 房遗爱逮住就是一番嘲讽,说得崔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寒着脸,反问过来:“房县子天地之说,可能拿出证据来?” “我敢这么说,当然能拿出证据来。” 房遗爱确实信心满满,崔综可不认为他能拿出证据,心中暗骂一句:“虚张声势!” “诸位叔叔伯伯,曾在草原上征战,小子问一句,敌军来袭,可否是先看到战旗,才能看到下面的人。”房遗爱朝武将中拱拱手,问道。 “不错!” 李靖二话不说,点头回答。 “故此,我认为,大地是圆的,它是一个球体,唯有如此,才会出现这种现象。”说着,房遗爱用手比划一下。 这个结果,崔综一时难以接受,本能地反驳道:“不可能!要是大地是圆的,下面之人怎会站在地方。” 其实,即使房遗爱给出答案,殿中百官亦是如此,这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那是因为,对于宇宙来说,大地并没有上下之分。只要一直朝一个方向航行,最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多争无益,待日后证明给大家看。” 正文 第144章 日食之说 , “如此说来,这不过只是汝的推断,一面之词而已,岂可当作证据。”崔综死咬房遗爱没有实证,立即反击道。 “你怎么解释,草原上战旗一事?” 不料他耍起无赖来,房遗爱自信满满,步步紧逼,逼问道。 “谁晓得是什么缘故?汝若以此得证大地是圆的……太过牵强了些。” 崔综也是老狐狸一个,自己说不出缘由了,也不会让房遗爱得了便宜,声称他是强词夺理。 “好!若这个你还不信,我还有证据。” 见他强词夺理、故意拆台,房遗爱心中冷哼一声,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那就别怪我发狠了。” “你可知为何日食之时,残缺部分是个圆形?” 房遗爱冷不丁问道,太极殿内,文武百官为之一愣,不解地看了过来。 崔综眉头紧皱,搞不懂他是何用意,不敢放松警惕,并未随便回答,“汝胡扯些什么?这两者间有何关系?” 李世民眉头一拧,不悦地看着房遗爱,“日食”代表着;皇帝失德,奸党当道。他当然不喜,房遗爱拿这个来说事。 “那是因为月亮是圆的,所以出现日食之时,缺失部分才是圆形。” 房遗爱似乎并未体会到,娓娓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崔综听得一阵懵逼,并不影响他反驳,怒斥道:“满口胡诌!日食乃上天给的警示,与月亮有何关系?圆形自然是被吃了,人咬下一口不也是圆的?汝休要装神弄鬼!” 他却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其实,殿中绝大部分人,和崔综一样的想法,唯有一样貌清秀的官员,将房遗爱的话听了进去,低头陷入沉思之中。 “日食不过一普通天象尔,同上天警示有何关系?崔名府何须危言耸听!” 房遗爱沉声呵斥一句,崔综张嘴还未发出声,他接着说:“哈哈,崔名府稍后就会明白……” 房遗爱仍然一脸微笑,崔综眼神却愈发不安…… 只见他向李世民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做了一个小东西,让越王负责送过来,应该已经到殿外了……” 既然提前得到消息,房遗爱岂会没有准备,所以做个小型浑天仪,以备日后教学之用。 之所以没有亲自带着,其一因为他这人懒,其二呢……谁会一上来,就把自己底牌亮出来?也是预防对方有所准备。 “宣!” 李世民一挥衣袖,吐出一个字来,他虽然心中不喜,但也想看看,房遗爱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宣越王进殿!” 龙椅旁,站着的老太监王忠,公鸡般的嗓子响起。 不一会,李泰胖乎乎的身影,进入太极殿内,招呼着身后两个小太监,“慢点!慢点别摔了!小心门槛……” 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抬着木制的浑天仪,放在大殿中央退出殿外。李泰才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 李世民挥手道,看着这奇怪的物件,问:“这个浑天仪有所不同?” 别说老李,殿中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浑天仪上,好奇地打量着,一时间议论纷纷。 “回父皇,这是师父造的新浑天仪,叫‘星象仪’更为贴切,用于演示日食、月食之天象。”李泰拱手回答。 闻言,崔综眼角一阵猛跳,从看到这个浑天仪时,他心中就有种不祥预感。 这个时候,方才清秀官员走出班列,直勾勾盯着新浑天仪,他的目光,比别的官员炽热得多,问:“此物真能演示日食?” 房遗爱自然不认识他,问道:“你是?” “下官太史局李淳风。” 清秀官员轻描淡写回答,听得房遗爱心中一震,这便是大名鼎鼎李淳风,《推背图》便是出自他和袁天罡之手。 “原来是李道长,久仰久仰!” 房遗爱立马拱手道,这真不是客套话,他真的久仰已久,想会一会这位神仙。 这位李道长,长得倒是十分清秀,虽说此时穿着官袍,却透着一股超然之感,确实有几分道韵。 “不敢不敢!” 房遗爱别急官阶比他高,李淳风哪敢坦然接受,连忙回礼,道:“房县子之名才如雷贯耳,贫道仰慕已久。” 一番打招呼后,对李淳风认识又加深不少,他并没外面传得那么神,寻常一位道长罢了,见了上官也会恭维一番。 “好了,打个招呼还没完没了了,房小子快来摆弄一下,这个浑天仪怎么演示日食?” 房遗爱还要说什么,程咬金已经等不及了,不爽地催促道。看二人文绉绉地寒暄,哪有这浑天仪有意思。 经过老程这一提醒,李淳风立马端正态度,摆出一副学习的态度,说:“还请房县子演示。” “好!” 房遗爱也意识到,这不是寒暄的地方,走到浑天仪前,一边解释,一边摆弄浑天仪。 文武百官都围了过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看着…… 李世民也从龙椅上下来,走进来观看,此时已经换了一种心态,倘若房遗爱此说正确,他身上将少一个枷锁,一时颇为意动。 “其实,日食并没有那么复杂,不过是个太阳、月亮、地球,脚下的大地叫地球,三者移动到了同一直线,月亮遮住了太阳光而已……” 房遗爱手下动作不停,摆出日食的天象来,“故此,日食时缺失部分才是圆的,月食则是另一种现象,月亮缺失部分也是圆的,所以说我们脚下……是个球体。” 话音落下,浑天仪已经被他拨弄,成了月食的天象。 “原来如此!” “日食、月食竟是这般!” 大臣们惊呼出声,露出恍然之色,信了房遗爱大半。崔综他们一众人,却是心中一阵猛跳,感觉到了一道寒光。 寻着源头望过去,便是李世民的凝视,他眼中杀气凌然! 崔综自然不服了,极力反驳道:“一派胡言!汝这个一切说法,都是个以太阳为中心来说的,这本就是汝的猜测,如何能当得了真……” “且不说这是否为真,就算太阳被月亮遮住,月光洒下,天地也不该是一片漆黑!” 正文 第145章 天人感应 , “日食时没有月光,因为月亮本不会发光,人们看到它是亮的,乃是反射的太阳光。” 房遗爱话音一落,又引起不小的反响,崔综也立马站出来,跳脚指着他鼻子,呵斥道:“一派胡言!汝这般信口胡诌,也不怕闪了舌头。” 李淳风全然不理他,迫不及待地问:“房县子所言之事,可否拿出证据来?” “当然有证据。我不像某人,全凭一张嘴!” 房遗爱看了崔综一眼,阴阳怪气嘲讽一句,道:“我家中有台天望远镜,可看清月上之景象,稍后将它搬到宫中来,诸位可以随便观看。” 他答的云淡风轻,大殿内再次炸了锅,李淳风第一个拍手叫好,“妙!如此甚妙啊!” 此时的他,哪像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只是个天文狂热者。 “有这么好的东西,你小子不早说!”程咬金这个老不正经的,向他一番挤眉弄眼,贼兮兮地笑问道:“你能看到月亮上,见到嫦娥没有啊?” 老程这一问,殿中百官都竖起耳朵,别看文官们表面正经,一样竖着耳朵在听。 房遗爱自然懂得,他们心中在想什么,没好气地回答:“哪有什么嫦娥,都是坑坑洼洼的坑!” “啊!没……没有嫦娥呀!咋会是这样?”老尉迟满脸失落表情,眼中光芒黯淡几分。 看着这一幕,崔综心中愈发难受。 房遗爱这般言论,着实是,完全否认了天人感应! 天人感应一说,自从汉朝董仲舒提出后,便作为挟制皇权的手段,一旦被房遗爱戳破了,将会失去对抗皇权的最有效方式。 想想之前,世家借着日食一事,是如何打压李世明的……他心中一阵忐忑。 当时,逼得李世明下了罪己诏! 李世明定少不少记恨,但是自己这边占理呀,他只能吃了亏往肚子里咽,己方自然是不惧他的,且李世明也有所忌惮,不好以此向己方发难。 但是! 现如今,你突然跟我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世明心中该有多记恨自己,以他那小肚鸡肠的性子,恐怕……不!是必然!他必然会报复回来的! 自己不仅少了一把利器,而且身上保护伞毁了,便等于自损两成兵力。 李世明之心机、手段,都是人中最拔尖的,朝中臣子也不是吃素的,倘若他不顾天下安定,一心对付世家的话,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危机。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才极力否认房遗爱的学问! 到的此时,不单是对付房遗爱,也为了保护家族利益,不愿失去这把利剑。 崔综倒挺了解李世民,他确有帝王的胸襟,但在一些事情上,心眼又比针眼还小,李二此时便是杀气腾腾。 他感觉自己别人戏弄了,用这种莫须有之事,逼得自己降下罪己诏。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让他这个九五之尊,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咳咳!” 李世民刻意咳嗽两声,说:“说正事!” 大殿上讨论这种事,终于有点上不得台面,虽说,方才他也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注视着房遗爱,而得知答案之后,他又露出一丝失落, 当然,这事他绝不会承认的。 崔综岂会服输,再次反击道:“我且问你,若世界以太阳为中心,怎么会有白天黑夜?”将众人思绪拉回来。 “这是因为,地球在绕太阳转的同时,它自身也在旋转,说了你也不懂。”房遗爱一脸鄙视,不愿意和她多说。 一见房遗爱没拿事实摆证据,崔综立刻又跳起来,“荒谬至极,要是像汝说的那般,人们岂不是晕死了!不知悔改,汝这般妖言惑众,是何居心啊?” 房遗爱气得要死,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莫名有个冲动,拿颗苹果把崔综给砸死。 朝会结束。 二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无论房遗爱怎么说,只要他没拿出百分百的证据,崔综就各种胡搅蛮缠,否认房遗爱的说法。 最后,房遗爱准备撸起袖子打人了,李世民才结束了这场争论,宣布了退朝。 但他不知的事…… 走出太极殿之后,崔综差点没自闭咾,陷入自我怀疑之中,沉默着、低着头急匆匆往外走。 出宫的路上,文武百官也是低着头,三三两两的,在聊早朝上房遗爱的话。 …… 然而,朝中几位大佬,对他却没个好脸色。 见这一情形,他当然是紧跟老爹了,可就连房玄龄,看着他,也一脸复杂的表情,叹息一声,道:“二郎,你今日冲动了……” 当然也不是怪罪他,只是单纯地感慨罢了。 “房遗爱可真是威风啊!说得崔综哑口无言!”魏徵特意跑过来,只是语气有点不对。 房遗爱稍微一向,便明白了,天人感应一说,是他们制衡皇权的,如今被房遗爱戳破,皇权恐怕会进一步膨胀。 “唉……” 想通一切,他无奈叹息一声,此前确实欠考虑了,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往后看能否这个机会,在不参与政治前提下,补救一下了,皇权太盛了也不好。 “是他们欺人太甚,小子也没办法了。小子所言都是事实,不曾想纠正错误,竟也窗下祸来。” 房遗爱扮了个可怜,魏徵摇摇头快步离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他不像崔综在故意找茬,房遗爱已然证明了,许多新说法是正确的,而纠正前人错误确实无错。 房玄龄拍下他肩膀,开导儿子,“你不必太往心里去,没有怪罪你之意……” “孩儿知道了。” 房遗爱认真点点头,他自然不会受此影响。 父子二人就此分开,房玄龄去往政事堂,他则快马赶回房家庄。 他和苏珊成亲没多久,正是最腻歪的时候,昨夜他回城中过的夜,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当真是:一晚不见如隔三秋。 “相公回来了!上朝很辛苦吧。” 房家庄,苏珊似乎等候多时了,他一回来,苏珊立马迎了上来,帮他换下果得严严实实官袍,穿上凉爽的t恤短裤。 正文 第146章 妾身见了雪云…… 房遗爱换下身上官袍,感觉自己都快蒸熟了,换上T恤短裤,觉得一下凉快多了。 他忍不住呻吟一声:“还是这身衣服舒坦呐!” 苏珊看着自己的夫君,心中一时很满足。见他高兴,也露出一抹浅笑来,安排下人开始准备早膳。 小桌前。 就他们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小环、巧儿都是守规矩的,仍然坚持不肯上桌。 虽说只有他们两人,却十分的温馨,二人时不时给对方夹菜,偶尔抬头对视一眼,四目相对,尽是含情脉脉的,充满了爱意。 二人虽已成亲有段时日了,苏珊做这种亲昵行为后,还是一副羞臊的模样。 令房遗爱好笑的同时,不禁食指大动。 “今早起得太早了,一会儿得补个觉,娘子我们一起吧……” 听到房遗爱的声音,苏珊抬起头来,看到他邪恶的笑容,苏珊哪里还不知道,相公此刻在想什么,脸上瞬间浮现两朵绯霞。 触及房遗爱的眼神,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目光立马躲闪了起来。 房遗爱嘿嘿一下,苏珊低头不语,他就当她是答应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二人之间,萦绕着一股甜甜的氛围,旁人来了能够腻死。 然而…… 接下来,苏珊不经意间一句话,打破了屋内的氛围,“相公,昨日妾身去见了雪云姑娘……” 她刚一开口,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当啷”一声,房遗爱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他宛如雷击一般。 有种被捉*奸的感觉,虽说他和雪云什么也没有。 随之房遗爱浑身紧绷,坐直了起来,摆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其实心中是很忐忑的。 自从苏珊嫁过来之后,雪云一直在印刷局待着,吃住都在那边。 她和巧儿境遇不同,巧儿自小跟在房遗爱身边,是房家认可的,二来她是青楼出身,很容易,被人视作勾引别人夫君的狐狸精。 二人新婚燕尔,她不愿破坏他们的感情,所以暂时选择了暂避。 房遗爱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向苏珊讲此事,且二人才成亲不久,不是提这件事的合适时机,所以一直在拖着,现如今还是暴露了。 虽然他上一世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房遗爱并非是个直男,求生欲很强的!立马解释道:“娘子你听我解释啊,我们是纯洁的,什么也没有啊……” 这个时候,苏珊抬着头,眼神一直没有回避,直勾勾与房遗爱对视。 看的房遗爱莫名有点心虚,感觉自己是个渣男,他一时心急说了狠话,“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做出对不起娘子之事,让我……” 不过,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只纤纤玉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古人还是畏惧誓言的,苏珊胆战心惊地,嗔怪着说:“相公发誓做什么,妾身并非善妒之人!” 玉手冰冰凉凉,很柔软,他下意识伸出舌头…… 苏珊宛如触电一般,缩回去,红着脸说:“雪云也是个可怜人,她一颗芳心都在相公身上,倘若相公也有意的话,便将她收入房中吧。” “呃!” 房遗爱一下有点傻眼,剧本不对呀,不该是刨根问底,闹分手了吗? 也对,这是古代……风气如此啊! 他穿越过来半年多了,还是后世的思维习惯。 即使是开明的大唐,女子地位略高一些,但也是男人的附庸。 倘若阻止夫君纳妾,那样才会被人说呢,说不定会被指着脊梁骨说,你是个嫉妇,这名声可不好。 房遗爱他娘卢氏,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然“醋坛子”的名头,也不会有这么响。 在这种的大环境下,苏珊没有觉得有什么,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甚至还鼓励房遗爱纳妾。 “稍后再说吧。”房遗爱却并未直接答应。 说实话,雪云也是个绝色美人,说他一点不动心,绝对是假的,二人感情还未到这一步,如此对雪云不负责任。 而且,也得考虑苏珊的心情,他们二人成亲也没多久,他在这个时候纳妾,将苏珊置于何地呀,如何对得起她呀,房遗爱绝不会这么做的! 看着房遗爱的目光,苏珊能感受他在乎自己,心中欣喜地道:“相公,是在紧张自己……”眼中已经满含情愫,宛如春暖花开一般。 “相公不必顾及妾身感受的……” 本来,她还想劝说房遗爱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妾身是个有福之人,能嫁给相公你这样的人,定是八辈子修来福气。” 说着,两行清泪流下来,她也第一次这么主动,一下紧紧抱住房遗爱。 “呀!” 随之她一声尖叫,被房遗爱拉了过去,坐在他的腿上,方才的感觉荡然无存,只剩下羞愧之意,脑袋藏在房遗爱胸中,不敢抬头看他。 “娘子你太可爱了。”房遗爱说着,低头吻了上去。 雪云是在躲避苏珊,既然已经见过面了,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所以……下午她便搬了回来,继续和房遗爱培养感情。 …… 然而。 在房遗爱卿卿我我之时。 长安城内,关于朝会上的消息,已然流传开来,读书人们一直有关注,李纲上书之事的结果。 让他们失望的是,‘教化’一事还未定下来。 不过仔细一想也正常,这么大的事,不是一下便能定下的,需要时间考量。 倒是房遗爱的新学说,令所有读书人耳目一新,众人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但很快……争论也随之爆发开来。 有人信,自然也有人保留质疑! 虽然房遗爱有理有据,但质疑的人占大多数,人们坚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相信房遗爱的一面之词。 他这一学说,太过于惊世骇俗了,完全颠覆了之前的认知,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 当然,其背后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 但,一些看得更深的读书人,一时间却气愤不已。因为房遗爱这一个说法,将会失去天人感应这张底牌,少了能压制皇权的手段。 正文 第147章 背后操作 “脚下大地是圆的?哈哈哈,笑死在下了……” 一处小桥流水的别院,书生闻讯大笑起来,“天圆地方,连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事,有什么好质疑的,弄出这般笑话来。” 在座的其他几名书生,也暗自点头,虽不似方才之人放肆,但对其言论很认同的。 “不错,房遗爱当真没皮没脸!” 挑起这个话题之人,顺着大家的意思说,“这般世人皆知的事,他还敢在这儿胡说八道,当真可笑至极!” 但,他的话音一落,刚才大笑的书生,仿佛被卡住了脖子,笑声戛然而止。 此人瞪大了双眼,问:“陆兄,你是说……这般言论,是房遗爱提出来的?” 他算是房遗爱的支持者,现场大多数人都是,先前质疑房遗爱抄诗时,他们都站在房遗爱这边的。 陆姓书生挑起话题,目的绝不单纯,其背后或许就是世家。 聊到这个话题之时,他使了一点小手段,先谈及话题的内容,并未透露事情的主角,让大家心中有了判断,才将主角公布出来。 算是一个阳谋吧,小小的诱导了一下,大家伙先入为主,即便有不少人欣赏房遗爱,也少有会因为他是主角,就改变自己的观点,那样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事情发展的方向,他自然有把握的,因为初闻之时,自己都觉得颇为荒唐。 除非,是房遗爱的死忠粉,与房遗爱真正交心的读书人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这,便是他们的算计。 很不巧,方才大笑的书生,就和房遗爱神交已久,对其发自内心的佩服。 所以,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他立马改了口,“这……也并非不可能,遗爱兄惊才绝绝,这般说不会没有依据的。” 听到他对房遗爱的称呼,陆姓书生眉头一拧,有点超出意料之外,都已经这般了,他还在替房遗爱说话。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立马就有人接过话来,反驳道:“段兄,不能因为此话乃房遗爱所言,你便这般反复无常吧……方才你不都说了,‘天圆地方’之说自古有之,岂能因房遗爱三言两语,便否认古人之说。” 不等此人开口,陆兄书生立马带节奏,“房遗爱此人妖言惑众,误人子弟!现如今房家庄学堂,还在传授这种学问……” 闻言,有人接过他的话题,怒骂道:“房遗爱不当人子!竟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他并未事先安排之人。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这不,又有人愤愤不平地说:“其心当诛啊!” 超出认知的事情,他们选择了拒绝接受,下意识想要推翻他。 房遗爱死忠粉段姓书生,坚持不懈反驳,“如今言之过早,尔等怎知遗爱兄的学问,是错的?” 然而,没有人能听进去,选择了忽略不计。 一个个“以天下为己任”的读书人,同仇敌忾,自以为站在正义一方,开始对房遗爱人身攻击。 似乎不骂房遗爱两句,不能彰显心中的正义。 …… 房遗爱的对头,不只有几大世家。 另一边。 好久未出现的醉香居,今日,杜荷又约韦思安到了这儿…… 杜荷到了有一会了,韦思安才脚步轻浮地,推门走了进来,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韦兄可是身体不适?为何是这般病态……” 杜荷立马起身,装出一副关切样子,毕竟已经合作几次了,也算得上熟悉了,客套一番:“唉!在下的不是,早知如此,不该邀你前来的。” “无妨。” 韦思安摆摆手道,他没有说的是:自己这是心病,之所以这个样子,是因为被房遗爱气得吐血。 房遗爱才是最好良药,只要解决了他,自己的病就好大半了。 不过,杜荷也是假意客套,韦思安既然摇头了,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邀请韦思安入座后,问:“杨兄呢?” “他被家人送回雍州老家了。” 说起这个韦思安长叹一声,失去一个同仇敌忾的朋友。 自从与高阳公主无望后,杨欣竹已是心灰意冷,日日流连于青楼,上次房遗爱才名暴露,他被家人从青楼抬回去。 他早已玩坏了身子,杨家在雍州为他说了门亲事,借着成亲的借口,将他送回了老家。 杜荷点点头,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话题回到了正事上,“今日邀韦兄过来,所为便是房遗爱一事,今日朝会之上,房遗爱的言论韦兄可听说了?” “听了。” 韦思安低头回答,韦家也是官宦人家,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很早便知道了此事,“杜兄想以此对方房遗爱?” “不错,这番言论太过惊世骇俗,必然会引起读书人意见,世家定会有所安排,你我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这个浪更大一点,最好直接拍死房遗爱。”杜荷露出歹毒目光。 “杜兄没用的,这回定也是无功而返!……房遗爱已经说了,他是个有证据的,如何能胜得了他。” “哼!怕什么!空口无凭,有本事让他拿出证据来!” 杜荷却不听他劝,信心爆棚,显然吃定房遗爱了。 “韦兄不愿参与?” “在下在考虑一下。” 韦思安虽还不放弃和房遗爱作对,但对房遗爱都快出现心魔了,他就像自己的克星,每次碰到他必定折戟。 这也不是没有好处,每次行动的时候,他变得更加的谨慎。 …… “二郎!为兄有急事,你快些出来!” 房家庄,房遗直匆匆跑来。 自己家的宅子,他自然不用通报了,一路冲到房遗爱屋外,被巧儿拦了下来,他朝着屋内催促道。 等了一会儿,房遗爱才从屋内出来,把兄长引到了旁屋,房遗直一阵莫名其妙,“你在里面做甚呢,怎么半天才出来?” 房遗爱笑笑不语,不着痕迹的引开话题,“兄长前来有何要事?” 与此同时,苏珊带着丫鬟来上茶,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向房遗直行礼的时候,也是透满了羞臊,不敢抬头视人。 正文 第148章 制造舆论 , “弟妹无须多礼!” 房遗直和苏珊打声招呼。 苏珊在还在为之前之事害羞,行礼之后匆匆领着下去了,房遗直讲起了来此的正事,“二郎,你那新学问,有许多人不认可。” “长安似有人暗处插手,好些读书人都在诋毁与你……”他冷着脸不喜地说。 “还有这么回事?” 房遗爱皱眉问道,下朝后,他就快马加鞭往回赶,对此他全然不知。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定然是崔氏在捣乱,或许还有其他世家。 朝会上,虽然谁都没有捞到便宜,崔综也成功阻止了办学,但那只是缓兵之计,只是因国库空虚所限罢了。 他却被落了面子。 而对房遗爱之学说之真假,也并未给出一个定论,其中没有当场否定,就意味着房遗爱胜了。 作为一直奉行儒家学说,也靠此崛起的世家,怎会允许,违背以往认知之学问存在,这将会是儒家的污点,甚至动摇他们的根基。 况且,它还涉及天人感应! 倘若否定房遗爱的学问,此说仍然是一把利刃。 朝会之上,他们没辩过房遗爱,所以想发动舆论的力量,搞房遗爱一波,儒家就是门生多。 最好是…… 能效仿孔夫子诛杀少正卯之事,除掉此獠!那再好不过了。不过,有房玄龄在背后站台,料想陛下不会要他性命。 那就降低目标,彻底毁了房遗爱,让他身败名裂! 房遗直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其实,是那段姓书生自知中计了,心中气不过,跑来房府摇人,因他和房遗直有点交情,所以先找到了房遗直。 房遗直虽有点迂腐,但并不代表他傻,听闻事情经过,便知有人在背后搞鬼,他一时也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然是信自己兄弟,所以立马跑来找房遗爱了…… “这段辰在何处,真想当面见一见他。” 听兄长讲完,房遗爱一时兴致正浓,对那位粉丝满是好奇,问道。 两世为人,他第一次有粉丝,这种感觉……给他一种新奇感,还是挺奇妙,所以想当面见一下。 “此人就在前院……” 家中有女眷,房遗直自然不可能,随便带个外人进房府内宅,所以将段辰安排在前院喝茶。 他回答完,才感觉哪里不对,自己兄弟关注的重点,是不是略微有点偏了,“不是!你不该先关心,城中的那些言论吗?” “无妨,这个不必放在心上。” 房遗爱摆摆手,不以为意地回答,说着便往前院而去,“小弟去见见此人。” 说实话,他真的没放在心上,见识过后世网路暴露的人,这点舆论的力量,在他看了就是渣渣。 …… “在下段辰,久闻遗爱兄大名。” 段辰也是个秒人啊,和房遗爱互通姓名后,追着他一阵夸,“遗爱兄的大作,在下都有拜读过,心中敬佩如滔滔江水……” 房遗爱被他拍得全身舒坦,一时有点陶醉,心中感动不已,“有道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在下与段姓虽是初见,兄台却如此了解我,恨未能和段兄早相识。” 房遗直也追了过来,本打算劝房遗爱两句,见到二人这般……不要脸!他一阵作呕吐之状。 心中想:“不过……这句倒确实不赖。” 这才认识没多久,二人便引以为知己,熟络地以兄弟相称,“遗爱兄,那些造谣生事之人,该怎么办?” 房遗爱冷笑道:“一群故步自封,没见识的家伙,不必理他们。” “……” 段辰闻言愣住了,不曾想房遗爱这么……豁达!刚巧,此时李泰也跑了过来,明显得知了城内之事,开口就说:“师父,这样不妥呀!” “遗爱兄越王所言不错……” 他向李泰行礼后,接着向房遗爱说:“我只兄台宅心仁厚,或许不以为意,但决不能听之任之啊!” “师父,须知三人成虎啊,放任他们这样肆意诋毁,真的也变成假的了,咱的学问可就危险了。” 李泰如今是科学门首徒,对这门学问充满好奇,自然不想看它落寞啊,也急着劝说。 房遗爱闻言一怔,外面的言论,他何时在乎过,用不了多久就消失了。当然,他也是嫌麻烦,懒得却管,不过是坏一点名声罢了。 不过,听李泰这一提醒,他才认真对待此事。 自己可以无所谓,但这些学问不能蒙羞,它是多少人的血汗,甚至生命换来的,自己有责任传播下去。 天下百姓,有权认识所处世界,不是别束缚手脚。 他也很不爽这些读书人,一件小事就上纲上线的,而且对其他学问的挤压,对知识的一种践踏。 “好,就和他们斗上一斗。” 房遗爱此言一出,李泰、段辰眼前一亮,心中立马激动起来。 “制造舆论……” 说着,他嘴角微微上调,却是一个冷笑,自信满满地说:“哈!要论制造舆论,他们只是个渣渣。” 既然做出了决定,房遗爱立马行动起来,问道:“青雀,造纸术进展怎样了?” “这个弟子不知,需要问房总管。” 李泰一下被问住了,他感兴趣的是新技术,对于造纸术的进展,却不是特别了解。房文全管着庄上大小事务,这个还得找他问。 不一会,房文全赶了过来。 “二郎,这便是庄上造的纸,和外面还有不少差距。”他知道房遗爱问什么,所以提前带了样品过来。 正文 第149章 报纸 , “文全叔不必自责,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 房遗爱安慰房文全一句,他心中还算满意,接着又勉励一句,“不过,往后还得继续努力,质量还有很大差距。” “好,我会催促他们的。”房文全点头应下了。 “这纸成本多少?” “不到市面上两成。” 房遗爱眉头一挑,他猜测其中利润不小,不曾想这还是个暴利。房遗直三人也很不忿,段辰一阵爆粗口,“这心也太黑了!” 房遗爱又问道:“文全叔,这种纸投入生产,一天能产多少?” “这个二郎不必担心,庄上有现成的造纸作坊。如果产能不足,立马就能扩大规模,用石灰修建,不会用太长时间的。”房文全自信地回答。 现如今房家庄,已经熟悉了石灰,并善用石灰。 “好!将技术交给工人,尽快投入生产。”房遗爱立马下令道。 现在还处于研发状态,技术只有相关工匠懂,想要投入生产,需要先分一部分工匠,培养技术工人。 屋内几人看得一头雾水。 房文全则没这种烦恼,只管照房遗爱的话做就行,不关心是做什么用的,他依言下去安排事情。 李泰安耐不住好奇心,不解地问:“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呀?” 房遗爱回答道:“既然决定打舆论战,为师我准备一个武器,其名曰:‘报纸’,青雀你来当主编……” 不错,这次他准备搞出来的,就是个“报纸”! 虽说在后世网络时代,报纸被慢慢地取代,但纸媒在历史进程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在连电力都没有的年代,正是它发挥力量的时机,它便是制造舆论的利器。 “哈哈,我就知道,师父您一定有对策,不愧是只老狐狸……” 房遗爱一眼瞪过来,小胖子自觉说漏嘴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讪讪一笑,告罪一声立马转移话题。 “弟子是在夸您睿智!只是……这‘报纸’是为何物啊?” “和朝廷邸报差不多,不过多以城中趣事、故事为主,划分为社会、娱乐等……”房遗爱简单介绍一下,从未接触过报纸,他讲得也比较笼统,其他三人都有些怀疑。 “这……能有用吗?” “兄长可别小看报纸,做得好的话,将会有很大影响力!” 房遗爱也知道,他们在质疑什么,开始深入给三人介绍:“报纸能反映社会现状,揭露世间不公,也可深挖才子、佳人的秘辛、秘密往事,写一些有趣故事,来吸引读者眼球。将来若发展好的话,可以影响整个时代。” “好!这个‘报纸’好!遗爱兄之才在下佩服。” 听着房遗爱的描述,段辰眼睛越来越亮,特别是听完“挖掘秘辛”后,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此物既有意义,又颇具趣味性,当真不错!”房遗直也拍手叫好。 “师父……弟子怕难当此任啊,要不您换个人吧。” 小胖子一脸犹豫地说,他痴迷于数学、科学,借此对抗城内谣言,他没话说,但要他长久做这个,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房遗爱也没有强求,看向了兄长房遗直,尝试问了一句,“不知兄长可否愿意?” 报纸可非同小可,舆论是把双刃剑,定要掌握在自己人手中。 至于……他为何不自己当主编? 这不很正常嘛,他就一咸鱼,向来是当甩手掌柜的。 想一下,这个主编得一肩挑,得管理报社中的事务,还得每天审稿、关心八卦,那得多累呀! 是在家中睡懒觉不香?还是老婆不够美呀?来受这个罪。 不等房遗直给出答案,他劝道:“这个总编没那么难,搜集城中趣事、秘闻,写文章什么的,也不需要你来做。你只管负责报社运行,审核别人上交文章就行。” “那……我试试?” 说实话,自己兄弟这么优秀,房遗直也不想游手好闲,自己毕竟身为兄长,要做表率作用的。 但,这个报纸是新鲜玩意,只有兄弟房遗爱玩得转,他完全不知从何入手,所以回答得十分犹豫。 “好,就这么定了,兄长尽管放心,前些小弟会帮助你的。” 房遗爱看出兄长担心,当场许下承诺,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样一来,房遗直才安下心来,不再犹豫,“只是……下面当如何做?” “当然是组建报社。”房遗爱回答他一句,转身同段辰问道:“段兄,可愿屈尊来报社做个编辑。” 他自然能看得出来,段辰对报纸极有兴趣,但二人非亲非故的,不敢将这把利刃交给他,何况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对这个人品行不了解。 “求之不得!”段辰欣然允诺。 创办报纸的技术壁垒,早已经突破了,活字印刷术现成的,造纸术虽差点火候,不过纸的成本降了下来,所产纸用于报纸足够了。 其实。 在这方面,房家庄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之前红楼发布差不多,只不过红楼是不定期发布罢了。 庄上造纸坊速度很快,一边教学一边生产,几日下来,生产出了足够的纸张。 报社框架也搭好了。 世界上第一张报纸,命名为“大唐日报”,第一期报纸的稿子,基本上也已经定稿了。 不必多想,出自房遗爱之手。 他也只是做个指导示范,顶多写两三期的样子,再之后的稿子,就得他们自己找素材,自己撰稿了。 第一期八卦新闻,他拿自己开涮,惟妙惟肖讲了朝会论战。 没办法,无论是好名声、坏名声,房遗爱的热点十分高,相当是大唐流量明星,没看他都有粉丝了…… 当然,创办报纸的最初目的,便是为回应城中流言。 在大唐日报头版,最明显的位置,留了一块科学版,第一期是个问题:同样大小的一个铁球和一个木球,从同一高度坠下,谁先落地? 这就是大小石块的问题,现在写得更加严谨了,将空气摩擦力考虑进去。 之前几米高的位置,摩擦力可以忽略不计。 事情都过去许久了,但热度并未降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看来那背后之人,不愿轻易善罢甘休。 正文 第150章 卖报 一切准备完毕,接下来就是印刷了。 活字印刷术尚需保密,排版、印刷的活,从房府调来些识字的下人,他们的跟脚一清二楚,能信得过。 撰稿的编辑,房遗直组建自己的班底,这个房遗爱不会插手,房遗直在长安混了这么久,招一两个文人不成问题。 对编辑的要求不高,不用多么华丽的文采,只求文字真实、有感染力。 当然,报社目前还十分简陋,人员也是捉襟见肘,还得房遗直慢慢积累,谁也不会一口气吃成胖子。 第一期大唐日报,暂定为一千份,报纸毕竟是第一次面世,不知道销量如何,保守起见,先拿一千份试试水。 给他们足够时间印刷,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一切准备就绪! 暂定明早开始出售,成败就在眼前,房遗直突然忐忑起来,能解惑的只有房遗爱,报纸是他想出来,别人此前从未往这儿想。 所以,房遗直就找了过来,“二郎,你说……报纸可否卖出去呀?” “兄长放宽心,明个结果自见分晓。” 说实话,房遗爱也无法百分百地保证,报纸在大唐一定受欢迎。这毕竟是个新鲜事物,人们需要接受的过程。 所以说,没经过市场检验,一切话都是虚的。 “咱真的只售一文钱?” 房遗直虽有点死板,但并不傻,他清楚这一门生意,当然这个生意意义非凡,他才会担任这个主编,他也不想给自己兄弟亏钱。 房遗爱给出的建议,报纸售价为一文钱,他心里明白,初期投入得往里砸钱,不过现在他不差这点钱。 现在,他终于能豪放地说一句,“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 “对!就一文钱!” 房遗直有点焦急地说:“二郎你应该清楚,这样只够报纸成本,加上人工费,咱这报纸可就亏本了。” 既然已身在其位,房遗直自然认真对待,了解一张报纸的成本,之前有算过这笔账。 从前觉得谈钱很俗,如今站在这个位置,他却不得不考虑…… 虽说自己兄弟身价不菲,他自己入股茶叶,也赚了不少钱,但一味地往里倒贴钱,终究不知长久之计,报社不算真的独立。 新鲜事物,没有一个衡量标准,他没有参考,也不敢随便乱改,特意跑来和房遗爱商量。 “兄长以为,报纸制造难度如何?别人可否能仿制出来?” 房遗爱不曾正面回答,反问一句。房遗直皱着眉头,认真考虑一番,才做出回答:“仿制不难!难的地方在新印刷术。” “不错!我们能做得出来,别人也能做得来。虽说没有活字印刷术,效率或许会慢一些,成本也会大一点,别人完全能做周报呀。 一旦咱们做起来了,别人看准其中商机,多找一些人的话,进度不会慢太多。 若价格定得太高的话,模仿之人定会蜂拥而起,到那时必定会陷入价格战,价格迟早会降下来的。 这样一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将价格定低,让他们无利可图。而且,一文钱在多数人承受范围,能够迅速抢占市场,扩大报纸的影响力。” 房遗爱一番利弊分析,的确令房遗直豁然开朗,但他心中依旧不爽,嘟囔道:“那也不能一直赔本吧,如此报社何时才能自力更生?” “赚钱的法子自然是有的,到时候保证大赚特赚。” “如此甚妙!能维系报社运转即可,这样才能独立起来。”房遗直眼中一亮,不在为此担忧了,自己兄弟赚钱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不由得好奇起来,“是何方法?” 房遗爱神秘一笑,吊足了他的胃口后,才吐出三个字:“卖广告!” “广告!何为广告?” 又是一个新名字,听得房遗直一脸发蒙,房遗爱耐心解释一番:“就是在报纸上留出广告位,谁想宣传自己的生意,可是花钱来买位置。” “上面登这些商贾之事,不太好吧?” 房遗直文青病又犯了,他把生意场看得太低,谈些趣闻、风月,虽说不大如流,但也在接受范围内,不愿与铜臭之物混为一谈。 房遗爱说:“兄长这本就是门生意。” 他沉默一阵,才点头答应下来,第一次有人卖这个,不免又开始担心,“这……会有人买吗?” “怎么不会!只要报纸销量足够大,认可、喜欢的人足够多,广告位就不愁没人买。” 房遗爱信心满满,之后又补充一句,房遗直才真的安心,“可以先拿自家生意试水,到时候别人看到甜头,何愁没人会买。” 有他这一番话,房遗直终于安心下来,静等明日的结果。 …… 次日一早。 长安城内,大街小巷响起叫卖声。 负责卖报的人,都是一些不大的孩童。 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房遗爱专门吩咐兄长,算是做一点善事吧,卖报赚来的钱,一半归孩子所有。 现代不允许招童工,在古代,他们父母却感恩戴德的,这笔钱,对一个困难家庭而言,可能会是救命的钱。 “书生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大唐日报,只需一文钱,城中大小奇闻趣事,有才子佳人佳话美谈,尽在其中!” “快来看了!快来看了!房遗爱亲口描述,朝会上舌战群儒之景,他竟引经据典,毫不落下分,这还是那个房遗爱吗?” “房遗爱亲笔攥稿,回应大家心中疑问,尽在大唐日报。” “这场论战,究竟是谁输谁赢?” 房遗爱和崔综朝会上对战一事,至今还为读书人津津乐道,其实具体情景只是谣传,并未有详细的介绍。 这话中的内容,也说到他们心坎里了,一下众人被这声音吸引。 这叫卖声,也是房遗爱安排的,话要点名要处,却又藏头露尾的,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怀着对新事物的好奇,有人喊住了一个孩子,“小儿,此为何物?” 投放人群很准确。 关注这件事的,几乎都是些读书人,这些人便是报纸消费群体,不识字之人买了,也看不懂呀。 正文 第151章 捉弄人? , “小儿,此为何物?” 一位书生喊住孩子,其他人也上来凑个热闹。小孩也不怕生人,看书生指向自己手中的报纸,他理所当然地回答,“这是报纸。” “报纸?” 书生头回听这个名词,不禁嘀咕一声,看向身旁的几位好友,众人无不是摇摇头,表示从没有听过。 所选出来的报童,都是机灵的孩子,房遗爱对他们进行过培训,背过几段话。 他见几位书生感兴趣,把之前记的话背了出来,“书生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大唐日报,只要一文钱,城内奇闻趣事、佳话美谈,尽在其中。” “倒颇为有趣!” 那名书生大为惊奇,笑着点点头,显然被这话吸引了,接着又问:“你方才说,上面有房遗爱朝会舌战群儒……” 报童知无不言,认真回答:“对!房公子亲自口述说,呈现那日朝会的经过,也有他对城中谣言的回应。” “你说,这……报纸只要一文钱?” 书生已有了买的心思,看着这么大一张纸,他又不禁有点怀疑。 “那当然,报纸全长安统一定价,小的可不敢随便加钱。”小报童一脸严肃,认真地讲,来之前报社提议强调,要是胡乱要价会被开除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这个活对他们来说,既轻松又能赚不少钱,没人愿意丢掉这个工作。 “哈哈,给我来一份。” 书生被其严肃的态度,给逗乐了,他已然是心痒难耐,爽快拿出一枚铜钱来,一文钱不必担心上当 “在下也来一份……” 围观的几名读书人,也拿钱购买,图个新鲜罢了。 孩子的装束,和后世的报童一样,背着一个大单肩包,他从包中掏出一沓报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接过钱后,小心翼翼把钱收好。 每一文钱都有自己一半,可是紧张得很呢。要是丢了,不仅自己的钱没了,还要多买一份才能抵上。 收好钱,拍了一下怀里的钱,才放心少许。 打量一圈周围的众人,都是看热闹的,再无人有购买的意思,他又跑着叫卖起来。 …… 第一楼旁边一个院子,报社便坐落在此处。报社建城外不方便,大唐晚上有宵禁,极难保证及时性! 房遗爱哥俩、段辰、李泰,一大早都来了报社,等着外面的消息。 房遗直身为主编,需要安排各种事宜,来得最早…… 此时,他显得有点坐立不安,不时到门口看一眼,叹息一声又跑回来,现在连午饭都没吃。 此时他满心的矛盾,期待报童快点回来,又担心销量不好,报社就此黄了。 房遗直左等右等,没见有人归来,他又找上了房遗爱,追问道:“二郎,你说报纸能成吗?” 昨天房遗爱开导后,本来稍微安下的心,随着等待的煎熬,变得越来越没谱了。 “兄长现在担心也不用,安心用膳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房遗爱劝道,他们都饿着肚子呢。 “你们先吃吧,为兄实在没有胃口。” 房遗直摆摆手说,此时他真没食欲,又跑回了门前,如望夫石般盯着门口。 看兄长房遗直态度坚决,房遗爱不在劝了,不过他心态是真的好,安心坐下来吃饭。虽说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估计情况不会太差。 一来,报纸自身属性决定的,不要小看了一颗八卦的心。二来,内容紧抓城中热点,应该有很大的吸引力。 其他几人可没这么好心态,不同房遗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在没出结果之前,也没什么胃口。 忽然,一个不大的身影回来。 “回来了!” 房遗直眼前一亮,大喊一声,快步迎了上去。其他几人也紧随而至,将那名报童团团围住。 小报童虽然满脸汗痕,却洋溢着灿烂笑容,房遗直看了心中大定,迫切地问:“怎么样?卖出去多少?” “卖完了。” 报童递上来一把钱,气喘吁吁地说,他是一路跑回来的,“主编还有报纸吗?再来一百份,现在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想到其中有一半属于自己,兴奋得不得了,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 “全卖出去了!”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啊!房遗直难以置信地问,他怕是自个听错了。 “对!”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话,小报童话音一落,门外又有人跑回来,一下门口乱哄哄的,都是个讨要报纸的。 他们一个个颇为积极,每卖出一份都是钱呀! “主编俺要二百份报纸!” “再来三百份报纸。” 房遗直震惊过后,立马回过神来,组织人手抓紧时间刊印。 之前因为担心销量问题,为了保险起见,只印了一千来份,如今一点存货都没了,报社一下忙碌起来。 不过,倒是也忙中有序。 前面字模已经排好版,只需要抓紧刊印就好。 报童们只能先休息下来,趁着这点时间,房遗爱问了他们一些问题,了解一下报纸的情况。 他总结了一下。 报纸这种新事物,还是挺有吸引力的,一下让读书人关注过来。带动销量的,还是房遗爱这个热点,几乎买报纸的都会提及。 之后,报童们排起队来,每一百份给一人…… 即便如此,报纸仍供不应求! 小报童们出去后,还没来得及叫卖,便有书生公子围上来,争着抢着要买。往往前面还没排完,后面又有人补上来。 …… 另一边。 读书人拿到报纸,首先关注的……便是朝会论战之事。这么一看,立马沉浸其中,写得声情并茂的。 一下心中豁然开朗,此间种种一目了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房遗爱竟这么能言善辩!唉……”很快,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吃惊道:“此篇文章的作者,便是房遗爱本人。” “房遗爱怎么回应的?” 书生一下锁定了目标,不禁诧异地说:“居然是一问题!” 他的语气,随后变成了不屑,“铁球和木球,自当是铁球先落地呀,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何可问的!” “……莫非是房遗爱在捉弄人?” 正文 第152章 太想当然了 房遗爱也没想到,报纸借着“科学”这个东风,一下便飞了起来。 报社中。 报童风风火火来回跑,出去不到半刻钟,报纸就被抢购一空,房遗爱适时提出了订购业务,居然也成绩斐然。 难道,都再等故事的后续?有这么多人吃瓜吗…… 房遗爱心中想着,哑然失笑,想来不会有错了,古代缺乏娱乐项目,这么大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哈哈,遗爱兄此法颇为奏效,比那些背后龌龊之举,高明千倍万倍!” 看着报社忙碌的场景,段辰开怀大笑,来时的一肚子气终于出了,“这次定要那些龌龊之人好看!” “不过,遗爱兄,两个球究竟有何用意呀?” 段辰不解地看过来,房遗爱轻轻一笑,在装高人没有说话。一旁小胖子也学会了吊人胃口,神秘笑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一上午时间。 “书生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的报纸,在长安创下了偌大名头,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来是报童分散范围广,二来读书人口口相传,对房遗爱之说关注者极多,怀着好奇心每一份看看。 销量还未达到饱和,其影响力仍在扩散。 就连待字闺中的女子,也听到了一丝消息,抱着图个新鲜的方法,房遗爱凭那些诗作,在女子中也有不小名气,出手购买者不在少数。 百姓们议论的话题,变成了这新出的报纸,和报纸上所载的内容。 “房遗爱不回答也就罢了!这两个球是和用意?莫非是当我等傻吗,竟提出这般幼稚的问题!” “哼!可笑!” 众人怀着好奇心,看房遗爱的言论,结果却是这样一问,他心中自然不平衡了。 大多数读书人,都会认为他会捉弄人 这不,立马就有人愤怒地说:“哼!他分明就是拿此事戏弄人!” “兄台言之有理!房遗爱太不尊重人了,今日定要找他讨回公道,诸位可愿与在下通往……” 一书生愤愤不平地说。 这一提议立马得到响应,在场书生纷纷站出来,有点同仇敌忾的气势,道:“在下愿同去!” “算在下一个!” “还有我。” …… 现场一阵气愤填膺,声音此起彼伏的,人人喊着讨伐房遗爱。 突然,有一道反常的声音,突兀响起,“诸位,先听在下一言,我等试后在找房遗爱,岂不是更有把握。” 几位书生亦点头称赞,“不错,未曾尝试,便去找房遗爱讨回公道,恐怕会落人口实呀。” “这有何可试的!结果不就明摆着的,自然是种的先落地。几位要是不愿通往,不必找诸多借口,在下不会请求的,安心留在此地便是。” 可,他们毕竟人少,寡不敌众,立马便被怼了回来,有人振臂一呼,道“走,找房遗爱去。” “唉……” 在几人叹息中,一群书生往报社而去,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他们要找房遗爱晦气,自当得打听清楚,房遗爱人在何处,不然若是扑了个空,,岂不是会闹笑话。 报纸的位置,一点也不难,寻着报童便找到。 …… 崔府。 五姓七望几家人,再度聚集一堂。 和以往有所不同的则是,此时他们一人手中拿着一张报纸。屋内一片寂静,只是偶有翻阅的纸声,众人都在认真看着报纸。 今日他们见面的原因,便是手中这张报纸。 起初,他们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当做一个新事物,虽说有房遗爱的反击,也不过是好奇一下而已。 但,谁也未曾想到,也才半天的工夫,报纸一下火起来了! 这也令他们不得不重视了,现如今满长安的读书人,鲜有人没躲过报纸,也就有了这一次读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崔综看的十分认真,逐字逐句看完,将报纸折起来,他才开口道:“此物,恐怕又是房遗爱的手笔。” “不会有错了!也只有他,会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郑元寿点点头,十分笃定地说。 “此物控制言论,当时一把利器呀。” 言及此处,王鼒一脸郑重的表情,说:“我等在背个推波助澜,用了这么大力气,才有了如今之效果,还不及他一期报纸的作用。” 作为房遗爱的对手,他们感觉很憋屈、很难受! 郑元寿眉头一皱,随之眼前一亮,与众人相商:“你我可否效仿大唐日报,也出一个报纸?” 崔综轻轻摇头,这一点他也有想过,但不太现实,“我们做不到!纸张倒是次要的,新印刷术才是报纸的关键,此法唯有房遗爱会,用古法在一天之内,不可能雕好一个雕版。” “这纸确实粗糙了些……” 郑元寿摸着报社,话说到一半,声音一下戛然而止,一副惊恐的表情。 “郑兄!” 众人被他惊了一下,唤他一声,郑元寿才回过神来,说:“诸位说,上次他逼问造纸术,会不会就是为了这报纸?” “嘶——” 闻言,现场为之一静,随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有人下意识的否认,“不会吧!他竟谋划了这么久!” “并非没有可能,当时造纸遇到瓶颈,才会盯上崔家。”郑元寿说。 屋内再度陷入安静…… “好了!此事多说无益,还是相商一下,应对之策吧。”崔综打破奇怪的氛围,现在仿制报纸的想法失效,他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他态度愈发重视起来,问道:“房遗爱这一问是何意?两个球……难不成是轻的先落地?还是他故意戏弄众人!” “老夫倒希望他在戏弄人,如此迟早有百拆穿的一日,那时他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郑元寿叹息一句,又端着态度,分析道:“但就怕此子另有所图。” “这事明摆的结果,必然是铁球先落地,其中能有什么图谋?” “诸位可都认定铁球先落地?” 郑元寿问道,最后屋内扫视一圈,众人都是肯定的眼神,他却忧心忡忡,说:“可诸位可有想过,倘若并非是这般结果,会怎样?” 正文 第153章 伸脸让人打 , “可诸位可有想过,倘若并非是这般结果,会怎样?” 郑元寿的问题,令屋内陷入一片安静! 不等众人想出答案,他似乎自问自答道:“倘若真让老夫猜着了,这回你我怕是要被狠狠打脸了。” “不可能吧。” “郑有是否言过其实了?” 众人闻言瞠目结舌,觉得郑元寿夸大了,特别和房遗爱同辈的年轻人,心中哪里会服气呀。 “并非是老夫夸大。” 对于小辈,郑元寿也有提携之意,耐心解释道:“汝等想一下,房遗爱这一问是何用意?它的意思就是:以往认知不一定对,我们之前的言论,成了无根之木。” “这场学问之争,咱会陷入不利境地!往后一段时日只能闭嘴了。搞不好会动摇根基,将来你我说话的分量会大打折扣。” “不曾想……房遗爱这一问,竟有这么大的恶意!” 明白了此事轻重,屋内一下战意满满,有人表示不可思议,似是喃喃自语地说,语气透着寒意。 不过,下一瞬,他忽然又笑了起来,“郑兄放心,此子绝不会得逞的。” “郑兄多虑了,众所周知之事,不会有错的。” 屋内严肃的氛围,一下子土崩瓦解,固有认知很难打破,在场众人自信满满。 房遗爱要是知道众人想法,心中冷笑:“今天就教你们一个道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郑元寿暗中摇头,以他对房遗爱的认识,此子精明得很,怎会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呢,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汝等太过盲目自信,他敢提出这一问,哪里会只是戏弄人这么简单?” “我就不信,房遗爱能玩出花来!直接去找他晦气。” 像这般自以为是之人,世上实在是太多了,试都不想着试一下,就敢这么笃定地说,完全就是伸着脸找打呀。 “对!直接找他便是!” 这一提议,立马得到年轻一辈拥戴,这些年轻人说话之时,依然是一副轻蔑的语气。 “好了!” 崔综冷喝一声,一语独断,定下此事后续,“多说无益,试了之后一切自然明了。” 虽说大多数人不愿尝试,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几家大人也不是白给的,性子中却不失稳妥。 长辈定下了基调,小辈们自然不敢多言。 很快…… 一行人来到院中。 崔综已经安排下去,家中下人爬上了房顶,手拿两个重量不一的球,二者垂直自行落下…… 至于结果,当然是不出所料的! 面对眼前这一结果,在场众人都傻眼了,独自站在风中凌乱,一时间院中落针可闻! “不!这不可能!我自己来。” 其中多少人面如死灰!方才嘲讽房遗爱多大恨,现在脸上就有多疼,甚至有人仿佛陷入癫狂,二话不说爬着梯子上房。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但,这个结果太出乎意料,他们连眼睛都不信了,非要亲手尝试一下。 但是。 他们无论试上多少遍,得出的都是同一结果! 压抑!院中氛围一片压抑,令人感到窒息,似乎整个世界都颠覆了,感觉这么多年生活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 差点问出灵魂三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到哪里去? 许久后! 事先所有预料的郑元寿,最先回过神来,对身后的小辈嘱咐道:“去外面嘱咐一声,让他们稍安勿躁!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好选择。” “对,房遗爱想打咱们的脸,绝不能伸脸过去让他打!” 此问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再强词夺理也没用,他们选择了冷处理,其实就是掩耳盗铃,当这件事不存在,也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但,结果却让郑元寿失望了…… 跑出去几个年轻小辈,片刻后又赶了回来,长安众多书生已杀向报社,此时怕是已经到了。 院中众人为之一怔,面面相觑,眼中全是苦笑。 这下好了。 真是伸脸让人打了! …… 报社。 经过上午的忙碌之后,一切慢慢平稳下来,产能已经达到最大,如此推进就行了。 毕竟是报社开张第一天,房遗爱作为发起人,提前离开也不合适,唯恐有什么紧急情况,他躺在躺椅上假寐。 “房遗爱出来一见!” “怎么,汝敢胡言乱语,却不敢见人吗?” “什么两个球!那天下之人当傻子,汝也不过搞笑罢了。” 忽然,门口传来怒气滔滔的喊声,只听声音便知来势汹汹。房遗爱眉头一拧,从躺椅上站起来,他是没想到,会有人敢找上门来。 “师父……” 小胖子先不爽了,身为弟子,自当维护师父的颜面,他看向了房遗爱。况且这些读书人所诋毁的,是他所心之向往的科学。 “走,去会会他们。” 房遗爱自然不会怯,没有犹豫,直接往门外而去。 门外。 站着近百位书生,正同仇敌忾望着门口,挑衅、污蔑之语,参差不齐地响起,便是要激房遗爱出来。 在他们身后,早有被声音吸引过来,摩肩接踵的吃过群众。 当房遗爱几人一现身,众人眼中立马亮起来。 “哈哈,你肯出来就好!” “房遗爱你可知罪!” 当场有一书生站出来,一声冷喝,要给房遗爱一个下马威,却被房遗爱的微笑化解,平静地回了一句,“我有何罪?” “对呀,我师父有什么罪!” 李泰往前一步,怒气冲冲瞪着书生。 “小人见过越王殿下。”书生拱手行礼,却不肯认输地说:“房遗爱身为皇子老师,当以身作则,怎可如此胡言乱语,岂不是误人子弟!” “你怎知我是胡言乱语?你说这话,可要拿出证据来。” 看此人承受两人压力,立马有人为之分担,“大地是圆的,可否出自汝之口?这难道不是胡言乱语!两个球又是个什么问题,真以为天下人傻不成!尽是些无缪之谈……” “房遗爱,汝若今日愿立下誓言,从此不再言那些谬论,我等便放过你。” 面对书生们连珠炮般的质问,房遗爱淡然处之,平淡地问了一句,“我且问诸位一句……你们中,可有谁亲手去试过?” 他敢肯定,真正做过实验的,不会跑到这儿来。 正文 第155章 入秋 , 立政殿。 在方桌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相邻而坐,手中正拿着一张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 这一幕,像极了后世中老头老太太,退休后的晚年生活。 “观音婢你说,房遗爱是怎么想的?尽是些稀奇古怪之物。”看完报纸,李世明折着放下,调侃打趣道。 长孙皇后同样在看报,听到李世明的问题,抬头笑道:“是呀,他总有出人意料之举,臣妾也猜不到,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听说这‘报纸’,在宫外很火呢?” 长孙皇后对这新名字,尚有点不太习惯。 李世民说:“不错!长安读书人近乎人手一份,他那报社供不应求,说是取报的报童排队等着……” “说起来,他也做了一件好事,为黄口小儿提供了一条活路,天下能少些卖子之事。”李世民透着满满的欣赏。 时代不同,报童这一职业,在后世看来是压榨剥削,但在大唐去是件大善事,救了那些孩子们。 李世民喜怒无常,当即又板下脸来:“朕可听说,前几日,对宫外的流言蜚语,他打算听之任之的,是房家大朗房遗直,听不下去找上门去,他才出来这么一个主意。” 事关天人感应之说,李世民怎么能不关注?自从那日早朝之后,他一直注意着事情的动向。 他还等着,房遗爱斗胜那些世家,推翻天人感应之说,好给自己松一松绑。 前些日子。 长安议论得那么凶,房遗爱却不闻不问,一点动静也没有,老李有打算要入场,催他一下的。 “不曾想,房遗爱不吭不响的,一动手就是一记大杀招!” “哼!这小子就是懒!朕念着他刚成亲,让他舒坦一下日子,现在连脑子都不想动了,往后得多给他安排点活……”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的道,他也不是说一说,立马便有了主意,“这小子不知要造船吗,先让他去工部任职。” 长孙皇后静静地听着,她一向不参与政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等李世民说完,她适宜地接过话题,不在讨论朝政,“报纸上房遗爱这一问,究竟是为何意呐?” “哈哈,他此举,便是在打世家的脸。” 李世明是个精明人,一下便明白了房遗爱的用意。他见过,青雀被此问难住的模样,近乎魔障了一般,拿着两个球不停试验,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论其他只凭感觉,观音婢觉得哪个先落地?” “自当是铁球。” “哈哈哈,不曾动手试过之人,料想都是这么想的。”李世明闻言一笑,长孙皇后不解地问:“难道不是?” “结果却是:两个球一起落地。” 长孙皇后表示诧异,喃喃自语,“竟是这样!两个球一重一轻,怎会是同时落地!” “观音婢不必多想,不然会陷入怪圈,青雀便被此问难住过,至于是何原因,唯有房遗爱知道了,往后能让青雀来解释。” 李世明握住长孙的手,劝她一句,长孙依言放弃了深究。 “他这是在指桑骂槐,崔综等人坚持‘天圆地方’,维护‘天人感应’之说,无异于在批评他们,一切不过是固有认知,没人试过全无证据。” “朕很期待,几大世家此时的脸色,必然十分难看。” 在结发妻子面前,李世民会放松一些,放下城府,吐露一些心声。 说到这里,李世民脾气又上来了,一拍桌子,脸色阴沉地说:“崔综该死,几大世家该死,还有那董仲舒,也该死!” “竟敢以莫须有之说,来要挟朕!” “陛下!” 长孙皇后惊呼一声,扑上去抱住李世民,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李二长吐一口气,摆摆手说:“朕无事!” 长孙对殿内的宫女,沉声下令,“今日殿内所闻之言,不准向外透露半句,否则诛你们九族。” “喏!” 见到娘娘的眼神,宫女们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称是。 …… 宫外,和李世民所料一样。 不少人陷入了魔障。 时不时能见到一人,手中拿着俩球爬上屋顶,做自由落体实验,有执着之人,重复百遍都不止的。 有这一奇怪举动的,书生也不少,特别是报社门口被打脸的,想破脑袋,都百思不得其解。 …… 政事堂内, 朝廷诸公无一例外,手中都拿着一张报纸,也是借着房遗爱学问争论,报纸直接取得高层关注。 他们看着报纸,讨论报纸之外的事,一阵唉声叹气的,“当如何是好?” 少了‘天人感应’制约皇权,陛下权力不断膨胀,会令人变得肆无忌惮,对整个天下都是灾难。 殿中诸公,都是经历过岁月打磨的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目光回归报纸上的内容。 “听闻长安诸多书生,去了报社找房遗爱讨说法?” “不错。” 殿中马周年龄最小,跑腿的活一向是他来干,此时已经打听清楚了,“但房遗爱演示了一遍,竟是两个球同时落地,他借机训斥读书人一番,如今早已灰溜溜走了。” “哦,竟是这样的结果,之前未曾想到。” 殿中诸公也是为之一惊,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侍中王珪打趣问道:“房二郎定是提前知晓,房相令郎当真是奇异非凡呐。” “不过,房二郎所言有几分道理:不可以一贯认知,看待一件事情。”魏征难得点头称赞。 “房相当真生了个好儿子呀。” 不少人一脸羡慕,对房玄龄表示祝贺,老房听多了,没有再谦虚否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 崔府。 几大世家的人,此时又回到了屋内,确实一个个眉头紧皱。 “外面要笑话死了,都在笑找事的读书人,风也不时往我等身上引,此事应当如何是好?”先是两个球的问题,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后有外界各种嘲讽,几家小辈受到打击,一时乱了套。 “此事事实摆在面前,无从狡辩,多做多错!之后消停一段时日,先装一下哑巴吧。” “唉!也唯有如此了。” …… “哼!那些读书人真可恶,睁着眼说瞎话,这下自食恶果了吧。” 看着众书生灰溜溜离开,段辰心中痛快,不吐不快,之前的一肚子邪火,这下终于平复下来。 房遗爱则感到庆幸,感谢这个开明的大唐,没让他被宗教活活烧死。 长安城内终于消停下来…… 正文 第156章 高阳丢人 报纸的销量还在稳步攀升…… 不过,料想马上就到天花板了,长安读书人就这么多,决定了报纸销量的上限。 房遗直对此一副满足的状态,第一笔广告费,也顺利谈了下来,是个新开的布店,钱不算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嘛,谨慎了点也正常。 房遗爱甩手掌柜当惯了,自然想着尽早脱身,又帮扶照看了几天,便把报社的事务,完全放手房遗直来管。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 不知不觉中,秋天悄然而至。 万物萧瑟,秋季自古就是个感怀的季节,今年的秋天则格外伤感! 房府,苏珊完全哭成了一个泪人,靠在房遗爱怀里,粉拳不断锤着房遗爱胸口,泪眼摩挲嗔怪道:“相公,为何要把黛玉写死!咱改一下好不好……” “……” 房遗爱一阵语塞,这还是苏珊第一次想自己提要求,但他却没法答应呀,“这是曹先生的大作,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苏珊眼巴巴地看着他,哀怨的眼神分明在说:“相公你又骗人!” 房遗爱承受不住,转移话题道:“好了,我在为娘子讲个新故事,怎么样……” “不要,免得再伤心一次。” 苏珊黛眉紧皱,摇头道。房遗爱当即俯身吻下去,直到快窒息了才放开她,露出少有的霸道的一面,“听话!” 苏珊脸红耳赤的,羞涩的败下阵来,选择了妥协,气喘吁吁地娇嗔一眼,“那……故事要和和美美的,不能和《红楼》一样。” 她这里好安抚,家中女眷不止她一个,巧儿、小环、雪云一众女眷,都是《红楼》的粉丝。 这不…… 近来几日,府中女眷个个眼圈红肿,看向房遗爱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哀怨的味道,见了他多是冷着一张脸。 “少爷太讨厌了,把黛玉写死了。” “臭姑爷,干嘛写得这么悲伤,害得人家好伤心。” “公子尽骗人家眼泪!哼!” 房遗爱心中高呼冤枉呀,这个结尾也不是他想写的!上一世红楼的结局,虽说有不少的版本,但他只记得一个版本,也是主流最认可的版本。 可是要让他自己来写,恐怕更加是狗头蛇尾、狗尾续貂,会毁了这部巨作。 他只能自己承受了,谁让他自讨苦吃,把《红楼》搬出来了的。 …… 这还是家里人,她们的骂声收敛了很多,城中的声音更加过分。 当然,自家人当然有福利,看的都是原稿,可以先睹为快,长安城内的书出来,得稍微晚几天。 几日后。 大唐日报一则消息,引起长安多少女子的共鸣…… “震惊!是什么力量,令长安女子泪流成河?”报社的这些编辑,深得“标题党”的精髓。 甚至连家中亲人,也没有放过他,别人不知房遗爱的身份,但家里人清楚呀。 当天,他大姐房俸珠带着小妹,一起怒气冲冲地杀过来,逼着他改剧本,差点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至于结果,自然是被他严词拒绝了,房遗爱岂是轻易服软之人!……还真是!答应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被逼迫写一个新故事,二女才算放过他。 长安内。 女子们快把作者骂成狗了,甚至有不少人气不过,寻上门来找苏珊理论。为了苏珊少挨点骂,房遗爱主动承担了下来,在大唐日报上公开了身份。 “震惊《红楼》作者竟是他!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让他写出这样惨绝人寰的故事。” “标题党”再一次现世! 结合上一期的内容,报纸销量节节攀登,打开了不小的女性市场。 这一波的瓜百姓吃撑了,令众人一阵苦笑不已,谁也没想到,房遗爱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还骂得这么狠! 别人暂且不论。 高阳看完这期报纸,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本来为红楼结局感伤的她,立马扑到了床上,脑袋蒙在被子里,开始装鸵鸟。 “啊……实在是太丢脸了!今后还如何见他呀。” 即使了解房遗爱才华后,也鲜有人往《红楼》上想的,固执地认为是苏珊所写。 其他诗词什么都还好,没有那么尴尬。可是说到《红楼》,不自觉想到骊山行宫,自己当着作者本尊的面,和他在那儿争辩,还自信地说作者心理…… 当真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自杀的冲动都有了。 “公主!” 虽说已经进入秋天,但夏日的暑气尚未消散,淑儿怕公主闷坏了,拽拽被角,试图喊她起来。 但高阳攥得死死的,不肯撒手。 淑儿柔声安慰道:“您在房公子面前,丢人已非一次两次了,又何必如此较真呢。” “是哦!” 高阳恍然大悟,这才坐起身来。 不过,高阳等回过神来,越想越觉得这话不对,“淑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几时一直丢人了!” 淑儿了解自家公主,是个骄傲的性子,生气也是气过就没事了。 所以,这时候,她早就逃得没影了。 …… 房遗爱这一公开,苏珊身上压力骤降,一切火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不过,对于这种舆论压力,他有经验多了,当它不存在就是了,该做什么做什么,有人找上门来,就闭门不见。 他不信了!家有娇妻,自己会“宅”不过对方。 值得庆幸的是。 经过这些日子休养,李纲老先生身体康复了,学堂的事务,房遗爱又能够撒手了。 提前说明啊! 并非是房遗爱压榨老先生,人刚一康复就逼他上岗,是他老人家自愿的,房遗爱还谦让两句呢。 他也是看出,老先生做此事真的快乐,所以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当然。 此时,房遗爱也闲不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温室大棚。 初春时,吃火锅想要点青菜都没有的艰苦日子,他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心中一直心心念念,从未放下建温室大棚的心思。 作为一名穿越者,重生一世,他不愿意亏待了自己,自当以活得舒服为前提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口腹之欲必然是首要追求,他可不想,今年整个冬天都啃萝卜、吃咸菜。 正文 第157章 李淳风拜师 , 房家庄东头的田地,开始大兴土木。 房遗爱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基建狂魔的倾向,整个房家庄都在动土,之前一直在山上,现在连农田也开始了。 为此,后山的学校建设暂时停了下来。 其实校园已经快完工了,稍微赶赶工,今年是有可能完工的,不过无法招收学生,所以等明年再修也来得及。 温室大棚却迫在眉睫! 马上就要秋收了,秋收来了自然没时间。 秋收后,天气很快就会冷下来,冻土之后,就不适合动工了,完全没有时间了,自当是温室大棚优先。 按照房遗爱的计划,大棚占地面积很大。 庄上这么多人呢,他不是个吃独食的人,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他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庄上农户相处一年了,相互之间都混熟了。 所以,他力求做到,蔬菜能供得起庄上百姓。 说实话,农户们其实不愿动农田的,这可是他们的根呐,是他们的根本。 之前,连学堂这么重要的地方,都是往山上建的。别看大杂院距离庄子不远,可那个地方,之前是一个碎石滩,根本不能种粮食。 可想而知,他们把田地看多重了。 农户们知道房遗爱目的,无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在田里修个房子,冬天能冬天种出青菜来!” 但,他们对房遗爱,近乎本能的信任,干起活来半点不打折扣。 房遗爱有了新动作,李泰这个小跟班,自然少不了。 “师父,这般真能冬日里种出青菜!” “温汤监用温泉浇灌,才种出菜来,此地并没有温泉,咱这样……当真能成吗?” 小胖子看着手中的图纸,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这并非是在质疑,只是觉得新奇。 他跟在房遗爱一边,看到了太多的奇迹。 到了如今,就算房遗爱说他能上天,他也不会有太大质疑。 同时,他还有点兴奋,立马就能见证新技术的诞生。 “为师且为你,冬季和春夏有何区别?” 既然李泰问起来了,房遗爱也过一把严师的瘾,端起为人师表的架子,板着脸反问道。 “是……温度!冬季严寒,春夏则春暖花开!”小胖子眼前一亮答道,仿佛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那我们提高温度,菜为何种不出来!别总问为什么,要学会自己思考……” 李泰恭敬地行礼,道;“弟子受教了。” 房遗爱一时没有出戏,笑着点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指着农夫们干活。 此事关乎自个冬季的幸福生活,房遗爱自当不会马虎,甚至一改平日里疏懒的性子,罕见地亲力亲为起来。 …… 房遗爱老早就开始,谋划修建温室大棚了,准备工作一直没有停。 后世温室大棚多用塑料薄膜,但以大唐的工业水准,想要弄出塑料来,无异于发动一场工业革命,完全没必要搞那么大。 当然,房遗爱也自认没那个本事,所以主要还是用玻璃建。 镜子是一次性买卖,长安能买得起之人,也几乎已经买了,如今多是和别人合作,运往全国各处,甚至是远销海外…… 房遗爱一直控制销量。 一方面,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当真烂大街,玻璃镜不值几个钱了。另一方面,剩余的产能,都生产成了平面玻璃,囤积起来,为的便是今日。 有了学堂的建筑经验,庄上百姓算是熟练工了,人力大量投入进去,修建速度就如飞一般。 …… 房遗爱百忙之中。 突然,有一小厮跑来打扰,“少爷,李淳风李道长求见。” “不是跟你们说吗,本少爷谢绝见客!”房遗爱眉头一拧说,他平时挺宽容的,能和下人平定相处。 但,自己已经吩咐下去的事,他们还不遵守,完全当作耳旁风,搁谁也无法容忍呀。 之前,为了防止书迷们打搅,房遗爱特意嘱咐了,什么人也不见,要是对方堵在外面,他大不了就不出门! 小厮也很委屈,说:“可……这次不一样,李道长是来拜师的。” “拜师!” 房遗爱还没说什么,一旁干活的李泰,怪叫一声,精神一振转过身来,表现出颇大的兴致来。 他们师门有一优良传统:老的指使大的,大的指使小的! 可是,一直以来,师门就他一个弟子,他便是最底层那个,没人能够供他指使,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自己来做…… 所以,他早就盼望有个师弟了,自己一下就能解放了。 房遗爱为之一愣,一时也没有想通,李淳风为何要拜自己为师? 先不说……他比自己大十来岁,怎么能够屈下身来!他家可是祖传的道士,家学颇为渊博,自己对道学一窍不通。 李泰看出自家师父迟疑,立马谄媚般地劝说,“师父,咱科学一门有待扩大呀!” “而且,您不是常说嘛,学问最忌闭门造车、故步自封,当敞开怀抱,教化众生,才是学问的真谛吗……” “为师不知要学什么呀?要论道家之学,十个我不及一个他。”房遗爱皱眉不展,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有何难,当面问问不就知道了。” “走,去会会他。” 房遗爱也没有犹豫,起身往回走。 小胖子李泰快步跟上,一脸灿烂的笑容,在他看来,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他已经开始想,今后有师弟的日子了。 …… 另一边。 房府客厅里。 “阿嚏!” 在等待房遗爱的李淳风,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总感觉背后发凉,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掐指一算,才发现现在都入秋了,怪不得天气转凉了…… 他并不知道的是,此时他还没有拜师呢,就已经被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小胖子,给安排上了。 “李道长为何这般模样?” 一回到家,房遗爱便来见了李淳风,只是……这一见,差点没有认出来他,他和当时朝堂上初见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眼前这个李淳风,眼窝深陷,面色憔悴,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哪儿还有半点当日朝堂上,超然脱俗的高人形象…… 正文 第158章 工部侍郎 “李道长为何这般模样?” 李淳风拱手作揖见礼后,自嘲笑道:“学生只是……近来用望远镜观察天象,一时有点入迷,忘了休息罢了,不碍事的……” 他的态度很谦虚,以学生身份自居。 “别别别,我可还没答应收徒呢。” 房遗爱连忙摇头否认,李淳风在道门的地位不小,自己贸然跟他摆谱,传出去少不了麻烦。 他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性格,最怕麻烦了。 “还请先生,收下小道这个愚钝的徒弟。”李淳风行了一个大礼,道。 房遗爱看他一眼,问:“你要拜我为师,想要学些什么?” “学生想学算数之学,天文之术,以及历算!” 李淳风见有希望,侃侃而谈道:“听闻先生算学乃当世第一,天文之术,这几日学生也亲自见证过,依照观察推理,太阳才是世界的中心……” 然后,他兴奋地说:“学生还发现了,太阳上的黑点……” “那是‘太阳黑子’。” 一旁的李泰,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嘴,他最早接触望远镜的,自然没少观察过太阳,也问过这个问题。 看似无意,实则是故意为之,为了坚定李淳风拜师决心。 “原来先生已然知道了,学生斗胆问一句,这个太阳黑子是何缘故?”李淳风一脸惭愧,活脱脱一个好奇宝宝。 “呃!” 李泰一下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呀! 随后,望向师父房遗爱,见他没回答的打算,李泰开始敷衍了事,“等汝入了师门,迟早会学到的,现在说了,汝也听不懂。” 话音刚落,李泰一下愣住了。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股熟悉的味道?他连忙摇头否认道:“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师父怎么会敷衍自己!” “还有那……镇星的光环。” “那是土星环。” 李泰漫不经心回答,颇有几分,在看乡巴佬的意思。 一番讨论下来,把李淳风激动坏了,他以为道门对天象研究,已经很深了,但和科学门一比,也不过是一点皮毛罢了! 据说李淳风自幼聪慧好学,博览群书,尤其精通天文、历法、数学,对这些学问感兴趣不足为怪。 李淳风弯腰成九十度,深深作了一揖,行礼道:“学生对于先生学问钦佩不已,学生愿长伴先生左右学习,还望先生能成全!” 说实话,他这一番马屁,房遗爱听着挺爽的,所以没打断李泰显摆。 但要说收李淳风为徒,房遗爱真有点儿犹豫,他牵扯到道教,道教向来宣扬神鬼之说,和科学精神刚好相悖…… 房遗爱说:“其实你不必拜师,也可随我学习……” “不拜师,名不正言不顺,请赎学生无法接受!”李淳风十分较真,悲戚地说,“难道学生这般愚钝,如此不入先生法眼?” 这也不能怪他,是古代固有的思维,师门传承看得贼重,有时候亲传弟子,都不一定能学到真学问,更何况一个外门子弟。 至于说李淳风愚钝,更是无稽之谈了。 抛开《推背图》不说,李淳风在算数、天文、历算都有所建树,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定级的人! 小胖子见房遗爱在犹豫,这如何能忍啊,他还等着有个师弟,好供自己驱使呢。 就看李淳风年富力强的,刚好是个能干活的年纪,虽说当前人有点羸弱,好好补一补就回来了。 李泰一旁助攻道:“您不一直信奉孔夫子的‘有教无类’吗,不可能因为李道长是道门之人,就不收他!” “咱科学一门,也需要扩大呀,您何不多收几个弟子。” 李泰说了半天,发现房遗还不为所动,只能用上最后的大招——拍马屁。 “师父这有何犹豫的!您才高八斗,算学、天文冠绝天下,世上无人能及,还怕教不了他,就收了这个师弟吧。” “多谢殿下美言。” 李淳风心中激动莫名,还向李泰答谢呢,却不知,小胖子已经把他安排上了,为了以后好用来指使,正计划着为他补身体呢。 房遗爱开口问:“我科学一门,需是无神论者,相信科学,不信鬼神,你可能做到?” “呃!” 李淳风一下愣住了,“听这句话的意思,是答应收自己为徒?”,没想到房遗爱这么快就答应了。 “道门信奉鬼神之说,此事也不愿你。你要想学天文学,还是可以来的。” 房遗爱以为他不同意,故如此说。李淳风立马反应过来,摇头道:“不!鬼神之说虚无缥缈,弟子愿意拜入科学门。” 随后,房遗爱还没反应过来,他立马摘下头上道巾,便大礼参拜:“参见师父!” 房遗爱坦然受他一拜,收下了这个弟子,叮嘱李淳风一句,“你无须这么做,咱不信鬼神,并非不能信奉道教。” 之后就是他正常操作,坐起了甩手掌柜,“欲学天文学,当先学好数学,先由青雀教你数学。” “是。” 李淳风恭敬地作揖称是。李泰贺喜的声音,从他后面响起来,语气中透着兴奋,“恭喜师弟。” 然后…… 农庄东头。 田地里,温室大棚修建之地,多了一道忙碌的身影,另一个宽一点的影子,则躲在阴凉处吃瓜。 检查完工程,李淳风凑了上来,不解地问:“师兄,当真能违反自然常理,在冬天种出瓜果来?” 闻言,李泰心中一喜,脸上尽量装出淡定。 他学着房遗爱的样子,高深莫测地说:“师父不说了,不可信鬼神之说!冬季较之春夏之时,只是温度太低罢了,将温度提升,为何种不出瓜果来!” 李淳风拱手道:“小道受教了。” …… 房遗爱的注意力,也一直在温室大棚上,眼看就要修建完了。 毫无征兆地,一道圣旨降下来! 房遗爱莫名其妙地,由从五品下,晋升成了从五品上的“工部侍郎”。 即日开始走马上任! 不然怎么说:“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何时,咔!一道圣旨从天而降!让你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唉!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正文 第159章 抄作业的优势 , 房遗爱心中一阵苦涩,自己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不甘心呐!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自己只是想混吃等死,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他这种想法,要是让天下百姓听到,文武百官知晓了,怕是会一人一口唾沫喷死他。 实在太气人! 分明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对此羡慕不已,不到一年连升两阶,并且封了子爵,这是多么大的福气啊。 可谓是:简在帝心! 特别是,那些一坐冷板凳多年,到老了都没升迁的人,听他这话,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然后取而代之…… 仰天长叹: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也是房遗爱太过耀眼,但要论起功绩来,一样样一件件,都在哪儿摆着呢,让人无话可说。 最重要一点,房遗爱现在才多大年龄,将来晋升空间还大得很,已经是五品大员了,将来出将入相不在话下。 看到了房家的崛起,已保证百年内兴盛。 …… 三日后。 朝会。 “工部郎中房遗爱,负责水泥路承包之事宜。” 命令下达,房遗爱终于知道了,自己升迁的原因,让他来主持修路的。 水泥路,是他提出来的,自然没人比他还了解,所以任务就派到他身上了。 “就知道会这样……自己挖下的坑,还得自己来填,这不又被安排上了。”房遗爱心中郁闷,脸上表情也垮了下来,一下感觉人生充满了黑暗。 李世民看他这副倒霉样子,心中却是一乐,随之冷下脸来,心中冷哼,“想在朕手下偷懒,没门!” 然而,李二也没高兴太久,被朝臣们扫了兴致…… 他的命令刚一下达,便有人走出班列,拱手行礼,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陛下万万不可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修建水泥路的事宜,李世民也从未隐瞒过。 殿中都是朝廷高层,自然有各自的门路,明白所谓的“承包”,指的是什么,就是把水泥路,分给商家来修建,他们则按标准收路费。 天下都开始收路费,家中有生意的官员,利益必然会有所损害,当然要站出来反对了。 一瞬间,李世民脸一下拉得老长,还得耐心听一下,“爱卿有何异议?” “陛下,商人重利而薄义,向来是无利不早起,官道交由他们修建,恐会有偷工减料,官道内运输之命脉,更有调兵谴将之作用,容不得半分差错啊,交给商家实在不妥呀!” 看他忧国忧民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么忠心呢,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请陛下三思呐!这般重要之地,怎能交到商人手中!” “且商人狡诈,恐有借机占路生财之举,收取寻常百姓路费。” 上次他们拿路费说事,被李世明驳回了,这段日子没少商量,把目光集中在商人身上。 这种承包是第一回,多是空子能用作把柄,“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在统治者眼中名声不好,正是借题发挥之处。 按照他们的想法:官路不能让商人修,朝廷暂时没那么多钱,短时间内动不了工,最好是就这样拖下去。 “唉!” 房遗爱幽幽叹息一声,他还等这些人阻止李世民,自己也好继续做咸鱼,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给力。 计策还说得过去……可惜!他们遇到了房遗爱这个开挂抄作业的。他有现成模本可以借鉴,在提出承包方式之时,这些问题已经写进去了。 “众爱卿不必多虑,汝等所说之问题,早已考虑进去了。” 李世民朗声道:“朝廷并非彻底置之不理,会对应设立质检衙门,倘若发现不合格者,取消其资格。至于欺压百姓之举,一来收费处会设衙役,二来自当有监管之处。” 下面几位大臣呆若木鸡,从未听闻有这个计策,这下一切谋划都扑空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世民又补了一刀,“若众卿以为这还不妥,由汝等来修建如何,朕必不会让卿吃亏的,以有洛阳路为鉴,三五年后便可盈利。” 殿内一片鸦雀无声,中间站着的几人,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李世明点名了。 所谓“官路承包”,其实由商人先垫资,参与此事的商家,能得到一个“良善之家”的称号,享受寻常百姓一样的权利。 商人的地位低,他们需要朝廷的认可,越是有钱的商人,越想摆脱身份的枷锁,所以他们会义无反顾参与。 要知道:在大唐,商贾之家不能参加科举的。 但,朝廷官员、门阀世家,不在乎这一称号,修路虽说不会赔钱,回本速度实在太慢,所以他们不愿做这个。 这么多钱,拿去做什么,不比这个赚钱快啊。 就在这时,又有人走出班列,“陛下臣以为,当前朝廷应以秋收为重,不宜议这件事,推后再议如何。” 李二眼中寒光一闪,心中冷笑:“方才怎么不说这话!” 此人分明和他们是一伙的,这个建议,想必是他们的缓兵之策,显然是匆忙想出的法子,李世民自然不会允许,脸色愈发的冷。 “哼!一群害群之马,只顾各自的利益,一点不为朝廷着想!真是朝廷的耻辱……” 这话,李世民只是心里想一下,自然不会说出来,他不会这点城府都没有,朝廷还是需要人运转的。 “今日之任命,只是让房遗爱提前准备,如此等明年春耕后,也可少耽误点时日,并非今日就要动工,这有何不可?” “是臣所虑不周,还请陛下赎罪。” 这下,这些人无话可说,只有低头认错了,得到李世民宽恕之后,灰溜溜退回了班列…… “众卿可还有事奏?” 李世民以为此事已经过去,都算是退朝了。兵部尚书侯君集突兀地说:“陛下,关于修建水泥路,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眉头一皱,侯君集可是他亲信,不曾想他这个时候,竟然来反对自己,他不会看不出水泥路便利。 当然,李二没急着发作,准备先耐心听一下,“奏来。” 正文 第160章 马蹄铁 , 得了李世民的许可,侯君集拱手说:“启禀陛下,水泥路硬如磐石一般,对马蹄颇为严重。” “洛阳路,所耗马匹比往年高了许多,倘若全国用建水泥路,每年马匹损耗是个颇大数字,必将加重国库开支……” 听了侯君集的奏书,李世民脸色缓和下来,侯君集所言皆为正事,不同于先前几位官员,完全就是胡搅蛮缠。 下一瞬,李世民眉头又皱起来,侯君集所说的,确实是个问题啊,之前未曾考虑到这方面。 侯君集沉吟片刻,接着道:“所以,臣以为……水泥路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听完,李世民一时陷入了纠结。 水泥路他绝对要修的,因为有这般运粮速度,他才觉得,国家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或许这是帝王的控制欲。 但是,如今国库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拿不出钱来增加马匹。 没看这修个路,都是找人承包的吗。 侯君集了解李世民的心思,所以刚刚会才有所迟疑,但身在其外谋其政,他岂能不出言劝谏。 方才的一些官员,仿佛看到了希望,再次活跃起来…… “臣附议!” “段尚书言之有理!一条洛阳路耗费马匹无数,全国皆修成水泥路,所耗钱财不可估量呀!” “水泥路当真修不得,此举必会加重朝廷负担!” “陛下,世上安得两全法!而今必须舍弃一方,相比之下,朝廷不得没有驿马,请暂停水泥路事宜。” 一时间,纷纷有人出列劝谏,太极殿顿时热闹起来,李世民被他们吵得头大!忽然他瞥见了,一旁看热闹的房遗爱,眼神一下亮起来。 怎么把他忘了,这小子主意最多,不如试试他,热闹又岂是白看的。 “好了!朝堂之上,其实尔等喧哗之地!” 李世民怒喝一声,殿内总算安静下来,李二跳过一众朝臣,看着后方的房遗爱,道:“房遗爱汝可有办法?” 这下,不知李世民在等他,殿内文武百官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大殿中间的一众官员,回头看一眼房遗爱,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一个个眉头紧锁,“看着即将要成功了,此子这时不会坏事吧?” 几人对视一眼,也只能稍安勿躁,等房遗爱的回答了。 某个正在人群后吃瓜的家伙,立马抖擞精神!他本意是准备拒绝的,这样自己好回去当咸鱼。 话刚到嘴边,他心念天下苍生、心怀天下……呃!其实呢,他是看到了李二威胁的眼神。 他风向一转,道:“此事呢……也并非是没有办法。” “果然没让朕失望。” 闻讯,李世民嘴角微微一挑,其实他也没报多大希望,只是怕房遗爱不用心,习惯性敲打他一下。 没想到,他真有个解决之法,李二对他颇为欣赏,说:“汝有何方法,快快道来!” “呃!” 房遗爱怎么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呢,一阵哭笑不得。 他面前几位官员,目光不善地望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房郎中慎言呐,朝堂之上可容不得汝胡说!” 房遗爱眼中的迟疑,被几人捕捉到了,他们还以为吃定他了。 “威胁我?” 房遗爱眼睛一眯,心中一下来气了,李二威胁咱也就罢了,谁让他是大腿呢,你们算什么,真当咱是泥捏的了! 他房遗爱,是个怕威胁的人吗? 房遗爱拱手行礼,爽快地回答:“回陛下,要解决马蹄磨损一事,方法很简单,给马穿个鞋子便可。” “哈哈哈!给马穿鞋……可笑至极!汝当马是人呢。” 不等他人发表意见,房遗爱话音一落,方才被他忽视之人,指着他鼻子,一番的冷嘲热讽。 “房郎中切不可儿戏!马蹄如何穿鞋?跑起来还不丢了。” 方才几位官员,一阵提心吊胆的,听到房遗爱的回答,现在终于放下心来,逮住他好一番奚落。 “少见过怪!” 房遗爱一脸鄙视,几人一时气得要咬人,不管他们龇牙咧嘴,他淡淡地说:“此鞋亦可称为“马掌”,用贴条打造而成,钉在马蹄上,自然能抵挡马蹄磨损!” “此法亦可用于战马,减少军中战马的损耗。” “鞋子”一说,是房遗爱故意为之,一来听起来形象,二来为了戏弄这些人,告诉他们:老子不是随便受人威胁。 “好!房小子这个法子好,往后军中不缺战马了。” 这个时候,程咬金又来捧场了。只听有人冷哼一声,说:“不过是汝一面之词,这马掌不见得有用。” 他也拿不定,这个“马掌”没有用,输人不输阵,这个时候,当然不能低头了。 “你既然表示质疑,马掌不日便可造出来,你可敢和本官打赌,你若输了,无偿承包一条官道。” 房遗爱步步紧逼,这些他被逼上悬崖,爽快答应下来,“你若输了呢?” “任你处置。” 他真的被激起了火气,“好!本官与你赌。你若输,给本官磕头认错!” “好!” 房遗爱很自信,答应得十分爽快,之后听他喃喃自语:“鼠目寸光!程伯伯戎马一生,他认定马掌可用,竟还敢在这儿犟嘴。” 听出房遗爱的讥讽,对方嘴角抽搐,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老程在心里苦笑,他心里哪有谱啊! 他只是凑个热闹,来捧个场而已。一来,这符合李世民的意愿。二来,他十分看中房遗爱,自然要给他点支持了。 “好!房遗爱献官道承包一策,今若可解决马蹄磨损,朕定当重重有赏。” 一瞬间,几道寒光射了过来。 破案了! 原来那个丧心病狂,为陛下出谋划策,收取收路费的人,就是房遗爱啊! 众人本来以为,因为水泥是他搞出来的,才将此事安排给他。没想到啊……他便是背后丧心病狂之人。 房遗爱表情立马垮了,一副委屈的表情,隔空与李二眼神交流,“陛下,为何要背刺微臣?” 李世民目光似剑:“有才华就给朕使出来,今日朕不逼你,你不打算说了是不是?看你以后还敢藏着掖着!” 正文 第161章 山大王程咬金 李世明眼中的警告,房遗爱自然看得出来,无非让他为朝廷卖力。 只是,做与不做就不一定了…… 他本就不是个勤快的,往自个身上揽活,每天活的累死累活的,并非他想要的生活,他只想当条没理想的咸鱼。 况且……伴君如伴虎! 自个辛苦地出谋划策,方才他还是颇为欣赏呢。这个,一个不高兴,就拿自己的来开刀了。 房遗爱心里苦啊! 看看朝中百官的眼神,意思仿佛是在说:“就是你给陛下出得主意!” “子不言父过,臣不璋君恶!” 李世民是君他们是臣,自然不能怪罪皇帝了,所以就把“收路费”一事,怪在了房遗爱的头上。 李世民给自己拉了一大波仇恨。 文武百官以为……此般乡下恶霸的行径,当真是有损朝廷的体面呀! 反对此事者不在少数,即便没有利益瓜葛的人,上次也纷纷站出来,只不过最是利益受损者,在一直咬牙坚持而已。 因此,殿中无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房遗爱的身上,令他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下朝后。 不出意外,有人在外面等房遗爱,对他一番说教,“房郎中,我等身为臣子,为陛下排忧解难不错,但要讲究方式方法,不可出些丧心病狂的计谋!” “哪里丧心病狂了?” 房遗爱也不是吃素的,当场反问了回去。 对方一时气结,随后唾沫星子乱溅,“汝就说这收路费之法,与当山大王有何区别,汝怎不去喊‘此树由我载,此路由我开’!” “呦!懂的还不少……” 那文官喷的正爽,忽然一道粗犷的嗓门响起,语气种带着一点戏弄,见对方看了过来,只听曾经的山大王,程咬金接着说:“这事儿俺熟呀!老本行了……” “想当年在瓦岗山上,俺使一杆马槊……” 老程一拍胸口,举这个大拇指,满脸追忆地开讲,不过他刚说出一句,对方立马转身离开了。 “唉,别走啊!老夫还没开讲呢。” 程咬金扯着嗓门大喊,这一下,对方立马加快了脚步,转眼便没影了,老程拿房遗爱当壮丁了,“房小子,我给你讲啊……” “多谢程伯伯解围!” 房遗爱哪能听他开讲,立马拱手答谢道。 程咬金话到嘴边,被他这么一打岔,又咽了回去,嫌弃地说:“文绉绉的,酸死了。” 看他一脸憋得慌的表情,房遗爱在考虑,“三板斧”的故事,要不要给他讲讲,老程很有讲故事的**。 “房小子不用多虑,穷书生瞎讲究,计谋有用就行,哪有那么多讲究。”尉迟恭拍着他肩膀,安慰一句。 “谢尉迟伯伯,‘不管黑猫白猫,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小侄没放在心上,要不是程伯伯解围,小侄定要他们好看。” 房遗爱揉着肩膀,龇牙咧嘴地说。 “不管黑猫白猫,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好!此言甚妙啊!”闻言,李靖嘀咕一句,颇为喜爱。 “就是说,俺老程多管闲事了呗!” 听到这话,老程又胡搅蛮缠起来,追着房遗爱讨个说法。房遗爱连忙道歉,“怎么会,程伯伯您多虑了……” 翌日。 房遗爱带着新鲜出炉的马蹄铁,再次进了宫。 李世民同朝中百官,早已是翘楚以盼,在此等待多时。这可不是一家小事,关乎军中数万战马,此事要是成了,一年能节省数万贯开支! 当然,并非是所有人盼望成功。 比如和房遗爱打赌的某人。比如为蝇头小利所蒙蔽,一心阻止水泥路的官员。再比如等着房遗爱吃瘪的,他以往的一些对手…… 房遗爱等着众人的面,指挥着工匠,把马蹄铁钉在马蹄上。 随后,程咬金自告奋勇,亲自上马试验起来。 踏踏踏…… 清脆地马蹄声响起,众人有点难以置信,低头确认一眼,地上的确满是砂石,骏马竟丝毫不受影响,跑得飞快。 “这……” 看中手中的铁条,李靖、秦琼等一众老将,个个一阵唏嘘,这个一个小玩意,解决了马蹄磨损问题。 民部尚书戴胄,一脸心疼的表情,“如此简单两个铁条!朝廷往年浪费多少钱啊……” 在看和房遗爱打赌的官员,已是面如死灰!他总感觉,自己被房遗爱给耍了? 似乎为了回应他,程咬金大笑归来,“哈哈哈,房小子果然没让老夫失望,这马蹄铁相当了得!” 来到近前,老程跃身下马,一众老将迅速上前,确定马蹄是否完好。 “老夫就知道,你小子不会空口说白话的!” 程咬金拍拍他,一脸欣慰的表情,其实就是在变现地炫耀,自己多么慧眼识珠,从万千人中发现了他。 老程完全忘了,昨天心中的喃喃自语。 “记得去修路啊,连老夫的话都不信,活该你会吃亏。”程咬金毫不客气,对打赌之人说。 对方一阵咬牙切齿,有火却无处去发,“在下自当会遵守的!” 在场众人:…… 房遗爱也是哑然失笑,心中不禁嘀咕道:“老程实在太不要脸了,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几位将军检查完,李世民闻讯颇为激动,当场奖赏,“房遗爱先有献计之功,今有发明马蹄铁,为朝廷解决战马损耗,有功于社稷,特令加爵一等,封为:新丰县伯。” …… “少爷!” 庄上孩童停下来,作揖向房遗爱行礼。 这已是加爵第二日,除了常有人贺喜之外,房遗爱并未感到多大变化,行事已然和往常一样。 这不,今日他又早退了。 回到房家庄。 趁着今天天气凉爽,他决定下车走走。 此时,刚好碰上学校放学,孩童打打闹闹往回走,遇见房遗爱都停下来,恭敬地作揖行礼。 他们以前见了房遗爱,也会行礼,但顶多是喊他一声,缺少这种仪式感。 房遗爱虽说不喜繁文缛节,但孩童这般作揖的动作,个个举止端正,看上去很有感觉,确实要好上不少。 房遗爱忽然意识到,庄上和以往似乎不太一样了…… 正文 第162章 中秋将近 , 第162章中秋将近 房家庄,的确与之前不一样了。 孩子们读书识字,慢慢的开始知礼,懂规矩,庄上风气一下不一样了,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 农户们,倒也没有趾高气昂,不过开始注意形象了,少了许多不文明的举止。 走起路来挺胸抬头的,不想在自家兔崽子前丢脸。 庄上待嫁的女娃,现如今可抢手的很呢,上门提亲的媒人,真的要把门槛踏破了,没办法,大唐百姓对知识的渴望。 穷苦人家,想着能娶个识字的女娃,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 希望自家晚辈能识字,花不起钱请先生,由他们娘亲来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或许教的更好。 房遗爱和庄上透过气,不到十六岁不能成亲。 当然了,这也不是强制要求了,他自己都未能做到,也不好强加于人了。 …… 说到这个。 就不得不提一下,马上就中秋节了。 近日以来,庄上洋溢着过节的气氛,透着一股书卷气。 因为,学堂要准备一场灯谜,这个从前也就城里见过,房家庄是没有过的,更别提亲自参与了。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他们无不躲得远远,省的丢人现眼。 灯笼学生自己来做,一来学校没这么多人手,二来锻炼他们动手能力,不过多落在他们父辈身上。 谜题由学校先生来出,每人写几个灯谜不在话下,就连李纲等几位先生,主动加入其中,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学校也在积极准备着,答对灯谜是有礼品的,多事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鼓励学生读书学习。 礼物钱自然是学校来出。 不过,说到底还是房遗爱的钱,学校没有收入来源,所以开支他一力承担。这点钱,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咱有钱!” 看到庄上如今的变化,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感觉这个钱花的很快乐。 房府。 苏珊坐在桌前,黛眉轻蹙,一脸为难的样子。 见到房遗爱回来了,她主动迎了上去,“相公回来了,晚膳已经准备好,一会本能用膳。” 丫鬟下去布置晚膳,苏珊犹豫地说,“相公今日又送来好多请柬,都是邀你去参加中秋诗会的。” “不去!” 房遗爱态度很坚决,搂着苏珊桌前坐下。 在家里,不当着众人的面,这种亲昵的小举动,苏珊已没有害羞了。 “你呀,以后别理这些东西,扔给门房处理就是。等中秋夜,我们一起去逛灯会,不比诗会自在的多。” 苏珊仰头看着房遗爱,眼中满满的爱意,她已经开始想象,携手共游灯会的场景,嘴角不自禁浮现一抹笑容。 不过,她表情立马垮下来,拿起一份请柬说:“这份是王姐姐派人送的,不闻不问不太好……那妾身,派人去回绝了吧。” “嗯,就说咱另有安排了,无法去参加诗会。” 苏珊口中的“王姐姐”,房遗爱自然是知道的,是她的一个好姐妹。 想来也是了,苏珊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是特殊的人,她也不会来烦自己。 其实,从成亲以来,诗会的请柬从未断过。房遗爱现在名气太大,说是当今诗坛第一人,也不为过。 所以,很多诗会都想请他,特别是一些顶级诗会,缺了他似乎少点意思。 也就是,之前一段时间,见他一直不曾参见,少了一些。现如今中秋节将近,又变得频繁起来。 “嗯。” 苏珊靠在他肩头,轻轻地应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幸福,完全没有“重色轻友”的愧意。 …… 次日。 房遗爱迟到点卯,这是他地正常操作,同僚们知晓他得陛下信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说他什么。 就连御史台,弹劾的都快没脾气了。 李世民知晓他的心思,自然不会罢他的官,顶多就是惩罚一番,这小子皮糙肉厚,完全不怕打。罚俸,这点俸禄对他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 马铁蹄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而今,军器监全力赶制,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给战马、驿马按上马掌。 如此一来,官道改建事宜,最后的一点阻碍,也就清除了,房遗爱开始丈量官道,做官道承包前的准备。 关于修路的消息,这段时间不胫而走,长安城内的商人们,率先行动起来…… 确定了事情真伪后,他们开始四处走动,各处找关系,要和房遗爱攀上关系,希望提前抢一个答案。 赚不赚钱不所谓,他们在乎的,是朝廷给的那个称号,如此便能摆脱身份枷锁。 当然,这事能够不赔本,自然是最好的。 但,在这个上面,房遗爱没有半分含糊,态度十分的认真,没有半分的含糊,他不不想造出豆腐渣工程。 所以,这些商人的能力,都需要仔细审核才行。 甚至,他调来了李泰和李淳风,由他们来负责此事,以二人的身份,到工部任职,自当不在话下。 至于商人们送的礼,他则是一概……照单全收! 当然,以他现如今的财力,不在乎这点钱财了,最后都会孝敬李世民。 对于这件事,李泰的一百个不愿意。 是房遗爱下来死命令,他才带着满心的委屈,到工部来认知。 现在他和房遗爱学的,完全就是一个性子,根本不想参与这种琐事。或者说,除了科学之外的事儿,他都不怎么感兴趣。 他还想在庄上,看温室大棚种菜呢…… 说起来,温室大棚已经建好,现已开始投入使用了,农事房遗爱不太精通,所以没有过多参与,交给有经验的老农。 今日,房府来了一位特殊客人,琅琊王氏少家主王弘直,突然前来拜访。 正文 第163章 弃子…… 王弘直也一脸笑容,刻意表示亲近,和房遗爱寒暄一番。 他在交流过程中,一直在观察房遗爱,想好好见识一下,这位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进入房府。 丫鬟上茶后,房遗爱直奔主题问道:“敢问王兄,今日前来是为何意?” “我们王家想承包水泥路,还请房兄能够给个机会。”王弘直略显为难地说,身为王氏的大少爷,他应该是第一次求人。 房遗爱为之一愣。 水泥路虽说能赚钱,但回本速度太慢,最终赚的也没多少,有钱在这么长时间内,干点什么不比这多,所以对世家没有吸引力。 王氏虽然略显衰弱,但看不上这点利润,至于那个称号更是扯淡,他王氏会在乎这个! 今日,王弘直来到这里,是为了表达善意的,不只是对房遗爱,还有太极殿龙椅上的李世明。 不过,谈及此事,房遗爱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态度,“还请王兄见谅,在下现在不能答应……” 房遗爱还未说完,王弘直便急了,这是家中第一次给自己安排任务,要是办砸了,往后自己前程就断了。 “房兄,我王家是真心要修路,不用收路费都成……” 王弘直并没用钱财贿赂。 以房遗爱现在的财力,大半年多抵上别人多年积累,财帛根本无法令其动心,反而只会与他交恶。 “王兄误会了,不是王家不能参与,在下也相信王氏的决心,但要承包官道,需先建一支修路队,由工部审核能力、财产,便可拥有承包资格,再由工部分配。” “相信以王氏的实力,这不会有任何问题。” 房遗爱要对得起自己良心,所以难得认真一会,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听明白房遗爱的意思,王弘直起身拱手作揖,“房兄高风亮节,是小弟孟浪了,这就回去与家人说。” …… 房遗爱并不知道,府中发生的这一切,不久后,出现在房遗爱御案上。 “哈哈哈,房遗爱果然没让朕失望。” 李世民开怀大笑,水泥路一事,涉及钱财不是小数目,他虽全权交给房遗爱,又怎会完全放任。 毕竟,财帛动人心啊! 也算是对他一个考验。以李二的表情来看,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长孙皇后站在背后,一边为他按着肩膀,一边打趣地说:“前些日子,陛下不还在嫌弃他吗,这怎么又赞扬起来?” “这小子不做是不做,做起来是有模有样的,你看这修路各方面事宜,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李世民寒着脸道:“这小子就是疏懒!朝会上还想推辞……想在朕手中偷懒,没门!” 长孙皇后闻言轻笑,甚少见陛下斗气状态。 她仿佛看到了,今后……房遗爱被各种安排,则为了偷懒,和陛下各种斗智斗勇。 …… 中秋将近。 不少人又蠢蠢欲动起来。 比如…… 醉仙楼内,杜荷约见了韦思安。 二人见面一阵寒暄客套,之后并未藏着掖着,便直奔主题,他们对对方都熟悉了,相约于此,也只有一件事:对付房遗爱。 二人关系又不怎么样,除了此事也没什么可聊的。 “杜兄又有计划了?咳咳……”韦思安用侧眼看杜荷一眼,问道,有种风凉话的味道。他还是病恹恹的样子,一句话说完,立马又咳嗽起来。 已经多少次了,杜荷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可以教训房遗爱,没有一次能成功的。 杜荷却绕了个弯子,问:“韦兄中秋夜可有安排?” “在下身子抱恙,中秋先来不会出去了,得在家中养病。”韦思安说的是实情,以他当前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晚上出去浪。 “中秋佳节,韦兄独自在家多孤寂,不若与在下一起参加诗会,到时候有好戏看。”杜荷神秘地笑了笑,说。 闻言,韦思安抬了一下眼皮,看着杜荷在得意笑着,他心中基本有谱了。 他用调侃的口吻,问:“可是又要对付房遗爱?” “难道,韦兄不想来亲眼目睹?” 杜荷眉头微皱,他又不傻,自当听得出来,韦思安语气不太对,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一句。 杜荷话中的意思,已经相当于默认了。 “杜兄太想当然了,他可从未参见过诗会,汝如何有把握?” 杜荷嘴角含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放心,自当有让他参加的方法。” “只怕……到头来又是空欢喜一场,在下就不去凑热闹了。”韦思安丧气地回答,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韦兄何必这样消极,这次情况不同,我等捏着房遗爱的把柄,定然确保万无一失。”杜荷信誓旦旦地说,还在劝着韦思安。 他并非全是为了韦思安,而是要更多的人,来看房遗爱的笑话,特别是他的对头,这样心中才痛快。 “哈哈,前次杜兄也是这般说的吧?到头来呢……不还是一盆凉水浇下来。” 韦思安对杜荷的话,早已完全失了信心,他败在房遗爱手中太多,心气已渐渐地消耗没了。 但,对房遗爱的态度,他不会有丝毫改变,只是不想升起希望后,又陷入失望。 此话一出,杜荷脸色刷一下冷下来,盯着韦思安一番打量,总觉得,今日他语气怪怪的,阴阳怪气。 他从韦思安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已在打退堂鼓。 其实,从上一次见面,杜荷感觉出来了,韦思安没了之前的斗志。 “韦兄不妨考虑一下?” 杜荷还不太死心,又尝试问一句。 但是,韦思安心意已决,起身,拱手道:“多谢杜兄好意,在下不想再尝失望滋味了。咳咳!在下有点不太舒服,先告辞了。” 目送韦思安离开,杜荷表情有点僵硬,眼神像冰窟窿一般,嘴角笑容狰狞起来, 没了斗志的盟友,没有了利用价值,唯有成为弃子了! “哼!暂且先放过你!” 杜荷能分得清主次,目光飞向窗外,语气变得阴森森的,“房遗爱等着吧,中秋夜便是你身败名裂之时,以报你当日羞辱之仇!” 正文 抱歉 , 抱歉才写了一千字,先不发了,明天再发吧。 正文 第164章 中秋节 , 中秋佳节。 长安开放宵禁。 到了晚上,城内依然热闹不减,甚至有着更胜白天的趋势。 天色稍暗,一盏盏五彩斑斓的花灯,点缀着长安城,这座当世第一城市,被灯火照得通明,老远便可看清楚,无比雄伟壮观。 中秋佳节,以月圆兆人之团圆。 唐朝时还没有月饼,赏月却是保留节目,即使是城中纨绔子弟,也得在家里用完膳之后,才能出门上街。 大家族规矩、礼数多,尤为严格! 房遗爱和苏珊,今夜也要回城中,和家人一起用膳、赏月。 他们夫妻出发之时,庄上张灯结彩,早已热闹了起来。 农户们没那么多讲究,晚上吃顿好的,房家庄百姓家中也富了。之后,一家老少一起出了门了,往学校方向而去,凑个热闹,反正在家也无事可做。 学校操场上,一盏盏花灯挂着,其上贴着一个小纸条,便是花灯的灯谜。 他们不是赚花灯钱的,灯谜自然没有盖着,由学校先生们来守关,一人守着几个花灯,有学生的答出来了,便会有小礼品拿,多是一些笔墨纸砚。 连李纲、颜思鲁三位先生,也参与了进来,坐在小椅子上,守着眼前几盏花灯。 几位当真是乐在其中。 房遗爱请三位进城过节,也被他们无情赶了出去。 灯谜是先生们出的,并不算特别难的,毕竟学生才读书半年,太高深的灯谜,也猜不出来,容易打击他们积极性。 当然。 庄上农户也能参与,恐怕答对机会渺茫。 房遗爱和苏珊,带着巧儿、小环两个丫鬟,乘马车回了长安…… 街上节日的气氛,伴随着夜色,渐渐地变浓着,他们刚一靠近城门,便感受到了城中的喧嚣。 长久进行宵禁的百姓,一下子解除了,人显得十分的激动,一时间都涌到了街上。 但是,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最热闹的时刻,得稍微晚一些,要等晚饭之后! 城门,排了许久的队,马车才驶入长安,一路往房府而去。 路过东市…… 见街道两边,都摆满了小摊位,多是些卖吃食的、把玩的小挂件之类的,多是些有手艺的穷人家,趁着夜里不能下地干活,做些东西到街上售卖,赚些钱补贴家用。 杂耍、卖艺的到处都是…… 街道上,各家的花灯连成一串,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火龙,将城内照得灯火通明。 摊主、小贩的吆喝声,街头卖艺者热情招呼着,一段精彩的表演接触,观众们拍手叫好,舞龙的武师,一路敲锣打鼓地走过…… 秦楼楚馆亦是张灯结彩,客官们进进出出,门口姑娘卖力地招揽客人,其内传出古韵歌声,多为往年有名的中秋词,很是热闹。 中秋夜出来的,自当以玩闹为主,少有人会在中秋之夜,买布料绸缎粮食瓷器。 当然,也不乏一些店铺,也会来凑个热闹,打点折扣什么,总能吸引到客人的,倒也不会门可罗雀。 巧儿、小环趴在车窗前,看着街上人山人海的场景,眼中写满了向往之意。 “好了好了,回家用完晚膳,咱们也出来逛灯会。”看着二女的表情,苏珊不忍心安慰一句。 提起此事,二女终于露出了笑容,用力地点点头,显然早已迫不及待了。 …… 房府。 房遗爱和苏珊归来,晚宴正式开席。 当然,也少不了房母卢氏的唠叨,家人已经等他们多时了,不过她也只是逮住房遗爱说,“你就不知早些往回走,非得等到这个时候。” 房遗爱嘿嘿一笑,早已经习惯了,点头听着就是,也不狡辩。 儿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卢氏说得不过瘾,又转向了苏珊这里,话题当然不是埋怨了,开始关心苏珊的肚子。 “珊儿近来可有什么感觉?” 房遗爱夫妻成亲有段时间了,寻常夫妻早该有身孕了,卢氏还等着抱孙子呢。 苏珊自然明白卢氏讲什么,不过她抬头向房遗爱求救,她是个传统女子,成亲之后,也想早点为房家留后。 但,房遗爱不赞同她,认为她年纪还小,要再等几年。 嫁夫从夫,苏珊自然言听计从了,每次都有所控制,虽然不是很保险,但也降低怀孕概率,此事自然得他来解释了。 房遗爱收到信号,立马给卢氏夹菜,说:“娘今天中秋佳节,咱聊点别的。” “你也知是过节,为何不早点回来……” 火力成功引到自己身上,房遗爱苦着脸,默默地听着。 见他这幅表情,苏珊一旁痴痴地笑着,给了房遗爱一个眼神,“你自作自受……都怪你,妾身都不敢面对娘。” 房遗爱眉头微挑,一下瞪了回来,嘴角浮现一抹坏笑,“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今晚回去,咱就好好努力,争取早日造出小孩来。” “刷!”的一下,苏珊从脸颊红到脖颈,低头不敢与人对视,更别提,跟房遗爱眉来眼去了。 房氏老家在齐州,长安就他们一家子。 虽说房玄龄传统观念重,却也没有大家族那么多规矩,一家人吃完团圆饭,也就各自散去了。 房遗爱他们早有计划,稍微拾掇一下,便一起出了房府。 巧儿、小环早已迫不及待,一出大门,便兴奋起来,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叽叽喳喳的像两只喜鹊。 苏珊虽不像她们激动,只是她性格比较文静。 而她眼中全是笑容,说明心中的喜悦,夫妻二人把手共游灯会,多么美好的场景,想想她心中就充满幸福。 临近东市,街道上已是人山人海的! 此时,还在晚饭结束前后,有人从各自家中出来,再过一两个时辰,东市会更为热闹。 不过现在的情况,马车是走不动的,还不如人两条腿快,不时见有人从马车上下来,步行往东市走去。 房遗爱他们早就料到,毕竟进城的时候,这场景已经提前看过了,所以并未赶马车,几人一路步行而来。 他身材魁梧,又有功夫在身,由他护着三女,也不怕走散了。 正文 第165章 灯谜 今晚热闹和狂欢,将要持续一整夜,到次日天明才会散。 此等佳节,自当少不了饮酒赋诗,大多数诗会选在今夜。 对于文人骚客、大家闺秀来说,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才子之间的相互较量,这才有看头嘛。 谁要是能作一首,名动天下的诗词,今晚便可响彻文人圈。 更会成为,大唐日报明日的头版头条,现在大唐日报在文人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就连长安之外,也有人听过报纸之名。 外来之人,想要迅速了解长安近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报纸成了不二之选。 房遗爱他们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三女手中多了一些小饰品。房遗爱一边照看三女,一边好奇地逛着,大唐夜市他从未见过。 当然上元节不算,上次他不是喝多了吗,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们顺着街道往前走,不知不觉到了东市中心,街道两旁多是灯谜摊,其上挂满了贴着灯谜的花灯。 不远处一个摊子,围的客人比别处多,成功吸引他们目光。 摊主正笑着向众人介绍,说:“诸位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五文钱一次,猜中花灯送您,这花灯不止五文,您绝对稳赚不赔。” 他所选得客人,多是有女子相伴的,男子虚荣心作祟,也会试一试,这类人也不缺五文钱。 房遗爱暗自点点头,果然不能小看世人!此人绝对是个销售鬼才…… 而然。 下一秒,便刷新了他的认知! 人群中走出一名男子,爽快地交钱,揭开了遮盖谜面的纸,沉吟一会儿,道:“千里寄相思,一个‘枋’字。” 不出意外,赢得一个花灯。 摊前的人没有察觉,但从房遗爱几人的角度,刚好看到,摊主和他挤眉弄眼的,这人绝对是安排的拖。 男子的成功,给了众人很大的信心。 猜灯谜就是这样,猜得时候搜肠刮肚的,觉得难,知晓答案之后,又觉得就那么回事儿,似乎自己也能行。 这不,一位与女子同行的富家少爷,付诸了行动,可他一连猜了三次,没有答出这道谜题来。 装逼失败,反而碰了一鼻子灰,他自然尴尬无比,已然生出了退意。 “公子要不试下别的,或许是这题比较难。”摊主适时开口,富家少爷又停下脚步,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继续头铁的猜谜。 不出意外,连续几道谜题,他无一能答对的。 终于,富家少爷脸面挂不住,无论摊主怎么劝说,直径负气离开了。摊主从这人手中,起码坑了百文钱。 房遗爱摇头苦笑,他还是小瞧了天下人,不曾想“托”都安排上了。 不过也没打算去拆穿。 但是,巧儿见状,二话不说冲到摊前,指着摊上一个花灯,说:“少爷少爷,这个花灯好好看!” 房遗爱心中好笑,没看出去来呀,小丫头正义感爆棚,有点愤世骇俗的架势。 别的客人,随富家公子离开了,摊主正准备休息一下,等这一批客人过去,开始下一波买卖,没想到有人送上门来。 摊主立马招待起来,“公子要不试一下?小人家的谜题很简单,方才那人怕大字都不识一箩筐,还非要上来逞强。公子您一看就不一样……” “好!” 当然,巧儿这一点小要求,房遗爱自然不会拒绝,懒得听摊主唠叨,直径揭开花灯上的纸条,看起谜面来。 巧儿从她的小荷包中,掏出五文钱递给摊主,房遗爱受后世生活影响,身上总忘记带钱,再说了他也不喜欢,铜钱带在身上怪重的,所以一般是巧儿付钱。 “千里归人空白头……是一个‘香’字。” 摊主刚把钱揣进怀中,房遗爱便给出了答案,那摊主笑着走过来,摘下拿着花灯给了巧儿。 “公子果然厉害啊,一下就猜对了。” “嘻嘻……” 巧儿接过那盏花灯,虽说这不值几个钱,但就是莫名觉得开心,还有教训奸商的喜悦。 傍晚在房家庄,房遗爱为她赢了小物件,比这华而不实的花灯,贵重多了,其中只要她喜欢,庄上的花灯能随便拿。 却缺少方才的快感,在庄上时,总感觉是拿家里东西,少了占便宜的心情。 “少爷,我还要那个。” 手里拿着那个花灯,巧儿一下来了兴趣,欢喜有指了一盏花灯,并爽快地付了钱。小环也不甘示弱,“姑爷我也要。” 房遗爱后世专门查过,这方面他可是高手。 “牵牛过堂下,一个‘牡’字。” “白首垂钓人,一个‘仑’字。” 摊入笑容一下僵硬,但还是爽快地摘下花灯,递给了巧儿和小环,嘴上则皮笑肉不笑地说:“公子果然聪慧,接连中了三个。” “娘子看上哪个了?我给你赢回来。” 房遗爱主动问苏珊,不然以她的性格,是不会主动要的。 其实,她心中,不太愿打扰人家做生意,却见房遗爱兴致正浓,自然是自家夫君为重要,其实以她的才华,小小字谜难不倒她的,但不想破坏他的兴趣,从中指了一个。 “前前后后总算凑够……娘子真会选,是个‘心’字。” 摊主嘴角抽了抽,有一点不想去拿,此时已围了很多人,在众目睽睽下,他最后还是摘下来。 “谢相公!” 苏珊虽嘴上不说,但房遗爱送的花灯,她心中还是欢喜的,甜甜地说一句,小心地拿着那盏花灯。 小环也上瘾了,巧儿手中有两盏,她才一盏,“姑爷,我还要一个。” 摊主一听,差一点没有哭出来,连忙阻止房遗爱,悄悄递上来一把钱,小声道:“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就放过小的吧,只是小本生意,还指望着养家糊口呢。” 巧儿一听不高兴了,“那方才那人没猜出来,你不一直在旁怂恿。为何我们猜对了,你却要出来阻拦?” 摊主苦笑一下,说:“做生意嘛,自然要迎合顾客了。” “我们就不是顾客了。” “好了!走吧,街还没有逛完呢。” 房遗爱揉揉巧儿脑袋,不打算和摊主计较,人家毕竟是在做生意。 正文 第166章 李承乾的招揽 “谢公子!谢公子!” 听房遗爱没有再计较,摊主不停作揖道谢,态度表现得十分诚恳,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做生意有想法可以,但也得讲点良心,别去坑人,不要贪得无厌……”房遗爱好心提点两句。 “是是是,公子教训的是!小人记下了……” 摊主脸上赔笑着,这个时候,无论房遗爱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劲点头称是,态度那叫一个诚恳。 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房遗爱已经仁至义尽了,摊主往后惹祸上身,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哼!” 房遗爱转身离开,巧儿自然不会多待,瞪了摊主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面对巧儿的怒视,摊主低眉顺眼,讨好地讪讪一笑,十分谦卑,一个劲点头哈腰,等房遗爱几人离开。 周围围观的观众,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计划散了,各自去逛自己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当房遗爱一行人,经过一处花灯摊子时,其摊主突然走了过来,免费奉上一盏花灯。 “公子请留步,这位姑娘喜欢花灯,就盏灯送给公子吧。” 房遗爱三人为之一愣,若非这摊主是个老头,他们难免不会认为,此人对小环有意思。众人们见还有热闹看,迈出的步子一顿,又收了回来。 “无功不受禄,多谢老人家好意。但……花灯就不必了。” 房遗爱不会凭白收人好处,更何况他们此举,并非是为了一盏花灯,真不在乎这一点钱。 “公子不要和小老儿客气,您是俺家的大恩人,没有您,今年庄稼甭说丰收了,家人还得饿肚子,俺也没有啥好报答的,就只能送盏花灯了。” “你认得我?” 一听老摊主这话,房遗爱就知身份暴露了。老摊主点头,略带回味地说:“小人到府上吃过酒席。” “请公子别拒绝小老儿。” 老摊主的热情,让房遗爱不忍拒绝。看着他眼中满含感激,要是拒绝了,他恐怕要悔恨一辈子。 最终,房遗爱还是接了过来。 说实话,他觉得心中暖暖的,虽说做这些不求回报,但实惠于别人,被人感激着,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这下,不必多说,众人一下就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谁…… “原来是房公子呀!怪不得这么有才华,灯谜没一道能难得住他。” “哈哈,那摊主真是可怜,遇上了房公子,哭都没地方哭……” “他有何可怜的,自作自受罢了!若非他坑别人钱,房公子岂会出面教训他!” ……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就在此时,之前的那个摊主,舔着脸,陪着笑,又追了过来,点头哈腰一个劲道歉,“房公子请恕小人眼拙,没能认出您来……” “您是小人家的恩人,这灯谜钱不能收您的,不然小人要被戳脊梁骨的!还有……这位姑娘看着这花灯,小人就送给您了。” 说着,摊主递上一盏花灯,正是小环方才指的那盏。同时,拱手送还,房遗爱他们方才付的钱。 “不必了!往后别再坑人就行。” 房遗爱看了小欢一下,明显已经失去了兴致,那对他就没什么意义了,摇头拒绝了摊主好意。 只是,这一下差点乱套,周围多是灯谜摊位。 摊主们纷纷上来送花灯,房遗爱他们吃不消,手上已经拿不下了,所以拉着三女匆匆逃离。 等他们离开后,老摊主这才发现,摊上留下十几文钱。 一看便明白了,是房遗爱付的买花灯的钱,他有些懊恼地锤一下自己,怪自己没能早点发现,还回去。 …… 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街道恢复了平静,房遗爱他们,又能安心逛街了。 “房二,名气果真很旺啊。” 忽然间,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房遗爱回头一看,正是当今太子李承乾。他气喘吁吁的,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从刚才追过来的。 “见过殿下!” 房遗爱作揖行礼,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苏珊三女也是一愣,她们不认识李承乾,追随房遗爱行了个万福。 “无需多礼!私下里,你我尽可兄弟相称。” 李承乾随意摆摆手,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明显想要拉拢房遗爱。果不其然,不等房遗爱开口,李世民伸出来橄榄枝,“汝可愿意到东宫来?” 房遗爱眼睛一眯,心中警惕起来,他可不愿参与夺嫡之事。且李承乾在夺嫡中,最终是个输家,他不愿和他搅和太深。 “多谢殿下美意,只是臣才疏学浅,唯恐辜负陛下所托。” “汝之才,当今天下绝无仅有,怎可说才疏学浅!怎么……莫非是嫌东宫庙小?”李承乾眉头一挑,不喜道。 “……” 房遗爱心中一叹,他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没想到李承乾这么执着,“殿下谬赞了,臣怎敢嫌弃东宫!” “那……臣就直说了吧!臣性子疏懒,实在不想做官!说实话,要是可以的话,朝中职务臣也想辞了。” 李承乾盯着房遗爱一阵看,见他一脸苦逼的表情,当即大笑起来,这一点李承乾是相信的。 “哈哈哈……房二真是性情中人呐!” “师父……” 与此同时,小胖子李泰赶过来,他今晚也回宫过节,不过他身材比较胖,所以比李承乾慢一步,李承乾结束了话题。 “父皇要见你。” “陛下也出来了!” 房遗爱诧异地问了一句,心中却乐了,想来也是:这么热闹的夜晚,李世民怎会闲在宫里。 李承乾哥俩点点头,随后领着房遗爱四人,一起去见李世民。路上一聊才确定,他们就是在灯谜摊,注意到房遗爱的。 今日出宫的,可不只李世民、李承乾几人,他们是一大家子,一同出游的,高阳自然也在其中。 加上侍卫,浩浩荡荡一支队伍。 卫侍小心地护在皇子皇女周围,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当然,百姓们看这架势,也知道,他们身份非同寻常,不会主动靠近的。 即使如此,附近仍有很多人影闪动,想来是暗中的高手。 正文 第167章 高阳VS苏珊 , “参见……” 房遗爱、苏珊他们刚要行礼,李世明用眼神阻止了,“无须多礼,随朕一起走走。” 一到此地,苏珊便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起身后,她凭着感觉望过去,一眼便认出了对方身份。 虽说二人从未见过,但是苏珊十分笃定,那人是高阳公主! 至于为什么?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 高阳的确在观察,她想知道,房遗爱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和苏珊素未谋面,却是久闻大名,特别是关注房遗爱之后。 所以,对她充满了好奇心。 李世民说罢,带着一大家子人,沿着街道往前闲逛,本来他们就是逛街的,只是房遗爱来了,才停了一下子。 这个时候,李世民像个大家长,并非高高在上的帝王。 “苏氏到这里来。” 长孙皇后向苏珊招招手,拉着她的手说会儿话,也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喜欢她本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想来,应该是后者多一点,毕竟太子妃的人选,必须要长孙皇后点头的,她自然是喜欢苏珊的。 房遗爱心中嘿嘿一乐,现在苏珊是我的媳妇儿,你老李家就干羡慕去吧! 他不禁看了一眼李承乾…… 所幸李承乾没啥心思,上一世应该也是老李安排,不然……他要敢打苏珊主意,即便身为太子,房遗爱也能灭了他。 既然截了胡,就是自己的, 现在,房遗爱对苏珊感情稳定、婚姻甜蜜,也就没之前截胡的奇异心理了,一切都是真情实意。 浩浩荡荡一行人,再次出发。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走在最前面,房遗爱稍慢半步,跟在李世明身旁。苏珊陪着长孙皇后,走在另一边,巧儿、小环赶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一众皇子皇女,四处在周围乱跑着,难得出宫一次,着实是兴奋了一点。 也就李承乾、李恪年纪稍大点的,乖巧地跟在周围。 相比之下,苏珊表现得得体多了,当然见李世民夫妻二人,难免有一点紧张。高阳也端正地走着,她似乎有意接近,二女很快走到一起了。 只听李世民嘱咐道;“方才之事朕都看了,你在百姓中名气很高!切勿辜负百姓信任,当多做一些实事。” 闻言,房遗爱松了一口气,所幸面对的是李世民。要是换成别的皇帝,单因为这点民间呼声,恐怕就要心生忌惮,从而要设法除他而后快。 “官道之事办得不错,你应当再接再厉!还有,今后你有何看法、主意,倘若再敢藏着掖着,朕定轻饶不了你!” 李世民丢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房遗爱乖巧地笑着,一个劲地点头称是,但心里却不以为意,“又说这个……” 出主意? 岂不是往自个儿身上揽活,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 “哈哈,今日中秋不谈政事!是朕食言了,你逛灯会吧,朕不碍事了。” 李世民看出他不自在,想起了今夜是中秋节,一直拉着他说政事也不好,挥挥手放任他自由了。 方才听到百姓的话,李二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小子有本事,就是不往正处使,还像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就想好好教训一下他。 若非当着李世民的面,房遗爱真想翻个白眼,还说什么……不谈政事?说了起码有两刻钟了。 “臣告退!” 李世民放自己走,房遗爱自然不会犹豫,立马行礼告退,生怕李二忽然反悔了。 “父皇,儿臣想和房遗爱同行谈论诗词。” 苏珊和长孙皇后那边,也停下话题,行礼之后,他们夫妻二人刚要离开,忽然听李承乾请命道。 李世民诧异看儿子一眼,不符合李承乾的性格,他很少当着自己的面,会做出这样的冒失之举。 不等李二做出反应,高阳也掺和了进来,“父皇母后,儿臣也想和苏姐姐同游灯会。” “儿臣也想去。” 李恪是第三个提出的,紧接着,好几个人都站了出来。 他们这一举动不意外,毕竟和父母在一起,总有人在旁看着,没办法撒开欢地耍,玩得也不痛快。 所以,他们更想和房遗爱一起,这样就没人管着了。 “儿臣也要。” 见哥哥姐姐们要离开,小正太李治也无比向往,不希望被父母一直管着。 “你还小,待在父皇身边吧。” 对李治的请求,李世民立马摇头拒绝,随后对李承乾、李恪说:“可以,但你们要相互照应,今晚必须回宫!” 基调就定下来了,比李治大的可以一起去,小的就待在他们身边吧。 李治瘪了瘪嘴,一脸不高兴,却不敢忤逆李世民。 “你们二人年纪最大,要看好弟弟妹妹们,不可乱吃东西,不可……”长孙皇后反复叮嘱着,他们耐心地点头应着。 “青雀不去吗?” 儿女们是怎么想的,李世民岂能不知道,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见李泰有所动作,故此有这么一问。 “儿臣成天和师父在一起,便不去了,今夜陪着父皇母后。” 李泰确实不太合适,他和房遗爱待在一起,好不容易陪下父母,又要提出离开的话,就显得太不会做儿女了,好像不愿和父母待一起。 在前方一个路口,他们一行人分为两队,侍卫们也分开保护。 重新出发,房遗爱去找了苏珊呢,小夫妻正甜蜜着呢,自然不想分开了,至于撒狗粮什么的,那也是老李家自找的。 只是。 他一走过去,高阳就开始撵人了,“房遗爱你去找皇兄们,这边不欢迎你,我和苏姐姐要说说话。” “我在就不能说了?” “女孩子家的体己话,你在此处不方便。” 见房遗爱还不走,高阳开始动手赶人。 苏珊脸皮子薄,有这么多熟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和房遗爱单独待着,羞涩地喊了一声,“相公……” 当然,她也有话要和高阳谈,所以主动支开了房遗爱。 “好吧!” 房遗爱看出了她的局促,自然不会让她为难了,转身找李承乾他们去了。 高阳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透着几分失落,她自己撵了半天,都动上手了,却不及苏珊一句话管用。 正文 第168章 拙劣的表演 , “公主心中有相公吧?” 高阳诧异地看向苏珊,身体为之僵了一下。 二人虽然素未蒙面,但她对苏珊了解不少,如这样主动的行为,很不像苏珊的性格,一反常态。 “苏姐姐为何这么说?” 高阳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反问道。 “我也是女人,你看相公的眼神,我自然看得出来……” 苏珊说着看向高阳,高阳立马收回目光,方才,她又情不自禁地,望向了房遗爱。苏珊注视着她双眸,问:“公主还想否认吗?” 高阳一时间,脸颊红扑扑的,目光退缩,带着被人看穿心事的羞愧。 “我承认,本宫对他有心思!” 随后,她一咬牙一跺脚,爽快承认了下来。 话说出来之后,高阳一下轻松下来,反而十分坦然,也不在躲闪苏珊目光。 这下子,轮到苏珊感到诧异了,没想到,高阳这么爽快承认了,没有半点隐瞒,看起来全无心机的样子。 “苏姐姐不高兴?” 察觉到苏珊的表情,高阳脚下忽然一顿,与她直视着问道。 “只要相公愿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苏珊微微一笑,表现得很大方,“但,我听说,之前陛下赐婚,公主一直是反对的,一再地贬低相公,而今为何又心心念念?” 她这是为房遗爱打抱不平,之前关于这门亲事,长安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引起了不小的话题。 这种八卦话题,最能引起大家兴趣,到处都是吃瓜群众。 高阳是个什么态度,她也是有所耳闻的,长安等着看爱笑话的人,可不在少数! “当时,我不知道他的才华,对这门婚事颇有微词。之后得知,那些诗是他写的,我才开始重新认识他……” 高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自觉飘向房遗爱,眼中浮现崇拜的表情。 苏珊把一切看在眼里,忽然插嘴一句,“那……你可否想过,你喜欢的,是他的才华,还是他这个人?这般说吧,假若换一个人,有同样的才华,你会喜欢吗?” 高阳黛眉紧皱,一时陷入了沉思。 苏珊也不急,一边往前走,一边静静地等着她。 许久,高阳都未找到答案,或许是觉得不服,她问了一句,“若你们那一夜未遇到,不知他的身份,一开始会喜欢他?” “我不知!”苏珊说。 这并非假话,倘若不是那次偶遇,他们在诗会上相见,也就不会有那么惊讶,或许最后还会倾心于他,但中途也可能被事情击败,一切尚未可知…… “感谢上苍,那一夜让我遇到相公……” “一开始,我的确被相公才华吸引,但如今喜欢他这个人。房遗爱只有一个,无论他有无才华,都是我家相公。” 高阳一脸苦涩,她本来是要反击的,却吃了一波狗粮。 …… 另一边。 房遗爱和李承乾、李恪,一边走着一边闲聊,随之过来几位公主,没了李世民、长孙皇后的约束,一下子撒了欢,玩疯了。 她们都没有参与苏珊和高阳的谈话。 一来是难得有疯玩的机会,二来她们也清楚,有旁人在的话,二人也不会往深了聊,只会说些寻常话题,听着没意思。 李承乾、李恪二人,有几分做兄长的样子,时刻操心着周围妹妹,生怕会有人走散了。 房遗爱却是心中郁闷,他看一眼苏珊那边,听不真切二女在聊什么……他们小夫妻目光对上,相视甜甜地一笑,看得高阳胸口胀胀的。 他再看向老李一家人,感觉他们脑袋锃光瓦亮,就是两个特大电灯泡! 本来,今夜他计划陪媳妇逛灯会,老李家加入进来算什么,自己有媳妇儿不能陪,跟俩大老爷们逛街,有个屁的意思。 “房二没想到,你才华如此了得,初闻这件事之时,孤可是大吃一惊!” 有兄弟姐妹们在场,李承乾自当不会再招揽,只和房遗爱聊诗词风月,房遗爱客客气气应付着。 “走,去那边看看。” 李承乾伸手示意一下。李恪也认可这一点,说,“的确,房二你当真深藏不露,我当时也很意外!” “哈哈……” 房遗爱赔笑一声,并未发表意见。 “这边请!” 李承乾再次伸手,一行人再次转个弯,他继续问:“今日中秋,不知房二可有新作?” 这一下,李恪来了兴致,眼中放着光芒,说:“对啊,房二要是有新作,我等可否先睹为快……” “恐怕要让二位殿下失望了,近来没有什么灵感。”房遗爱摇摇头,拿诗在他们面前装逼,有什么意义啊,他自然是拒绝的。 “无妨!就是……房二要有什么新作,可不要藏着掖着。”李恪连忙说,他对诗词感兴趣。 “一定一定。” 房遗爱随口应付道,却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只见杜荷小跑过来,恭敬行礼,“殿下,参见诸位殿下。” 李承乾脚下一顿,惊讶地说:“竟这么巧!杜荷你也逛灯会……” 房遗爱翻了一个白眼,这一回,他可没有任何隐藏,心里吐槽:“你们演的还能再假点吗!” 不错,他十分笃定,这两人是在演戏,他们一行人会到这里,分明是李承乾刻意为之。 虽说他做得不着痕迹,希望房遗爱能够忽略,但房遗爱的心思,聊天时根本没走心,根本不可能瞒过他。 “好巧好巧,不曾想会遇见诸位殿下!” 杜荷讪讪一笑,顺着李承乾话头说,“臣正要去参加诗会,不知殿下可否同行,来见见长安的青年才俊。” 察觉房遗爱的目光,李承乾表情有点僵硬,还是硬着头皮说:“哦!如此说来,孤真有几分好奇!房二可有意同去?见识一下长安才俊。” “臣就不去了,灯会还没逛完呢。” 房遗爱怎会让他如愿,故意拆台说,当然他也真没有兴趣。 “……” 李承乾差点噎死,杜荷的笑容一僵,之后眼神有点慌乱。房遗爱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你们还嫩得很呢!” 这要是换成李世民,就算被人指出来了,也能硬装下去,脸色不会有太大变化。 正文 第169章 还是去了诗会 , “为何不去?” 这边的动静,将苏珊几女吸引过来,她们不知道,这儿是李承乾故意引来的,高阳还一脸的兴奋,期待房遗爱新作面世。 “饮酒赋诗、对月当歌,岂不比灯会有趣的很!谁都敢乱称才子,你随手赋诗一首,把那些人比下去,让尔等知道何为才子。” 说话时,她眼中写满了憧憬。 之前苏珊哪一问的苦恼,已然被抛之脑后了,完全一个小迷妹状态,想象着这霸气外露的一幕。 但,她凌云壮志地说完,见房遗爱不为所动,仍然表示着拒绝,她晃着苏珊的胳膊,讨好地说:“苏姐姐,你说说他呀。” 高阳虽不想承认,但她心里清楚,苏珊是房遗爱的软肋。只有她表示想去,房遗爱多半不会拒绝。 然而。 苏珊抬头看着房遗爱,并没有开口,一切都在不言中:她支持房遗爱的决定,无论怎么选都可以。 李恪在这个时候,忽然插嘴,“房二不要拒绝啊,多少人等着你新作。没了你的诗,中秋夜总少些味道,诗会还有什么意义。” 房遗爱眉头一挑,看他一眼。 高阳不清楚状况,李恪不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真没有看出来,李承乾和杜荷故意设局?还在这儿装傻充愣?亦或是……此事他也参与其中? 而且,他的赞誉也太高了吧,就不怕自己水平不够,还是……故意要捧杀自己。 房遗爱不信,他身为皇室子弟,心思会那么简单。 必有什么目的! “堂堂房大才子,莫不是怕了?还是说你心虚,不敢面对天下才俊。”杜荷露出一个轻蔑笑容,激将道。 “你猜的不错,我真怕了。” 看他们几人的表现,在明显不过了,诗会必有什么阴谋,房遗爱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一招以退为进,将之逼到了悬崖边,反正他也不在意脸面。 “……” 杜荷大脑瞬间宕机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房遗爱直接就认怂了,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差点把他憋出内伤来。 “房二说笑了,你怎么会怕……” 这一下,李恪不由分说,拉着房遗爱往酒楼而去,“走了,我等一起见识一下,是什么龙潭虎穴,你帮大家撑撑场面。” 房遗爱眉头一拧,挣了一下没挣脱,李恪虽也是习武之人,但他要使出全力,李恪不一定是对手。 不过,他犹豫一下,最后并未选择动手,随着他们一起过去。 见此状况,杜荷会心一笑,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拿房遗爱没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 房遗爱他们到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见过太子、见过诸位殿下!” 诗会的规格不低,在场不少官宦子弟,认得李承乾他们兄妹,连忙拱手见礼。 “杜兄!” 杜荷算是圈中常客,就不多加追叙了。 房遗爱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仿佛一下把格调拔高了,众人也觉得不虚此行,房遗爱可十分不好请。 “房兄也来了,当真是稀客啊!诗会提前送去府上请柬,并未得到答复,还以为房兄不来了,和往常一样不了了之了,不曾想竟真的来了。” 读书人性子清高,倒少有攀龙附凤的。 所以李承乾几人身边,不及房遗爱这边热闹,这里实围了不少人,现场有不少女眷,也在偷看房二郎。 “今日中秋佳节,房兄可有什么新作,不若让我等开开眼……” 一番寒暄之后,自然少不了,问及房遗爱诗词的,期盼他新诗的人,不在少数,他好久没出新作了。 “近来没灵感,怕是让诸位失望了。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诸位不必理会,当我不存在就好,一切照旧。”房遗爱谦逊地笑着,拒绝一切交流。 没有几次,众人也就习惯了,慢慢的忽视他的存在…… “崔兄!” 崔慎的突然到来,引起不大不小的动静,崔氏声望乃五姓之首,虽今年被房遗爱整的,则损了不少声望,但在读书人之中,名气还是个很高的。 同行人中有一个老者,也不知是什么人,连李承乾、李恪也去行礼。 房遗爱眉头一挑,这下子,和自己不对的几个,今夜都快要聚齐了,看来是真要拿自己开刀了。 真有意思! 唯一不解的就是:李承乾为何要参与其中? 不过,也不碍事!太子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至于那位受人敬重的老者,他不认识,自然不会去行礼了,屁股都没离开座位,陪着苏珊三女闲聊。 只是,他不去找对方,老者反倒找上他来。 “听闻长安有一才子,出口成章、文武双全,写了不少流传千古的诗,老朽十分好奇,不知今日可否在呀?” 崔慎在一旁搭话:“先生说的,是房相之子房遗爱吧?” “对对对,房玄龄生了个好儿子呀!不知此子可在此地?”老者抬高声音问,目光随着众人看过去。 听老者这么说,大家首先想到房遗爱。 因为,谈及诗词,他是个绕不开的存在,所以并未人觉得奇怪,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房遗爱翻了个白眼,一老一少一唱一和的,不演双簧当真可惜了。 看着眼前的房遗爱、杜荷,李承乾目光复杂,他今日这么做,便是想得到世家的支持, 他想得到世家的力量, 愈发的感觉到压力了, 正文 第170章 千金散去还复来 “‘把酒问青天’,当真是你作的?” “不是。” 房遗爱回答的很随意,透着洒脱不羁的性子。 但,他这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书生顿时不淡定了,顿时哗然,乱的宛如闹市一般。 “房二郎的诗竟非自己所作!” “那不就是抄诗吗!他不像这种人呐……”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都亲口承认了,还有是好说的。” …… 挨着苏珊坐着的高阳,手中端的葡萄酿洒出些来,“苏珊刚问个这个问题,他们是夫妻,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呀?” 高阳眼神复杂地看下苏珊,随后定格在房遗爱身上,她此时心中乱作一团…… 鹤翁险些也憋出内伤来,到嘴边的话又收回去,用笑容来掩饰内心尴尬,“老朽就说,汝小小年纪,不可能有这份阅力。” “汝之才华在年轻一辈中,已算是凤毛麟角,朝中也是步步高升,为何要自毁前程,做这行窃之举。” 鹤翁表示痛心疾首,似乎在为房遗爱不值,因小失大。 朝堂上不可能全是君子,但有了人生污点之人,前程定然会受影响的,这还是李世民治下,也是之后朝代,连科举都不能参加。 “老先生定是误会了,在下的诗,皆并非自个儿作的。”房遗爱随意拱拱手,极为坦然地说。 忽然间,他撂的这么一干二净,令鹤翁心中疑窦重生,总有种往坑里跳的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多谢,只听崔慎冷笑道:“哈哈,房遗爱你终于承认,汝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房遗爱笑而不语,鹤翁知道他在等什么,自然不会给他搭梯子。 但,在场这么多人,当然有人心甘情愿,因为对此太好奇了!都没等鹤翁思考完,便有人问了出来。 李恪问:“房二这些诗非汝所写,那是从何处而来?” “梦中。” 房遗爱吐出两个字,见众人疑惑不解,他解释道:“不瞒诸位,在下所有的诗,都是从,梦中看来的。” “哪一首《水调歌头》,乃梦中一位苏先生所写。” 房遗爱这个说法太玄妙了,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杜荷却是不管那些,只想房遗爱名声扫地,“房遗爱你抄诗已成事实,狡辩没有何意义,休要装神弄鬼地,胡扯什么做梦……” “怎么……你还知道我做什么梦?” 这时,崔慎也清醒了过来,冷嘲热讽道:“梦中作诗?笑话!你还不如所自己所作。你分明是在正主面前,不敢再弄虚作假了。休要狡辩,你就是抄鹤翁先生的诗!” “当真可笑,在下与这位老先生,素未谋面,从何处抄他的诗?难道……老先生能入梦不成?”房遗爱冷笑一声,说。 “哈哈哈……” 他话音一落,当场一阵哄堂大笑! 鹤翁在一旁眉头紧锁,满是皱纹的脸上,沟壑又深了几分,他总算找出哪里不对了——不知不觉间,房遗爱已经掌握了节奏,有点儿被牵着鼻子走。 但,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开口,“老朽也颇为好奇,汝从何处听来的这首诗?老朽从未外传过,” 说完,他似任意挑了一段,背诵起来,“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鹤翁忽然开口,现场风声一下逆转,众书生们一下炸了锅。 以老人的身份地位,这一开口,信者还是很多的,鲜有人会对此质疑! “这首诗,竟是鹤翁先生所写!” 众人一片骇然,“是了,房二郎阅历终究不够,之前便不乏质疑的声音。这要放在老先生身上,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他老的乐理才识,不会写不出来。” “怎么会!尔等不觉得可疑吗,房二郎并非不会写诗,他还有十多首诗呢,其中不乏佳作,怎会败坏名声去抄诗。” 当然,也有几人保持理智,在为房遗爱说话。 “这我怎么知道!” 此话一出,立马别人怼了回去,“汝仔细数数,其他哪首不得过这一首,或有几首传世佳作,怎比得过名垂千古的诗作。” “越是骄傲的人,越想得到世人认可。” “房二郎岂是好名之辈!” “鹤翁先生又怎会说谎,定是房遗爱从哪里听了,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几个微弱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声潮中,人数少实在太少了。紧接着,崔慎又给补了一刀,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唯恐诸位不信,今日带来了,鹤翁先生前年的墨宝,所书便是这首诗。” 房遗爱没有上去看,他们既然敢拿出来,定然有做万全的准备,他并非鉴宝的,去了也看不出来。 “呸!欺世盗名之徒!” 这下子,鹤翁完全取得众人信任,立马有人对他露出恶意,不过忌惮他之前威名,也就言语上沾点儿便宜。 “相公……” 房遗爱又成了当场焦点,书生们个个眼神不善,苏珊悄悄地靠过来,拉住房遗爱的胳膊,轻轻叫了一声。 房遗爱拍拍苏珊的手,一挥衣袖,宛如丢出了垃圾一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无妨,既然他想要,就送给他便是了,一首诗而已,又不值几个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何须在乎那点东西。” “来来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好!何等的豪气! 只是,都是残句,未免不美 一句诗便已听出大气磅礴, 任意挥洒财气 谋划中秋夜,令房遗爱名声扫地, 张口便是千古名句 正文 第171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 , “哈哈,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房遗爱一脸苦笑,仰头饮下一杯酒,在场书生闻言,眼中难免有点惭愧,他们谁又没嫉妒过房遗爱呢?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忽然间才华出众,写出名垂千古的诗作来! “尔等言吾‘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时间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哈哈哈……” 咚咚咚…… 房遗爱高声吟诵,一口气说完,桌上酒杯已经空了,他直接拿起酒壶,对着壶口,仰头一阵狂饮。 饮完,粗狂地摸了一把,擦去嘴边的酒渍。 却没人说他粗鲁,也没觉得有违和感,这很符合他当前的形象,一个肆意挥洒才华的狂人。 人狂!诗也狂! 当“却道天凉好个秋”这句,听在读书人耳中,他们仿佛听到了,房遗爱百口莫辩,心中的苦闷。 一时间,心中自责更深了几分! “鹤翁先生,在下梦中抄的这几首,不知可否是先生大作?” 房遗爱却不准备这么算了,他第一次称鹤翁为“先生”,但任谁也听得出来,其中嘲讽的意味。 “……或是崔氏有什么人,存有这几首诗的墨宝?”他更不会放过崔氏,背后捅刀子了多少回了,岂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房遗爱,你休要欺人太甚!” 崔慎色厉内茬地说。房遗爱放肆一笑,说:“崔氏也是诗书传家,怎做起鸡鸣狗盗之事来?” 面对几句千古名句,杜荷、崔慎当起了缩头乌龟,鹤翁面白如纸,一脸呆滞,明显仍震惊于这些残句。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然后,房遗爱直接无视众人,拉着苏珊的手离开,门外传来一句诗句,以及他肆意的嘲笑声,“哈哈哈,无趣无趣!好生无趣!……” 两个丫鬟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追上去,在房遗爱大笑声中,一行四人消失在人群中。 其实,李恪是像追上去。 但想起父皇的嘱托,皇妹们都还在这里,他不可能丢下不管,独自去追房遗爱。他转念一想,或许留下来更有趣,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一众书生面面相觑,房遗爱这最后一句诗,是在冷嘲热讽,绝对是在冷嘲热讽! 这句诗宛如一把利剑,直刺鹤翁的心脏! 蓬蒿,草野之人也。 虽说他在文人中地位很高,学识也是十分了得,但他的清高是被逼出来的,年轻时曾多吃求仕而不得,所以才是闲云野鹤。 他一生未曾入仕,所以,说他是蓬蒿也没错。 不止鹤翁,现场不少人都脸色难看,他们自动对号入座了,自动把归入蓬蒿之列。 在他们看来,是房遗爱不愿和草野之人为伍,所以带着妻子仰天大笑而去,留下一屋子蓬蒿人。 他们却无力反驳,甚至是哑口无言。 狂! 实在太狂了! 但人家有狂的资本,就他今夜所诵之残句,那个不是千古绝句啊,不知完整的诗是何样子? “噗——” 鹤翁被房遗爱这句诗,气得急火攻心,加之今夜所行之事,一口献血喷了出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鹤翁被扶了下去,由崔家下人送往药庐,去就医了,现场开始议论起来…… “沽名钓誉!” 崔慎心中气不过说,仍想给房遗爱泼脏水,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只是……要在之前刚拿出诗稿时,说这句话大有人信,到了此时此刻,他的信誉已折损了九成,听者只有寥寥无几。 他一下陷入尴尬境地,没人去理他,众书生自顾自地聊着。 “这当真是……肆意挥洒才气啊!” “房二郎何等才情,张口便是千古绝句,这种人何须去抄诗!” “唉!是我等误会他了。” “只是,这么多诗都是残句,未免不美……” 说到这里,现场一下又陷入安静,一个个面露纠结,心中宛如百爪挠心般,“当真期待这些诗全貌,会是怎样呢?” 众人下意识望向崔慎方向,希望鹤翁能补全这些残句。 但是,这里只剩下崔慎了,一阵唉声叹气之中,众人失望地摇摇头,收回了目光,意思很明显——他不行! 看到这一幕,崔慎差点也气吐血了! 他是多么想站起来,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膛说;“我可以!” 可是,一想到这些诗句,他顿时就蔫儿了,没了脾气,他有自知之明,这些残句自己都作不出来。 杜荷心中更为苦涩! 这已经是第几回了?回回在房遗爱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吃瘪的次数,自己都快数不清楚了。 他恨呐! 既生房何生杜啊! …… 诗会外。 房遗爱拉着苏珊的手,继续逛灯会。 苏珊一改往常的羞涩,就这样任由房遗爱牵着,二人在街上漫步。走出足够远距离后,确认诗会看不到后,苏珊脚步戛然而止,二人双手紧握,所以房遗爱也停下来。 他回头看自己媳妇儿,见苏珊眼中满是担忧。 她怕房遗爱心中不舒服,闷在心里憋坏了,关切地问:“相公你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 房遗爱捏捏她的琼鼻,轻松地笑道。 见她担忧并未尽除,房遗爱耐心解释道:“崔慎的计划,从他们开口搭讪,我便有了猜测。之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所以我演给他们看到,娘子不必担心我。” 苏珊认真的看着他,确认不是说谎之后,苏珊点点头才笑了起来。 感受到苏珊的爱意,房遗爱心都快化了,举起和苏珊握着的手,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你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高阳回了宫 他笑脸红扑扑的,从诗会上房遗爱赋诗之后,就没有消停过 漱儿你说,我是喜欢房遗爱的才华,还是喜欢他人呢? 却有种奇怪的想法,不想房遗爱丢人 “公主您说什么傻话呢,才华不是就是房遗爱的嘛……” “可别人也能有才华,” 不管了,喜欢了就去追 正文 第172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黑 ,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房遗爱的这句话,苏珊竟一时间听痴了,痴痴地看着房遗爱,嘴中一句诗念了好几遍,心中甜甜的。 “相公……” 苏珊抬头叫了一声,这两个字包含她万千温柔,另一手抱着房遗爱的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胳膊上,仰头与房遗爱双眼对视,竟带着几分的妩媚…… 一句话两个字,房遗爱听得全身骨头都酥了。 苏珊是传统女子,性子矜持而偏向内敛,不擅长说情话,但这轻轻地一声称呼,已抵得上千句万句情话。 察觉胳膊上的柔软,房遗爱心中怦怦猛跳,不争气的口干舌燥起来。 虽然大唐较为开放,但人骨子里还是含蓄的,大街上牵手,对于苏珊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了,更别提,现在这样去抱他的胳膊。 苏珊这种妩媚的样子,房遗爱从来没见过,别提有多美丽,一时间食指大动,要不是地方不合适,将她就地正法了。 感受到房遗爱侵略的目光,苏珊才讪讪地低下头来。 即使这样,那道目光也并未移开,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想要逃避,苏珊拉着房遗爱往人群中去。 二人身后,被忽略的两个丫鬟,并没去四处闲逛,一直注视着他们二人,看着夫妻俩的甜蜜,二女满是羡慕之情,不禁有点着迷。 等房遗爱二人离开后,她们才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 另一边,诗会让房遗爱这一搅和,自然办不下去了。 他们所作的诗句,哪能和这些千古绝句比!但说起这写诗句,心中总是空落落的,感觉别扭的很,有种残缺感。 说不尽的遗憾! 李承乾装起了深沉,自从房遗爱离去后,一言不发,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等书生们离去大半,他也带着兄弟姐妹离开,又逛了一阵儿灯会,在李世民要求的最后时辰,赶回了皇宫。 这个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向父皇母后请安后,皇子皇女回了各自寝宫。 “公主,您怎么了?” 高阳寝宫,一回来淑儿便察觉了异常,他小脸红扑扑的,眼中却满是复杂之色。 从诗会上房遗爱道出诗句,她就如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的,一直没有平静下来。真正令她心情复杂的,还是苏珊先前那一问。 所以,高阳不吐不快,问:“淑儿你说……本宫真的喜欢房遗爱吗?还是说在爱慕他的才华,并非喜欢他这个人?” 一时半会儿,她也理不清自己的心意,所以心中才在这儿纠结。 说实话。 在房遗爱主动承认,他自己抄诗的那一刻,高阳心中有个奇怪想法,是不希望房遗爱吃亏的。 但是呢……房遗爱证明了自己之后,高阳又开始矛盾起来,好像不希望他这么有才。 淑儿理所当然地说:“公主您说什么胡话呢,才华不就是房遗爱的嘛,何必纠结这种奇怪的事……” “可……旁人也会有这般才华啊,我不会对其他人动心吧?” 这下,小宫女让高阳问住了,她也不曾有过经验呀! 寝宫中,陷入一片安静…… 二女大眼瞪小眼一阵,高阳心中有了决断,“何须考虑这么多!既然对房遗爱倾心,主动出击便是了……” …… 一夜龙蛇舞。 整个长安陷入疲惫,苏醒的稍晚了一些,临近中午,城内才热闹起来。关于中秋夜的消息,也慢慢地流传起来…… 最引人注目的,自当是有关房遗爱的事。 一来,他身为长安第一才子,本身就带着关注度。二来,从不参加诗会的他,破天荒地去了诗会,的确值得别人好奇。三来,就是他所作那些残句,任何一句都足矣引起轰动。 所以,他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房遗爱所去的诗会,虽然规模不小,但像这样大型诗会,昨夜就有好几家。 诗会间互不通信,消息要等次日才会传开,所以有不少书生,在今日才初闻此事。 这不,几名书生聚在一起,吃着早点,便开始聊起此事来,“汝听说了吗?房二郎昨个中秋夜大显神威,留下数首残诗来。” “早就知道了!据说每一句,都可名垂千古,房二郎之才恐怖如斯!” “早知房遗爱会现身,会留下这些诗句,昨夜该去那边的。”说起这个,有人则后悔不已,作为长安青年才俊,收的请柬不止一家。 “唉!就是不知,这些诗句,何时才能补全啊,这始终是个遗憾呐,恐怕会烙下心病。” “诸位怕听岔了吧,在下听到的,和诸位之言所有不同……” 响起个突兀的声音,明显和众人格格不入,不等别人问起,他直截了当地说:“在下听说的是,房遗爱沽名钓誉,抄鹤翁先生之作……” “怕是又有人在黑他了。” 有人不假思索地说,这几句随时残句,却如定海神针一样,印证着房遗爱的才华。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叫喊声,“震惊!中秋诗会,房遗爱承认抄袭鹤翁先生,‘明月几时有’竟是这么来的……” 现场徒然为之一静,几位书生都清楚,这是大唐日报报童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方才提出异议之人,说:“哈哈,大唐日报可是房家开的,现如今报都登出来了,诸位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 “不必多说,买一份来看看,不就知晓缘由了。” 说着,众人一起赶出去,报童身旁围了很多人,关注此事的读书人,不在少数。他们废了老大的劲,才抢来两份,一入手,迫不及待围着读起来。 “哈哈哈,原来竟是这般情况,鹤翁妄为读书人,亏得我等这么尊敬他……” “这房遗爱当真是……不要脸了!为了报纸的销量,狠起来连自己都黑。” 有人愤愤不平地说,方才听到报童的话,他也产生一丝动摇。如今看来,是房遗爱为了卖报,特意耍的手段。 正文 第173章 都他妈怪鹤翁 , 立政殿。 一向勤政的李世明,难得趁着节日,睡个懒觉,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陪长孙皇后用完早膳,来到两仪殿,李君羡早已等候多时。 一般来说,城中有什么大事,早上必然会有这一幕,从今年开始又加了一项,房遗爱闹出什么幺蛾子,李君羡也会特意跑一回。 “启禀陛下,昨夜房县伯在诗会上,作了数首残诗,其首首都是千古绝句,今日长安内已经传遍了……” “哦……” 李世民正在低头处理奏章,闻言手动动作一顿,忽然来了兴致,抬头看着李君羡,“仔细说说。” 大多数时候,李世民只是听一耳朵,做到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喏!……” 不过,李君羡了解李世民,知晓陛下喜好诗词,早有准备也并不慌张,从头到尾娓娓道来。 “你是说,当时太子、汉王他们都在场?” “是,听闻……” “有话但说无妨。” “听闻,是太子殿下领过去的。” “哦——” 这一次,李世民拖了个长音,随后忽然笑了起来,不知他从中看出了什么,“有意思!哈哈……” 下一秒,他又好奇起诗词来,“这些诗……房遗爱可补全了?” “尚未补全。不过,现在不少书生堵在房府外,等他出来弥补遗憾呢。”李君羡如实汇报。 “哈哈哈……你我拭目以待。” 李世民闻言觉得有趣,不禁大笑起来。 …… 房府。 这一日,房遗爱起得更晚一些,昨夜灯会逛到很晚,回来又好一番折腾,睡下时天已经泛白了。 等他醒来之后,还在洗漱呢,小巧儿跑来告诉他。 “少爷,府外来了好多读书人,老早就来了,都是来求诗的,说要你将残诗补全……” “哦……走,去瞧瞧。” 残诗一事,是房遗爱有意为之,他当然不会逃避了,闻言主动去见他们。 房府外。 他一现身,门外等着的读书人,仿佛见到一位绝世美女,一个个双眼放光,起身一窝蜂地围上来。 “房公子,您这般不上不下的,弄得我等很难受啊!” “喂喂喂!此话可不能乱说,在下不好龙阳,且在下身强力壮,一夜七次郎。” 现场一片哄堂大笑,人群后面的马车中,传来几声轻啐了一口,听到女子的低声羞骂,“不知羞耻!” “房二郎,你休要转移话题!汝这般做太过分,故意作下残句吊人胃口!快些将全诗拿出来,我等也便原谅你之罪过。” “对!将那些诗全写下来。” 房遗爱看他们一眼,一脸惭愧的表情,说:“唉,并非在下不愿意,实在是无能为力,这些诗,皆为鹤翁先生所作,在下岂敢抄先生大作。” 人群中,不少人眼角一阵抽搐,对房遗爱感到了忌惮,此子当真是睚眦必报!如今还不忘捅鹤翁一刀。 “诸位何不去找鹤翁先生求诗……”房遗爱虽口中称着先生,谁都能听出来,他根本就是虚情假意,他也丝毫不加以掩饰。 说他记仇也好,小肚鸡肠也罢,他就是这么个人,别人打了他的脸,他必须加倍还回去。 他,从来不是以德报怨之人! “房兄何须再提这斯文败类,他自知事情败露,醒来之后,连夜便逃出了长安。”有人愤然说道,对鹤翁之举十分不齿。 “老家伙离京了……” 房遗爱一愣之后,嘴角不禁浮现笑意,此时他无须假客套了,也就不装了,连先生也懒得叫了,一脸幸灾乐祸。 “不错!结果本就一目了然,鹤翁一辈子英明,毁于一旦,到头来晚节不保,当真可笑、可叹啊!” “谁让他做这等事。” “房公子别再拿他敷衍我等了。亏得我等这么敬重他,不曾想他竟为老不尊,现在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房遗爱一阵沉默,心中有点不爽,好像敌人太不给力,他还没出全力呢,对方已经落荒而逃了。 随后,他紧跟着说:“尔等找我也没用啊!在下也写不出来啊,不若……诸位去崔府问上一问,看他们可否找出作者来。” 昨晚之事,少不了崔家在背后运作,房遗爱岂能看不出来,他哪能咽得下这口气,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何况,他崔氏一族,背后捅自己刀子,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门外众人一阵无语,房遗爱这是……把崔氏也拉出来鞭尸了,当真是一个也不放过!昨晚,鹤翁乃崔慎带去的,崔家和此事没有关系,众人也不是瞎子,打死也不信。 但,众人是来求诗的,不愿意让他当刀使,自然不会因此放过他…… “房兄汝不可这么不负责呀,这残句叫人百爪挠心,吃不好睡不好,还请给在下一个痛苦!” 房遗爱将战火引向崔家,便不愿再多说半句话,这些个文弱书生,岂会是他对手啊,直接挣脱回了府内。 让他们吵得不厌其烦,便干脆闭门不出了。 在场书生虽不愿当刀使,但心中又怎会没有气,除了对房遗爱抱怨外,鹤翁和崔家也成了靶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怪崔慎与鹤翁,若不是他们,房二郎岂会尽出残诗!” “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如今看谁还敢说房二郎抄诗,这几首皆是残句,谁敢说能补齐。” 其实,自从这些残句出来后,尝试补全者不知有多少,但,都不过狗尾续貂而已,完全是狗屁不通。 何况一些词牌名,唐朝时尚没有出现,就更别谈何补全了。 晚上。 房玄龄下衙回来,第一时间找了房遗爱,却扑了一个空。 他也是早上点卯之后,才知道儿子的壮举,对这些诗也颇为好奇,就想着回来问一下,作为老子总能先睹为快吧。 没想到,房遗爱带着媳妇丫鬟,早已经悄悄地逃出府,回了房家庄。 房家庄。 房遗爱回来之后,府上的场景,也让他为之一愣。 李纲、颜思鲁三位先生,还有小学的几位先生,都坐在客堂里喝茶,显然已经等他好久了。 正文 第174章 房遗爱被堵了 , “诸位先生怎么来了?” 房遗爱苦笑一下,供着连忙的道歉,“不知诸位今日要来,小子此时才赶回来,多有招待不周,请多多见谅。” 随后,他热络地招待起来,“诸位可有用午膳,不会现在还饿着肚子吧?文全叔怎么招待客人的,小子现在就去说他。” “不必去了,我等用过膳了。” 见房遗爱转身要走,李纲立马出声阻止他,紧跟着,把他的话都堵死了,“过来坐吧,茶水吃食都不缺。” 等房遗爱入座,李纲冷笑一声,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你若早知我等在此,怕是不会回来了吧?” “怎么会!诸位先生来访,小子巴不得呢。” 房遗爱哪里会承认,露出一脸的喜色,热情地笑着,狡辩道。 李纲显然不信他的话,懒得去和计较这个,笑着和颜思鲁、褚亮二人打趣道:“老夫说的不出吧,这小定会逃回来的。” 褚亮接过话题,“小子,听闻昨夜你大发神威,写了不少千古绝句……” “啊!消息竟传得这么快,连庄上知道了?” 房遗爱一脸诧异,其实,一回来见到李纲等人,他大概就猜到了,当时心中确实有几分惊讶,此时他如此说,只是为了圆之前的说辞。 “房大才子连作几首‘佳作’,消息自然传得快了。”颜思鲁轻笑一声,当然……“佳作”二字是加重语气的,明显是在挖苦房遗爱了。 “你小子就是糟蹋诗。” 李纲狠狠瞪了他一眼,表现的颇为气愤。 房遗爱多厚的脸庞啊,岂会被李纲说怂了,恬不知耻地笑道:“先生谬赞了,其实这并非小子所作,小子抄的鹤翁先生。” “唉!这老家伙,为老不尊啊!越老越恬不知耻了。” 李纲等人显然知晓经过了,鹤翁之举读书人所不齿,提及这个,不免对此表示不忿,嫌他带坏风气。 但,几位老先生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都多,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小子别想岔开话题,感激把几首诗补齐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少得烦你。” “小子真不知整首诗,先生还是找鹤……” 李纲懒得听他胡说,“休要胡搅蛮缠!鹤翁名声已然坏了,是他陷害于你,他咎由自取,如今天下人都已知晓,换以清白,你还打算拿这个说多久?” “小子打算,每隔一两年,拿出来说一下。”房遗爱一脸认真地说。 “……” 在场众人嘴角一阵抽动,这小子真记仇呐,谁要是惹上他,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都不曾怀疑没这个能力,大唐日报就是现成的工具,早已成了读书人每早必读之物,现在没看过大唐日报,都不好意思说是读书人。 就连学校先生们,李纲几位老先生,养成了每早读报的习惯。 当然,小学的报纸,由报社免费提供。 闻他之言,李纲眉头轻轻一皱,显然不喜他这种行为,“得饶人处且饶人!” “孔老夫子不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房遗爱不服软地说,赌气是一方面,他就是要给世人立个印象,自己绝不会好惹的,就等着自己百倍报复吧。 这样,日后在想招惹自己前,心中都要先掂量掂量。 李纲耐心地劝着他,“夫子还说了: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没让你让以怨抱怨,君子坦荡荡,太过计较未免不美。” “小子何时要做君子了,我是个真小人。” 房遗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李纲闻之勃然大怒,二胡不说朝他一脚踹来,“老夫今日就好好教训下你这小人!” 不过,他老胳膊老腿的,哪里有房遗爱灵活,一下便被躲过了。 房遗爱还没来得及得意,背上一拐杖打过来,便是颜思鲁老先生,再看客堂内一众先生,个个怒目而视。 房遗爱眼角一阵猛跳,自个儿这是进狼窝了啊! 然后,他这个“坏学生”,被先生们一阵追打,李纲跑累了才罢休,却又回到起初话题,“你今日必须把诗补全,不然老夫就住府上不走了。” “小子求之不得呢。” 房遗爱自然不肯妥协了,一脸嬉皮笑脸的,就这样僵持下了。 反正他一点不急,也住不了几天,学校中秋假过后,李纲他们还得回去上课,以他老人家用心程度,他虽对这些诗颇感好奇,但绝不会因此而耽搁了。 …… 中秋过后。 房家庄一下忙碌起来。 或者说,这个天下都忙碌起来。 秋收开始。 当然,这一个多月时间,房遗爱也并不清闲。 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不消几日时间,城中读书人便知晓,他跑回来房家庄。李纲他们是会学校了,但长安的书生们,成群结队地跑来,堵着房遗爱把诗补全。 这些残诗,已然成为文人们的一件憾事了。 登门拜访的书生不知多少, 倒是给庄上带来不少收入, 白天忙着秋收,晚上做一些吃食,白天由孩子们拿出来售卖, 穷人家的孩子,自己也能做, 房府外摆起了摊子 当然温室大棚,也投入使用, 不过房遗爱不了解农事, 他早已有合适的人选 可谁让咱在司农寺干过呢, 找了庄上几个老农,一起帮忙照料温室大棚, 竟一个月的忙碌, 一年的收成,终于收了回来, 庄上,却还在继续忙碌着, 房遗爱已经提前几日,召见庄上的工匠, 在房府盘起炕来, 为过冬做准备, 庄上农户百分百信任房遗爱,秋收完之后,便有人过来学,都不曾见到过效果,便在自己家中动起来, 正文 第175章 后续影响 , “哈哈哈,朕就知道,这小子会硬抗到底。” 两仪殿,李世民得意地笑着,早猜出了房遗爱的举动,“那些找上门的书生,少不了吃闭门羹了……” “陛下了事如实,房县伯闭门谢客,他家门前都快成集市了。” 看李世民的语气,似乎还有点颇为欣赏,“哈哈,房遗爱摆明了,要搞臭鹤翁和崔氏的名声,要他们遗臭万年呐。” “这小子近来在做什么?他跟工部告了假,不会一直在家窝着吧。”李世民问。 李君羡早有准备,拱手汇报:“臣正准备启禀此事,房县伯最近在搞个叫‘炕’的东西,整个房家庄都在修……据说,能冬季御寒之物。” “哦?” 李世民放下手中朱笔,显然对此来了兴趣,抬起头看着李君羡。 李君羡拱手弯腰,连忙详细汇报,“此物名曰‘火炕’,是房县伯近日弄出来,用砖石修成,与灶台连通,不过尚未投入使用,不知其效果怎样。” “这小子!总能给朕惊喜啊,哈哈……” 李世民越听越兴奋,他还是很相信房遗爱的,一刻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道:“走,去看看。” …… 房家庄。 房府门外。 几个书生一边吃着枣糕,一边闲聊着,所谈的话题,仍然围绕着几首残诗,已是与此相关的后续影响。 “近来长安又有新风声,说是中秋夜之事,跟崔家无太大关系,乃是崔慎个人所为。” 有书生说着长安最新动向。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表示嗤之以鼻,道:“难不成,崔慎不是崔家人了?他一举一动也代表崔家,怎会与崔家并无关系!合着,好话赖话都让他们家说了。” “此言不错,这谁说得清,这是真话还是假话!这次他崔家休想脱离干系,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因为这件事,造成了这么大的遗憾。 读书人对崔家怨言不少,自然看不得他们洗白了。谁能知道,这是不是弃车保帅之举,崔慎被推出来做挡箭牌。 所以根本不买他的帐。 还有人尝试说着,“不过,经此一事,崔慎在崔家的地位,怕是边缘化了。” 但,人们根本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管他是否边缘化。在下如今只想知道,房二郎何时补全这些诗。” “在下昨日在城里,听到一条关于房二的消息。” 有一书生忽然说,众人眼前为之一亮,立马打起精神,纷纷竖直了耳朵,还催促着他,“快!说来听听!” “之前不是有人怀疑,说:房二年纪轻轻,阅历尚浅,写不出那般悲欢离合的诗句……” 书生言及此处停顿一下,抬头扫视一眼,在场书生纷纷点头,表示知晓这件事,也正在认真听。 他接着往下讲:“昨个有消息传出来,房二是因上元夜,忆起年少时老家的堂兄弟,触景生情,故才做出这首诗来。”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凭房二郎之才学,他怎会去抄诗呢,完全是无稽之谈。” 支持房遗爱的人,腰杆变得更硬了,说起话来掷地有声。 这则消息,对崔家、鹤翁等人而言,又是致命一击,彻底堵死了所有非议,摘除了房遗爱的嫌疑。 “是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就算鹤翁他两鬓如霜,能作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的诗句。” “你难道不知,这句诗乃房二郎所作。” 对于方才的问题,立马有人回答道,随后众人相视一笑,众人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不过开玩笑而言。 笑声落下,众人脸色冷下来,“当时究竟是何人,传出来消息,说房二郎阅力尚欠,做不成这等诗作来?” 方才反复提及崔慎的书生,眼角一阵跳动,额头渗出汗来,一副紧张的样子。 当时,消息是崔家放出来,他也有参与其中,倘若被查出这件事,可就彻底坐实了,崔家和鹤翁勾结,意欲窃取房遗爱诗作。 到那时,拿崔慎做挡箭牌也没用…… 他又怎能不紧张呢? 房遗爱写《水调歌头》的“原因”,自然是房家人放出来的,除了房家自己人之外,没人知道此事。 房遗直手握舆论大杀器,当然不是吃素的,岂能不为自己兄弟正名。 房遗爱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他阅力不足,写不出“明月几时有”这样的诗作,他自然信任自己兄弟的,都不用房遗爱商量,悄悄将消息放出去,坐实了鹤翁窃诗之举, …… 在府外听完书生议论,李世民才往房府内走去。 他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个“原因”他也头次听说,倒也解答了心中疑窦,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李二也算房府常客了,门房也知晓他的身份,如何敢去拦呀,他就大摇大摆地进去。 一进后院,便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小子干得不错,当真给咱将门涨志气,给酸文人一点颜色看看!鹤翁老不羞的丢死人了,哈哈……” “知节也在这儿?” 李世民眉头一挑,自然听得出是谁的声音,是程咬金那家伙没错了。 老程看人全屏心情,才不会管房遗爱老爹,乃文官之首的事实,在他心里固执地认为,房遗爱是将门中人。 况且,他入仕第一个职务,便是武职。 李世民刚要进去,便听房遗爱开口了,他立马停下脚步。 只听房遗爱问道:“程伯伯你来找小侄,究竟所为何事啊,再喝下去,小侄可就要醉了,什么都答应不了了。” “老夫高兴,来找你喝酒不成吗?” 房遗爱一笑而过,他是了解程咬金的,“成是成!程伯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无利起早之人呀。” “你要再不说,小侄可放开喝了。” “哈哈,还是你小子了解老夫。” 程咬金嘿嘿一笑,也没有不好意思的,直截了当地说:“近来听说,你们庄上盘了个炕,能够在冬天御寒,老夫就想着,能不能让程家百姓,来学一下。” “害!小侄还等什么事呢。当然没问题了,您派多少人来都行。”这是好事,房遗爱哪里不会拒绝,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正文 第176章 过冬套餐 , “小子不错,老夫就知道没看出你。” 对于房遗爱,程咬金没啥好客气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称赞一句,又端起了酒杯,不由房遗爱分说,和他碰了下,“来,喝酒!” 房遗爱硬着头皮干下这杯,心里开始寻思着怎么逃酒,他可不敢和老程拼酒,否则明早起来得头痛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世民也不再听墙根了,爽朗地笑起来,一边打趣着程咬金,一边走进屋子,“知节你消息倒灵通,朕也今日才知这御寒之物,你便跑来求教了。” 程咬金、房遗爱连忙起身,作揖正准备行礼。 “不必多礼。” 李世民随意摆摆手,阻止二人着繁文礼节,很理所当然地入座。房遗爱亲自跑下去,给他摆上碗筷。 程咬金则嘿嘿一笑,颇为自得地说:“臣庄上的农户,有在房家庄帮工的,所以消息灵通一些。” “臣寻思着,庄上要修这火炕,怎么也得先知会一声。” 说着,给李二倒了一杯酒,李君羡刚要上前,看样子打算来试毒的,却让李二用眼神制止了。 他一边端起酒杯,一边说:“知节你何时这么讲究起来了?” 李二还是了解老程的,没理也要争出三分理来,何时会跟人提前打招呼了。 程咬金脸皮厚得很,对于李世明的挖苦,不予狡辩,反而认为理所当然一般,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不是房小子弄得嘛,咱总不能欺负小辈不是。” 仰头一饮而尽,呼出一口热气,李二看了老程一眼,无奈摇头苦笑起来。 他夹着吃了两口菜,眼前一亮说:“宫中也是从房府学的,怎么你这儿的菜,感觉味道更好呢?” “或许是,陛下心境不一样了。”房遗爱说。 李世民闻言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聊起此行的正事来,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那‘火炕’当真能御寒?” “能!” 房遗爱很肯定地回答。 李世民露出笑容,既然房遗爱这么肯定,他也不再怀疑,反倒好奇起来,忍不住地问:“可有修好?朕能否一观。” “就在卧房,请陛下随臣移步。” 卧房内。 火炕占了半间屋子,上面摸得泥还是湿的,炕头连着的灶台,此时还在烧着火,炕上真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足矣见上面的温度,泥中掺着麦秸之物,不必担心会出现开裂。 “这火炕可易制造?” 看见眼前这一幕,李世民一脸喜色,迫不及待问道。 “如陛下所见,火炕完全以土石砌成,取材十分方便,温度由柴火烟雾中热量提供,往日烧火做饭烧柴,便可将火炕烧暖,不必额外浪费柴火。” 听着房遗爱的讲述,李世民眼中越来越亮,宛如看到一个稀世之宝。 话音落下,李世民对此赞不绝口,“奇思妙想,当真是奇思妙想呐!你小子一直给朕惊喜,此乃造福天下之物。” 程咬金一旁看着,高兴的同时又有点羡慕,看陛下的语气、态度,完全把房遗爱当子侄看待! “恭喜陛下,有了这火炕,今冬不知少冻死很多人!天佑我大唐啊!哈哈哈……” 古代,每年冬天都会有百姓冻死,且这个数目不在少数,对人口十分看重朝廷来说,一直是心头大患。 “臣不敢居功。” 房遗爱拱手客气一番,见李世民欣喜的样子,他不禁心中一动,“陛下,臣还有两个发明,用于御寒的东西……” “呃……” 李世民、程咬金齐齐一愣,二人用看怪物的目光,盯着房遗爱。最后,还是喜悦战胜了惊讶,李世民不禁催促道:“快快道来!” “其中一件,臣之前已经画出来了,打算今年在府上安装。巧儿你去书房,把那张图纸拿过来,把铅笔纸张也拿来。” 房遗爱说着,嘱咐巧儿去取图纸,他继续说道:“其实说到供热方面,并非木柴,石炭含的热量更高,储备也比木柴多。” “可烧石炭有烟毒,不适合在家中用,人们才会选木炭。”程咬金提出质疑。 一氧化碳中毒嘛,房遗爱自然知道,他轻轻一笑说:“可木炭十分昂贵,普通人家烧不起呀!其实烟毒解决很简单,只要人不去接触,便不必担心中毒了。” “比如说,能灶台修在屋外面,便可放心使用了。” 李世民也一脸不解,表示想不通,问:“但,如此一来,如何还给人供暖。” 此时,巧儿取来一张图纸,便是暖气片的样式图。 房遗爱伸手接过来,摊开图纸,说:“就比如这个,我管它叫‘暖气’,用这些铜管通往屋内,在管中加满水,一端和灶台上锅相连,锅里水烧热之后,通过水将热量传出。” 李世民、程咬金二人,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图纸,总感觉脑子不够用了,觉得房遗爱说得有道理,但还是表示疑问:“这……真的有用?” “庄上正在打造暖气,不日便可见分晓。” 房遗爱这般说,二人也不在纠结,没多久就能见结果。 紧接着,李世民眉头又皱起来,提出质疑,“可此物费用怕是颇高,并非寻常人家装得起的。” “所以,臣还设计一种,比较廉价的。” 说着,房遗爱动手画起来,“此物名叫煤炉,石炭投于其中燃烧,烟顺着烟囱排出去,便可解决烟毒问题。” “煤炉只需炉子和烟囱,相对来说便宜得多,而且能制成蜂窝煤,有利于燃烧,煤粉也不会浪费。” 见房遗爱的一个个发明,想起初见火炕时的兴奋,李世民两个感觉自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一时间有点看傻眼了,真可谓是奇思妙想! “咳咳!” 程咬金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随后变着法地夸道:“好!房小子当真大才,一连发明三个东西!” 李世民斗志昂扬地,“立即下诏,将图纸下发全国,令各地官府,助百姓在冬日前修起火炕,以抵御冬日之严寒,务必保证冬季不冻死一人。” 正文 第177章 麻将 , 李世民一道诏书下达,整个天下,掀起了一阵火炕热。 这种廉价且又实用之物,自然受百姓欢迎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盘炕,为即将到达的冬季做准备。 也有不少人,看中了其中的商机。 比如说房家庄,自个儿庄上修完之后,得了房遗爱的提点,组建了几个工程队,到城里接盘炕的活。 打造火炉、暖气,除了工部承包的项目,长安都是庄上安的。 倒也发了一笔小财。 房家庄的工程,几乎都已停了下来,随着秋意不断加深,土地渐渐开始上冻,不适合再动土了。 深秋时节。 关中地区,便降下了第一场雪。 不过,有了房遗爱的过冬套装,今年要好过一点儿,显得没有往年冷了。 各地报上来的状况,也令朝中一片喜色,冻死之人少了很多,这可是颇大一份功绩啊,说不定,是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房遗爱和没事人一样,成天宅在庄上。 别问。 问就是,请的假还没过。 反正,目前还在官道测绘阶段,队伍已经派出去了,一切都稳步进行。 工部内,安排两个徒弟坐镇,他只负责主持大局就行,有小胖子李泰在,少有解决不了的事,一般不会有事麻烦到他。 举个例子你就知道。 别的衙门到民部要钱,磨破嘴都算是轻的,不知来回跑多少趟。 小胖子出马,此事就轻松多了,只要国库中有钱,且有正当用处,一般不会为难他,几乎一次解决。 比房遗爱亲自去,都要管用得多。 当然,房遗爱也为他们考虑,二人的家皆在城内,如此有机会多陪下家人。 …… 房家庄。 以房遗爱享受的性子,有好的,自然不会用次的。 房府内已经安上了暖气,还建了一座锅炉房,有专门的人照看锅炉,确保府内供暖不会断。 长安府上也进行了改造。 为此,他直接拉了几大车煤,以供今年冬天取暖。 提及这个,他心中暗自悔恨…… 在给李世民图纸后,他本来想多买几座煤矿,以后坐等着数钱呢。 今后吹牛的时候,他也能拍着胸脯说,“我家里有矿!” 以前因为烟毒的原因,煤炭根本就卖不出去,所以基本上是白送价,今年暖气、煤炉出来后,能狠狠赚上一笔。 但他不是生人,而且人又懒得很,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往往没想到,让李世民抢先一步。 他一离开房府,便派人去买煤矿,多数矿都被朝廷控制了,房遗爱只抢了两三座,跟在屁股后头喝点汤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李世民眼中他还是寻常人,没将他当异类抹除了。 不过,老李这个皇帝还不错,市面上的煤卖得很便宜,都是寻常人家出得起的价格,他心中也就平衡了。 即使如此,今年朝廷和宫里,也能狠赚一笔,国库能够殷实不少。 房遗爱在想:“国库里的钱怎么花掉?……这样的话,是不是造船之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我的玉米土豆啊!” “就是不知道,没有通过育种的玉米,能否达到后世的产量,不过……应该比小麦产量要高吧?” 哗啦啦……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却全然是两个世界,热气腾腾一片,房遗爱、苏珊他们四人,都还穿着单衣。 四人坐在方桌四面,正搓着桌上的麻将,哗哗作响。 外面天寒地冻的,房遗爱也懒得出门,人在闲的时候,便开始琢磨游戏了,随后他想到了麻将。 麻将做起来简单,交给庄上的木匠,不消几日便做好了。 用的是上好的木头,并且打磨得很光滑,没有一根木刺,不怕扎手,摸上去也很舒服。 麻将确实有独特的魅力,一经面世,便得到巧儿她们的喜爱,大冷天闲来无事,成天拉着房遗爱打牌。 旁边放着一个炉子,其上放着一个铜壶。 炉中木炭燃烧,壶内的水一直开着,白色的蒸汽从壶口冒出。 每人手旁放着一杯热茶,随手便能够到,打牌之余喝一口热茶,茶叶也从西湖龙井,换成大红袍,发酵方法也被摸索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小胖子李泰跑了回来。 门外屋檐下,小胖子一边跺脚,除去鞋上的雪花,一边拍拍肩上、头顶,之后双手放在最前,哈一口气。 李泰在房府来去自如,自然是不用通报的,不过,在房遗爱成亲之后,他稍微会顾及一点。 “师父!” 小胖子喊了一声,走进屋内。 看见房遗爱之后,小胖子一抿嘴,眼圈渐渐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青雀来了,外面很冷吧,快来烤烤火。” 房遗爱正专注地在搓牌,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口头招待一句,他们之间不用客套的,不然反而显得生分了。 但是,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他心中不禁有点疑惑,这时候,坐在对面的苏珊,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看后面。 房遗爱回头一看,见李泰的情绪不对,他连忙起身,拉着李泰在火炉前坐下。 “为师也知道你思念师父,但为师也是想你们的,只要你好好在工部办事,便是对师父最好的报答。” 可是,无论他怎么安慰,李泰泪水就是不褪。 “在工部很苦吗?所有衙门,不都安上暖气了吗?” 房遗爱疑惑地说,以李泰的身份,受委屈可能不大,他只能往别处想。 随后又想到,工部作为施工单位,除了太极殿、宫内外,最先安的才是啊,不应该这样啊…… 听他这样说,李泰终于开口了,“弟子在辛辛苦苦点卯,你却在这里……亏得我担心你身体,冒雪过来探望。” “呃!” 房遗爱一阵语塞,没想到李泰心态不平衡了,尴尬笑了笑,说:“劳逸结合嘛,一味闷着不利于健康。” “弟子也不想去点卯,政事一点也没意思,还不如在庄上学习。”李泰委屈地说。 房遗爱眉头一挑,没料到他打这个主意,笑道:“你难得回来一趟,今日咱们吃火锅,好好犒劳一番……” 正文 第178章 忽悠 , “巧儿,让人去摘些菜来,今个儿咱吃火锅。” 房遗爱岔开话题之后,不由李泰分说,立马指使巧儿去忙活。 “好嘞,少爷。”巧儿甜甜答应一声,看了一眼手中的牌,有点不舍,还是离座往屋外去。 不过,她刚站起身来,就听李泰急忙喊道,“等一下!” 李泰转头看向房遗爱,注意力已经被转移,暂时放下方才的要求,而是问道:“师父,大棚里的菜长出来了?” 要知道,现在已是深秋时节,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呢。 房遗爱微微一笑,说:“嗯,不过长势有点慢,到现在才勉强能够采摘。” 闻言,李泰眼神一下变了,透着好奇的目光,难言心中的热情,提出要求,“师父,弟子想去看看!今日的菜由我去摘吧。” 温室大棚,可是他主持修建的。 但是中秋节之后,他多数时间呆在城里,当时才开始翻土播种,没有见到,蔬菜在严寒的天气下生长,难免有点遗憾。 虽说,他从未质疑过房遗爱,是相信大棚能种出菜的,可当实事摆在眼前,心中难免还会惊奇。 “好!为师就陪你体验一下生活,一起去大棚摘菜。” 房遗爱自然不会拒绝,爽快地答应下来,工具都是现成的,二人各挎着一个竹篮,打着伞,“咯吱咯吱”踩着皑皑白雪,往庄外的温室大棚而去。 李泰心中热切,也不怕冷,脚步不停地加速,房遗爱微笑着,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农庄东头。 地里头,几排平房整齐建着,盖上了厚厚的雪被,每个旁边都有烟囱,如今正冒着滚滚白烟,用以维持棚内的温度。 门口挂着厚厚的棉门帘,棚内时刻有老农照看,见房遗爱二人到来,满脸皱纹的老人,连忙过来迎接,“少爷!王爷!” 打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马老伯不必多礼,我们来摘些菜。” 房遗爱寒暄一番,随他进入大棚之中,因为大雪的覆盖,里面一片黑漆漆的。 随着棚内掌起灯,小胖子一下看直了眼,迫不及待地跑进去,宛如一只蝴蝶,绕着青菜乱转,这儿瞅瞅那儿看看。 “真种出青菜来了!太神了,当真是鬼斧神工啊!” 饶是李泰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室子弟,也没在冬天这么多青菜,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心中想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如今世上万物萧瑟,见到绿意盎然的青菜,心中别是一番滋味,闻着沁人心脾的清新之味,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似乎顿时什么烦恼也没了。 房遗爱摘下一根胡瓜,从中间一分为二,递给李泰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吃起来。 再看李泰,宛如一只小仓鼠,咔咔咔,片刻就下肚了,舒爽地说:“许久没尝这个味道了。” 随后,二人开始摘菜,房遗爱和老农聊着,“学校的菜送去了。” 起初盖大棚的时候,他便是考虑庄上人多,所以特意建得很大,庄上有的吃,自然不会学校的那份。 一来,孩子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缺了维生素可不好。 二来,房家庄对有学问的人,是十分礼遇的,先生们享受最好的待遇,即使庄户们不舍得吃,也不会少他们的。 几乎庄上有什么好东西,便不会缺了他们的。 当然,房遗爱这个纨绔除外。 因为天气冷,大棚第一次种植,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菜的长势很慢,之前根本不到采摘的程度。 也就是房遗爱口味叼,偶尔会去摘点小嫩菜,尝尝鲜。 其实是极大的浪费。 近来,菜才慢慢长成,开始大规格采摘食用,鲜菜端上学校餐桌,当真是惊呆了学校先生。 不止一次,往温室大棚里跑。 他们总结下来,却只有两个字——奢侈! 每座大棚安那么大一块玻璃,如今大唐玻璃的价格,还是十分昂贵的,寻常富贵之家都消费不起。 盖这么一座大棚,得花多少钱呐,房遗爱一口气建了这么多! 心中泛酸倒也不至于,小学门窗,清一色都换上了玻璃,比温室大棚还要昂贵,但这是教书育人之地,可不是寻常地方可比的。 他们不知营养的重要性,认为冬天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前也一直是这样过的。 房遗爱只是为了一时口腹之欲,花费这么大,对于提倡节约的人来说,心中觉得难以认同。 为此也争辩过很多次。 …… 晌午。 屋外已然是大雪纷飞。 屋内火锅咕嘟嘟冒着热气,房遗爱二人已经回来了,摘回的青菜也已端上餐桌,他和李泰大快朵颐。 对,桌上只有房遗爱、李泰二人。 苏珊三女在隔壁屋,另开了一桌,虽然李泰也不算外人,但还是会不自在的,何必呢。 “青雀,你可知为师安排你在工部,是何用意?”房遗爱一边给李泰夹肉,一边问道,完全是个关切弟子师父形象。 “师父难道不是为了,让弟子来解决工部琐事,自己好逍遥快活……”现在二人早已混熟了,亦师亦友的状态,没有太多的忌惮,李泰说话直来直去。 最主要是,上午见到的那一幕,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咳咳!” 房遗爱轻咳一声,板着脸,严肃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为师是那样的人吗?” 李泰直勾勾地与他对视,也不作答,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唉!你太伤为师的心了!” 房遗爱避开目光,一脸伤感地叹息一声,说:“为师这么做,是为了考核你,你怎么不理解呢。” “考核?” 李泰一脸的狐疑,看着房遗爱,分析他这话的真假。 房遗爱十分笃定地说:“不错!官道之事涉及颇大,算学、几何学、统计学。” “你也学习大半年了,为师想看看你是什么水平,这就是对你的考核,考核通过,为师好根据结果,安排你下一步的学习。” 话音落下,李泰陷入了沉默,脸上明灭不定…… 正文 第179章 鲜菜的魅力 , 房遗爱话音落下,李泰陷入了沉默,脸上表情明灭不定。 他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吃着火锅。 片刻后,李泰霍然起身,作揖鞠躬行了一礼,惭愧道:“弟子不仅没理解,还错怪于您,辜负了师父一片苦心,弟子甘愿受罚。” 见状,房遗爱笑中充满得意,随意地拍拍手,“什么罚不罚的!惩罚并非目的,你能理解为师的苦心就好。” 说完,他一个劲给李泰夹菜,热情地招呼起来,“赶紧吃,一会儿肉都老了。” “谢师父!” 李泰满是感动,眼中甚至有泪花闪现,说话也带一点儿哽咽,更加为误解师父而惭愧,低头扒拉碗中的食物。 房遗爱暗自松了口气,心中终于安定下来,总算把李泰安定住了,自己又能光明正大偷懒了。 午饭过后。 李泰也没在庄上多留,一来雪还在不停地下,耽搁越久路越不好走,二来他现在干劲十足,半刻也不愿多耽搁。 送走李泰后,房遗爱又咸鱼了下来。 然后,他又被巧儿、小环她们,拉着去打麻将了。 …… 大雪下了一天,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太阳打东边出来,白雪开始融化,这太阳没什么温度,彻底雪消还得一两天。不过,房家庄到长安的路,都已修成了水泥路,清扫一下,便一路畅通无阻。 资深宅男房遗爱,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俗话说:下雪不冷消雪冷。他本就还爱睡懒觉,天寒地冻的天气,更加不愿离开被窝了,起床成了一大难题! 宅在被窝的房遗爱,自然不知道,今早在长安城内,发生了一件极为轰动之事。 “听说了吗,第一楼还有鲜菜卖!” 某座大宅的后门,干完活的几位百姓,双手插在棉衣袖筒里,蹲在一起闲聊,只听一个年轻人说,不免露出眼馋的模样。 冬天里的青菜,算是一个稀罕物了,他们虽消费不起,却也能当作热闹来听。 “这有什么稀奇的!大户人家有法子,鲜菜放得长一点儿,也没啥奇怪的,你家萝卜放在地窖里,不也一冬天都坏不了。” 其中有一老者,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信誓旦旦地说道。 年轻人先是愣一下,才想起现在才是深秋,这场雪下的,总让人下意识地以为,现在早已立冬了。 随后,他又有点不服气,说:“可是我听说,不是秋天摘的菜,一个个新鲜着呢,吃起来十分脆生。” “你尝过?” 老者这一问,给了年轻人致命一击,他摇摇头,小声回答一句:“没!” “这不就是了!我跟你说,你大爷我吃的盐,比你的米都多,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呢。”老者语重心长地讲,年轻人低着头,不再言语。 …… 这,只是偌大的长安中,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落,但这也足以说明,这个消息的劲爆。 今天早上,雪停了。 在家里窝了一天的人,出来活动一下身体,毕竟,不是所有人的性子,都像房遗爱这么懒。 第一楼的老食客,早早来了酒楼,早就习惯这一口了。 当他们点菜的时候,小二告知有鲜菜卖。结果,他们吃完之后,打包一份回去,还得到酒楼承诺,今后每日都会有,不得不令人惊讶了。 冰天雪地的天气,青菜是十分罕见的,冬天里的蔬菜,一向是皇室的专属,偶尔赏赐大臣一些,已是皇恩浩荡的体现了。 其实,就连皇帝都不经常吃,毕竟温汤监产量也多。 消息,一下便传开了。 这还得了,无数人往第一楼而来。 还是那句话,长安从来不缺有钱人,缺的是让他们掏钱的法子。 这些人锦衣玉食的,口味早就养刁了,入秋之后鲜菜渐渐少了,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现在自然不在乎钱。 一时间,第一楼宾客盈门,生意火爆。 第一楼的三楼,已有点发福的方业,看着酒楼内的场景,笑得肉颤,“哈哈,少爷就是要法子,能种出青菜来,你看看这生意多好。” 身边是方业下属,也是房府出来的,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和少爷打招呼,这样好吗?” “咱不能事事都请示,既惹得少爷不高兴,也显得咱们无能,这种小事更没必要。”方业还是了解房遗爱。 “可……” 对方还是有所顾虑。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大冬天的青菜,多么稀罕啊!不用想都知道,价格有多贵,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朴实的农户们,根本就不舍得吃。 从没有主动去大棚摘过。 菜摘下来放不住的,没几天就坏了,舍不得吃,自然不会手贱去摘了。 房遗爱了解到了这一点,所以安排专门的人,有什么菜熟了,隔一两天采摘一次,每家每户送去。 人不吃,长在地里也是浪费。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在庄上百姓看来,自个儿穷人家的命,没资格吃这么贵的东西,孩子在学校吃就足够了。 就算分到手上,也更愿意拿去卖钱。 当然,他们也非知恩不报之人,知道少爷开了家酒楼,想着刚好用得上,所以先往第一楼送。 本来打算白给的,毕竟左手倒右手的事,要钱就不合适了。 当第一楼的装柜,却执意要给钱,不然就不收,他们也看出来,方业很想要,最后商量了一个价格成交。 方业也是看中了其稀缺,必然会生意火爆了,所以当场便决定了。 他不知道,房遗爱为了分配青菜,也算是煞费苦心。所以当寻常事处理,这种小事,不用向房遗爱汇报。 “这下,看别的酒楼,还拿什么和咱争!” 方业对别人抄袭炒菜,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但这是没法控制的事,他只能生闷气了,如今总算报复了回来。 “只是,怕招来众怒啊……” “哈,咱们会怕这个!”方业说得底气十足。 第一楼作弊的行为,对于其他酒楼,就是一个致命打击,简直是门可罗雀,他们却没任何办法…… 至于背后使手段,想想荆王的结果,还是算了。 虽说,房遗爱如今沉稳多了,没有动不动就动手,但毕竟恶名远扬,没人愿意惹这头老虎。 正文 第180章 醉香居关门 第一楼的老对手,醉香居东家王兴,看着楼内的萧瑟,满脸愁容。 本来,荆王离开长安后,第一楼抢走了客人,他打算关闭长安酒楼,专心经营洛阳酒楼的。 但,在韦思安等贵人支持下,他才坚持留下来。 之后,偷师了炒菜之法,楼内的生意有所复苏,加上一些之前的老食客,虽不及第一楼火爆,勉强也能够盈利,他也就安心留下来。 可谁想到,第一楼又整出一个大招。 这天寒地冻的,竟然有新鲜的青菜卖,这下食客都被抢过去了,比当时炒菜刚出来时,生意还要惨得多! 这才是给他们致命一击! 或者说,是很多酒楼的致命一击。 “东家!” 醉香居掌柜走过来,王兴叹息一声,有点缅怀地说:“唉!当时为何要惹上这个杀神了……” “东家!” 掌柜又叫了他一声。 王兴却没有回应,“谁能想到,有人能在冬天种出菜来,竟可以和天抗争,当真神乎其技啊,天要亡我啊!” “这一回,恐怕没有起死回生希望了。” “东家,其实也并非没法子。” 掌柜此言一出,王兴也才看向他,问:“你有种菜的法子?” “小的哪有这法子。” 掌柜尴尬地笑着,自己要有这种法子,早发财了,还会在这里当掌柜,“东家可有想过,第一楼这种做法,得罪的不止我们一家,咱可以联合其他酒楼,一起对付第一楼。” “你太想当然了!先不说能否站在一起,联合起来又能怎么样。” 王兴十分颓废地说,见那掌柜阴沉的眼神,提前开口道:“别想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第一楼背后可是房遗爱!你忘了醉香居怎么成现在地步的……” 掌柜张张嘴,没发出声来,陷入一阵沉默。 “算了,从今日起还是关门吧。” 王兴有些不舍,但还是狠下心来,安排道:“你去牙行,找个合适的买家。” …… 另一边。 不少富人乘着马车,来房家庄开热闹了。 大冬天种出菜来,乃一件颇为稀罕事,对于唐朝人来说,属于十分梦幻的,自然引起不少人猎奇心。 当然,也有一些人,抱着别样的心态,想要采购青菜的,或是想要种植技术的,不一而足。 到了房家庄,人们很快便锁定目标,往田中温室大棚而去。 雪停了,如今棚外的积雪,也早已打扫干净了,上面麦秆做的帘子,也卷了起来,棚中蔬菜进行日照。 走进,便能看到棚中绿色,人们一时看直了眼。 有人想进棚内,庄户们自然不答应,这么珍贵的东西,踩坏了怎么办?可都是少爷的心血,有钱买不来的。 来者多是富家子弟,自然不会那么听话了。 庄上百姓十分团结,种菜老农一招呼,全村壮年都跑来了,拦着不让他们进去,一时双方剑拔弩张。 这下没有人敢放肆了,毕竟房遗爱威名在外,连皇室子弟都敢打,乃是纨绔的克星。 …… 房府。 屋内暖洋洋的,“呼啦啦”声音一听,就知道又在打麻将。 房遗爱起床吃了个饭,便被三女拉来玩了,这个当真是上瘾。不过,外面天寒地冻的,不打麻将也是闲着。 忽然,房文全急匆匆跑来,为的当然不是纨绔之事,他们在房家庄不敢太放肆。 他气喘吁吁地说:“二郎,陛下驾到!” “啊!” 房遗爱闻言一愣,太出乎意料了,昨天才下来大雪,今天雪还未消,朝中应该在忙着赈灾,这种天气也不适合出行。 虽说有点儿意外,但他倒也不慌不忙,这种场面见多了,“随我出去迎驾。” 房文全却补充道:“陛下直接去了大棚。” “原来如此。” 房遗爱心中暗道,这下就能说得通了,赈灾方面,朝廷有一套章程的,一切有条不紊的,温室大棚更令人吃惊。 “只是……陛下之前一直没关注,为何今日突然回来?” 房遗爱穿上棉衣,一边随房文全赶往大棚,一边皱着眉问道,百思不得其解啊,“难道是青雀泄的密?” “这事,我可以知道……” 随着房文全的讲述,他了解事情的原委,不禁苦笑着摇摇头,他没想到,庄上百姓这么憨厚,自己个儿不舍得吃,竟送去了第一楼…… 冬季蔬菜的生意,他也是考虑过的,不过,那时首先要满足自己和庄上使用,之后才考虑的事。 “二郎,这个也不怪农户们,大家都穷惯了,享受不来这么金贵的东西,想着能赚点钱,才会拿去卖的。” 房文全为农户们解释道。 “文全叔放心,我不会怪他们的,菜已经分给他们,怎么使用,是他们的权利。”房遗爱说。 心中颇感无奈,不过正如他说的,菜已经都分下去了,自己也就问心无愧了。 温室大棚。 房遗爱二人匆匆赶来。 外面的富家子弟,此时一个也见不到。 庄上百姓见得多了,自然认得李世民,岂敢多拦,当李二顺利通过人墙,开始有人感到疑惑了,还在想:“凭什么他可以进,我们就不能进来?” 但,更多有见识的人,逃也似的离开房家庄,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那些人一打听,吓得腿一软,差点没有当场跪下,自然不敢在这里多待,一时间鸟惊鱼散。 房遗爱抵达时,李世民正在一座大棚内,拿着半根洗净的胡瓜,咯吱咯吱,另一半在长孙皇后手中,夫妻二人正在观摩棚中绿菜。 他万万没想到,长孙皇后也在,连忙行礼:“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然而,李世民抬头看他一眼,二胡不说,飞起一脚踹了过来! 房遗爱猝不及防,挨了一脚,幸亏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防御动作,这一脚挨得并不重。 一见面就挨打,他一时来了火气,气呼呼看着李世民,“陛下,无缘无故责罚臣下,可并非明君所为。” “咯咯咯……” 长孙皇后掩嘴轻笑,颇为欣赏房遗爱的胆量,朝中除了魏征之外,少有人敢这样指责李世民。 “好!你要理由,朕就给你个理由!” 正文 第181章 又挖墙脚 , “好!你要理由,朕就给你个理由!” 房遗爱的话,令李世民一脸铁青,向旁边的老农一指,问:“他是何人?” 被李世明这一指,老农吓了个半死,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额头冷汗直冒,一时大气都不敢喘。 闻言,房遗爱心中顿时了然,憨笑一声,翻脸比翻书还快,腆着脸上前,讨好道:“嘿嘿,陛下英明神武、慧眼识珠,什么也逃不过您的法眼。” 旁边的长孙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才她还以为,房遗爱是和魏征一样的直臣,但他这脸变得太快了。 李世民笑眯眯看着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哼!方才你不是说,朕昏庸无道,并非明君吗……” “是臣眼睛瞎了,不识明君!” 房遗爱毕竟理亏,立马就认怂了,卖力地讨好李世民,“陛下明察秋毫、英武决断,当真是千古明君也!” “哈哈哈,皇后看朕说什么来,这小子就是个佞臣。” 被房遗爱一通马屁拍得,李世民颇为舒畅,面色红润,心情舒畅,却又要立牌坊,表示自己洁身自好,不轻信佞臣是谗言。 长孙皇后也没想到,房遗爱这么没有节操,从前他是名声不好,但长孙皇后没接触过,所以也不好评判。 今年他形象全部扭转了,长孙皇后也接触过几次,给人感觉有点滑头,也不想外面夸上天的房二郎,竟这样不要脸拍马屁。 听李世明和长孙对话,房遗爱还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呢。 他刚喘口气,李世民又旧事重提,“哼!好你个房遗爱,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抢朝廷的人!” 长孙皇后一头雾水,问:“陛下,诸位老者是?” “他乃是司农寺老农,朕之前碰巧见过几次。真没有想到,让房遗爱拉到这儿来了!”李世民回答长孙皇后,最后又瞪向了房遗爱。 “陛下当真明察秋毫,什么也瞒不过您!”房遗爱讪讪一笑,送上马屁。 因为他一直惦记着建温室大棚,所以特别注意这方面人才,今年不是在司农寺当职吗,发现老农种菜水平很高,大棚建好后便把人挖了过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二居然对司农寺一个老农有印象,这不被兴师问罪起来。 “少拍马屁,你还想糊弄朕不成!” 李世民却是咄咄逼人,死咬着此事不放,“说吧,此事怎么解决?” “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定然不会和臣计较,这么点小事……”房遗爱嘿嘿一笑,开始装傻充愣。 李二瞪了房遗爱一眼,声音戛然而止,他不知李二怎么想的,这么点小事上纲上线?也十分干脆地说:“任凭陛下处置!” “今后冬季宫中所需鲜菜,都由你来提供。” 闻言,房遗爱抬头看着李世民,还以为李世民有下文呢,眨了眨眼,仿佛在说:“然后呢?” 心中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就这!” 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老李一向是拿来主义,何时开始讲道理了。 心中一回味,房遗爱才琢磨明白,这是一个下马威,李世民要的就是他低头,给他一个警告。 “这么大的琉璃,要拿到市面上售卖,怕是能卖出天价,你竟用它做这大棚!” 看着大棚上的玻璃,李世民也不禁失神,惊叹房遗爱的大手笔。 “臣向来认为,钱是赚不完的。” 长孙皇后高看他一眼,颇为赞叹道:“你倒是不贪心。” “哼!他哪是不贪心,分明就是奢靡成性,为了自己享受罢了。”李世民嗤之以鼻。 “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自己过得好才是幸福。”房遗爱不受李世民影响,反而颇为自得地回答。 然后。 房遗爱陪着李世民夫妇,在庄上逛了一圈,本来皑皑雪景颇为美观。 但一场大雪就意味着,有百姓要受难,今年有房遗爱的主意还好点,往年不知多少人冻死,也就没有赏雪的情调。 三人去小学听了一堂课,阵阵读书声确实沁人心脾,让人心情能安静下来。 看着小学门窗上,大块的玻璃,教室内十分明亮,李世民有点不平衡,宫中都没这么大手笔,门窗皆用玻璃的。 “安这么多琉璃,你也舍得?” “臣早就说过,‘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教育’,他们是房家庄的未来,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多么重视都不为过。” “好!这话说得极好!你做得也不错!” 李世民这才赞不绝口,眼神陷入一阵恍惚,“他们是房家庄的未来,又何尝不是大唐的未来。” “朕准备如李纲所奏,明年开始创办学堂。” 他一直没有放弃,李纲所奏之盛世,见到房家庄的努力,也决心力排众议,尝试试行这一政策。 正是因为煤矿的收益,腰包鼓了,他才又动了这个念头。 “届时,你必须给朕出力做事,胆敢再学现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朕轻饶不了你。” 房遗爱一脸苦涩,这岂不是意味着,明年要累死累活?在李世民逼视之下,他只能领命了,“诺!” 他心思急转,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才缓和下来。 …… 在回宫的路上。 夫妻二人坐在马车中,李世民不禁啧啧称奇,“观音婢,这科学一门竟这般神奇,超脱时节所限,冬季种出鲜菜来。” “今年以来房遗爱各种发明,朕自认已经很重视它了,没想到还是轻视了。冬日里种菜,何其宏大的想法呐,居然还成功了!” 很明显,反季蔬菜,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加强了他对科学的重视。 长孙皇后轻轻一笑,握住李世民的手,说:“陛下是当局者迷!无论这科学多了得,最终还是为陛下所用,得利者乃大唐百姓。” “青雀也拜入科学一门,它终会成为大唐臂力的。” 闻言,李世民大笑一声,立马释然了,“哈哈,朕拭目以待,看它还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 他拉着长孙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马车速度并不慢,在水泥路上,感受不到半点颠簸。 正文 第182章 难受的崔慎 崔府。 现如今崔家闭门不出,当然也并非彻底隐世,只是减少崔氏子弟外出,尽量不外面活动而已。 但,崔慎这个罪魁祸首,自然被看得严一点,之前不允许迈出崔府半步。 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外面风声也松了,便没之前管得那么严了,他想出门也没人拦着,只要少出风头就行。 可他仍只呆在自个儿院里,彻底成了宅男一枚。 就是因为中秋夜那件事,由于他的自作主张,在族中他已经处于边缘位置,甚至失去了家主继承的资格。 可谓是,从天堂跌入地狱! 这些日子,受尽了冷眼,尝尽了人情冷暖。 以前跟在他屁股后头,前呼后拥的旁支子弟,此时个个都离他而去。一直讨好他的直系弟子,如今少不了冷嘲热讽。 他受不了外面的冷眼,所以很少出自己院子,不愿意出去见人。 这一切,都是拜房遗爱所赐! 他恨房遗爱,比家族中任何人都恨! 跌落云端的滋味不好受,才一段日子不见,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 今天阳光正好,不似夏季酷暑,也没有冬季的酷暑,崔慎坐在一座亭子里,看着不远处假山上,残存的一点未融化的雪, “少爷,您不能一直在院里闷着呐,迟早会闷出病来的,在府中转一转也行呀……”小厮费心地劝着。 小厮和崔慎是捆绑在一起的,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背叛主子的下人,旁人也不会接受。 所以,别人会因为崔慎失势,离他而去,小厮断然不会离去的。 崔慎不予理会,小厮紧接着说:“少爷,小的听说,倭国派使团来大唐进贡,不日便会抵达长安,要不……到时候,小的陪你去看个热闹……” 他努力地游说着崔慎,千方百计地,想带少爷出去透口气,换个心情。 人总是闷着,心气自然不会好了,况且是在家中这种压抑的地方,又怎么会有胃口呢,人可不就消瘦了嘛。 “好了!不别说了!” 被小厮吵烦了,崔慎抬手制止了对方,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出去做什么呀?看别人在自己面前耀武耀威吗…… 他自然也知道小厮好心,起身道:“午膳准备好了没?少爷我饿了。” “好了好了!小的这就派人去拿。” 小厮激动地回答,这是近些日子以来,崔慎第一次主动提出用膳,只要能吃饭就行。不等小厮动作,听崔慎继续说:“还是吃上次的青菜。” “明白,一直给您备着呢。” 小厮闻言一笑,肯定地回答,心中默默记下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少爷是因为青菜,而胃口好转的,没有枉费夫人一片苦笑。 因为一下跌落云端,崔慎心中失落,加上外面的冷言冷语,他心情一直不好,食欲不佳,最近消瘦得厉害。 他母亲因为担心他,听说外面有鲜菜卖,希望新鲜口味能令他食欲大开,便派人去第一楼打包回来。 “请少爷到屋中用膳,外面有凉气,恐您又会闹肚子。”小厮提议道。 崔慎从善如流,和小厮往屋里走…… 小亭和屋子也就几步距离,只是二人没走出多远,听到几个丫鬟讨论的话题,崔慎二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说,这房遗爱脑子怎么长的,竟能在冬天种出菜来,可真是弄人所不能啊!”一个丫鬟小声说。 崔慎却还是听到了,他脚步一顿,顿时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另一个丫鬟也提醒道:“小声点,当心让老爷们听到了,定少不了一顿责罚,房遗爱可是咱崔家的大敌。” “就是,这种事可不敢乱议论,家中对房遗爱痛恨着呢,崔家在他手上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亏了。” 反季节蔬菜,搁在古人眼中,妥妥的一大奇迹啊! 所以,这一消息广为流传,被人们津津乐道,不出几日便轰动全城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就连深宅大院的下人,也在讨论。 崔慎心中大恨,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拳头攥紧,后牙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小厮是个有眼色的人,怒气冲冲的。立马便杀了过去,怒吼一声,“谁在这儿乱嚼舌根子!不想活了是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崔慎怎么说也是主子,小厮是他的亲近之人,不是寻常丫鬟下人能比的。 一时间,几个丫鬟做鸟兽散。 但是,此事远没有结束,崔慎板着脸,直勾勾盯着小厮,问:“那些青菜果真是房遗爱种的?” “小的也不知道,是夫人嘱咐的。”小厮小心翼翼地回答。 崔慎一句话也没说,板着脸,快步往屋内走去。 …… 屋内。 火炉中熊熊燃烧,炉上水壶冒着热气,暖洋洋的,甚至还有一点儿热。 崔慎进屋,饭菜已经摆上桌了,绿油油的几盘菜。 大冷天的,吃到这么新鲜的青菜,他也是顿时食指大动,昨个吃过之后,一直令他垂涎欲滴的菜品。 听完方才的消息,他突然间觉得,这青菜不香了! 他拉住布菜的下人,问:“这些菜从哪里来的?” “夫人派小的去第一楼定的。”他也没多想,更没注意小厮的眼神,一下便透了底。 “为什么!老天为何这般眷顾房遗爱?冬日里种菜,此等奇迹也让他实现了。”崔慎歇斯底里地吼叫。 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在房遗爱手上感到挫败。 “少爷您没事吧?” “把东西都撤了,告诉母亲今后不用麻烦了。我崔氏与房遗爱不共戴天,崔氏的钱绝不会让他赚走。”崔慎大手一挥说。 不只是他,整个崔氏一致对外,只要房遗爱得利,他们就不高兴。 “少爷您不必如此!第一楼乃是独一份。家中其他人,私下里也没少去吃。”小厮劝说道。 崔慎闻言一愣,眼中掩不住失望之色,但他态度依然坚决,让下人撤下了饭菜。但午膳还没解决呢,“去醉香居定个雅间,帮我请一下杜荷。” 小厮小心翼翼地说:“少爷,那什么……受青菜的打击,醉香居已经关门了。” 正文 第183章 遣唐使 “醉香居已经关门了。” 听到小厮的话,崔慎愣了一下,他一段时间没出门,外面竟发生这么多事,“醉香居关门?” “对,因为青菜的缘故,客人都被第一楼抢走了,所以酒楼开不下去,关门了。” 崔慎幽幽一叹,这又败下一阵来! 醉香居之所以能开到现在,背后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就是想跟第一楼打擂台,给房遗爱添堵。 不曾想,这下彻底没戏了! 崔慎不再纠结这件事,说:“那就随便找个酒楼,把杜荷邀过来。府上准备马车,我找杜荷有事相商。” 小厮明显有点犹豫,本来少爷难得要出去,他该阻挠的,可就怕最后全关门了,只有第一楼开着,不知怎么向少爷交代。 当然,全关门是不可能的,一家酒楼无可能满足这么多人,但小厮不懂这些呀。 最后,他不得不据实以告,“近日关门的酒楼有点多,小的得先去打探一下,才能确认哪家没关门。” “哈!当真是吃独食的性子,不给别人一点活路。” 崔慎冷笑一声,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丧气地说:“算了,不出去了。” …… “倭国遣唐使即将到达长安。” 这则消息,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毕竟是,大唐建国以来,倭国第一次来朝贡。 也是老李虚荣心作祟,倭国隋朝时就来朝贡,向大唐朝贡还是头一回,万国来朝,才是盛世的体现。 彰显他文治武功的时候,加重“天可汗”的威势。 就连房家庄上,百姓们也在议论这事,当然他好奇的是,倭国人什么样子? “不是,倭国前来朝贡,使者自有鸿胪寺接待。陛下召我一同入宫是为什么?我又不懂外交礼仪。”房遗爱一脸疑惑,对此颇为不解。 倭国使者来朝的消息,房遗爱近来也听说了,不过他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认为这事和自己有何关系,所以没心思去关心操心它。 可,今日李世民突然下旨,特意点名要求,让他在倭国遣唐使上朝贡当天,一同参加朝会。 这不,王忠刚传完旨意,被房遗爱给拉住了,几颗珍珠递了过去,问明白老李怎么想的? “爵爷您想啊,倭国派来的人,必然都是年轻才俊,陛下的意思呢……自然是让两国年轻人,好好交流交流,这是陛下看重您。” 王忠不着痕迹收入袖中,也是看李二器重房遗爱,加上房玄龄的面子,算是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说的也是。 倭国通过遣隋使,对中国文化仰慕向往,出现学习模仿的热潮。 为了学习唐朝先进制度和文化,倭国决定组织大型遣唐使团,派遣的使臣都是优秀人物,并携带留学生前来。 不过大唐人才济济,并非必须自己出马呀?说实话,大唐上下,都看不上这个它的,就连攻打都没兴趣。 说是自大也好,说是狂妄也罢,唐人就是这么骄傲,大唐乃天朝上国! “一个弹丸小国,何须这般重视!” “爵爷,咱大唐乃是礼仪之邦,自然以礼待人。爵爷您只须记得,朝会上,别弱了咱天朝的气势就行。” 房遗爱微微一笑,算是明白李世民意思了,让他去欺负人的。 虽说一大早起床去上朝,他心中不是很情愿,但是圣旨都已经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心中暗道:“最好别来招惹我,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彻底灭国!” 当今世界上上,大唐乃是这个星球,最为强大的国家,实在是,他事业心不是很强,而且人也很懒,没有称霸全球的想法,懒得操心这些事。 但,国仇他不会忘! 想想后世,华夏经受的百年磨难,其中这个弹丸小国,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他对这个民族充满了警觉。 倭国不来招惹也就算了,他忙着自己的小日子,没闲心去关注它,但它要是这么不长眼,房遗爱不介意灭了这个小岛,为了未来永除后患, 对于大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相公……” 王忠离开之后,房遗爱一直坐在发呆,苏珊自然看着言论,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轻轻唤了一声,“有何不妥吗?” 方才的对话,她也听到了,知道房遗爱这般,必然与此事相关。 只是……不知其具体缘由啊? 房遗爱看了苏珊一眼,感受到她的温柔,房遗爱轻轻一笑,摸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说:“说是使臣,其实就是来求学的,学习大唐的知识技术,凭什么教它呀!” 他只是在感慨,大唐怎么也不会想到,未来会有被这么一小国侵略、屠戮的一天。他在回忆,回忆前世历史书上记载的,中华百年的苦难。 “朝中诸公必然是认为,此乃是传扬大唐教化,令蛮荒之地知礼数,难道不是大国之举吗……” 房遗爱胸中气愤,“只怕养虎为患呐!说不定就是一条毒蛇,它一直觊觎中原土地,学了大唐先进的技术,掉过头来,便又来对付我中华。” “但凭咱大唐的实力,何惧它一个小国。” 苏珊这句话说得很霸气,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大唐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紧接着,见她眼神中充满崇拜,说:“况且有相公你在,大唐只会越来越强,小小倭国有何惧!” 看着英姿飒爽的苏珊,再加上眼中的崇拜之意,房遗爱忍不住俯下身,“吧唧!”狠狠亲了一口,将苏珊拥入怀中,她轻轻靠在房遗爱胸口, 房遗爱的目光望向窗外,思绪已经飘向远方,他下定决心,要扭转历史,不让未来的悲剧重演。 让大唐一直强大下去! …… 很快。 遣唐使抵达长安,他们在鸿胪寺招待下,先在驿站中住下,已商定好朝贡之日,只等那一日到来。 近日来,长安城内,全是关于遣唐使的话题。 倭国这次派出使团,以犬上三田耜为大使,据说此人是个中国通,并非第一次出使中原,隋朝时便来过。 当然,房遗爱并未过多关注,等上朝自然会见到的…… 正文 第184章 登门拜师 , 房遗爱不在乎倭国使臣,不代表对方不在乎他,反而对方十分的看重。 他们安顿好之后,当天下午,便有使者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了,甚至直接来了房家庄,看来前期工作,做的十分充分啊。 “少爷,倭国使臣前来拜会。” “他们来做什么?” 房遗爱得知此事,也是一脸的费解,不曾想,他们先找上自己了。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也没有避而不见之礼,那样反而失了风度。 “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倭国使团一行人进来,。 没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中年,带着一群的年轻人。 客堂中,房遗爱坐在主位上,连表面工作都懒得做,并没起身相应的意思。 想到未来的一幕幕,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不过,使团带头人颇为热切,脸上堆满了微笑,快步上前,恭维地送上马屁,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唐话。 “见过新丰伯!到长安的一路上,没少听爵爷之名,贞观犁、印刷术、水泥路、火炕火炉……当真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今日特意带着国中年轻人,拜会爵爷。” 说是年轻人,其实也是十三四五岁,和房遗爱年龄差不多。 “你是?”房遗爱问。 对方并不觉得尴尬,立马回应道:“在下犬上三田耜,乃这次使团的大使。” 从他的回答中,就能听得出来,这位大使虽表面谦卑,内心中却充满倨傲,完全是表里不一。 “原来倭国大使!你们不在驿站安稳呆着,好好准备朝贡,来找我做什么?”房遗爱懒得弯弯绕绕,直奔主题问道。 “这几位,都乃我大倭国的年轻才俊,对科学们仰慕已久,今日来想拜爵爷为师,加入科学们,请您收下几个不成器的学生。”倭国大使离座起身,拱手说道。 他话音一落,在场年轻人一同起身,端正地作揖行了一礼,齐声道:“恳请老师收弟子为徒!” 房遗爱见状,却是眼睛一眯,扫视众人一圈。 他这下算明白了,倭国使团的意图了,竟是在打科学的主意。 看来,他们在来长安的路上,也不光是在赶路,一路上恐怕把大唐的情报,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突然出来这个个科学门。 有印刷术传播学问,水泥路方便了通行…… 还能够提高粮食生产,就单单是这一点,对于国土极为有限的倭国,便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科学的神奇之处,明显不止这些! 冬季取暖三件套,不知可以让倭国少死多少人,如此兵力才能增加。竟然还能在冬天种出菜,多么神奇的一门学问啊。 为什么,这等人物不是生在倭国? 他们可不受儒家束缚,对其他学问接受起来,没有半点障碍。 只要能提升国力的,他们都愿意学。 然而,科学和其他学问不同,它更加的可怕,能够缩小兵力上的差别,等于给对方一条捷径,让倭国学去反过来打大唐…… 房遗爱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对这个这个国家,一直抱有足够的警惕。他不会去培养潜在的敌人。 “我们科学门,不收不成器的弟子,平庸者也研究不了,尔等还是请回吧。”房遗爱婉拒道。对方要是个聪明人,现在应该告辞离开了,否则最后丢脸的他们。 倭国大使差点噎死,心中吐槽,“你没听出来,我们只是在谦虚吗?” 他甚至产生怀疑,自己所学的汉文化,是不是出错了? 倭国大使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在装没听懂,却是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敢强求爵爷!” “只是,我等千里迢迢而来,总不能空手而过,可否请求爵爷,允许这几个不成器的年轻人,到庄上学堂求学。” 房遗爱脸黑了下来,还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此人打起来迂回战术,仍然觊觎着科学知识。 世人谁不知道,房遗爱办的学堂,是唯一教授科学的学校。 “果然,能成为一国大使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倭国大使这么说,是想堵房遗爱的嘴,学堂敞开门办学,总不会像他收弟子那样要求苛刻吧。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房遗爱不像唐朝寻常读书人,完全不按长乐出牌,“你难道没有听说?我所办的学校,只收大唐子民的学生。” “爵爷是说学费?我们可以自己出。” 房遗爱摇摇头,说:“这是规矩,和钱没有关系。” “可,在下没听说,有这么一条规矩啊……”倭国使团中,有个年轻人不服气,皱着眉头说。 “是吗,那我现在加上去。”房遗爱说话时,一脸淡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倭国大使气得满脸通红,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这下他也撕破了脸皮,再也不装恭维了,勉强怒火地说:“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 “我们走!” 说完,带着一众遣唐使,拂袖而去。 等倭国使团离开,苏珊从后堂中出来,前两天因为倭国使团,房遗爱露出过异色,所以今天听说倭国使臣来访,她放心不下,一直在后堂听着。 她抱着房遗爱胳膊,一脸担忧地说:“相公,你这般做,恐怕会,惹得朝中读书人不喜啊。” “无妨,我还怕他们不成!”房遗爱十分硬气的说,“他们要做君子,那这个小人就由我来做,科学决不能流传出去。” “可……” 握住苏珊的芊芊细手,房遗爱情绪转换过来,柔声说:“好了,娘子放心了,我心里有数。” …… 房府门口。 倭国使团一行人,出了房府,其中几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说,“大使这房遗爱,分明是在刁难我等。” “是呀!他说那么多,明显就是不想让我等学习科学。” “唐朝读书人都在装君子,怎么出了他这么一个人?”倭国大使一脸铁青,口中不禁小声嘀咕着。 “大使,他既然如此不尊重您,我看着科学不学也罢!” “八嘎!天皇选你们出来,就是来学习学问的,怎能因为一点小困难就放弃了!”倭国大使痛斥一番,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想交,我们还就偏要学这科学!” 正文 第185章 贼心不死 宫门外。 寅时四刻,文武百官已经集聚一堂。 房遗爱如今在文人圈中,名声已经顶破天了,老一辈拉不下脸面,年轻一辈们,已经将他视作当代文豪了。 文官群体中,爱好诗词歌赋的人,大有人在。 这不,今早房遗爱一现身,立即深陷人群之中,让一帮年轻官员截住了,他们个个眼中透着狂热。 这是中秋节之后,他第一次在人前现身。 当然,行为举止文明多了,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基本的仪表还是有的,不能在偶像面前丢人。 言语中就激动多了。 一时间,宫门前乱哄哄的,比武将们吵架还热闹。 “新丰伯,总算见到你了,见你一面可真难,在下等了许久了。” “敢问那几首残诗,何时能够补全啊?” “是呐,我等可是盼了许久,就等房兄弥补遗憾呢。” 问出这个问题,现场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众人满是期待的看着他,一双双眼睛亮晶晶的,即便是在夜里,也能看的清楚。 “诸位抬爱,在下受之有愧啊!” 房遗爱向众人一作揖,紧跟着说:“在下早已明言,并非在下不愿写,实在是无能为力,这几首不是在下所作!” “诸位去找鹤翁先生!对了,崔家主今日应当在吧?诸位寻他问问吧。” 人群之中,崔综双目如剑,寒气刺骨,恨不得剁了房遗爱,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又拿出来说。 无数不善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方才和他交谈的世家之人,此时都多远了几分,不愿接这份仇恨,免得惹火烧身。 这事的确如此,房遗爱一天不补齐,便是读书人心中的遗憾,因此会记恨崔氏,不断唤起人们的记忆。 或许,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但仇恨不会不存在。 除非…… 他崔氏有人站出来,补全这几首残诗。 但,崔氏要有这个本事,如今何必这般狼狈。 当然,大家伙心里清楚,此事还得找房遗爱,众人一起使劲催他。 “房兄你不可这般说,你所受委屈我等皆知晓!这几首残诗,世上除你之外,怕是无人可补全,足以证明房兄之才,无须再多说什么……” “残篇断简始终不美,请房兄体谅天下读书人,补全这几首诗。” 一时间,个个心急如焚的,略微有点儿失控。 “成何体统!” 御史大夫吹胡子瞪眼的,呵斥一声,这本就是御史台的职责,他手下,一帮小弟跑出来,严肃百官纲纪、仪表。 不能丢脸朝廷的人,更不能丢大唐的脸,倭国使团还在一旁看着呢。 房遗爱这才从中脱身,年轻官员脸色不善,又把崔氏给记恨上了,当然少不了埋怨房遗爱,但才华出众之人,有一点儿怪脾气,众人也能理解。 他逃出生天后,干脆去了武将队伍中,有几个凶神恶煞守着,文弱书生难以近身。 起初他就要过这边的,因为倭国使团的事,暂时忘了残诗这回事,一不小心,被读书人给截住了。 和程咬金、尉迟恭等一众武将打声招呼,房遗爱和他们胡扯起来,他们正在讨论倭国使团。 一个个格外地精神,像看大猩猩一样,等着看热闹。 “这个子真矮,俺能一人打十个!” 程咬金刚说完,尉迟恭就不服了,二人都是老杠精了:“你也太弱了,才十个,这样的俺打二十个!” …… “见过师父!” 别说其他人,就李泰、李淳风两个徒弟,一直在工部忙事,也是好久,未曾见到房遗爱了,此时专门过来拜见。 在他们吹牛间隙,李泰拉住房遗爱,低声说:“师父,弟子有事禀报……” “说!” 房遗爱漫不经心地说,看着俩杠精顶牛,颇为精彩,他在一旁,不时还煽风点火一下。听李泰汇报说:“昨个,倭国使团来弟子府上,求弟子收他们为徒。” 李淳风接着补充道:“也曾来找过弟子,其目的也是一样的。” 房遗爱眉头一拧,注意力转移过来,看着眼前两个弟子,面色不善地问:“你们可答应了?” 没想到,倭国使团还没放弃,竟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没!不经师父您同意,弟子怎敢随便收徒。”小胖子摇摇头,颇为自得地说。 李淳风附和着点点头,之后补充一句:“他们要拜师,理应先找师父的,既然来求了我们,必然是师父没答应。” “你们做得不错!” 房遗爱满意地点点头,说:“从今往后,定一条门规:只收大唐子民为徒,科学只授唐人。” “喏!” 李泰、李淳风二人拱手,齐声应道。 “为啥定这规矩?” 他们这边搞出的动静,吸引来了老程等人的目光,虽觉得这个规矩很提气,也很合他老程的胃口,但心中不禁好奇。 “这个……说来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房遗爱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能给他们讲讲,未来华夏侵略的事吧,随便搪塞一句:“小子研究科学,是为了造福大唐的,怎可允许他们染指。” “好!俺老程没看错你。” 程咬金称赞一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房遗爱疼得龇牙咧嘴,幸亏他身子骨结实,要换其他人,搞不好要骨折。 …… 太极殿。 文武百官共聚一堂,今天朝会颇为热闹,大家都知道,今日倭国使团要上朝朝贡,格外的热闹。 至于房遗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仍然在那里打瞌睡。 人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况且他也没打算改变,那么一大早起床,来上朝,犯困是难免的。 他还选择在老位置,人是感情动物,坐久了也就有感情了,绝对不会是因为,这里有根盘龙柱子,靠着好睡觉。 旁边还有一个暖片,这大冷天的,挨着它才能感觉舒坦。 对于朝堂政事,房遗爱一向不关心的,他这个工部郎中,都不知多久没去点卯了。 要不是刚才,在宫外遇到了上司工部尚书段纶,被他拉住念叨两句,房遗爱都要快忘了,自己乃是工部郎中。 正文 第186章 门规 , 今天朝会。 不只倭国朝贡一件事,自当还有其他政事处理的。 因此,倭国使团只能候在外面,得了召见才能进来,房遗爱不认为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靠在柱子上睡觉就好。 关于拜师之事,他已经明确拒绝了,对方爱拜谁为师,就拜谁为师去! 只要没人招惹自己,他甘愿做个透明人。 至于,儒家会不会收遣唐使为徒,传授倭人学问,房遗爱他管不着,也没打算管。做好自己就好了。 其实也不是全是坏处,这是一种文化输出,只是唐人如何能想到,对方是拿来主义,一转身,不承认就不认师父了。 “宣,倭国使团入宫觐见!”老太监王忠,扯着公鸡嗓子喊着。 房遗爱皱了皱眉,因为他迷迷糊糊刚睡着,被这一嗓子吵醒了,他吧唧吧唧嘴,调整一下姿势继续睡。 不一会。 倭国使臣进入大殿,当然遣唐使一两百人,不可能一下子全来,主要是使团中的官员,和几个优秀的年轻人,带他们来见见世面。 大使犬上三田耜,走在最前面,手中捧着朝贡礼单和国书,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 “外臣犬上三田耜,叩见大唐天可汗陛下!” 犬上三田耜端端正正行礼参拜,将手中国书举过头顶,说:“特此奉上,我国天皇陛下亲拟国书,及进贡礼单一份。” 王忠小跑着上前,接过国书和礼单,放在御案上,李世民看看国书,随手翻了翻礼单,放到一边。 双方说了一些场面话,倭国大使提出了,留唐学习的要求,李世民欣然答应下来,这是朝廷一致的共识,早有决断。 “犬上卿汝等远道而来,奔波劳碌,先回驿站休息吧,至于学习一事,稍后由礼部来安排。”李世民说。 意思就是说:“好了,你们该退下了。” “谢过天可汗!” 然而,倭国大使大礼感谢,却似乎没什么眼色,并未主动退下去。李世明眉头一皱问:“犬上卿可还有事?” “回禀天可汗,外臣却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外臣一路来长安,听了很多科学的神奇,很多年轻人对科学颇有兴趣,恳请天可汗恩准,他们能入科学门学习。” 倭国大使诚恳地说,其态度绝对没的说,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突显他内心的孤傲。 李世民对此不以为意,说:“有何不可!此事无须向朕通报,汝应当直接去向房遗爱拜师。” “外臣已经去过了,但……新丰伯不肯收徒。”倭国大使满脸苦涩,开始卖惨。 “哦……” 闻讯,李世民也颇为奇怪,作为天朝上国,就应当天朝的体面,对于附属藩国求学的请求,若非必要不会拒绝的。 “房遗爱何在?” 经犬上这一提醒,李世民才想起房遗爱,今天召他来早朝,是来彰显天朝年轻一辈卓越风貌的。 毕竟,房遗爱乃大唐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但是,他的视线从百官中扫过,却不见房遗爱的人影,老李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这小子抗旨了?” 接着老李又摇摇头,房遗爱虽不太靠谱,但不会行这等违逆之事,抗旨是绝对不敢的。 安排给他的任务,结果绝对不打折扣。 至于,这个过程嘛……就不一定尽善尽美了。 “房遗爱!” 李世民怒斥一声,房遗爱被人唤醒,连忙回应一句,“臣在这儿呢!”他才从盘龙柱后出来,作揖行礼,“参见陛下。” “你躲在柱子后做什么!” 李世民寒着脸问道。 不过,话刚一出口,老李便看明白了,这货是在偷着睡觉呢,神色更是冷了几分。 本来让房遗爱今日参加朝会,为了展现大唐年轻人的风貌,结果却是这副样子,尽给朝廷丢脸。 自己人的矛盾,当然不会在使团面前丢脸,李世民没有再纠结此事,直接跳过问:“犬上卿方才说,曾带学生去拜师,你不肯收徒,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房遗爱问心无愧,很爽快承认下来。 李世民眉头一挑,颇为好奇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会这么做,问:“你为何不答应?” “回陛下,科学门有一门规,只收我大唐百姓。”房遗爱并没有隐瞒,反而说的理所当然。 只是,他此话一出,朝堂内陷入一片喧哗中。 房遗爱这么做,和朝廷的意志相左。 再看倭国使臣,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他们也没想到,房遗爱会堂而皇之的,拿这个借口来朝堂上说。 在使团眼中,这是对倭国的侮辱。 他们个个出身倭国贵族,难道连一个大唐百姓都不如? “这是为何?” 李世民也颇为不解,除非别人惹到他,房遗爱少有这么强的攻击性,但倭国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啊。 唯一一次接触是去拜师时,倭国使团有所求,自当不会招惹他了,因此更令人费解。 “臣钻研科学,是为了造福大唐的,不愿随意外传。” 房遗爱说得大义凛然,李世民不知该怎么说好,他对大唐的拳拳之心,老李表示很满意,但方才他都把话放出去了,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若朕命你收徒呢。” 倭国大使嘴角上扬,大唐皇帝发话了,看房遗爱他还如何拒绝。 “恕臣难以从命,科学有门规,只收大唐百姓。”房遗爱却堂而皇之地说,眼中透着倔强。 这下子,朝堂上立马炸了锅了。 房遗爱的对头们,纷纷站出来指责他,机会难得,这次可是他自个儿送上门的。 “胡说八道,科学门何时有这门规,老夫怎么不曾听过!” “不错,这算哪门子门规啊,岂有此理!” 众人对房遗爱口诛笔伐,看着他成为众矢之的,倭国大使的笑容,已然变成了冷笑,眼中也透着寒意。 方才房遗爱的回答,让他彻底明白,拜师之事绝无可能了。 既然如此,我倭国才俊学不了,大唐也不应当存在,最好是毁了这门学问! 当然,这是他最后的追求…… 正文 第187章 书生误国 , 房遗爱所展现的态度,令犬上三田耜颇为不喜。 借势的道理犬上三田耜懂,大唐文人的态度他也知晓,房遗爱这样的态度,势必和文官产生矛盾,让唐人帮自己出这口恶气。 落了倭国的面子,那他也不要想好过。 然而。 最关键的是…… 此人似乎对倭国充满敌意,对倭国这绝对是一大威胁! 倭国大使不太能确定? 但,若当真是这样的话……此人决不能在朝为官,最好是除之而后快! 最好是,大唐皇帝治他违逆之罪,将他直接罢官问罪,倭国大使一直在打量李二,却不见李二有这个意思。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房遗爱会选择当面刚。 也低估了房遗爱的脸皮,真当场加了一条门规,“今早本官新加的!” 他目光从人群中扫过,沉声问道:“怎么……尔等想插手我科学门之事?还是说,本官做什么,不用向尔等汇报吧!” “不错,本王可以作证,今早在入宫前,师父便定下了这条门规。”小胖子李泰站出来,强硬为房遗爱作证。 李淳风也不甘示弱,走出班列,说:“臣亦能证明!” “老夫亲耳听到的,此事绝不会有假!”程咬金也站了出来,为房遗爱作证,他粗狂的嗓门辨识度很高。 “还有老夫!” 之后是尉迟恭、秦琼等一众武将,当时在场者无一例外,站了出来支持房遗爱。 武将和文官在这方面,想法不同,只管操心阻止外敌入侵,至于朝廷的脸面,不是小恩小惠能获得的,那是打出来的。 不服? 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科学传入敌国,反而算是资敌了。 房遗爱等人这一波操作,差点让倭国使团怀疑人生,今日现加的门规? 这也太不要脸了! 那前两日他们去拜师时,房遗爱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搪塞的借口吗? 关键是,他们说的是这么堂而皇之,大义凛然,底气十足。 倭国使臣不敢在朝堂上大骂,文官中的一些“圣人”,颇为不喜房遗爱的行为,却是指着他鼻子大骂。 “岂有此理,这算什么门规!” “你这是故意刁难,只会令我朝蒙羞!” “天朝该有天朝的胸襟和气度!汝身为朝廷命官,代表着我朝脸面,岂可这般的心胸狭隘。” “此乃对学问的亵渎!” 儒家讲究中庸之道,少有这般激进的做法,自然不接受他的做法,以致群起而攻之。 “我看谁敢言大唐不是?定打到他服为止。” 房遗爱眼睛一眯,寒光四射,从使团众人身上扫过, 倭国使团低下高傲的头颅,无人敢与房遗爱对视,更不敢表露丝毫不敬,感觉房遗爱暗有所指……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横祸。 不然,被视为在挑衅大唐,恐怕倭国有灭国之危。 只是他这话一出口,一群文官当场炸了,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房遗爱怒斥一句,“莽夫!莽夫一个!” “凭武力获得的屈从,怎会得到真的屈服?我辈应当以教化感化天下,才能由心而外地屈服……” “书生误国啊!” 房遗爱痛心疾首,痛呼一声,对方气得手都是哆嗦的,指着他,张张嘴没说出话来,随之气得两眼一黑,直接撅了过去。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和平是用武力换来的,教化换不来和平!没有大唐铁骑在背后,谁会听尔等讲道理?” 读书人教化天下之心不假,毕竟是每个读书人的毕生追求! 但并非那么大公无私…… 没有强大的国力,所有一切皆是空谈。 难道他们真的不懂吗? 也不尽然! 一来,这就涉及文武之争,文官这么做,至于有无削弱武将影响的意图?谁又说得清楚呢。 二来,教化蛮荒之地,把学问传遍天地,乃是无上的功绩,能名垂万世的!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包藏祸心,觊觎中原大地。因为没人不相信,一个弹丸小国能强过大唐,毕竟古代战争,都是靠人命堆出来的。 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古人不知热武器的厉害,一个按钮能抵上千军万马。 房遗爱不给反驳的机会,指着倭国使团说:“不信,尔等问问他们,若不是大唐足够的强大,他们会低头来求学?”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包括龙椅上的李世明,都下意识望向倭国使团,程咬金等一些武将,更是睁圆了一双虎眼,杀气腾腾的。 一时间,倭国使团个个满头大汗,这个问题不可回答的,怎么说都是坑。 但,又不能保持沉默,这要解释不过去,倭国就完了。 最终,还是大使犬上三田耜站了出来,拜倒在地上,倭国使团立马跟着跪下,以表他们臣服的态度,“天可汗陛下明鉴呐,倭国对大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磕在地上的倭国大使,当真是目眦尽裂,不曾想房遗爱反将一军,将他们架到火上烤。 李世民满意地笑着,伸手虚扶一下,说:“犬上卿快快请起,朕相信你所言,从未怀疑过倭国。” 如此,使团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文官们却不肯罢休,仍与房遗爱针锋相对,说:“新丰伯不要忘了,我大唐以礼立国,乃是礼仪之邦,怎可妄自揣测附属国。” “不错,我堂堂礼仪之邦,岂能靠蛮力立足天下。” “好战必亡呐!” 几个人苦口婆心地说。然而,房遗爱有自己的认知,甚至超越他们上千年,当然不会被他们说服,“诸位却忘了下半句,忘战必危呀!” 讨论到这个地步,已然是偏离了主题,李世民终于站出来,“好了!汝等不要再争了,倭国愿意来唐学习,朝廷全力配合……” 倭国使团心中一喜,不过没等他们笑容绽放,听李世民接着说:“但一切讲究你情我愿,否则也学不来真学问!科学门收徒与否,乃其门内事务,朝廷不便过多插手。” “退朝!” 随后,李二不等众人反应,大手一挥,起身离去。 正文 第188章 房遗爱的理由 , “陛下说了,收不收徒乃我门内之事,不用尔等跟着瞎操心!” 房遗爱自然不是善茬,他接着李世民的话,怼了那帮文官一句,不等他们出口反驳,快步离开太极殿。 不过,他刚下太极宫三十六节石阶,王忠匆匆跑了过来,“新丰伯,陛下召您入宫中觐见。” 太极殿外,看见这一幕的倭国大使,心中不断往下沉。 这才刚下朝,大唐皇帝又单独召见,有什么不能在朝堂上说的?足以见大唐皇帝对房遗爱的重视。 但,从房遗爱表现出的态度来看,此人对倭国抱有敌意。 所以他官职越高,倭国的处境越危险。 然而,更令他心灰意冷的是,他在大唐皇帝心中的地位,真可谓是:简在帝心啊! 方才房遗爱明显有违逆皇帝之举,大唐皇帝却就这般得过且过了,完全没有怪罪之意,甚至最终随了房遗爱的心意,没有强让科学门收徒。 越是这样,倭国大使心中越是难安呐,这岂不是说,房遗爱一直会青云直上…… 他目露凶色,这个房遗爱留不得呀! 下一瞬,他只觉得心中哇凉,房遗爱轻易动不得,之后他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快步追上一个人。 “敢问上官,可是崔综崔名府?” 不错,正是房遗爱的老对手,博陵崔氏家主崔综。 今早上朝之前,我国大使有见过此人的,因为看出了,房遗爱和他有矛盾,所以他多留意了几眼。 此人能在房遗爱攻击下,淡定地上朝,足以看出他身份不凡。 崔综身形一顿,转身低头看着对方,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最主要是双方有共同的敌人,他立马猜出了对方目的,笑脸相迎,说:“正是本官。不知犬上大使有何事?” 倭国大使心中一喜,算是达成了共识,当即作揖恭敬地说:“听闻崔氏乃书香世家,先生必然学富五车,有几位不成器的晚辈,想拜先生为师,不知先生可愿收徒?” “本官自然求之不得!我朝一向虚怀若谷,并非谁都是恃才傲物之辈。” 崔综话里有话,暗有所指,倭国大使听得欢喜,这正是他想见到的。 …… 两仪殿。 房遗爱一进入殿内,便感受到李世民的威压,他立马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行礼,“臣参见陛下。” 行完礼在一旁候着,没办法,谁让他拂了老李的面子。 李世民话已经放出去了,倭国使团在唐拜师学习,朝廷一定鼎力支持,结果呢……房遗爱拒不收倭人为徒。 到最后,还是成全了他,李二无异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要不是看在你对大唐的拳拳之心的份上,李世民绝不轻饶了他,现在等待他的,会是李世民的一脚。 “皇帝不要面子的呀!”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二怀疑此事并非说的这么简单,房遗爱出于某种理由,才如此拒不收徒的? 所以,退朝之后,他立刻下令,让王忠召他前来,就是要问个清楚。 “你为何不肯收倭人为徒?” “回禀陛下,臣并非不收倭国人,而是除我大唐百姓外,不收任何外国人,” 房遗爱样子严肃认真,回答却是避重就轻,并没有说到点子上。 李世民龙目怒睁,他知道房遗爱听懂了,在这儿跟他打马虎眼呢,阴沉着脸说:“你知道朕问的并非这个!” 眼看李世民发怒了,房遗爱当然从善如流,说:“不知陛下,可否知晓科学的力量?” “贞观犁、火炕……冬日里能种出菜来,确有神奇之处,也俱是利国利民之物……” 言及此处,李世民的声音一顿,板着脸说;“你可是来讨夸奖的?这下可满足了,朕要不再夸你几句。” 房遗爱连称不敢,又分问一句:“倘若臣说,臣能发明出来一物,可凭一己之力能毁了这大殿,不知陛下您信否?” “真有此等厉害之物!” 李世民瞠目结舌,要是出自别人之口,他定斩了妖言惑众之人,但房遗爱创造的奇迹太多了,令人不自觉地相信几分。 “陛下可有想过,万一此物制造方法,传入敌国,对我大唐是多大威胁。” 房遗爱不顾李二的惊讶,接着道:“这样会大大削弱,人在战争中的分量,谁有先进的科学技术,谁就是有强大的兵力,臣怎可收倭人为徒。” “真有此物?” 李世民戎马半生,对战场再熟悉不过,可以想象得出,当人拥有那种力量,战争将发生天大的变化。 房遗爱哑然一笑,他说的便是火药。 “自然是有的!是陛下您低估了科学。陛下可以去看看,臣庄上的造纸坊,用水力打浆既省力又省时。” 看着李世民灼热眼神,房遗爱也知道,火药隐瞒不了了。 他早有心理准备。 一来,火药迟早会用于战争,自己不过是让时间提前。二来,既然它是潘多拉魔盒,就由自己来打开吧,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会让列强走在己方前面。 他还是劝谏一句,“陛下如今大唐兵强马壮,完全没必要依靠此物!一旦传入敌国,必会给大唐造成巨大损失,还请陛下慎用之。” “朕知道,你尽管去做便是。” …… 等房遗爱离去之后,李世民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也没心情批阅奏章了,起驾去了立政殿,和结发妻子说说心里话。 长孙皇后寝宫立政殿,对于李世民的到来,她颇感意外,这个时候,李二应该在处理奏章。 “二郎怎么来了?”长孙皇后起身相迎,问道。 李世民并未回答,与她一同坐下,满是惆怅地问:“观音婢你说,有人能一己之力,毁掉这大殿吗?” “啊!这怎可能!” 长孙皇后颇为吃惊,她很了解自己丈夫,明白了李二为何惆怅,询问起前因后果来,“是谁和陛下说了什么?” “是房遗爱……如此一来,今后之战一切都变了。” 李世民本就是来求安慰的,自然不会有所隐瞒,“朕还是小看科学门!” 正文 第189章 火药 房家庄。 房遗爱回来之后,便闲了下来,他不是个勤劳的人,发明并非一时之功,制造火药也不急在一时。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不到晌午,李泰匆匆跑了回来,明显为造火药而来的,“师父我听父皇说,您将发明一个凭一己之力能毁掉两仪殿之物,徒儿可否参加。” 李世民摸准了二人的性格。 房遗爱是个铁定会偷懒的主,他则迫切想见到这实物,所以把消息透漏给李泰。 以李泰对科学的狂热态度,听闻有如此神奇之物,定然安耐不住好奇心,会主动跑过来的。 其实也是李世民的防范! 威力这么大的东西,他当然不放心,只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哪怕这个人是他信任之人。 “你来了,官路之事谁来负责。” 对于房遗爱来说,李泰参与进来也好,这样便有工具人可用了,但李泰还肩负着官道硬化的重担,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师父您放心吧,有师弟照看呢,若有处理不了的事,他自然不会来找我的。”李泰明显都安排好了,有样学样,将事情抛给他师弟。 只是,进来送茶水的苏珊,掩嘴轻笑,心中暗想:“不愧是师徒两个,这偷奸耍滑的本领,当真是一脉相承啊。”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不要误了官道之事。”房遗爱嘱咐一句,算是答应下来。 “师父放心,弟子心里有数。”李泰点头答应下来,他对新鲜事物拥有无穷的兴趣,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不急,马上就晌午了,先用了午膳再说。” “哦!” 李泰立马焉了下来,盼着午饭快些开始。 午膳后。 房遗爱躺在躺椅上,面对李泰的催促,不紧不慢地说:“先不急着造火药,在这之前为师先给你上门课。” 本来听了前半句,李泰眼中一黯,还以为又找什么理由呢,听到后面则又乐了起来。 “今日要说的这么门学科,叫做化学,乃是科学的一个分支,研究万物的组成、性质、结构与变化规律,创造新物质……” 至于具体造火药的行动,交给李泰这个工具人来做,“你先准备硫磺、硝石、木炭,火药配方:一硫二硝三木炭。” 黑火药的配方,是上一世,初中化学课本上学的。 其实当今世上,火药早已存在了,不过最佳的配方,应该还没被人实验出来,毕竟道士们炼丹,喜欢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有一切你自己来,一定要做好保密,不可被他人知晓。”房遗爱叮嘱一句。 “弟子记住了。” 李泰知道斯事体大,抱拳严肃的嗔怒道,便要迫不及待的离开,去着手准备。 不过,又被房遗爱给叫住了,房遗爱化身老妈子,反复叮嘱;“此物十分危险,不要在家中实验室,切记不可出现明火,不能穿丝织的衣物,最好穿棉衣……” 因为房遗爱爱折腾,家里腾出一间屋子,当作他的实验室。李泰也有样学样,在他的王府建了一间。 当然,大杂院作为大本营,自然也有他的实验室,全是水泥打造的。 玻璃烧制出来后,他定制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其实就是烧杯、烧瓶之类的,这才有了实验室的样子。 “喏!” “算了,你还是穿麻衣吧。” 房遗爱才想起来,大唐尚未大规模种植棉花,更没有用到穿衣上,这时候所谓的绵,其实是丝绵或绵绸,难免不会产生静电。 “喏!” 这一次,李泰没有再被叫住,匆匆离开,着手准备火药的材料。 …… 房遗爱激动地喊着:“巧儿,去请文全叔过来!” 他正是谈棉花的事宜。 在大唐,富人们冬季穿的是貂裘,也不觉得有半点冷,他也因此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把这一点忽略了。 不过,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吝啬伸出援手。 特别是见了倭国使团后,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不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为大唐人,有怎么能不关己呢,自己的命运,和这片土地息息相关。 当然,这一切前提是,不用他亲自上阵。 现在种棉花是来不及了,不过羽绒服可以搞一搞,造福天下百姓的事,他不愿多耽搁时间,况且还有钱赚。 不一会,房文全跟了过来。 房遗爱搞出来的动静,也把苏珊也招了过来,看相公又有什么突发奇想。 “文全叔,你找西域商人打听一下,看有没有见过一种开花为白色毛绒的植物,有的话,买些种子回来,我将来有大用。” “还有,庄上百姓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他们安排一个活计,到十里八乡收鸭毛、鹅毛,至于价格,你们自己商量着定。” 房遗爱一口气,将所有要求提了出来。 “唉!好!我这就去办。”房文全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答应着。 房遗爱搞什么鬼,他也不知道,也没有必要全了解,二郎之思维,世上之人难有能追上的。 但他吩咐的必然不是小事,自己只管全力配合,尽力办好就行。 “其实呢,咱庄上也能搞个养殖场,专门养禽类,肉可以买,羽毛到时候也有用。”房遗爱又补充一句。 “好,我稍后找人商量。” 房文全连忙记下来,这可是在帮庄上致富,他如何能够不认真。 不过,这个时候,旁边的苏珊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相好先前说的那种植物,妾身应当有见过。” “当真?” “可否是,花朵白绒绒的,摸上去软软的,还有许多黑色小籽。” “应该错不了,娘子在何处见过?” 苏珊嫣然一笑,说:“那是一种花,名叫:白叠子,长安富贵人家,便有种的。” 房遗爱不知道的是,棉花大约是在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原,但大部分是在边疆种植,大唐当观赏花来种植。 “哈哈!娘子真是个福星。” 房遗爱激动不已,一把抱住苏珊,“吧唧!”亲了一口。 他还以为,要等西域商人带回来,这么一来一回又是一年,连忙嘱咐道:“文全叔您去买些种子了。” 虽说与房文全很熟悉,他怎么说也算长辈,苏珊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娇嗔地拍了丈夫一下,低着头跑开了。 “二郎,那没啥事我去忙了。” “文全叔您忙。” 房文全一脸姨夫笑,离开房府忙活去了。活到这么大把年纪,见什么都见怪不怪了,反而为小夫妻的恩爱,由衷地感到欣慰。 …… 硝石、硫磺、木炭,都不知什么稀缺玩意,去随便找一家药庐,都能将三者买齐了,何况他们还是开硝石矿的。 没用多久,李泰便置办好东西,回来了。 小胖子头上冒着汗,眼中却放着光芒,不仅没觉得累,反而面色红润透着兴奋。 对于这类科学发明,他有着浓浓的兴趣,早已是迫不及待了,“师父,所以东西弟子都备好了,放在大杂院实验室主管,怎么何时开始?” “好了,现在就去!” 房遗爱叹息一声,终于肯起身了,与李泰一起往大杂院而去。 大杂院。 专门给房遗爱备的实验室,虽说是在角落的位置,有一个宽敞的院子,也是大杂院中安全等级,最高的地方之一。 一进屋,二人都换上了麻衣,不过屋里都通着暖气,一点也不会觉得冷。 李泰将三个袋子,放在桌上,问:“师父要怎么弄?” 有徒弟在,这种脏活累活,自当不用房遗爱动手,他随口嘱咐一句,便在一旁坐了下来,“先将三者碾成粉末。” “喏!” 兴趣是动力的源泉,在这个前提下,李泰也不会觉得累,更不会嫌麻烦,答应一声,立刻动手碾磨。 “粉末不要放在一起,这样很危险!” 李泰要动手磨第二样时,房遗爱适时提醒一句,他立马换了一个位置。 “师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遗爱都快睡着了,李泰唤了他一声,他擦一下嘴边化了妆,“磨完了?” 屋内隔开的三张桌子,上面各放着一堆粉末,李泰白皙的胖脸,成了一张花猫脸。 不用李泰开口,房遗爱指使着他,“好!下面依照比例来,将三者混合起来,装入陶罐之中……先不要搞那么多,少一点!再少点儿!” “走,去外面试试!” 不久后,房家庄听到“轰隆”一声,农户们匆匆跑了出来,查看是怎么回事,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然后…… 各种传言纷纷扰扰! “冬天里,旱地惊雷!” “必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妖物,让老天爷给劈了!” “不知劈死了没有?可别出来祸害人呐!” …… 大杂院。 房遗爱和李泰二人躲在屋里,被震得一阵耳鸣,像是两个熊孩子,房子是全水泥结构,防御能力极强。 “威力这么大!”短暂地失神之后,拍了拍耳朵,李泰兴奋地跳起来,“成功了!火药制成功了!” 院中,院里房屋的角落里,地上炸出一个坑来。 正文 第190章 天雷除妖 “让你少装点,你小子没听啊!” 房遗爱一边掏耳朵,一边上下颚咬合着,缓解爆炸引起的耳鸣,见到李泰兴奋的样子,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至于何时染上的这个毛病,他自己个儿也说不清了,反正一脚踹出去,自己心里痛快就行。 小胖子正兴奋呢,完全顾不上这些,化作一缕风,朝火药的炸点跑去。 “少爷您没事吧?” 片刻功夫,门口围了好些人,庄上人搞不清真相,但大杂院内的工匠们,却感受真切,很清晰地感知到,声音从房遗爱院里传来的。 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最主要的是,担心房遗爱出了什么事,工匠们放下手中的活,第一时间便跑了过来。 只是,他们无法进入院子。 门口看守的,是程咬金曾经的亲兵,相当地严格。 除了房遗爱亲自允许外,别人谁也不能进这个院子,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们只能在门口问候。 “无妨!我只是在做个小试验,不小心动作搞大了,诸位不必担心!都不要在这里围着了,各忙各的去吧。” 听了房遗爱的声音,说话中气十足的,门外众人才安下心来,渐渐散去。 院内。 小胖子李泰蹲在坑前,饶有兴致地看着火药造成的破坏力,乐得合不拢嘴,仿佛得到什么好玩具的孩子。 “好了,屋里的都备好,明天进宫向陛下演示。”房遗爱做好安排,转身往回而去,最后又嘱咐一句,“记住小心点!” 等他回了庄上,发现爱护有点不同了,往常冷冷清清的街上,如今变得相当热闹。 百姓们冬天不多出门,也就晌午最暖和的时候才出来,然而现在是傍晚时分,人们纷纷来到街上。 他倾耳一听,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人们讨论的话题都是,“妖怪、害人”什么的,一时他竟没明白说的什么? “少爷,最近一定得小心。” “为啥?” “前不久一声惊雷您听见了吧?” 虽然听着有些别扭,房遗爱猜测乡亲们说的是爆炸声,他古怪地笑着点点头,有乡亲接着说:“那是老天在劈妖怪唻,也不知道劈死了没,没死的话,怕是会出来害人。” 搞清楚原因之后,房遗爱哑然失笑。 没想到,就是一个小小的实验,跑到了农户的嘴里,演变得这么曲折离奇,竟成了除妖大战了! 老天爷降雷灭妖,妖怪奋起抵抗天雷,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拼得一息尚存…… 不去写可惜了。 真的! 搞得房遗爱都不忍心拆穿,“放心,刚刚是我在做实验,并非是老天打雷,更没有什么妖怪……” 此言一出,几位老人吓得一哆嗦,脸色一瞬间无比紧张,也是因为记挂着房遗爱,连忙劝阻道:“少爷,这话可不敢乱说啊!老天爷要是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他们那副诚恳、认真的态度,唬得房遗爱一愣一愣的,搞得他都差点信了。 “不是,我没骗你们!真是我搞出的动静……” “少爷!” 几位老人瞪了他一眼,真的怕少爷被雷劈了,一阵脸红脖子粗的。 房遗爱害怕,老人家气性太大,血气上涌晕过去了,不再和他们争辩了,说也没有说不清楚。 “一会当工匠们回来,你们问了就知道了。” 他丢下一句话,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回家去了。 房府。 房遗爱一进屋,苏珊上前帮他脱下貂裘,屋里头太暖和了。 苏珊一边挂衣服,一边说:“相公你方才可否听到?大冬天竟打雷了!” 看似是问话,其实也只是苏珊讲这件事,不等房遗爱回答,接着说:“妾身听庄上百姓们说,此乃上天在惩罚邪佞。” “……” 房遗爱一头的黑线,他拉着苏珊的玉手,在桌前坐下,打算好好和她唠唠,所谓科学门的开山师娘,她怎可听信这种鬼话! “娘子可信它?” 然后。 苏珊骇然,瞪圆了一双美瞳,难以置信,又觉得没啥可奇怪的,“那动静不会是……相公你弄出来的吧?” 房遗爱翩然一笑,幸好苏珊没那么固执,他说:“是我和青雀在实验火药。” 他话音一落,苏珊所有的情绪,转变成了担忧,“那……此物危不危险,相公你会不会伤到?” “放心,我就试这么一次,往后由陛下安排人处理。”房遗爱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说。 如此,苏珊才安心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夜里。 因为古代缺乏娱乐活动,所以人们很早地睡下,房遗爱有美人在怀,自当全无其他的心思。 他刚刚躺下,忽然被人叫了起来,巧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少爷!陛下召见!” 苏珊坐起来,满脸通红,反应比房遗爱都大,推着丈夫,不断催促着他:“快起来了!陛下召见。” 房遗爱不情不愿地,穿上朝服,由巧儿在前掌灯,往大门口而去。 庄口。 他遇到了一同被召见的李泰,感情不是只有自己一人,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左右由禁军看护,规格比他们俩都高。 一看,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必然是李世民得到消息,要亲眼见证火药的威力,所以大半夜召他们入宫。 因为有李世民的圣旨,即便是在宵禁之后,还是打开了城门,让他们一行人通过,一路进了皇宫。 二人见到李世民,不等他们行礼参见,李二抢先质问道:“火药造出来了,为何不向朕汇报。” 房遗爱拱手道:“臣想着天色已晚,打算明日再向陛下禀告。不曾想,陛下您为国事操劳,到此时都还没有谁。” 小小地拍了个马屁,李世明心中很是舒坦,没再去计较这件事,当然也有掩盖一些事。 因为,他也是刚从床上起来,不过李世民老狐狸了,表情自是不会有何变化。他目光跳过房遗爱二人,望着将士们手中的东西,问:“这便是火药?” 正文 第191章 失眠的长安 , 房遗爱看了李泰一眼,心说果然,李世民一直关注自己,因为他从未在老李面前,提过“火药”这个名字。 但,谁让人家是皇帝呢,他最大,房遗爱自然不敢揭短,除非他不想活了。 如今是在夜里,光线较暗看不清楚,李世民还往灯烛移了移,吓得房遗爱连忙劝阻,“陛下,此物颇为危险,千万远离火烛!” 李世民不以为意,唬得很,就凭这一份淡定,不愧是位驰骋沙场的老将。他把玩着手中的陶罐,半信半疑问:“就这么大点东西,能有这么大威力?” 房遗爱暗中期待,李世民见识火药的威力,还能否像现在这么淡定? “父皇,儿臣亲手试验过,火药之威可毁天灭地!”感觉劳动成果被质疑,李泰一脸傲气地回答。 紧跟着他主动请缨,“儿臣愿为父皇演示。” “好,朕拭目以待。” “喏!” 李泰兴高采烈地说,抱着装有火药的陶罐,屁颠屁颠地跑出大殿。 他这样子就像小时候,抢着点炮仗的小男孩,对于这事充满了期待,而且永远觉得玩不够。 没敢在两仪殿内试验,不能真毁了两仪殿,又不是闲得蛋*疼了。 场地选在了院子里。 似乎为了看得清楚,李世民跟着出了大殿,看他的样子,是打算就近观看了,房遗爱岂敢允许。 他连忙劝说李世明,“还请陛下移步,到门外观看。” 直接往大门外躲,连屋里都不敢待着,万一房屋塌了,岂不是要被埋里面,虽然几率不大,可不愿冒这个险。 “何惧之有!朕倒要看看,它能有多大威力。”李世民不信邪了,固执地要站在院里,房遗爱好说歹说劝不动。 李泰放下那陶罐,打开一包火药,从引信位置开始,撅着屁股,一边退一边往外撒,准备出足够的距离,他才停下手来,回头看了眼这边。 “父皇在此,儿臣真不敢点火。” 二人合力劝说,李世民才退到门外,确认众人退出安全距离,李泰才掏出火折子,点燃引信,转身立马往外跑。 在这个时候,他完全不像个胖子,分外地灵活,三步并两步跑到了门外。 随后…… “轰!”的一声,院内顿时火光冲天,风沙从门口冲了出来,众人只觉得脚底一阵震动,耳朵一下失去了听觉,只剩一阵嗡嗡作响。 “呛!”的一下,禁军们拔出了兵器,环顾四周,满脸的警惕,登时进入了战备状态。 嗖嗖嗖! 紧跟着,天上碎石、土块纷纷落下,李世民、房遗爱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在土石雨中凌乱。 李世民头顶满是冷汗,想起方才不听劝告,是真唬呐,心中一阵的胆战心惊。 不过,还是他城府足够深,变脸也是一闪而过,立马恢复了镇定,半点看不出,他内心中的汹涌澎湃。 “这……” 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了,不知用什么话来形容。 房遗爱却是眼冒杀气,狠狠瞪了李泰一眼,看这次爆炸的威力,这熊孩子分明没听他的,绝对加大了火药分量。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他只是想加大威力,不曾想……这一颗在宫内炸响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皇宫内。 一下子乱了起来,宫女、嫔妃、太监冲出院子,吵得热火朝天。 李世民他们几人,已经进到了院中,看着墙上,镶着的陶瓷片,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此物可有名称?” “儿臣管它叫:轰天雷。” “好,这名字霸气!” 李世民的话音未落,长孙皇后跑了过来,关心老李的安危,“皇后不必担心,朕无碍,皇后先安抚好后宫。” “臣妾这就去。” 长孙皇后还未离开,贵嫔才人,一个个跑了过来,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自然都不会错过了。 其中一些,明显出来得太过匆忙,衣服都没有穿好…… 房遗爱、李泰二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目不斜视,老实的像是个小学生,生怕会长了针眼。 房遗爱终于见识到了,后宫佳丽三千,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一刻,他都替李二烦恼。 …… 混乱的可不止皇宫。 整个长安,都被这一声响惊醒! 这一刻,长安城不知多少人,披着衣服从屋里冲出来,以为发生了地龙翻身?离皇城越近的,感觉越是强烈。 人们冻得哆哆嗦嗦,却怎么也不敢回屋,因为凭借以往的经验,地龙翻身不会只来一下,之后说不定还有余震,回屋实在太危险了。 然而。 长安上到达官显贵,下到黎民百姓,这么在外面冻了一晚上,却什么也没有等来。 …… 作为始作俑者之一,房遗爱早已回了房府,在炕上睡得香甜。 李世民忙着应付后宫,无暇管房遗爱、李泰二人,他们待着也不自在,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李泰回自己的寝宫,房遗爱出宫回房府。 来时有李二圣旨,才能够打开城门,以他纨绔的身份,闯宵禁算不得什么,但出城是万万不可能的。 房府也是一片混乱中,因为离得皇城比较近,也感觉到了一丝震动。院中都点起了篝火,准备今晚待在院里,免得地龙翻身再来。 对房遗爱突然进城,家中也表示很惊讶。 听完房遗爱的讲述,家人才知是怎么回事,一脸无语却不好表达,府内瞬间一哄而散,安心回屋休息去了。 …… 第二天。 一上午,整个长安似乎都没睡醒,一副半睡半醒的状态。 政事堂内,诸位宰相亦是呵欠连天,唯有房玄龄特别精神,多少人称之老当益壮,暗自对他钦佩不已! 直至晌午,长安才渐渐醒过来。 人们习惯性地拿起大唐日报,看到其上所书内容,立马觉得感同身受。 头版头条几个醒目大字,“长安半夜响惊雷,老天意欲劈谁?”文章的结尾,撰稿人:“房遗爱”。 但是,房遗爱也没料到,话风不知不觉就歪了! 宫中有风声传出来,上层圈子中,疯传起了一个流言,说是:“老天要劈的就是他房遗爱!” 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因为他就是个祸害。 房遗爱差一点都信了…… 正文 第192章 圜丘祭天 十一月,丙子。 李世民在圜丘祭天。 圜丘位于长安城南边,是一座圆形的祭坛,古人认为天圆地方,圆形正是天的形象,圜便是圆的意思。 祭天,是人与天的交流过程,古人通过祭天来表达,人们对天的滋润、哺育的感恩之情,并祈求上天的保佑。 祭祀之前,天子与百官就要斋戒。 不过,房遗爱这种无神论者,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会受影响。 倘若可以的话,祭天仪式他都不想参加,去了也是看他们跳大神,一帮糙老爷们有啥好看的。 主要是规矩太多了,他最烦繁文缛节! 可惜,祭天乃是朝廷大事,李世民不允许出现差错,依李二的原话:病了也要派人拖过来。 文武百官皆不能缺席,房遗爱也避免不了,强求参加这种无聊仪式。 当真是无聊得要死! 祭祀规矩自然少不了,祭天乃最重大的祭祀,规矩就更是十分繁杂。 当然,房遗爱一个小小伯爵,没人会盯着他一板一眼的,只需要躲在百官之中,随着前面的上官,滥竽充数就可以了。 最痛苦的,应该是最前面的李世明,和他身后的太子李承乾。 祭天仪式由“天子”主持,当然不可出一点纰漏,太子也得诵读祝文,如此重要的场合,是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紧张是在所难免…… 虽说房遗爱比较轻松,可祭祀的时间长啊,规矩着实太繁琐了,整个仪式下来,人累个半死。 这一天。 一大清早,李世民便率百官出发,赶往长安南郊。 祭天仪式依照周礼。 先看皇帝的衣服,身穿大裘,内着衮服,饰有日月星辰及山、龙等纹饰图案。头戴王冕,前后垂有十二旒,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 圜丘下,天子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侧,同时鼓乐齐鸣,报知天帝降临享祭…… 这一仪式称为迎神,之后还包括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终献……到最后,天子还要把祭祀用的牲肉,赠给宗室、臣下,这称之为:“赐胙”。 反正,房遗爱没觉得有啥幸福! 半生不熟的肉,不知粘了多少飞灰,还不得把人吃坏了,对于这一行为,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他完全忽略了,他在李二心中的地位! 当开国功勋分食完后,年轻一辈官员之中,李二首先想到的人,就是他。房遗爱苦着脸走上去,咬了一口,无人注意时又吐了出来…… 如此一番折腾,祭天仪式才算结束。 “这无聊仪式终于完了!”房遗爱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着,加快脚步,计划赶紧回去补觉。 但是。 人算不如天算! 不知何时,李承乾出现在房遗爱背后,主动凑过来打招呼,“遗爱兄。” “见过太子殿下。” 房遗爱虽然不太情愿,李承乾毕竟是太子,表面上礼仪还是得讲的,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看李承乾要说什么? 李承乾分明刻意接近,房遗爱表示很奇怪,此乃中秋夜见面之后,二人第一次正式会面。 “你我不必这般客气,汝称孤之字便可。” 李承乾一脸和善地说,他是想和房遗爱套近乎,拉近二人间的关系。 这是君王惯用的手段,施一点小恩小惠,实际上没有半点损失,就让臣下感恩戴德,愿意为之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这一年,房遗爱的表现很亮眼,他也很受李世民的重视,李承乾也有试过拉拢,却被他拒绝了,加之有士族这个选项,所以上一次抛弃了他。 没想到,房遗爱才华如此了得,凭借几首千古绝句,打得崔氏灰头土脸。 然后有了温室大棚,打破了人们对科学固有认知,人竟有对抗天地之力!最最重要的是……近期传出来,“轰天雷”这个大杀器,只有三个人知道秘方。 李承乾彻底坐不住了,所以今日拉下脸来,主动拉拢他。 房遗爱要是个古人,自小受儒家文化熏陶,面对李承乾自降身份,愿做布衣之交,以前的小恩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惜,房遗爱不是受儒家的教育长大的。 他不认为谁比自己高人一等,自然不会这么多一点恩赐,而忘却之前的恩怨。 “陛下折煞微臣了!君是君,臣是臣,臣不敢行此等大逆之事。” 房遗爱根本不吃这一套,他言语中虽然很恭敬,但眼中没有一点敬畏之色,毫不领情地拒绝了。 “看来,遗爱兄还在责怪孤……” 李承乾叹息一声,向房遗爱作揖一礼,抱歉道;“中秋之夜,是孤的不是!当时只是仰慕汝之高作,才想诓汝去诗会,不曾想会有后来之事,是吾考虑不周!” “在此向汝赔礼道歉了。” 李承乾态度很诚恳。 只是,房遗爱心中却不爽,依他的意思,骗自己去诗会是真,完全不知崔慎的行为!但,那分明是早预约的,就算不清楚具体干嘛,也知道他要对付自己。 房遗爱不是大气的人,重活一世,他怎会让自己委屈地活着。 如果李承乾真心道歉,他说不定会考虑原谅。 但是,现在分明是推行责任,他心中不免会想:“这是在逼自己就坡下驴,各自给一个台阶下吗?” “殿下饶命啊,您这一拜,臣真的受不起啊!” 房遗爱一副客气的态度,礼数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却少了几分亲近之感,“定是殿下您多想了,臣岂敢责怪殿下,那日之事,臣早已忘记了。” “遗爱兄你还在说气话……”李承乾还欲再劝。 就在此时,杜荷赶了过来,“太子殿下在这儿啊,臣好一番寻找啊!原来新丰伯也在呀……” 对于杜荷,房遗爱连客套都懒得,完全无视他。 杜荷眼中寒光一闪,其实是他从远处看到,房遗爱竟和太子站在一起,才急匆匆赶过来的,心中冷哼一声,“想巴结太子,没门!” 辅佐于潜龙之时,这可是从龙之功,等他日太子顺利登基,便是天大的富贵啊,他怎会让房遗爱沾光…… 正文 第193章 羽绒服 , 杜荷现在就惦记着,等李承乾登基之后,他好彻底按死房遗爱,连房家一起除掉。 他连房玄龄也恨上了。 上次房府外闹事,房玄龄偏袒房遗爱,自己白白挨了一顿打,他一直记恨在心,整个房家都是他仇人。 当然,他有自知之明,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和房玄龄掰手腕。 就算是房遗爱,只要李世民还在位,房玄龄还活着,房遗爱别去作死造反,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他顶多是拿房遗爱出出气。 杜荷满是挖苦地问:“新丰伯来找殿下,不会有事相求吧?” 房遗爱无视他的问题,给了李承乾一个忠告,说话时看了一眼杜荷,“殿下给您一个忠告,交友要慎重。”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房遗爱虽没有明说,其分明就是暗指自己,这下触怒了杜荷,阴冷地看着房遗爱,少不了阴阳怪气,“新丰伯,您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够了!” 李承乾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有心拉拢房遗爱,被杜荷这么一搅和,完全破灭了,向房遗爱拱拱手,“孤就不多打搅遗爱兄了!” “臣告退!” 房遗爱礼数周到,作揖行礼,这才告退离去。 等房遗爱走开之后,杜荷打抱不平地说:“殿下,你看看这人什么态度!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殿下你就是太和善了,房遗爱这般不识抬举,何必对他这么客气。” 本来,因为被杜荷坏了好事,李承乾对他有几分怒气,但是杜荷这话一出,算是说出了他心声,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仇恨转移到房遗爱身上。 杜荷也揭示一个事实,以房遗爱这种态度,即使无杜荷插足,也不会入东宫门下。 见李承乾脸色越来越难看,杜荷心里得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表面上同仇敌忾道;“殿下放心,如今咱背后有世家,定要好好灭下他的威风。” …… 可以说。 离开之后这边的发展,在房遗爱意料之中,也出乎意料之外。 他料到了李承乾的态度,难免会记恨在心,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杜荷的阴险出乎他的意料,背后又通了他一刀,不过一切无伤大雅。 房遗爱先是补了一觉,然后,便有事情找上门来了。 “二郎,鸭绒和鸭毛收回来了,下面要怎么做呀?”房文全跑来府上,问了一句,主要是许久不听提起,怕房遗爱忘了。 房遗爱还真忘了,他成天在家窝着,只穿单衣就足够了,一时间抛之脑后了。他这才想起来,问:“文全叔,总共收了多少?” “十多斤的样子。” “怎么多天了,咋才这么点儿?”房遗爱问。 确实有点说不通,事情安排下去,也有不少时日了,庄上百姓都并非懒人。 “实在是不多,百姓家也就只养几只,农户们把方圆几十里都跑遍了,才收了这么点儿,说是买鸭绒其实买鸭子,有些人家不舍得,得高价才能买到。”房文全苦着脸说。 这么一来,房遗爱才意识到,大唐养殖业并不发达,找不到那么多的鸭子。 “这不怪你们,是我考虑不周,十几斤也够用了,你派人拿过来……赶明年,养殖场一定要建起来。” “你稍等一会,有好多鸭子还没杀呢。” “好。鸭肉府上不用留了,都送给乡亲们吧。” 房文全闻言,连忙拒绝,“二郎,这……这不合适,大家伙都有拿钱的,分肉不合规矩啊!” “马上过年了,算是我送的过年礼吧。” 见房遗爱态度坚决,房文全答应奚落,咧嘴笑着说:“那好!老汉庄上这些大老粗,谢过二郎了。今年可算是享福了。” 乡亲们动作很快。 没用多少工夫,鸭绒和鸭毛都送来了府上,过来的乡亲们,对他感恩戴德,因为他今年庄上变化很多。 房文全离开之后,房遗爱安排府上小厮,开始烧水了。 偏厅里,一片的热火朝天,白色的水汽弥漫整个屋子,小厮烧好几大锅热水,全部抬到这里。 丫鬟们坐着小板凳,盆前清洗着鸭绒。 苏珊知道自己夫君,有很多奇思妙想,这是又有新想法了,她按捺不住好奇,问,“相公,这是在做什么?” “做衣服。” “做衣服?” 苏珊重复一句,惊奇地说:“用羽毛衣服!” 房遗爱点点头说:“今天要做的是羽绒服,把羽毛塞在衣服中间,不仅保暖而且十分轻巧、柔软。” 得到丈夫肯定的答复,加之这么多好处,苏珊抱着他的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偏厅忙碌的场景。 房遗爱见洗得差不多了,指派着小厮,说:“来人,上笼屉,把洗好的绒毛,好好的蒸一遍。” 经过了高温消毒去味,鸭绒烘干之后,便到了缝合的步骤,苏珊主动参与进去,“相公,羽绒服由妾身来缝吧。” 古时候,女子多少懂些针线活,穷苦人家的衣服,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像苏珊的大家闺秀,女红更是必修课。 针线活自然不在话下。 她自己乐意,房遗爱当然不会拒绝。 苏珊的手很巧,缝线平直整齐,完全像是机器缝制,速度也很快,不多时,史上第一件真正的羽绒服,诞生了。 缝完最后一针,她咬断线,将布面摊平,拿起打量一番,不由惊叹道:“当真好轻呐,也十分柔软。” “相公你穿上试试。” “娘子亲手缝制,理当是娘子先穿了,夫君来帮你更衣。”房遗爱说着,上前拿过羽绒服,撑开准备为苏珊穿上。 见状苏珊脸有点红,虽说有点儿不合礼法,古代是男尊女卑的世界,但夫妻二人私下里,没少这般玩闹,苏珊慢慢也习惯了。 但,现在有很多丫鬟在场,她一时抹不开面子,扭扭捏捏一阵后,她才脱下外衣,伸出胳膊穿进袖子。 “感觉没穿衣服一般。”身上一下变轻了,苏珊颇为诧异的说。 “少夫人(小姐),暖和吗?” 其他人不敢问,两个贴身丫头却不怕,好奇问。 正文 第194章 见武士彠 , “少夫人(小姐),暖和吗?” 两个贴身丫鬟,对新鲜事物很敢兴趣,眼巴巴地看着,伸手抚摸柔软的羽绒服。 “别急,才刚穿上。” 苏珊把她们当姐妹,当然不会见怪。 不过,她话说还没一会儿,她脸变得通红,当然不同于刚才羞的,额头汗珠不住往外冒,“好热!” 房家不差这点碳钱,屋里烧得暖烘烘的,只要穿个单衣就够了,她穿着羽绒服自然是热的。 “要不先脱了吧,当心一会儿出去着凉。”房遗爱柔声劝道。 “相公我们出去走走吧,羽绒服穿起来挺暖和的。”苏珊却摇摇头,对这羽绒服十分稀罕,不愿脱下来。 “好呀!剩下的鸭绒,还能做几件衣服。” 房遗爱穿上貂裘,和苏珊一起出来屋,外面确实舒服了很多,没有屋内那么热,有不会感到冷,身上暖和刚刚好。 巧儿、小环没有跟出来,二人风风火火地,投入羽绒服制作之中。 新衣做出来,少爷肯定给家中亲人做的,但是鸭绒的分量,不止能做那么几件,多余的,定会有她们二人的。 二女为了早日穿上羽绒服,在努力。 …… 卯时时分。 朝中诸位相公,陆续抵达政事堂,投入一天政事之中。 同僚相见,少不了打一声招呼。 本来只是日常的寒暄,房玄龄的到来,引来了不少目光,今日他穿的着实有地特殊。 魏徵好言劝道:“玄龄,你今日这衣裳不太一样,不穿裘衣你不冷吗?你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当多注意一些身体。” “哈哈,多谢玄成挂念!” 房玄龄笑着客套一句,脱掉身上羽绒服,李二关心宰相们,政事堂内烧的很暖和,说:“此衣半分不逊色裘衣,且穿上十分轻盈,穿上宛如不曾着衣。” “当真!” 诸位宰辅来了兴趣,颇为好奇地凑了过来,这可不只是简单玩闹,多一种御寒之物,便是造福大唐百姓。 魏徵从房玄龄手中接过羽绒服,入手便脸色一变,再往衣服里一摸,便再也淡定不了了,因为房玄龄刚脱下的原因,里吗还是热乎乎的。 “此衣为何物?”他激动地问,十分确定从未见过。 “我家二郎折腾出来,称为:羽绒服,是以鸭绒缝制而成。”房玄龄语气虽然有点不好,但他眼中充满了欣慰。 他知道众人关心什么,不得他们开口,接着说:“鸭绒多为无用之物,外面用普通布料即可,价格尚可。只是……这鸭绒着实不好找。” “鸭绒制衣,确实是个好法子。”魏征说,不过听到房玄龄的话,又无奈摇摇头:“唉!可惜……” “此法倒也不算稀奇,周代便有毳衣之说,不过如房二郎做的这般舒适,着实头次见,穿起来定比裘衣舒适。”王珪摸着轻柔的羽绒服说。 一向很少插话的李靖,眼中透着伤感,“倘若,当年有如此便宜的御寒之物,我大唐将士,定能少死很多人。” 政事堂一阵沉默。 众人自然知道,李靖指的是灭东突厥之战,大唐将士冒着严寒,在草原上追杀颉利可汗,不少将士便是冻死的,就连李靖也因此患上了足疾。 不过,气氛很快被冲淡了,有人忽然问道:“房相羽绒服有多少,可否卖我一件?” “老夫也来一件……” 这一下,众人立马争相抢购,最终房玄龄表示没货了,这才肯罢休,有人还不死心,“玄龄若有新衣,一定别忘了老夫。” …… 羽绒服送回家,得到家人一致好评,立马替代了裘衣。 随着房家人穿出来,羽绒服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传得神乎其神,连仙衣的说法都出来了。 房遗爱又收获一波热度,房家庄也热闹了几天,多是前来买羽绒服的。 他们注定了铩羽而归。 无数人失败之后,事情才慢慢消停下来,房遗爱以为到此就结束了,显然是错估了一些人。 时至十二月。 年关将近,诸州悉遣使赴京师朝集。 房遗爱便派人注意着,这方面的消息,他心中一直挂念着几件事。 这一日,他一大早地起床,随房玄龄一起去参加朝会,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参加,因为他得到消息,利州都督武士彠不久前回京,今日会入朝觐见陛下。 皇城外。 房遗爱没往武将那边凑,站在文臣中左右打量着,奈何他没见过武士彠呀,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他刚准备找人问问,最好能和武士彠搭上话,却没逃过程咬金魔爪。 “房小子,你站文官之中干什么?” 程咬金眼睛贼尖,一来便看到房遗爱,问了一句,但不等他开口回答,老程直接将他提溜过去。 “这就是那什么……羽绒服?” 房遗爱双脚一落地,程咬金便盯上了他的衣服,蒲扇般的大手伸了过来,一边揉揉捏捏,一边说:“挺柔软的。” “早有这个法子多少,我定将全国鸭绒都收来,还不够三千将士的冬衣!”张公瑾一脸悲伤地说。 随后,武将中一阵唉声叹气,在场都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他们更能够感同身受…… 片刻后。 程咬金打破了沉默,一拍房遗爱肩膀,说:“你小子太没良心了,也不知给老夫送一件。” “请程伯伯见谅,实在是鸭绒不多,总共没做出几件来,小子也就身上一件。”房遗爱委屈地辩解,“要您能搞来鸭绒,小子定给你做一件。” “这急不来!” 程咬金摆摆手,房遗爱还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心中还觉得奇怪呢,老程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还不等他松口气,便听程咬金要脸地,提出这个要求,“你先脱下来,让老夫穿上试试。” “啊!这不好吧……” “怎么!你嫌弃老夫?” “怎么会!只是这大冷天的……” “无妨,老夫的裘衣给你穿,不会冻着你的。”不等房遗爱把话说完,程咬金打断说道,开始动手脱裘衣。 碰到程咬金这这么个老流氓,房遗爱也是无语…… 正文 第195章 难题 一想到程咬金那一身汗臭味,房遗爱立马坚定了信念,无论如何,绝不跟老程换衣服穿! 对付程咬金这种人,你必须比他还不要脸…… 只听,房遗爱一脸遗憾地说:“唉,本来小子打算,今日和程伯伯谈门生意……但是人一着凉就难受,脑子就不够用了,怕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程咬金一双虎目瞪得滚圆,寒气逼人,说:“房小子你威胁老夫?” 房遗爱仰头看天,对一切视而不见,愣是装作没听到。 不等程咬金再有所动作,在场武将纷纷围了过来,谁也不能否认,房遗爱做生意方面的才能。 程家有酒坊日进斗金,其他家什么也没有呀,他们说不羡慕是假的,没有人不眼红的。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们自然不容错过,沙场上,战机稍纵即逝,他们最了解,懂得把握时机, 尉迟恭一个大老粗,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其方法更为直接,他故技重施,动手脱身上衣服,“来,房小子,老夫试试你的羽绒服。” 房遗爱顿时满头黑线,却不得不接招。 老尉迟身上的味道,比老程的只大不小,他连忙劝道:“尉迟伯伯别急,在场的人人都有份。” 如此,尉迟恭才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房遗爱看向了程咬金。 不等他开口,一众武将便心领神会,立马规劝道:“知节,要不算了,羽绒服迟早能穿上的,也不急这一会儿。” 确实,今年程家赚了不少,但谁会嫌钱多呢,程咬金板着一张脸,不肯低头,只是因为被房遗爱碍了面子,脸上有点不好看。 现在,一帮老兄弟帮忙说好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老程自然就坡下驴了。 “行,看在你这些叔伯给你求情的份上,老夫就饶过你这一回。” 老程是个急性子,且脸皮很厚,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立马问道:“快说,什么生意?” 房遗爱没什么隐瞒的,说出心中计划,“办养殖场,专门养鸡鸭鹅,能解决绒毛不足的问题,肉也可以拿出来卖。” 武将们对视一眼,当即拍板决定下来,“好,跟你干了!” 不过,这并非简单动动嘴就能完事的,还牵扯一系列问题的,毕竟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需要多少?” “诸位伯伯尽管多养,小子保证照单全收,绝不会让大家吃亏。”房遗爱豪迈地说。 紧跟着他又道:“小子还打算,让庄上百姓也在家里养,一家养十几只的样子,聊胜于无,亦可给百姓增加收入,从而藏富于民……” 众人认真打量房遗爱一番,确认他并非在开玩笑,才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至于这么多鸡鸭,房遗爱如何处理,他们谁也没问,房遗爱不只是商业奇才,还是一个十足的吃货,第一楼中的美食,无不是出自他之手。 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定了下来,程咬金没再提换衣服之事,就跟完全没这茬子事一样。 宫门打开。 百官鱼贯而出,参加今日的早朝…… 今早是房遗爱参加早朝以来,罕见的头回没有补觉,当然他也没听朝上议事,一来对政事不感兴趣,二来议题实在无聊…… 此时朝堂上所议的是,武士彠众朝集使联名上表,请求李世民封禅一事,支持者竟然还不少!这不是第一次上表了。 房遗爱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寻到了武士彠,却苦于不知如何接触? 不过…… 武士彠乃利州都督,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啊! 在此之前,二人从未有过交集。房遗爱担心,自个儿贸然接触的话,会不会引起对方忌惮,最终会适得其反? 封禅一事,到了还是没有通过。 不过房遗爱没有想到,在朝会最后,意外地谈到他的身上,老李发现他来参加早朝,不可避免地,问及羽绒服的情况。 这年头,棉花还未用作冬衣,大唐年年会有人冻死,御寒之物,乃是一大政绩。 房遗爱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对程咬金的说辞,李世民了解而今现状,最终黯然结束了这一话题。 退朝后。 房遗爱盯着武士彠,一起出了太极殿,他正考虑怎么接触呢?然而,下来三十六级石阶,武士彠忽然停了下来。 房遗爱还没来得及躲,武士彠向他抱了抱拳,还算客气地问:“新丰伯,老夫可有得罪之处?” “啊!应国公何出此言呐?下官还是头一次见国公您,哪里会有什么矛盾呀。”房遗爱没想到被抓个正着,但他脸皮也不是盖的,经过伊始的惊讶后,面色从容地说。 “那为何……你一直要盯着老夫?”武士彠板着脸问。 一进太极殿,他便察觉有人盯上了自己,私下里一番打量之后,锁定了房遗爱的身上,他朝对方瞪了几眼,对方却是报以微笑。 结果,整个早朝,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此人究竟是谁啊?小小年纪便是伯爵,想来是继承长辈爵位。可是……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呀,为何他一直盯着自己?” 武士彠心中满是疑问。 直到陛下问起羽绒服,他这才对号入座,知晓了房遗爱的身份,这下更不解,“以往从未和他接触过,如今自己刚进京,应该没有得罪他才是?” 虽然他远在利州,对房遗爱的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的,他的各种出人意料之举,在下面都传为佳话了。 别的不说,就那“新犁”利州也有用,今年产量才能上升, 若不是知道此子是房遗爱,陛下眼前的大红人,且他爹乃左仆射房玄龄,绝对是长安权贵,自己也算是受惠于他…… 不然,武士彠绝不会这么客气。 房遗爱略显尴尬,没想到一早就被发现了,倒也不算一件坏事,起码不用接触发愁了,“哈哈,国公别误会……” “下官早闻国公之名,心中好奇,所以朝上多看了几眼,请国公见谅。” 武士彠颇为吃惊,没想到朝中新贵,会对自己产生好奇,随口问道:“新丰伯好奇老夫什么?” 房遗爱一时语塞,这不过客套之言,此问真的是难住他了…… 正文 第196章 女帝武则天 , “新丰伯好奇老夫什么?” 武士彠虽然是随口发问,却没有打算去纠正。 一是,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以房遗爱的身世和圣恩,未来出将入相不在话下,作为他少年是的偶像,这还是停值得骄傲的。 二是,武士彠无法确认,房遗爱不是在算计自己,所以便要试他一试。 房遗爱心中吐槽,武士彠也忒不要脸了,这不就是在讨夸吗…… 但,房遗爱不得不接茬,唯有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才能进一步接触,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 武则天必须争取到,不然按照历史进程发展,她依然以原来的方向成长,等到了她登基称帝之时,任用酷吏,那当真是一场灾难那。 真到了那个时候,房遗爱很难独善其身,又岂能坐视不理。 对付一位成长起来的女帝,必然一番暗中博弈,少不了得大费周章。 既然知道未来的结果,那他何不提前干预,从一开感化她,阻止她再走那一条路,将不确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岂不更美。 这样既轻松又保险。 幸好,房遗爱在此之前,有做过武士彠的工作,对他并不是一无所自。 “下官佩服国公经商之道,以木材生意攒下殷实的家底。更为钦佩国公之大义,所作这些并非为了个人奢靡,乃是胸怀抱负。资助太上皇太原起兵,真可谓是深明大义,救万民于水中之中,当为我辈之楷模啊……” 饶是脸皮厚如房遗爱,他自己说得,都觉得脸皮一阵滚烫,为自己恭维之言作呕,更别提武士彠了。 一时间他被捧得飘飘然,感觉踩在云端上一样。 房遗爱并非虚论浮谈,他说的这些,真是武士彠过往经历,他还保留着一分清醒,没有完全冲昏头脑,真就鼻孔朝天了。 他心中很受用,但表面上仍表示谦卑,说:“新丰伯过谦了,论道为商之道,老夫远不及汝也,那不过是气好而已。”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啊!哈哈哈……” 武士彠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新丰伯真会说话!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可愿来府上一叙?” 房遗爱乃朝中新贵,只要武士彠不是个傻子,他就不会得罪房遗爱,倘若能攀上关系更好。 就算不论以后出将入相,就凭此子身份和他如今的地位,就值得自己的结交的, 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房遗爱显然对自己有所求,作为一个商人,如何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如今二人相交,他还能压房遗爱一头,等他日房遗爱成长起来,怕是高攀不上了。 至于武士彠会不会这么做,他当然没有这么傻,这算是对未来的投资,当然趁着房遗爱自己有所求,留个好印象,未来才能获得最大的回报。 “敢不从命。” 这一提议,正中房遗爱下怀,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也不管对方是真邀请,还是假客套,他一口答应下来。 …… 房遗爱并不知道,转眼间,此事便摆在了李二案头。 李世民早就下过令,关注房遗爱地举动,有什么奇异之事,立马汇报,李君羡执行的一丝不苟。 李二退朝回两仪殿,没一会儿,李君羡便前来汇报。 发生在皇宫内的事,自然逃得过老李耳目。 房遗爱今日之举,处处透着古怪!应国公回京没几天,二人从来都未接触,房遗爱为何要刻意接近? 反正李君羡猜不透。 不过,这没关系,也不用他来伤脑筋,如实的汇报给陛下,就行了。 听闻此事,李世民笑了起来,“哈哈,应国公恐怕要倒霉了,房遗爱无利不起早,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不定,这小子看上应国公什么东西了。”李世民也产生了好奇,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下旨道:“你继续盯着,有何消息即刻来报。” “喏!” 李君羡领命退下,立马安排去了。 …… 武士彠虽在外为官,在长安也置办了一套别院。 武府,他倒还挺热情的,亲邀房遗爱进了客厅,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没一会。 似乎对父亲客人好奇,家中小孩悄悄探头偷看,他们想不通,“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儿,怎就成父亲座上宾了?” 武士彠也看到他们,便随手招呼过来,“这是老夫两个不成器儿子,虽与贤侄年龄相仿,却不及你远矣。” “元庆、元爽,还不见过房家兄弟。” 他先介绍了两个儿子,这哥俩十四五岁左右,与房遗爱年龄相仿,同龄人有共同话题。 当然,也有另一层打算。 希望两个不成器儿子,能够和房遗爱交好,将来若有房遗爱帮衬,待自己作古以后,武家也不会没落。 二子在武士彠面前,还是很老实的,“见过房兄弟。” “两位兄长客气了。”房遗爱客套一句,但注意力不在二人身上,随口说:“伯父过谦了!二位兄长他日定成大气,小侄远不能及。” 武士彠两个女儿,也跟着跑了出来。 大女儿的八九岁,站在他身后,怯怯地偷偷看房遗爱。小女儿六七岁,倒也不怕生,在武士彠怀里打滚,眨着眼打量房遗爱。 武士彠溺爱地摸摸小女儿的头,“老夫长女武顺,次女武则天。” 房遗爱一下来了兴趣,在他怀里打滚那个,便是未来的女帝武则天,她真是活泼可爱的年龄,能看出来,她对武士彠黏得很。 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房遗爱心中一阵嘀咕:“谁能想到……她会是未来的女皇帝,不仅任用苦力,心狠手辣到,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亲手除去亲生儿子!” 看到房遗爱的目光,一直盯着武则天看,武士彠将女儿护住,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新丰伯!” “哈哈,小侄失礼了。” 房遗爱尴尬一笑,猜到武士彠误会了,连忙说:“伯父,小侄看令千金钟灵毓秀,甚是投缘,可否收她做个弟子?” “啊!” 武士彠显然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正文 第197章 好骗的未来女帝 , 第197章好骗的未来女帝 (为了不搞混,以后武则天直接叫“武媚娘”了。) 武士彠起码也是经历过风雨的,老狐狸一只,这点儿城府还是有的,面色如常,没有露出半分慌乱。 诧异地问:“贤侄要收媚娘为徒?” “不错,小侄和令千金投缘,想收她入我科学门。”房遗爱点点头说。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武士彠陷入沉默之中,房遗爱也不急,坐在一旁慢慢喝着茶,静等武士彠的答案。 “贤侄啊,媚娘毕竟是女孩子家,不太合适抛头露面,不若你收这两个不成器家伙为徒怎样?”武士彠说。 武士彠为自己女儿考虑不假,他最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让两个儿子能拜师。 虽然大唐女子地位有所提高,但并非是说,女子能随便出去抛头露面,和一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以后武媚娘怎么嫁人啊。 做出这个决定,武士彠是有所思量的。 至于拜师入科学门,他是没任何意见的,科学的神奇之处,这一年时间,世上之人有目共睹。 新犁、镜子、水泥…… 冬季能产出瓜果蔬菜! 这一年尽听他的传奇了,科学展现出的力量,任何人都不能够小视。 这是一门全新的学问,成为科学第一代弟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况且,连陛下最疼爱的儿子,越王也是房遗爱弟子,可想而知……若儿子能够加入,和越王便是师兄弟。 这其中的好处,武士彠是一个商人,当然算得一清二楚。 他虽对女儿也很疼爱,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有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优先派儿子去学。 只要儿子入了科学门,武家的未来就有指望了,凭借科学的力量,定能确保家族经久不衰。 这个之前他根本不敢想。 但,现在房遗爱主动提出,他也就顺水推舟,将两个儿子举荐过去,收谁不是收啊,男的总比女娃合适。 听到父亲的提议,武元庆、武元爽二人双眼放光,眼巴巴看着房遗爱。 当然了,二人没有其父的眼光,也并非对科学多感兴趣,他们只是眼馋科学赚钱的能力,希望借此来发家致富。 家中虽有点儿资产,但父亲管得太严了,二人根本无法染指。 不过,结果却令他们失望,房遗爱竟然决绝了! 房遗爱看了二人一眼,他才不会收这俩败家子呢,只会败坏科学门风,“还请伯父见谅,收徒也讲究缘法,小子和令千金有缘,不是可以随意替代的。” 他才华一出,武元庆、武元爽二人顿时傻眼了。 随之,二人生出嫉妒和仇恨来,看房遗爱的眼神满是恨意,“为什么我们不行,武媚娘就可以?看不起我们兄弟吗!” 房遗爱并未注意二人,因为武士彠又问道:“科学门还收女娃?” 他明显还未放弃,算是提点房遗爱,因为在古代很多学问,都是传男不传女的。 房遗爱却毫不避讳地说:“哈哈,我科学门弟子不论男女,皆一视同仁。” 武士彠也没想到,房遗爱这么轴,还就认准武媚娘了,一点儿不懂得变通,只好颇为遗憾的说:“这样啊,那当真在太可惜了。” 这个时候,房遗爱开口提道:“不过,伯父明年可将两位兄长,送来庄上中学读书,那里也教科学知识。” “如此甚好。” 武士彠闻言大悦,让两个儿子去学点本事,他还是很乐意的。要知道,长安勋贵们见识了科学的神奇,为了明年中学的名额,都快打破头了! 虽然没有首代弟子的优势,但房遗爱坚决不肯收徒,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只是,旁边武元庆兄弟俩,闻言一时面如死灰,谁想去学堂受罪了,他们兄弟只想捞钱啊! 当房遗爱搞定了一切,武媚娘缠着武士彠说:“爹爹,媚娘不想离开你。” “哈哈哈!” 闻言,武士彠心都快化了,疼爱摸下女儿的头,放声大笑了起来。 前面他一直在房遗爱这儿吃瘪,这下好了,女儿帮自个儿把仇报了,心中的闷气一扫而空,舒坦多了。 武士彠得意地说:“贤侄啊,你想收媚娘为徒,还得自个儿说服她。你别看小女年纪不大,但她自小聪慧,主意也正得很,老夫也很难说动她。” 房遗爱却沉默下来,这是故意给他出难题…… 不过这难不倒他,只听他循循善诱道:“媚娘想不想要试衣镜啊?只要你拜我为师,为师立马送你一面。” “啊!真的?” 武媚娘立马来了兴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她再机灵,也是一个小女孩,根本经不起诱惑。 武家又不缺钱,定不会亏待了她们姐妹,镜子已成了地位的象征,连一面梳妆镜都没有,贵族圈里抬不起头的,她应该是见过镜子的。 但武士彠再怎么疼爱女儿,也得有个限度,试衣镜销量低价格高,所以,房遗爱直接抛出这一条件。 就像衣柜中总是少见衣服一样,对于喜欢美的女孩来说,当然也希望能拥有一面,能照遍全身的、亮晶晶的试衣镜。 不只是武媚娘,武顺也两眼放光,羡慕地看着妹妹。 房遗爱拍着胸脯打保票道:“那是自然!镜子便是我发明的,我家中多得是,只要你肯拜师,随便挑。” 他心中莫名有一丝罪恶感,总感觉像诱骗少女的反派……呸!怎么能这样想呢?自己这也是为了大唐的未来。 武媚娘果然心动了,仰头看着自己父亲,似乎找父亲求证此事。 武士彠暗自伤怀,心中一阵闷得慌,没想到,这么简单女儿就被收买了,而自己只值一面镜子。 不过,他完全没理由阻止。 虽说,没能随他的愿儿子拜师,但武媚娘总归是武家人,能拜入科学门总是好的,他向女儿点了点头。 武媚娘见状起身,向房遗爱磕了个头,道:“弟子拜见师父!” “哈哈,乖徒儿请起。” 房遗爱接过武媚娘的敬茶,心中大石头总算落地了,想着未来女帝是自己徒弟,不免得意洋洋起来。 “为师也没准备见面礼……冬季寒冷,为师送你件羽绒服吧。” 正文 第198章 半夜惊雷 , “啊!羽绒服!” 武媚娘一听眼睛亮了,亲昵地说:“师父你真好。” 她这段时间在长安,可没少听“羽绒服”的名字,外面都快吹成仙衣了。 对于喜欢打扮的女孩子,当然希望自己有一件了,只是除了房家人之外,市场上根本没有出售的,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羽绒服房遗爱一早就备着呢,接过师父赐的衣服,武媚娘抱着柔软轻巧的衣服,喜爱的不得了。 对他这个师父的亲切程度,立马又上了一个新高度,小嘴像抹了蜜一样,“谢师父!你对媚娘实在太好了。嘻嘻……” 房遗爱不由哑然失笑,这也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小机灵鬼儿。 不过,谈到要离开父母,小姑娘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她如今的年龄,正是依赖父母的时候。 但她说了不算,既然已经拜师了,自当跟着师父学习。 要等武士彠赴任后,她才会到房家庄入学。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段时间,武士彠会留在长安,等过完年才去上任,武媚娘能和父母一起过年。 荆州路上舟车劳顿,那边情况两眼一抹黑,武士彠家眷先留在长安,当他安顿好了在过去。 当然,他的两个儿子,也是要留在长安的,明年入中学读书。 …… 房家庄。 房遗爱回来的时候,领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苏珊一时颇为诧异,“相公这两个女孩是……” 武媚娘姐姐武顺,也一起跟来了,姊妹俩也能做个伴。 “只是我新收的徒弟。”房遗爱摸摸武媚娘脑袋,一脸得意地说。 武媚娘很有眼力劲,听二人的对话,立马知道苏珊的身份,向她行了个万福,“拜见师娘。” “不必多礼!” 看着这么可人的人儿,苏珊疼爱的不得了,帮她收拾下被房遗爱弄乱的头发,拉着她的手参观起来。 房府有趣的玩意,数不胜数,皆是外面难得一见的。 二女很快看花了眼,连镜子的事都忘了,幸好房遗爱并没有忘…… 直到黄昏时分,跟在宵禁之前,武媚娘姊妹俩往回赶,房遗爱也不是小气的人,姊妹俩一人送了一面试衣镜。 走的时候,二女都有点舍不得离开的,恨不得就此常住房家庄,庄上好玩的东西是在太多。 之前武媚娘因为要离开父母,产生的抵触情绪,早就不见了,甚至盼望父母早点离开。 通过一天地接触,房遗爱了解到,武媚娘是一个活泼可爱、有点儿贪玩,还黏人的小姑娘,最多稍微有点小机灵。 完全看不出,未来令人整个朝堂胆寒的女帝的影子! 或许,正是武士彠死之后,她们母女被兄长欺凌,加之入宫之后,后宫的无戳和黑暗,这种勾心斗角、苦难的成长环境,促使她性格发生变化。 你不比别人更狠,你就得死! 房遗爱打算好好培养她,引她向善,再有没了那些生活磨难,或许她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 送走武媚娘姊妹俩,房遗爱用过晚上之后,便早早就歇下了。 今日,一大早起床参加朝会,又陪武媚娘玩了一整天,都没有得空补个觉,一向晚睡晚起的房遗爱,早就犯困了。 可是! 今天注定了不让他睡好。 临近凌晨,房家庄都进入了梦乡……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庄子为之一震,庄上百姓一下子全醒了,顿时间灯火通明。 乡亲们匆匆跑出屋外,查看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告诉呢?还让不让人睡觉!” 有了上次的经验,乡亲们很快反应过来,并不是在打雷,又有人做这个实验!那次房遗爱说了他们没信,但当晚上工匠们回来,众口一词,他们可算是信了。 随后,骂声渐渐的消停了。 乡亲们意识到,因为制造“那个”的,只有少爷和越王殿下! 房府。 房遗爱明显感到震感,当真发生地震了呢,披着衣服、护住苏珊,便跑到了院子了,出来之后他才明白,不是地震,动静和地震不一样。 分明就是爆炸的声音。 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也体验了一把,上次城中百姓的滋味。 “少爷是越王府!” 巧儿指着越王府说。 不用想也知道,整个大唐就三个人知道正确的火药配方,李世民在宫中,那就只有李泰了。 “娘子,你们先回去睡吧,我去看看。” 安顿好苏珊她们,他立马往府外而去,出门刚好遇到房文全,关切地问:“二郎你没事吧!” “文全叔放心,我没事。” “是越王府上发出的。”房文全指着眼前火光,说。 “走!去看看。” 房遗爱说完,怒气冲冲地杀向王府。 侍卫们自然认识房遗爱,这位可是王爷的师父,没人敢出来阻拦,任由他直径往实验室放向去。 所幸,实验室在独立一个院子,周围没有什么建筑,实验室又以水泥修建,所以火势并不大,虽然忙碌却并不慌乱。 见他来了,指挥灭火的小胖子,屁颠屁颠跑过来,“见过师父。” 小胖子脸上乌漆嘛黑的,房遗爱来不及训斥,先关心他的安全,“青雀你没伤着吧?” “弟子没事,让师父担心了。就是实验室毁了,幸好实验数据……”小胖子话还没有说完,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房遗爱上去一顿暴揍,“谁让玩火药的!不是跟你说,让你别碰了吗?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了!” 小胖子缩着脑袋,鬼哭狼嚎:“弟子知道错了!” 等房遗爱出了气,他才弱弱地说;“您不是说,科学家得有探索精神,弟子只是想提高火药威力……” 这种极具破坏力的东西,很能勾起男人体内对力量的最求,所以火药一出现,小胖子就有着浓浓的兴趣。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泰也有样学样,把官道事宜丢给李淳风,这些天,他就窝在家里研究火药。 然后,又招来房遗爱一顿胖揍,“让你探索精神!让你探索精神!知道着有多危险吗?稍有不慎,小命就没了!” 正文 第199章 飞天梦 , 在房遗爱铁拳下,李泰只能抱头鼠窜。 “今后再不准玩火药!” 但是听到这一命令,李泰立马就不依了,梗着脖子说:“师父,弟子身为科学门人,岂能被这点困难吓倒,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 房遗爱一愣停下手来,没成想,这小胖子是真热爱科学,房遗爱一时颇为欣慰,绝不能由着他胡来! 他斥责道:“我看你就瞎闹吧,迟早得把自己炸死!” “弟子真没有在瞎闹,这是科学研究。” 房遗爱板着脸,没好气地问:“你说说,研究出什么成果来了?” 聊到这个,李泰气势立马就变了,“经过弟子研究发现,火药做成颗粒状,威力能够增大!通过反复试验后,确认火药蛋清搅拌,再研磨成颗粒,乃是最佳的方案。” 这不就是“火药颗粒化”吗? 房遗爱一脸错愕,认真看了小胖子一眼,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啊! 注意到房遗爱目光变化,李泰连忙保证道:“师父,弟子这回就是大意了,您老人放心,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他这…… 分明就是,还没绝了这份念想! 无论他怎么保证,房遗爱绝不会容忍,他再这样继续下去。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今天不就出岔子了吗,所幸这回他人没事,但再这么搞下去,火药威力越来越大,难保不会把小命搭进去。 火药,大唐目前还用不上。 若真要用的话,他这里有现成的,不只火药还有炸药呢!何须以生命的代价,来推动火药技术的进步。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完全不值当啊! 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科学的种子,折在这上面太可惜了。 再说,李世民的宝贝儿子,真的被火药找死了,他怎么交代啊!他是真关心这个弟子的安全,才不会担心,抵挡不住李二的怒火…… “噌”的一下,房遗爱火气有上来了。 “放心?你为师怎么放心!为师说话你不听了是吧?” 只是,他的巴掌高高扬起,李泰缩着脖子立马认怂,满口保证道;“弟子再也不敢了,您就绕弟子一回吧。” 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 房遗爱看李泰,分明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别看现在答应的挺好,往后指不定,还要私下偷偷的搞! 正所谓:“堵不如疏!” 房遗爱叹息一声,只能引导他往正确地方走,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一副高人风范,说:“炸药有什么好玩的!青雀,你可有想过到天上看看?” 闻言,李泰先是为之愣住,接着他两眼反光,透着浓浓的兴趣,“上天!师父您有上天之法?” 相比于飞天梦,火药吸引力确定弱点。 每个人都有个一个飞翔梦!以前他是没这个概念,如今听房遗爱一提,立马对火药兴趣缺缺。 能够摆脱大地的束缚,在天上自有翱翔,想想都美,对于一个少年来说,“上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李泰是个对科学着迷的人,自当喜欢更有挑战、更具技术含量的东西。 房文全也一下挺傻了,惊得下巴掉在地上,他磕磕巴巴地问:“二郎……你真的能飞上天?” “那是自然。” 得到房遗爱肯定的回答,李泰已是满脸的骇然,没想到师父有飞天之术! 不过,他从不会怀疑过师父的话。 房文全紧接提出一个,任何古人都会提的问题,“天上是个什么样的,你上天有见到神仙吗?” 小胖子是科学门人,自然不会问这种问题,不过,对于天上的景色,他同样充满了好奇。 “哪有什么神仙,天上什么也没有,不够几缕白云在飘。”房遗爱平淡地说,二人则竖着耳朵听,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啊!” 只是,答案令二人觉得失望。李泰意志坚定,当场表示:“师父,弟子想到天上看看。” 见小胖子浓浓的兴趣,房遗爱开始端起架子,“你不是要研究火药吗,还是算了!这个日后为师交给你师弟吧……” 小胖子一下子急了! 不待房遗爱话音落下,他立马一副讨好的表情,紧抱房遗爱的大腿,说:“别介师父!弟子发誓,再也不碰火药了!” 丢人啊! 房文全仰头看天,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房遗爱低头看他一眼,李泰立马哀求道:“往后一定听师父的话,您让弟子往东,绝不会往西!求师父给弟子一个机会……” 房遗爱却是摇摇头,李泰顿时一脸死灰,感觉生活失去了意义。 他突然开口,“凭你现在的知识,差得远呢,好好打理官路事宜,等明年开了新课,便会学到这方面内容。” 这么做是为了考教李泰,磨练他的心性,才不是为了教训他,突然吊人胃口呢…… 无法立刻实现飞天梦,虽然心中有些失望,李泰却充满了动了,服服帖帖地行礼,说:“是!弟子一定好好办。” 看到他地表现,房遗爱嘴角微挑,总算是安稳住了,不过他又加了道保险,“其实……想到上天,也不是不可以……” 安排完一切,火已经悉数灭了, 如今早已经是深夜, 房遗爱哈欠连天的,早就顶不住了,急忙回去睡觉了。 翌日。 房遗爱终究没睡成懒觉,因为武媚娘姊妹俩又来了,昨天没玩尽兴, 李泰也是一夜未眠,他是激动了,脑海中想象着,飞上天的场景, 正文 第200章 骊山温泉 李泰心痒难耐,像有一只猫爪子在挠。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上天,终究还是安耐不住心中冲动,来房府寻找房遗爱,希望从侧面打听一下,上天的法子。 李泰来到房府时,见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房遗爱还在陪小姑娘玩,师娘苏珊和她们也很亲昵,能看出她很喜爱两个女孩。 他满是错愕,师娘还没有生养呐,房家二小姐他也见过,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女孩?他小心地问道:“师父,她们是?” “你来的正好,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为师新收的弟子,应国公次女,叫媚娘。” 房遗爱向他招招手,揉揉武媚娘的脑袋,说:“今后可得照顾你师妹,不准欺负她啊!不然定饶不了你。” “师父您一定是误会了,弟子岂会欺负师弟师妹,我定会保护好师妹的!”李泰讪讪地笑着,绝不会承认有这种此事。 “这是你大师兄,越王李泰。” 房遗爱对武媚娘说一句,她很有礼貌,认真行了一个万福,“媚娘见过师兄,” “师妹好。” 李泰话音一落,见武媚娘伸出一只小手来,聪明如越王殿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茫然地望向师父。 房遗爱一时哭笑不得,这也是个小人精。 其实呢,昨天他和武媚娘戏弄了兄长一次,武媚娘今天就学会了,都学会主动讨要礼物了。 他低头望向武媚娘,小姑娘眨着双俏皮的大眼睛,在给房遗爱打暗号。 一天相处下来,她已然摸透了师父的脾气,少了初接触时的忌惮,愈发和房遗爱亲切起来。 如她所料,房遗爱并没有拆台,反而十分的配合,眉毛一挑,狠狠瞪了李泰一眼,“看什么看!你做师兄的,和师妹第一次见面,不得有见面礼呀。” 李泰顿时恍然大悟,看着面前那是芊芊细手,心想:“真不愧是师父的徒弟,脸皮就是厚。” 不对! 不能这么说,自己也是师父的徒弟,师门中还是有好人的,比如我…… 唉,可惜像我这般的好人,世上很难找出第二个。 他在身上找了一遍,完全没有准备,尴尬地看着房遗爱,很想问一句:“咱们师门何时有这个规矩?自己和淳风师弟拜师时,为何从未见过见面礼?” 师父这分明是偏心! 无奈,两个人眼巴巴看着自己,他只能解下腰间最喜爱的玉佩,送给了小师妹,“师兄来的匆忙,也没备什么礼物,这个玉佩当见面礼吧。” “谢师兄!” 武媚娘甜甜的一笑,却半点也不见外,接过玉佩小心收好。 “师父这是要去哪儿?” 李泰这才有机会问。看他们带着装备,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怪鞋,鞋底都装着一把锋利的刀。 “师父要带我们去滑冰,师兄你要不要来?” 小姑娘兴奋地介绍道,对这个新游戏很感兴趣,热情的邀请李泰参加。 不错,房遗爱正是要带大家去滑冰,这个运动正适合冬天里玩,冰鞋也是近期做出来的。 大唐多得是能工巧匠,房遗爱开出工钱很吸引人,今年庄上一直有工匠过来,工匠人数翻了几番,长安不少作坊,对房遗爱恨得咬牙切齿,却拿他没有办法。 房家庄可不缺工匠,一双冰鞋,自然是不在话下。 “弟子也想去。” 李泰对这个冰鞋很好奇,师父多是奇思妙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好好了解一下。 “想来就来。” 房遗爱答应一声,他们分别上了两辆马车,他和小胖子一辆,几个女的乘一辆,往渭河方向而去。 骊山临近渭水。 现如今已是深冬,河面早就结冰了,冻得十分瓷实,绝对是滑冰的好去处。 …… 渭水河畔。 大家从马车上下来,一阵寒风吹过,都不由紧了紧衣领,房遗爱和大家换上冰鞋,他先在河中滑了一圈。 上一世,房遗爱是玩过滑冰,虽不敢说有多么厉害,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反正,河边连站都站不稳的一排人,顿时看傻了眼,谁也没有想到,滑起来竟可以这么快!他们看得很是羡慕。 看房遗爱滑的这么溜,似乎很简单的样子,不等房遗爱教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 然后…… 房遗爱便听到,“噗通噗通”几个摔倒了声音,几人稍微一动,脚下一滑,便一屁股摔在冰上。 苏珊从地上爬起来,便不敢再有动作了,弱弱地看向房遗爱。 至于小胖子李泰,爬都爬不起来,双手撑着冰面刚要起身,脚下一滑又坐回地上,房遗爱很担心,再让他这么来几回,冰面得让他砸出个窟窿。 小孩就是皮实,武媚娘摔倒也不怕疼,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之又是“噗通”一声,再次摔了个屁股蹲。不过,小丫头确实倔强的性子,丝毫不气馁,又一次爬了气来。 “大家别着急,我教你们怎么滑。” 房遗爱嘱咐一句,先去扶起李泰,怕他把冰面砸碎了! …… 皇帝在骊山建立行宫, 就是因为骊山上的温泉, 李世明再次驾临骊山, 大冬天的,泡个温泉绝对是十足的享受, 老李是真会享受, “咯咯咯……” 天真无邪的笑声。 李世明身边的公主们,被这边欢乐的声音吸引,都忍不住伸着脖子,向那边看, “走,去看看。” 李世明下令,下面公主们喜笑颜开的, 对于父皇的这个提议, 正文 第201章 滑冰 ,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李泰正感到郁闷呢,师父他们在河面玩耍,只有他独自一个人,在河边,吹着这凌冽的寒风。 见李世明和一群兄弟姐妹们,走了过来,他感动得差点哭出来。终于来人了,不用自己独自在这里吹风了。 他不由好奇,“父皇母后,今日怎么来这儿了?” 不等李世民开口,被长孙皇后牵着的小屁孩李治,激动地说:“皇兄,父皇带我们来骊山行宫玩。” 在深宫内苑住久了,皇子公主们,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渴望,每次出宫都格外兴奋。 “青雀,你眉毛怎么了?”长孙皇后握住儿子胳膊,关切地问。 昨夜的事故,虽然没有伤到李泰,但眉毛却被燎了。李泰解释道:“不小心燎了一下,母后无须担心,儿臣并无大碍。” 另一边,房遗爱他们几个,也察觉李世民一家到来,当然得过来行个礼了,他牵着苏珊往这边滑。 忽然见河边来了这么多人,苏珊一时觉得羞臊,用力挣脱房遗爱的手。 但,一失去房遗爱的支撑,她立马一个踉跄,又连忙抓住房遗爱,这下也顾不得害羞了,紧抓房遗爱的手,一刻也不敢分开。 房遗爱牵着苏珊,慢慢抵达河边,向李世民行了一礼,“臣参见陛下、娘娘!参见诸位殿下。” “参见陛下娘娘、诸位殿下。”苏珊几女也行了个万福,齐声道。 李世民身后一众皇子公主,高阳看着房遗爱、苏珊携手而来,宛如吃了柠檬一般,二人甜美的样子,令她吃味,心中五味杂粮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长乐同样看着他们夫妻,下意识摸摸自己脸颊,眼神复杂,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这边的动静,朕便猜出来,定又是你捣鬼的鬼。”李世民马后炮地说,彰显自己明察秋毫。 随后,他好奇地看向房遗爱脚上,指了指那奇怪的鞋,问:“这个何物?” “回陛下,此鞋名为‘冰鞋’,专用于在冰上行走。鞋底装有锋利的冰刀,有效减少摩擦面积,可大大提升速度。”房遗爱如实回答。 “何为摩擦面积?”一旁的李泰,秉着科学精神,不耻下问道。 “此乃物理学中的内容,你日后会学到的。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切不可好高骛远,世上没有一蹴而就之事。” “是!弟子记下了。”李泰连忙行礼,受教道。 他们第一次见到,李泰在房遗爱面前样子,宛如见了猫的老鼠。 皇兄是多么骄傲的人,对于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竟这般的尊重房遗爱,定是被其才华所折服。 李世民暗自点点头,这才有点师父的样子。不过,他不在乎其中陌生的学问,只看重其结果,“哦,竟有如此神效!此鞋能滑多快。” “臣为陛下演示一番。” “好!”李世民关心冰鞋效果,对于房遗爱的提议,不置可否。 得到命令,房遗爱立马滑了出去,之后两腿交替蹬冰,开始不断加速、加速! 他因为自幼习武,身体十分强壮,虽然未接受过专业训练,腿部力量也不弱。 至于滑冰技术动作,经过之前的熟悉,已经找回来了,河面很长又没弯道,他宛如一道闪电,在冰面上疾驰。 “好快!” 河畔观看的所有人,心中只剩下这句惊叹,有人下意识说了出来。就连苏珊、李泰他们几个,亦吃惊不已,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滑出足够远后,房遗爱开始减速,选在河面宽阔处,转了个大弯,往回滑……他一个急刹,停在了众人的面前,冰刀铲起来大片冰碴。 这是个很酷的动作,他专门学来耍帅的,可惜上一世没有机会,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反正,在场的皇子公主们,一时间都看呆了! “哇!好帅!” 巧儿痴痴地看着少爷,不禁拍手称赞道,她跟房遗爱时间最长,养成了一些后世习惯。 一众皇子公主才如梦初醒,公主们连忙收回目光,察觉自己失礼了,双颊一阵滚烫,余光又总是不由飘过去。 对于发明冰鞋的房遗爱,在场年轻人都充满崇拜,加上今天的表现,当然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与别人不同,高阳不加丝毫掩饰,眼睛一直没离开房遗爱,脸上透出痴迷的表情。 “竟如此迅速!” 李世民也被惊了一下,其速度出乎他意料,他顿时来了兴趣,跃跃欲试道:“朕可否试一下。” “陛下万万不可啊!” 房遗爱心中一惊,连忙劝阻道,他可不敢让李二试,“新手难免会摔,您摔着,臣可承担不起!” “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是万金之躯,不可冒此等危险。”幸好,长孙皇后想法一样,也连忙跟着劝道。 紧接着,李泰可怜楚楚地说:“父皇,师父所言不错,滑冰免不了被摔的,儿臣今天就被摔惨了。” 李世民看了眼小胖子,果然身上满身水点,那是粘上冰碴融化的痕迹,显然没有少被摔。 不过,李二曾经也上马杀敌,但为帝这么多年,早已没了往日战力,甚至都已经发福了,不能亲自上场滑一圈,不免觉得遗憾,“唉,不得不服老啊!” 对此,房遗爱不得不恭维几句,“陛下春秋鼎盛,哪里老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种废话听太多了,显然对此失去了兴趣。 很快,他无心伤春悲秋了,李治缠着长孙皇后说,“母后,儿臣也想要滑冰!” 也不只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反正他年纪小,做出什么任性之事,大家多几分强包容心。 这一下子,其他皇子公主等不了了,也纷纷央求道:“父皇母后,儿臣也想滑冰……” 李二是皇帝他有理,一家子跟土匪一样,房遗爱几人脱下冰鞋,让他们一家子换上,还得他手把手地教。 就这样…… 陪着李世民一家子,玩到中午,一行人才起身回家。 “已经这个时辰了,尔等随朕来行宫,一起用膳吧。”李二还有点良心,设宴款待他们,说起来,厨子也是在房府学的。 正文 第202章 误会!都是误会! 午膳过后。 房遗爱并没有离去,李世明特意挽留了他。 当然并非有什么正事,他来骊山行宫,是专门出来玩的,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当然是只为游戏,不谈政务了。 关于这一点,房遗爱十分认同。 玩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嘛!虽说,他一直是在游戏…… 正是因为并非谈政事,房遗爱才没那么抗拒,爽快答应了下来。 来了骊山,当然是为了泡温泉。这项活动,李世民抛开房遗爱,他和长孙皇后夫妻二人,过二人世界去了…… 本来,房遗爱也打这个主意。 幻想着那美妙场面,整个人热血沸腾,反正他们都成亲了,持证上车,光明正大。 当然古人比较保守,还是得避讳着人的,苏珊和几位公主一起,房遗爱只能陪着李泰他们兄弟几个一起。 房遗爱趁人不注意,和苏珊耳语一番,约好了一会儿出来相见,羞得苏珊耳后、脖子,都是一片通红。 …… 房遗爱和一帮皇子们,在一个大池子里。 人多了就变得闹腾,况且跟一帮半大的孩子,没一会儿,便泼水打闹起来,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你们泡吧,我先走了。” 房遗爱待了一阵子,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趁机离开了温泉,偷偷往约定的池子而去。 好歹他也曾任宫苑总监,对行宫多少有点了解的,那是一个偏僻的小池子,一般少有人会去。 当他过来,果然有人在里面,悄悄推门而入,门并没有拴住…… 屋里,水汽缭绕的,视线受到影响,看不太清楚,房遗爱只看见,水池边有个光滑的背,泛着光泽。 他也没想到会是其他人! 一来,如果里面是别人,不可能不拴上门,除非……如他和苏珊一样,和人约好了。 二来,池中并无侍女侍奉,原因就不必多说了,定是苏珊将巧儿、小环二人支走了,这种事当然得避人。 房遗爱立马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娘子,夫君来了……” 然而。 下一秒,一声尖叫直冲云霄。 “啊!” 房遗爱震得耳膜疼,其实,一入怀他就察觉不对,急忙松开两只胳膊。 “登徒子!” 对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随手拿起帕子遮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一支凤钗,指向房遗爱,目光中杀气腾腾。 这下子,房遗爱总算看清了,对方是长乐公主。 虽然她年纪不大,却出落得十分窈窕,胸前两座小山包,也初具规模,因为恼怒的缘故,全身呈现一种粉红色,晶莹玉透,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房遗爱一时看得挪不开眼……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长乐整个人都傻了,嘴唇咬破了都不自知。 此处虽然偏僻,但离大汤池不远,不消片刻,急促慌乱的脚步传来!房遗爱这才如梦初醒,完全没有反应时间,心想:“这下可误会大了!” 提前赶来了几位公主,身上衣衫凌乱,明显听到声音匆匆而来。 看到屋内这一幕,几人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立马联想到了什么……遂安公主挡住房遗爱,怒视着他,“登徒浪子,你对长乐妹妹做了什么!” 房遗爱苦笑道:“我能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吗……” 她们完全不听解释,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哼!你个登徒浪子,休要狡辩!我们姐妹全看见了……” “殿下看到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根本没人相信,懒得再听他解释,怒吼道:“还不出去!” 房遗爱无奈一笑,遂安顺手把门带上,严阵以待守在门口。 等他出来,陆续有人赶过来,看看遂安公主怒目相向,再看房遗爱满脸苦涩,众人便隐约猜到了什么。 苏珊稍慢一步赶来,对一切都了解清楚了,上来握住房遗爱的手,轻轻唤了一声,“相公!” “娘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真不是故意的,一切皆是误会!”房遗爱说。 “妾身相信相公!” 这是怎么回事,苏珊岂会不知道,她当然相信自己夫君,担心李世民降罪于他,“只是……陛下那边怎么办?” 虽然心中羞臊得不行,但她并不想房遗爱失望,本来打算悄悄溜走的。当时,高阳调侃地问了一句,“苏姐姐出去,莫非是见房县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珊只道是被人看破心思,脸颊滚烫,幸好在温泉中,别人看不出异样了。 但是,这样一来,她便不好意思再走了,所以便耽搁下来。 高阳看了眼房遗爱,又望向屋里,用力咬着嘴唇,心中委屈,“早知道,当时就不拦苏珊了。” 其实,方才她是有意为之,之前二人咬耳朵,自认为没人注意到,她的目光从未离开房遗爱。 她就是不想让苏珊见房遗爱,一想到二人甜蜜的样子,她心中便觉得不舒服,不曾想变成这个样子。 心中愈发失落,“房遗爱心中,本就对长乐姐姐有意,这下怕是更难忘却了……” 这时,一个小宫女抱着一件衣服,匆匆跑来。 见这么多人围在外面,她立马联想到了什么,慌张地问:“殿下,我家殿下怎么了?” “你跑哪里去了?竟敢擅离职守!” “我家殿下的衣服湿了,女婢怕殿下着凉,回去拿了件干净衣服。” 遂安低头看看衣服,算是认可了宫女的话,想着不能让长乐总光着,所以让开路,“进去吧!” 随后,李泰和一帮兄弟,也赶了过来。 李泰是他们的兄长,在李世民没来之前,他便是众人的主心骨。遂安公主一见到他,立马控诉道:“皇兄,房遗爱非礼长乐妹妹。” 小胖子当即就傻了,转过头,蹙眉望着房遗爱。 房遗爱自觉理亏,面对李泰的目光,解释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你应该了解为师的人品……” 这回,他说话总算有人听了,还不如不听呢,只听李泰回答:“师父你怎就不听劝呀!竟还惦记着长乐妹妹……” 房遗爱满肚子苦水,心道:“得!这下算是解释不清了。” 正文 第203章 拖下去,斩了! “陛下,新丰伯他……” 另一处温泉,小太监跑来和王忠一番耳语,他在门外,小心地汇报了此事。李世民闻讯勃然大怒,“朕定要杀了这个色胚!” 李二从温泉中出来,连衣服都没顾上穿,“刷”抽出一柄剑,就这么赤条条地,扬言要去杀房遗爱。 “陛下!您就这样出去?” 长孙皇后也不及多想,急忙上前拦住李世民,李二要是这样出去了,儿女面前形象全毁不说,帝王威严也荡然无存。 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故意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咳!来人给朕更衣,今日非宰了房遗爱不可!” 立马,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伺候李二、长孙更衣…… 经过方才一打岔,李世民冷静下来,但杀房遗爱之心,并没有淡,“当日房遗爱在宫里调戏长乐,就该宰了他,那还怎会有今日之事!” 长孙皇后心想,“倘若当时杀了房遗爱,天下便不会有日后这么大的变化。” 当然,她并未说出口,对房遗爱做出此等事来,她心中也窝着一团火,长乐可是她的长女,而且从小就乖巧懂事,是长孙悉心教导出来的,当然疼爱得不得了。 但今日之事要是败落,长乐的清白可就毁了,往后还怎么嫁人啊!甚至会成为天下谈资,名声可就臭了。 以长乐这个性子,当真成了这样,恐怕她会想不开…… “看来,这个色胚,心中还在惦记长乐……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调戏也就算了,还敢非礼长乐,当朕不存在吗?” 李世民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看向这下真把他气坏了。 …… 李世民夫妇穿好衣服,他便带了一队侍卫,黑着一张脸,杀了过去。 “哗哗哗……” 将士迈着整齐步伐,铠甲摩擦发出声音,从远处走了过来。 听见不远处动静,苏珊抓着房遗爱的手,不由地紧了紧,透露出她心中的紧张,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走到近前,看着房遗爱、苏珊二人依偎在一起,李世民就更来气了,“你都已经成亲了,还敢惦记着长乐!怎么,要让朕的女儿给你做小吗?痴心妄想!” “你个色胚,朕的女儿你也敢轻薄!” 李世民大骂一声,冲上前,一脚毫不留情踹过来。 房遗爱虽然自觉理亏,但也不会站着挨揍,一边连忙躲避,一边解释道:“误会呀陛下!这是个误会!” 李世民认准了这件事,根本不听房遗爱的狡辩。 似乎听见屋外的动静,房门忽然打开了,几位公主走了出来,“父皇!母后!” “长乐呢?” 长孙皇后关切地问。几人从门前让开,长孙终于看见长乐了,她还上了一件干净衣服,但还靠在豫章公主怀里,眼圈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母后!” 见长孙进来,豫章轻唤了一声。长乐听到这句话,眼神才恢复些灵动,扑在长孙皇后怀里,痛哭起来,“母后!呜~~” 看着女儿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受了惊吓的小猫,李世民当即炸了毛,“来人,将房遗爱拖出去,斩了!” 将士们执行命令,是不打折扣的,“跨跨跨……”走上前来,便要捉拿房遗爱。 房遗爱心中一惊,这下可是来真的,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陛下,这真的是个误会!” “你还敢狡辩!” 李世民是认准了,房遗爱对长乐图谋不轨。 这个时候,苏珊也顾不上羞怯了,展开双臂拦下将士,向李世民解释道:“陛下,饶命呐!相公他并非故意冒犯!本来相公和臣妇约在汤池,臣妇未能及时出来,这才阴差阳错之下,相公冲撞了公主殿下。” 与此同时,李泰也说话了,他总不能看着自己师父被斩吧。 其实……要是可以,他是赞成,长乐嫁给房遗爱,因为他觉得韦思安配不上蕙质兰心的长乐,世上只有房遗爱能配上了。 可惜房遗爱已经成亲了,他妹妹绝不可能给人做小。 然而,李世民坚持己见,丝毫没有听进去,再次下令:“拿下他。” 将士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房遗爱连忙把苏珊护到身后,唯恐伤着她,这些蛮汉执行命令从不打折扣,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房遗爱被人拿住,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陛下乃千古一帝,怎可如此不明辨是非……” 李世民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虎目瞪得滚圆,要吃了房遗爱似的,不揍他一顿,实在难熄心头怒火,“拖下去!杖一百!” 房遗爱被将士拖了下去,不一会,棍棒之声响起,房遗爱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李世民冷着脸扫视一圈,这才开始做善后工作,下了封口令,“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否则杀无赦!” “诺!” 众人自然不敢违抗圣旨,齐声应诺。 除了房遗爱一家外,都是宫里之人,武媚娘姊妹和李治这些年纪小的,已经被李泰给支走了。 许久后,房遗爱是被人拖回来的,这一百棍没半点水分,饶是强壮如他,也差点没晕死过去,屁股上皮开肉绽,裤子是没法穿了,用个毯子盖着,免得天冷得了冻疮。 “相公!” 苏珊痛心不已,扑了上去,房遗爱挤出一个笑容,想安慰她,结果他脸色苍白,这个笑容有点惨,苏珊哭声更大了。 高阳也想过去,但看看现成的情形,为了不给房遗爱添加负担,最终没有动,在一旁担心地看着。 “禀陛下,一百仗已执行完毕!” 看着房遗爱如烂泥一样,李世民心中怒火弱了几分,但他主意还没有改变,“拖下去,斩了!” 这个时候,躲在屋里的长乐,躲在长孙皇后怀里,来到门口,带着哭腔地说:“父皇饶了房遗爱吧,他也受到惩戒的了。” 说着,她偷瞥了房遗爱一眼,接着道:“儿臣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长乐终究是个善良的姑娘,不忍心看着房遗爱丢掉性命,所以为他求情一番。 正文 第204章 暗生情愫 , 听到女儿为房遗爱求情,李世民并不感到奇怪,他了解自己的女儿,长乐心地善良。 李世民还是看了女儿一眼,此番杀心淡了不少,也恢复了冷静,但他绝不会因此心软,就此轻易放过房遗爱。 长乐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从即日起禁足三月!待朕查清此事,再作处置。如有欺瞒……数罪并罚,朕定不轻饶!”李世民大手一挥,给了房遗爱一个威胁的眼神,警告他最好没有说谎。 李世民仍保留着,追究房遗爱责任的权利,如若他故意亵渎公主,就算李世民再重视他,也定杀不误。 “诺!” 几个将士齐声应诺,抬着房遗爱下去,送回房府开始禁足。 苏珊立马追了上去,小心守在一旁,担心房遗爱再磕着碰着,或是从担架上掉下来,巧儿、小环自然不会懈怠,快步跟上。 行宫外,会合武媚娘姊妹俩,一齐返回庄上。 骊山行宫。 长乐的寝宫内。 其余的人皆已退下,唯有长孙和长乐母女俩。 就如长乐儿时一样,长孙坐在床边,她躺在母亲腿上。长孙抚摸着她的秀发,在给她做心理开导,她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 长孙看了女儿一眼,眼神中透着复杂,略微犹豫,还是问了出来,“丽质,你莫不会对房遗爱……动心了吧?” 长乐闻言眼皮一颤,睁开眼,从脸到脖子再到耳垂,肉眼可见地,浮现一层粉红色,她急忙否认道:“母后,您说什么呢!女儿已有婚约在身……” 可,长孙皇后何许人也,女儿的小心思,她如何会看不出来,心中不禁揪了一下。 长乐越是懂事,越是令人心疼,但女儿选择了否认,她也没有去拆穿,“是为娘失言了,我家女儿已有婚约,房遗爱也成亲了。为娘怎可这么想!” 长乐重新躺下,长孙察觉不到的时候,在她眼角一抹泪珠滑落。 …… 夜晚。 长孙皇后查明了一切,此事的的确确是误会,“二郎,这恐怕真是个巧合!” “综合各处消息来看,长乐临时去的那处温泉,唯有她的贴身侍女知晓,自当不给房遗爱通风报信,他无处得知,到此处的原因,正如苏珊所说一般。” “哼!这小子还算老实,否则朕非扒了他的皮!”李世民恶狠狠地说,心中怒意还没全消。 见到皇后一脸愁容,李世民搂住她的肩膀,问:“观音婢,在为何事犯愁啊?” 长孙顺势靠在丈夫的肩上,说:“二郎,长乐似乎对房遗爱颇为倾慕,这……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闻讯勃然大怒。、 “房遗爱他痴心妄想!我大唐公主,岂可给人做小!” 房遗爱幸好没有听到,不然……定会感觉自己冤枉死了!不是在说长乐吗,咋又怪到我头上了!是她喜欢自己,又非自个儿对她动心。 只听,李世民十分笃定地说:“长乐向来极为乖巧,定然是房遗爱!是他带坏了女儿,他一直对长乐念念不忘。” 包括李二在内许多人,固执地认为,房遗爱对长乐有意思。 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没人信。 …… 房家庄,房府。 房遗爱在炕上趴着,孙思邈早先已来过,为他上过药了。他身子骨强壮,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一点皮外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阿嚏!” 房遗爱打了个喷嚏,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冷汗立马下来了。 “相公又碰到伤口了,妾身给你吹吹。” 苏珊一脸心疼,泪珠开始打转,说着,俯下身,轻轻为他吹着气,又怕泪水蛰到伤口,小心翼翼的。 感受到屁股上阵阵凉意,房遗爱自然不忍心让她担忧,握住她的手,朝她笑了笑,“娘子真乃仙子也,这口仙气一吹,果真没有那么疼了,想来很快就会好了。” 这下子,苏珊破涕而笑,“相公又拿妾身取笑。” “哪有取笑,娘子在我眼中,就是仙女下凡,能娶到娘子是我的福气。” 苏珊幸福地笑着,“能嫁给相公,才是妾身的福分。” …… 翌日。 房遗爱本来打算,趁着受伤的机会,没人来打扰自己,好好睡个懒觉呢。 结果…… 一大早,急促的马蹄声,在房府外响起,房玄龄听到风声,告了假,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搅了房遗爱的好梦。 “二郎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珊请公公进屋,房玄龄迫不及待地问。 他只知道,房遗爱差点被杀头,结果还挨了板子,却不知具体的事。 当然……儿子挨板子,乃是常有之事,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差点人头落地,才是令房玄龄担心的原因! “额……那什么……” 房遗爱一连说了好几个语气词,有用的话一句没说,当着老爹的面,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看了长乐身子。 “究竟是为何?你能做得出来,怎么没脸说?少吞吞吐吐的!” 房玄龄急得要命,儿子却支支吾吾的,拿出来宰辅的气势,一拍桌子,呵斥道。 苏珊也在一旁站着,自当无法看父子二人吵起来,连忙说:“公公,还是由儿媳来说吧……” 了解到昨天之事,房玄龄脸色越来越黑,怒斥房遗爱,“大逆不道!你怎可做出这等事!” 房遗爱也有点臊得慌,却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您当孩儿愿意啊,一切都是巧合,我有什么办法……” 房玄龄也清楚,此事不可全怪房遗爱,方才也是气急了,静下来后,不免担心地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苏珊立马回答:“陛下下了禁足令,说,要等查清此事后,再做处置。” 闻言,房玄龄安心不少,李二对房遗爱还算宽容。随之他说道:“后续之事为父来处理,你安生待在家中,好好养伤,少到处惹祸。” “是!儿媳会照顾好夫君。” 苏珊欢喜地说,她心中一直七上八下的,担心后面的结果,却束手无策,有公公房玄龄的介入,她终于能松口气了。 正文 第205章 都爱脑补 , 骊山行宫。 房玄龄了解完事情经过,便赶了过来,却得知李世民尚未醒来,难得出来休息一会,他当然要睡个懒觉。 老房是来赔罪的,怎会打搅李二清梦,“不必打搅陛下,老夫慢慢等便是。” 王忠如何敢怠慢呀,在门外小心地候着,等李世民一起来,他便连忙启禀:“陛下,房相求见,在前殿等候多时了……” 李世民轻哼一声,他自然知道,房玄龄来是为何事。 “走!去看看。” 李二一到前殿,房玄龄九十度弯腰,大礼相拜,“陛下……” 他刚一开口,李世民冷着脸,质问道:“房卿,你看房二做的好事!连朕的公主也敢轻薄。” “小儿罪该万死!” 房玄龄又低了几分,道:“子不教父之过!是臣没教好儿子,愿替逆子承担一切罪责,陛下是杀是剐,臣不会有半句怨言。” 李世民认真看着房玄龄,殿内一下安静下来,许久后,只听李二叹息一声,“唉……罢了!这么多年来,玄龄为朝廷勤勤恳恳,朕如何忍心惩罚你,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谢陛下不杀之恩。” 房玄龄作揖行礼,言语中透着激动,一副愿为知己者死、肝脑涂地的样子。 …… 有房玄龄出面求情,李世民未再降下新罪名。 这件事,以房遗爱承受杖刑,外加禁足三个月,就此告终。 房玄龄为儿子求情后,又匆匆赶回了长安,心怀着对陛下的感恩,尽心尽力地为国事操劳。 房遗爱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了,终于能过平静生活…… 但,今个儿,注定了不会平静! 晌午。 趁着庄上人少的时候,一辆高大朴素的马车,在房府侧门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披着斗篷的人,从侧门悄然入了府中。 巨大的斗篷,将二人遮得严严实实,别说他们相貌了,连身上服饰也看不见。 房遗爱正趴在炕上,和苏珊下五子棋,整个人悠然自得,禁足三个月,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他巴不得不出门呢。 可是,总有各种各样的事,让他不得不出门…… 这个时候,突然有丫鬟跑进来,禀告说:“少爷少夫人,高阳公主求见。” “啊,她怎么来了!” 房遗爱大吃一惊,感觉眼皮一阵猛跳,昨天就因为冲突公主,脑袋差一点搬了家,要是让李世民知道,自个儿又私会公主,脑袋恐怕真保不住了。 苏珊闻言眉头一蹙,高阳来的目的,她大致能够猜出来,二人已有过几次接触。 帮房遗爱掩好屁股上的毯子,她才点头说:“请公主进来吧。” 高阳一进屋内,立马扑到炕前,眼中尽显担忧,问:“房遗爱你伤势如何了?我带来了金疮药,据说是专治杖伤的。” “谢公主!” 苏珊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了药瓶。房遗爱刻意板着脸,说:“有劳公主费心了,不过……臣的伤,由孙神医看过了。” 高阳能感觉到生分,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安心地笑着,“无碍就好!” 趁着苏珊出去,屋内只剩他们二人,高阳忽然十分严肃,说:“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请你据实相告。” “那可说不准。” 房遗爱不大想听,不想有太多瓜葛。高阳不顾他的态度,紧跟着问:“你这般无情的决绝我,是不是为了长乐姐姐?” 闻言,房遗爱一脸懵逼,他没对长乐动过心思,说了高阳也不会信,但他必须说:“没有……” “你不必说了,我都懂了。” 房遗爱沉默片刻,高阳明显误会了,他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高阳伸手阻止了他,泪水断线般落下。 房遗爱:…… “你懂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怎么都这么能脑补!”他心中吐槽,却是有苦说不出。 人们总喜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但眼见不一定为实,有很大的欺骗性。 “我是不会放弃的。” 高阳表了一番决心,披上斗篷,将自己裹起来,从侧门上马车离开。 只留下,独自凌乱的房遗爱。 次日。 李世民一大家子,也搬回了宫中,骊山之行告一段落……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他们不知道的是,后续还远远没有完,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太极宫,东宫。 “可恶!房遗爱太可恶了!竟敢欺负长乐!” 李承乾气呼呼地说。 李世民回宫之后,两天中发生的一切,李承乾渐渐有所了解。他身为太子,宫中当然有耳目,所以行宫发生之事,完全就瞒不住他。 他一直以长兄身份自处,也很好地,扮演着兄长的这一角色,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位称职的兄长。 当他得知,自己妹妹受了欺负,气不打一处来,想去找房遗爱算账。 不过,看见杜荷走了进来,李承乾立马闭口不言,此事关乎长乐的清誉,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是二人关系再好,他也绝不能往外传。 “殿下,臣今日听闻,房遗爱差点被斩了”杜荷兴致冲冲而来,脸上难掩兴奋的表情,没注意李承乾的神态,激动地说。 今早听到这个消息,他兴奋得差点晕过去。 这是不是说明……房遗爱失去陛下信任? 他立马赶来东宫,打听具体消息,看有没有可利用的,自然要趁他病要他命,狠狠地踩踏一脚。 在他想来,太子屡次招揽遭拒,定然会心生怨恨,和自己目标是一致的。 “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房遗爱竟触怒了陛下……”杜荷旁推侧击地讲。说完,盯着李承乾一阵看,等他给出想要的答案。 只是,和杜荷想的不一样。 李承乾拒绝为他解答,不愿意透露任何风声,反而告诫他,“此事你休要再打听了,就当什么也未发生。” 但,李承乾越是这么说,他心中越好奇,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容错过! 所以,从东宫出来之后,杜荷花重金买通了行宫的一个太监,打听出来事情的始末…… 正文 第206章 借刀杀人 ,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得知房遗爱的所作所为,杜荷当即狂笑不止,说话时,声音中带着激动的颤抖,显示着他此时的心情。 说实话。 初闻这一结果,杜荷心中惊骇万分,让房遗爱所做之事惊住了,全长安的纨绔,有一个算一个,不管在外面多狂,李二面前无不小心翼翼。 谁敢干这种事啊?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房遗爱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轻薄长乐公主……”杜荷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讥讽了一句。 谁不知道,长乐是李二的心头肉,为了给她置办嫁妆,被魏征逮住好一通喷。 杜荷终于逮到了一个,能一举铲除房遗爱的机会。 这一次,定让他万劫不复! 杜荷仿佛已经看到了,房遗爱让自己踩在脚下的场景,仿佛如沐春风一般,心情舒畅,不禁杵在那儿傻笑起来。 “杜公子,那个……奴婢可能走了?”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杜荷手中钱袋,说。 见杜荷如癫似狂的样子,小太监很担心呀,担心他会疯掉,赖账不给自己了。 这一声,把杜荷拉回现实来,不过他此时心情极好,所以也没因此而发恼,随手将钱袋丢过去。 有如此劲爆的消息,花再多的钱他也愿意,哪里会在意这点钱,挥手示意他下去。 小太监捧着钱袋,不放心,又小心强调一遍,“杜公子,您可答应奴婢了,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要不是杜荷给的太多,自己舍不得这笔巨款,再加上他三保证,一定会保守秘密,绝不让他人知晓,就算杜荷再怎么威胁,他都不会透露一个字。 这可是杀头的事! “知道了!” 杜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 小太监自然不敢恼,陪着笑说。 得到杜荷的答复,他的心终于踏实了,揣起钱袋,满心愉悦地走了,这个地方,躲起来数钱去了。 让人这么一搅和,倒令杜荷冷静下来…… 这一消息绝对顶破天,一旦传出去,定然会石破天惊,恐怕连泄露者,也得一起来陪葬了。 谁碰谁死! 杜荷口干舌燥,感觉仿佛揣着个炮仗,一不留神,搞不好会伤了自己,背后一阵发凉,所幸方才没冲动行事。 下一秒,他眯起双眼,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这种掉脑袋的事,自己当然不可往里凑! 不过,那个在头里承担狂风暴雨的人,杜荷已经想好了,自己只要躲在背后推波助澜,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隔岸观火,才是最好的选择。 捅破此事的人,非韦思安不可,他身为长乐公主的驸马,干这事再适合不过…… 其实,自从上次,韦思安有了退意之后,杜荷便准备放弃他,借刀杀人,让他和房遗爱狗咬狗。 “你以为你想收手,就能收手?我同意了吗?可有把我杜某人放在眼里!” 他和李承乾走得近,有关房遗爱心系长乐的传言,他早已有所耳闻,当时便计划着从此入手。 这,是挑拨离间最佳的计策。 未过门的媳妇儿出轨,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一旦韦思安信以为真,二人绝对会成为死仇的。 不死不休! 韦思安和房遗爱不对付,不就是因为,长乐和他的一些流言吗。 只是…… 长乐就居深宫之内,和房遗爱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根本没有可乘之机。他还想着,自己如何干预一下,制造一些流言出来。 一直没有头绪,所以至今还未动手。 这下子好了,当真是自个儿瞌睡,房遗爱亲自送枕头,都省得自己动手了…… 这件事,比自己设想的还劲爆,他都不敢往这方面编,顶多是,在长乐、房遗爱见面后,添油加醋造谣一番。 杜荷越想越激动,迫不及待想付诸行动。 …… 房家庄,房府。 房遗爱对这一切还毫不知情,趴在炕上,过着他舒服的小日子。 因为身上有杖伤,行动不便,趴久了又会觉得无聊,所以,苏珊把麻将桌搬到炕边,三女陪他搓搓麻将,以此度日。 “少爷,几位国公老爷来了。”有丫鬟进来禀报。 “快,请几位伯伯进来。”房遗爱先是一愣,连忙邀请道,苏珊也起身出外相迎,毕竟来者都是长辈。 “哈哈哈,房小子又闯什么祸了,竟惹得陛下发这么大火!” 程咬金还是老样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还未露面,粗狂的嗓门先响了起来。 片刻后,老程和几位大佬,进了屋,房遗爱抱拳赔礼道:“小子有伤在身,无法起身相迎,望诸位伯伯见谅!” “混小子,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 程咬金不岔,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旧事重提,“说,你小子究竟惹了什么事?居然令陛下起了杀心,差点人头落地!” 他们也只是听到风声,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那个……陛下有令,不准透露半个字!”房遗爱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说,就算李世民没下令,他也不好意思说。 “如此就算了!” “让诸位伯伯担忧了,小子在此给大家赔礼了,实在过意不去。” “你无事就好,跟我们客套个屁啊!” “论闯祸的本事,全天下没人比得上你小子。”性子稳重的秦琼,主动岔开话题,对房遗爱闯祸的本领,颇感无奈。 房遗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天真地道谢,“秦伯伯过誉了,小子还仍需努力。” 秦琼愣了一下,无语地问:“老夫这是夸你吗?” “哈哈哈……” 见房遗爱装出的憨厚样,众人不禁笑起来,尉迟恭不禁感叹道:“要论不要脸,除了程知节外,就数你小子了。” “呸!尉迟匹夫睁眼说瞎话,论起脸皮厚,谁能不得过你。” 随后,不出意外,他们又一番争吵…… 暂停战火,程咬金坐在巧儿之前位子上,端起新上的茶水润润喉,看着桌上的麻将说:“你小子一刻也不闲着,趴在炕上还打麻将。” 正文 第207章 气到吐血 , 如今麻将这门技艺,早已经走出房府,传遍了长安,富贵人家多少会一些。 房遗爱看一眼自己的牌,不打实在是可惜了,所以诚心邀请道:“程伯伯,要不坐下来一把?” 程咬金故作犹豫一番,才点头道:“你小子趴着也怪无聊的。也罢!老夫陪你玩上几把。” 随之,老程主动张罗起来,又硬拉来秦琼、尉迟恭,凑齐了一桌麻将,“来来来,咱们陪房小子解解闷儿。” 房遗爱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哭笑不得,老程哪里是陪自己解闷,分明是他自个儿想玩。 下一秒,程咬金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 “这一把还没打完,咱还是接着打吧……” 桌上三人看着他,忍笑不俊,看透了程咬金的把戏。 “这知节手中怕是有什么好牌!”尉迟恭笑骂一句,却也没有阻止他。 “屁!老子能有什么好牌。”反正老程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房遗爱确实笑意更甚了,强调一句,“咱先说好啊,牌场上无长幼!小子可不会客气。” “打牌嘛,当然要动真格的,让来让去,多没意思了。”程咬金笑的得意,信心十足,说着顺手整理一下牌。 “有没有一炮三响。” “有!当然有了!” 这样还能多赚点儿,程咬金巴不得呢,说完他搓搓手,在桌上扫了一圈,迫不及待地问:“该谁了?” “诸位伯伯不好意思了,我胡了!” 房遗爱贼兮兮地一笑,立马亮了牌,双手伸出来开始要账,“拿钱拿钱!” 程咬金顿时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胡牌的不该是我吗……深吸一口气才反应过来,这是被套路了,自个儿费力摆的台子,唱戏的却是房遗爱。 老程独自在风中凌乱。 “老夫就知道,房小子不是吃亏的主,知节被算计了吧。”尉迟恭见老程吃瘪,在一旁幸灾乐祸。 程咬金心中不岔,巴掌飞向房遗爱后脑勺。 房遗爱虽身体不便,脖子去灵活的很,一下闪了过去,立马不服了,“程伯伯事先咱可是说好的,牌桌上无长幼!你咋还输不起出手打人呢……” “习惯!打家中几个小兔崽子,打习惯了,哈哈……” 老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仿佛是它自个儿动的,满口胡诌道。他可以不在乎脸皮,但赌品还是要维护的。 接着,他又才臭不要脸地说:“你看,这牌咱一张都没打,钱就不算了吧。” 完全忘了,方才是他主动张罗的。 “您想赖账,小子也没办法,但消息传出去,您英雄的形象全毁了。”房遗爱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 老程也并非在乎这点钱,他只是气不过,感觉被房遗爱算计了。 但是。 房遗爱这么一说,老程一双虎目瞪过来,仿佛要吃人,最终却还是妥协了,“啪”丢来一串钱。 钱,程咬金是掏了,心中不服,嘴上不忘埋汰一顿,“你小子财迷一个,生意做的这么大,还在乎这几文钱?” 仿佛没听出话中的阴阳怪气,房遗爱乐呵呵收起钱,还老实的回答:“那可不一样,自个亲手赢来的,当然是香的。” 但,程咬金岂是肯吃亏的主 “不行!再来一把。” 程咬金开始催促着洗牌,这是打算赢回来啊!完全是赌徒心态,赢了还想赢,输了又想着翻盘,直到把自己个儿搭进去。 他们手中搓着麻将,嘴上也没有闲着。 老程他们今日来此,除了看房遗爱的伤势外,也是有其他事儿相商,几人看上冰鞋生意了。 这一技术是大杂院的,交付房遗爱几双鞋后,其实一直没有停产。 庄上有脑子灵活的,从大杂院赊出来卖,这个房遗爱是支持的。这一冰上运动,在大唐立马引起风潮,冰鞋需求量与日俱增。 大唐从不缺聪明人! 很快,有人注意到这门生意,才几天功夫,已经有了仿制的势头。 程咬金几人,明显也是打这个主意,新鲜玩意,头一年生意应该不会差。养殖场,要等明年土地解化后,才可以动工,打算冬天先做冰鞋生意。 别人能光明正大照抄,他们几个身为长辈,不能跟这些人一眼,先来和房遗爱打个招呼。 “小子没意见。” 房遗爱当然不会拒绝,他们仿制也就仿了,他完全没办法,毕竟这个朝代没专利法,几位长辈来打招呼,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不过,小子倒有个主意,几位伯伯可以跟庄上合作,在冰场外开个租鞋店,毕竟想玩滑冰,不愿买鞋的大有人在。”房遗爱说,也算给庄上谋个生意。 “这个主意好!” “要不说,你小子生意火爆,点子就是多啊。” …… “哗啦哗啦……” 房遗爱在家中,陪几位大佬搓麻将,却不知道,杜荷开始兴风作浪,在背后捅刀子,意欲置他于死地! 杜荷终于将消息传播出去,他一直没有现身,经过一番折腾,饶了一大圈弯子,确保自己不会暴露。 当然,目标是他特意帅选的,多数和韦家有联系。 这么做,为了能够确保,消息在第一时间,可以传到韦思安耳中。 当然,目标是他特意帅选的,多数和韦家有联系。 这么做,为了能够确保,消息在第一时间,可以传到韦思安耳中。 他自然不会主动现身了,不然肯定跑不了, (饶了好几个弯子) 不过,还是在小规模(小圈子)中传,但这么劲爆的消息,想来不用多久,就会传得长安尽人皆知了, 为了防止暴露身份,杜荷不管用太大的力气,只能让事情慢慢的发酵, 果然,如杜荷所料, 消息散播出来不到半个时辰, 便有人跑到了韦府, 果然,如杜荷所料, 消息散播出来不到半个时辰, 韦府。 韦思安很久未出去了, 他身子弱,一直在家中休养, 想到二人,坦诚相见的场景, 加之之前就有这方面的传闻, 韦氏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还没有成亲呢,就带上绿帽子了 韦思安气得吐血, 正文 第20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 “是何传言?” 那书生如此反常的做派,彻底勾起了韦思安的好奇。再说,他许久不曾出门,也是无聊得紧,听听城中的趣闻,解解闷,也不错…… 不过,见韦思安这般神态,一时之间,书生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瞻前顾后,可非大丈夫所为,杨兄听到了什么?但讲无妨。”韦思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等了片刻不见书生开口,催促道。 “那……在下可讲了!韦兄先坐好,你当有个心理准备……” 那书生一咬牙,做了最终的决定,先请韦思安坐下,正当韦思安要开口之时,他娓娓道来:“前些时日,陛下去了骊山温汤,外界传言,房遗爱和长乐公主……” 又听两个名字凑到一起,韦思安眉头一蹙,脸色急转而下,转眼变得黑如锅底! 见他这副模样,书生不禁为之一顿。 “接着说!” 韦思安却不准他停下,命令一声,声音中带着点嘶哑,语气生硬、冰冷,没有任何的感情。 只是听到两个名字,韦思安已然是气急败坏,可想而知,当他听完全部内容,整个人会有多么愤怒…… 他一直认为,长乐和大唐那些风评极差的公主不同,她不仅人美,而且,知书达理、洁身自好。 所以,对于这一门婚事,他是极为满意的。 自从赐婚旨意下来,他便认定了长乐是自己女人,将她视为自己的禁脔。 哪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 虽说大唐思想开放,但也没到这个地步,况且越是古老的家族,越是保守。韦氏也是世家大族,怎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每每想到,房遗爱、长乐二人,“坦诚相见”的场景,他胸口就像要炸了一样。加之以往便有这类传闻,他很难不多想……二人当时,有没有进一步发展什么事? 自己个未来的妻子,还没成亲呢,就自己戴上绿帽子! 韦思安双眼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展现出他心中的愤怒。 一拳砸在桌上,怒吼一声:“我要杀了房遗爱!” “噗!”话刚一说完,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之整个人眼前发黑,一屁股跌倒在椅子上。 “韦兄!” 书生疾呼一声,赶忙冲上前去,发现韦思安已气晕过去,他连忙呼救:“快来人呐,韦兄晕倒了!” 韦府下人匆忙赶过来。 屋内乱成一锅粥,手忙脚乱抬人的,匆匆跑去请大夫的,去通知府中老爷的…… 不一会。 韦氏的长辈们赶了过来,自然免不了一番询问。 书生连忙告罪道:“诸位世叔还请赎罪,小侄听到一些流言,与韦兄有关,特来告知韦兄,没成想……会发生这种事情。” “何事?” 这时候,韦家人也顾不上给好脸色了,冷脸问道。 书生自然如数告知。 “欺人太甚!” 听他说完前因后果,“轰!”的一下,韦家之人都炸了锅,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这可不是韦思安个人的事,关乎着韦家的脸面。 “此獠这般行径,给我韦氏戴绿帽子,无异于骑在咱头上拉屎!我韦氏何曾遭过这等欺辱,此子定要除了不可。” 形势已逼他们韦家,和房遗爱不死不休! 韦氏虽比不上五姓七望,但也是个名门望族,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韦家人立马达成一致,“好!我今日就去走动,联名上书弹劾此獠,亵渎公主乃是死罪!此人往日得罪过人可不少,定然有人乐意补一刀。” 对付房遗爱的计策,就这样定下了,只是,这人犹豫不决地问:“那个……是否要解除这门婚事?” 有人如梦初醒,立马附议道:“对,必须解除这门婚事!此等女子,岂可进我韦氏门楣。” “可……此乃陛下下旨赐的婚,这样算不算抗旨呐?” 韦氏乃是个大族,有人认为要退婚,自然会有不同意见,有人以为不可,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是呐,陛下如何会同意啊……” 方才之人立马反驳,道:“怎么,他女儿做出这等事来,你我还说不得了?” “是公主又怎样,这等女人,想嫁给谁嫁给谁,我韦氏稀罕!” “不错,这种女人要娶进门,祖宗的颜面何在!” 此人义愤填膺地说,指向一个年轻子弟,“你去联系五姓七望,相信,他们会乐意见这种事。” 如今是很丢脸了,但解除婚约之后,就和韦氏没干系了。 要是韦家这样忍气吞声,不止韦思安脸上无光,别人会以为韦家好欺负,家族荣光败的一干二净,将来在长安如何抬得起头。 …… 然而。 炸锅的不只是韦家,整个长安,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都因为这则消息,一下子炸开了锅。 经过几个时辰发酵,这件事,在长安富人圈子里,几乎已是尽人皆知…… 第一楼,二楼大堂。 以前由于不想资敌,杜荷从未来过,今日是头一次来这儿,是为了看自己的杰作,听着周围议论的话题,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他们还如何掩盖得住!” 作为此事的幕后推手,看到如今的情况,他生出一种自豪感。 …… 另一边。 房遗直已经马不停歇地,赶去了房家庄。 长安城,要数谁的消息最灵通,除了大唐皇帝李世民,自然就数房遗直了。他手下有无数马仔……哦,不!应该叫记者!当然这个记者不称职,叫探子最为合适。 这些探子,专门打听长安各种消息。 上至朝廷新政、国家动向,下至豪门大族的秘诀、花边新闻,乃至三教九流的流言,都会汇集到报社中来。 在某些方面,房遗直的消息比李二还灵通,之所以把老李排在前面,是因为他手握国家力量,非常人可比。 所以,事情传出的第一时间,房遗直便听到了风声,他觉得此事颇为棘手,二话不说,奔着房家庄就来了。 他担心有人诋毁自家兄弟,要找房遗爱问个清楚,顺便商量事情的对策…… 正文 第209章 歪了 房遗直火急火燎地,径直冲了进来,“二郎!外面有谣言说……说你,在行宫轻薄长乐公主……” 临近黄昏,程咬金等人已然离开了,房遗爱独自一人趴在炕上,桌上的麻将还没有收。 房遗爱像个财迷一样,点着手中的铜钱,其实对于如今他来说,钱不过是一串数字,这点钱更是九牛一毛。 所以,他并非在乎钱的多少,只是怀念这赢钱的滋味。 其实他没有多大赌瘾,主要是,从老无赖程咬金手中赢钱,看他老人家面黑如锅底,一副心疼的样子,说实话还挺爽的。 想必老程一向都是,从别人手中赢钱,头一回输得这么惨。 “啊!这么快就败落了……” 见兄长房遗直突然出现,再听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房遗爱先是一愣,心里话一时脱口而出,赢钱的喜悦荡然无存。 事情怎么会传出去! 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李二可是下过封口令的,难道……连他的话也不管用了? “咕咚!” 听到自家兄弟的嘟囔,房遗直咽了口唾沫,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权衡用词后说:“这……不会是真的吧?二郎你……当真有冲撞长乐公主?” 房遗爱尚未来得及说话,他看向用毯子盖着,受了杖伤的屁股,接着问:“你这次挨打,就是因为此档子事?” 房遗爱在宫里挨板子,已是常有之事,谁也没有当一回事。 但是,他差一点被砍了脑袋,可是大年初一翻皇历头一回,天下百姓谁人不知,陛下可是很赏识他的。 这一风声,房遗直也有所耳闻,他先前也有跟家人打听过,但是,无论是父亲还是房遗爱,对此都闭口不言,他也就只能放弃了。 哪怕是方才,他也没敢往一块联系,或者说……不愿二者有何因果关系。 房遗爱所犯乃亵渎公主,这种杀头的罪,还是陛下最疼爱的长乐公主!现在他仍然好好活,没有身首异处,恐怕也只是一时的,等陛下三次复议过后,他脑袋就要分家了…… 其后果太过严重,房遗直不敢想象。 “要是我说……这一切皆是误会,兄长可愿相信?”房遗爱苦笑一下问。 房遗直并未回答,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显然……早先的那些流言蜚语,他亦有所耳闻,对于房遗爱的动机,保持着几分的怀疑。 看见兄长的眼神,房遗爱就知道答案了,心中有苦说不出…… 这一次,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当然,他不在乎脸面,只是……担心李二会因此再次责罚,丢掉性命可不值得。 心中所有怀疑,并不妨碍房遗直为他操心,“此事该如何是好?陛下而今是饶恕了你,但当此事世人皆知,为保皇家颜面、朝廷威严,陛下难保不会杀你。” 房遗爱沉吟片刻,既然说了也没人信,他就不做无谓的解释了,“明日如实报道这一谣言,做适当的引导,让人以为,是有人故意诬陷……” 他相信,胆敢挑战李世民权威,李二绝不会让他得逞的,事后如何处置他不知道?不过,当前这件事,定会保他安然无恙。 所以,他将之冠以“阴谋论”。 相信世人都会喜欢的,只要管住天下悠悠众口,别让百姓成为对手的枪,这件事就没什么好怕的。 “好!我这就赶回去安排!” 情况紧急,房遗直不敢多耽搁,立马动身往城内赶,再晚一点,长安怕是就要宵禁了。 …… 只是。 房遗爱怎么也没想到,百姓议论得很热闹,只是不知怎么的,言论慢慢地就歪了,走向一个无法预测的方向。 “你们不觉得……长乐公主、房二公子挺般配吗?” 忽然,有人提出这个观点,现场为之一静。随后另一人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不想活了,竟然敢混乱编排公主!” 对方缩了一下脑袋,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偷偷地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引起别人注意,这才放下心来,说:“不是,咱们就私下里聊聊,不往外面说,没事的……” 他接着小声说道:“大家想呐,房二公子才华出众,公主殿下知书达理,又是陛下的嫡长女,和房二公子是绝配……” “俺可是听说……房二公子中意过长乐公主,但陛下为他和高阳赐婚,他才断了这个念头。只是……后来高阳公主拒婚,这才娶了苏氏为妻。” 此人说的虚虚实实,众人却是信以为真,眼中愈发的火热,讨论此事可行性。 慢慢地…… 这里讨论者越来越多,他所谓的私下聊聊,成了一句空话。这一观点,得到了大部分底层百姓的认可。 在长安百姓的心中,是对房遗爱充满感激的,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百姓们看房遗爱的时候,带着一层滤镜。 也是因为,在百姓心中,长乐的形象还不错,所以希望坏事能变好事,房遗爱能继续造福大家。 百姓们反而喜闻乐见,有好事者,希望撮合他们二人。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唱反调说:“说这些都是白费,房二公子已经成亲了,公主怎么会给人做妾。” 讨论得火热的百姓,宛若一盆冷水浇下,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如梦初醒一般,变成了一片叹息,“唉……” …… 如今,这一消息,已然传入寻常百姓耳中,又岂能逃过百骑的耳目。 事关长乐公主清誉、皇家脸面,李君羡如何敢怠慢,吓得衣衫后背都湿了,得知此事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往两仪殿。 李世民得知这件事,顿时脸色阴沉似铁,喝令道:“查!一定要给朕查出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 “喏!” 李君羡连忙领命,却没有立马退下,反而一脸为难的表情。李世民看了他一眼,蹙眉问道:“还有何事?” “回禀陛下,百姓们都在议论,说……公主殿下和房县伯,二人乃是……天作之合。”简单的一句话,李君羡说得满头大汗。 “啪!” 李世民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休想!” 正文 第211章 风起云涌 , 李世民一声怒喝之下,气势如开闸之洪水,猛然释放出来。 正在他对面的特务头子李君羡,顿时间觉得压力倍增,额头上黄豆般大的汗珠,滚滚直下。 下一瞬,李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狐疑地问:“这可是房遗爱所为?” 李世民先入为主,认定了房遗爱还惦记着自家闺女,所以很自然地会想,他会不会是故意为之,泄露消息,好拆散长乐的婚事,他认为,这样自己就有机会了。 在李世民强大威压下,李君羡一刻也不敢怠慢,几乎脱口而出,“臣已核实过,此事与新丰伯无关,他还在家中养伤,也不曾指派他人。” 李世民心头的火气,终于按下去一些。 因为李二之前常会问及房遗爱近期动向,所以百骑一直都有在关注他,李君羡幕后黑手不是他,大概率不会出错。 况且,这是李世民的一句气话,气头上一闪而过的想法,根本经不起琢磨的。 这情捅出去,于房遗爱来说并无好处,反而只会加速他的死亡,事儿闹得越大,他的处境越不利。 他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会将自个儿推向险境,根本就说不通啊! “外面非议控制一下!” 李世民冷静之后,立马给出指示,他心里清楚,天下悠悠众口,一味压制是压不住的,堵不如疏…… 下一句,又是杀气腾腾的“尽快查出真凶!” “喏!” 李君羡立马领命退下,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开始安排,不多时百骑行动起来,整个长安城,随处可看他们的身影,不过见君不识君罢了。 他可谓是“软硬兼施”。 一方面,他派人放出风去,房遗爱非礼之事,完全是人捏造的,陛下之所以打他板子,是因为他溜须拍马,惹怒了陛下。 这个说法,很对百姓们的胃口,就爱看大人物出丑,对房遗爱也不例外。 另一方面,长安、万年两县衙门开始宣扬,非议公主将严惩不贷! 当然了法不责众,不能把长安百姓都抓了,真如此,恐怕无人来抓人了,因为衙役、县令也要吃牢饭。 但样子必须做出来,抓几个造谣生事的,以儆效尤,震慑天下百姓。 …… 特务头子李君羡退下,李世民看向一旁的王忠,阴着脸说:“并非房遗爱所败露,定是从消息传出的,你在宫里查,定要将此人给朕揪出来!” “老奴遵旨!” 王忠躬身一拜,立马派人操办此事。 这个时候,李二也无心处理奏章了,索性去了长孙皇后寝宫,寻求内心的宁静。后宫事宜,向来是长孙来办,她也管理得井井有条,当然要和她通个气。 见面后,李世民先问了一句:“长乐如何了?” 自从事情发生后,长乐一下沉默寡言起来,成天呆在自己寝宫里,二人怕她闷出病来,所以近些天以来,长孙一直在照顾她。 “仍是那副样子……” 长孙皇后叹息一声,忧心忡忡。李世民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放心吧,长乐会走出来的。” “嗯。” 长孙皇后点头应了一声,仰头看着自己丈夫,从李二来了之后,她便觉得丈夫不对头,这时才得了空,问:“陛下,可是朝中有何烦心事?” “并非国事,仍是房遗爱惹的这事……”李世民压着火气说。 长孙皇后一听此事,不等李世民的话说完,她猛然从李二怀中坐起来,怒不可遏地说:“究竟何人?胆敢败坏长乐的清誉!” 别看长孙皇后一介女流,她绝对不是寻常之辈,立马想通了其中关键,蹙眉道:“宫中有人泄密!” 李世民点了点头,见她还有说话,心领神会地说:“朕已派人查了。” 如此,长孙皇后才肯作罢,眼中寒气一直未消。 他们夫妻一起发怒,顿时间宫内一片肃杀,人人自危,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唯恐灾难会降到自己头上。 李世民绝非心慈手软之辈,随行同去骊山行宫的宫女太监,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过! 那个小太监刚输完钱,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他还没从喜悦中走出来,噩耗传来,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这个时候,他智力终于回归,后悔自己财迷心窍,把这事透露给了杜荷,还相信了他的鬼话,当真傻得够可以的。 不过,他也下定了决心,绝不承认自己泄密,自己肯定会脱层皮,但他更加清楚,这样或许还有活路,承认了必死无疑。 李世民这一怒之下,宫内今夜不知会死多少宫女太监! 反正那个小太监,最终没能熬下来,带着他心中的秘密,死在了询问过程中。 …… 这一夜。 杜荷同样不好过,百骑虽是暗中行动,但人要留心观察,还是会看出端倪的。一个晚上,他不停地在想,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虽然做了不少准备,说不担心是假的,只要一闭眼,就是陛下问罪的场景…… 另一边。 一宿时间,韦家和一帮盟友,弹劾房遗爱的奏章上,皆已经准备好了。 报社,明日的报纸,还在紧张地刊印着,报纸头版头条,印着一行大字,“新丰县伯房遗爱轻薄公主殿下,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上晚班的伙计们,加班加点地工作,确保明早报纸供应。 …… 翌日。 衙门刚一点卯,弹劾房遗爱的奏章,如雪片一般,向着门下省飞来。 政事堂内,房玄龄看着这些奏章,一张脸黑得吓人,气得嘴唇都发白了,“这……是要诛杀小儿!” “房相,究竟有无这回事?” 王珪问,现在外面众所纷纭,他一时也难辨真假,直接问到房玄龄这儿。 房玄龄一眼瞪了过去,半点不留情面,反问道:“真有这种事,陛下岂会放过我儿!我儿还能活到现在?” 老房说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关乎儿子的小命,容不得他有半分马虎。 王珪讪讪一笑,对于房玄龄的怒火,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终究是自己失言了,这……可和人儿子性命有关。 正文 第212章 寻短见 , “这分明是有人在栽赃房二公子嘛,报纸怎么还登出来了。” 酒肆,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前,一人将手中报纸摔倒桌上,恨恨地骂道。 “报纸嘛,就是如实报道,人家可没说这是真事,只是陈述外界之言。不过……此事我越看越生气,何其明显之事,房二公子被人暗算了,怎就没人为他辩解一二?” “昨日便有一说法,完全是有人造谣生事,房二公子挨打,不过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众人闻言,脸上表情相当精彩。 有人不屑地说:“房二公子打板子还少嘛,有何大惊小怪的。陛下当时要砍脑袋,想来也不过是句气话,事后怕早已忘了,否则房二公子还能好好活着……” “是还亵渎公主?竟有人信,当真可笑至极。” 门外。 墙根蹲着几名百姓,听到屋中之人的讨论,忍不住接过话茬说:“可不是!好不容易出了个房二公子,发明那些好玩意,日子才过得好了一点。咋就有人不希望咱们好呢?” 旁人同仇敌忾地说,“就是!俺还想,房公子多发明些宝贝,日子在好点儿,俺好娶个媳妇儿。” …… 众人空中的主角,此时还在床上趴着。 因为这两日起的早了些,房遗爱一脸怏怏的表情。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这家伙倒是心宽,该吃吃该睡睡,只是他不习惯趴着会,因此近几日醉眠不好。 苏珊却一脸愁容,自从今早得知此事,就开始坐立不安,眼中满是担心,“相公,听闻朝中很多官员,上书事弹劾你,这可怎么办呀?”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房遗爱握住她的芊芊细手,柔声安慰。 “妾身如何能不担心,这本就是杀头的事,陛下仁慈才未曾治罪,可……如今事情泄露出去,百官又联名上书,陛下会不会反悔……又要杀你?” 苏珊越说越害怕,这句话说完,脸色瞬间吓得苍白。 房遗爱刚准备说话,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直勾勾盯着房遗爱,打断了房遗爱的说。 只听苏珊认真地说:“相公,妾身想要个孩子,万一……万一陛下真的……”后半句,她没能说出口,已然是泪流满面,使劲咬了咬嘴唇,说:“妾身想给你留个后。” 房遗爱龇牙咧嘴地起身,轻轻将他拥入怀中,苏珊猜到他想说什么,不等他张嘴,便抢先道:“妾身不管,一定要为房家留个后!” 苏珊说得很坚定,房遗爱了解她,主意一向很正,认准了不会轻易改变,到口的话,变成了苦笑,在她耳畔小声说:“为夫也想啊,可现在不是受伤了嘛,不能有太大动作。” 听他这么一说,苏珊脸蛋一下红透了,眼神却没有退缩,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了。 不过,气氛终于不再那么伤感。 房遗爱这才继续说:“你放心,此次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既已下了封口令,却仍有人不听,便是挑衅他的威信,陛下雄才大略,岂会让人牵着鼻子走。” “当真?” 房遗爱点了点头,她脸上严肃的表情,这才稍稍缓了一点。 …… 韦府。 韦家人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明日就是朝会了,他们定要一举灭了房遗爱,维护韦氏的尊严。 要告诉世人,韦家不是任人凌辱的! “什么!你要接受这门亲事?”韦思安屋中,传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真是韦父韦荣茂。 悉心照料下,韦思安在昏迷一夜后,如今终于苏醒了过来。不过,他比之前更为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他醒来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悔婚!” 虽说他一直在昏迷中,却还是能感受到外界,族人在屋中的议论,他是有听到的。 韦荣茂很难接受此事,说:“你定是鬼迷心窍了!此女就这么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竟忍下此等奇耻大辱!” “爹,孩儿很清楚,倘若我解除了婚约,岂不是便宜了房遗爱,咳咳咳……”说到气愤处,他忍不住一阵咳嗽。 好一阵子才喘匀气,他接着讲:“从前便有传言,房遗爱行倾长乐,我若退婚,岂不是拱手相让,让他抱得美人归。” “我就不退婚,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岂不是更加痛快,哈哈哈……咳咳咳!” 韦荣茂为儿子拍拍背,等他止咳,说:“过了明日,世上再无房遗爱,你何须如此委屈自己。” “爹,你当真以为,陛下会杀房遗爱?” 一场昏迷,他反倒冷静了下来,不再抱有希望,在韦荣茂犹豫之时,他继续说:“他父亲乃是房玄龄,陛下念在房玄龄的功劳,也不会杀他的。” “他犯下此等大罪,陛下要杀他,早就杀了,不会是只挨一顿板子。” 韦荣茂沉默良久,问道:“可你这般做,可有为家族想过?这样的女人,焉能入我韦氏家门……” 韦思安面露惭愧,目光却十分坚定,“请容孩儿自私一回,不出了这口气,我死都不会瞑目的!咳咳咳……” 闻言,韦荣茂整个人垮下来,为儿子拍着背,脸色在不断的变化,最后看了眼虚弱的儿子,叹息一声道:“唉!退婚之事,等明日过后再说。” “谢谢爹。” 韦思安会心一笑,他明白父亲已经答应了,只是任不死心,要等明日朝会的结果。 …… 皇宫。 长乐寝宫。 “来人!将所有人都拖下去,杖毙!” 李世民匆匆忙忙赶过来,一脸肃杀地下达命令,对宫女们地求饶置若罔闻,径直走进长乐寝宫。 雍容华贵的长孙皇后,两眼泛红,泪珠不停过下了,握着长乐的手,说:“你怎就这么傻,何必在乎那些风言风语……” 床上长乐平躺着,脸色苍白,颈部一道红色勒痕,触目惊心,太医正在为她治伤。 今日,外界流言传到了宫里,长乐如何会听不到,长乐性格偏向传统,自从当日发生那件事后,她便一直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情绪不太对头。 现如今又传来这则消息,这事已然世人皆知了,她如何还有颜面活世上,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正文 第213章 朝会 , 李世民沉着脸走到床边,搂住长孙皇后,向太医问道:“长乐情况如何?” “二郎!”在李世民面前,长孙皇后流露出柔弱的一面,靠在李世民怀里,泪水如开了闸一般。 李世民搂住长孙,揉揉她的肩头以示安慰,等着太医的诊断。 太医慌忙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脚尖,目光不敢乱瞥,他行礼道:“回禀陛下,公主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今日受了不少惊吓,得好好休养才行。” 听了太医的话,李世民才算松了一口气,“朕知道了,下去领赏吧!” 太医躬身退出去。 李世民看着女儿憔悴脸庞,嘴角干裂,之前吹弹可破的脸蛋,失去了光彩。 颈间勒痕更是触目惊心,他心疼不已,当即杀气腾腾地怒喝:“都怪房遗爱,若非他,岂会有这档子事……朕非宰了他不可!” 床榻上,长乐透着死灰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几分灵动,露出一丝焦急之色。 转头看向李世民,她虚弱地开口,说:“父皇!求你不要杀新丰伯,这不怪他,他也非故意为之……” 她似乎觉得不太妥当,似乎太不矜持了,声音戛然而止,稍许沉默后,才满是惭愧地说:“都是女儿不好,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长乐越说越激动,终于止不住哭了起来。 说实话,她对房遗爱狠不起来,但从小接受的教养告诉她,应该恨房遗爱的,他毁了自己的清白。 所以,这些天以来,她心中一直备受煎熬。 她把自己看成一个不检点的女子,失了清白,却还会念起那个人,她心中愈发地自责。 长乐情绪本就不稳,太医也特意交代过,她需要静养,哪里能够激动,李世民立马答应道:“好!父皇答应你!” “你安心休养,切不可胡思乱想,其他事让父皇来处理。”李世民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 李世民身为帝王,自然很懂拿捏人心,转眼他又板起脸来,认真地讲:“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朕必让房遗爱陪葬!” “嗯,儿臣答应父皇,一定会好好的。” 长乐微微点头,连忙保证,看到空荡荡的寝宫,又小心翼翼地求情,“还有……求父皇,不要责罚寝宫女官。” “好!父皇答应你……你休要瞎操心了,快些歇息吧。”李世民拍了下长乐的额头,说。 精神一直处在疲倦状态,今日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早已是疲惫不堪,方才一顿大哭之后,情绪得到发泄,又得到了李世民的保证,精神放松下来,转眼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女儿熟睡之后,李世民夫妇走出寝宫,但并没有离开,仍然有些不放心。李世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长乐是不是……” 女儿终于断了寻短见的心,长孙皇后情绪也有所好转,看了丈夫一眼,说:“二郎放心,长乐是个懂事的孩子。” “高阳这般,长乐也这般……这个房遗爱!当真害人不浅呐!”李世民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 …… 房家庄。 “阿嚏!” 房遗爱莫名其妙打个喷嚏,揉揉鼻子,无聊地想:“谁在背后说我?” 只是,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泰叫嚷着冲进来,“房遗爱我要杀了你!” 话音一落,小胖子一个箭步,冲到炕边,欺身而上,挥起肉嘟嘟的拳头,朝房遗爱砸了下来。 房遗爱吓了一跳,虽说他的伤还没好,身手终究还是在的,千钧一发之际,往旁边一挪,避开了小胖子的肉拳,接着一声断喝:“逆徒!你想欺师灭祖不成!” 往日里师父的威信,也不是白摆的,小胖子脖子一缩,第二拳终究没有落下。 这时候,苏珊等人也听到动静,赶进屋来,挡在他们二人中间,苏珊寒着脸问:“青雀你要做什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徒弟打师父,在古代,可是欺师灭祖的行为。李泰也就凭着一腔怒气,这下子气泄了,颓废地坐在炕上,自顾自地说:“长乐妹妹寻短见了。” “啊!” 房遗爱这边四人,惊得下巴险些掉地上,他很快回过神来,连忙问:“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这么善良一个小姑娘,因为自己而死,他会自责一辈子。 “所幸发现得及时,如今已无大碍了。” “万幸!万幸!” 房遗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庆幸地嘀咕着。随后他仍不免陷入自责,要不是自己的话,长乐就不会想不开,这一次真的做错了。 “即便如此,长乐怕父皇怪罪于你,还在为你求情呢。”李泰气哼哼地说,看向房遗爱的眼神极为不善。 此言一出,苏珊三女齐齐望向他。 房遗爱闻言,表情一下变得古怪起来,“唉!”无奈叹息一声,面露惭愧之色,“我如何当得起啊……” 他低头看下双手,恨不得给剁了! …… 翌日。 朝会如期进行。 不过,房遗爱因为受伤,今日并没有参见。 这并不妨碍,韦家对房遗爱出手,朝会刚一开始,韦氏联络的一众官员,齐齐走出班列,骤然发难。 “陛下,臣听闻新丰县伯房遗爱,亵渎长乐公主,此乃十恶不赦之罪,请陛下诛杀此獠,以正朝纲!” “请陛下严惩此獠!” “哗啦!”近几十名官员,走出班列,齐声向李世民请求。 龙椅上,李世民面无表情,眼中却阴沉得可怕,这些人看似是好意,在为长乐讨回公道,但他们全然不曾想,治了房遗爱的罪,长乐该怎么办? 那样可就等于,他承认了有这件事。 虽然大唐公主之中,名声狼藉的有不少,可自己闺女还没嫁人呢,李世民岂让别人坏她的名声。 况且,长乐和那些人不同,昨日就想不开寻了短见,真要承认了这件事,恐怕无颜苟活于世了,他可不想失去宝贝女儿。 更何况,他可是下了封口令的,却有人当成耳旁风,摆明了挑衅他的权威,李二如何能够容忍。 正文 第214章 朝堂之战 , 太极殿中。 韦氏一众百官咄咄逼人。 龙椅之上,李世民却不为所动,他像个置身事外的人,冷眼旁观着这群人的表演。 “陛下!” 许久不见李世民出声,终于有人喊了他一声,把李世民拉回现实,那人作揖行礼道:“陛下,房遗爱亵渎公主,何等大逆不道,依法当诛……” 既然让人叫到了,再装沉默就不合适了。 但还不等李世民开口,见他准备要开口,房玄龄连忙走出班列,想为儿子求情,“陛下……” 不过,房玄龄刚喊出一声,李世民一个眼神,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世民示意老房稍安勿躁,扫视一圈大殿中央的官员,黑着脸反问:“众爱卿从何处听得这事,为何朕不曾听过?” 方才咄咄逼人的一众官员,闻言为之一愣,接着眼角一阵猛跳,眉头紧蹙,他们忽然觉得一丝不对劲。 随之,众人齐齐望向李世民。 但,李世民老狐狸一只,城府深得吓人,说谎完全不带眨眼,甚至一副初闻此事,又被气到的表情,他们哪能看出破绽来。 韦荣茂等一众官员,顿时傻眼了……他们完全没想到,李世民来了个矢口否认,完全不承认有这回事。 这……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嘛! 他们驰骋宦海多少年,谁也不是傻子,在上书弹劾之前,也都通过各自的门路,来证实过传言的真伪。 虽未获得确切的回答,不过是那些奴才胆小,但也含糊其辞地,承认了确有此事。 至于,房遗爱为何能苟活到今日,也只是陛下念及旧情,看在房玄龄多年情分上,才小惩大诫了一番。 房玄龄赶去行宫的时间,也刚好和这一切吻合。 陛下狠不下心来,那就由他们帮忙下。 长乐公主未来的夫家,将事情闹上朝堂,他们就不信,面对天下悠悠众口,陛下还会那么轻易放过房遗爱,想要维护皇家的颜面,就必须治房遗爱之罪。 可他们如何也没想到…… 李世民会如此袒护房遗爱,竟铁了心要保他! 这些人,多是和房遗爱房家有怨的,既然选择怎么做,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又不敢驳了李世民的脸面。 所以,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说:“陛下,此事关乎朝廷威严,不可轻易下断言。” “宫中发生之事,难道爱卿比朕还清楚?”李世民毫不客气,一句话怼了回去,反问道:“尔等要定房遗爱之罪,可有确凿证据?” 这就是他的态度。 不要问,问就是没这回事! 即使全天下都信了,他依然在矢口否认,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是没有发生。 因为他一旦真认下了,长乐的清白就毁了。他不会看着,自己最疼的女儿,背负上这样的污点。 这样虽同样少不了非议,但只要没有实锤,日子一久,人们终会慢慢淡忘。 一来,李二十分欣赏房遗爱,也很看好他,不愿让他就此丧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二来,李二是真的疼长乐,不想女儿承受非议。 当然,最重要的是第三点,为了他帝王的威严,竟敢不遵守他的旨意,他这是在立威。 这么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对他都是利大于弊,李世民怎会放着不选。 李世民虽一言否定,占着上风,但一想到房遗爱,心中就忍不住窝火,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他惹出来的祸! “这个混账,偏就盯上朕的闺女了……” 当然,近来他不会惩罚房遗爱,否则便是不打自招,“待事了之后,看朕怎么收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朕女儿的主意,竟还是两个!” “臣等是无确凿证据……但无风不起浪,还请陛下,给天下一个交代呐。”有人不服气,大呼一声作揖不起。 李世民眼中寒气逼人,怒极反笑,“交代?” “黎民百姓也就罢了,不知者不罪。尔等身为朝廷命官,竟单凭一句谣言,无凭无据诬陷公主和朝臣,朕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与尔等计较,竟还向朕要交代……” 反正无论外界怎么说,李世民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倘若再不知悔改,定治尔等一个污蔑公主之罪!”李二突然杀气腾腾。 但,这些人想着己方人多势众,也不肯轻易认输,他们也不会一直是好脾气,双方渐渐地生出了火药味。 有人端正作了一揖,毫不客气地说:“陛下如此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就不怕失信于天下,自此以后言路断绝,朝中再无忠良。” “当日,朕也在骊山汤池,有无这种事,朕岂会不知!若朕不问青红皂白,便处置房遗爱,才是失信于天下!” 这句话,李世民说得极为用力,之后又不紧不慢,闲谈一般地说:“前几日,御史台上书一事,言说汝霸占农田,甚至为此闹出了人命,朕是否该问也不问,直接定汝之罪?” 此言一出,他如何还能端得住啊,立马辩解道:“陛下微臣冤枉呐!绝无此事,这是有人刻意中伤臣,请陛下明察!” 看他慌乱的表情,或许言过其实了,但绝不是这么光彩的。 李世民撇了一下嘴角,说:“朕会彻查的!” “陛下!” 见又有人败下阵来,韦荣茂高呼一声,跪在地上,“求陛下,为小儿讨个公道。” 紧接着,大殿中央一众官员,“呼啦!”一声,一同跪在地上,齐声道:“求陛下主持公道!” 要知道,大唐是不兴跪拜的,唯有祭祖、祭天这等重要场合,才会行跪拜大礼,这分明是在逼宫! 李世民一拍龙椅,站起身来,怒斥道:“外界这些流言蜚语,逼得长乐寻了短见!尔等还想怎么样!这次万幸及时救了下来,下次呢?尔等非逼死公主不可吗!” 作为一个政客,什么都能拿出来当真武器,长乐寻短见一事,无异于一个大杀器。 地上跪着的官员,连称不敢,脑袋又低了几分,这一刻当真汗如雨下,着实觉得大殿的地面,十分烫人…… 正文 第215章 不死不休 , “不敢?朕看尔等敢得很呐……” 李世民岂会轻易放过他们,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殿中跪着的一众大臣,官服背后早已是湿漉漉一片,没有人敢站起来,甚至脑袋又低了几分,连忙告罪道:“臣万死!” 除此之外,大气都不敢喘,吱声就更别提了。 李世民搬出长乐自杀一事,的确将了他们一军,气势立马被压了下去,随后李世民乘胜追击,把他们彻底逼上绝路。 “一切就此罢休!谁若再敢在外造谣,休怪朕不讲情面!”李世民一甩衣袖,坐回了龙椅之上,警告一句,为此事盖棺定论。 “臣等遵命!” 殿中跪的一众官员,哪敢再做抵抗,那无异于是在找死!众人如释重负,乖乖退回了班列。 言毕,李二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问:“众爱卿可有本奏?” 立马有人接过话题,上奏道:“启禀陛下,康国呈上国书,请求归附我朝……” …… 几日以来,房遗爱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引得无数人关注,朝会结束没多久,便有消息传了出来。 长安百姓闻之大喜。 世人心里都有杆秤,判断着谁才是对自己好的那个人,今年的变化就在眼前,所以百姓们对房遗爱充满感激,期望他能好好的,自个儿才能变得更好。 “看!俺就说吧,房二公子不会那种事!现在连皇上都说没有,你还有啥好说的?” “俺也没说,房二公子真干那事了,只是担心他的安全。”另外一人辩解一句,语气透着一股轻松。 旁边一位老人,不去与之计较其中真伪,咧嘴笑着,口中喃喃自语:“没事就好!好人有好报……” 房遗爱身边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大石头落地了。 兄长房遗直会心一笑,低头忙碌起来,这两天积累了不少事儿。苏珊她们三人,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两个丫鬟非拉着打麻将,几日没玩技痒得很。 四人正在搓麻将,房文全也闻讯而来,一改前两天满脸的担忧,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苏珊正要起身倒茶,却被阻止了,“不用麻烦,说句话我就走。” “二郎,事情都过去了。” 不只是房文全,近来几天,庄上气氛一直很压抑,乡亲们都在为他担心,怕少爷真被拿去问了罪。 直到今早消息传来,压抑感才一扫而空,大家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过去了!” “呼——” 房文全长出一口气,喃喃自语:“总算过去了!” …… 世上之事,自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杜荷此时就气得七窍生烟,房间里响起“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杜府丫鬟小厮们,个个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没人敢触他的霉头,自家二少爷可不是善茬,他泄愤打杀的下人不在少数。 “好了!你非得把家拆了不成?” 最终还是大少爷杜构赶过来,制止了他。 杜荷讪讪放下手中花瓶,可心中有火没处撒,不吐不快,向杜构咆哮起来,“凭什么!凭什么陛下这般袒护他?房遗爱有何了不起的,不过就会耍些小聪明,旁门左道而已……” “他分明有闯入那汤池,亵渎长乐公主,陛下为何要装聋作哑!” “住嘴!”杜构听得已是满头大汗,连忙喝止他,冷着脸问:“外面消息是你放的?” “对!” 面对自己的兄长,杜荷没有说谎,坦然承认下来。说完他才发现,兄长已经气得瑟瑟发抖,“你……杜家早晚毁在你手中!” “兄长放心,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被查出来的。”杜荷自信满满地保证。 只是,他如何也不会想到,打脸会来得这么快! 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队禁卫军冲进来,见状杜荷差点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幸好杜构扶了一把,他才勉强站住了。 紧随其后,一太监手举圣旨走来,公鸭嗓子响起来,“杜荷接旨!” 杜构、杜荷兄弟俩作揖行礼,听太监宣读圣旨,起初还抱着侥幸心理,可越听二人心越往下沉。 当太监宣完旨离开,杜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冬天头上冒着徐徐热气。 圣旨的内容倒是次要,不过禁足杜荷三个月,但太监离开时留了一句话,二人瞬间面如死灰。 他说:“陛下命奴婢给二位带句话:好自为之。” 短暂的沉默之后,杜构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跃而起,对杜荷一顿拳打脚踢,口中还谩骂不止:“那个祸害!都是因为你……” …… 韦府。 相对于杜荷的愤怒,早有心理准备的韦思安,得知这个结果之后,显得要冷静了许多,情绪并无太大起伏。 或许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经不起太大情绪波动。 但他眼中透着无穷的恨意,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不寒而栗,阴冷且坚定地说:“房遗爱,今日我所受之辱,他日定百倍奉还!” 关于他和长乐的婚事,经过他父亲韦荣茂努力劝说,家族终于咬牙接受下来,至于其中所付出的代价,那就不得而知。 不过,如今韦家同仇敌忾,将之视为莫大耻辱,一切都怪到房遗爱头上,当真是恨透了他。 “房遗爱让家族蒙受这般莫大的耻辱,定不能这般轻易放过他,这笔账必须讨回来!” “我韦氏传承百年,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岂能让他房遗爱好过。” “从今以后,我韦氏和他不死不休!” 韦氏族人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势要生吞活剥了房遗爱。当众人安静下来,韦思安一句话,却问住了大家, 他当然最为迫不及待,问道:“从何处动手?”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房遗爱各处都透着古怪,根本摸不透他的思维。 幸好韦荣茂早有思量,否则雷声大雨点小,一切无疾而终。 “他的根基在大杂院,我们就从此处着手。” “族中不早已派了暗线,至今仍无半点有用信息!”年轻人不明就里,长辈眼中寒光闪过,没头没尾地说:“你是说……” 正文 第216章 房玄龄发威 , 一场风波终于尘埃落定。 注定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也会有人难免不服,心心念念想着报仇,就如冬眠的毒蛇,趁你不注意,会突然扑上来咬你一口! 韦家这条毒蛇,已然露出来它的獠牙…… 但是,对于它的险恶用心,房遗爱自然无从得知。 说实话,作为这次风波的中心,房遗爱并无多大的影响,这次他伤得有些重,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仍需在炕上休养一段时间,下不了地。 禁足不禁足的,对他来说也无所谓,无外乎在炕上趴着,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以至于连外界的动静,也听得不少。 前些天,岭南总管冯盎入朝,他也是事后才得知,当时冯盎已经回去平乱去了。 不过,到了今时今日,当初的“宏图大志”慢慢地也淡了。 …… 年节将近。 这场风波的余波,虽在长安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没多久就消停了下来,百姓们进入年节的氛围。 过年,或许比不得上元节热闹,却一直都是重要的节日。 无论贫穷贵贱,年是一定要过的,所以百姓们便早早地准备起来,到处充斥着年节的气氛。 只是,韦家的这个年,恐怕并不太好过…… 韦府。 堂屋内。 全族所有重要子弟,今日都汇集于此,气氛浓重,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定然上书弹劾他!” “不错!此事定要让陛下知晓!他房玄龄这般无法无天,眼中还有国家法度?陛下岂会允许他胡作非为,看到那时如何处置他。” 韦氏族内的一些年轻人,沉不住气,脸红脖子粗地叫嚣着,显然是被刺激到了。 自己族中受此等屈辱,还在计划着对付房遗爱,尚没有来得及出手,房玄龄却先对韦家动手了…… 韦家倚重的一些盟友、族内重点培养的子弟,和这次参与弹劾房遗爱的官员,在今年考课之中,但凡有所过错之人,政绩考核都低一个等级。 这绝非一件小事! 大唐的政绩考核规定,每年一小考,四年一大考。 小考,赏之以加禄,罚之以夺禄。大考,赏之以晋升,罚之以降职。重者则免除官职,直至追究责任,并予以重罚。 可谓是:和任职、晋升紧密结合起来! 一个中中评为中下,看似就一个等级而已,可等将来有晋升机会,便会丢了晋升的资格,有人会这么耗一辈子。 当然,他们背后有韦氏,不会像那些毫无背景之流。 但,这些人有个家族做靠山,钱财自然是不缺的,也就不会贪污受贿,所想不过是位列朝班,因此多数都会有所克制。 官场有不成文的规矩,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过错,以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会当成一回事。 可过去的小问题,今日却成了,他们晋升台阶上的一座高山。 而考课由吏部考功司负责,房玄龄身为尚书左仆射,正是他的职责所在。也就是说:只要房玄龄在这个位子一天,他们的晋升之路将会千难万难。 他们如何能够忍气吞声啊? 不过,这些年轻人吵着吵着,渐渐安静下来,他们看见前排坐着的长辈,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在座者,皆是家中的重要子弟,所以长辈们不吝赐教,“房玄龄此乃阳谋,做得光明正大,挑不出他大毛病的,其实多数事情,结果皆在两可之间,定为上无错,定为下也合理。” “可他总不能,只对咱家人严格吧?此等区别对待,岂能服众!”小辈们年轻气盛,仍有人表示不服。 “小子咽不下这口气,定要让陛下主持公道。” “唉,无用的……甚至,此事报到陛下那儿,只会使得陛下的不喜。”长辈语重心长地说。 但看那吃了亏的小辈,理智被愤怒冲毁,依然未想通这其中关键,他只能又提点一番,“我且问你,房玄龄所言之事,可否是莫须有之罪?” “不是!” 年轻人不以为意地回答,这些相对于大局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之事。 “事情虽小,你所行之事当真无错?” “并非。” 这个时候,年轻人才低下头来。但那长辈并未停下,继续说:“那便是说,这一切皆言之有物,且你此举亦是错的。” “房玄龄并未构陷与你,不过审核严厉几分,这究竟是哪个有问题?” “或许,陛下因他这种举动,心中会生出几分意见,但君臣多年,可会因此而罢免他?” 年轻人虽然不服,闻言仍然摇了摇头,那长辈加重语气说:“反倒是你,芝麻绿豆的小官,便这般行事,陛下心中彻底否掉你。” “说到底,仍是你们做得不够,若你当真没有过错,他如何能挑出毛病来!” 长辈狠狠训斥一通,却有年轻小辈小声嘀咕,“当真活得和苦行僧一样,当官当得还有何意思……” “朽木可雕也!” 那长辈气得险些晕厥过去,无奈叹息一声。 能坐上丞相之位,房玄龄绝不是个简单角色,该心狠手辣之时,也不会缺少雷霆手段,可真是个十分强大的对手! …… 房府。 今日休沐,房玄龄静坐屋内喝茶,他虽从未夸过,但对儿子搞出来的新茶,是很喜欢的,几乎是一天也离不了。 他仰头饮下一杯茶,视线望向窗子外面,冷笑一声,似乎在等对手接招。 韦家分析得不错,这一切都是阳谋,但还有一点,那人不曾说出来,他这一行为,刚好符合李世民打压士族的打算。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韦氏想谋害自己儿子,房玄龄再好的脾气,又如何能忍得了,岂会能够饶恕他们。 之前,房遗爱受人弹劾,他不愿去插手。 一来,是因他们并未斗死斗活的,房遗爱哪怕败了,也顶多是丢官弃爵,家里也能养得起他。 虽然不免有点遗憾,哪个父亲不望子成龙,房遗爱才刚有点成绩,但他已经位极人臣,并不在乎儿子当多大的官,只是希望他能有所作为。 二来,房玄龄将这一切,视为对儿子的一种历练,所以只是在一旁看着。 可,这一次,韦荣茂之流要儿子的性命,他如何能善罢甘休! 正文 第217章 六年春 , 房家庄。 乡亲们,格外地忙碌。 一方面,随着年关临近,青菜生意越来越好,以前不舍得吃的中等家庭,趁着过节也尝尝鲜。 乡亲们也是穷怕了,当然不愿放过这赚钱的大好机会,想着赶在这个时间多赚一些。 另一方面,各家各户都在做节前的准备,今年庄上收益不错,当然得过个好年,才能对得起一年的辛劳。 这回,他们终于咬牙“奢侈”了一把。 说是奢侈,其实不过是多割了几斤肉,还在最便宜的猪肉。由于房遗爱搬来跨时空的厨艺,猪肉不再被当贱肉,不过价格终究不及羊肉。 当然,房遗爱也没有吝啬,每家都送来一些肉去,足够乡亲们过个好年了。 庄子上,成天都弥漫着香味,房遗爱又是个会吃的,房府从不缺美食,各家自然也有学几手。 苏珊领着巧儿她们俩,也在忙碌中,准备过节的年货、拜年时的礼物。 除夕本该一家人团圆之时,但因为房遗爱被禁足的关系,他只能在庄上过了,家中这一天要祭祖,次日房玄龄还得参加大朝会,所以只能留在城内。 这一忙起来,便没了玩闹的时间,房遗爱一个人趴在床上,有些无聊。 这是他来到大唐的第一年,本来也想了解一下大唐过年氛围,但他的伤害没有好,只能在炕上趴着,况且现在还是禁足期间,出不了房府大门,只能遗憾等下一年了。 在各自忙碌中,除夕就这样悄然而至…… 即便是除夕,房家庄乡亲们依旧忙着,直到晚上才休息下来,不过家中的女眷,早已备好了年夜饭。 房府。 屋内,一片热气腾腾的。 为了照顾房遗爱,这个年夜饭在卧室吃,当然府中也摆了酒席,府上的丫鬟小厮共聚一堂。 一个个难掩脸上的笑容,因为今天不仅有新衣服穿,而且向少爷少夫人拜年时,还领了一个“红包”。 这不,巧儿完全成了小财迷,不停摸着新领的钱袋,笑得合不拢嘴,她的自然厚实得多。 房遗爱伸手欲夺,吓得她连忙躲闪,躲开之后,才看出来少爷在戏弄自己,嗔怪一句,“少爷讨厌!” 苏珊身为女主人,在外面露了个面,便赶了回来。 对房遗爱这个后世人来说,过年自然少不了饺子,所以在饭桌中央,隔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饺子在大唐并不稀罕,自汉朝起便早已出现了,传到唐朝,样子已经和后世无异,不过叫做“偃月形馄饨”。 一家人一起守岁。 当长安传来钟鼓齐鸣,他便知道子时到了,此时已是贞观六年。 院中有小厮燃起了“爆竹”,竹子在火中“噼里啪啦”作响,声音有点闷,并没有鞭炮响亮。 房遗爱没拿火药做鞭炮。 其一,因为李世民要求保密,他如今不敢招惹李二,怕被揪住小辫子拿来出气。其二,他也不想,让火药就此流传出去,成为异族人,将来攻打自己人的武器。 大年初一。 这一天,房遗爱难得起了个早床。 他也没办法,得知自己在庄上过年,乡亲们激动得不行。 今早必定会来拜年的,他可不想让人给堵在被窝里,那他少爷的光辉形象,还怎么保持啊。 虽然,他起床后,一样是在炕上趴着…… 刚用过早膳,便有一帮孩子跑进来,一揖到底齐声道:“祝少爷、少夫人,福延新日,多子多福!” 房遗爱不太自然的一笑,两世为人,他还第一次作为长辈,接受别人拜年,挺新奇的…… 苏珊提前便做了准备,来拜年的孩子们,人手一个“红包”,里面钱不多,也就一两文而已。 他深知“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但是,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财了,虽说今年庄上日子富裕了,可乡亲们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生活还是十分的节俭。 对于孩子们也管得很严,虽然不愁吃不愁穿,但手里很难有钱。 看他们一个个,笑得嘴都咧到后脑勺了,又多作了几个揖,说了一大堆吉祥话,这才蹦蹦跳跳地离开。 不过,他们也没高兴太久。听说,这笔钱,多数落到他们父母手中,说是留着给他们读书用。 临近晌午。 苏珊也乘马车回了长安,她要回去给房玄龄、卢氏拜年,下午代替房遗爱,去一些长辈家拜年。 身为房遗爱的徒弟,李泰、李淳风在苏珊离开不久,一起来了府上。 李淳风一直在工部忙,李泰也从上次冲突后,许久没有来了,今日见到房遗爱,也冷着一张脸。 房遗爱能够理解,和他们寒暄几句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青雀,长乐……公主,她还好吗?” 他不能不挂念啊,心中还自责着呢,也不太敢从别处打听,担心被有心人利用。 幸好,一直没有更坏的消息传出来。 李淳风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师父,眼神极为复杂,心底忍不住想:“难不成,师父和长乐公主,真的……” 想到这里,他已是口干舌燥,赶紧掐断这一念头,不敢再往下想了,总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 实在是太危险了! 反倒是小胖子,并未表示出惊讶,似乎对此早有所料,只是他脸色有点黑。 “哑巴了!你倒是说呀!” 许久不见答案,房遗爱忍不住催促一句。受迫于师父的威压,李泰这才板着脸说:“长乐妹妹过得很好,请您切莫再打扰她了。” “这就好。” 闻言,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两个徒弟看着自己,他又端起为师者的架子,清了清嗓子说:“新年过后,官道准备进行招标,待万物回春之时,便要动工,所以你二人将会很忙。待此事事了,为师授你们一门新课,便可实现飞天壮举了。” “弟子一定尽心办事。” 李淳风激动地说,世人都有个飞天梦,更何况他是个道士,对“上天”充满了向往。 听到这个,李泰脸上寒霜才化开,却又不想表现得太激动,显得自己太过谄媚,所以就这么端着。 正文 第218章 突然感觉不香了 , 李泰、李淳风二人,陪师父房遗爱用过午膳,便匆忙离开了,走的时候洋溢着灿烂笑容,二人都显得很激动。 今日回去,他们要把家中杂事处理完,等除夕元正假过完,要全身心投入官道事宜上。 到那时虽然会很忙,但一想到飞天壮举,他们就充满了无穷的动力,盼望着假期能早点结束。 下午。 房遗爱、巧儿在下五子棋。 苏珊带着小环回长安拜年,可房遗爱伤势未愈,身边总得有人照顾,帮着招呼外来的宾客,所以巧儿便留了下来。 说实话,房遗爱内心是拒绝的,巧儿在不断摸索、对弈,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纯粹是在找虐。 可巧儿只搬来了围棋棋盘、棋子,但她又不懂围棋,房遗爱自己又动不了,只能受她摆布了。 “奴大欺主!” 待她在对面坐下,房遗爱戳着她额头说。 “都是少爷您惯的!嘻嘻……” 巧儿完全没放在心上,俏皮地笑了一下,房遗爱的性格她早已了解,不过是少爷开玩笑而已。 况且,少爷何时当自己看做下人。 整个大唐,恐怕没有一个丫鬟,敢像自己这么肆意妄为的,那个不是轻则打骂,重则丧命,即使遇上个和善的主人,也是小心翼翼的。 就是一些侍妾,也比自己不过。 她想着想着,差点把自己感动哭了,含情脉脉地说:“少爷真好。” “下棋!” 房遗爱受不了她这样肉麻,立马打断她的情绪,何况他也是打发时间,没那么强的胜负心,不会在乎输赢。 只是…… 一局尚未分出胜负,外面忽然喧闹起来,紧接着开始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二人被这动静吸引,都支起来耳朵。 “少爷?” 巧儿询问一声,得到房遗爱点头,风风火火跑了出去。没多久,她就折了回来,兴奋地说:“少爷少爷!是天狗食日!” “少爷你要不要看?巧儿喊人抬你出去。” “不必麻烦了,你自己出去看吧。可以用上望远镜,看得会更加清楚,不过……别忘了涂黑镜片,当心灼伤眼睛。” 日食也确实算一奇观,但房遗爱对此没多大兴趣,不过看到巧儿希冀的眼神,他也不好驳了她的兴趣,专门指点了她一番。 要个搁房遗爱刚来那会儿,即使心中有多遗憾,巧儿也会留下陪少爷。 但是,她早已释放了属于这个年纪烂漫的天性,这会儿少爷又没什么事,所以果断跑了出去。 庄上。 乡亲们在街道间奔走,一个个敲锣打鼓的,就是为了驱赶天狗,让它把太阳吐出来,忙得不亦乐乎。 街边站着一帮小孩,看着自家长辈忙碌的样子,一脸嫌弃。 “爹,俺都跟你说了,天狗食日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你们咋就不信呢?就算你们不敲锣打鼓,等过了时辰,太阳一样会出现的。” 看着父亲滑稽的举动,有人还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一句。 学堂课程之中,房遗爱开了一门自然课,是为了开阔学生的视野,帮助他们来了解这个世界,所以他们有着跟古人不一样的认知。 结果,他招来了父亲的一通怒怼,“你个混小子懂什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肯定有他的道理。” 先不说迷信吧迷信,这早已成了一种习俗,百姓心中的一种慰藉。 “唉——” 那孩子好意受挫,无奈叹了一口气,看看左右的小伙伴,大家都一脸苦涩,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有一样的遭遇。 在长辈那里受了委屈,却有理说不出,他们自然想找一个,能帮自己主持公道的人,自然想到了少爷房遗爱。 “少爷说的话,就不信你们还不听。” 因此一帮小家伙,跑来找房遗爱主持公道。自己庄上的孩子,门房当然没理由拦着,大家顺利进到了小屋。 “……都说好多遍了,他们就是不听!” “哼!还不知嫌俺们小!” 一帮孩子委屈地诉苦。 房遗爱在一旁听着,既开心又骄傲,这便是科学世界的小火种,而这些火种,都是自己教出来的。 他小心地呵护着他们,很生怕不小心熄灭了。 …… 长安内。 当日食发生,街上也是一阵热闹,那动静,远非小小房家庄能比的。 与此同时,朝中一些阴谋论的家伙,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仿佛可看到了天大的机遇,准备大展拳脚一番。 其中,包括崇尚天人感应的世家,此乃他们惯用的手段,彰显自己家族势力,震慑世上不知死活的宵小。 比如不久前刚吃了瘪的韦氏。 下意识地开始呼朋唤友,商讨进谏的对策,准备好好出一口气。 “哈哈,天助我也!” “天狗食日,乃是天上示警!定是陛下偏袒房遗爱,颠倒黑白,失信于天下,因而触怒了上苍,才会降下此等警示!” 韦家,年轻人说得眉飞色舞,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举除去房遗爱的曙光,甚至趁机扳倒房玄龄,如此家族才能解脱。 近日以来,韦家人仿佛压了座大山,喘不过气来。 即使今天大年初一,府上都少见喜色,到处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不过,此时压抑感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激动,“正是这般!我等为人臣子,当及时纠正陛下。” “定当诛杀房遗爱,以慰上苍。” “理当如此。”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 但是,当他们讨论到一半时,声音渐渐地小了过来,大家突然感觉不香了。 有这一感觉,并非一个两个,朝中很多打算拿这个做文章的,都有此感。哪怕他们坚决否认,但房遗爱的日食之说,一直横在他们的心头。 如鲠在喉一般! “天人感应”之说,因此弱了很大一截,再难以以此来要挟皇上。 “艹” 韦府之内,众人心中苦闷,一位身着儒衫的读书人,实在是胸中闷气无处发泄,他再不顾上读书人的仪表,爆了一句粗开口,拂袖而去。 其他人亦是面面相觑,见对方眼中满是苦涩,最后无疾而终…… 正文 第219章 优良传统 ,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今日大年初一,李世民也偷得半日闲,陪着宫中一众嫔妃,在花园中游玩赏花,正是玩得尽兴之时。 “天狗食日!” 随行的宫女太监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呼,一名小太监满脸惊恐。 要在宫中生存,一些忌讳他自然也懂得,知晓“天狗食日”意味着什么,正是他惊恐的根源所在。 再加上,扰了陛下娘娘们的兴致,这次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了! 李世民无暇顾及他,举头望去,眯着眼,看着那似乎被咬了一口的太阳,一脸肃穆,顿时没了游玩的兴趣。 “天狗食日,这天怕是即将要黑了,诸位爱妃先回寝宫吧。” 李世民安抚一通,一众嫔妃各自散去,他也离开此地,赶去了两仪殿。 殿内。 特务头子李君羡,受命急匆匆赶来,见李世民赶过来,他急忙准备行礼。 李世明制止了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直奔主题,问:“无须多礼!爱卿宫外情形如何?可有流言蜚语传出?” “回陛下,当前尚未有何流言,世人多在观赏奇景。” “爱卿时刻关注,如有什么人造谣,该抓就抓,绝不姑息!”李世明雷厉风行地说,他完全当成一件大事来看待的。 一旦世家以此要挟,又是一件头疼的事,这已非一回两回了。 “喏!” 李君羡行礼领命,随后他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不敢说。李世明将之看在眼里,笑言一句,“爱卿但讲无妨。” “此次不些百姓,对敲锣驱赶天狗之人,嗤之以鼻……” 李君羡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常伴李世民左右,骊山行宫一事发生时,他也在场,知道李二不愿听到房遗爱,这才犹豫要不要说。 “莫不是爱卿收了房二好处,来为他说话的?” 李二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听不出喜怒来。 李君羡丝毫不敢大意,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弯腰深深一揖,“还请陛下明鉴!臣和新丰伯素无来往,只是觉得此事不同,才向陛下禀告的。” “哈哈,爱卿无须紧张,朕自是信任爱卿的。” 李世民大笑一声,甚至起身上前,亲自搀起李君羡来。 李君羡态度越发恭敬,搞不清陛下哪句话是真的,离开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 待李君羡离开,李二眉头一挑说:“哼!这个小混蛋,终于干了件人事!” 房遗爱提出的“日食说”,李二自然都记得,只是有几个人相信,就不知晓了,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休要以为,如今朕就会放过你!” …… 几个时辰后,日食结束。 不免有一些读书人,开始阴谋论,“无缘无故,为何会发生日食?” “此乃上天示警也,世上定有不公之事。” 各种推测、解读,宛如群魔乱舞,纷纷涌现出来,说得天花乱坠,却各怀鬼胎…… 但,多数人还是清醒的,“尔等休要胡说!新丰伯早已言明,‘天狗食日’不过是一天文现象,月亮遮住太阳罢了,何来天上示警一说!” “大言不惭!房遗爱是圣人不成,他所言一定是对的?” “不错!以在下看来,今日上天示警,说得就是他房遗爱,不敬天地不尊君上,何等大逆不道!” “汝若胆敢在造谣生事,当心在下告到衙门去,将你这居心叵测之人抓起来。” 一时间,两个阵营剑拔弩张,相持不下…… “汝等在此大放厥词,有何意思,可敢与在下去衙门理论。”忽然有人提议道,对方气焰才弱了下来。 …… 翌日。 大唐日报的头版,刊登了日食一事。 所有名称就是“日食”,而非“天狗食日”,不仅依照日食规矩,讲了这一现象的成因。还公布了一条消息:科学门将预测下次日食,不久后,将会在报纸上公布。 当真一石激起千层浪,房遗爱这方的阵营,一下子军心大稳。 同时,也少了很多其他声音。 这一次日食发生,并未掀起多大风浪。 另一边,家中忙着接待客人的李淳风,接到一个任务:预测下次日食时间。房遗爱将事丢给了李泰,小胖子又丢给了李淳风。 科学一门,依旧保持这优良传统! 房遗爱的对头,和那些,打算以此发难的世家,第一时间看到了报纸。 虽说和房遗爱不对付,但不可否认报纸是个好东西,长安的大小动向,一手掌握,他们也早已养成了看报的习惯,不然只会落后于人。 “贤弟如何看此事?这天地,当真如房遗爱说的这般?” 一间富丽堂皇暖阁中,两个中年人相对而坐,一身青色的儒衫,一看就是两个读书人,二人手中都拿着报纸。 “不怕兄长笑话,小弟都有些信了。小弟有查过以往‘日食’记录,确和他说的如出一辙。” “哈哈,你我就静候消息了。” 年长书生大笑一声,目光注意到自己手上,“报纸当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没有房遗爱的刊印之术,报社难以办不起来。” “是呀,当初以为他赔钱赚吆喝,何曾想,却是这么好一门生意,其力量不容小觑,房遗爱不愧是个奇才。” 其实,如今长安也开了一些小报社。 特别是广告位卖出去后,报社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们聘请最好的雕版师傅,连夜雕版。 但是,雕版数量上不来,也就一两块,刊印速度能有多快? 只会一步慢步步慢,等他们印到一定数量,大唐日报已经占领市场了。销量不理想,广告位自然卖不出去,报社反而成了无底洞,一直要往里面贴钱。 如今能活下来的,背后都有世家的影子,世家门阀底蕴深厚,不缺这点钱,只为报纸控制舆论的力量。 “可惜,家中工匠都是废物,这么久了,还攻破不了一个刊印之术!” 大唐不缺手艺好的工匠,缺少的是,打破固定思维的点子,雕版印刷出现了上百年,才有了活字印刷术。 正文 第220章 人工孵化 , 新的一年。 万象更新。 虽说过完上元节,这个年才算过完,但世上之人,已经开始为新年忙碌起来,年复一年…… 李泰、李淳风二人回到工部衙门,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各地的测绘数据,不断的汇总上来,他们开始统计、分类,为不久后的招标做准备。 当然了,李淳风下衙后,还要计算日食规矩。 他自知这意义重大,当然容不得半点马虎,把所有日食记录过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敢向外公布。 至于官道硬化的总负责人房遗爱,他还在禁足期间,自当无法出门了。 他性子本就慵懒,这正合他意,乐得清闲。 庄上,少有人会来打搅,不用去招待谁,每天和三女玩玩游戏,搞搞小发明,活得闲云野鹤一般,好不自在。 他身上的杖伤,也在一点点的见好,伤口上结的痂,开始一点点脱落。 不过,今日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房小子屁股蛋儿上的伤,咋样了?要不说你小子面子大,不去府上拜年也就算了,还得我们几个老家伙,来给你拜年。” 一个粗狂的嗓门,在屋外响起,想必不用说,大家也已猜出是谁了。 声音未落,一张黝黑的笑脸,出现在房遗爱眼前。 在程咬金身后,秦琼、尉迟恭等人,也陆续走了进来,房遗爱拱手行礼,对老程毫不客气怼了回去,“程伯伯,这也不能怪小侄啊,是陛下下的禁足令,要不……您去找陛下理论一下。” 老程被说得哑口无言,又不愿再小辈露怯,自然不再揪着他不放了,心中有气,一巴掌抽在房遗爱后脑勺。 “你小子还是欠收拾,多教训几回才老实。” 此时,苏珊领着丫鬟送来茶点,秦琼做了个和事老,“你在欺负房小子,当心他媳妇儿,不给你茶喝,把你直接扫地出门。” 苏珊俏脸通红,微微一笑,布置完差点,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老程还是服气秦琼的,依言坐了回去,喝起茶来。 房遗爱嘿嘿一笑,这才向众人行礼,“小侄见过诸位伯伯,祝诸位伯伯新年快乐、财源广进……” 众人听得一乐,“哈哈,财源广进,你这吉祥话倒是新奇。”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见房遗爱伸出了手,恬不知耻地说:“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程咬金等人先是一愣,之后被逗乐了,从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不过他们也没计较,新年讨个彩头嘛,随手丢过去一个荷包。 “借你小子吉言,今日便是想问一下养殖场之事,咱们何时开始办?” 大家都是行伍之人,何况还是对一个小辈,跳过了那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问道。 从去年谈过此事之后,程咬金他们一直惦记着,成天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呃!这倒也没有,大家是信任房遗爱的,不会拿这个诓他们的。 只是盼着来年快一些到…… 这不,新年过后,他们便积极准备起来。 “是可以开始准备了。鸡舍能够稍后再建,小鸡仔得先孵出来,让乡亲们来养着就行,总要成长一段时间。”房遗爱嘀嘀咕咕琢磨着,一帮汉子在旁乖乖听着。 等他嘀咕完,尉迟恭忍不住说:“你小子大小没吃过苦,可能不知道,母鸡要在二三月份,才能会孵蛋,现在你怎么孵鸡仔?” 要说其他的,他比得过在场之人,但在武艺、农事方面,不比任何人弱。 多数生于官宦之家,不一定有这种生活经验,他打小是寻常人家出身,入伍之前是打铁的,过的便是市井生活。 “尉迟伯伯多虑了,小侄可没说用母亲孵蛋,母鸡一窝才孵几只啊,咱要开养殖场,当然要试更快的法子。” “不用母鸡也能孵出鸡仔?” 尉迟恭瞠目结舌,不是他怀疑房遗爱,想到他在大冬天里,能种出菜来,也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是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看着大家好奇得要死,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其实道理很简单,说出来就不值钱了,到时候就都知道了,嘿嘿……” “诸位伯伯等我好消息吧。” 众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去刨根问底,不耽误大家赚钱就行,不禁开始期待起来。 等程咬金等人离开,房遗爱才招呼巧儿,“巧儿,去请文全叔来一趟。” …… 再然后。 得了房遗爱的吩咐,房文全也不多问,开始收集新鲜鸡蛋,他早已经习惯了,房遗爱千奇百怪的想法。 毕竟是要孵小鸡的,放得太久了,将会大大降低孵化率。 而且,必须是有公鸡的鸡窝里,母鸡下的蛋。一窝全是母鸡的事情,可不在少数,应该是百姓嫌公鸡不会下蛋,所以早已宰着吃了。 “二郎,这……这是要孵小鸡!” 房文全也参与其中,当然瞒不过他,房遗爱也没有想瞒着,笑着点了点头。 他特意在外间腾了个地方,炕上摆着几个竹筛,下面铺了杂草,上面盖着小被子,鸡蛋一个个整齐地摆在上面。 “这能孵出鸡来!” 这并不是个疑问句,是房文全在自言自语,因为这又是一件颠覆认知之事,没有因为习惯了,震惊而少半点。 “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孵出来?”巧儿小心照料着极点,迫不及待地问。 房遗爱还无法下炕,所以鸡蛋还是得苏珊她们来照顾,不过三人都乐在其中,充满了浓浓的兴趣,每天都悉心照料着。 巧儿、小环虽是苦出身,打小被卖到了府上,从未见过小鸡孵化过程呢,况且是自己亲手孵化的! 所以,她们已经开始想着,自己孵出来的小鸡,会是个什么样子,心中期待起来。 比如说,巧儿盯着鸡蛋看久了,总会指着一个鸡蛋问别人,是不是动了?哪里是鸡蛋动了,分明是她眼花了。 “还早呢,起码得二三十天。”房遗爱哭笑不得地回答。 “哦。” 巧儿失落地答应一声,又去盯鸡蛋去了,盼望着,小鸡破壳而出的那一幕。 正文 第221章 上元 , 忙忙碌碌中,上元节悄然而至…… 又经过十多天的修养,房遗爱终于能够下地了,只是屁股上伤没好全,走起路来扭扭捏捏。 这一个多月,可是把他憋坏了。 虽说,他是个怠懒的性子,向来能坐着就不会站着,能躺着就不会坐着,但在床上躺久了,心中也会感到烦躁。 想去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不过,禁足令还没到期,他尚不能房府大门,也无法欣赏大唐上元节的美景了。 去年上元夜,他喝得酩酊大醉,没能欣赏成,今年又是因为禁足,看来自己和上元节没有缘分啊。 巧儿、小环二人是喜欢热闹的,房遗爱有提议她们和苏珊去逛上元节灯会,但三女哪里肯丢下他,独自去玩啊,所以这个提议被否了。 那就关起门来,一家人过上元节吧,没什么不好的。 说起来,自己来大唐已经一年多了,望着天上那轮圆月,他莫名有点感慨,不知上一世家人怎样了?父母可否因为自己,而过度伤心……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分隔两世,他也只能将思念寄托于月亮了。 “相公……” 苏珊抱着他的胳膊,有点担忧,房遗爱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解释道:“许久未见爹娘了,有点想念。” 他在心里想:“爸妈放心吧,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幸福,希望二老也好好地……” “相公无须心切,无须多久禁足令解除,便能见到二老了。” 看着房遗爱脸上愁容散开,苏珊头枕在他的肩上,嘴角含笑,仰头望着明月,眼睛如月亮般亮堂堂的,透着一丝追忆,时不时会笑一笑。 房遗爱能猜出她的想法,明知故问,“娘子在想什么?” 苏珊眼中略显急促,倒也并未隐瞒,“想你我初次相见时,亦是在这上元夜,你同样作着诗,妾身寻着诗声而去……” 想到当时的场景,她眼中流光溢彩,忽然提议:“方才的诗还未作完,妾身想听……” “有何不可!” 房遗爱哪里会拒绝,抄诗什么的,早已没有心理障碍了,更何况是为了自己老婆,他当然是甘之若饴,便挺大吟诵道: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在二人面前的桌上,碗里放着一个个白胖胖、晶莹剔透的汤圆。 唐朝还没有汤圆,得到了宋朝才出现,不过现在有了房遗爱,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了。 后世时,过节吃着他没觉得有啥滋味,如今吃不到又开始想了,特别是在浓厚的传统文化氛围下,他很喜欢这类传统美食。 所以不出意外,汤圆提前数百年,提前诞生。 …… 长安,房府。 除了房遗爱夫妻二人,房府全家人坐在一起,桌上一人一碗汤圆,房遗爱年幼的弟弟妹妹,吃得相当欢实,这种新吃食稀罕得很,吃起来没个够,“好吃,好吃!娘我还要……” 房玄龄夫妇也端着碗,吃得满脸笑容,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是儿子儿媳亲手包的,不禁嘴里是甜的,心尖也是甜丝丝的。 “这混小子,在吃这一事上,当真是煞费苦心!” “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卢氏一眼等过去,问道。 “夸他呢!夸他呢!” 房玄龄连忙回答,否则的话,今晚怕是没得吃了。这可是儿子儿媳亲手包的,下次才想吃,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看着公婆高兴的样子,房遗直身边的杜氏,在别人看不到地方,拧了自己丈夫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仿佛是在说:“你看看二郎,多会讨公爹公婆欢心啊,你怎就不学着点儿。” 说是嫉妒倒算不上,她心里也清楚,自家小叔子是个才华顶尖的人,世上怕少有人比肩,也没有比较的打算,还是有点与有荣焉的。 况且,房遗爱如今凭自己取得爵位,也不会来争夺爵位,家中自然更加其乐融融。 但,心中难免有点吃味,苏珊在公婆心中的印象,一定要好很多,自己这个长媳有点无地自容。 房遗直看向自己妻子,一脸无辜的表情。 杜氏心中叹息一声,懒得和自己夫君计较了。 现在的状况她是满意,夫君不再是书呆子了,自从掌管报社之后,身上散发着一股气度,让她痴迷。 府外。 五彩缤纷的花灯,将这座雄伟的长安,照得灯火通明,从上空俯视,宛如一条条火龙蜿蜒盘旋。 长安街上,金吾不禁。 所有百姓都涌上街头,行人如织,游玩赏灯热闹非凡。 这并不算稀奇,年年上元夜都如此。 不过,今年与以往不同的是,有个地方异常地火爆,正是房遗爱开的第一楼,楼内都快要被挤爆了,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无数行人慕名而来,都是为了一碗汤圆。 汤圆象征合家幸福、团团圆圆,符合上元节的氛围,看着可爱,吃起来香甜软糯,回味无穷,颇受百姓的喜爱。 一碗汤圆不算很贵,百姓们既讨个好彩头,又能吃个新鲜,食客们自然络绎不绝。 第一楼柜台后,方业低头打着算盘,笑得合不动嘴,就连他这个掌柜,都出来当账房先生了,实在是酒楼人手不够,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少爷就是厉害,随便新创一个吃食,生意便能火爆成这样。”他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前两日,元宵的做法,已经传过来了。 方业看到了其中商业,招来很多妇人,包了两天的元宵,昨天便放出风去,只待今日狠赚一笔。 人有名,树有影。 百姓们对房家的吃食,还是很有信心的。 方业自以为准备充足,却仍是低估了,前两天包好的元宵,早已销售一空。现在人口宣传,客人还是源源不断…… 此事后厨几十人,还在忙着包元宵呢,幸亏食材还算充足。 工钱当然是成倍地翻,没看见楼中的伙计,跑得背后棉衣都湿了,已然是干劲十足。 正文 第221章 夜袭 子时时分。 远处的长安城,仍是一片灯火通明。 房家庄上,乡亲们已经赏完灯会,陆续返回,迅速洗洗睡下,日子还得继续过,不能因为今天过节,明天活计就不做了。 夜色中,一行几十人,个个身着夜行服,隐藏于黑夜中,正悄悄向大杂院靠近。 大杂院经过扩建再扩建,特别是水泥生产出来之后,那更是如虎添翼,如今已经颇具规模。 随着提升的,便是大杂院护卫队的规模,如今已经扩展到了数百人,总队长、队长、副队长,还有正规的训练、调休制度,周围甚至建起了角楼。 大唐民间是不禁刀剑的,只要不是强弓劲弩,便不会有人来管你,毕竟大唐靠打猎为生者,不知有多少,朝廷没有断人生计的道理,当然不可能禁止。 当然了,护卫队人数有点多,房遗爱自然是有向李世民报备过的,不然怕是少不了,被扣上一顶违逆的帽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幕后之人选在这晚,无外乎想着今日过节,大杂院护卫会松懈。 黑衣人偷偷摸摸抵达墙角,他们以飞爪翻过高墙,避开巡逻的护卫,一路躲躲藏藏,奔着几座院落而去,印书局、烧石灰那座小院,目标很明显。 只是,他们注定计划落空了…… 今日是上元节,房遗爱特意嘱咐伙房,为他们准备一桌酒席。不过,一帮汉子十分地默契,大吃了一顿,却都没有喝酒。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少爷看得起俺们,不止工钱给得丰厚,家中娃能到学校读书,还是免费的,不用花钱。 大家伙得对得起少爷,必须要守好大杂院,绝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当然,更不能丢了将军的脸,不能丢左领军的人。 一行黑衣人猥琐前行,眼看着院落就在前方,忽然间,“嗖!”的一声,一支飞箭破空而至,弩箭立在为首第一人脚尖,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尖锐的竹哨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之后,哨声此起彼伏,宛如水中涟漪一般,向外面荡漾而去,再然后,营房一片灯火通明。 房家庄灯火通明,虽然从未出过这等事情,但乡亲们都清楚,那哨声意味着什么。 大杂院有太多秘密,不宜为外人知晓,特别是石灰、火药这些,一旦流入敌国手中,会给大唐来带麻烦。 唐人尚武,即使是文人也有佩剑的习惯,府兵制度令全民皆兵,庄上就有不少上过战场的府兵。 北方民风彪悍,乡亲们早已抄起家伙,向大杂院冲杀而来。 …… “暴露了!” 其他人转身躲入墙后,相互对视一眼,仅露在外面的双眼,露出一股凶厉之色!接着,竟开弓对暗哨射去一箭。 藏在房顶的暗哨,缩头躲过一箭,眉头紧促,出声提醒道:“大家小心了,这伙人绝对不是的小贼。” 说话间,他毫不留情地扣动弩机…… 趁暗哨躲避的瞬间,黑衣人四散开来,向几座院落冲去。 箭矢一闪而逝,黑衣人早已有了防范,这一箭只射中一人肩膀,房顶暗哨眼睛一眯,抿了抿嘴唇,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这帮人身手绝对不低! 护卫们多是军中老卒,对杀戮场面并不陌生,所以绝不会手下留情。 见到这样的对手,他们表现出的并非是畏惧,反而透着兴奋,体内热血已经沸腾起来。 隐藏于各处的暗哨,一下全部都现出身来,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又有几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即便如此,也未能挡下他们的脚步! 黑衣人并未停下还击,你来我往,护卫这边也有了死伤。 此时,黑衣人已经进入院落,小院内四面是墙,院中还有各种掩体,弓弩便失去了作用,暗哨纷纷掏出刀剑,下地厮杀,“今夜就杀个痛快!” “杀!” 一行人,直扑一座小院而去! 下一刻,金戈交击声传来,血光乍起,惨叫声撕心裂肺、响彻云霄,手中横刀已然是一片血红。 双方杀得难舍难分…… “哗啦啦……” 密集且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护卫队人马赶了过来。 月光下,寒光闪闪,刀剑早已出鞘。狭路相逢勇者胜,何况护卫队何惧之有,个个都显得兴奋,如一头看到肉的饿狼。 初一遭遇,护卫队二话不说,提刀便扑杀而去,拦下赶着救援的黑衣人。 一时间,厮杀声、惨叫声、金戈交击之声,络绎不绝…… 护卫本就是军中老卒,最擅阵前厮杀,宛如一辆战车,刀光阵阵,队列森森,一路碾杀前进,所过之处鲜血纷飞,残肢断臂满天飞舞。 面对成队的护卫,对手难成一合之敌,一触即溃。 但,黑衣人也不是寻常之辈,个个强悍至极,嗜血好杀,一看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 在这一追一逃之间,黑衣人重新汇聚,朝着一处突围而去,然而整个大杂院,已经围的水泄不通。 为了翻越那堵围墙,所剩之人又死伤过半,却仍敢与之一战。 踏踏踏…… 战场杀得正酣,忽从远处有支骑兵杀至,必是黑衣人的后手,安排的接应之人,直冲护卫队而来。 护卫也非吃素的,立马分出一队人马,迎战而上。 “嘶……” 在战马嘶鸣中,马匹被斩断马腿,黑衣人被斩下马来,但护卫队被撞飞之人更多,更有人被马踩踏而亡。 战马一次冲锋,便是损失近半,却成功接上活下来的几个黑衣人,扬长而去。 护卫们气得骂娘,他们不能携兵刃出房家庄地界,此乃李二允许护卫队存在,所立规矩,否认以谋逆罪论处,大伙不想害自家主家。 “嘭!” 一声弓弦作响,如长矛一般的弩箭,激射而出,一黑衣人弩箭射穿,整个人飞了出去,前面一人连同马匹,一起被钉死在地上。 黑衣人瞠目结舌,大杂院竟藏有攻城弩,几人被当场钉死,拼命催赶坐下马匹。 同时,一支骑兵,从侧翼杀入战场,向着黑衣人追杀而去,是骊山行宫驻扎之禁军,他们的真实任务,便是保护大杂院。 大唐驸马房遗爱 正文 第222章 龙颜震怒 房府。 在哨声响起那一刻,房遗爱和苏珊还在院中赏月,前段时间睡得有点多,好了容易能下地了,再加上今日是上元节,便不愿这么早去睡。 忽闻哨声,他并没有太当回事,大杂院遭贼并非一两次了,只是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娘的!过个节也不让人安生!” 但,当第二声哨声传来,他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来。 吹哨鸣警的规矩,是他亲自定下的,他自然明白,这声哨响意味着什么。 这一回,绝非小贼那么简单! “嘶……” 他屁股上的血痂还没全部脱落,这又不小心牵扯到了,疼得他眼角抽搐,不过来不及顾及这些,立马向外院赶去,“来人,把本少爷的刀拿来!” “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房家庄撒野……” 房遗爱本就是个习武之人,他来了之后,虽然性子怠懒,但锻炼也没有拉下,所以家中不缺兵刃甲胄。 他并非是冲动,早就打算一展拳脚,完成少年时的武侠梦,好试下自己的拳脚,不像是家中护卫,动起手来总怕伤着自己。 受伤不可怕,不受伤如何成长啊! “夫君,你的伤尚未痊愈,不能出去!”外面情况不明,苏珊哪敢让他去涉险,立马将他拦腰抱住,死活不答应他离开。 “娘子放心,夫君我又不傻,若真有危险,我就站在远处看着,绝不会涉险的。”房遗爱拍拍她的手,柔声说。 她这才磨磨蹭蹭放手,但还是不放心,随他一起去了前院。 房府这个大宅在,自然不缺护院,且还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更是对房家忠心耿耿,都是房玄龄曾经的亲兵。 前院已经站了好些人,都是府上的护卫,听见大杂院的动静,立刻聚集在这里。 “钟伯,我随你们一起去!” 钟伯在房府地位很高,曾救过房玄龄的命,颇受尊重,房遗爱他们这些小辈,不敢有丝毫不敬了。 “少爷,您禁足令犹在,不可出府,否则会害了房家。” 不知外面情形如何,他怎敢让房遗爱冒险,老人拍拍房遗爱肩膀,说:“放心,有老奴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好吧。” 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以大局为重,他还是答应下来,叹息道:“可惜了,空有一身拳脚,却无处施展……” 正往外走的钟姓老人,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嘴角上挑,这位少爷脸皮有几分厚。 当然,为防对方调虎离山,老人只带走了几人,大部分护院留了下来,大杂院哪有少爷重要。 …… 片刻后,钟伯等人便折了回来。 与之随行的,是大杂院护卫队总队长,他是一个魁梧的中年人,此时一身血迹,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远远闻着便令人作呕。 “娘子先回屋吧。我会安慰呆在家中。” 房遗爱眉头一皱,不等二人走紧,做了一番保证,把苏珊送回内院。 “禀少爷,刚有人夜袭大杂院,为的应该是咱院里的宝贝,闯了印书局、石灰院、玻璃院……目标明确,肯定有人做内应。” 这位总队长,不愧是老程的手下,也是个粗狂汉子,说起话来嗓门很大。汇报完事,他抱拳请罪道:“老汉护院不利,请少爷责罚!” 庄上发生这样的事,房文全早就来到府上,房遗爱没有提责罚,嘱咐一句:“文全叔,查一下庄上工匠。” 之后,他又问:“今夜匪人很强?” “一帮江湖草莽!亡命之徒而已,算不得有多强!” 房遗爱一听便明白了,敌人不强,此人身为总队长,身上有这么的血腥味,定是身先士卒之人。 “护卫队伤亡如何?” “死了三个,伤了十多个。” “护卫队一人奖十贯,凡伤除了汤药费外,额外有三倍补贴,亡者除了抚恤金外,家属一律房家来养,文全叔您来负责。” 听到房遗爱的安排,房文全立马应道:“好!我亲自来办。” 总队长一脸感动,差点热泪盈眶。 房遗爱又问:“可有人逃脱?” 很快,脸上的感动变成了惭愧,“七个人骑马跑了!护卫队不能出庄子,不然,俺一定能宰了这帮孙子……禁军派人去追了,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没留活口?” “是有几个喘气的,可问了没两句,就断气了,没问出背后之人。”钟伯回答说。 总队长又要抱拳请罪,房遗爱摆摆手说,“你负责护卫大杂院,截杀强夺机密的匪人,只有功没有过。” …… 另一边。 事情发生后没多久,李世民便得到了消息。 当时李二还在批阅奏章,长孙皇后送来一碗汤圆,算是李二的宵夜,房遗爱搞出汤圆后,很快宫中便学了去。 李二尝过后大为喜爱,连爱喝的银耳莲子羹都不喝了,宵夜改成了汤圆。 气得他,当场把手中的碗都摔了。 随后,他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把朕当成了摆设不成!长安地界,竟然是匪徒横行。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这杀人的勾当!” “查!令李君羡彻查此事,将幕后之人挖出来!” 李世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前几日,朝会上众臣复请封禅,唯有魏徵提出反对,他和魏徵之间有场奏对。 “你不想让朕去泰山封禅,认为朕的功劳不够高吗?” “德行不厚吗?” “大唐不安定吗?” “四方夷族未归服吗?” “年成没丰收吗?” “符瑞没有到吗?” 在李世民自己看来,除了边疆地区不算,中原大地终于安定下来,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他一直为此骄傲。 可,结果呢? 在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让他的脸往哪儿搁?气得他吃人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将幕后黑手碎尸万段! “陛下气大伤身,莫要气坏了身子。” 长孙皇后轻拂着他胸口,为他顺顺气。李二这才重新坐下来,问:“房遗爱可有受伤?” “回陛下,新丰伯当时在府上,并未去大杂院,故并未伤到分毫。” 之后一段时间,山上的山匪们,当真恨死这帮家伙…… 因为,接下来,朝廷不遗余力剿匪,甚至派出了大军,横扫了中原的山头,将一座座山寨连根拔起。 正文 第224章 幕后黑手 , 夜色已深。 韦府。 府上酒席早已散了,韦氏主事人却仍未离去,桌上酒菜换成了茶水,屋内不再剩下一个下人。 虽说,这茶水出自敌人房遗爱之手,心中难免会有膈应,此茶却能使人清心静气,他们自然也只能忍了。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静静地喝着茶,不曾有任何交谈。 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着大门来此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连体弱多病的韦思安,也未去休息,身体都不顾了,同样在桌前等着。 不知不觉。 已经是三更天了! 长安街上仍是灯火通明,虽比不得前半夜热闹,却也不会显得冷清,韦府的气氛却越发沉重…… 当门外的更夫经过。 首位上,一直在打盹儿的古稀老子,方才一下子惊醒,确定一下时间,看看桌前的小辈们,说:“好了!都回去睡吧,都这个时辰了,今晚怕是没有消息了。” 他乃韦氏一位老祖,也只有他有资格说这话。 韦荣茂苦笑道:“叔公您不必多说了,此时谁能睡得着啊,回去不也是干瞪眼,不如便在此大家一起喝茶吧。” 老人随一大把年纪了,脑子还算清醒,扫了一圈,“如此,便陪着我这老头做伴吧。” 话音一落,老人便又打起盹儿来…… 如此,又是一个多时辰。 直至五更天,门外传来动静,是个出外喝花酒的纨绔。 路过时,见到屋内静坐的“大人物”,三堂会审的感觉,扑面而来,他以为这是在等自己。 吓得胆战心惊,“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老祖宗,小红是自愿的,我真没有逼她……王姓小子先惹了我,我气不过,才打断他的腿……” 表情立马到位,眼泪随之落了下来,巴拉巴拉,最近干的腌臜事,全部吐了出来。 在场的人,听的面黑如锅底。 其中包括他的父亲。 在此枯坐了一晚上,耐心早就用完了。 再听着这个庶子不打自招,他觉得老脸无处搁,险些背过气去。 攒了一肚子火没处发,见这小子不开眼,上去一脚将气踹趴下,犹不解气,对那庶子一阵怒踩。 “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嘿嘿,孩儿这就滚!这就滚!绝不碍了您的眼。” 那纨绔挨了一顿打,不仅没有半分恼火,反而如释重负,一脸放松的笑容,谄媚一般地跑开了。 等那个纨绔离开,终于有个下人走进来。 此人是个中年汉子,身材并不魁梧,却透着一股凶悍气。 他进屋之后,立刻走出两个小辈来,先关上门,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屋内,有人不悦地问道:“为何此时才回来?” 中年人回答道:“府外有暗哨盯着,小人不敢贸然入府,只得扮成言少爷的扈从,才混进府中。” 确如他所言,一个下人,大晚上贸然出入府上,太过扎眼,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闻言,有一些胆小之辈,顿时慌了神,“陛下已查到我们身上了?” “怀疑而已,不必惊慌!只是一些例行安排,如今但凡与房家有矛盾的,家中必定有人盯着。” 韦氏老祖分析一番,他们才安下心来。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事可成了?” “失手了。” 中年人先给出答案,接着说:“是有人冲了出来,但骊山禁军忽然杀入,恐怕插翅难飞了。” “嘶——” 韦氏族人倒吸一口凉气,被李世明的重视惊到了,“陛下竟会派禁军看守大杂院!” 又有人忧心起来,“不会查到府上吧?” “不会!小人做得十分隐秘,从头到尾不曾露面,断不会查到小人身上的。”中年人信誓旦旦地说。 …… 翌日。 程咬金等人得知消息,也颇为震惊。这当真是件惊天大案!长安地界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等事了。 在宫中商议完事宜,便一起赶往房家庄。 “你说说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也不知安稳些,成天闯祸!” 当众人来到府上时,房遗爱正被卢氏唠叨,实在是他太不安生了。卢氏初闻此事,担心的不得了,立刻动身赶了过来, “你这性子随了谁了?……” 见有外人来访,卢氏才放过房遗爱,拉着苏珊去了旁屋,说些体己话。多半呀……是催生去了,卢氏一直念着抱孙子呢。 “你小子,昨晚没逞能受伤吧?”程咬金打量他一圈,问道。 这下子,房遗爱就不乐意了,“程伯伯,您也太瞧不起人了,小侄我这一身武艺不是白练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老程抽了他一巴掌,说:“那都是些刀头舔血的亡命徒,杀人不眨眼,你小子往后少掺和!” 既然还有心思吹牛,说明他真的无恙,老程吹胡子瞪眼地骂起来,“娘的!太无法无天了!真当十六卫视吃干饭的,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行凶!” “好了,在宫中脾气还没发够!” 秦琼劝了一句。老程这才消停下来,不过仍冷着一张脸,“秦二哥不是老程矫情,一想起这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放心!昨夜偷袭大杂院的,多数已经当场斩杀。侥幸逃脱的一两个,也是身受重伤,刑部下达海捕文书,相信也活不了多久。” “至于幕后真凶,陛下已命百骑调查,别抱太大希望……”秦琼提醒他一番。 “陛下已经下旨,老夫不日便会开拔,去荡平山上的山匪!”程咬金挺直腰杆,耀武扬威地说。 尉迟恭一脸不屑,说着风凉话,“有啥好得意的!” 老程瞥了他一眼,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时心情更好了几分,懒得和他计较,问:“房小子,你这鸡仔几时才孵出来?” 正事聊完了,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一直挂念的养鸡场上。 “老夫看见外间的鸡蛋,你不会……便是这般孵鸡仔吧?”李靖突然插嘴问道。 外间的竹筛,他们进屋的时候,当然都看到了。 “这……能孵出小鸡来?” 房遗爱笑而不语,他们不免表示质疑。 质疑的同时,大家伙又跑了出去,俯下身子仔细观察,方才他们都有注意到,只是没往这方面想…… 正文 第225章 引领潮流 , 外屋。 一帮大汉俯下身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竹筛中的鸡蛋,小心翼翼,比抚摸美人肌肤还轻柔,旁边房遗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当然,众人眼中也难掩不可思议。 怎么看这都不像是能孵出小鸡的样子? 房遗爱解释道:“母鸡之所以能孵出小鸡,其关键在于‘温度’,母鸡羽毛能够保温,形成一个恒温环境,底下的炕、上面被子,皆是为了保存温度。” 程咬金简单提炼,换了个通俗的说法,“这么说,只要足够暖和,就能孵出鸡仔?” 房遗爱点点头,算是同意这个说法,尉迟恭则忽然插嘴,说:“可……煮鸡蛋也没见煮出鸡仔来呀?” “在被窝里你能活,放蒸笼里你还能活着?当然是因为太热了!房小子对不对?”不待房遗爱开口,老冤家程咬金回了一句。 “不错,这个温度十分重要,大体跟人体温差不多,鸡蛋才能孵化。”房遗爱说。 在场之人,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可听到他这个新学问,无不一愣一愣的,可谓是大开眼界。 几日后。 程咬金随军出发,去扫荡山上势力…… 军中,却出现一个怪现象。 无论是老程的亲兵,还是军中将领,亦或是沿途参拜的官员,见到老程手中的鸡蛋,无一不是满脑子问号。 大将军为什么手中总捂着一个鸡蛋?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当做长安的贵人们,一种新的把件,自己个儿地位不够,才会觉得奇怪。 可是…… 大将军看向那个鸡蛋时,长满络腮胡子的黑脸,露出的几分温柔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想了! 再想恐怕人得疯了! 慢慢地,消息传回了长安,在得知第一时间,尉迟恭一拍大腿,“娘的!还是程知节有办法!来人,给老夫找一个鸡蛋来,要挑最大的……” 再然后,一些个不明所以者,也学了起来。 模仿者便越来越多,很快引起了一阵潮流,长安纨绔们,个个把玩起鸡蛋来。特别是,属于军中系统的人。 李世民得知这个消息,面面相觑,一肚子疑惑不解,朕的将军们都怎么了? …… 房家庄。 大杂院,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伤亡的护卫们,早已安排妥当,无论受没受伤,都有一份丰厚的奖励。 庄上受影响不大,孩子们在大街小巷追逐,欢笑声…… 他们也自由不了多久了,因为马上就要开学了,乡亲们也忙碌起来,在为春耕做准备。 房府。 “少爷,奴婢听人说,如今长安内很多富人,手中都把着一个鸡蛋,说是从程国公那儿学的,还有人做起挑鸡蛋的生意,居然还有人信他的,真是笑死人了。” 巧儿和少爷聊着城中趣事,而知道其中缘由的她,听着这些人的行为,一个个就跟傻帽一样。 “那当然,谁有本少爷聪明啊!”房遗爱很臭屁地说。 但巧儿不觉有他,甚至比他还臭屁,重重地点了点头,满脸骄傲地说:“就是,少爷最聪明了!” 房遗爱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奴婢还听说,有人晚上睡觉,把鸡蛋放在枕边,结果你猜怎么着……次日一看,被他不小心压破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巧儿一阵捧腹大笑。 不过,当她看到筛中的极点,情绪很快低落下来,皱着小脸问:“少爷,小鸡何时才能孵出来呀?” 要不是,她无条件相信少爷,少爷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定会孵出小鸡来的,她早就失去耐心,放弃了。 “快了!应该就是这几天,你可要照看好了……” 房遗爱也不是全知全能,不是什么都知道,不过,他跟庄上妇人们打听了,鸡蛋孵化也就二十天左右。 算算日子,就是最近这几天了。 “奴婢一定会小心照料的。” 闻言,巧儿小脸立马恢复了光彩,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认真地点点头,盯着筛子中的鸡蛋,眼中流光溢彩。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不期而遇…… 自从房遗爱许下日子后,二人已经养成习惯了,每天起床后,第一眼,便是看是否有小鸡破壳而出。 不过,一次次得来的,却是失望的消息。 终于这一天的早晨,房遗爱还在做着美梦,巧儿、小环在外间叫起来,“小鸡孵出来了!嘻嘻嘻!” “我们真的孵出小鸡了!” 房遗爱、苏珊夫妻二人,披着衣服跑了出来。 竹筛中,一个破碎的蛋壳,证明它刚破壳而出。小鸡仔叽叽喳喳叫着,声音竟如此悦耳动听,毛茸茸的黄色绒毛,叫人忍不住想去摸。 筛子四周是翘起的,它跨不过去,只能在里面四处乱窜。 “总算孵出来了!” 房遗爱小心地捧起它,三女伸出手指抚摸着,眼中全是柔情,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相公!” 苏珊轻轻唤了一声,眼中已是水波荡漾。 …… 没多久,该知道的全部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赶来,看着刚孵化的小鸡,无不啧啧称奇!小心捧着小鸡仔,一帮大老粗,笑得嘴咧到后脑勺。 然后,在一帮人眼巴巴的盼望中,别的鸡蛋始终没有动静。 超过三十天后,房遗爱终止了徒劳的等待,“算了!不必再等了,这些鸡蛋孵出来了。” “这么多鸡蛋,才孵出两只鸡仔,仍是个赔本买卖。” 几十多近百颗鸡蛋,只孵出一两只小鸡,孵化率确实很低的,但这也没办法的事,现在还处在尝试阶段,技术还不成熟嘛。 不过,第一次人工孵化,就能够孵出小鸡,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房遗爱依然乐着,说:“诸位伯伯不必着急,这才刚开始,往后技术成熟了,孵化率只会越来越高。而且,咱这不用等母鸡趴窝,能源源不断地孵化。” 说干就干,第二轮马上安排下去。 这一轮,规模要大很多,也正规了不少,依然多安排妇人来照料,女人较之男人细心些,不过专门有人记录,为之后人工孵化总结经验。 正文 第225章 败家啊 庄上,在如火如荼地忙活。 其实从去年开始,庄上乡亲们便比其他村子忙,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工程,即便是在冬季里,也有卖菜的活计。 虽说,一年到头也没得空歇一下,反而乡亲们会觉得踏实,脸上无时不洋溢着笑容。 别的村子,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他们怎么会嫌活儿多呢。 这不,时间已经是二月初了,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又有了孵小鸡的活,少爷召见,乡亲们自然积极响应,不少妇人赶了过来。 人工孵化的场地,已经从房府搬到了大杂院,是个专门的院子,现在忙得热火朝天。 春耕时节越来越近了,房遗爱也记起一事来,特来找来了房文全,问:“文全叔,白叠子花籽,现在收了多少了?” 虽说,已经有更好的羽绒服,但就以现在养殖场的产量,是无法让百姓都穿上棉衣的,寻常百姓穿不起羽绒服。 别人他能够不理会,但庄上的乡亲们,他不能不管不问。 所以,棉花种植成了首要之选。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遇到那么大阻力! “在长安各家讨来的,加上从胡商手中买得的,如今有二十多斤了。”房文全回答。 “二郎,这些花籽要做什么用?”他接着问,之前一直没有多问,如今房遗爱又提及了,他免不了会好奇。 “当然是用来种了。” “如此多花籽,你种到何处去?……” 说到一半,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看着房遗爱,“你不会,要在田里种花吧?” 难怪房文全会这么激动,看在农家人眼中,这是多败家的行为! 房遗爱擅长创造奇迹,他也见惯了种种神奇,但这件事的利益,就摆在眼前,这些花种又不能吃,种出来有什么。 无论怎么看,这都败家行为无疑。 一年得少产多少粮食! 心疼啊! 但他却看到,房遗爱轻轻地点下头,佐证了这个“大胆”猜想,他焦急地说:“二郎,种这无用的花做甚?完全是糟蹋良田嘛……” “你要没个合理说法,老汉可不能看你胡来!” “这花可是有大用处……” 房遗爱笑着劝道,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房文全便坐不住了,“除了好看能有啥用?” “文全叔别急,坐下听我慢慢说……” 房遗爱扶着他坐下,接着说:“其实,白叠子还有名叫棉花,填充到衣裳、被子里面,冬天取到保暖的作用……” “跟那个鸭绒一样?” “不错。” 房遗爱笑着点点头,又补充一句,“种出来,不会粮食收益少。” 房文全沉默片刻,皱着一张脸说:“可是在这心里头,还是没有中粮食踏实啊。” 在古代,这是一种普遍现象,小农经济嘛,自给自足,粮食才是活命的根本,完全靠钱来购买,总缺少一丝安全感。 “要不这样,看乡亲们谁愿意种,到时候,我全部用粮食来换。”房遗爱提议道。 “这个法子好,我下去跟大家伙商量一下。” …… 翌日。 这件事,庄上乡亲们全知道了,房遗爱也打算藏着,还得和大家商量着来,他不是霸道、不讲理之人。 更何况,地还得乡亲们来种不是…… “你们听说了吗,少爷要在田里种花!”此事少不了利议论,况且庄上不缺妇人,茶余饭后,喜欢围在一起闲聊。 “听说了,俺家那口子还去开会了!说是自愿种,秋收后少爷拿粮食换。” “你家种不?” “反正俺家相信少爷的,少爷说咋办就咋办。” “啊!这样呀……俺家那口子说要种,还叫俺给骂了一顿唻。不行,俺回去说一声。” “你们说,种这花干什么?” “一家子大老粗,哪知道这个。反正跟着少爷来,不会吃亏就对了。” “啥子粗人,听说你家的老大,去年期末考了第一。” 听到街坊们这么说,先前妇人笑得合不拢嘴,脸上充满了骄傲,话题也随之开始走偏了…… 今天。 房府也格外忙碌。 庄上不少的老人,听到种棉花的事,特意登门拜访,试图说服房遗爱,不要这么糟蹋良田。 质疑、责怪倒算不上。 没有房遗爱,大家也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 按理说,本不应该拒绝少爷的,但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这么多良田用来种花,他们实在是心疼啊。 房遗爱把方案说了一遍,老人们又开始长谈阔论起来。 他们真不是在乎这些钱,现在靠在庄上的一些活,家里一年的花销也够了。 况且,还有些房遗爱看不上眼的小生意,交给庄上乡亲们经营,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如今完全不愁饿肚子。 最后,甚至惊动了房玄龄,动之以情,晓以大义,才把他们说服了。 说到底,还是房遗爱和大家熟了,高高在上的宰相房玄龄,在众人面前更具威慑力,一句话顶他百句。 老房听到棉花的作用,颇为激动,双眼放着光芒,“二郎,此物果真如你说的那般?” …… 不出意外。 没多久,奏报出现在李世民御案上,他看完奏疏,立刻便召见了房玄龄,得到老房肯定的答案,欣喜若狂。 “既然此花有此大用,何不扩大种植范围,如此一来,百姓便不必忍受冬日严寒。” 房玄龄奏曰:“陛下万万不可!一来这棉花种子不多,还处在育种阶段。二来今粮食尚不充足,如果百姓都在种棉花,唯恐天下会食不果腹。” “是朕太心急了。” “陛下心系黎民百姓,此乃天下之福也!”李世民懊恼自省,老房奉上马屁,君臣二人合作的天衣无缝。 “房遗爱当真是国之栋梁,又为朝廷立一大功。” “犬子年纪尚幼,到处惹是生非,陛下还得多多鞭策、教育。”房玄龄谦卑地说。 “哈哈,功是功过试过,办成此事,朕给房遗爱记一大功!” “臣提犬子,谢过陛下。” 房玄龄连忙谢恩,心中十分高兴,表示李世民揪着那事不放。当然,往后给房遗爱穿小鞋,恐怕是少不了的。 正文 第226章 人情世故 , 果然。 春耕开始后没多久,关于房家庄种植棉花的事,便在街坊四邻中传开了,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大笑话。 房家庄从去年开始突然发迹,可把其他村子羡慕坏了,嫉妒也在所难免。 如今听到这则消息,有不少人,在等房家庄的笑话看…… “房二少咋想的?他家庄上这么好的田,放着庄稼不种,他拿来种那屁用没有的花?”农户春耕休息之余,一起蹲在田边闲聊。 “贵人的想法,咱们哪儿能想明白……” “有钱人就爱这种花哨玩意,要能把这些地给俺,就好了!” “谁说不是唻!那白叠子白坨坨的一团,除了好看啥用也没有!能当饭吃?” “房家庄的人,怕是赚了两个小钱儿,空日子啥滋味早就忘光了……真的连粮食的不种了!” “你们懂个屁呀!房二少那是财神转世,他会做赔本买卖!这花肯定有他的用处,咱就等着瞧好吧。” 在世人心中,房遗爱形象还是不错的,有人为他争辩道,甚至还与有荣焉。 “你这么看好,咋不跟着种花?” “房二少又不来俺家收花,俺啥呀跟着种!”汉子看了对方一眼,像是看一个白痴,怼道。 房家庄。 旁村的那些闲言碎语,百姓们自然都有所耳闻,半点不受外界影响,也懒得和他们说什么。 心里憋着一股气,田里依旧埋头苦干。 那些人在等着看他们笑话,他们有何尝不是,在等着看对方的笑话。 “有你们羡慕的时候!” “等到了秋天,看那些人还笑得出来!” 乡亲们相信自家少爷,他说这棉花有大用,就一定有大用的。 …… 当然了,就算在春耕期间,人工孵化也并未停下。 房遗爱这次投入了大量的人力,一方面,为了积累足够的数据,另一方面,相当于人员培训,让大家积累经验,以后好快速上手。 毕竟,未来孵化规模会很大。 至于田里的活儿,全部交给了男人们,庄上的工程可以先放一放,耕种时间不等人。 不过,今年春耕没有那么赶。 一来,天气不像去年那么冷,早早便开始了春耕。二来,有了新犁,耕地比往年快了很多。 临近二月底。 第二批小鸡仔开始出壳了,这次足足数千颗鸡蛋,孵化了近三成左右,这个进步十分喜人。 第三批并未急着开始,数据还要整理和分析,做好准备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当然,现在养鸡场还没开始建,这些小鸡仔,便分给各家来养,每家能领个几只,算是一个小福利。 …… 房府,此时亦是热闹非凡,偌大前院坐满了人。 “这第一杯酒,敬死去的兄弟们!发生这样的事,是我对不住大家!”院中,房遗爱起身,双手平端酒碗,放声说道,一时尽显豪迈之色。 不错,今日他宴请的,正是护卫队的人。 虽说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护卫们对他是感激居多,也有老程的情分在里头。但别人为你卖命,你连问都不问一声,只是冷冰冰地拿钱办事。 人心迟早会凉的。 只有大家和你心往一处,才能真正地保证万无一失,心也不齐,总会出现各种纰漏。 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所以特意摆下宴席。 况且,他心中真的有些惭愧。 或许是,在和平环境生活惯了,他有想到过可能会起冲突,却没有料想会这么的惨烈!竟然有人付出了生命。 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一条命!在他看来,生命高于一切,人死了一切皆休。 他也不来虚的,话音一落,仰头饮下一碗。 哗啦……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全端着碗,碗中倒满了酒。坐他旁边的总队长,连忙说一句:“这是我等的本分,哪里能少爷!” 也随着他饮下一碗。 房遗爱又倒了一碗,说:“我自罚一杯!因为有禁足令,未能亲自登门吊唁,是我愧对他们!” 他一饮而尽,众人默不作声,又陪他干了一大碗。 “这一杯我敬诸位,感谢大家击退强敌,护住大杂院。” 房遗爱倒第三碗酒,接着说:“之前屁股上伤还没好,不能饮酒,酒席一直拖到现在。如今总算好点儿了,屁股上新长的肉,感觉比娘们还要嫩,他娘的只能做软垫上。”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先干为敬!” 房遗爱又一杯喝下去,干净利落。 汉子们也毫不含糊,齐声说一句:“敬少爷!”,又陪他饮下一碗烈酒,喝得十分豪爽。 “好酒!” 如此一来,压抑氛围一扫而空,有人吐了一口酒气,忍不住赞叹一声。 房遗爱有一丝恍惚,宛如置身江湖一边,心中一时豪气冲天,忍不住江湖气脱口而出:“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这些汉子,不愧是跟老程混出来的,酒量可是很不一般,一口气连干了三大碗,眼中依然毫无醉意。 要知道,这可是自家酒坊产高度酒。 至于房遗爱的酒碗了,度数就低得多了,没办法,实在是人太多,怕应付不过来,之前是吃过亏的,所以从一开始便小心谨慎。 所幸的是,房遗爱虽出身于书香世家,却不是寻常书香子弟,他反而和这帮军中汉子,更合得来。 坐在其中,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同。 不然,难免会面服心不服,他们永远把你当外人。 三碗烈酒下肚,众人看向房遗爱,便多了几分认可感,加之酒精的作用,场面变得熟络很多。 得到认可的结果便是,开始有人专门跑来,向他敬酒,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再加上那句“不醉不归”,房遗爱虽然作弊了,但架不住人多啊,最终还是喝倒了,中途便被人抬了下来,因此还惹来一阵嘲笑。 当然,这些他不得而知。 总能让人说房家没人,钟伯等人顶了上去,和护卫大战三百回合。 在场都是军中汉子,一个个嗓门特别大,吵闹、叫骂、拼酒声,响彻天际,酒席一直到了晚上。 正文 第227章 吃鸡 , 累死累活一个多月下来,春耕终于结束了,只等种子发芽,除除草、施施肥,盼望着今年能够风调雨顺,秋天有个好收成。 当然,房家庄的百姓们,还是想得多一点,期盼着白叠子快些成熟,要那些看笑话的人好看。 不过,人们并未停下忙碌的步伐。 这一切暂时放下了,庄上还有很多事要干,中学才修了一半、大杂院一直在扩建,庄上要建一座养殖场。 还有,几位国公爷家的封地,也要建养殖场。 他们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工程队早已正规化了,自然是以他们为主,吸收其他农庄的劳动力,以旧带新。 更别提,庄上乡亲也有钱了,有些个破旧不堪的老屋,干脆推倒了盖新的。 反正,几家庄子忙得热火朝天。 只要你肯吃苦能吃苦,就不会缺赚钱的门道。 说起来,第三批鸡蛋已经孵化了,有了前面的经验积累,这一批的孵化率达到了六成,这算是很好的数据了。 一下多出这么多小鸡仔,房家庄自然养不过来的,所以老程、秦琼等人的封地,农户们也开始养鸡。 养殖场必然也加快进度! 不然,等下一批鸡蛋孵出来,就没地方能养了。 养殖场也不是说建就建的,卫生、空气、温度……还是有很多注意的地方。 有一点好处,房遗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提出要求,至于怎么实现,那是工程队的事情。 工程队和他合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相互间早已养成了默契,只需按要求想法子就行,没不要多问个为什么,结果证明少爷总是对的。 所以,少了很多麻烦。 不过,知道房遗爱和工程队开会,这次合作的一众武将,今天也来凑个热闹…… 这不,他刚说了一条,尉迟恭插嘴问道,“不是,养殖场还要修炕?” “那是自然。”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房遗爱毋庸置疑的回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装上暖气。” “为何?” 秦琼也不禁问了一句,谁能想到,建个养殖场,比寻常百姓家好奢侈。 “敢问诸位伯伯,可否发现一个现象?母鸡在冬天是不下蛋的。” 一帮将军们不太清楚,后边的工程队有人点头答应,“是这样的,俺家的母鸡在冬天就从不下蛋。” “你是说……用上这火炕,母鸡在冬季也能下蛋?”秦琼立马懂了他的用意了,只是仍抱有几分疑惑。 “不错,有了这个地暖,即使是冬季,母鸡依然会照常产蛋。诸位伯伯想想,冬天少说三个月,三个月能产多少鸡蛋,这可是无意中损失了一大笔钱!” 这下,大家算了一笔账,认可了这个说法。 尉迟恭还是忍不住,大骂一句,“娘的,鸡比人活得还舒服。” 房遗爱继续补充道:“不止这些……鸡舍要时常打扫,保持干净,还得定期用石灰消毒,防止鸡瘟发生。” “一旦有鸡无辜死亡,一定要及时掩埋,别在乎这点钱,不然养殖场都会搭进去,甚至会传热给人!” 本来,大家伙还有些微词,认为这么做太过了,完全把鸡当祖宗供着,没必要! 但一提到瘟疫,再无人不快了,听得极为认真,古代医疗水平落后,每次一发生瘟疫,意味着一座城会成为鬼蜮,场面比战争还要惨烈。 房遗爱能孙老神仙讲医术之人,没人会质疑他。 之后,他又嘱咐了一些东西,只是自从他提到鸡瘟后,现场气氛就有点严肃。 “大家不必太担心,只要严格防范,即使真有鸡瘟,一定会在可控范围内。”他先安慰一番,化解氛围,“今天诸位伯伯都在,便留下用膳吧,小侄办一个全鸡宴。” “好!” 尉迟恭一听到吃的,忽然来了劲了,一声大喝,这才打破了这种氛围。 房府厨娘们忙碌起来,晌午终于做出一桌全鸡宴,炸鸡、烤鸡、叫花鸡……桌上所有菜品,原材料都是鸡肉。 这是他为了养殖场,做得准备。 虽然,他地最终目标是羽绒服,并不意味着,养殖场就不能赚钱。 养殖场建起来,鸡蛋是一方面收入,鸡养大了也能卖钱。 不过,在大唐鸡肉是不入流的,甚至有鸡鸭不算肉的说法,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吃,要知道,吃货属性早已侵入我们骨子里了,只要好吃,完全不会愁卖不出去! 猪肉是贱肉的习惯,不已经让红烧肉扭转过来了,如今哪个大户人家不吃猪肉啊。 房家庄,已经派人学做这些菜,等这批小鸡仔长大,炸鸡店会开遍长安城,他们便是未来的店员。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趣事…… 长安成,当今世上最大的城市,拥有近百万的人口,不是一个两个店就能满足的,所需店员不是一两人。 教学的过程中,不可以只是纸上谈兵,每天都是很多炸鸡块,仅房府自然吃不玩的。 乡亲们都过惯了苦日子,往常一年到头,连肉味都闻不到,这些试验品虽口感欠佳,他们终归舍不得扔啊。 这下子,庄上的孩子们,可是就有口福了,每天吃的满嘴是油! 再好吃的东西,成天吃,它也会有吃腻的时候。 这一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有个孩子,看着碗中金黄的炸鸡块,一脸厌恶,远远地推开了碗,“娘,俺实在吃不下了,太腻了。咱换个别得菜吧……” 不出意外,他脑袋上,立马挨了一巴掌。 他娘把碗推回去,训斥道:“你个败家玩意!有肉吃,你还挑三拣四的,以前想吃个肉容易吗?这可都是用油炸的,用了不少油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爹也板着脸,命令道:“赶紧吃,不吃完不准出去耍!” 看了眼爹娘,他知道二老是心疼自己,他们一口也不舍得吃,全都留给了自己,可自己实在吃不下了。 就在他犹豫时,老爹的手掌抬了起来。 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忍气吞声地强忍着不适,苦着脸吃起来,香喷喷的炸鸡,愣是看着像是在吃毒药…… 正文 第228章 终于自由了 , 身为帝王,享尽人间荣华富贵。 吃,必然是最基础的一环,本来宫中的御厨,代表着世间厨艺的巅峰。 但,自从房遗爱这个bug来了之后,房府的饭菜,成了美食的最高水准,天下的吃货们,无不开始向房遗爱看齐。 就连宫中的大厨,也是房府培养出来的,房遗爱一发明什么新菜品便会派人来学。 这不,全鸡宴弄出来不出几日,便摆上了宫中的宴席…… “房遗爱不愧是饕鬄转世,在吃这一方面,当真是登峰造极了!” 看着面前,一桌全是用鸡做的美食,都不带重样的,李世民笑骂一句,底下一众大臣陪着一笑。 宴会过后,一则小道消息传到了宫外…… 说是,房遗爱新整出的全鸡宴,就连李世民也很喜欢吃,赞不绝口。 不知道有没有营销的成分在?毕竟有一帮将门老狐狸在。 但,长安的百姓们,已经开始期盼起来,这一回房二少,又弄出什么样的美食? 房家庄。 远处的一座无名小山包上,干地热火朝天,紧锣密鼓地建设的,正是庄上建的养殖场。 房遗爱之所以选这么远,一来是因为嫌臭,鸡鸭多了,每天会产出大量粪便,到了夏天味道一定特别大。 二来,也是为了庄上安全着想,一旦发生鸡瘟,能够确保远离人群,隔离起来也方便。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小山包上,养殖场一点点初具规模。 终于,房遗爱三个月禁足期满,在府里呆了这么久,总算能够出门了。 “师父大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床不起!” 一大清早,房遗爱是被人吵醒了,虽然这段时间休息得不错,但晚起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他一睁开眼,一个古灵精怪的漂亮小姑娘,出现在他的眼前。 正是未来女帝武媚娘,此时她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像一个小先生一样,教训自己这个懒惰的师父。 从这个月初开始,房遗爱的屁股后头,就多了这么一个小跟屁虫。 “你的功课做完了?” 被人搅了好梦,谁也不会有好脾气,房遗爱虎着脸问。 “早就写完了,哪像师父,到此刻还没起床。”武媚娘得意一笑,俏皮的吐了下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昂着头,像只斗胜的小母鸡。 武媚娘确实十分聪明,学习进度飞快,并没有辱没师门。 科学门如今三个徒弟,都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不过任他们再厉害,也逃不出他这个师父的手掌心。 说到底,还是自己最厉害。 这不,武媚娘便被拾掇得服服帖帖的,无论她平时多调皮,他一摆出为师的威严,小丫头只能乖乖听话。 “那就再多写一遍。” 房遗爱一句话,她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消失了,委屈地嘟着嘴。 “哦!” 她蔫了吧唧地答应一声,却并没有离开,一人跟在房遗爱屁股后头。 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怎么也无法和后世心狠手辣的女帝,联系不到一起。 如果房遗爱横插一脚,武则天还有几年好日子过,等武士彠一死,她将会被两位兄长扫地出门,从此在生活磨难中,性格一步步变得极端。 武士彠这次外出赴任,父女二人,恐怕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但房遗爱也没有办法,他要不留下武媚娘,真怕一个不慎,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他可赌不起,下半辈子,他还想有好日子过呢。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他醒了第一件事,便是向大门走去,踏过门槛,他伸出手臂,拥抱这个自由的世界。 “终于自由了!” 他虽然带点宅男属性,但在家呆久了,也会烦,所以特别想到外面走走。 “来人备车,少爷我要回城?” 得益于前身舞枪弄棒的性格,他骑术还是不赖的,但是现在屁股上伤刚好不久,新长的肉嫩得很,实在是承受不了颠簸。 “师父我也要去。” 武媚娘是个好动的,一听房遗爱好回城,她立马来了兴趣,嚷嚷着要一同前去。 房遗爱自然不会拒绝,伸出一根手指头。武媚娘嘟着嘴,委屈地说:“哦,弟子加做一套练习题。” 等马夫套好车,房遗爱、苏珊一起出发回城…… 不过。 房遗爱明显高估了大唐的马车,没有避震、车胎也是实木的,即便是平坦的水泥路,一点点小的颠簸,也是十分明显。 他平时落座,都是坐在软垫上,马车上软垫的作用微乎其微。 “娘的!这垃圾马车,老子一定把四轮马车弄出来。”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生活更美好,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还得遭罪。 城门外。 他们一直等了很久,队伍排得越来越长,却毫无寸进。 关注公众..号,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老伯,前面怎么回事?进个城要这么久!”房遗爱拦下一个返回百姓,问道。 “唉,前头两个贵人打起来,挡着道,谁也不让过!俺们事儿急,只能绕别的门进城了。” 老头唉声叹气地说,脸上全是苦涩,当真是敢怒不敢言啊。 “靠!哪来的野狗,敢在前面当道?” 在城门外等了这么久,房遗爱心里也窝着火呢,怒骂一句。 “年轻人留神呐!看你也是富贵人家,但前面二位可是贵人,你不一定惹得起,担心招来麻烦。”老头好心劝道。 “老伯您先等等……”房遗爱劝了老头一句,骂骂咧咧往前而去,“娘的!我倒要看看,哪来的野狗在这儿当道。” 果不其然,前面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家伙,正在相互问候对方祖辈,双方下人已经掐起来了。 两个都有点眼熟,但具体身份想不起来,他也不敢这么多,上去直接飞脚踹翻一人,“要打架别处打去,少他娘的当道!” 他的突然出现,大打出手的两帮人,暂时停了下来。 特不是,被踹的那边,见到主子被打,一伙人瞪着房遗爱,只要少爷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上去,给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好看。 正文 第229章 长乐的婚事 , 房遗爱不认识此二人,可他们认识房遗爱啊。 被踹倒的富贵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身上的土,不仅没发火,反而一脸谄媚地赔笑道:“是小弟的不是!不知房二哥今日回城,挡了您的道,小弟当真是该死!” 他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抽了自己两巴掌,自己打自己哪里肯下手,跟挠痒痒似的。 “见过房二哥,小弟对您仰慕已久,一直想登门拜访,又怕打扰您老!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另一富贵少年也走上前来,方才不死不休的两个人,这会儿像说双簧一样,对房遗爱面前点头哈腰、溜须拍马。 仰慕之情溢于言表,就差找他签名了,幸好大唐不兴这个。 “小子祝贺二哥重获自由。” “您老许久未回长安了吧?小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冲撞您老的喜事……” 房遗爱觉得好笑,他也第一次才知道,自己威名这么盛! 他懒得搭理这俩货,一脚踹了过去,“少特么废话,知道挡了道,还不利索点滚开,你看看,碍了多少人的事呢。” “房二哥教训的是,小弟不懂事,碍了您老的眼,这就让开!这就让开!”说完,二人转过身,骂骂咧咧地踹向下人,“还不快把道让开!” “房二哥您请!” 两伙人向路旁避让,让开主道,恭送房遗爱入城。 之前两位小爷,在城门前起来冲突,城门尉都不敢出面阻止,身份自然不一般,看他们对这位爷的态度,此人身份定然刚尊贵。 目睹了方才的一幕,他们哪里敢先行啊,纷纷推辞,主动让道请房遗爱先过。 房遗爱拒绝了这客套之举,自己真这么干了,和这俩货有啥区别?再说,前后一倒腾,还得浪费时间…… 秩序恢复,城门外排的长队,慢慢地动了起来。 不一会,房遗爱他们一家,便进了城门。 不过,房遗爱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往家去的时候,一帮纨绔子弟们,相互间奔走相告,房遗爱回城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大家最近当心点儿,房蛮子回来了,当心别遭了晦气。” 毕竟,人有名树有影,房遗爱专揍纨绔的恶名,还是十分响亮的,这不今日还未进城呢,就把俩二世祖给揍了。 一时间。 长安城内风起云涌…… 别看房遗爱刚刚吃了板子,还被禁足了三个月,那也得分是什么事情! 李世民虽然在极力否认,众人也不敢乱议,但无风不起浪啊,大家心里都有猜测,房遗爱定是闯了什么祸。 可是,只是打了他板子、禁足,陛下对他的喜爱,可见一斑,这才更让人觉得恐怖。 恐怕是,除非他作死造反,不然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当真恐怖如斯! 在纨绔圈儿里,流传着一句话,“房遗爱才是真的纨绔,他们只是虾兵蟹将,小打小闹而已。” 也正是因此,房遗爱成了天下纨绔的偶像,不知多少二世祖,对他是既恐惧又仰慕。 城外被踹了的那富贵少年,因为这件事,牛皮都快吹上天了! …… 他进城第一件事,自当要去拜见父母,他已有三四个月未回家了,就连过年,也没有向爹娘拜年。 只不过。 母子两人见面,却和想象中不一样,不仅没那种欢天喜地喜的场面,母亲卢氏更是唉声叹气,似乎不愿见他这个儿子。 还不小心说漏了嘴,她以为说话很小声,儿子并没有听到。 房遗爱听得一清二楚,娘亲说的是:“还不如禁足在家呢!那样反倒安心些许,再胡闹,顶多也就把房子拆了,不必成天提心吊胆的……” 他顿时产生了怀疑,“这是亲娘吗?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然后,卢氏就对他耳提面授,不断地叮嘱着:“二郎你答应娘,往后你安生一点儿,别再让为娘担心了。” “孩儿知道了。” 这个时候,他也唯有顺着,不然将会没完没了,只是心中无奈,这是多不信任自己。 当用晚膳时,房玄龄再次叮嘱自己,这才解除禁足,安生点儿,不要再闯祸了,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房遗爱才觉得不对头,一定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一番打听后,他才了解原委。 起因正是长乐公主。 便是史书上记得那件事…… 她身为李世民的嫡长女,李二对她自然特别疼爱,长乐和韦思安的婚事,去年就定下了,成亲时间在明年。 婚事将近,李二要为女儿筹备嫁妆,正是在这个期间,又闹出一个轰动全城的大事。 李二特意下令,给长乐准备的嫁妆,要加倍于皇姑永嘉公主,不出意外,受到了魏徵的劝谏。 此事,在后世称为一大佳话,乃帝王虚心纳谏的表现。 房遗爱听完很沉默,长乐的心意他是知道,她连番帮自己求情,除了心地善良外,心里定是有自己。 毕竟,关乎的可是她的清白,她甚至为此而自杀了,但对于这个罪魁祸首,却一再地说情。 就算他是根木头,也该感受到了。 更何况,还有李泰这个家伙,时不时“助攻”一番。 所有人想当然地认为,房遗爱喜欢长乐公主,对这一点早已根深蒂固,因此才拐弯抹角地劝说。 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一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喜欢长乐的?只是自己身在此山中,一直都未曾察觉! 三人成虎! 当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这么看你的时候,难免会自我怀疑。 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初次和长乐相遇之时,他真的心无杂念,只是觉得她可爱,本能地做出那个动作。 可是。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长乐为他做了这么多,房遗爱又岂能会不感动。 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说实话,有个女子倾心自己,是个男人,都做不到置若罔闻,况且还是个绝色美女。 最起码,窃喜是在所难免的…… 房遗爱有一点很清楚,就算抛开复杂的感情不谈,只是出于她对自己的恩情,自己绝对不能,让长乐违心接受这门婚事。 正文 第230章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 桌上,清茶一壶,水汽寥寥。 房遗直、房遗爱兄弟二人,分坐两旁,房遗直开导着自家兄弟,“二郎,你要学会放下,这世上之事,哪有十全十美,你们只能算是有缘无分。” 房遗直知道自己兄弟不是个安稳性子,真怕他刚一解除禁足,又闯下祸事。 “弟妹是个好女儿,你好好待她,别存在虚无缥缈的念头。” “我自然会好好对待娘子。”房遗爱掏心掏肺地,但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来,“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最难消受美人恩。 长乐这份恩情,他不得不报。 实话实说,至少现在,他真没动非分之想,也从未想过娶长乐过门。但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做点什么。 …… 兄长房遗直走后,房遗爱与苏珊依偎着坐在一起,他欲言又止地说:“娘子……” 从前,他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对长乐真没别的心思,但今日,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决定向李世民求亲,心中越发地愧对苏珊。 “相公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妾身一定支持你。” 苏珊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能猜出他想说什么,不愿让他为难,所以不等再次开口,提前柔声地说。 房遗爱心中一揪,“这个傻女人!” 他紧紧地搂住苏珊肩膀,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忍不住低头向她凑上去,对着红唇上印上去。 苏珊被吻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二人才分开,她一双美眸中全是爱意,努力板起脸来,说:“相公须先答应妾身一事……无论做任何事,要先确保自身无恙!” “没问题!” 房遗爱想也不想,答应下来,又忍不住“吧唧”吻了她一下,笑道:“我还想着,和娘子含饴弄孙呢。” “还有……妾身要个孩子。” 说到这种事情,苏珊仍会感到羞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又多余地解释一句,“婆婆已问过许多次,她老人家次次失望而归,妾身这个儿媳很不称职……” “好!我们现在就生。” …… 翌日。 房遗爱用过早膳,便乘车往皇宫而去。 只是,当他刚走进宫门,李泰挡住了他的去路,小胖子明知故问,“敢问师父,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其实,从房遗爱回到长安后,他身边的人,都在关注着他的动向。 怕他因长乐婚事的消息,做出什么不明智之举,昨天家人连番上阵,为的就是开导他,结果事情还是发生了。 “为师做什么,还用向你汇报?” 房遗爱训斥一句,他自然能猜出来,李泰为何而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出现在此地,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既然如此,小胖子也不再拐弯抹角,干脆地问:“师父进宫,可是为了长乐之事?” 随后,未等房遗爱开口狡辩,小胖子阴阳怪气地说起来,“先前您还言之凿凿,说不曾对家妹动过心……” 房遗爱脸色一寒,自己是中了“真香定律”。 不过,面对自己的徒弟,他完全可以不讲道理,赏了李泰个大耳刮子。 吃了打,李泰一下变乖巧了,收起了看热闹的心,关心地问起来,“那此事您准备如何办?” “当然是向陛下求婚,娶长乐公主过门,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李泰一听,顿时就急眼了,“这事父皇如何能答应?您如此行事会激怒父皇的,将承受无穷的怒火。” “那你说,我该如何去做?” 小胖子张了下嘴,却未发出任何声音,显然一下被问住了。房遗爱拨开李泰,直径向两仪殿而去,“无计可献,便别在此碍事!” “师父!” 李泰疾呼一声,快步追上,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 “新丰伯请留步!” 二人快到两仪殿时,忽然被人叫停下来,不用回头,他便能听得出来,背后来者乃长乐公主。 “下官见过二位公主!” 房遗爱连忙转身,一板一眼地作揖行礼。 这是自上次误会后,他第一次见长乐,眼前女子仍楚楚动人,不过却消瘦了不少,静静地看着房遗爱,神色中透着淡淡地伤感。 长乐身边还站着一人,正是高阳公主,想必长乐就是她叫来的。 “新丰伯不必多礼。” 长乐也是举止大方,挑不出任何毛病。 “县伯今日能为长乐而来,本宫心中感激不尽,但……这门婚事,乃本宫自己的私事,便不劳县伯操心了。” “你当真愿意嫁给韦思安?” 房遗爱眉头一皱,这样冰冷的长乐,令他感到陌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这一门婚事,乃本宫亲自点过头的,本宫自然愿意下嫁。” 房遗爱还要说什么,但长乐抢先开口,说:“倘若……县伯不想我无颜留在这世上,请别再插手此事了。” 话一说完,不给房遗爱说话机会,干脆利落地转身,往远处走去。只是,她转身的瞬间,泪水便如断线珠帘,“吧嗒吧嗒”跌落地上。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看书领现金红包! 高阳看了房遗爱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二人走远,高阳才忍不住问:“皇姐你既放不下他,为何不和他在一起,还要答应这门婚事?” “父皇不会答应的。” 她了解自己的父皇,绝不会同意她和房遗爱在一起。 做这样的选择,也是她的性格所致…… 她本就是传统的性格,不愿违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她怕房遗爱真去求婚,会惹怒父亲,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师父您还去吗?” 看着两个妹妹走远,李泰才回过神来问道。他头一回见,长乐这样冷冰冰的态度,更令人伤心的是:从头到尾,自己这个兄长都被无视了。 …… 另一边。 两仪殿内,从房遗爱入宫后,李世民一直关注着这边。 当他听到,长乐去见了房遗爱,他顿时面沉似水,眼神仿佛要吃人,险些直接拿剑去砍房遗爱。 “都是因为房遗爱,朕乖乖的长乐,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等长乐所说之话传回来,他脸上寒冰才化开,随后当即下令道:“让房遗爱来见朕!” 正文 第231章 李二的警告 , “好一个房遗爱,看来上次教训的不够,竟还敢打长乐的主意!” 当宫中耳目,把房遗爱的话传入李世民耳中,他心中顿时勃然大怒,“莫不是想让朕的公主,给他做小。” 后来,他越想越气,手便伸向了旁边的宝剑。 李二的贴身宦官王忠,见状连忙劝阻道:“陛下稍安勿躁!长乐殿下既已去见新丰伯,何必等二人聊过后,再做打算,说不定新丰伯就此死心呢……” 李世民一想也是,要杀房遗爱也不急于这一时,这才听了王忠之劝,重新坐了下来。 只是,心中怒气实在难平,他盯上了眼前的王忠,笑骂道:“你这老狗,倒是想倒是周全。” “老奴这条命都是陛下的,自然要替陛下着想。”王忠与有荣焉地说。 李世民又看了他一眼,实在无趣。 这时候,小太监跑来汇报,“禀陛下,长乐殿下拒绝了新丰伯,已经离去。” 如此,李世民脸色才好转了几分,“长乐怎么样?” “殿下好像哭了……” “哼!这个房遗爱,非要招惹朕的长乐!”李世民冷哼一声,当即下令道:“让房遗爱来见朕!” 殿外。 李泰刚问出那个问题,王忠悄无声息地出现,用那公鸭嗓子说:“老奴见过越王殿下,见过新丰伯!” “爵爷陛下召见!快随老奴来吧。” “诺!” 房遗爱应诺一声,快步跟上王忠脚步,走进两仪殿大门。 “我也去。” 李泰还想说什么,房遗爱二人已经到了门前,他实在放心不下自家师父,也快步冲了上去。 王忠看了他一眼,作揖浅浅一礼,并没有多加阻拦,他想去哪里,也没谁能拦得住的。 “臣房遗爱参见陛下!” “儿臣见过父皇。” 房遗爱行礼过程中,李世民冷着一张脸,圆滚滚的李泰一进来,他才露出了笑容,“青雀来了。” “父皇审阅奏折累了吧,儿臣为您捏捏肩。” 李泰走到李二身后,卖乖地说,上手给李二按起来。 “还是青雀孝顺!” 李二笑着夸奖一句,只是看到殿前站的房遗爱,他的脸顿时又板起脸,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你今日一大早进宫,可有何要事?” 房遗爱拱手刚要开口,李泰却抢先发言,他担心师父仍不放弃,而激怒父皇。 小胖子退后一步,一揖到底,“父皇,今日儿臣随师父来,是为了商议官道之事,如今春耕已经结束,此事也该开始了。” “是这样吗?” 李世民却看向了房遗爱,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问道。 “那是自然,欺骗父皇可是欺君之罪,儿臣怎么敢呢。”李泰表面向李二卖乖,实则是提醒房遗爱,他要否认,可就是陷自己与不义。 这话中的意思,房遗爱又岂能听不出来,看了眼李泰哀求的胖脸。 他眉头皱了皱,说:“不错,臣今日来,便是向陛下请示相关事宜,前期准备已经完成,倘若尽早开工的话,说不定,能赶在秋收之前完工。” 算你识相!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房遗爱一眼,这小子认怂了!他没有戳穿二人的谎话,“既已准备好了,那便按之前安排,此生交由你了。是该招标还是征发劳役,你全权负责。” 他这么安排,看来是房遗爱的上贡,他很满意。 要知道,那些商人给他送的礼,都进了李二的手中。 “不征发劳役。” 房遗爱摇头说,见李二父子俩看过来,“商人怎可指使劳役,自然是得付工钱。” “这样,那些商人会愿意?”李泰问。 房遗爱说:“即便这样,他们也有得赚,藏富于民,” “藏富于民……不错!”对于这个词,深得李世民喜爱,“如何办你自己定,朕只看结果。青雀和李淳风从旁协助。” “如有半分差池,唯你是问!” 这句话,李世民说的杀气腾腾,并不是开玩笑,还是警告房遗爱,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难受,年前的仇还记着呢,再加上今日,新仇旧恨他哪能让房遗爱好过。 你房遗爱不是爱偷懒吗,朕就要给你派活,让你忙得脚不沾地。 让你知道,朕的女儿不是这么好招惹的。 而这,只是个开始! 房遗爱并不知道,接下来一年,李世民都给他安排好了,今年将会是一个忙碌充实的一年。 就在二人离开之时,李世民才惊不惊喜地说了一句,“今后你再招惹长乐,朕定轻饶不了。” 房遗爱、李泰为之一僵,他们没想瞒得住李二,以为刚才此事已经揭过来,没想到李二又拿此说事。 “这下……恐怕不好过了。”二人心中想。 “滚蛋!” 李世民不耐烦地说。 如此,二人这才放下新来,赶紧往外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皇宫。 “呼——吓死我了。” 一出宫门,李泰长吐一口气,说,“我还以为,父皇会收拾我们。” “怕什么!真给老子丢人。” 房遗爱没好气地,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坐上马车,催促着马夫驾车离开,唯恐李世民会反悔。 …… 下午时分。 当房遗爱离开皇宫,不知道哪个嚼舌根的,这一天,突然传出一则小道消息。 说是,李世民曾经私下里说过一句话,“要不是房遗爱已经成亲了,大唐公主不能给人做小,一定就推了韦氏的婚事,将长乐下嫁给房遗爱。” 当然,贞观初期的时候,李世民还是很要脸面的,干不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 等他到了晚年之后,可能就什么也不顾了,挖坟鞭尸魏徵,反悔和魏徵之子的婚事,便是他做的事。 这一下子,长安顿时炸了锅! 一些好事之徒,在一旁推波助澜,生怕事情不够大,“房遗爱才配得上长乐,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现金/点币等你拿! 不过,真有不少百姓们,认同这一观点。 去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便出现过这样的言论。 多数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着看热闹,但韦家身处其中,滋味可就不好受了,气得暴跳如雷。 韦思安为了出气,甚至差点把从小一起长大的随从给活生生揍死。 正文 第232章 甩锅 , 房遗爱一路快马加鞭,从皇宫回到房府,见武媚娘和他兄弟、妹妹在一起,三个小家伙争论不休。 “我比你俩年长,当然得叫我姐姐。” “不对,你是我哥的徒弟,比我低一辈,该叫我师叔才是。” “嗯嗯,我娘你叫奶奶,我自然就是你姑了。” 三个小家伙怒目相对、互不相让! 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领取! 其实,武媚娘眼底深处,已经露出一丝颓势,因为房家兄妹说得没错,但她不愿低头,所以还在强撑着。 小孩间的争吵,在得不出结果后,喜欢找大人当裁判。 这不,一见房遗爱回来,房遗义就跑了过来,缠着他问:“哥,你说武媚娘是不是该叫我师父?” 或是担心说服力不够,他板着指头道:“你是她师父,我是你弟,我辈分比她高。” “就是!” 更小一点的房奉瑶,跟着也跑了过来,一个劲点头应和着。 房遗爱低头回答:“礼是这个理,不过……” 武媚娘磨磨蹭蹭跟来,听了师父的话愈发低落,没等房遗爱把话说完,她忽然抢着说:“师父,我不做你的徒弟了。” “你说什么?师父岂是你说拜就拜,说不认就不认的!把手伸出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古代可是说说的,武媚娘这种行为,算是欺师灭祖了,念她童言无忌,房遗爱可以不当真,但必须给她点教训。 再说当女帝的师父,多么牛掰啊,别人或许get不到,但不妨房遗爱心中骄傲。 更何况,武媚娘得留在他身边,防止其走到歪道上去,没了师徒这层关系,还如何教她做人。 这下,武媚娘可委屈大了,小嘴撅得老高,脸蛋皱成了一个包子。 她最怕师父的戒尺了! 房遗爱拿起墙角的扫帚,高高举起刚要落下,武媚娘见了救星一样,大喊着跑开了,“奶奶,师父他欺负人……” 原来是,房母卢氏从旁边路过,她跑去找靠山去了。 这小妮子极为聪明,十分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唯一能管得了师父的,便是他母亲卢氏,所以昨天一来府上,就和卢氏亲近。 她本就很讨人喜欢,小嘴又甜,一个劲称呼“奶奶”。 卢氏过足了做祖母的瘾,所以才一天时间,便讨得卢氏欢心,把她当亲孙女对待。 在房家庄,苏珊、小环她们,都很疼她。师门中又属她最小,她两个师兄很宠她,只有房遗爱能收拾得了她。 不过,他们都不像卢氏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她。 “多大的人了,欺负一个小丫头,把扫帚收起来,成何体统啊!” 卢氏拦下房遗爱,对他一番说教。 这下终于有人撑腰了,武媚娘再不怕师父了,从卢氏身边探出头来,对房遗爱吐了吐俏皮的小舌头。 然后。 卢氏不给房遗爱说话机会,招呼一下房遗义兄妹俩,牵着武媚娘的小手走了,独留他一人风中寂寞。 …… 接下来。 房遗爱倒老实了几天,每天去官道监点卯。 之前,他们一直在工部办公,本就是工部的一部分。 只是,如今考虑到要招标,会有许多商人进进出出,皇城不是谁都能进的,工部地方也不够大,还有别的部门办事。 所以,李世民特批了座小院子,算是官道监办公的地方,就在皇城附近的地方。 房遗爱虽然为本地最高长官,却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他为此处起来个响亮的名字,“官道硬化办事处”。 当然了。 他在官道办也不干活,每天就是喝喝茶、人唠唠嗑,看看大唐的话本小说,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官道硬化相关事宜,都交由手下去做,不然养手下、收徒弟做什么。 有李泰、李淳风两个聪明绝顶的徒弟,在此主持大局,一切井然有序,工部官吏们也习惯了,没有顶头上司的日子。 冷不丁,他每天来衙门点卯,大家竟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两日,他一下“忙碌”起来!商人们不知从哪儿听得消息,知道他天天在官道办,纷纷拿着礼登门拜访。 没办法,这门生意太抢手了,都想提前来拜码头。 “师父,洛阳粮商求见。” 这不,房遗爱刚打了个盹,便又有人来了。 “又有送礼的来了。”他迷迷糊糊回了句,拿开脸上盖得书,双腿从桌上放下来,“让人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着绫罗绸缎,风尘仆仆的胖子,走了进来。 商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当着所有官吏的面,从正门走了进来,“小人洛阳粮商薛径,参见新丰伯,小小特产不成敬意。” 薛径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说着,下人搬上一个木夹子。 房遗爱打开一看,全是真金白银,一招手,李淳风默默搬下去。看到这一幕,薛径才小心凑上来,低声地说:“小人想承包河东官道,爵爷您看如何?” “我看很可以。”房遗爱点头说。 闻言,薛径笑容更甚了,眼睛、鼻子、嘴都挤到了一起。 “那……不知小人该注意些什么?” 房遗爱左右张望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偷偷摸摸交给他,小声道:“一切照这上面办。” 薛径连忙收好,一个千恩万谢道:“谢爵爷,小人定会保密的。” 随后,房遗爱热情地送他出去,薛径郑重地拍了下,放纸条的地方,趾高气昂地走了。房遗爱开始甩锅,“谁说让他保密了?为师可没说!” 身后一直看着的李淳风,嘴角抽了抽。他很想知道,当薛径知晓,那张字条投标者人手一份,会是个什么表情。 …… 卢氏和天下母亲一样,就不见儿子会相见,可要是朝夕相处,久了又会觉得他烦。 “你几时会庄上?不还有一堆事要办吗?别成日早我眼前晃,晃得我眼晕。” 他成天带着三个小家伙闹,时不时把人给逗哭了,最后告状到了卢氏这儿把她吵得不厌其烦。 三个小家伙记吃不记打,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 这一日,房遗爱终于要回庄上,滚珠轴承有了进展,四轮马车的制造,还需他自己盯着…… 正文 第233章 “师徒情深”的科学门 , 房遗爱准备今天回农庄,李泰、李淳风两个徒弟闻讯,赶来为师父送行。 “师父,弟子想跟你一起回去,想跟在您身边孝敬您……” 这要求自然是李泰提的,他有师弟可以指使。 李淳风虽然如今也做了师兄,但谁让武媚娘讨人喜欢呢,哪里舍得指使她呀,再说她年纪也小,担不了重任。 在师门里,他还是最底层的那个。 忽然间,他想到了自己拜师时,师兄李泰殷切的眼神,心中琢磨起来,要不……帮师父再收个徒弟? 看着俩徒弟恋恋不舍,房遗爱很是欣慰,不枉昔日他的谆谆教诲,总算训练出来了。 “你二人有这份孝心,为师就心满意足了,但为师现在还年轻,不用你们照顾……你们正是建功立业之年,不必在为师浪费时间。” 他当然不能同意了,要是他们两个也跑了,官道事宜谁来管呀? 李泰、李淳风心中一叹,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但,对于师父研发的新式马车,李泰也颇为感兴趣,拐弯抹角、藏头露尾地提到:“师父,新马车需不需要人手啊?您看官道办有师弟看着,是吧……” “造出来你不就知道了,将来一人送你们一辆。” 房遗爱似乎没听出话中意思,笑着地拍拍小胖子的肩膀,说道。 小胖子只能焉焉地闭了口,官道办一刻也缺不了人,师父能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却不能撂挑子啊! 不然…… 父皇肯定饶不了师父,师父他老人家遭了罪,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更别提飞天的梦想了,到时候,恐怕一切都是白日梦。 可李淳风一下子急了,官道办正忙的时候,真丢下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 他连忙哭诉着:“师父弟子离不开您呐!您多久回一次长安?弟子若是遇上困难,怎么办?” 自己师父、师兄什么品性,他一清二楚。 这一走,肯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日后来官道办的次数,恐怕是寥寥无几,真要遇到什么难事,也没有一个主心骨。 最关键的是,他也不想为这些琐事劳心啊! 结果,老实挨了房遗爱一脚,“滚蛋!少在这儿哭哭啼啼!有事,不还有你师兄呢。再说,房家庄离长安又不远,你不认路还是怎么着?” “留下来好好干活,少说这些废话!”不等二人再开口,房遗爱训斥一句。 二人一副幽怨的样子,仿佛在说:“师父您拿我们当苦力,没必要直白说出来吧。这多伤人心啊。” 下一刻,他们立马露出笑脸。 因为,这个时候,武媚娘走出了房府大门。她手中还拖着个小旅行箱,没错就是旅行箱,粉色的,房遗爱送她的礼物。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来了。” 她一见两位师兄,立马高兴了起来,飞奔着过来,“上次出得题,媚娘已经全打出来了,你们可要说话算数,答应的奖品不能变哦。” 房遗爱听到这两个称呼,嘴角不禁抽搐一下,“自己是不是该藏起来?” 说起这个,不禁想起了《西游记》,也不知玄奘回来没?他可以跳过《大唐西域记》,直接写出《西游记》,但也得玄奘从西域回来啊,不然就成未卜先知了,不太好…… 三个徒弟不懂他的梗,仍然师兄妹情深。 “当然作数。”李淳风说。 小胖子摸摸她的头,微笑着说:“师兄记着呢!但这次来时未准备,改日师兄给你送去。这个可否给师兄看下……” 从武媚娘手中接过,李泰二人蹲下研究起来。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个木头箱子,底下加了个万向轮,后面挖出一个凹槽,用于安装拉杆。 不过,二人像是发现了新世纪,一时有点入迷,爱不释手。 “自己不在师父身边,错过了多少东西?” 李泰差点泪流满面,“师父……” “好了,你要喜欢,家里还有自己去拿。”房遗爱一挥手,说:“出发!” 李泰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房遗爱已经上了马车,队伍开发,“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房遗爱愣是装作没听见,催着马夫加快速度,最近他可不愿触怒李世民。 “师父不愧是师父!看来,自己脸皮还有待进步啊。”李泰感慨。 …… 这次一起回庄上的,多了两人,房遗爱的兄弟和小妹。 二人都是去小学求学的。 庄上小学有李纲、颜思鲁等着坐镇,不知多少人抢着入学呢,其中不乏贵族门阀子弟,但学校只收庄上子弟。 正因如此,房玄龄才放心将儿女送来。 倘若只有儿子房遗爱,虽然他现在出息了,也不会害自己弟弟妹妹,但还真不放心让他来教。 回到庄上。 房遗爱第一时间找了房文全,回来的时候,又被颠了一路,要不是他懒,胜过了这份罪,真不如走回来呢。 “文全叔,听说滚柱轴承造出来了,在何处?” 房文全带他去了工坊小院,他检查了一下,效果还算理想,一个环套一个小环,中间缝隙装有圆柱,靠滚珠滚动减少摩擦。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其实滚珠轴承更好,但生产工艺要求更高,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哈哈,这下终于能造四轮马车了!”房遗爱颇为兴奋,自己屁股终于不用遭罪了。 四轮马车的困难在于转向问题,如果前后轮按一个车架上,转弯十分费力,搞不好会翻车,滚珠轴承就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 当然舒适是最重要的! 至于载重什么呀,对房遗爱来说只能算是附加功能。 哪比得了自己舒服重要啊。 房遗爱心情好,大手一挥,“这么快造出滚珠轴承,诸位功不可没,一人赏十贯,记得去账房领钱。” “谢少爷!” 工匠们满是感激,只有在这里,他们才会得到尊重,而不是依附各方、不被人拿正眼看的贱人。 “走,去马车工坊。” 在造滚柱轴承的同时,大杂院已经开始了新马车的制造。 数十位木匠,带着学徒们正在忙碌着。当众人到了,得知做轴承的工匠得了赏赐,一个个激动不已,手上力气又大了几分。 正文 第234章 跨服对话 , 房遗爱难得勤快,这几日,天天往大杂院跑,亲自盯着马车的进展。 “相公究竟是何东西,如此神秘?” 这一天,苏珊被神神秘秘地拉出来,她一脸蒙圈地问。 房遗爱还故作神秘,就是不愿意说,“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先把眼闭上。”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看书领现金红包! “什么嘛!还如此神秘。” 苏珊文静的性格,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依言,没有多问什么,武媚娘却没大没小惯了,忍不住嘀咕起来。 房遗爱带着一行人去了马厩,平地上,停着一个高大物件,上面蒙着布。 “当当当!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说着他揭开前面布,一辆马车出现在眼前,整体是长方体,比寻常马车要大很多,外形十分敞亮、秀气。 苏珊眼中全是喜色,更多的是感动,笑着点了点头。 “好大的马车!” 武媚娘、房奉瑶惊呼一声,一眼就喜欢上了,撒丫的跑着转了一圈,便想要进马车里面,只是她俩小胳膊小腿的,靠自己爬不上去。 小环和巧儿也被惯得没样了,稀罕地冲过去,好奇地打量马车一圈。 房遗爱没理会她们,献宝一般地跟苏珊介绍,“世上第一辆四轮马车,今后就是娘子座驾了。” “要不要上去试试?”他问。 “好呀好呀!” 苏珊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个小丫头便欢呼起来,她们早已经等不及了。苏珊笑着点下头,房遗爱与她十指相扣,率先走上马车。 一进马车,几人立马又开始了,不禁惊叹出声来,“哇,好大呀!” “好漂亮!” 车内空间十分宽敞,面对面两个大沙发,中间是一张书桌,装饰也极为华丽,车窗都是安的玻璃,地上铺着名贵的地毯,还有煮茶的吧台…… 小环她们几人,跟没见过世面一样,这儿摸摸那里看看。 “这马车坐起来十分舒服,不仅比寻车马车稳,不会感到太大颠簸。”房遗爱拉着苏珊坐在沙发上,为她介绍道。 “走!去城里。” 岂有锦衣夜行的道理,房遗爱大手一挥,马车向长安驶去。 当马车驶出房府,几人终于过了兴奋劲,小环、巧儿熟练地开始泡茶。 武媚娘、房俸珠在沙发上扑腾了会儿,跑去缠着房遗爱,卖乖、撒娇,想方设法地讨要着,“师父(哥),我也要这种马车……” “兄长,遗义也要一辆。” 自家制造的东西,房遗爱自然不会拒绝,“好!人人有份。” “师父太好了!” 这下,车内顿时炸了锅,武媚娘车内蹦起来,完全忘了被罚功课时,对师父的怨言诅咒了。 …… 长安。 当四轮马车一出现在城门外,一下引起了众人关注,路上百姓们纷纷侧目,打量着这辆新奇的马车。 “这么大的马车,俺还是头一回见,还是四个轮的!” “是呀!这么大的车,两匹马竟然拉得动!” “这马车霸气,快赶上陛下的銮驾了!” “车上是什么人?” 不一会,马车后头跟了一大群人,皆是被马车吸引过来的,好奇伸长脖子,好奇马车主人是谁? “他娘的!这马车霸气啊!赶明个儿俺也弄个。” 下一秒,一个粗犷的嗓门传来,再然后,便有人拍马车的声音。大家伙虽然都好奇,怕车上是什么大人物,也只是在后面跟着,鲜有人敢动手动脚。 这声音,房遗爱听着耳熟,推开车窗一看,是一张大黑脸。他故作生气,板着脸说:“别瞎摸,摸坏了你赔不起!” “哇!是房二少!” 得知车上坐的是房遗爱,百姓们先是表现惊喜,立马就见怪不怪了,似乎一切本就该如此。 “房二少有发明新物件了!” “俺就说嘛,谁能造出这种新马车,不出意外,真是出自二少之手……”有些个事后诸葛补充道。 尉迟宝林抬头一看,立马惊喜地笑道,“房二,这马车是你的!” “不是我的,还能是个你的!” “停车,俺要上去。” “车上有女眷,不方便。你要想坐,来庄上随便坐。车坊也在全力赶工,尉迟伯伯的马车,无须多久就做出来了。” “俺爹也有?够意思!等你的消息。” 尉迟宝林乐得合不拢嘴,送他爹的不就是他的,到时候,他也能乘这种马车,出来耍威风了。 听到房遗爱的话,立马有商人询问道:“二公子,这马车可会出售?俺一眼就相中了,到时候一定要定一辆。” “俺要一辆!” “在下要定两辆。” 长安从不缺富人,看上四轮马车的,也不止他一个人,那句话,宛如总攻的号角,引得众人争相抢购。 一堆人围上来,堵得马车寸步难行。 房遗爱不得不出言劝阻,“诸位稍安勿躁!马车一定会售卖的。车坊正在马不停蹄生产中,不用多久,便可与大家伙见面了。” 这般,众人才算平息下来,散开让马车通行。 马车一路去了房府,两个徒弟提前听到消息,早早等在了门外,见到四轮马车两眼放光,只是看房遗爱的眼神,充满了幽怨之色。 “师父!” 对于二人的小表情,房遗爱视而不见,腰杆挺得笔直,端着“严师”的架子,询问一番二人学业,这才放他们研究马车。 显摆已经显摆完了,还有意外收获,马车提前有了订单,陪母亲吃了午饭,他下午便打道回府。 在庄子口。 刚好遇到了房文全,路边停着一辆简陋的四轮马车,他还带着几个学生,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册子,低头记录着什么。 “文全叔。” 房遗爱喊了一声,房文全连招呼也不打,拉着他兴奋地说,“二郎,我们做了很多试验,四轮马车当真了得,载货比寻常马车多,拉起来却更为省力。” 在房遗爱的培训下,庄上的工匠们,慢慢养成了科学思维:“一切拿事实说话!任何结论,都得通过实验验证!” 他们正是在做实验呢,测试新马车的各种性能。 “那都是小事,我提几个改进意见,马车稳定性够了,减震方面还得加强,舒适度也有待提高……” 房文全深深看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正文 第235章 官道招标 , 和房文全鸡同鸭讲一通,房遗爱懒得陪他们测试,简单说了下将来买车的事,他便打道回府了。 房府。 马车当院停着。 武媚娘他们三个,新鲜劲还未过去,仍然不愿离开马车,在马车上打闹着。 对于四轮马车的性能,房遗爱还是满意的,“要是不去游玩一回,实在是浪费啊!” 苏珊不放心他们仨,在一旁守着做刺绣,房遗爱突发奇想,提议道:“娘子,过些日子,咱们一起去游玩吧,我们一起走遍天下。” 苏珊当然不会拒绝,甜蜜地点了点头。 小环、巧儿也有些雀跃,但看着二人恩爱的样子,并未过多打扰,少爷、少夫人出现,定然不会丢下她们的。 但,三个小家伙没眼色,一听能去外面游玩,顿时激动的不得了,欢天喜地叫起来。 特别是房遗义和房奉瑶,二人打小没远离过长安,更是向往外面世界:“好呀好呀!兄长咱们何时出发?” 他们高兴得太早了,房遗爱板着脸说:“你们留在学堂上课!成天就想着玩,功课落下多少了?” “哥你不能这样!我保证,功课定不会落下,你就带我去嘛。” “师父,您看我如此聪慧,完全不必担心功课……”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求人的时候,还不忘自夸。 房遗爱不理会他们的胡搅蛮缠,不过三人的话,让房遗爱注意到一个问题。 李世民在长安的话,他还真不太敢,擅自跑出去游玩。 毕竟,他肩上担着重任呢,官道关乎着民生、交通、军事,虽说他这个主事人,当惯了甩手掌柜,但他在与不在,还是大不相同的。 房遗爱敢肯定,在李二的小本本上,自己一定是排着号的。 李二等着出心中口气呢,他可不能自己伸头过去,所以这个时候惹祸,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所幸有消息传出来,李二即将去九成宫避暑了,当他离开长安,还不是天高任我飞。 只是,房遗爱不知道的是,这一趟出游计划,一推再推! 因为接下来一年里,他将会被李二安排得满满,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 不止房遗爱“挂念”这李二,李二也时刻关注着他。这不,新马车出来没过多久,李二便到了庄上。 “陛下来访,当真是蓬荜生辉。” “少和朕打马虎眼!”李世民板着脸说:“听闻你发明一种新车,说是坐着极为舒坦,陛下今日来见识一下。” 房遗爱强着翻白眼冲动,心中很想问一句:“你确定,只是看看不是来要车的?” “这有何难!家中正停着一辆,臣带陛下过去。” 一路上,王忠在耳边旁推侧击,说话也拐弯抹角,“爵爷知不知,陛下不日将驾临九成宫,这一程水泥路尚未修好……” 房遗爱一路装傻充愣,打马虎眼,似乎没听懂话中含义。 他岂能让李二轻易得逞! 王忠说的口干舌燥,急得都快疯了,最终只能无奈直说了,“爵爷,陛下这一路舟车劳顿,也没有合适的座驾……” “哈哈,陛下放心,您的马车正在赶制中,不日便送到宫里。”房遗爱这才讨好地说。 李世民还死要面子,不愿承认。 王忠闻言笑出来,满意地返回去,“爵爷就爱和老奴玩笑。” …… 才清闲不到几天,李泰、李淳风又来烦人了。 官道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马上将要开始招标,二人此次过来,是请他回去主持大局的。 说起来,去年因为煤炭的买卖,如今朝廷相当有钱,李世民腰也直了很多。 以前抠抠搜搜日子过惯了,小气的性子尚未改过来,所以官道硬化一事,仍按去年定的策略来办。 他毕竟是主要负责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当然不可以缺席的,就算去了当吉祥物,这一天也得在现场。 转眼间,便是招标的日子…… 涉及天下所有官道,李泰等工部官吏,对天下道路做了规划,招标会,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商人们等了大半年,千盼万盼这一天终于到了。 但是,有些人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地美好! 正如那洛阳粮商薛径,近几日心情糟糕透了,莫名发了好多次火了,又是打人又是砸东西,就连心爱的物件,都已经砸坏好几件。 然后,当他从愤怒中清醒,看着毁掉的宝贝,他又开始心疼,心情愈发地糟糕,差点把自己气疯了。 一切的根源便在于:他花重金,从房遗爱手中买来的那本小册子。 就在前段时间,官道办贴出招标公告,其上所书之内容,和小册子上一般无二! 薛径得知这一消息,有一种骂娘的冲动,但当着外人的面,他忍住了,对方可是房遗爱,房相之子陛下眼前的红人,他如何能得罪得起。 况且,他还盼着,能接下这单生意,用“良善之家”的称号,洗清商人的身份呢,如何敢去惹房遗爱。 可笑,自己当时还千恩万谢。 之后千方百计地保密。 多少亲朋好友来打听,他都是藏着掖着,只告诉了几个特别亲近之人,结果……结果这却是人尽皆知之事! 最主要还不是没看到那些人,而是看到的人,不知心底怎么笑话自己呢。 这一天。 官道办内摩肩擦踵、熙熙攘攘,门外的马车,排到了朱雀大街上。 薛径心理素质还不错,并未就此疯掉,今日也来了,还有说有笑,和熟人打着招呼。 房遗爱打了个招呼,宣布招标开始,在首位上正襟危坐,当起了他的吉祥物,他不是没想偷个懒,但后院一帮大人物,他哪里敢偷懒啊。 前院中。 李泰、李淳风带着一众小吏,有条不紊地推进着,面前的公告板上,一条条官道旁写上名字。 参加招标商人的资产情况,已经提前做了了解,这本就是细水长流的生意,没有一定的雄厚的资本,根本承担不下来。 他们也要防着,有人用水泥贩卖赚钱,或是敌国奸细,以此手段获取水泥,修建其国内工事。 正文 第236章 战事 , 官道办。 宛如一架庞大的机器,在飞快地运行着,数百名官吏,都忙得脚不沾地。唯一无所事事的,只有主位上的房遗爱,品着茶、静静地当他的吉祥物。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有人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一番。 “你们继续。”房遗爱起身伸了个懒腰,嘱咐李泰等人一句,小跑着,进后院的一个屋子。 若是让前院的商贾,知道屋中所坐是谁,恐怕会吓得腿软。 为首的,是大唐皇帝李世民,左右坐着的,皆是朝中一众文武大臣,是商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房遗爱推门而出,一丝不苟地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却没给他好脸色,“招标事宜办得不错!你玩忽职守、偷懒之事,朕就不与你不计较!” “今后若再偷奸耍滑,朕定严惩不贷!” 房遗爱腆着脸,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陛下话不能这般说呀!圣人有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臣作为官道办负责人,事情那么多,微臣要事必躬亲,岂不是得活活累死……” 李世民毫不客气,戳穿他的借口,“事儿多,朕可不曾见你做分毫!” 房遗爱嘿嘿一笑,恬不知耻地自夸道:“微臣能闲下来,不正说明臣驭下有方吗!臣鲜少插手事务,也并非为了偷懒,是为了培养下属能力。” 一帮大佬听了,也觉得他的话有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房玄龄却觉得臊得慌,哪有这么自夸的,当真是没脸见人了,幸好作为朝中大佬,脸皮厚度没得说的,倒霉表现出什么了。 “你这么说,你偷懒还有理了?” “臣也是用心良苦啊。”房遗爱忽然发现,把自己说感动了。 李二那个暴脾气,一脚踹了过去,嘴上还念念有词,“让你偷懒!让你找诸多借口!让你用心良苦!” 好好地出了一口气,他才带着众人离开。 不过,今日观摩下来,对官道硬化一事,他大体是放心了。 说来也奇怪,房遗爱这混小子,偷奸耍滑,什么事也不好好干,但事情最后办得都很漂亮。 官道招标,井然有序地完成。 …… 在此之前,李世民的新座驾,大杂院已经交付了。 对这四轮马车李二很满意,留下太子李承乾监国,兴高采烈地,带着一帮朝中大臣,离开长安,跑九成宫避暑去了。 房遗爱早盼着这一日,李世民一离开,没了头上悬着的刀,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我飞。 他也兴致勃勃地,开始准备出游计划,全家人开始忙起来。 至于李二的警告,他早已当了耳旁风。 期间,李承乾来拜访过一次,但房遗爱仍保持距离,监国又怎么样,他没有半点畏惧,反正最后皇帝不是他。 只是…… 当他准备好一切,就要出发的时候,一道八百里加急,耽误了他的行程! 吐谷浑进犯凉州! 程处默此时正在凉州,不知战事结果如何?不过,以大唐如今的实力,这些小的战事,如同挠痒痒一般,翻手就能它给灭了。 “不知丑牛有没有受伤?” 作为好兄弟,房遗爱难免有点担忧。战争难免会有死伤,更何况古代战争,都是用命堆出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然而,次日一大早,李二突然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任命他为押运官,往凉州押运粮草。 他正担心着呢,当然也想去看看,所以欣然接受了。 当一家人送宦官离开,苏珊突然上前,抱住房遗爱的胳膊,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心,“相公……” “娘子放心,我只是押运粮草,并非参加战事,不会有危险的。” 他当然懂苏珊的心情,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惭愧地说:“但如此一来,出游之事便告吹了……” “出游何时都可以,妾身等相公。” 苏珊柔柔地说,立马开始嘱咐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马上就要出发了,“相公此行当护好自己,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吧唧!” 看着她此时的样子,房遗爱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说:“收拾一下,咱们回长安。” 既然要随军出征,虽说只是押运粮草,但总要跟家里说一声。 房玄龄随君去了九成宫,卢氏得知此事,第一反应也是担心,能不担心嘛,虽说是运送粮草,但也是要去战场的。 房遗爱用同样的话,安慰了母亲。 现在多说无益,他总不能抗旨不尊,卢氏、苏珊很快想通了,离出发还有些日子,二人着手准备起来,衣物啊、吃食啊…… 她们也都了解房遗爱,他的嘴早已养挑了,担心他在军中吃不好、穿不好。 不出两日,战事状况传入京中,吐谷浑方不堪一击,被唐军给击退了,家人也放心了不少,最起码,不用和敌人短兵相接了。 就在准备中,不知不觉已是四月…… 这一天,房遗爱必须返回庄上,因为中学校园竣工了,今天是竣工仪式,也是公布招生计划。 房遗爱这个主人,当然不可能缺席了。 中学招收的,就不只是庄上的孩子,只要是大唐子民,且通过入学考试,任何人都能入学。 当然,庄上孩子仍然免费,其他人除非特别困难,一律要交学费的。 虽说如今才四月,但也得给其他学子,学习的时间。 考试所涉及的内容,都能在大利书局找到,可以出钱购买借阅,也可以选择免费方式,在书局阅览。 中学校园,建在小学后面,一座略高的山头上。 看上去更加高大、宽敞,旁边有条出自温泉的,不大不小的溪水,溪水叮咚悦耳动听,另一边的一座山上,正在建的,是教师们的住宅区。 当天,学校内外站满了人。 不止渴望读书的穷苦百姓,也不乏一些权贵门阀。 毕竟,中学是整个大唐,唯一开设科学学科,且对外开发的学堂,房遗爱创造那么多奇迹,都是来源于科学,求学之人自然不少。 正文 第237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 当那些仪式结束,见房遗爱一得了空,立马有人将他缠住了,不少达官贵人要和他攀上关系,好让家中子弟入学。 “新丰伯,可否行个方便,小儿自小聪慧……” 他废了很大了力气,才得以脱身,匆匆赶回长安,因为马上就要出征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长安呆着,多陪陪家人。 中学校园竣工之后,房家庄仍在忙碌中,更加庞大的工程,大学校园以及大唐图书馆,正是开始投入修建,这样教育体系完成了闭环。 两处选址,都在小学、中学后面,更高更大的两座山上两座山的山峰,将会整个拦腰截断。 从刚开始为了节省耕地,在山上建小学。 到如今,已经成了一种仪式了,越是厉害的学堂越要往高修,相信用不了多少年,附近连绵的山峰,将会成为读书人朝圣之地。 …… 押送粮草跋山涉水,注定了之后几个月,要车马劳顿的,所以房遗爱提前养精蓄锐,说白了就是“咸鱼”。 他哪里会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出意外,他又被人弹劾了。 “说他贪赃枉法,以官道招标为由,向商人收受贿赂,明目张胆、毫不避讳他人。” 如今李承乾监国,这是他接手第一件大事,自然极为重视。 当即召房遗爱进宫,和对方当面对质。 或许也只是这个原因,他那些对头们,才选在这个时候上书弹劾他。 房遗爱可是个闯祸精,犯的错绝不在少数,之所以现在还安然无事,都是李世民在袒护着,上次长乐公主一事,便足以证明。 这一次,虽然证据确凿,但难免陛下偏袒,所以大家一直没有动静。 然而,世人都知房遗爱和太子素有间隙,所以趁着李二不在京中时动手,就算无法定其罪,也要好好恶心一下他。 只是……他们难以预料的是,在此之前李承乾和房遗爱透过气,依然是拉拢他,只要他点头,便会替他摆平这件事。 幸好房遗爱没有答应,不然这些人非气晕过去不可。 太极殿。 李承乾是不敢坐在龙椅上的,站在一边,殿下分为两派,相对于十几个对手,房遗爱这边显得势单力薄。 不过,他依旧风轻云淡。 “启禀太子,此乃行贿之人名单,及款目。”便有一小宦官,跑下来将证据递到李承乾手中。 面对证据确凿之罪,房遗爱没有半点畏惧,“弹劾”他见得多了,不被弹劾就不是房遗爱。 这句话怎么说来,不遭人忌是庸才。 况且,这次他背后有靠山,何惧之有! 李承乾认真看完,抬头望向房遗爱,“新丰伯你可知罪?” “臣是被冤枉的。” “证据确凿你还狡辩!”李承乾说着,把账单丢了过来。 房遗爱接住,打开看看,随后他又扫视众人一圈,心中顿时便明了了,“让若我记得没错,名单中之人多数未中标,既然行贿之人,都未中标,足以证明臣公平公正。” 官道这个蛋糕足够大,李泰他们分的足够细,足以填饱天下商人的胃口,绝大数商人是满意的。 但,总有一些实力不够的,想要偷奸耍滑、投机倒把者。 天下人都知道水泥的用处,加上房家庄建房的速度,更是令人垂涎欲滴,但水泥一直没有对外出售,大家都形成了一个共识,只要能搞到,绝对可以狠赚一笔。 便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通过房遗爱,顺利拿到水泥,官道办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因此这些人便怀恨在心。 这些官员也并非那么大公无私,他们都是利益关联者。 虽然贵族门阀之中,少有人参与官道竞标,但是一个“良善之家”的称号,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 这样一来,商人得到朝廷承认,便不再会有人依附于他们来寻求保护,如何再从中收取利益。 之前,此事既已定下,而且从任何角度看,对朝廷来说,都是好处大于弊处,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他们无力改变什么。 但,房遗爱动了他们的枣糕,如何能够不招人记恨。 所以,如今双方勾结在一起…… 房遗爱的话刚一落,立马有人指着她鼻子骂道:“当真恬不知耻,收受贿赂,竟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分明是他们对我记恨在心,蓄意报复,想我家财万贯,这点蝇头小利有什么用?” 这话,却令殿中众人眼角一阵抽搐,在他们眼中的巨款,在房遗爱眼前却是“蝇头小利”,正真被他给刺激到了。 “一派胡言!工部多少人目睹你收人钱财,还在此狡辩!” 随后,官员向李承乾行礼道:“启禀太子,臣已说服数人,愿出来指征房遗爱?” 这句话,仿佛是总攻的号角…… “殿下,房遗爱这般贪得无厌,视大唐律如无物,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恳请殿下严惩新丰伯,以正纲纪!”十数位官员一同长揖不起,向李承乾施压,逼他治罪房遗爱。 “新丰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承乾开始质问。 房遗爱也不怂,反而一副不怀好意地笑道:“既然大家执意追究,我也不瞒着了!是,我收了商人的钱……不过,这些钱全交给了陛下。” 闻言,李承乾眉头微微一蹙,眼神冷了下来,“你少拿父皇当幌子!” “大胆贼子,竟敢诬陷陛下。” 其他官员们,七嘴八舌地指责他,但话说出口子后,心中不由一突,感觉这件事不好办了。 “尔等觉得……我有大多胆量,诬陷陛下。不妨问下陛下再说。” 房遗爱说得不痛不痒,但没人再质疑他的话,李世民又不是不回来了,诬陷李二对他没半点好处。 这下,李承乾却头疼起来,子不言父过,他哪敢治李世民的罪。 殿中一众官员,此时也是骑虎难下,谁也没想到,房遗爱会这么“大公无私”,所有钱都交给李世民,当真是将了他们一军。 “殿下,臣忽然记起来,家中还有急事,臣先告退了。” 立马有人开始逃跑…… 正文 第238章 武装到牙齿 , 得知房遗爱背后是李二,前一秒咄咄逼人的大臣们,一下都怂了,收起各自的小心思,以各种奇葩的理由,脚底抹油抓紧开溜。 很快。 太极殿内,只剩李承乾和房遗爱,两个人面面相觑,李承乾尴尬得不行,之前他还想以此为条件,拉拢房遗爱,完全是一个笑话。 “遗爱兄莫怪,职责所在,父皇令孤监国,有人上书,孤自然无法置之不理。”李承乾还试图缓和关系。 “既然无事,那臣就先告退了。”房遗爱拱手告辞一句,向殿外走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便到了出征的日子。 粮草都已经备好,城门外,车队一眼望不到尾,所有皆是四轮马车,工部和大杂院赶制出来的。 房遗爱清点完粮草,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 母亲卢氏和妻子苏珊,和城外的送行队伍一样,远远站在官道旁边,目光始终盯着长长的车队,眼中尽是担忧和不舍。 终于得了个空闲,房遗爱走向她们娘俩,与她们作最后的道别。 见房遗爱过来,卢氏快步走上前,拉着他的手,重复着不知多少遍的话,“二郎,去了凉州,别愣头往上冲……” “娘您放心,我用心记着呢。”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房遗爱只好点头应着,“娘我只是押送粮草,不会上战场的。再说以大唐的兵力,哪会有什么危险啊。” 见儿子有认真听心里,她总算停下唠叨,向随房遗爱出征的亲兵,作揖说:“二郎的安危,就拜托诸位了。” 苏珊也跟着卢氏,朝亲兵行了个万福。 一旦真遇到什么危险,亲兵是他最可靠的后盾,会誓死保护房遗爱,特别当身陷重围之时,便是要靠亲兵保护,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随他出征的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多数是房玄龄旧日亲兵,或是他们的后人,对房家绝对忠心耿耿。 “请夫人、少夫人放心,我等誓死保少爷周全!”众人连忙还礼,齐声道。 正事说完了,卢氏主动为小两口,留出说话的空间,“好了,娘就不耽误时间了,你们小两口有什么话,好好说……” “夫君,你定要照顾好自己。” 虽然,苏珊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心中仍颇为不舍,这是他们小两口成亲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还离得这么远! 她强忍着,不愿把情绪表露出来,免得使房遗爱多挂念。 “娘子放心,我会注意的,等我凯旋而归。” 房遗爱可不管人多不多,“吧唧”亲了她一口,引得的是一片大呼小叫,他转身走向了运粮队。 “出发!” 房遗爱“哗啦”一声,骑上了高头大马,大手一挥下令道,车队开始缓缓前行。 苏珊顾不得羞涩了,直勾勾地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跟在车队后。 她们娘俩和送行的队伍,一起送出了很远,直到运粮队消失在视野里,才三步一回头地折回长安。 …… 房遗爱一身黑色细鳞甲,每一片甲页都是淬过火的,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骑着高头大马上,腰间挂着宝剑,确有几分将军的风采。 不过。 下一秒,他立马就形象崩塌了。 “他娘的太热了。” 房遗爱说着一摘头盔,从战马上下来,一跃上了辆粮车,往粮草上一躺,舒服多了,马背上颠得屁股快开花了。 房遗爱自幼习武,身体强健,倒也不至于受不了这个累,但他这人懒呐,人前耍耍帅也就罢了,没必要在这儿自讨苦吃,况且太阳那么毒。 随后,不知从哪儿摸一把伞,伞柄往粮草里一插,便遮住了头顶的日头。 “钟伯,您老也上来休息会儿。” 房府侍卫统领钟伯,此次也在亲兵之中,房遗爱看他年纪大了,请他一起上来享福。 不过,老人家没领他的好意,兴致勃勃地回答道:“老奴就不上去了,还得训那帮小兔崽子呢。” 房遗爱望上远方,军中弓弩手们,正摆弄着手中的家伙,一个个脸上透着兴奋。 自从上次程处默出征,为他打造一身细鳞甲,房遗爱改进了一批武器,复合弓、弩便是其中之一。 只能开四石弓的臂力,用到复合弓上,能够开四石半弓,甚至是五石! 不要小看这点进步,如此一来,实力得到很大提升。 大杂院护卫队早已装备了,但一直没在军中推广。 此番押送粮草,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以防出现什么意外,他命大杂院赶制了一批,装备自己这支队伍,可谓是鸟枪换炮了。 一个个弓箭手,像是拿到新玩意的小孩,对这复合弓爱不释手。 此时兴奋劲还没过去,体内的原始野性作祟,喜欢彰显自己的武力,时不时地开一下弓,当然是不携箭矢的,只是听声弓弦绷紧的弦响。 环顾这支队伍,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别的不提,其配备的弓弩箭矢,是其他军队的数倍,真有意外发生,不等敌军靠近,便能轻易射杀于远方。 更别说…… 队伍中部的两辆马车,时刻有亲兵看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车上装着火药,用雨布盖着满满两车,绝对属于一大杀器,是房遗爱留的后手。 讲真的,房遗爱安慰家人的话,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就算真遇上什么危险,危险也是对方才是。 至于房遗爱的亲兵,更加财大气粗,人人身上都是细鳞甲,腿上挂着一把折叠弩,能瞬间进行火力覆盖。 每人都背着一个包,里面装有各种新鲜物件,其中一种用油纸包着。 出发前,军中也每人发了一包,说是没人军粮,有人忍不住拿出来尝了,除了干一些外,味道出乎意料不错,盐味够重,其中还有能吃出肉粒,当真令他们大跌眼镜。 不错,这正是压缩饼干,房遗爱特意命人做的。 压缩饼干不能说有多美味,是为了应付不时之需,平日烧火做饭倒还好,万一遇到紧急情况,那硬得能砸人的饼子,房遗爱真的不愿尝试。 正文 第240章 来将何人? 第240章来将何人? 房遗爱悠哉悠哉躺在粮车上,翘着二郎腿,上面那条腿不停抖着,这根本不像是出征,称作“出游”更恰当。 “啊!好无聊!” 看着路边的风景,房遗爱此时跃跃欲试,期待有哪个不长眼的,能来招惹一下自己,他一身武艺好有用武之地。 只是一切都只能是幻想,程咬金正率领大军,满天下扫荡山匪呢,谁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挑衅大唐。 听说,李二这道旨意一下,大军刚清剿完京兆府,其他地方的山匪,很多都下山从良了。 队伍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房遗爱躺在粮车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前方出现很多黑点,一看便是人头, 一窝蜂的往这边涌来,他一下睡意全无,警惕起来,站起身来,双手柱到威风凛凛站在车上,眼睛迷了起来,盯着前方。 车队已经停了下来,摆出防御的整形,房遗爱除了略微紧张外,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 当真有人敢顶风作案,竟敢来截军粮! 不过,奇怪的是,斥候为何没有预警?难不成敌军动作如此敏捷,斥候都已经被干掉了? 那敌军实力可就不容小觑! 要知道,斥候多为身手极好的老卒,不是那么好杀的。 房遗爱已经准备好了,等敌军逼近阵前,喊上一句,“来将何人?” 斥候姗姗来迟,拱手单膝跪地,道:“报!前方很多修路百姓,得知将军在军中,非要过来致谢,属下拦都拦不住!” “不是敌军?”房遗爱问。 “不是!”斥候摇头回答,看着将军失落的样子,眼神中透着古怪,“怎么!还盼望着遭遇敌军不成?” 等到百姓们靠近车队,二话不说,跪地不起,一使劲向房遗爱磕头,声浪此起彼伏,“谢房爵爷!赏我们一口饭吃!” “谢爵爷的贞观犁,救俺一家老小。” 房遗爱心中疑惑,“难道自己的威名这么盛?” 说实话,房遗爱心里挺感动的,不过他动作也不慢,连忙跳下车,收起来嬉皮笑脸,扶着带头的老人,劝说他们起来道:“诸位不必如此,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当不起这等大礼!” 可是百姓根本不听劝,他们心中感激,却无以言表,只能如此谢恩了。 问了之后,他才知道,这些都是在此修水泥路的百姓,得知押运粮草的房遗爱,特意在此等着感谢。 没有他的贞观犁,不是多少人要饿死,现在,又给他们找到这样的活,有工钱拿,皆是因他而来。 是人都有良心,如何能够不感激。 最后,房遗爱只能威胁道:“各位乡亲,我此行乃是为军中运粮,一旦误期,可是要杀头的,实在耽搁不起呀……” 百姓们闻言先是一静,这才肯罢休,纷纷起身让开路,不然真不知如何收场。 房遗爱又安抚一句:“诸位好好把路修好,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百姓们齐声领命,目送着车队缓缓远去。 这,不是个例。 京兆府辖内,运粮队所过之处,这一幕都在不停重演。 房遗爱只能用同一理由,劝退激动的百姓们。 直到出了京兆府,走得稍远一点,百姓消息不是那么灵通,不知是房遗爱押运粮草,情况才好转一些。 不过,之后又发生了一件趣事…… 这一天,军队开火做饭,不远处树荫里,歇工吃饭的百姓,闻着香味眼巴巴望了过来,双方一比,突然感觉自己锅里的饭不香了。 房遗爱热情地邀请他们过来,一起吃,百姓客套两句,也便从善如流了。 吃饭时,房遗爱和人闲聊,百姓们得知他来自长安,一个个神色激动,有一老汉问道:“将军是长安来的,那可认得房爵爷?” “哪位房爵爷?房姓虽不多见,但长安还是有两位姓房的爵爷。”房遗爱明知故问道。 “当然是新丰伯了!怎么,将军没听过?”老汉问。 “哦,是他呀!大唐的青年才俊,我自然认识了。” “俺就说嘛,房爵爷名动天下,将军不可能不认识。”老汉得意地说,仿佛房遗爱夸得是他自己。 “哈哈,认识认识!我们经常一起喝酒呢。老伯问他做什么?”房遗爱也笑声掩饰心中得意,又追问下去。 听房遗爱说一起喝过酒,老汉眼睛一下就亮了,滔滔不绝地说:“俺要感谢房爵爷,要是没有新梨俺一家八口,今年就难熬了!哪儿能像现在,不仅家里有粮食,还能来修路赚钱,攒下些钱来,俺打算明年,给小儿子娶个好媳妇,嘿嘿……” “老伯过誉了,过誉了……”房遗爱很不诚心地谦虚道。 老汉双目一瞪,看样子是要骂人,不过想到他和房爵爷喝过酒,便没骂出口,气愤地说:“不光是俺,村里乡亲都感激房爵爷。” 听着房遗爱和百姓吹嘘自己,知道真相的官兵们忍笑不禁,但又不敢笑出来,坏了他的兴致,一个个憋的肚子疼。 可有忍不住不偷听,一个个伸长了耳朵。 “俺都打算好了,等路修完,俺要给他老人家立一块长生牌,每天烧香,祈祷他老人家长命百岁。”老汉赌气般地说。 “咳咳咳!” 听着别人对自己的赞扬,房遗爱有些飘飘然的,真要喝口水平静一下,结果老汉此话一出,他一口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先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要是让李二知道了,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他有异心? 自己恐怕要小命堪忧了! “老伯使不得!使不得!房遗爱他才多大呀,您老这般做,他承受不起的,怕是要折寿了。”房遗爱这下急眼了,连忙劝道。 这一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房遗爱无暇去管他们,好说歹说,才让他信了折寿的说法,劝下对方。 “啊!这会折寿吗?可俺们村,已经有人这么干了。”老汉一下急眼了。 房遗爱一下像语噎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竭力劝说老汉,让他去劝那些人收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