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伏魔司》 正文 第一章 血刀老怪 , 大宋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四月,大地碧草繁花,杨柳青青,漫山遍野春意盎然,时常一朵乌云飘过,就带来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润物轻抚。 夔州府云阳县西北三十里,一座破旧的山腰道观内,六个人坐在“朝天观”堂内,围着一簇火堆打坐着。 篝火闪烁,映照着几人狰狞的面孔,就仿佛从地狱来的恶鬼。 这几人虽然坐在道观内,但是并没有穿着道袍,也没有道家自亲近然的气息,相反,浑身都充斥着戾气和煞气。 在道观的角落,横陈着几具尸体,血染衣袍,一动不动,那才是该处真正的道士出家人。 很显然,这几位外来的恶徒,杀光了这里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到处充斥着争斗和杀戮,杀人对江湖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是,这几个人却明显不是普通的江湖武者,因为他们不止杀江湖人,而且还对普通百姓下手,狠辣屠村,以人血和冤魂来祭刀,这已经沦为魔道。 六人中有一位中年男子,国字脸,短胡须,鹰鼻高挺,有脸一处刀疤,显得格外狠厉,他身上的煞气也比其余人要浓郁很多,此人便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血刀老怪。 此刻,他正在闭目养神,盘膝打坐,双膝之上横放着一把刀,就是江湖威名远播的魔兵——血冥刀。 十多年前血刀老怪还是“断魂刀”绰号时,与人结怨,被江湖人追杀,后来意外得到了这把魔兵,从此性格大变,嗜杀成性,不但反将仇人满门斩杀,还经常去一些宗门挑衅,动辄杀人灭宗,抢夺不同门派的秘籍。 这一次出山,因为他修炼的刀法遇到瓶颈,无法突破,所以尝试继续残杀江湖同道,在夔州、荆湖一带,灭门十六家,斩杀门派宗主十一人,顺便还屠戮了多个村寨,以血魂养刀,残忍无比。 那五个年轻人,四男一女,则是血刀老怪所收的嫡系徒弟。 沉默许久,终于有人开口,是三弟子卢炼星压低声音道:“我们要尽快赶回巴蜀之地,有人前来追缉咱们了。” 有人冷笑道:“怕什么,谁追上来,都是有来无回。” 卢炼星摇头道:“这次不一样,来的是朝廷皇城司卫中的伏魔司高手。” “伏魔司?”一个女子声音响起,露出了惊愕之色。 一位三十岁的褐衣男子,是这些人的大师兄,名叫荆九命,为众人解释道:“不错,大宋朝廷有皇城司机构,独立于殿前司和亲卫军之外,下设几个特殊部门,如谍报司,专门收集各地情报,监查司,负责监查官员和将领异动;还有一个神秘的伏魔司,专门负责各地奇案、大案、要案,司主由大宗师雁流云担任,决不可小觑。” 又一个人声音响起,冷漠镇定:“雁流云曾是当世江湖五大宗师之一,归顺朝廷后,担任伏魔司主已有十五年,这些年倒是没少破获江湖大案,为朝廷解决不少棘手问题,不过,听闻他这几年很少离开京城,也很少亲自参与案件了,都是由那些伏魔司年轻成员出来执行任务。” “听说朝廷要跟辽国打仗了,朝廷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京城风云动荡,龙蛇混杂,雁流云负责坐镇皇城,这个节骨眼上,更不会亲自来追击咱们。” 荆九命点头:“有道理,但不管怎样,咱们还是要谨慎一些,明日离开此地,出了夔州边界,便进入潼川府,接近咱们把控的地界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是伏魔司追过来,巴蜀十万大山,他们也休想找到咱们。” 这五位师兄妹正在议论的时候,忽然间大师兄荆九命脸色一变,忽然朝着门外大喝一声:“是谁?” 其余四人全都被他的话音惊住,目光跟着往道观外的门庭望去。 只见在道观的入口大门房顶屋脊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身影,身穿玄青色衣衫,头戴斗笠,身形修长,足下黑靴,背着一把铁伞,手中提着一把宝剑,站在观宇前方的房顶上,月光照下来,神秘莫测。 “来者何人?” “斩妖除魔者!” 荆九命起身提起了刀,见师傅血刀老怪闭目没有反应,他顿时明白,师傅正在打坐练功,这些小事需要他和师兄妹来处理。 五人走出朝天观门口,手中提着兵刃,都脸色不善地盯着那个不速之客。 “不要装神弄鬼了,阁下究竟是谁?”荆九命怒喝发问! 背伞青年淡淡回应:“伏魔司,楚御风!” “是伏魔司的人!”血刀门五大弟子都吃了一惊,刚议论完这个皇城司的奇异部门,他就出现了,还真是有点出人意料。 荆九命一脸杀机,镇定道:“无妨,杀之!” “锵——”楚御风不再多废话,直接拔剑,寒芒乍现,纵身飞落下击。 一剑光寒耀长空! 临风御剑少年郎! 楚御风凌空划过,如燕子掠来,孤身要闯龙潭虎穴。 “找死——” 两位血刀老怪的弟子卢炼星和邱莫笙同时跳跃而起,一个手持长刀,一个手握住双刃,打算半空截杀。 “当当当!” 楚御风在半空跟卢炼星、邱莫笙交手,剑芒霍霍,刀光森森,三道身影在半空中快速出手,瞬间十几个回合,彼此接力,腾挪闪烁。 蓦然间,两道血光迸发,洒落半空,紧接着身体跌落在地。 “砰!砰!” 尸体落地发出了闷响,腹部和脖颈都有致命伤痕,皆是血刀门的弟子。 楚御风则从容落地,剑指向了观宇内的其余人。 “三师兄,五师弟!” 荆九命悲愤怒吼,双眼发红,怒视着楚御风:“今晚,你必须死!” 楚御风摘掉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秀英俊的面孔,双眼如电,盯着面前几人,讥笑不屑道“这就愤怒了?跟你们灭杀别人满门,屠杀多个村寨比起来,这算什么?你们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今晚就将尔等伏诛,然后擒拿血刀老怪这个毫无人性的魔头,带回伏魔司受千刀之刑,以正国法!” “好大的口气,这天下,谁能收得了老夫!”一声咆哮声,自道观大殿内穿出,内功卓绝,房舍顶部瓦砾都被震得噼里啪啦地抖动。 正文 第二章 恶战 , 楚御风神色冷静,剑指前方,目光已经锁定了道观大殿内的血刀老怪! 那道中年身影,缓缓走出来,手里提着一把刀,整个气势雄浑,周身萦绕着一股血煞之气,仿佛在他背后有一股血气无形笼罩,隐隐还有惨厉声传出,这是杀过万人的人屠才有的血腥杀气。 楚御风冷哼:“血刀老怪,为练魔功,不惜屠杀九村十寨,以血养刀,凝聚刀煞,今日必将你绳之於法,来日问斩,以告诫那万名百姓的冤魂!” 血刀老怪哈哈大笑:“杀一人是罪,屠万人为雄!老夫杀人过万,凝聚刀煞,一切为了刀道,这是我的武道,谁挡之,必须死!” 楚御风喝道:“你这是魔道!” 血刀老怪一脸不屑:“那又如何!就凭你一个人,要留下老夫,真是异想天开了,跟送死没有分别!” “谁说是他一个人!” 一个女子娇叱的声音响起,随后,有两道身影腾空跃上了道观前门的歇山式房顶,一位浑身紫衣劲装的少女,身材修长,肌肤如雪,面容清丽惊艳,但带着几分英气。 另一人像是俗家僧人装扮,年纪二十五六许,一头短发,玄色布衣,手中有佛珠捻动,背后背着一根熟铁禅杖。 这两人皆是伏魔司的成员,少女名叫赵熏儿,身份颇为尊贵;僧人装束的男子名为净念,是九华山“净心禅院”的俗家弟子,常年修闭口禅和真言咒,很少开口讲话。 “三个后生晚辈而已,都杀了。” 血刀老怪一声长啸,极为刺耳,整个人提刀冲出,率先攻向了楚御风。 这一刀,威势很大,刀芒璀璨锋利,跟刀锋配合,直接劈向楚御风的位置。 楚御风身子凌空虚度,如御风一般,避开这一刀的攻击范围,在避其锋芒,试探血刀老怪的深浅。 “哧哧哧——” 血刀老怪一连三刀再劈,森寒勇猛,出手更加犀利了。 “当!” 楚御风展开师门的纯阳剑诀,硬撼对方的血冥刀法。 这楚御风今年二十二岁,少年时候在纯阳宗学艺,在剑术、轻功、道家符箓印法都极有天赋,三年前下山,被师门推荐进入了皇城司下设的神秘机构——伏魔司当差,这几年内,大战三十一场,小战两百多场,已经磨炼出来,锋芒毕露。 哪怕面对血刀老怪这等江湖狠手,凶名赫赫的大魔头,楚御风仍然保持着镇定,游刃有余地还击。 另一边,荆九命带着四师妹和二师弟,跟赵熏儿、净尘交手。 荆九命乃是血刀老怪大徒弟,也是门下弟子中的第一高手,拜入血刀老怪之前,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被血刀老怪看中他的使刀天赋,十二年前便收做徒弟,至今授了七成真传,许多血刀老怪不便出面的事,都由这大弟子代劳,双手沾满鲜血,堪为小魔头。 他手里的刀,是天山寒铁所铸,名为风寒刀,每一次出刀,都寒气森森,如同寒风刺骨一般。 “当当当!” 荆九命不断猛攻,劈向对面的俗家僧人打扮的伏魔司成员。 净尘此时挥舞着由熟铁与黄铜混合打造的降魔棍,挡住了荆九命的攻击,任刀锋如何劈下,他都能化解,十个回合过后,已经稳占上风了。 赵熏儿双手握剑,一长一短,名为子母鸳鸯剑,她一身紫衣飘飘,腾挪闪烁,剑光飒飒,跟血刀门剩余两名弟子交手,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此时,楚御风和血刀老怪的对决,已经掩盖了道观院内的其余人,因为二人攻击的破坏力极大。 两人从地面打到空中,从空中打到房顶,由从房顶打到屋内。 墙塌崩碎,房顶毁坏,两个人的肉身仿佛被一股罡气包裹,抵消了许多剑气刀芒的伤害,撞到房舍也毫发无损。 “轰!” 一道人影如沙包一般,从一间房舍内,倒飞出来,嘴角溢血,披头散发,正是血刀老怪。 在方才的一番激战中,他受了些伤,长发被割断了一些,散落在后,极为狼狈。 但他神色镇定,甚至双眼带着戾气,没有退缩之意。 “哧!” 楚御风仗剑追出来,在他的身上,也有一些伤口,混战中同样负伤,只是比血刀老怪要轻一些。 血刀老怪冷哼:“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臻入一流高手的境界,后生可畏!” “少废话,还不束手就擒!”楚御风出剑如电,比方才更加凌厉,而且步法玄奥,已经不断出现了残影。 “血冥八方,屠戮天下!” 血刀老怪大吼,周身缠绕了一层血雾,出现了血煞虚影,能够影响对手的心智,迷幻心神,而且刀法诡异,飘忽不定,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刀锋。 “三清影分身!” 楚御风单手结印,施展了道家影分身术,道家典籍中常提到“道我,逝我,本我”以及“一气化三清”,所以纯阳宗主吕洞宾,曾创出一门影分身术的武学。 此刻,楚御风的身形,瞬间变成了三道身影,真真假假,都具备攻击力。 每道影分身,都在仗剑出击,三个方位剑招配合,环环相扣,完全压制住了血刀老怪的刀法。 “吼——” 血刀老怪大吼,气势再次暴涨,煞气凝聚在一起,就仿佛一条红色火蟒,随着他出刀,向前扑杀。 这股无坚不摧的刀芒,直接劈中了楚御风的身子,下一刻,那道身子直接炸开。 其余两道身影,同时出击疾冲,剑芒再次笼罩血刀老怪。 “噗!噗!” 两声过后,一道楚御风的身影再次炸开,被刀芒劈中。 另一道声音,从血刀老怪的身体上发出,他被楚御风的一道身影刺中,震飞出去。 “咳咳!” 血刀老怪咳了两口血,气息萎靡,握刀的手死死攥住,却没有气力在出击。 因为除了中剑之外,他被楚御风还击了一掌,暂时打散了他体内的内劲,经络紊乱,一时间无法还手。 楚御风上前用特殊秘制的绳索,将血刀老怪给捆住了,踢开了血冥刀,这次松了一口气。 这一番激战,他也消耗巨大,好在最后胜出,制住了强敌。 他目光看向院子内,赵熏儿已经斩杀了那两名弟子,还剑入鞘;而净尘也已经将荆九命击毙,这种滥杀无辜的小魔头,死不足惜,并没有留手。 至于血刀老怪,则需要押解回京结案问斩,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正文 第三章 押解上路 , 赵熏儿收剑之后,走了过来,询问道:“喂,楚御风,你伤的如何?” 楚御风捂着胳膊和侧肋的刀伤,摇头道:“轻伤,无大碍。” “想不到这么迅速,你一个人就把血刀老怪给收拾了,是不是怕我和净尘跟你抢功劳啊!”赵熏儿有点故意找茬的意思了。 “绝无此意,刚才若出手慢了,他就要遁走了。”楚御风点住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封住伤口,不让其继续出血。 赵熏儿从怀内拿出了金疮药递给他,说道:“敷上吧!” 楚御风婉拒道:“我自己也带了。” “给你就拿着,我的这个效果好,上等金疮药,来自宫廷!”赵熏儿得意一笑。 楚御风犹豫一下,也就不再客气了,他心中清楚,这个赵熏儿出身名贵,来自赵氏的王府,其父赵惟叙为禁军中右龙武军的将军,秦王赵德芳的长子,宋太祖赵匡胤的嫡长孙,若不是后来机缘巧合,太宗登基了皇位,说不定赵熏儿的父亲,也是有机会继承大宋皇帝之位的。 但历史没有假如,那段历史已过去近三十年,老一辈人多逝去,极少人再提起当时的传位之事了。 赵熏儿是赵惟叙的小女儿,也是最奇葩的一位皇族子嗣,小时候忽然得了重病,差点夭折,恰好被一位路过化缘的僧尼听到,出手抢救了一命,不过,那位僧尼指出赵熏儿体质阴寒,养在王府内,锦衣玉食,断然活不过十二岁,跟她去山中修行,才能长命。 赵惟叙当时救女心切,得知这位僧尼的法号之后,知其乃是江湖一位高人,就让僧尼带走了女儿,到山中修行避难,去年下山归来,果然长大成人了。 就是脾气有些特殊,别提大家闺秀应知应会的诗词歌赋、刺绣女红了,整天她就是舞剑弄刀,飞来跳去,一刻也不消停。后来赵熏儿在巧合之下,得知皇城司下设了一个神秘机构伏魔司,十分感兴趣,跟家里要死要活地加入其中,如此,便与楚御风成了搭档。 楚御风将金疮药上好,押着血刀老怪出了道观,在山下密林边,停留着他们的马车和坐骑,三人押解这重犯,来到林地内,进行修整和歇息,恢复大战后的体力。 一夜无话,次日三人上路,押解血刀老怪回返汴京城。 孰知两日后天气异变,连下了一日的瓢泼大雨,前方官道遇到山洪爆发,阻断了去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临时找地方避雨了。 “这贼天气,暂时无法赶路了。”赵熏儿抱怨了一句,虽穿着蓑衣,但风雨交加,浑身都湿透了,衣衫贴身,显得身材修长丰盈,还露出不少肌肤。 楚御风目光望着前方,说道:“前方山坳处,似乎有一间宅院,咱们过去歇脚停留。” “好!”净尘只说了一个字。 血刀老怪被捆锁在囚车内,雨水已经把他浑身打透,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对伏魔司三人的举动毫不在意,闭眼养身,似乎还在运转内息,暗暗疗伤。 三人牵马驾车来到半山腰处的宅院,已经荒废多年,门匾上的胡庄二字,已经布满了灰尘网,一些墙体也被山间藤草枝条蔓延其上。 赵熏儿道:“是一座荒废了宅院,不知当初哪个大户人家在此设宅,不像是道观和寺庙建筑。” 楚御风瞥了一眼,分析道:“可能是一方乡绅,或归隐的官吏,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了一座府邸,不知什么原因,已经荒弃下来,年久失修,至少有二三十年未住人了吧。” 推开院门,可以看到里面杂草横生,幽静冷僻,荒宅中带着一股腐朽衰败的气味。 三人把匹马和囚车放在院内,押着佩戴枷锁和脚镣的血刀老怪,进了正厅的大堂,发现这屋里死气沉沉,还存放了不少的棺椁。 赵熏儿出身尊贵,不是在王侯之家长大,就是在深山老林中跟着师傅修行,对世俗之事,了解不多,于是好奇问道:“这些棺材怎么不入土为安?” 楚御风解释道:“这里有可能变成攒棺的义庄了,听人讲,有些地方,出现了商旅或是游历者,客死他乡,一般不在外面下葬,会停尸在义庄;等待外地亲人家属过来领取尸体或是骨灰,有可能书信被同乡捎带回去。但死者家人不愿意长途跋涉过来领认,或是家里人也不在了,就这样搁浅在此,久而久之,越存越多。” 净尘轻声一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楚御风瞥了他一眼,这是难得说出了八个字,平时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崩出来! 赵熏儿走进几步,顿时捂着鼻子出来,蹙眉道:“好臭啊,待不了!” 楚御风点头道:“是尸臭,应该有尸体没有火化成骨灰,尸骨腐烂,散发了尸臭,咱们去第二进院子看看。” “好吧!”赵熏儿捏着挺秀的鼻子快步走出第一进的正堂,穿过一道庭院门,来到第二进的院子,这里属于胡家的主房与侧房,歇山式房顶,已经有塌方漏雨部分,雨水洒落进来,湿了一大片地面。 屋瓦上布满了一些荒草,门窗也都破损,在风雨交加的天气里,嘎吱嘎吱地作响。 空中似乎有蝙蝠盘旋,乌鸦怪叫,给这座荒宅增添了几分诡异幽森气息。 赵熏儿环顾房内四周一眼,说道:“虽然破旧了一些,至少没有臭味了。” 楚御风微微点头道:“那就暂且在此逗留一晚吧,大伙歇息一下,顺便等大雨停了再赶路。” “拾柴去!”净尘转身离去。 楚御风和赵熏儿脱下了蓑衣,露出了身上衣衫,虽说有蓑衣遮挡风雨,但是里面的衣衫也湿了大半。 他眸光看了赵熏儿一眼,她一袭紫色衽侠服,窄瘦合体,颇有几分女扮男装的打扮,腰间一条水绿色束带,衬托得她秾纤合度,腰如约素,英姿飒飒的同时,倾城容貌堪可入画。 楚御风说道:“这个任务长途跋涉,你应该留在京城,让方小可他们随便来一个就行。” 赵熏儿横他一眼,反问道:“怎么,怕我吃不了这份苦吗?” 楚御风实话实说道:“毕竟你是姑娘家嘛,身份尊贵!” 赵熏儿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别把我当姑娘家就行,更别提什么皇族身份,我就是我,赵熏儿,伏魔司的一员,才不做温室的花骨朵!” 楚御风闻言一愣,旋即淡淡一笑,看来这个皇室宗族的赵氏贵女,还挺豪爽的,在汴京城时候,自己跟她闹过两次误会,在伏魔司衙署里时常拌嘴,但出来之后,发现这个丫头性格还是不错的! 正文 第四章 篝火夜话 , 净尘抱了一捆木柴归来,由于下雨缘故,木柴上带有水汽,一时很难点燃,楚御风在院子内拆了一点窗棂木条,作为开始点火的薪柴。 片刻,篝火点燃起来,三位围聚火堆而坐,血刀老怪则放置在一旁角落,用一道绳索捆在木柱上,一旦异动会被三人感知。 楚御风打开被布包裹的血冥刀,放在篝火前打量道:“为了这把刀,修炼武道,屠杀近万人,应该给破坏掉才是。” 他的话音刚落,那把刀身仿佛听懂了人语,竟然轻微颤抖,散发着负面害怕的情绪。 楚御风握在手里,感受到一股害怕、恐惧、担忧、愤怒的各种情绪,从刀身散发,传递到他身上,很容易影响持刀之人的精神意志。 他体内运转了道家内功心法,身子隐隐有一道清光散发,抵御住了这股刀煞之气。 “果然是魔刀!”楚御风轻哼一声,再次用黑布给包裹上,然后拔刀伫立在墙壁处,不再触碰了。 赵熏儿坐下后,叹道:“我大宋立国四十年,头三十年一直处于平定天下的战争中,这十年跟辽国、西夏交战不断,百姓的苦日子还没有解决,各地妖魔鬼怪、宵小之辈又出来作乱,何时才能真正的天下太平。” 楚御风抬头瞥了她一眼,心想不愧是太祖皇帝的嫡系后裔,心中装着的是天下百姓,平时看她大大咧咧,舞枪弄剑的,却有仁善之心。 “相比五代十国的乱世,咱们大宋已经安定许多了,番邦来袭,宋人抵御,本是保家卫国,百姓们都能够理解。”楚御风说出自己看法。 赵熏儿担忧说道:“听我爹讲,这次辽军在边境上集结数十万大军,由萧太后准备率军亲自南下,比以往规模更大,大宋又要打硬仗了。” 楚御风沉默了一下,他平时在伏魔司的典籍库内,也看到了不少秘闻,对时局也明白一些,自咸平二年(公元999年)开始,辽朝陆续派兵在边境挑衅,打草谷,掠夺财物,屠杀百姓,给边境地区的百姓带来了巨大灾难。 尽管边境的宋军将领也在积极抵抗入侵,但辽朝骑兵进退速度极快,战术灵活,给宋朝边防带来的压力愈益增大。 自从太宗皇帝雍熙北伐惨败后,宋朝廷对辽国就一直心存畏惧,逐渐由主动进攻转为被动防御。相反,辽朝对宋朝却是步步紧逼,不断南下侵扰宋朝。 这些国本之事,楚御风也只是看一看,却无法帮上忙,因为他的身份,既非文臣,又非武将,破案抓捕才是他的本职差当,国事还是交给朝廷大人物、宫中贵人们操心吧! 经过这次外出追捕血刀老怪的行动,使得楚御风和赵熏儿关系拉近不少,谈起事情顺畅不少,不像在伏魔司官署内拌嘴居多了。 去年时赵熏儿初来伏魔司,得知楚御风本领很强后,反复想要挑战,但楚御风念着好男不跟女斗,加上对方郡主尊贵身份,所以多次忍让,再加上几次尴尬误会,这赵熏儿每次遇到他,总是要挤兑几句,使得二人关系更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此时,夜已深,两人聊了良久,倒是有了几分投机之感。 而净尘则盘膝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迟迟还没有开口,时刻在定禅修炼中。 二人目光不约而同望了净尘一眼,相视而笑,这个伏魔司同伴,一路上加起来说不过百字,怎么能憋得住? 幸亏楚御风和赵熏儿同行了,否则,一路上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长途跋涉,一路无言,也是种折磨。 俗言道:“灯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颜色”,赵熏儿长得瓜子脸,大眼睛,倾城美貌,明眸皓齿,在篝火映照下,更显得娇**人,一颦一笑,别具一股婉媚味道。 “我来守夜,你睡会吧,衣衫都被火烘干,不会着凉的!”楚御风很绅士地让赵熏儿先睡,前半夜他来守,后半夜替换成净尘。 赵熏儿也不跟他客气,微微点头,躺在一处木板上,合眼歇息了。 楚御风的目光在她的清美脸颊和玲珑娇躯上移开,收摄心神,打坐入定,同时提高敏觉,保持着警惕。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已过半,风雨声渐渐小起来,但外面的夜色让是墨黑一片。 “喀喀喀!” 一阵木板砰击声,从前方第一进的正厅大堂响起,那股声音,很像是棺材板在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棺椁内崩出来一般。 楚御风蓦然睁开眼,闪过一道精光。 “有动静!”赵熏儿也听到了声音,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与此同时,闭目打坐的净尘,也睁开了眼眸。 赵熏儿惊道:“从前方传来,不会是诈尸了吧!” 楚御风摇头道:“不清楚,义庄里的尸体,常会被人制作成僵尸,存放久了,或许会有异变,我过去看下。” 古人火化尸体的习俗还没推广,都提倡儒家的“发之毫厘,受之父母”,生前不允许自残轻贱身体,事后也不会破坏火化,因此都是死尸直接下葬的。这种客死异乡的商贾和游历者,不想在他乡入土,成为孤魂野鬼,因此在临终前,交出自己的身上钱财,让人帮着收尸保存,同时派人通知家乡亲人,过来收尸。 但尸体停久了,容易腐烂,所以需要死而不腐的秘法,比如灌注水银,可以实现尸体不腐烂,但比较昂贵,一般人根本用不起,也会破坏体内脏腑器官等,所以,民间百姓往往会在临终前的日子,开始每日少量服用砒霜,如果量很小,则对身体害处不大,再结合凝阴草、冥骨草等,药汤服下,等人死之后,气血凝固,僵而不腐,便成为了僵尸,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但是在民间也有一些传闻,这种僵尸,在雷雨天,容易发生尸变,跳将起来攻击活着的人,不过多是以讹传讹,真正遇到者,还是极少数。 楚御风心道:难道今夜会遇到诈尸的绿毛大粽子? 正文 第五章 惊变 楚御风来到了胡庄前面的大堂,这里摆放着许多棺椁,里面阴气森森,残破不堪,一些蜘蛛网密密麻麻盘结在房梁、门框、墙壁角落等,到处布满灰尘,散发着尸臭气味。 “嘎吱嘎吱!” 有的棺材内发出响声,棺椁盖子似乎在缓缓移动,里面的生物竟是想要出来一般。 楚御风皱起眉头,关于诈尸的事情,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少年时候跟随师傅云游天下,曾在一处古墓中遇到过诈尸的五百年尸王,恶斗过一番。 但是这种事,十分罕见,往往尸体在极为特殊的风水宝地,经受了地场阴气和灵气的滋养,才会尸变成行尸走肉的僵尸,年岁越久,往往像尸王蜕变,可以自主攻击人。 难道在这种小义庄会发现僵尸? 楚御风并不确定,因为这里的环境并不符合养尸的风水,不应该滋养出僵尸才对。 当他小心翼翼接近,手中已经取下了金刚降魔伞,上面写满了道家经文,针对邪魔外道、异能之术,都有克制作用。 “咔嚓——” 忽然间,一道巨响声发出,一道棺椁盖子被掀飞,砸向了楚御风。 “嘭!” 楚御风用金刚伞一扫,特殊玄金材质材质的金刚扫,坚硬无比,加上他的臂力,直接把棺材盖给扫飞开。 此时,从棺椁内飞出了一道黑影,全身包裹在幽暗青衫之内,面露獠牙,狰狞无比。 那道青影直接袭击过去,伸出爪子来进攻。 楚御风不知这怪物是妖是魔,撑开了金刚伞阻挡,同时手里不断旋转卸力,使得上面的经文转动起来。 对方那爪子仿佛钢铁所铸,划在金刚伞上,竟然擦出了火星子。 而且金刚伞上的道家除魔咒经文,丝毫没有反应。 楚御风受了这股力量逼退了几步,脸色一沉,旋即收起了伞面,目光望向前面那道青影。 “原来是江湖人,装神弄鬼!” 楚御风冷哼一声,已经察觉到,这是人,并非什么僵尸。 “今日你必死——”那青影发出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内力浑厚,是一位江湖的武道高手,至于他脸上的狰狞面容,原来带着一个獠牙面具。 “嗖!”那青影手中持着铁爪,近身来攻,凌空飞扑,如雄鹰捕兔,起落飘忽又迅猛。 楚御风把金刚伞插在了身后腰间背囊,拔出了利剑,展开了剑法,迎战这位神秘人。 顿时间,爪影翩飞,刁钻狠辣,剑气纵横,凌厉无比。 两人的武功都十分高强,在陈旧的大堂内,有限的空间内,不断要置对方于死地。 身影变幻,腾挪闪动,一些棺椁被剑气和铁爪波及,直接破损开裂,露出里面腐烂的尸体和白骨。 二人都有意避开腐烂尸体上的尸液,那对于人体而言,会有尸毒。 后院陋室内,赵熏儿听到前院有打斗声,脸色一凝,拔出了宝剑,对着净尘道:“我过去帮忙,你看好血刀老怪。” 赵熏儿身轻如燕,踏步之间展开了轻功,每一次脚尖点地,都窜出两丈远,几个起落,人影蹿出去很远,要冲向前堂去看看情况,担心楚御风有危险。 就在这时,后院那陋室房顶上,一道暗紫衣色的身影,从上面破顶而入,直接手持银勾剑袭击下方的净尘。 盘膝打坐的净尘,心如明镜,对危险有所感应,及时出手发掌,以掌力震开了剑锋角度,整个人由静入动,身如脱兔一般,翻身避开了攻击位置,同时身子推开时,随手已经抓起了降魔禅杖。 “咻咻咻!” 那紫衣身影忽然放出了暗器,目标竟然是血刀老怪,似乎要杀人灭口一般。 净尘连忙换了身位,及时冲过去拦挡,用禅杖扫开了那几件暗器。 就在这个间隙,那紫衣人左手抖出了一个天蚕丝线的绳索,端头是一个镂纹的空心球体,直接缠绕在了血冥刀上,用力一扯,魔刀被绳索勾扯到了他的手里。 下一刻,紫衣人不再逗留,直接一个纵身,整个人跃上了房顶,然后迅速逃离远去。 净尘自然不甘心魔刀就这样被夺,于是也蹿上了房顶,在夜色下追击过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破顶入室,出手偷袭,暗器声东击西,勾走血冥刀,一气呵成,就在电石火光之间完成。 赵熏儿折返回来,那紫衣贼人和净尘,已经先后离开了。 “晦气!”小郡主脸色有些铁青,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但她有不便去追击,因为屋里的血刀老怪,才是他们开押的重点。 但这时候,原本闭目不动的血刀老怪,忽然睁开凶狠的眸子,骤然发力,挣断了捆身的绳索和木枷,身上只剩下手镣和脚镣,但已经恢复半个自由身。 “嗨!”血刀老怪猛地出手,集中身体残存的实力,对着赵熏儿发出致命一击。 正文 第六章 两败俱伤 , 血刀老怪忽然暴起,挣脱了绳索和木枷,瞬间攻击过去,这一击可谓凌厉狠辣。 赵熏儿脸色一寒,已经闻风使劲,察觉到了血刀老怪的袭击。 她身子向后飘退,步法玄妙,打算避其锋芒,同时拔剑在身前挽起剑花,还击对手。 “当当当!” 剑锋与寒铁链碰撞,擦出一系列火花。 短暂的时间内,已经交手了数招。 赵熏儿的本领不弱,剑法犀利,自幼跟着女尼习武,学了十多年武艺,还是学到了真本事。 尽管赵熏儿跟全盛时期的血刀老怪无法比拼,但是受伤在身、手脚都有寒铁锁镣的血刀老怪,对战交锋起来,并没有落于下风,愈发从容地应对。 血刀老怪眉头蹙起,他没有料到这个小妮子武功还真不俗,刚开始以为她只是一个花瓶,中看不中用,打算一击重创,然后挟持为人质进行逃亡,只要逃出追击范围,再想办法蹂躏致死,发泄自己心中怒气。 但局势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猛攻几招后,气血翻腾,牵动了内伤,自知无法长时间拼杀,所以萌生了退意,打不算在恋战了。 “伏虎拳!” 血刀老怪双手握拳,利用手镣锁链抵挡剑锋,然后双拳出击,猛如虎豹,在气势上压制了赵熏儿。 “铮锵——” 赵熏儿步法灵活,身子闪避,同时剑锋再挡,削斩在对方锁镣上,她整个人已经闪出几步远。 血刀老怪趁此机会,身子猛地退后,然后一个纵身起跳,从破漏的屋顶豁口,提纵跃上了房顶,立即逃走。 “哪里逃!” 赵熏儿不肯放过,展开轻功,跃上房顶后,紧追上去。 雨已经停歇,山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汽和水坑。 血刀老怪在前面奔逃,赵熏儿在后面穷追不舍,绝不肯让这个魔头逃掉。 虽然远离了义庄,四周山林阴森,前面又有魔头在逃,但是赵熏儿艺高人胆大,有一身武艺,所以胆气倒是不小。 乌云散开,一抹月光洒在了林间,给了林地内微弱的光线。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了一处乱坟岗的区域。 周围石碑歪斜,阴气森森,外围古木怪异,盘根错杂,地形透着邪性。 血刀老怪冲过乱坟岗,已经感觉到背后剑气来袭,直接拍击石碑,向后面砸去。 赵熏儿人在空中,见状直接一个鹞子翻身的轻功,脚尖踏在石碑上凌空跳过去,仗剑再次出击。 血刀老怪并不恋战,仍然想着逃命,再缠斗下去,伤势越来越严重了。 两人前后闯入了那处怪林空地,忽然间,血刀老怪身子一凝,仿佛中了什么妖法,身体似乎不受了控制,然后双眼发红,似乎瞬间就发狂了。 赵熏儿挺剑刺来,血刀老怪转身回击,而且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怎么回事?”赵熏儿心头一惊,血刀老怪忽然发疯了,要跟她同归于尽一般。 与此同时,赵熏儿头脑也一阵眩晕,神志有些受到影响,双眼也红起来,戾气加重,也骤然发狠起来。 “当当当!” 两人大战,而且忘乎了生死。 “噗噗!” 很快,这种打法瞬间就让彼此受了伤,交手都没有了防御,只有进攻,受伤在所难免。 忽然间,血刀老怪用手镣上锁链圈住了剑锋,然后向赵熏儿的脖颈套去,勒住了她的脖子,双腿也夹住了赵熏儿修长的腿,绊倒在地,打算将她勒死在这。 但赵熏儿倒地后,腾出一只手,在狠狠用肘部撞击血刀老怪的胸口,要先将他震死,才能解脱。 片刻后,赵熏儿越来越虚弱,有些缺氧了,肢体愈发无力。 血刀老怪则被她肘击镇的脏腑受伤,嘴角溢血。 再这样下去,肯定是双双必死之局了。 但二人已经虚弱无力,动作越来越缓,谁能最后活下来,难以预测。 就在这时,从一处巨大的古树洞内,钻出来一道黑影。 竟然是一个半人半兽的身形,身披灰皮衣袍,站着身子,脸上五官狰狞,尖嘴猴腮,像是一头成精的妖类。 它走到了二人面前,上下打量着血刀老怪和赵熏儿,嘴角流出口水,眼神发绿,然后伸出毛茸茸的爪子,狠狠地抓进了血刀老怪的侧腹。 血刀老怪惨叫一声,但是身子已无法动弹,变得僵硬,任由这精怪的爪子抓入腹部,掏出了肠子。 赵熏儿看到这一幕,吓得芳容失色,想要起身逃走,但是,身子却无法动弹,不听使唤了。 她眸光瞧着那精怪,面孔丑陋无比,嘴尖鼻大,正在嚼着血刀老怪的内脏,饮着精血,下一个,就要轮到她了。 正文 第七章 精怪 , 赵熏儿脸色大变,因为这一幕实在太恐怖了,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异类,竟然出现在这里,用它锋利的爪子,抓破了血刀老怪的侧腹,掏出了肠子和肾脏,血刺呼啦,太过血腥和吓人了。 堂堂武林的一流高手,叱咤江湖二十年的血刀老怪,竟要这般殒命在此了。 血刀老怪惨痛之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内脏被这个怪物吃掉,却已经无力挣扎,眼神一点点虚弱,黯淡无光,最后没了呼吸。 他钳制赵熏儿的手臂,已经松掉了,但是后者也无法动弹,因为身体似乎中了法术一般,肢体僵硬,只有神经还在运转,四肢无力。 除了被血刀老怪勒得虚脱之外,仿佛还有一种特别的术法钳住了她身体,知觉不听使坏。 赵熏儿眸子转动,仔细盯向那个异类,发现它长得一张猪腰子脸,鼻梁又高又大,眼如牛眼一般,面目狰狞丑陋,比戏台子上出现的牛头马面好不了多少。 似乎是一头獾子精! 那异类怪物咀嚼着内脏,满嘴冒着血水,很快就吞掉下去,然后舔了舔嘴角,伸出爪子在赵熏儿的身上滑动一下。 赵熏儿浑身紧张无比,芳容失色,预感自己可能也要被吃掉了。 想到正青春芳华的年纪,就这样被妖怪活活吃掉,实在难以接受,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吗? 此时,她真的有些后悔没有听楚御风的话,留在汴京城伏魔司总部,才真正安全。 可是那样的自己,如温室小花,永远经不起风雨,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更会被楚御风和伏魔司成员们看不起的! “楚御风这个大混蛋,本女侠出现危险了,他怎么还不出现啊?司主不是夸他成熟稳重,历经许多艰难任务,有大将之风嘛,今夜明显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都是他粗心大意……” 这一刻,赵熏儿心中既害怕被怪物吃掉,又在心里埋怨楚御风,还不快点出现。 那怪物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毒手,未像对付血刀老怪那样穿破肚皮,爪子停留在赵熏儿的脸上轻轻触摸,嘴角竟然流出了一些腥臭的口水,眼神都在冒着绿光。 随后,爪子下移,在赵熏儿的胸前滑过,又移向了她的小腹,动作并不血腥,倒像是在调情一般。 赵熏儿心中变得更凉了,看这怪物的神色和举止,让她不由想到了野兽在求偶交配的可能性,如果自己被这个獾子精怪给糟蹋了,简直比吃了她还可怕了。 刚想到这里,那怪物已经动手了,直接用爪子攥住了她的玉足,然后拖着往它树洞里走去。 “畜生住手!” 一声大喝声响起,如同惊雷一般,在这里炸开。 楚御风身子凌空扑过来,手里提着利剑,被他甩了出去,刺向了那头怪物。 獾子精怪转身拦挡,挥着爪子扫开,竟然出金戈撞击之声。 宝剑飞旋而回,楚御风接住宝剑,跳跃下来,然后展开凌厉剑术,再次出手,剑锋刺向了精怪的身上要害。 那头獾子精怪大吼,爪子在刚刚碰撞中,被削铁如泥的宝剑伤到了,顿时愤怒起来,爪子乱舞,看似杂乱无章,似乎也有一种特殊的杀技。 躲避楚御风的剑招,同时身子迅捷地变化方位,行动如风,比常人的速度快了数倍。 赵熏儿此时被精怪放下,头差点磕到石头上,但她眼里却蕴含着笑泪,因为她看到了楚御风的身影,在他喊出长啸声时,她真的激动得哭了。 第一次这么期待他的出现,发觉他不那么讨厌了。 “当当当!” 楚御风与精怪还在战斗,由于这獾子精修行了百年,虽然还没有彻底化为人形,但是,肉身攻击力和精神攻击都很强。 若是普通人落到这里,根本不用它出手,光靠精神力攻击,就能影响百姓自杀式过来,成为它的美餐。 但此时针对楚御风释放精神方面的干扰,比如特殊频率的尖叫,还是阴气附身等,都失灵了。因为楚御风一边出手,一边默念道家清心咒,隐隐被一身清光包裹,可以百邪不侵。 “嘭!” 一道沉闷响声,楚御风和獾子精怪各自受伤退开。 “吼——”獾子精怪大怒,咆哮一声,再次扑上去,残影斑斑,要击杀这个青年。 “金钱甲兵,急急如律令!” 楚御风低喝一声,怕了一下腰间的钱袋子,里面存放的开光金钱,自动跳跃出来,在他身前凝聚成剑状,如同飞剑一般,向前飞射出去。 獾子精怪挥舞着爪子拦挡,如同卷起了一道罡风,要打散金钱剑。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一些金色铜钱炸开,也有的打穿了防御,射中在精怪的眼眶上。 噗噗噗! 几道沉闷声响起,血水喷溅,那精怪双眼已经被打瞎了;余下个别金钱打在精怪身上,发出一阵刺啦声,白烟缕缕出现。 正文 第八章 斩妖除魔 那头獾子精怪的双眼被打瞎了,发出一声惨痛怪叫,转身就要逃脱。 “哪里走!” 楚御风一声长啸,仗剑追击,斩妖务除尽。 那獾子精怪逃到了树洞前,双手一引,整个大树的千百条藤条竟然被召唤了,有灵性一般呼啸而出,如同万千矛锋,缠绕着刺向了楚御风。 这一刻,楚御风也分不清这是真的树枝藤条,还是幻觉了。 他左手拔出了身后的金刚伞,直接撑起了伞面,上面刻满了道家的符箓经文。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借天之力,役使雷行,妖怪丧胆,鬼神志形,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斩妖除灵。急急律令!” 随着楚御风口中念着经文,转动金刚伏魔伞,那伞上经文似乎浮现了许多的金光,照射过去,飞射而来的千根藤条都瞬间枯萎下去,仿佛有一股股黑烟冒出,然后迅速灰飞烟灭。 那獾子精怪也露出了本体,仿佛被金光定住一般。 “都是障眼法!” 楚御风精神一振,甩手掷出了宝剑,剑光如电,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直接刺入了那头獾子的心窝,洞穿之后,带着精怪兽体一起刺入了巨大树身上,钉死在了上面。 除妖结束后,他没有理会獾子精怪尸身,而是快速来到赵熏儿的身前,发现她还无法动弹,身体僵硬无比。 “你怎么样了?” 赵熏儿眼珠子转动,却无法张嘴说话,因为连下巴也动弹不了。 楚御风微微嗅闻一下,察觉周围有一股怪的腥臊气味,顿时了然于胸,便从怀内取出了一个羊脂白玉的小瓷瓶,扒开瓶塞,放在赵熏儿的挺秀瑶鼻端让其嗅了嗅。 “阿嚏!” 赵熏儿闻过之后,打了一个喷嚏,整个人似乎清醒了不少,麻痹的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 “呸呸,这什么……臭味道,你你……你诚心在戏弄我吗?” 赵熏儿嘴里嘟囔了一句,身躯迅速站起,同时推开了身上挂着的血刀老怪血淋淋尸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但是双腿由于僵硬时间比较长,她站起来又过于迅猛,差点栽倒在地。 楚御风眼疾手快,急忙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小蛮腰,关心道:“你慢点!” 赵熏儿一时间,身子倾斜,软在了他的怀内。 原本有些泼辣和野蛮的郡主,这一刻,靠在他胸膛怀内,肌肤相处,忽然间有了一丝怦然心跳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跟男性的身体接触,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都能够如此近距离听闻和触及。 “你脱力了,我背你回去。” 赵熏儿本想嘴硬回怼几句,不承认自己虚弱和脱力,但是,看到楚御风一脸关心,表情诚挚,心中一柔,也就不逞强了。 她轻嗯了一声,伏在了楚御风的背上,体会一下,仿佛回到童年骑木马的感觉,他的背如此厚重结实,脸颊靠在上面,有一种安全感。 “血刀老怪已经死了,我们回去如何交差?” “无妨,只能退而求其次,斩下首级,回去复命了。”楚御风并不担心,毕竟血刀老怪已经死了,没有逃脱掉。 赵熏儿轻轻点头,认可了他的做法。 楚御风左手持着金刚伞,右手拿剑,斩下血刀老怪的首级,然后用布巾包裹好,放在金刚伞上挑起来,背着血刀老怪离开。 赵熏儿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头已经毙命的獾子精怪,好奇问道:“这是獾子精吗?想不到妖怪真实存在。” 楚御风一边走路,一边解释道:“深山老林之中,最善于修行的野兽,就是狐、黄、蟒、灰四类,灵智容易开启,它们自身携带的灵气也是最旺的;所谓“灵气”,其实就是一股能量,也就是与天地、自然最为相通,最为能够吸取自然精华的称谓。古人早有“狐媚惑主”一说,不是没有依据。” 赵熏儿猜测道:“獾子精属于黄、灰之类吧,它修行多少年,都可以修出人形了? 楚御风摇头笑道:“这头獾子的确修行有百年了,老而成精,不过,咱们看到的人形,其实都是幻觉,包括哪些树枝藤条的攻击,都是障眼法,精怪常用的幻术手段。之所以遭了道儿,是因为这里地形特殊,藏风聚气,阴气凝重,加上常年有獾子的尿水洒在这个范围,导致你们再进入的时候,已经中了它的陷阱,在这里不断交手,加速了中毒致幻,最后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没有受到影响。”赵熏儿释然,差点以为妖怪真的可以化为人形了。 楚御风言语中流露出关心之意:“你身子很虚,也受伤了,老实趴着歇息一下,眯一会,我们先回胡庄。” “好!”赵熏儿这次难得没有斗嘴,唇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把脸颊贴在了他的肩背上,眯上了娇美的眸子。 正文 第九章 为郡主疗伤 楚御风背着赵熏儿下山,返回了那座义庄院内,净尘也已回来了,并没有追回那柄血冥刀。 赵熏儿趴在苏宸背上,看到院子内,站在月光下的麻衣短发之人,开口询问:“净尘,偷刀的人,没有追上吗?” “逃了。”净尘转过身,摇了摇头。 赵熏儿又追问一句:“那魔刀呢?” “丢了。”净尘回答的也很干脆。 “这……”赵熏儿有些郁闷了,如此一来,血刀老怪被杀了,魔刀丢失了,任务算是完成了,还是未完成呢! 楚御风轻叹一声,说道:“算了,咱们也尽力了,谁知道会遇到江湖一对高手,声东击西,目的在于夺刀。” “他们是什么人?” 楚御风为她解释道:“应该是紫青双煞,原本一对师兄弟,师从崆峒派,据说当年因为偷取宗门的禁忌秘籍,被崆峒逐出门派,从此在江湖上为恶!” 赵熏儿蹙眉问:“那咱们日后如何找到他们?” 楚御风想了想,说道:“回京后,由皇城司下发海捕公文,发放各州府和县衙,一旦得到二人出没的踪迹,上报朝廷,再由咱们伏魔司去人擒拿吧。” “哦,也只能如此了。”赵熏儿点点头,没有再问。 净尘眸光闪烁,扫了二人背负的造型,露出几许不解之意。 “伤了?” 楚御风面对净尘言简意赅的询问,刚要回答,却被赵熏儿抢先道:“无大碍,我只是跟血刀老怪拼个两败俱伤,眼看就要将他擒获,但是半途杀出一个獾子精怪,撕碎了血刀老怪,这时候楚御风赶到,击毙了獾子精怪,见我在虚弱期,就背我回来了。” “懂了。”净尘微微点头,还是简短的两个字。 楚御风已经习惯了这还俗僧人的闭口禅,吐字言简意赅,于是背着赵熏儿回到破漏的房舍内,把她放下来,然后递过了金疮药和调理内伤的药丸。 赵熏儿接过后,心中有了一丝温暖,对着他轻轻一笑,直接服下了药丸。 楚御风又问:“身上的伤,需要我帮你敷药吗?” “不需要!”赵熏儿脸颊一红,连忙摇头。 那些伤遍布身上几处,有左侧腹部,有肩头靠下,有胸偏上位置,都不宜脱光让男子看到。 楚御风指着她后背的伤口位置,说道:“你背部的伤,自己可能够不到……” “等会再说!” 赵熏儿无奈,也知道后背有一处划伤,还在出血,需要金疮药和棉布绷带包扎,最后没有办法,也只能借助他之手了。 在佛门俗家弟子和楚御风之间选择,赵熏儿还是觉得让楚御风给自己上药,心里接受度会更高一些。 楚御风重新点燃篝火,把外衫脱下烘烤,然后搭起架子,隔开了两个男人与赵熏儿的视线。 这样便于赵熏儿更换衣衫和自己给伤口敷药。 净尘直接盘坐在角落处,闭目入定,如同一位得道高僧般,整个人带着一股祥和、慈悲的神色。 哪怕还俗了,但是他的生活状态中,仍然跟佛门修行相关,等于入世在修行,大隐隐入市,成为伏魔司一员,在朝廷六扇门中当差,也是历练红尘,修行的一种。 楚御风给篝火添加木柴,目光看向挡在面前的布衫,在布衫上浮现了一道婀娜身影,正在宽衣解带,露出苗条的身材,迷人的曲线。 “咳咳!”楚御风不曾见过这等情景,咳了一下,急忙收摄了心神,避开了目光。 良久,赵熏儿把前身的几处伤口给处理完了,对着楚御风轻唤了一声:“楚……御风!” “我在这!” “过来,帮我……敷下药吧。”赵熏儿有点小紧张。 楚御风应承下来,起身绕过了篝火和衣架布衫,看到了裸背的赵郡主,披散青丝长发,妩媚生姿,那背部的肌肤如雪,看样子活腻光洁,只是有一道伤口,在渗着血迹,破坏了那种无暇的美感。 赵熏儿的前身,已披上了衣褂,遮挡住了少女独特的风光带。 “动作快点,后面有些凉!” 楚御风点头,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伸手触摸了一下小郡主背部伤口的边缘肌肤,只是轻轻一滑,赵熏儿感觉到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十分特殊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见到小郡主毛孔几乎都炸起,身子绷直,似乎高度紧张,楚御风好奇问道:“是疼了吗?” “别多问!” 赵熏儿脸颊晕红,心中的奇怪感觉,无法向外吐露,只能故意板起脸,带着愠色,喝斥楚御风别多话了,赶紧动手包扎和敷药。 “好!”楚御风迅速下手,动作干净利索地为赵熏儿敷药、包扎,期间不可避免地触碰了多次小郡主的背部和肩头肌肤。 赵熏儿在咬牙坚持,脸颊愈发红润了。 今夜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子竟是特别敏感,尤其是被男人触碰,那种强忍的感觉……太难受了。 片刻后,终于包扎疗伤结束,楚御风柔声道:“好了。” “好了你还不快转过身去,不对,回到那边去,不准多瞧一眼!”赵熏儿有点恼羞成怒道。 楚御风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自己在好心帮她,结果对方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小郡主脾气恁地古怪,还是伏魔司的白芷薇温柔啊! 正文 第十章 伏魔司 翌日,大雨停歇,终于迎来了晴空万里的天气,三人骑马上路了。 由于血刀老怪被除掉,只剩下首级了,囚车已经派不上用场,三人轻装策马,飞奔而驰,途中没有耽搁。 但因为赵熏儿伤的不轻,一个人暂时骑马有些艰难,所以这一路上,都是和楚御风同乘一骑,经过那一夜的共患难,以往的间隙和拌嘴也少了,谈笑声倒是多了起来。 三日后,终抵达了汴京城。 京城在望,巍峨的城池磅礴气派,城楼林立,厚墙高耸,如同铁壁一般。 此地在战国时期,魏国建都于此,称“大梁”,冶铁业发达,城内十分繁荣。 后历经黄河水患的天灾祸乱,这片古都几乎沦为废墟,极度衰败。直到五代十国时期国家四分五裂,此处地理条件非常适宜农业经济,汴京作为中原腹地,有一统天下的基础,先后成为后梁、后晋、后汉及后周的国都。 公元960年,后周大将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代后周称帝,建立了北宋,扩建了汴京城。如今过去立国已过四十年,汴京的城市结构,突破了唐代长安“坊市”城市格局的束缚,适合商业经济,使得汴京空前繁荣,人口逾百万。 楚御风勒马停下,怀中有一具瘦不露骨,秾纤合度的身子,倚靠在他怀内睡着了,他嗅着赵熏儿青丝秀发间的香气儿,轻声说道:“即将入城了。” 赵熏儿睁开惺忪眸子,打着哈欠,目光看到汴京城郭后,露出惊喜之色,赶路了多日,终于回来了,太想念赵府家中的那张床榻了。 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吃一顿丰盛大餐,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睡一觉。 赵熏儿发现自己还在他怀中,而且肌肤相贴,姿势不雅,即将入城,不能如此了,否则会被世俗人笑话。 她回眸看了楚御风一眼,脸染两朵桃花般,柔声道:“我要下马,自己乘坐一骑入城。” 苏宸微微点头道:“也好,咱们快点入城,还要赶回伏魔司衙复命呢。” 在这个交流中,旁边的净尘闭口不言,如同不存在一般。 一路上也只是赵熏儿和楚御风交流,甚至赵郡主心中想着,辛亏有楚御风跟着,否则自己跟净尘两人出行,一路上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肯定会憋够呛。 调整了坐骑,三人三骑策马接近南城门,亮出了皇城司的牌子,畅通无阻。 南门的御街直通内城和皇宫,不得纵马飞奔,三人有官衔在身,倒是可以不用下马,缓缓策行,以坐骑代步。 前方人头涌涌,似乎有一支队伍被繁华街道给堵住了。 赵熏儿有些好奇,便询问了街道旁的行人,前面发生了何事? 一位身穿襕衫的中年人道:“辽国使节团刚刚入了汴京城,听说是来谈判的,现在边境辽军跟咱们大宋军队正对峙着呢,这个节骨眼儿上,辽国使者入京,肯定打算谈合要挟的。” “辽人贪得无厌,肯定没安好心!” “打走这帮辽狗!” 旁边有百姓义愤填膺地议论着。 楚御风和赵熏儿对视了一眼,跟宋辽边境的战事有关,他们参与不上,没有再多问。 三人在御街上行出百丈,便转入了另一条非主干街道,奔赴伏魔司所在。 皇城司位于皇城之内,比邻左承天门,属于直属皇帝的一支私兵,本身有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之职,前身系武德司,武德司起于五代,其名称出现可上溯至五代后唐,在太平兴国六年,太宗皇帝改武德司为皇城司。 但伏魔司衙并没有放在皇城内,而是单独设立于内城的马行街一带。 与其他衙门富丽堂皇的精致门庭有所不同,伏魔司倚靠一处地形山坡处,三十六个台阶赫然在目,人需要步行而上,车马则可从侧门进入院内。院墙都是青砖垒砌而成,古朴灰旧,像是青铜浇筑而成一般,充满了一股沧桑、肃穆的感觉。 门口伫立数名卫士,身着头盔铁甲,腰间配着腰刀,手持长枪,脸色冷酷,负责执勤站岗,寻常老百姓是不敢靠近的。 越往里,墙壁上会多出一些奇怪的图腾画面,大多出自山海经的异兽,看上去十分狰狞又神勇。 伏魔司,与皇城司的其它卫队衙门不同,属于专门调查和针对一些奇异案件,有别常规的事件,有降妖伏魔的意思。 楚御风、赵熏儿、净尘三人下马,门口侍卫都认识这三位伏魔司的核心成员,因此上前帮着牵马,他们自顾走上台阶,从正门进入衙门院内。 第一重院落并无出奇之处,有明堂和待客厅,是平时审案和待客之地,两侧是班房,院子内空旷,则是一些官差习练拳脚的小型校场,从角门通往第二重院落,但甬道狭长幽森,一般人走到这里都会感到气氛压抑。 甬道尽头,便是第二重院落,这里有一座宏伟大殿,门高三丈,都是厚重的铁门。 三人在铁门前亮出牌子,有门房侍卫打开了铁门,进入大殿,则是伏魔司的上衙办公之地。 大殿之上,伏魔司主雁流云,四十余岁,武功深不可测,正在翻看一些各地送来的情报,譬如山东某地有条河流,有奇异妖兽出没,祸害一方。扬州之地,有妖僧出现,蛊惑人心。 “见过司主!” 雁流云抬头,看到三人回来,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赵熏儿有伤在身,被他看了一眼,便感知到了。 “赵熏儿,你受伤了?” “跟血刀老怪拼杀时,中了两刀,不过不碍事。”赵熏儿答道。 雁流云说道:“气息不稳,脚步虚浮,需要多养一些时日才能执行任务了。” “知道了。”赵熏儿神色不自然,拱手应道。 雁流云看向楚御风一眼,问道:“事情办的如何,血刀老怪是否抓回,那柄血冥刀可有带回。” 楚御风面露尴尬,拱手回道:“血刀老怪已经伏诛,首级被带回来了,没能留下活口,至于魔刀……途中被紫青双煞偷袭,把刀给抢走了。” 正文 第十一章 白芷薇 雁流云闻言愕然,那把令江湖闻风丧胆的血冥刀,竟然被夺走了。 “紫青双煞,接近一流身手,这几年作恶多端,有江湖传言称,他们最近投靠了番邦,在宋境内捣乱生事,让城皇司发下海捕公文,四处查找这二人出现的位置,你们再去把这两人擒获,取回魔刀。”雁流云肃然说道。 “遵命!”楚御风、赵熏儿、净尘三人拱手称是。 “此行风餐露宿,也都辛苦了,先去歇息吧,包扎疗伤,别耽搁了。” 谈完了任务后,雁流云倒也没有追究责任,和蔼地安排三人去歇息,对待这几位伏魔司核心成员,如同对待自己门生、徒弟一般,平时多有关怀。 楚御风三人别过了伏魔司主,走向左侧的机关门,使用自己的令牌触动机关,铁门开启,进入伏魔司核心区域。 这座大殿内机关甬道很多,通往不同区域,比如有情报阁,负责搜集情报,储存档案等;也有格物院,里面有能工巧匠负责打造一些特殊武器,比如暗器,火器,飞行羽翼等;还有机关铜人阵,是练习武功闯阵的地方。 三人穿过一道狭长甬道,来到大殿后的小型院落群,竹舍篱笆,极为雅致。 此处吻合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设计,从外面看,绝对无法发现这里洞天,与山坡竹林和禁卫区结合,外人是无法闯到这里。 这里是雁流云与伏魔司核心成员平时析居之地,在这里安歇睡觉,生活起居等,倒像一个大家庭。 “呀,楚哥,郡主,还俗僧,你们执行完任务回来了。”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俊美少年出现,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身素色长衫,上面绣着一些奇怪火藤的图案,看到三人走入阁院,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楚御风问道:“嗯,回来了,小可,你没出去执行任务啊?” “最近京城内也没有大案子,闲着喽,正好练功。”少年笑嘻嘻应答一声。 此子名为方小可,擅长幻术,对奇门八卦这些也有一些研究。 不过因为年纪尚轻,所以,性子不够成熟,在外面喜欢用幻术捉弄人,很少派出去单独行动。 “芷薇呢?”楚御风随口问了一句。 方小可说道:“芷薇姐在丹房,炮制药材呢,她呀,整天都在弄那些草药,也不跟我玩,待的我都有些无聊了。” 楚御风道:“不是还有海川哥在么!” 方小可无奈道:“海川哥,算了,他整日都在练那金刚不坏功,闯那铜人阵呢。” 赵熏儿露出了一抹笑容,她也知道滕海川的性格,如同一个武痴,尤其是横练外功练的格外勤快,伏魔司主特意给他设计了铜人阵,磨炼己身,要练就“金刚不坏”的本事。 楚御风点头,同情地拍了拍方小可的肩膀,目前伏魔司的核心成员,就这么六个人,住在云竹小筑,此次出去三个,剩下的人,自然显得冷清不少。 “熏儿,让芷薇帮你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吧!” “不用,我已经上过药了。”赵熏儿不以为然。 楚御风劝道:“她是药王谷传人,肯定比你我包扎和清理更专业,用药更准,你要是不想留疤痕,最好不要拒绝。” 赵熏儿还想再斗嘴,但是听到“疤痕”二字,顿时败下阵来。 女子天生爱美,不会跟自己容颜过不去。 “去就去!”赵熏儿撇嘴。 方小可在旁偷笑,见到郡主跟楚哥斗嘴,习以为常了。 “坐禅去!”净尘简单说了三个字,径直走向自己的房小院了。 楚御风等人也都习惯了他的言简意赅,带着赵熏儿去往白芷薇的小院落。 “芷薇!” 到了门口,楚御风喊了一声,房门顷刻被打开,露出一张白净清美的少女脸颊。 白芷薇年方十八,乃是药王谷的传人,医术无双,精于解毒。她的师傅与伏魔司主雁流云是故交,在数年前,药王谷遭遇仇家偷袭,当雁流云赶到,整个药王谷已经被灭,只剩下十三岁的白芷薇重伤逃在山林中,被雁流云所救,带在身边抚养,等成立伏魔司之后,她也加入其中。 如今白芷薇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上一袭月白色对襟长衫,小蛮腰低束着曳地长裙,瓜子脸、大眼睛,两弯细细柳眉犹如远山含黛,明眸皓齿,十分清丽。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金银玉器装饰,只有一根木簪挽着青丝长发,显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般朴素自然,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一朵空谷幽兰般,恬淡娴雅。 “楚哥,郡主,你们回来了。”白芷薇露出了一丝恬静笑容,柔声开口。 正文 第十二章 赤貂欢欢 楚御风见到白芷薇的时候,脸上露出温和笑容,面前这位恬静淡雅如栀子花的少女,任何人看到了,都会感到一种内心的平静,跟那个活泼好动的赵郡主,简直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 “芷薇,这段时间你还好吗?有没有接任务?” 白芷薇柔声说道:“嗯,楚哥,我一切都好。只在京城内活动,也没有什么危险任务;所以,过得跟往常一样平静。倒是你们,这次不远千里去外面执行缉拿血刀老怪的任务,有没有受伤呀?” “郡主受伤了,你帮她重新包扎一下吧,再换一些药。”楚御风瞥了赵熏儿一眼。 赵熏儿白了他一眼,聊些没用的套话,这才绕到自己受伤的事上,真不是个东西! 白芷薇闻言后,露出担忧之色,眸子看向赵熏儿道:“郡主,进房间让芷薇检查一下伤口吧。” 赵熏儿微微点头,这个时候,即便生楚御风的气,也没必要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开口道:“那就有劳你了,芷薇!” “无妨,都是伏魔司的伙伴,像一家人般,就该相互照应,而且行医治疗,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之事,郡主请。”白芷薇淡雅一笑,然后引着赵熏儿回房间。 到了门口时候,赵熏儿转身瞪了楚御风一眼,轻哼道:“不许进来看!” “……”楚御风无语,自己根本没想进去看好不? 再说了,有什么好看的,后背伤口还是自己涂抹的药,包扎的伤口,该看的地方也看过了,有什么稀罕! “砰!”房门被关上后,楚御风回了自己的竹林小院,一只可爱的小貂从修竹上飞落下来,窜上了他的肩膀。 “欢欢!” 楚御风微笑看着自己养的赤貂,火红的貂毛如同一个小火球般,在自己的肩头叽叽喳喳,先是在对话一般,甚至还双腿站起,前爪抱胸,撇过头有点生气的样子。 “哈哈,我知道了,这次没有带你外出,留在伏魔司内,不过,我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血刀老怪是个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泯灭人性的魔头,带你怕有危险!” “唧唧喳喳嘤嘤……” 赤貂继续反驳着,张牙舞爪表达自己的抗议。 这是楚御风在纯阳宗学艺时,在深山老林中养的一只赤貂,比普通的貂更通灵性,身子也有些长不大,一直娇小可爱,但灵根很好,常年在道观听经,吸收深山老林的精气,似乎有些通灵,能够跟楚御风简单交流沟通。 当然,这种沟通并非赤貂能说人类的语言,或是元神传音之类的,而是能够拟人化表达自己的情绪,楚御风在山中学道藏典籍,有一点与鸟兽沟通的技巧能力,所以,大致能够明白,赤貂要表达的意思。 “行行,下次不抛下你了,带你一起出行,这下可以了吧!”楚御风见它这次幽怨有点大,所以,适当说软话了。 赤貂欢欢这才转怨为喜,在他肩头来了一个后空翻,但是一时兴奋,没有站住,直接摔了下去。 楚御风眼疾手快,一把抄住了,接在手中,对欢欢的窘态,有点啼笑皆非。 “当心一点啊!” 欢欢用爪子在自己胸前拍了拍,仿佛受惊之后压惊的动作,十分形象,然后在他掌心滚动了一翻,嗖的一下,又跳了出去,落在院子内的竹桌上,双爪交叉在胸前,走的雄赳赳、气昂昂,挺直腰板,似乎对方才失足跌落的窘态举动,很嫌弃的样子。 楚御风摇头失笑,对于这个小逗比,也习以为常了。 他推门走进了房间,更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由于有伤在身,不宜泡澡,所以只是洗了洗脸颊和长发,然后盘膝坐在地席的软墩上,默念,打坐静心,调节自身的真气状态。 赤貂欢欢在门口张望了一眼,然后蹿了进去,蹑手蹑脚地来到楚御风的旁边三尺处,也许着楚御风的样子,盘坐了起来,安静听着他念出的经文。 房间一人一兽,十分和谐地练功了。 正文 第十三章 崔府诡案(上) 翌日,一大清早,伏魔司的掌司雁流云便把核心成员召集在议会大厅来议事。 “昨晚京城有奇案发生,兵部员外郎崔大人死于家中,开封府尹派人过去调查了,似乎牵扯到了不同寻常之处,开封府派人过来通知,需要伏魔司去几个人协助勘察一下。楚御风,赵熏儿,白芷薇,方小可,你们几人去吧。”雁流云交待了任务。 “喏!”楚御风抱拳,几人点头同意。 雁流云点头,挥手之后,转身闭关去了。 方小可望着掌司的背影,撇嘴说:“掌司都已经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了,怎么还这么勤奋闭关呢?” 楚御风道:“掌司无心朝政与江湖事,一心求武道,也不知他是不是大宗师境界了,问他也不说。” “真正高手,都喜欢保持神秘!”方小可一副看清事实的样子。 赵熏儿敲了方小可的脑袋瓜,说道:“不要在这乱猜测了,走,咱们去勘察案子。” “好嘞!”方小可捂着头,挤出笑容回答。 他虽然话很贫、很顽皮,但是面对赵熏儿,他还是有些畏惧的。 除了赵熏儿是皇室宗族郡主的身份,还因为她武艺高强,性格泼辣,经常动手,方小可打不过她,也不敢动手。 白芷薇掩唇轻笑,十分秀气文雅。 “走了。”楚御风带队,率先向外走去。 兵部员外郎崔砚的府邸,在内城之外,三进三出的院子,青砖白瓦,楼阁多是木质结构,庭院内以青砖铺砌,花圃较少,有一个木桩和兵器架,看来平时这崔大人也是经常习武练功的。 开封府的捕快已经封锁了崔府,昨夜一共司了四人,三名家丁护院,在第二进园子侧面书房的院子,而崔砚死在书房内,依靠木椅,脸色发黑死亡,眼珠还没有闭上,死不瞑目。 楚御风等人到了案发现场,亮出了伏魔司的牌子,开封府捕快顺利让行。 四人在书房外,查看了一下护院家丁的伤口,露出了一些疑惑,进入书房内,看到了崔大人的脸色发黑之后,也有些奇怪。 “这种脸色,似乎中毒而死。”楚御风开口道。 赵熏儿问向开封府的一名捕快:“仵作在哪里?” 捕头走过来道:“一名仵作外出,另一名仵作生病告假了,还没有过来,派人前去通知,一会能到。” 方小可开口道:“看样子是中毒了,茶饭饮食都查过了吗?” 捕头道:“派人查了,不过,在崔大人脖颈处发现了奇怪伤口。” 这时候,楚御风也发现了后脖领有一处特殊伤口,像是两排锯齿留下的压痕。 白芷薇检查过后,说道:“反被蛇虫伤致死者,伤口有啮损黑痕,四畔青肿,有青黄水流,毒气灌注,四肢身体光肿,面色发黑,这些与崔大人的死状很像,可判断是被毒虫所害,依尸体僵硬程度,可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有五个时辰了。” 赵熏儿思索道:“那就是昨天深夜,接近子时。” 楚御风问道:“芷薇,能看出是什么毒虫所咬吗?” 白芷薇停顿了一下,认真思考,然后回道:“像是蝙蝠所咬……” “毒蝙蝠?” 众人闻言,都有些吃惊了,听过毒蛇毒蝎,被毒蝙蝠咬伤毒死之人,还是少见的。 正文 第十四章 崔府诡案(下) , 白芷薇解释道:“不错,从牙齿形状,以及毒性来看,是一种变异带毒的蝙蝠,应该在素日里喂养了一些毒草、毒虫,被培养出来。苗疆人擅长养蛊,但是西域番邦,也有养毒蝙蝠的记载。” 赵熏儿站在那里,沉思说道:“兵部员外郎崔砚,为人刚正,也是主战派的代表,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开封府的捕快们,听到赵郡主在自言自语着朝廷之事,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档次太低了,多听无益,都下意识退开,不敢多听了。 楚御风看了赵熏儿一眼,低声道:“不得妄议朝事,这里人多眼杂,等回去咱们再讨论了。” “嘁!”赵熏儿白了他一眼,但环顾一周,发现所有人都闪避一边,如躲瘟神一般,她轻哼一下,也不再多言了。 白芷薇又检查了那位崔府的护院教头,左掌红肿,明显跟人对掌过,但是掌力不及对方,被震伤了。 “此人生前与人动武过,右掌手腕又折损,嘴角带着溢血,并未发黑,说明与人交手时,他还没有中毒,可能被震伤之后,中了蝙蝠撕咬,然后毒发身亡,其余两名家丁,都是直接被咬喉而死,与崔大人如出一辙。” 白芷薇验尸过后,做出了详细解释。 方小可惊讶道:“如此说来,是有一个武功很高的强者,操纵了一群毒蝙蝠进入了崔府,然后以毒蝙蝠杀人,这个护院教头有些武艺,所以先被人打伤,然后再用蝙蝠咬死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白芷薇点头认可。 楚御风在现场检查了脚印,以及发力的地面,露出疑惑神色。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赵熏儿走过来询问。 楚御风根据他观察的痕迹,说道:“凶手只有一个人,而且从天而降,使用的武功,不像是中原的路数。” 方小可提出猜测道:“难道真是西域番邦的人,被雇凶杀人?” 楚御风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需要进一步查探,让皇城司的情报机构,跟咱们同步一下消息,看汴京城内最近几个番邦异域聚集点,是否有人见过,谁喜欢养蝙蝠。” “没问题!”赵熏儿点头,皇城司那边的指挥使等,她倒是有些关系。 片刻后,开封府的仵作来到,进行了验尸环节,不过,得出的结论,比白芷薇的要逊色不少。 楚御风等人又盘问了崔府的家属,由于命案发生在半夜,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所以,没有什么线索可用。 “收队吧!” “回去等线索。” 四人离开了崔府,返回伏魔司。 沿途的街上,市井繁华,车水马龙,商贩到处俱有。 不得不说,此时的大宋立国已四十余年,统一天下也有二十五载,这几年中原境内战事越来越少,百姓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因此汴京城迅速扩大,达官权贵,富商巨贾,文人雅士,聚集在京城内,三教九流组合在一起,人口达到百万,成为中原第一大城。 街巷内,不少百姓在议论着辽军压境的事,有些人心惶惶。 “目前主站派的寇宰相与主和派的丁谓昨天吵了一架,为了出兵之事,也不知最后官家会支持哪一方!” 行人中有读书人路过,谈到了此事。 楚御风与赵熏儿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意识到边陲战事阴云密布,已经开始对京城产生很大的影响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天狼居(上) 楚御风等人回到伏魔司,待下午的时候,从皇城司的谍报部门送来一个情报,发现汴京城的番市里,有人发现喜欢圈养蝙蝠的西域人坤桑,除此之外,还养了西域毒蛇和毒虫。 “走,去查找此人,带回来审讯。” 楚御风起身要去查案。 “我跟你去!” 赵熏儿随口应合一句,提起佩剑,要跟楚御风一同前往。 此时,方小可也跑过来道:“带上我一个啊。” “可以!”楚御风点头。 三个人出行办案,并没有带着伏魔司的捕卫。 他们三个核心成员的本领,足以抓捕武林一流高手了。 番市有别于汴京城的早市、夜市、马市、茶市、布市等,这是一个针对番邦之人设置的草市,万国商人来到汴京城,会聚集在这里,汴京城开封府衙也便于管理。 经过二三十年的发展,如今番市已经自成一片区域,不简单是一个草市了。 这里有酒楼、金银店铺、杂货铺子、客栈旅店、勾栏瓦舍等,商户众多,街道繁华热闹。 街市上,随处可见许多高鼻深目络腮胡子的胡商,有契丹、西域、回鹘、吐蕃,甚至波斯和大食商人,在街头走动,做着生意,大部分买家都是宋人,对这些番邦异域的东西,感到好奇和新鲜。 赵熏儿一边走,一边说道:“根据情报,那个叫坤桑人,在一个花草虫鸟饲养铺子里做幕后东家,名为‘天狼居’,据说那里许多植物花草,鸟兽等,都是西域和番邦弄来,中原少有,所以,生意一直还不错。” 今日的赵熏儿穿戴仍是适合练武的劲装,衣袖窄口,下身裙摆也不大,腰间束着丝带,身纤如月,长发逶迤,衣带飘风,轻腰如折。 楚御风点头,对着方小可道:“小可,一会我和赵姑娘从正门进去,你到后门去堵,免得他逃跑。” “明白!”方小可脸色露出一丝兴奋,抓捕嫌犯可比在伏魔司里练功来的刺激多了。 天狼居。 几个西域人店铺伙计正在招呼客人,见到楚御风和赵熏儿气质不凡,一位前堂掌柜走过来,用着别嘴的汉语询问:“请问,二位要买点甚么?” “我们来找一个人。”楚御风说道。 “什么人呀?”中年掌柜询问。 楚御风道:“坤桑!我们有事找他,询问一些事情!” 中年掌柜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犹豫道:“两位与我们东家很熟吗?” 赵熏儿从怀内摸出了伏魔司的腰牌,说道:“我们是皇城司的人,有事需要问他,不过放心,并不会怎样他,只是问话。” 中年掌柜脸色更加紧张和阴沉了,但是瞬间掩饰下来,哭笑着道:“很不凑巧,东家他不在,已经离开两日了。” 楚御风问道:“他去哪里了?” 前堂掌柜回道:“返回波斯了,要回去进一些货!” 赵熏儿大喝一声:“你在撒谎!欺骗皇城司,知道什么罪名吗?都要统统关入大牢!” “小底,真没有撒谎啊!” “带我们进后院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他,自然信你!” “这个……”掌柜眼珠转动,有些不情愿。 “锵!” 赵熏儿直接拔出了佩剑,架在了掌柜脖颈上,喝斥道:“别废话,带路!” “行!行行!” 中年掌柜这下不敢造次了,背脊发寒地走在前面,要去带路。 其余伙计,目光变冷,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动手。 但中年掌柜微微摇头使眼色,不让他们乱动,这是皇城司的人,一旦还手,很可能都难逃牢狱之灾,逃不出这汴京城。 掌柜带着楚御风和赵熏儿刚穿过前堂与第二进院子的门槛,就看到一道身影蹿上了房顶,然后一个纵身,飞檐走壁般逃走了。 “你继续搜查,我去追!” 楚御风一个提纵,身子蹿起,冲上了房顶,追向那道可疑的身影。 正文 第十六章 天狼居(下) 楚御风离开了,只剩下赵熏儿站在院子内,手中提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那掌柜见只剩下一个女流之辈了,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本捕快,让你离开吗,继续搜查!” 掌柜止步,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之色,给前方那几个西域番邦伙计使了眼色。 转过身时候,却面带微笑,对着赵熏儿和气道:“这位女神捕,请随在下来。” 掌柜朝着幕后东家的一个主卧房间走去,赵熏儿紧随其后,剑锋还搭在了掌柜的肩膀上。 而几名伙计已经拔出了匕首,一点点靠过去。 “吱呀!” 房门开启,掌柜对着里面喊:“东家,你在里面吗?” “不好,东家!”掌柜忽然脸色大变,直接大呼小叫着,然后惊慌匆忙地向屋里面跑进去。 赵熏儿一怔,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掌柜为何如此失态了。 就在她还弄清什么情况的时候,身后两个粟特人的伙计,手持着五寸长的弯刀,朝着赵熏儿就刺了过去。 赵熏儿耳听六路,转身挥剑格挡。 “当当当!” 刀剑交锋,不断发生金戈碰撞的声音。 但这几个人虽然是硬茬子,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但是武功比起赵熏儿,还是差得远了。 几招过后,赵熏儿长腿飞起,扫中了二人,直接踢飞了出去。 “嗖!嗖嗖!” 一人手持短弩,朝着赵熏儿射击过去。 赵熏儿身子躲开一支,然后挽起剑花,扫开了另外两支。 有三人手持武器又冲进了屋子,跟赵熏儿近战搏杀。 而那名掌柜,从内轩拔出了一口刀,从里面扑杀出来,要来个里外夹击。 但赵熏儿毫无畏惧,以她的身手,若放开了手脚,剑术无比的犀利。 她觉得没有必要全部留活口,也需要给这些亡命之徒一些厉害,所以,剑芒暴涨,出手变得狠辣起来。 赵熏儿一身水红的劲装,窄袖利索,裤裙也并不碍事,腰间束着丝带,显得身纤如月,此时剑光飒飒,整个人在被围攻之下,左攻右击,出剑如电,衣带飘风,十分的洒脱飘逸。 噗噗噗! 血光喷溅,有两人直接被割断喉咙,刺入了腹部,当场死亡倒地。 一个铁勒族的伙计被削中了手臂,摔倒倒退,捂住了胳膊。 只剩下那名四十多岁的掌柜,蓝眼睛,短胡须,手持一口陌刀,还在赵熏儿拼杀。 虽然他有些武艺,但毕竟还不入流,并不是赵熏儿的对手。 他的刀法,是西域武林的流派,既粗犷,又诡异,一口气劈出了三十几刀,希望能够把这个看起来纤细窈窕,弱不禁风的中原女捕快给击伤。 但每一刀不是被拆解,就是劈空了。 最后剑锋挑开了他的刀,一剑刺在了他的肩胛骨处。 噗嗤一声! 剑已经透穿过去,鲜血汩汩流出,撕裂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嘭!” 赵熏儿跟着身子跃起,一脚踹出,就如同兔子蹬腿,又狠又快,把这个中年掌柜一脚给踢飞出去了,顺手也拔出了剑锋。 咔嚓! 中年掌柜的身子倒飞出去,砸在了一张枣红木材质的胡桌上,直接砸得粉碎凌乱。 赵熏儿落地之后,长发逶迤,清影窈窈,俏立原地,手中的宝剑寒光闪烁,血水一滴滴落下,她的身上却未见任何血迹。 “敬酒不吃吃罚酒,暴力反抗皇城司的捕快,死有余辜!” 赵熏儿轻哼一声,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英姿飒爽。 正文 第十七章 包藏祸心 楚御风离开了,只剩下赵熏儿站在院子内,手中提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那掌柜见只剩下一个女流之辈了,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本捕快,让你离开吗,继续搜查!” 掌柜止步,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之色,给前方那几个西域番邦伙计使了眼色。 转过身时候,却面带微笑,对着赵熏儿和气道:“这位女神捕,请随在下来。” 掌柜朝着幕后东家的一个主卧房间走去,赵熏儿紧随其后,剑锋还搭在了掌柜的肩膀上。 而几名伙计已经拔出了匕首,一点点靠过去。 “吱呀!” 房门开启,掌柜对着里面喊:“东家,你在里面吗?” “不好,东家!”掌柜忽然脸色大变,直接大呼小叫着,然后惊慌匆忙地向屋里面跑进去。 赵熏儿一怔,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掌柜为何如此失态了。 就在她还弄清什么情况的时候,身后两个粟特人的伙计,手持着五寸长的弯刀,朝着赵熏儿就刺了过去。 赵熏儿耳听六路,转身挥剑格挡。 “当当当!” 刀剑交锋,不断发生金戈碰撞的声音。 但这几个人虽然是硬茬子,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但是武功比起赵熏儿,还是差得远了。 几招过后,赵熏儿长腿飞起,扫中了二人,直接踢飞了出去。 “嗖!嗖嗖!” 一人手持短弩,朝着赵熏儿射击过去。 赵熏儿身子躲开一支,然后挽起剑花,扫开了另外两支。 有三人手持武器又冲进了屋子,跟赵熏儿近战搏杀。 而那名掌柜,从内轩拔出了一口刀,从里面扑杀出来,要来个里外夹击。 但赵熏儿毫无畏惧,以她的身手,若放开了手脚,剑术无比的犀利。 她觉得没有必要全部留活口,也需要给这些亡命之徒一些厉害,所以,剑芒暴涨,出手变得狠辣起来。 赵熏儿一身水红的劲装,窄袖利索,裤裙也并不碍事,腰间束着丝带,显得身纤如月。 此时剑光飒飒,整个人在被围攻之下,左攻右击,出剑如电,衣带飘风,十分的洒脱飘逸。 “噗噗噗!” 血光喷溅,有两人直接被割断喉咙,刺入了腹部,当场死亡倒地。 一个铁勒族的伙计被削中了手臂,摔倒倒退,捂住了胳膊。 只剩下那名四十多岁的掌柜,蓝眼睛,短胡须,手持一口陌刀,还在赵熏儿拼杀。 虽然他有些武艺,但毕竟还不入流,并不是赵熏儿的对手。 他的刀法,是西域武林的流派,既粗犷,又诡异,一口气劈出了三十几刀,希望能够把这个看起来纤细窈窕,弱不禁风的中原女捕快给击伤。 但每一刀不是被拆解,就是劈空了。 最后剑锋挑开了他的刀,一剑刺在了他的肩胛骨处。 噗嗤一声! 剑已经透穿过去,鲜血汩汩流出,撕裂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嘭!” 赵熏儿跟着身子跃起,一脚踹出,就如同兔子蹬腿,又狠又快,把这个中年掌柜一脚给踢飞出去了,顺手也拔出了剑锋。 咔嚓! 中年掌柜的身子倒飞出去,砸在了一张枣红木材质的胡桌上,直接砸得粉碎凌乱。 赵熏儿落地之后,长发逶迤,清影窈窈,俏立原地,手中的宝剑寒光闪烁,血水一滴滴落下,她的身上却未见任何血迹。 “敬酒不吃吃罚酒,暴力反抗伏魔司的捕快,死有余辜!” 赵熏儿轻哼一声,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英姿飒爽。 “饶命啊,再也不敢了。” 掌柜不敢再拼斗了。 他觉得自己私下犯的事,也罪不至死,既然打不过对方,也惹不起,干脆认怂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