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最硬核异能》 正文卷 第1章 ICU总是奇迹的诞生地 “哔、哔、哔……” 单调乏味的电子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哔，哔哔哔、哔哔……” 没有规律的脆响，像是机器故障的报警声。 蓝凌何没有睁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她刚睡下去不久，正是迷迷糊糊发晕之际，脑袋里有些杂音也不算什么，就当是入梦的敲门砖。 “哔、哔哔哔哔，嘀哔、嘀哔哔……” 可声音愈发清晰，又烦又皮，还有点像骂人，闹腾腾的非要唤醒她不可。 蓝凌何蹙眉，心道：明天就开学了，消停会儿，让我好好睡一觉行不行？ 想法一出，立竿见影。 没声了。 然而停顿不过三秒，她刚想安心继续睡…… 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宛如春雷惊蛰。 “老大！她没心跳了！” 蓝凌何蓦地睁眼。 白花花的天花板，冷色调的日光灯。 俩脑袋快速凑来，一个是看起来傻兮兮的圆脸胖男生，十八九岁的样子。另一个是戴眼镜的小青年，也就是被称为“老大”的那个。房中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别人。 蓝凌何提鼻子闻了闻，浓郁的消毒水味，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哔、哔哔、哔……” 心电图来了个大喘气，可算是续上了。 蓝凌何略一思忖，有了最直观的结论：自己厉害啊，梦到进了ICU……一定是最近世界新闻听多了。 而不待她多想，胖子突然满脸讶异，近距离的一声惊叫，让蓝凌何蒙了满脸他喷出的薄薄湿气。 “睁眼了！她、她睁眼了！ 蓝凌何的前额冒出道道黑线，很想来一句：我又不是时隔数月奇迹苏醒的植物人，你激动个啥？ 可她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动不了！ 除了眼珠能微微转动之外，从头到脚都是麻木的，半点知觉都没有。她集中精神想要动动指尖儿，可事实是，她都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有没有手。 蓝凌何大惊：不会吧？不会吧！真的瘫了？难道下半辈子都要靠眼球传感器和别人交流了？ 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心速愈发不受控制起来。 “哔嘀、哔！哔……哔哔！” 胖子显然是个重症监护室的新手，慌得手忙脚乱、横肉乱颤，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老大，老大，这咋办？” 穿白大褂的眼镜男十分冷静，瞄了一眼蓝凌何手腕上的传感器，确认贴在正确位置。他神情一肃，斩钉截铁道：“你瞧她这心电图和股票似的，赶紧贴电极！” 蓝凌何的眼神看似空洞无神，可她的脑子清醒无比，立马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 她的面色愈发苍白，在心里狂喊：喂！我是醒的！别电我！要命的…… 可脑电波解读器这种玩意儿还没发明出来。 圆脸胖子腾腾地跑出去，搬来心脏除颤器，手脚麻利地打开盒子。他拿出两个电极贴片，略一比划，突然想起什么，动作顿住，圆脸飞上浅浅红晕。 “老大，是不是、要解了衣服才能贴电极？” 蓝凌何眼神陡变。 小青年一推眼镜，严厉道：“你的新手教程白读了？是的，拿走病人胸部的干扰物！” 胖子干咽了一下，圆润的喉结欢快一滚，把心脏除颤器撂在病床边上。 蓝凌何尽最大努力地狂瞪他，用目光剐那胖脸：喂喂！你的手套口罩在哪里！至少做个样子，让我能假设你没有非分之想吧！ 胖子开始解她大衣的口子，两只香肠般的胖手微微发抖，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急的。 蓝凌何的眼中血丝密布，羞臊与别扭双管齐下，一阵阵反胃涌上来，别提有多难受。 眼睛青年嫌他慢，于是把胖子挤到一边：“去去去，我来！” 他鸡爪子般的十指的确麻利，嗖嗖嗖地去了她的大衣、外套，也不知在哪里练出了风驰电掣的手速。 蓝凌何只觉脖颈处发凉，冰冰的空气往胸口猛蹿…… 原来心窝拔凉就是这种感觉。 她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 要被人打着急救的幌子看光喽！ 而就在心灰意冷之际，只听： “哔、哔………………” 胖子呼哧着粗气，故意压了压嗓子：“老大，她没心跳了……” 青年刚要去解她的贴身衣物，听此声音，动作顿住。他绷着脸，直起腰，望着一马平川的心电图，用老道的语气道：“那就不需要心脏除颤器了。” 蓝凌何血压犹在，还吊着最后半口气，足够她抓住两个主要矛盾： 自己这血气方刚的十九岁大姑娘，怎么就快死了？心脏停得也太随便了吧？ 还有，这是哪儿来的野鸡急救室啊？那胖脸的急救人员就是来蹭盒饭的吧？ 不待有头绪，蓝凌何陷入缺氧的状态。鼻翼颤动却吸不进空气，氧分压跌破阈值，肺部被不断挤压。嗷嗷待哺的细胞试图从肺泡中索取最后的养分，就像在身体里养了一只饥饿的寄生兽，四处搜刮，折腾得她五脏挪位。 死亡降临的感觉，清晰得过分了。 蓝凌何不禁疑惑：这真的是梦？ 可就在她凭借着看剧得来的常识，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做人工呼吸之际…… 眼睛男开口道：“没救了，那就没咱的事儿了。走吧，让她自己醒过来。” 说罢，他拍了下胖子的肩膀，示意大功告成，可以撤了。 蓝凌何彻底愣住。 自己进的到底是ICU还是太平间啊！ 此时此刻，但凡有一丝可能性，她都会破口大喊：喂，别走啊！你倒是教教我怎么自己给自己做CPR啊！话说，你的责任感呢？你的医者之心呢？和圣母院一起烧了吧！ 胖子似乎捕捉到一丢丢蓝凌何的心声，问道：“老大，就把她留这儿，会不会有些……” 眼镜男挥手打断他，笑道：“放心，我刚刚看了她的资料。虽然是个最低级的能力者，但好歹有二级上的力量。晾她一会儿，说不定能自己恢复。” 胖子点头，在离开之前，好心地拉来病床上的薄被给她盖上。 不过这场面没有半点温馨，他把被单直接糊了蓝凌何一脸，蒙上头，掖得严严实实……被单还是绿油油的。 二人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伴着远处没露头的第三人，一起出了房门。 门关上，蓝凌何隐约听到了什么有关“能力者”的话题。 比如分班挑战赛、物质控制者、学生会长…… “哔…………” 电子音越来越弱，蓝凌何已然没力气吐槽：你俩忘了关机…… 眼前一片漆黑。 她相信自己命绝了（一秒）。 唯一的庆幸是，终于可以退出这悲催的梦了！ 可片刻过后，只听到熟悉的声音—— “胖子，你关啥灯啊？这是LED的，节能，给她留着！” “哦哦，是的，老大！” 世界重归明亮，蓝凌何呆愣愣地望着眼前一片透光的绿。 哦呵呵呵，醒不了了？ 而且脑中多出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怪东西，越来越多，信息量以指数形式陡增。 蓝凌何静躺不动，如一条获得顿悟的咸鱼，心道：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 “我有个喜欢穿越的作者朋友。” 正文卷 第2章 是的，穿越了 蓝凌何，性别女，取向正常、三观正常、身体的各项指标均正常。 其余的，似乎有待考证…… 她十六岁进入“文峪学院”，那是全球知名的顶尖教育殿堂，每届只收666人，都是最666的存在。每年，毕业名单在零点放出，两秒内被各大高校疯抢一空。 而即便是在这种随便捞出来一个都是富、官、名n代的超级学院中，没有任何背景的蓝凌何，却在一日之内达成了轰动全校的Triple Kill—— 10 am：她黑进了学院的多媒体系统，在校长进行年度致词之际，把直播切断，改换自己的镜头画面。 全校人正看得昏昏欲睡，突然见到屏幕中央换做了一个温婉明净、嫣然巧笑的少女。 干巴巴的中年秃顶校长，摇身一变成了梦中情人……这暗示有点惊悚。 就在众人纷纷揉眼睛之际，少女直入正题。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有些话我在心里藏了很久，现在时机成熟，不吐不快。” 蓝凌何深深吸气，明蓝的眼瞳美若晴空，闪闪发光的自信让人心动不已。 “暮川汐，认识你接近两年，我欣赏你、悦情你、喜欢你。我希望你能以天长地久为目的，认真和我交往！” 在这之前，晓得蓝凌何的人并不多。但暮川汐是学院的大校草，身世显赫、学力深不见底、颜值一百零一分爆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蓝凌何敢当众告白，面不红心不跳，这脸皮的厚度可见一斑。她等了几秒，确认所有男生都学到了表白的精髓，所有女生都记住了自己这情敌的面孔，继而清甜一笑。 “暮川汐，我等你给我回复，我的联系方式是……” 话未说完，画面“啪”地中断，没信号了。 因为校方夺不回控制权，干脆把全校的网络掐了。 直播室中，校长确认摄像头关闭后，毫无形象地拍案大怒：“无法无天的学生！敢和我抢镜头哈？这种人——” 教导主任冷笑接话：“就应该直接从文峪除名。她违反了三条校规，马上开除。” 小秘书手脚麻利：“您说，我这就记下来。” 2 pm：一份邮件的到来，让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教导主任抖着手把刚拟好的开除公示放入碎纸机，校长咬牙切齿地点头，小秘书点击发布—— 登出的是一份白底红字的喜报。 “热烈祝贺蓝凌何同学，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N开头世界顶级期刊发表论文，提高了文峪学院在国际平台上的知名度，值得大家学习，以之为榜样！” 蓝凌何见之，淡淡一笑。 身为学生，实力就是价值；硬核实力，就是在diss校方后不被开除的免罪金牌。 她的物理老师身为二作兼导师，喜滋滋地喝着小酒，老脸红扑扑的，心道：后生可畏，智者沾光，引用率的第二春，我来了！ 6 pm：放学后，公告栏的喜报前闹闹哄哄、议论纷纷，先堆了十余人、转眼成了数百人，最终几千人挤满了小广场。 攒动的人头只为亲眼见证落款下方的六个字： “我答应，可约。——汐” 暮川汐真的答应了！ 完美男和奇葩女确认过眼神，从此，成为众人心中一对百嗑不厌的cp。 一日三响炮，蓝凌何就此声名鹊起，一发不可收！ 但是…… 生活终于对她下手了。 她穿越了。 正常的穿越流程是：死了，活了，系统界面带着飞——重生三连。 很不走运的是，她的前两步反了…… 美美入眠，一觉睡进ICU。刚刚睁眼看世界，心脏又那么不争气地停了。 呵呵，自己是被召唤来替死的吧？ 不过，一番七上八下的心率失速过后…… “哔、哔、哔、哔……” 多么健康的跳动！ 不仅如此，蓝凌何顺利地抬起手，一把扯掉蒙头的绿布，直角起身，身体的感觉十分轻盈。 她的第一件事是关掉这BB个不停的心电图，然后坐在床边，开始正襟危坐地思考。 第一，现在该怎么办？ 蓝凌何并不是个矫情的人，假如真的穿越到了一个有异能的世界（反正一时半会儿回不去），那就“既穿之、则安之”。 答毕。 第二，她是谁？ 为了监测心率，她的手腕上贴着圆形传感器，背面是个光滑的镜面。蓝凌何将其取下，深吸一口气，随之对着镜子一照。 白皙精致的肌肤，明蓝透彻的双眸。她的眉宇间透着温婉恬静，一颦一笑间满是优雅的气质。面颊上的粉润似樱瓣沁入肌肤，叫人回忆起初春的第一抹阳光。 一般无二的面目，Good！ 那么身体…… 蓝凌何快速看了看胳膊和手，又贼兮兮地往衣服里瞟了几眼，瞧那个软腻圆润，没什么区别，除了皮肤似乎更好。她继而撩开被子，把裤腿卷到大腿。较之好动的自己膝盖上残留着消不去的伤疤，这两条白皙的大长腿，让她看得都有些发呆，很想自恋地夸两句。 更胜一筹的身材，Great！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两组设定—— 世界观和个人信息。 这些则都要从蓝凌何在黑灯一瞬，得到的记忆中找答案了。 话说回来，蓝凌何的学术能力极强，主要得益于她的逻辑思维。 例如Mind mapping，以一个关键问题为核心，她能在脑中建立出2个主分支、各有3个次分支（sub-branches，简写sb好了）、再是4个sub-sb (ssb)，5个sssb，6个ssssb……以阶乘的形式涨到18左右，应该是能驾驭的。 为了快速梳理新世界，她把两个主分支画在大脑桌面的中央： 【世界观- sb1】“平行宇宙”既不重合，也不相交，却可能存在跟自己相同的人。此地被称为“第零宇宙”，特殊之处在于，有意识的高等生物拥有“精神力”。 【世界观- sb2】“精神力”即精神和意识的强度，可被脑力、体力、意志力等等加成。精神力能和物质、能量相互转化，继而演化出千奇百怪的异能。 【世界观- sb3】“能力者”即精神力强大的存在，拥有的异能被“力量等级”和“能力类型”两个指标描述。 【ssb1 -力量等级】 人们把50kg原子拥有的总能量定义为一个单位，通过物质能量衡量精神力： 一级（<10），绝大多数“普通人”便是如此。 二级（10 - 99），将将够格的能力者。 100 - 300三级下，301 - 650三级中，651 - 999三级上，1000-1300四级上，以此递推，上限八级。 【ssb2 -能力类别】 物质控制者：能控制某一个、一类、一系列“可用量子力学标准模型定义之物”（ps.包括作用力）。 生物精神系：基于肉身、意识的异能，例如读心、精神控制、无限造血。 个体技能类：独立存在的特殊技能，例如瞬间移动、预知未来、定向转移。 对能力者异能：专门压制能力者的能力，例如能力掠夺、力量压制、无效化。俩人则他在上，三人行则他在最上，若只有他老哥一个在场，那么就是废品。 其他类：大多是精神力压根不能外放，无半技之长（简称渣渣）；极少数是以上某两种甚至多种的“1+1>2”型合并（简称巨巨）。 【sbb3】……（没有故意打错、真的没有） 蓝凌何花了十秒，简单暴力地提取出这些信息。她来了个深深吸气，下面进入对平行宇宙中的自己的了解—— 【个人信息- sb1】蓝凌何，十九岁零一个月，文峪学院的“其他类”能力者。二级上的她天生某窍不开，不懂得力量外放，故成了垫底中的垫底，与普通人大同小异。 入校四年有余，她依靠好成绩把总评拉上及格线，不至于被驱赶出学院，但代价是受尽排挤、沦为笑柄。而所谓“适者生存”，为了适应这种环境，她养成了逆来顺受的好脾气。 遭白眼频率1次/h，被笑话次数3次/天（不痛不痒，没事）。 分享遭受心理霸凌的经历，在学院论坛上盖出了999层“人艰不拆”的大楼（谢关心，比心）。 依照学院规定参加“实战演练”，在场地中央九十度鞠躬认输的样子，被做成了表情包（谢p图，此致敬）。 考虑到她引人注目的好面皮以及上乘的人品——很多人称她为“渣受的蓝莲花”。 她的回答是：“谐音很好听，多谢。” 看到此处，蓝凌何一口气没上来，差那么一点儿、一点点儿就噎死了。 有些人啊，真的是连穿越都救不了了—— 讲真，那就只能被穿。 正文卷 第3章节 有了异能，人间更值得 蓝凌何大喘几口气，嘴角狂抽，心道：你个怂包！若有谁敢当我的面叫那恶心人的外号——数十种办法将Ta碾成兽渣！ 唉，算了，逝者已矣。 继续…… 【个人信息- sb2】蓝凌何的生活很单调，在学院中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亏她还有那么多头发），人际关系更是简单得扎心，让人想给她吹一曲唢呐。 她人际网中的两个人是（是的，只有两个！）： 璃鑫：五年份挚友，关系铁得能一起泡温泉。她现为三级上能力者，距离四级下一线之遥，拥有能力“三相转变”，因此被选入文峪学院的尖子班——又名“战斗科”。一年半前，她甩了蓝凌何这朋友，分手场面一度尴尬，甚至吼出“老子才不carry贱兮兮的你”这种台词。 暮川汐：八年旧相识，过去在图书馆里相伴刷夜的“学侣”，三年暧昧。可测试能力过后，他是“控电”的四级中能力者，被学院啾咪啾咪地请入学生会。今年，他一跃晋级到五级下，稳坐学生会副会长的位置，妥妥的学院第二。对待蓝凌何，他的态度和璃鑫大相径庭，试图维持恋人未满的朋友身份。可过去那又受又懦的蓝凌何主动躲着副会长，给大腿都不要，就此疏远。 记忆梳理到此处，蓝凌何被丧得满脸黑霾，心说：蓝莲花花，你的手动拜拜技能真是练就得炉火纯青。说实话，你这人设吧，唯一可圈可点之处在于——是个守身如玉的大姑娘（不厚道笑）。 针对以上二人，蓝凌何从模模糊糊的记忆画面中，搜寻到他们的面部特写，继而若有所思地点头。 在原本的宇宙中，暮川汐是她的男朋友。蓝凌何连他左脸颊上两颗小痣的位置，都能精准地用坐标表示出，更不必说其余重要特征。 从现有的记忆片段来判断，不同宇宙的俩人，外貌和性格如出一辙。 这么说来…… 男朋友可以换汤不换药嘛（不厚道二笑）。 而她的生活中也有璃鑫，其人是暮川汐身边的舔狗女，变脸比抽厕纸还快，自尊随时被冲走。 蓝凌何当然没有“既然接管了原主人的身体，就大无畏地帮其完成未了之愿”的圣母心。但如果能在自己开心的同时，顺便帮她处理了陈年老仇，也未尝不可。 那么，最关键的来了—— 想逆袭？ 想续写辉煌？ 资本来堆！ 蓝凌何理清思路：当务之急是溜出急救大楼，找个没人的地方，搜集资料、潜心琢磨，继而用尽手段释放出精神力。 Ready? 蓝凌何快速穿好衣服鞋子，脚步轻轻地来到门口，悄摸摸地推开门，左右张望。 她并没做亏心事，躲着旁人只是为了避免一通“妈呀诈尸了！”“你怎么活的？”“我们来做个全身检查吧……”的不必要流程。 楼道漆黑，没有触发声控灯，很好。 Go！ 蓝凌何像一只穿靴子的软脚猫，蹑手蹑脚地往楼道深处走去。她依稀记得那附近有个消防通道，直接通向一楼角门。 但事情并不顺利，也不知这栋楼是谁设计的，楼道枝枝杈杈，竟连四级岔路都分出来了。对她这种“路痴、路盲、路障”三维一体的晕鸡而言，简直就是迷宫！ 蓝凌何越向内走越黑，几次想跺跺脚把灯弄亮，又怕被摄像头逮个正着，只得借着通讯设备的闪光灯一路照着地面。 楼内半个人影都没有，空得瘆人。 微风阵阵，冷气飕飕，蓝凌何心慌慌，不住地产生奇怪的联想。 自己莫非是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了？这设计就是为了防止病人出逃？刚才的那只胖子，其实是个扮演护士的病友？…… 通讯设备弹出警示图标，电量所剩不多。蓝凌何赶忙把闪光灯的亮度降低，镜头冲下，用手狂搓设备的背板，希望它能坚持得久一点。 四周黑漆漆，楼道中回荡着“嚓嚓嚓”声，听起来好似有夜行大耗子在梳毛。 蓝凌何在黑暗中眼睛不得劲，其余四感全速运转，只觉后背徐徐发凉，就像一个大激灵被打成了一串小激灵。 正搓着，忽听“吧嗒”一声轻微的脆响，像是开关门声。声音离她很近，想必就是从楼梯门发出的。 蓝凌何心跳极快，暗自祷告：希望是其他楼层。她努力保持镇定，抬起闪光灯，往楼道深处一照——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惊了。 五米之外，一张脸！ 说不清是煞白、雪白还是惨白的脸！ 眼眸毫不反光，像俩黑洞！！ 身子呢？ 脖子以下黑乎乎的啥都木有！！！ 蓝凌何的后背倏地凉了，肩膀牵连着手腕一抖。光线在对方脸上无规律弹跳，让他的脸型扭曲，肤色在黑暗中晕染开，拉出了白色的幻影…… “啊啊啊啊！” 作为一个大姑娘，她再不尖叫就要窒息了！ 可叫归叫，蓝凌何从来都不是那种活见鬼之后，就浑身酥软、括约肌舒张，在一摊黄水中打摆子的。 声控灯被触发的同一瞬，她瞄准那悬浮的“鬼脸”，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心电图传感器甩了过去！（她不是有意偷走的） 鸡皮疙瘩牵动着大小臂的肌肉收缩，应激激素促使她力量翻倍，这一投，快如离弦之箭！ ?！ 距离五米，鸡蛋大的传感器 vs 靶子大的面孔，她有信心一击命中！ 可就在灯光亮起的一瞬，真相大白—— 蓝凌何瞬间愣住。 啊嘞？ 有身子…… MD他居然有身子！ 从脖颈之下是一身不反光的纯黑布料，方才情急之下，她什么都没看到。 而他的容貌—— 深邃如夜的眼瞳，白月光般的肤色，俊如热血漫画中专吸人眼球的男二，俏得像个迷倒众女的雄性狐妖！ 金属光芒横空而过！ 蓝凌何的第一反应是：别毁了那张帅掉渣的脸！ 心念一动，于是乎—— 金属传感器居然改变了运动路径！ 它在半空来了个急转直下，从二次抛物线变为三次下行曲线，依旧不忘“把对方干掉”的初心，冲着少年的心口“嗖”地射去！ （一个念头闪过：动量没守恒！） “躲开！” 蓝凌何大叫。 但来不及喽…… “噗！” 穿胸而过！ 血色迸溅！ 银色的金属传感器再冒出头时，已然染上半边绯色，像刷了油漆的彩蛋。 即便是生死关头，蓝凌何还是有心蹦出一句吐槽：少年，你的身子一捅就漏，难道是纸糊的啊！ 可下一刻—— “咚！” 在开洞后，传感器直通通地击在地板上，直接嵌了进去。米黄色的大理石地面应声而碎，居然裂出了蜘蛛网！ 蓝凌何惊得张大嘴，下巴有要脱臼的趋势。 好大的劲，好大个坑！ 少年受到莫大的冲击，仰面向后倒去。黑衣掩盖了触目惊心的血洞，但动脉血涌个不停，地上眨眼间一片赤色滩涂。 可他也是顽强，右腿后撤一步，即便鞋底在血迹上“噌”地滑了一下，晃了几晃过后还是找回重心。他俯下身，单手捂着心口，似乎在用力喘息，热血顺着黑衣滴滴答答。 蓝凌何手动把下巴托了回去，此刻的心情犹如千匹骆驼踏过心头。 趁他将死没死—— 跑？还是不跑？ 这是个灵魂拷问。 她惹了大祸，整栋楼的值班人员很快便会齐齐出动。俩膀大腰圆的警察将她如鸡仔般制伏，然后拖到带有双面镜的小黑屋中。 审问杀人犯开始。 问起犯罪动机：过度惊吓，正当自卫。 问及作案工具：人畜无害的金属传感器。 至于杀人手法：只是扔了个球而已啊！ 别人信就有鬼了，一电击棒往她脑袋上敲去…… ……不不，打住，这是原本宇宙的套路。 重新来！ 努力想！ 挂逼的世界会发生什么！ 在这个宇宙中，精神力可以转化为身体所需的“原料”，让能力者的回复速度和身体强度，均胜过常人百倍。 所以—— 他们拥有超长的血条！ 等级越高=氪得越多！ 想至此处，蓝凌何乍着胆子进前几步，深吸一口气，轻声发问。 “同学，我有点急事，不宜久待。你前胸那洞……能自己长上不？” 但凡换了别人，甚至说藏龙卧虎的文峪学院中的任何一人，听到她问话的前后，大概都会有这种画风转变—— （蓝凌何开口前） 他的眼光发颤，瞳孔缓缓舒张，青紫的嘴唇紧紧抿着。他试着吞咽、用力忍住，可鲜红的血丝还是从嘴角流了下来，腥咸的味道汩汩涌出。 他的内心独白： 我、被贯穿了身体？ 既然来到这世上，我、为什么会躺枪？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来借个厕所而已…… 招谁惹谁了呜呜呜。 咦，眼前来了人—— 是她，是她，就是她！杀我的凶手！ 我要记住她的脸，从此带着无尽的怨念，成为行走在夜色之下的复仇者。 可是…… 心口透凉，前胸剧痛，根本抬不起头。 眼睛花了，视线糊了，耳朵渐渐失聪。 算了，就带着源源不断的悔，自认倒霉吧…… （“同学——我，不留——你的洞、能自己长上不？”） 隐隐约约听到这样的问话。 第一秒还没反应过来，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下一刹，涣散的眼神渐渐凝固，随着他的极速抬头，两道锐利如刀的眸光瞬间射出—— “你TM给我长一个试试！” （嘴一张，吐血一口） “正常的能力者受到‘透心’致命伤，经过急救后，不躺个五天四夜根本下不来床，而且必须要管子插着、氧气供着！” （吐血一大口） “你倒是给我做个示范，怎么自己当场给自己堵心眼啊！更不提是别的洞了！” （不需要吐直接雪崩） “你到底有没有个B谱啊！” （失血过多，卒。） 是的，但凡换了别人，反应都大同小异。 可她面前的，偏偏是此人。 正文卷 第4章 最接近男主的少年 上一秒，少年那大姑娘般的细手捂着心口，鲜红顺着指缝渗出，与石榴花色的唇呼应成一幕杜鹃泣血……而且已经泣了一大滩了。 往脸上瞧，他与西施更神似几分，细眉似蹙非蹙，面白如浮粉，低垂的眼睫簌簌颤着，眼线湿润，似乎痛得掉下泪来。 蓝凌何为他的可怜样心疼了…… 好吧，不到两秒。 因为少年很快就演腻了，胸前的手快速放下，顺便扯了扯略有褶皱的黑衣。他流畅地抬起头，后背打直，瞬间给自己这戏精拆了台，恢复成来时的制服笔挺、人模狗样。 蓝凌何微怔，目光在他胸口的黑衣上快速扫过。 诶呀，血止住了…… 更关键的是—— 洞没了，衣服干了，红印全不见了！ 蓝凌何汗颜：喂，血渍这么容易弄掉，让红领巾的故事情何以堪啊！ 少年甩了下脑袋，把额前纠缠在一起的刘海抖开，两缕发丝随意翘起，显得不修边幅。他扬起嘴角，笑得清爽愉悦，像是刚洗了（血）澡出浴。 “同学啊，吓一跳吧？嘿嘿，别怀疑，眼前所见都是真的哟~” 蓝凌何脸上的肌肉抽了下，心道：是的，我看着你呢，满头不死的flag高高立起。 但下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视线缓缓挪开他的身子，落到后方本应呈现碎屏状态的地砖上。 一眼看去，她整个人如同过电，脑中所有bit瞬间成了ON的状态—— 我勒个天天天…… 飞溅的血滴子呢？乌央乌央的血泊呢？被踩出的红脚印呢？银咣咣的传感器呢？ 若是漫画家懒得画背景，好歹打个阴影吧！马赛克也行啊！ 但此处显然不是穿帮。 米色大理石，表面反光如打蜡，质地精良无裂缝，焕然一新！ 话说，这可比不死之身逆天多了！ 少年也扭过头，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语气蓄着七分风轻云淡、三分玩世不恭。 “完美，不愧是我啊。” 蓝凌何干咽了一下：“你把场景还原了？” “那是必须~” “你的伤也全好了？” “完好吼~” 蓝凌何的脸上欣慰又欣赏，心里却道：你这语气好皮哦。 少年笑眯眯地瞅着她：“别害羞嘛，想感叹就说出来，大点声，表示一下你发自内心的敬佩之情，超人本人可听着呢！” 蓝凌何无语，怀着因为误伤而对他的歉意，于是做个样子，干巴巴地附和。 “呱唧呱唧，你棒、你强、你厉害，呱唧呱唧……” ……当然，除了被她破膛的那段（暗露深不可测作者笑）。 少年见她一脸迷惑性表情，蹙眉道：“喂，你真诚点好不好？我不仅没怪你，还把你的烂摊子全收拾了，没收你钱不是？你还有啥不满的？” “既然你问了——”蓝凌何抱歉地耸耸肩，“你不该那么急着收拾残局，多留个一时片刻就好了。” 少年不解：“为何？” “留着物证，让我进行‘量化威力’测评。” “……说人话。” “很简单。通过坑的直径和深度，可以算出被轰碎大理石的体积。结合残渣的大小、石料的韧度和硬度，能大致估计出金属传感器（被你变没了的那个）的动量，以此算出我对它做了多少功。当然，需计算它穿透你的前后，速度的减少量……” 蓝凌何沉吟片刻，思忖道：“这要建模。人体七成都是水（反正你也挺水灵的），用‘炮弹打穿充水娃娃’为模型的话……” “打住打住！”少年一听就炸毛了，“这比喻太膈应人了啊！” “那你想怎么建模？” 少年捏着下巴，垂头思考。 蓝凌何道：“麻烦简单些，我赶时间。” 少年翻了个白眼，为了减少参数，不得不把自己的内脏结构一次次简化、人体成分快速合并同类项。简单、再简单点儿，终于小小声地递上答案。 “……史莱姆（拉姆拉姆~）。” 蓝凌何暗自竖起大拇指：不做人了，很有出息。 她清了清嗓子，快速瞥了一眼少年的身板厚度：“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史莱姆从本质上说是胶体，类比于隐形眼镜的水凝胶（当然还是大家都懂的某种填充材料），强度大约1MPa。传感器的穿透距离是25cm左右，和你的接触面积是24平方厘米，用动态力学的冲击模型来算的话……” 蓝凌何微微仰头，十几个公式在脑中联排列出，把数据代入到合适的位置，然后一行行求解…… 少年挑着眉，静静观望，突然有种很魔幻的感觉。 五秒后，蓝凌何给出答案：“较之于大理石地板，高速飞行的传感器在击穿你的过程中，速度的减少量大约0.6%，可以忽略不计。” 少年的脸蓦地黑了：“喂！你的意思是——我被硬地板完虐啊！” 蓝凌何用“你这不是废话”的眼神回答他。 少年不服：“我自比为史莱姆，也是Lv99的那种好嘛？” 蓝凌何冷静答：“无法被量化的数据，不予受理。” 少年急了，双手叉腰，脖筋肉眼可见地蹦着。他极其不适应在嘴仗上落于下风，不讲理的劲儿忽地上来了，像一只炸毛的黑猫。 “话说，你以为能给人开洞就了不起了啊？觉得自己厉害了？有本事咱俩就好好干一架啊！来啊！” 蓝凌何被火药味扑了一脸，自觉不妙，赶忙摆手道：“你想多了，我才不想打架……” 咳咳……已然出过手了，这话说得有点亏心。 蓝凌何改口：“你大伤初愈，还是静养为妙。” 少年哼了一声，漆黑的眸子像无星的寂夜，幽邃得骇人。 “那点小伤算什么？我的脑袋就算碎成三维码，也照样能拼起来哟！” 蓝凌何嘴快：“你试过？” 少年没吱声，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 蓝凌何深深吸气，盘算着说几句示弱的话把他打发走，自己赶紧跑路。虽然不知为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却一个人都没来，但保不准下一刻就事态突变。 然而她刚想道出“别比了，我甘拜下风”，下一刻抬起头—— 只见，少年站成丁字步，草草地挽起袖子，抬手解开脖颈下的两个纽扣，把领口夸地拉开，熨帖又严肃的黑色制服弄得吊儿郎当。他的表情方才还笑嘻嘻的，此刻拧成张口“儿子诶”闭口“叫爸爸”的痞子脸，明显是干架的兴致上来了。 不仅如此，他的右手抬到与肩膀齐平的高度，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蓝凌何轻轻勾了勾。俩指头收回的速度不一，有肉眼可见的一段漫长时光，只是中指在孤零零地立着。 ……这便是蓝凌何第一眼看到的。 少年左手插在裤兜中，痞里痞气地努了努嘴，觉得此场合应该吹一声口哨……然后想起来他并不会。于是改为勾唇一笑：“我撂下话了哦，你要是能打倒我，咱俩就算完了。要是干不掉我，你就完了。来吧！来～” 蓝凌何静立不动，攥了攥拳头，心道：淡定，一定要淡定，至少表面淡定。 的确，此刻的形势非常诡异。 楼道逼仄，只能前进和后退。若第三个观众在场，满满的“街霸”即视感—— 美丽贤淑怪力女 vs 街头不良混混。 混混第一局被直接KO，来了个“开门红”。此时战意冲天，技能条爆满，round 2即将开始绝地反击。 可他对面的少女选手一心跑路，想找个无人之处，把自己的力量通过系统科学的方式摸个清楚，而非和这来路不明的“不死怪”没完没了。 蓝凌何突然一滞。 等等。 少年的来路—— 这语气飘来飘去的受虐狂一看就不是凡人，他会是谁？ 文峪学院中顶尖的“战斗科”成员？ 甚至属于战斗科最杰出的13人组成的——学生会？ 蓝凌何努力翻记忆，捣鼓出压箱底的记忆…… 不！没有！查无此人！ 她不由得在心里深深一叹：蓝莲废花花，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掉链子！这种堪比“一见钟情触发器”的脸，你居然没印象！一心只读砖头课本、人情冷暖全不在乎，活着有啥劲啊！（rip，无不敬） 少年早就拉出了格斗的架势，前前后后地颠着步子，震得脚腕都酸软了。 可蓝凌何静立不动，面色青白红交错，神情还带着些哀婉，像有什么隐疾突然发作。 少年有些痞子英雄的风度，没急着出手，歪了歪脑袋，问道：“咋不上？肚子疼啊？” 蓝凌何心里一动，赶忙借坡下驴，抬手捂住小腹，面颊发红道：“是有些不舒服……” 说起能力者的身体，大疾小病都被精神力修复了，但这正常的姨母痛是除不掉的。 少年恍然大悟，右拳“啪”地打在左掌上：“哦，每月一次，我懂我懂！要喝热水是吧~” 蓝凌何为了把M的吐槽忍下去，嘴唇微颤，脸色憋得通红。 少年心领神会地用力点头，指了指楼梯口旁边的房门：“热水间就在那儿。你快去快回哦，我在这儿等你~” 蓝凌何眼睛一亮，绕过少年，用极其羞耻的动作抚着小腹，快步往那方向走去，脚步踢踢踏踏。 “你等我二十秒，去去就回。” 少年笑眯眯道：“没事不急，我就是这么个暖心又有耐心的直……” 话音未落—— 只听“咔嗒”一声。 蓝凌何进了楼梯口，拔腿就跑，飞也似的下了楼，如同一阵有声的螺旋风！ 是的，逃出疯人院，拼的就是速度！ 正文卷 第5章 干不过魔法的异能要它何用 蓝凌何逃出医疗大楼的角门，一路狂跑出两三千米，确定那少年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人都没有追来，这才停下。她右手插着腰，一边走一边调整着呼吸，后腰随着剧烈的喘息一阵阵抽痛。 诶呦呦我这半老不老的腰…… 岔气了，甭装，这次是真的痛。 她严格遵守着从小听到大的“长跑过后不能马上坐”的原则，强忍着腿软溜达出了二三百米，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咚”地糊上小路边的长椅。 呼……终于安全上了一垒。 蓝凌何的心情放松下来，擦了擦满头大汗。 此时正值年底，时间将近下午两点，冬日暖阳当头，和风夹着一丝暖意，拂过运动过后热烫的脸孔，十分舒服。 此地正好在小山包上，高出地面几层楼。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四周观望。鳞次栉比的大楼小楼，层出不穷的现代装饰物，甚至连长椅旁的“小蘑菇”路灯都在阳光下晶晶闪闪。 文峪学院的建筑风格乃“新现代主义”，换言之，就是现代风、民族风、光怪陆离艺术风等等混在一起，形成别具一格的大杂烩。 不过，蓝凌何那理工科生的脑袋完全不懂建筑艺术，看到的唯有—— 玻璃很净、建材很新、雕塑很亮、彩绘很绚。 华丽！ ……都是银子的反光。 蓝凌何被晃得有些眼花，于是为了让眼睛更花一点，她把目光转到文峪学院的标志性建筑上—— 学院中央的高塔。 塔高二百余米，底部为正圆形，青铜色的敦实塔身泛着金属质地的灿光。中部缓缓变细，像是拉长千万倍的沙漏，始终带着些弧度，也有那么一点点像肉骨头的腰肢。塔的装潢为清一色的落地窗，颜色是质感十足的海蓝，随着光照强度的改变，呈现出不同的深度。 蓝凌何咂咂嘴，心道：这颜色好熟悉啊，是播音747的窗户色吧？啧啧，把这技术成片成片地用来铺墙，贼大贼大面积地使用……不愧是局气的能力者学院，钱是论垛烧的。 不仅如此，她很快就有了更深层次的发现。 蓝凌何手搭凉棚，眼眸微眯，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视线从塔底一点点向上攀，最后停在几乎入云的塔尖—— 原来如此。 高塔共计107层。 ……啊不，这不是重点（除了暴露了自己有聊到一层一层数上去）。 引起她注意的是，塔表面与每个楼层地板的对应处，都是不反光的黑色，类似于一圈圈黑色圆环。它们看似平坦，实则镂空。那幽幽的黑光、若隐若现的网格状纹路，其实是多层太阳能板。 这种设计一方面能最大化捕捉阳光的效率，将电能存入蓄电池，为整栋楼供电。另一方面，电池板产生的热会顺着高导热材料直接进入地板中，既能快速散热以保证仪器的正常工作，又能成为天然的地暖。 构思巧妙，省电又环保，这设计非常可，蓝凌何给打98分！ 虽然就成本而言…… 五百年省下来的电费，勉强能盖个塔基吧（摊手笑）。 蓝凌何看罢，身子也缓得差不多了，于是回归正题。 从和那少年的不期而遇，到自己的不告而逃，这过程让她明白了两件很重要的事： 第一，在能力者的世界，千万不要小瞧一个一登场就被秒杀的人，尤其是当他拥有高颜值，加上不可忽视的受虐倾向时—— 死而复生有可能会上瘾！ 搞不好以后就缠上自己，一次一次一次次地要求被干掉，厚积薄发，直到晋级。 而他脱胎换骨后的第一次反击—— 就能让他一跃成为击溃女BOSS的主角！ 自己这前女主，费力不讨好，反而沦为他披荆斩棘之路上的NPC（当然也可能是贝吉塔型的万年老二，或者加入他的后宫成为一只嗷嗷待哺的……咳咳）。 这反转太吓人，蓝凌何只觉后脖颈处一阵阵恶寒涌来，赶紧把所有脑洞都拍扁。 不不不不！ 此等被篡位之事，万万不能发生！ 所以，她之后还是躲着那少年吧，哪怕是剪个不男不女的蘑菇头，再稍微吃胖一丢丢丢…… （别问她为什么不化妆，哪个18岁以一作身份发论文的有时间研究那厮！） 好的，那么第二点。 蓝凌何发觉，自己穿越后接收到的记忆并不全，能有七成就不错了。或许是因为在迁移过程中有信息损失，抑或是自己的大脑为了防止产生第二人格，将一部分感情色彩过于浓重的记忆直接删除。 进入文峪学院的几年，记忆还算清晰完整，是堪称“异世界指南”的重要道具。但蓝凌何在查阅时不得不换上老辣的辨证眼光，因为身体的原主人—— 奇怪少年她不认识，好吧，文峪学院拥有两千多个学员，不识此人也能接受。 但她对学院中央的高塔居然半点印象都没有！ 记忆中同样的场景，塔的所在竟是空空一片！ 这又是咋的一说哈？ 莫非她以为那是高高耸立的中指，有违人和，于是将其画面与相关的所有信息一起屏蔽掉了？ 内嵌在视网膜中的过滤拦截系统，这是有多先进啊！ 不仅如此，蓝凌何对她产生怀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 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ICU！ 最后的记忆是，蓝莲花花安静地坐在宿舍的小桌前，双手托腮、全神贯注，研究怎么从热力学的四大基本公式入手，一路推导出薛定谔方程……（ps.真的能） 然后“啪”地断片了！ 敢情是烧脑烧得猝死了？ 蓝凌何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声长叹。 可怜的学霸花花啊…… 我懂你，很多人试图用肤浅的量子物理和相对论装个B，你却是真学。但真学的你，在这个宇宙连最基本的装13资本都没有啊！ 大写的RIP送给你，希望转世的你…… 别再是你了（抱歉笑）。 蓝凌何抒发完憋了许久的吐槽，顿觉神清气爽，连天空都更蓝了。 她伸了个懒腰，开始寻思下一步计划—— 穿越后的二垒：找个无人打扰的小黑屋，大胆尝试、小心论证，琢磨出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简而言之—— 闭关！ 不过在寻找合适的地点之前，需要先想好怎么摸索自己的力量，需要什么道具。 蓝凌何静下心来，重播一遍方才误伤黑衣少年的过程： 一个初速度（V0）的物件被水平抛出，物体的密度远大于空气，比表面积很小，空气阻力可忽略不计。在重力加速度（g）的作用下，物体的轨迹呈现扁平二次抛物线的下行区域，理论上应该以略大于V0的速度爆了他的头。 但自己心念一动，金属传感器在半空的飞行轨迹突然发生变化，就像突然多了个远大于g的斜向下加速度（a）。而在a的神级加持下，重量1.2kg的传感器拥有了可怕的动能—— 它砸到地面时的冲量，赶得上肌肉男用砸夯的方式打保龄球了！ 如此想来，自己的能力可能是： （1）改变动量，凭空给予加速度，让牛一牛二定律乖乖吃草。 听起来很牛，但蓝凌何回想起能力者的种类和级别，不禁蹙眉。 不行啊，这金手指给体育竞技打小球的主人公用还不错，可要放在异能者的世界中……太阳春了吧？撑死了是个三级中能力者，都不够格加入文峪的战斗科。 咳咳，我可是女主。 必须往大了猜！ （2）力的控制，通过精神力对物体施加外力，且不需要接触，主要效果有二：力大无穷，隔山打牛。 蓝凌何撇了撇嘴，心道：这还说得过去，至少是四级下能力者的范儿，在战斗科中也排的上号了。 不过嘛，这让她想起脑袋没被打漏时的一方通行……嗯，他能通过接触的方式，控制所有矢量，是学园都市中的头牌，感觉比自己强一些—— 但他最后居然走了“伪科学”的魔法路线！ 拜托，干不过魔法的异能真的很废诶！ 蓝凌何心一横：也罢，那就把期望值再提高一点！ （3）念动力，用意念操纵物体，包括能力直接覆盖到某人某物的身上，包括固化自己的身体。 好！够硬，这是男主级别的异能了！ （咳咳串了，重说……） 好！够坚挺，这是女主应有的姿态！ 不过唯一的小遗憾是，和那看似能“扭转因果律”的Lv99史莱姆少年相比… 蓝凌何用力一拍大腿，手掌和腿面一起疼：干脆把脑洞再开大一点，在蓝莲花花的课本式记忆中，寻找本宇宙中已知的最强异能—— Searg…… 有了！ 就是她！ 六百年前昙花一现的女子，奇迹般的存在，被人尊称为“造物主”。 （亏众人真的能把这么羞耻的字眼说出口……） 据传言，他们此时此刻生存的这块土地，几千万平方公里的大陆，就是她用自己的力量，从零造出的！ 她在半年之内，把光秃秃的新大陆开发成了拥有百万居民的美满家园，还创始了管理能力者的中枢机构——审议团。 时至今日，审议团仍是所有能力者梦寐以求的圣地。 一种莫名的心悸之感涌上，蓝凌何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而此位绝世女子的能力是…… “叮叮叮！” 毫无征兆的，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蓝凌何一惊！ 不会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让系统蹦出来了吧？ 正文卷 第6章 星辰大海，我来了！ 在短暂的“刺啦”声后，略带着哄闹白噪音的声音传出—— “全校师生请注意，分班挑战赛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未入场的观众，请抓紧时间入场！还在看台走动的观众，请在能力类别对应的座位区落座！感谢配合！” 蓝凌何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是广播啊。 这次是降调的“叮叮叮”，声音落下。 蓝凌何站起身，来到长椅旁，垂头看去。那半米高的路灯被设计成蘑菇状，蘑菇伞下有密密麻麻的小孔，显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音箱。 小东西被阳光晒的亮晶晶、暖烘烘，两个螺丝像俩圆溜溜的眼睛，自有一番萌点。 蓝凌何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然后缓缓抬起右脚，很轻很轻地…… 一脚踹上去！ “咚！” 叫你吓我！ 你个蠢蘑菇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真的以为我在穿越过程中，脑子里被人写了代码，要开颅才能剔掉的那种！ 小香菇无辜地挨了一脚，“刺啦刺啦”地响着，眼光泛泛，看起来可怜、弱小、又跑不了。 蓝凌何赶紧四下瞅了一眼，确保没人看到自己毁坏公物。她抿了抿唇，也觉得做得太粗暴了，叹道：“唉，抱歉啊，马里奥的神奇菇菇。我穿越过来不到一个小时，遇见一堆糟心事儿，心情一波三折，沾火就着。下次我一定带着砂纸和机油来看你，给你搓搓澡、抹点润肤露……” 小蘑菇不颤了，改用平静的目光端详她，似在说：好迷啊，这人什么毛病？居然和我说话？人类都这么复杂的吗？ 蓝凌何尬笑片刻，转身离开。 她琢磨着广播的内容，步子越来越快，心里越想越痒。 所谓“分班挑战赛”，是文峪学院每年开学的第一件盛事。 比赛的形式是一对一擂台赛，类似于武道大会的比试，可以使用申报并审核通过的武器。 文峪学院在校学员大约两千人，顶尖的六十余人属于战斗科，而其中的13人组成了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学生会，即：会长x1、副会长x2、五花八门的部长x10。 “分班挑战赛”便是鼓励普通学员单挑战斗科成员、战斗科佼佼者挑战学生会。挑战者输了无惩罚，赢了奖励多多，甚至可能和对方交换身份，故称“分班”。因此，有上进心的人都会报名参加，哪怕去撞个大运也算。 为了避免所有人都指定战斗科中几个较软的柿子，发扬“人多力量大”的精神轮流捏，校方规定“每人只得指定一名挑战对手”以及“每人每天不得参加超过三场比赛”，从而把比赛的总场次控制在120场左右，两天进行完毕。 今天是第二日下午，最后的赛程。 再错过就大错特错了！ 想去的心情犹如百爪挠心，把蓝凌何闭关的坚心抓了个体无完肤。 虽说去的风险不小，或许会偶遇黑衣少年，也可能撞见那一胖一瘦的医疗人员。 但没有风险，哪儿来的收益？ 对于刚穿越过来的她而言，亲眼见识战斗科能力者的力量，获取一手的经验，这比啥都重要！ 蓝凌何加快步伐，往比试场地紧赶慢赶。 与此同时，让她期待不已，小心脏如啄木鸟般狂敲前胸的是—— 身为副会长的暮川汐肯定会在！ 按照惯例，若比试能在五点半前结束，校方会安排学生会成员的对打，甚至有过随便抽签组队的“恶搞赛”，让观众一饱眼福！ 蓝凌何愈发激动起来，不知不觉由走变跑，脑海中回旋着调调： “我向你奔赴而来，你就是星辰大海~” “啊~啊啊啊~” ……跑调了，重唱。 “星！辰大海~” 咦，怎么这么高，降调降调…… “啊~啊~” . 蓝凌何提前八分钟进了实战演练场。 此地是个大号的室内运动场，约有俩足球场的面积。中央是两个正方形擂台，边长180米，用的是类似羽毛球场的塑胶地面，呈现柔和的浅绿色。四周的一面是大屏幕，其余三面环绕看台。两千多人放入能容下四千人的会场中，不拥挤也不冷清，正好。 按照国际惯例（啊不，宇宙惯例），最好的座位要留给身份最尊贵的看官。 因此，那一片正对着转播大屏幕的区域，免费的饮料食物随手抓，座椅的材料是不软不硬、冬暖夏凉的复合橡胶，椅面大小明显比其他地方的宽一大截，连巨人的屁股都能轻松塞下—— 便是战斗科学员的Super King Size席位。 校领导的座位区与之相邻，同样享有视角最佳、网速最快、空气最新鲜等优势，唯独座椅成了King Size，也换成了普通的硬塑料（其后有赞助商的标语：XX石化，助力异能大业）。 文峪学院除了顶尖的战斗科，还分了十九个能力类别，包括物质控制、体能强化等五个人数较多的大类（n>200），以及演算类、物资类、服务类、经营类等十三个小类（n>50）。 他们有规律地排列在看台的两侧，一堆堆、一簇簇，边界分明，有的穿着统一制服，人人手持加油用具，气氛热烈，不愧是团结友爱的集体。 而不起眼的“其他”类…… 在哪儿呢？ 在哪儿呢！ 蓝凌何的目光在各个犄角旮旯巡视了三圈，最终在一根大柱子的附近，找到了稀稀拉拉的十几人。他们要不就是低头摆弄着通讯设备，要不就在自动贩卖机旁只看不买，纯粹就是来出席凑数的。 十三个战五渣，十三张兼备“与世无争”和“愁云惨淡”的丧脸，像是团结友爱的克隆人兄妹…… 蓝凌何在心里长叹，从看台后面绕路走过去。 然而她刚来到大柱子的背面，只听有人急吼吼地叫她。 “蓝同学啊，你可来了。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都没回，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 蓝凌何转过头，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教师，妥妥的路人脸，五官稀松平常，配满脑袋的大波浪卷，别一个鹌鹑蛋大的红宝石发卡。 这打扮，给人一种高龄单身女青年迫不及待地想找个伴儿，于是搞出了招摇过市的夸张造型，外加摆在明面上的财富象征，大力表明“我是个求关注的富婆”。 蓝凌何快速瞥过女青年胸前起起伏伏的巨型赘肉，松松垮垮的领子压根遮不住，与略微单薄的身材极其不服。她暗暗点了点头，心道：你走路可别太急（其他的更别太急），小心晃得歪了，硅胶这东西一旦变形可不好整。 女教师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尖叫一声，飞起右臂，用对待色狼的方式一巴掌甩过去！ ……然后就真的歪了。 不过蓝凌何那纯良的笑容，足够掩饰过去一切与她形象不符的心理活动。 “丝老师，别担心，是我的通讯设备没电了。大概是用的时间太长，电池还剩21%就自动关机了。抱歉啊，让您着急了。” 这波涛汹涌的女青年名为丝绮，是负责“其他”类别的辅导员。虽说她的形象很容易（故意）让人想歪，但她的心肠是真的好，把十几个弱弱受受的能力者看做自己的孩子，将满满的母性光辉全部洒在他们的身上。 听她这么说，丝老师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至于设备嘛——过两天老师送你个最新款的，怎么样？” 蓝凌何一愣，有点小后悔自己方才的评价。 “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呢？我去换个电池就好。” 丝老师笑得亲昵：“蓝同学啊，和老师客气什么呢？我们都那么熟了，是朋友了对吧？” 蓝凌何是个爽快人，不要白不要：“哦，那就多谢您了。” 丝老师的笑容甜甜腻腻：“别太节俭啦，是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咱俩都一样。” 蓝凌何从她的语气品出些奇怪的含义，心里不禁犯嘀咕：啥意思？她是近期走桃花运交到男朋友了？还是说打定主意要孤独终老，所以自己对自己好？…… 不待她瞎猜，丝老师道：“蓝同学啊，老师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您说。” “我们类别新来了个小学弟，刚入学，不太懂事。老师最近有些忙，想麻烦你带带他，可以吗？” 蓝凌何这下知道她给自己买礼物的原因了，心里反而有底。 “好啊，没问题。不就是教他一些学院的常识吗？交给我吧。” 丝老师面露抱歉，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啊，这孩子有些脱线……你最好一直盯着他。刚刚我就走了十分钟，去打个电话，你可知他干了什么？” 蓝凌何好奇：“什么？” 丝老师无奈摇头：“他居然跑到人家战斗科的观众台上，二话不说就拿跑了属于人家的食物。手上拎着两提可乐就不说了，衣服兜、裤子兜，甚至屁股兜，都被零食塞得满满的，一路走一路掉……唉，把我们类别的脸都丢尽了！” 蓝凌何瞥了一眼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其他”同胞，心道：您觉得大家有脸，真是给他们长脸。反而这个新人还有点意思，至少——敢虎口夺食啊！ 丝老师怕自己说得过火了，被她一口回绝，于是又往回找话。 “你也别因为老师的话就对他有什么偏见，那孩子心底特别好，单单纯纯的。我刚让他把东西还回去，他立马就跑回去了，一句话都不多说的。”她的脸上闪出浅浅的圣母光，“真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啊！” 然而她刚发出感慨，只听一阵“哐哐哐哐”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四轮小车滚地的声音。 蓝凌何和丝老师同时扭头看去——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生…… 推着半人高的大餐车兴冲冲地跑来了！ 正文卷 第7章 叮！物品掉落：小学弟一只 小男生跑得面色发红，像个在火车上推餐车卖泡面加零食的。 丝老师和煦如春风的脸孔肉眼可见地黑了，搭错了筋似的碎碎念：“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幻觉……啊对了，是有声的喜马拉雅海市蜃楼……” 蓝凌何不拆她，心道：别打广告。 小男生“哐嘡哐嘡”地跑到二人面前，眼睛闪星星地道：“丝老师！我回来啦！” 蓝凌何饶有兴致地端详，给他相面的时间比旁人长了一倍有余。 少年的五官顺眼，身材适中，看样子不过十五六。他脑袋上有俩旋儿，像是天生长了角，但为了做人就拿掉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什么都带着新鲜感。胖嘟嘟的圆脸带些婴儿肥，给人软面团的直视感。那一对儿雪亮的兔子门牙极其闪烁，一大一小并排站立，像扇贝爸爸牵着珍珠宝宝。 瞧着这张脸，蓝凌何忍不住发散思维—— 他的动物特征好明显啊，几乎是溶于血脉中的，最贴切的描述是：麒麟、海豹、兔子的线性组合。 不过，若真如此…… 他的族谱堪称“人与动物的大和谐”。 他的降生过程一定是一部翻云覆雨的多人剧。 嘿嘿嘿，好想旁观…… 蓝凌何越想越歪，竟自嗨地噙上一抹淡笑。 丝老师望着鲁德，用手指把眼角的鱼尾纹舒展开，拿出堪比幼儿园教师的耐心，问道：“我说了让你把东西还回去……你、你咋把人家的一整辆餐车都给推来了？” 鲁德笑答：“哈哈，是好心人给我的呀！” 他有一副好嗓子，让人想起三个月大的小狗，叫得清清脆脆，奶萌奶萌的。 蓝凌何笑意更深：“麒麟+海豹+兔子+狗”……贵（生殖）圈真乱呀。 丝老师不解：“好、好心人？” 鲁德爱惜地摸了一下琳琅满目的零食，眼中全是满足，不亚于霍比特人抚摸魔戒。 “是啊，老师你让我原物奉还，我正要把屁股兜里的巧克力棒掏出来，给他们放回去，正好遇到几个人走过来。前面的两人可凶了，哇啦哇啦说了好多类似于‘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啰嗦话，就像抓贼似的扥着我，还问我是哪个类别的，说要找辅导员好好谈谈教育问题……” 蓝凌何马上明白，他指的是文峪学院恶名昭彰的“小鬼”和“判官”。 前者是教务主任齐田田，一个油腻的胖子，最大的兴趣是给学生们挑毛病。他顶着五个月的啤酒肚，闲来无事在学院里溜达，专抓违法乱纪的，哪怕有人走到一半尿急，在草丛后方便……都能被他直接薅出来。 后者是副院长梅迪特，一个干巴巴的地中海老头。他虽说古板了些，但人品很正，而且教育人极其有耐心。摊上个烂名声，主要是因为他有个特殊的爱好——喜欢让人写检讨，对学员和教师一视同仁。只要被他认为有行为不端的，先来一通思想教育，临了总会来一句“三日反省，5k书稿，五点前Email我，Cc你的辅导员。” 想至此处，丝老师觉得嘴中发干，抿了抿红唇，紧张兮兮地问：“鲁德，你怎么答的？” 鲁德挠挠头：“当然是实话实说啊。” 丝老师只得认命，无奈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鲁德话锋一转：“嗯呐，正当我被二人的口水喷了一脸，好心人紧接着就登场啦！一个帅到爆的男生，随便说了几句，那俩人就闭嘴了，还对我笑来着呢。一个超级可爱的女生，直接让我把最满的一车东西推走，零食都是分享装，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蓝凌何用余光扫了一眼餐车，心道：的确大方，瞧这“红丝绒巧克力蛋”、“金箔脆脆薯”、“大牛油果粒炸酸奶”、“蟹黄大快朵颐牛肉粒”…… 都是（有毒）的极品。 丝老师听着鲁德用词贫乏的描述，蓦地想起什么。 “你说的女生，可是蓝色卷发的？和老师的头发有点像，不过她是天然的……” 鲁德笑嘻嘻道：“是啊，脆脆冰的浅蓝色，蓬松松、软乎乎的，就像卷毛狗一样！” 蓝凌何差点笑出声：同类捧哏，没毛病。 丝老师压根没心思追究鲁德的话，心脏“?”地提到嗓子眼。 没跑了，波浪发的可爱女生—— 那是学生会的副会长，莳羽怜。 她的外表是小小只的萝莉，小脸玲珑剔透，五官秀气可人，瀑布般的秀发垂到腰下，即便放在二次元中也是顶级卡哇伊的存在。 另一个少年—— 当然就是与她身份并列，力量尤更胜一筹的暮川汐。 就颜值而言，他总是比正常度量衡要高出一筹，旁人是100他就是101，旁人是S他就是S plus，这就叫自带破上限的buff加成。 所以，综上而言—— 鲁德这不着调的傻孩子，居然开学第二天就和学院的四大巨头打了个照面！ 而且还峰回路转，从get到检讨，变为捞到好处！ 蓝凌何捏着下巴，思考起某些严肃认真的问题。 鲁德眨了眨黑溜溜的圆眼睛，好奇道：“咦？丝老师你的脸怎么红成烂番茄了，鼻子也有一点点歪……” 丝老师的心头仿佛有草泥马群奔过，假作自己低血糖，用很淑女的姿势揉了揉太阳穴。 “没怎么……老师不太舒服，先撤一下，去趟保健室。” 蓝凌何立马又有了奇怪的联想，摆出老学姐的负责笑脸：“没问题，您忙您的，他就交给我啦。” 鲁德也关切道：“好的好的，保重啊！” 丝老师脚下发飘，腾云驾雾地出去了，上身的软肉一颤一颤，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鲁德忧心忡忡地道：“不会有事吧？” 蓝凌何开玩笑道：“保健室的床是有故事的，因为那是免费的小房间，而且隔音很好。” 鲁德似懂非懂地点头，过了片刻，追问：“可是只有个床，能干什么啊？” 蓝凌何不舍得给他天空般纯净的小脑瓜中添加雾霾，于是答道：“……安心睡觉。” 鲁德再次点头，目送丝老师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耸耸肩，也不胡乱担心了。 此时眼看到了开赛的时间，二人正站在“其他类别”座位区的上方，想过去和十几人汇合，便只能走台阶，推餐车自然下不去。可是若要绕个大圈，从看台底部走上去，既来不及又太招摇过市。 鲁德只得把满满当当的餐车停在柱子后方，并执意要当个“守食奴”，挑了最近的椅子落座。这位置，妥妥的戏剧院里的一折票，大半视线都被柱子挡着，需扭着腰、抻着脖子才能看到场地中央。 蓝凌何蹙眉道：“你把它留在这儿，没人会拿的。” 鲁德摇头，用那小奶狗般的清凉嗓音嗷嗷地叫道：“路边的免费食物，傻子才不拿呢！” 蓝凌何本想说：要不你贴个条，写上某些食物和你的腚密切接触过，这样就肯定安全了。 可鲁德的小爪子就和黏在餐车的手把上似的，感觉一时半会儿是撕不下来了。 她撇了撇嘴，道：“好吧，那我就陪你坐最后、最偏、连清洁工都懒得打扫的位置。” 鲁德一边把自己拧成S形，一边笑嘻嘻地点头：“好！” 蓝凌何刚落座，时钟跳到两点整，大屏幕上显示出一排两人高的大字：“文峪学院分班挑战赛第四赛程”。 她望向隔得老远老远的“战斗科”席位，用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的面孔，从脑中的记忆里搜寻相关资料。 是啊，这六十几个学院的天之骄子，最次也是四级下的能力者，对于原本二级上的蓝莲花花来说，是那么遥远…… 远得好比Lv2的新手呆呆地望着Lv88的大佬，琢磨着自己是继续入坑，还是直接狗带。 远得好比新人作家干巴巴地瞧着大神的稿费，寻思着自己的第一桶金能不能到两位数。 但此刻蓝凌何的心情却很不同。 她的目光停在暮川汐身上，略微犯花痴地端详了一会儿少年的清俊面庞，然后轻轻一笑，心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菇凉了。面对真心想要的东西，我的忍耐力为零，管它是倒追正追还是出柜追—— Game Start， Baby。 正文卷 第8章 神仙打架，拭目以待 “大家静一静！令人期待已久的分班挑战赛第四赛程——即将开始！” 两个擂台旁的聚光灯“哗”地亮起，主持人入场。那是个神采奕奕的墨镜男，留着寸头，西装革履，走路姿势之炫让人觉得他是个虚拟主播。 主持人站在东西两侧的擂台之间，手持麦克，对着战斗科和校领导的看台欠了下身，继而热情洋溢地开说。 “很高兴又见面了！不知大家是否享受前三个赛程呢？精彩吧？刺激吧？酸爽吧！就我个人而言，最大的感慨是——幸亏我没上！” 看台传来一片笑声。 墨镜少年继续道：“当然啊，这是因为我只是个三级下能力者，比起上去献丑，还不如在这儿快快活活地耍嘴。让我来总结前90场比试，就一句话——战斗科89胜1败，唯有陈同学一枝独秀！” 千人哄笑。 “俗话道，越到后面的戏码越精彩。说起最后的半日赛程，有三场比试，我相信各位绝对不想错过！为了方便大家合理安排观赛和休息时间，我在此稍作预告——” 观众都来了精神，侧耳倾听。 麦克声环绕全场。 “2:30pm，‘体能强化’类别的大班长，挑战学生会成员。此战无论输赢，将由官方评审团决定他是否够格加入战斗科。精彩不容错过，一颗新星究竟会沉入海底，还是冉冉升起？让我们共同见证！” 话音刚落，三百“体能强化”类别的学员齐齐鼓掌，先“啪、啪、啪”地拍了三下巴掌，继而异口同声地喊：“升起！升起！升起起！” 坐在最前排的高个子男生站起身，给大家鞠了一躬，又做了个“奏毕”的手势，掌声这才落潮。 蓝凌何挑了挑眉，心道：这么齐……你们究竟排练过几次？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原本的激动突然更上一层楼，感觉整个人被点了火，顿时燃起来了。 “4pm，将有‘其他类别’的学员挑战战斗科新人！这是文峪建校以来，‘其他’之人第一次站上擂台。他能否反扑成功？能否完成一次史无前例的逆袭？请大家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这次没有半个人鼓掌。 取而代之的是全场迷惑。 啊嘞？是不是报错了？ 至多二级上的“其他”能力者，想挑战至少四级下的？ “小木雕vs战斗机”的赶脚…… 众人就像听到一万个冷笑话，但完全get不到笑点，唯有僵在原地，用不明所以的目光，在柱子下的十几人脸上探索，寻思谁才是那个想要“反扑”的…… 话说，这是“反正要扑街”的缩写对吧？ 蓝凌何突然有些庆幸坐在大柱子后面了，免去被视线刷洗一遍。 她蹙着眉，自言自语：“好奇怪，我这帮同学都挺老实的，全部遵守‘一言不合就认怂’的铁律。他们对战斗科之人唯恐避之不及，谁会报名上场？……难道是想被打肿了腮帮子，然后‘刷脸’就能请假？” 鲁德“咔嗤咔嗤”地嚼着脆皮巧克力，“唔、唔”地不知在说啥。 “慢点吃，别噎着。”蓝凌何说罢，接着思忖，“应该不是，就他们这小身板，挨上一拳，颅骨都能变形了。若想用面皮装可怜，还不如直接往脸上注射一滴二氯甲烷来得方便（注：危险！请勿模仿！）。” 鲁德想说话，用力吞咽嘴巴里的东西，喉结缓慢升降。 蓝凌何继续推测：“这么说来……哦，应该是谁的账号被盗了。诶呀，真是不地道的黑客，玩笑开得太过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中枪的是哪个小可怜……” 鲁德终于清空了嘴里，快速答道：“我！” “哈？” 鲁德重复：“我上场！” 蓝凌何十分不连贯地扭过脖子，“你……你刚入学两天就有仇家了？” “没有呀，我自己报的名。”鲁德眨眨眼睛，“不就是上台比划比划吗？有什么问题吗？” 蓝凌何心道：没有…… 你个大头鬼啊！ 她打算给鲁德一些经验之谈：“其他”就是学院中的NPC，不作死就不会死，能多活几集的秘诀在于与世无争，静静地光合作用，默默地和背景色融为一体…… 然而就在她看向鲁德的眼睛之际—— 蓝凌何愣住。 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怎么这么晶亮！自带高光！ 这、这种眼神—— 足以刻画出“以弱博强的意志”，就像咧嘴的小路飞，发波的小悟空！ 蓝凌何心里“咯噔”一下，念头顿转。 她用右手拍了下鲁德的小肩膀，左手翘起大拇指。 “没有问题！别忘了，鼓起勇气坚定向前，奇迹一定会出现！” 鲁德认真点头，随后用沾着饼干屑的手抹了下眼角，傻笑道：“好的！嘿嘿，这口脆脆巧克力差点给我噎着，都出眼泪了……” 他抹掉泪花，紧接着又撕开一包薯片，继续吃。 蓝凌何比赞的手一僵。 ……高光没了。 ……眼中写满了吃。 尼玛，主角光环全没了，合着这是一只会哭的饿死鬼啊！ 主持人等了十几秒，墨镜片泛着万道白光，饶有兴趣地打量过众人古怪无比的神情。随后，他把无线话筒在手里流畅地打了个几圈儿，音量再次放大，烘托出爆料终极看点的气氛。 “5:30pm，也就是本次挑战赛的压轴赛。被挑战人是我们的副会长，暮川汐同学！而提出挑战申请的——” 他故意来了个吊人胃口的大喘气。 所有人来了个不可思议的大吸气。 眼镜男高声道：“又是‘其他’类别的学员！” “啊？呀！咦？……” 在一阵短促的讶异声后，所有视线都锁在小蘑菇般围坐在柱子旁的十余人身上，把他们看得瑟瑟发抖。 台下一片寂静，连路过的风都是静悄悄的。 唯有鲁德持续不断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蓝凌何紧紧盯着他的婴儿脸，愈发摸不透眼前之人。 “其他”类别——顾名思义，就是“没人要的孩子”。但百年来，也有过那么一两个，因为能力过于稀奇而被误以为是“其他”，之后证明是顶天立地的巨擘。 这就让蓝凌何不得不把脑洞开大一点。 此位停不下嘴的少年…… 到底有什么底牌？ 难道他的体内居住着一只年幼的饕餮神兽？ 难道他的丹田里封印着一个能把食物炼化成金丹的宝鼎？ 蓝凌何愈发期待起来，甚至在一刹动了念头：把他（连同他肚子里的玩意儿）一起收了吧！现在投资，稳赚不赔！ 而此刻看台上的暮川汐也露出淡笑，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作为从未被人挑战过的五级下能力者，他也期待着一鸣惊人的对手。 主持人在盘点完Top 3看点之后，进行常态的赛前致词。 “我简单重复比试规则：掉出擂台、认输、失去意识超过十秒、使用未申报的武器，皆被记为失败。” “场内有能‘起死回生’的能力者，学院有最好的医疗设备。在场内受伤之人，医疗费全部由学院支付。” 墨镜男的一托镜框，镜片反射白光，他的语气慷慨激昂。 “有言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所以，一旦登台，就要有杀手的决心、刺客的觉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齐声：“对！！！” 蓝凌何突然觉得画风一变，似乎眼前成了斗兽场。 不过她也能接受这种生死斗，有些领悟，就是要在生死线上走一遭，才能获得。 主持人随后把麦克风的声音调小，补充道：“咳咳，最后来一句。本次大赛由XX石化、YY乳业，ZZ食品有限公司联合赞助（广告略过）。” 鲁德终于吃撑了，捧着一罐牛奶，美滋滋地喝着。 蓝凌何嗅到淡淡的香味，一伸胳膊，从餐车上取来一罐咖啡。 铝罐手感厚实、印刷设计精美，“YY”二字醒目地印在最中央。她用袖口蹭了蹭瓶口，开启易拉罐，试探性地抿了半口…… 噗！ 她险险把入口的全喷出来。 这咖啡怎么比可乐还甜啊？ 光是齁嗓子就罢了，关键那加的是什么奶啊！ 闻着确实香，但入口之后又浓郁又黏腻，是那种裹着舌头，让人觉得发热发咸的口感。 蓝凌何用力地瞧那咖啡的配方，试图从看似正常的文字叙述中，推测出“YY”的真实含义…… 开场白过后，主持人把屏幕切换到对战选手的页面。 “第91场：‘物质控制类’凯里，对战斗科莱茵，西侧场地。” “第92场：‘身体强化类’连泽焒，对战斗科兰小安，东侧场地。” 伴随着起起伏伏的掌声，比试正式开始！ 正文卷 第9章 这个能力好浮夸 能力者的1v1比试，和传统意义上的肉搏战相去甚远。 用一个字描述，那就是：“快！” 两个字：“很快！” 三个字：“咦？完了？” 因为有“战斗科”之名的学员，他们的异能可以和实战相结合，达到超超然的开挂效果。而且他们的级别至少为四级下，在普通学员对面一站，精神力略微外放，气势少说差出三级，就像一个“心有猛虎”，另一个是只病猫。 尤其是双方的等级差大于等于一级时，场面的一边倒简直让人心酸。 举个例子： 三级中的“巨力”能力者A，挑战学生会学习部长霖喻。后者是一个儒生气质十足的眼镜男，拥有四级中的“重力控制”。 比试开始，身材魁梧的A抬起双臂，高举西瓜大的流星双锤，轰轰烈烈地向霖喻奔去！ “嗵、嗵、嗵！” 双锤在A的手中轻如两支棉花糖，但实则，单锤的重量足有450kg。加上他自身的100kg，一吨重的一坨在擂台上快速移动。 “嗵、嗵、嗵！” 他每每迈步，擂台的塑胶地面就被压下去小小的凹槽。他连续迈步，整个擂台处于持续不断的四级地震状态。 霖喻则负手而立，在动荡中站定不动，像个提不动鸡仔的弱书生，死要面子地端架子。 见此状，A的脸上露出无知反派笑，心道：你以为你的级别高就稳赢？小看我是吧？马上就叫你付出代价！ 的确，霖喻的能力为“重力控制”，算是个厉害的辅助技能，但并不能用于直接进攻。 而A是实打实的格斗家，脑筋很简单：即便对方把自己的锤子变重十倍，他丢下一锤，“嗷嗷嗷”地吼两句，双手合力还是抡得动45000N的。若流星锤被变轻十倍，俩锤头加起来90kg，自己劈头猛砸，霖喻的细胳膊细腿断然接不住，当场血花四溅。 所以A就肆无忌惮地上了，“嗷嗷”叫被蓄在喉中，只待情到深处，自然吼出。 但是刚跑出几米—— 左锤突然变重，右锤轻若无物。 A的身子不稳，向一侧偏去。 他反应极快，果断决定弃下坠手的左锤。 然而就在要撒手之际，突然换成了左轻右重。 他的身子偏向另一侧，肩膀被牵拉得“嘎吱”响，骨节发痛。 下一刻，再换成左重右轻。 持续片刻又颠倒过来…… A怒了：有完没完！这是涮老子啊！ 霖喻不声不响，像个闷骚的交流电源，打着正弦波地外放力量。 A被折腾得一步一晃，活脱脱一个张牙舞爪的不倒翁。他也不纠结了，随便丢下一锤，双手并握另一锤，半托半举地放在胸前。他大踏步地冲上前，和霖喻隔着两三米远就腾身而起，双脚离地，高喊—— “嘚！吃俺一招！” 霖喻用目光扫过他在半空呈现前扑状的身子，大致计算出他的落点，慢慢悠悠地往后挪了半步。 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试问：一个人举着质量是自身4.5倍的物件，二者相连且同时腾空，物件的加速度改为10g，人体的加速度变成0.1g，之后会发生什么？ 答：此题表面简单，实则有坑。二者以相同的加速度下落，但人不是刚性物体，需考虑下落过程发生的形变—— A只觉锤子突然变重，上半身被下拉，脊椎“咔嚓”一响，成了头下脚上的倾斜姿势。 他顿觉不妙，来不及撒手，锤头“嗵”地着陆，紧接着就是面孔落地，好一个毁容式狗啃泥！ “嗷呜呜呜……” A摔了个五体投地，哀鸣回荡。 看台传来一片长吁短叹，喟道：“你瞎蹦个啥？” 霖喻正好站在A脑瓜顶前的二十厘米处，玉树临风，衣不染血。他对自己的计算结果还挺满意，默默给自家智商点了个赞。 A虚弱地支起脖子，鼻梁骨折断，脸上全是血，磕破的嘴唇颤了颤，怎一个惨字了得。 霖喻俯身问道：“同学，你还好吧？” A用手肘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大概是摔出脑震荡了，看霖喻怎么有一群脑袋，和九头怪似的…… 他大骇，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晕死过去了。 霖喻有些强迫症，得不到答案就心痒，于是学着他的粗嗓音，自问自答：“嗷，不好，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胜负已分，总用时不到50秒。 蓝凌何看了快十场比赛，发现BCDE也好不到哪儿去，主要是一上场脑子就不转了，总往人家的枪口上撞。她耸耸肩，总结出一个规律：打斗的时间比换场短，这俩加起来都不如主持人嘴皮子翻飞的耗时长，搞得和脱口秀之间，穿插播放摔人广告似的。 在某彪形大汉被俩人拖死狗般地拉下擂台后，终于，到了本赛程的第一个看点—— “‘体能强化’类别的大班长，福莱斯 vs.战斗科最年轻的成员，洛伊。”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离席的学员纷纷回归。 主持人激情洋溢地站在擂台下，对着走来的二人笑出一口大白牙。 “福莱斯班长，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取胜的把握啊？” 福莱斯生得人高马大，尤其是一米四的大长腿，就像随时随地踩着高跷，那些一米五出头的矮矮小萝莉，和他面对面站着时，总是会红着脸不知目光往哪儿放。 福莱斯对着主持人伸来的话筒自信一笑，操着洪亮的嗓音道：“我能，故我上。无论输赢，我都要up up up！” 蓝凌何暗笑：好你个up主。 主持人继续采访：“看来你很有自信啊！你做了三年的大班长了吧？期不期待跳槽加入战斗科？” 福莱斯望了一眼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们，眼中闪过眷恋，亲切道：“他们是我最亲的袍泽，无论身在何地，我的心永远和大家在一起。” “体能强化”类别的学员们眼眸闪出泪光，有不少感动得吸鼻子的。 蓝凌何嘴角一抽：你这是要cos关羽啊？你刀呢？你马呢？ 福莱斯说罢便登台，洛伊后脚到来。 看见此人，蓝凌何眼前一亮。 洛伊年仅十五岁，生得五官端正，面容清秀，身材纤细，体态修长。他右手提一根亮银长枪，枪缨微微飘扬，红缨衬着他粉白的面容，有种小赵云的即视感。 蓝凌何眼眸微眯，心道：男生女相，必有锋芒。年龄小、风情眼，像个未来开后宫的男主角。 主持人滑着太空步，“唰”地凑了上去，笑问：“洛伊同学请留步，在战前，你最想对你的对手说什么？” 洛伊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到，退后半步，磕巴了半天才答：“没、没什么想说的。” 主持人讨话：“欸，怎么着说两句嘛！比如你希望——” 洛伊脸孔发红：“那那就……” 他垂下小脸，蹙眉细思了片刻。 “——世界无核，人间太平好了。” 蓝凌何满脸黑线，“啪”地把他打出了自己“值得注意的人”的列表中，心道：和平杯作文的小同学，拜拜吧您内！ 主持人的面部肌肉也僵硬了一瞬，不过有墨镜遮着，基本看不出。他是个脑筋极快的人，眼珠一转，立马接话，是个能救场的优秀捧哏。 “洛伊同学啊，说得好，说得妙！尤其是‘世界无核’的发言，正呼应了你的能力啊！” 洛伊腼腆地点点头：“算是吧。” 墨镜男笑问：“对手比你年长七岁，你可有什么感想？” 洛伊沉吟片刻，努力放大音量，坚定道：“年龄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话音落下，他匆匆远离话筒，登上擂台。 蓝凌何暗暗咋舌：这种立flag的话可不能乱说啊，假如你看漫画动漫看得够多，就知道熟女有多疯狂了…… 主持人点了点头，激情洋溢道：“众位，你们看洛伊同学多谦虚啊！明明就有‘单体兵器库’的称号，却没有半点傲气！年龄小就这么懂事，多么令人敬佩啊！” 场地内掌声环绕，上千人挥舞双臂，荡起摇摆的涟漪。大姑娘尖着嗓子呼叫，给洛伊加油喝彩。 鲁德揉着自己发酸的腰，侧脸问蓝凌何：“啥叫‘单体兵器库’？难道还有‘三体兵器库’？” 蓝凌何笑道：“此‘体’乃人体，彼‘体’乃天体，不可并论。” “……别诹了。” 蓝凌何趁机翻了翻记忆，答道：“你听好哈，洛伊是个四级中的能力者，本身不凡，他的力量就更浮夸了。” 鲁德打断她：“等等，‘浮夸’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嘛嘛嘛，我描述完你自己判断如何？” “噢，你说。” 蓝凌何清了清嗓子：“洛伊的能力名为“念造物”，是得天独厚的创造性技能，能把精神力直接化为实物，达到‘无中生有’的效果。怎么样，极其吸睛吧？” 鲁德听呆了，两只油腻腻的小手捏得紧紧的，激动道：“哇塞！那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且听我道来。但他虽然能凭空造物，缺点在于，仅限于某些特殊物件，比如——”蓝凌何憋着笑，“木头杆红缨长枪、薄薄的陶瓷覆甲、会锈的铁质弓弩、轻质方天画戟，最高级的是只有一发子弹的意大利炮……” 鲁德的笑脸缓缓耷拉下来了，咂了咂嘴，小小声地嘀咕：“原来是如此‘浮夸’……没什么卵用。” 蓝凌何笑道：“除非你想要个意大利泡友。” 鲁德当然不懂她的脑梗，重新把腰拧成S形，小手指着擂台。 “喂！快瞧！那个大长腿要出招了！” 正文卷 第10章 他就是移动兵器库 能在三百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大班长之人，都有两把刷子。 而能在三百多能力者中鹤立鸡群，这有的就是九齿钉耙了。 福莱斯（福班）所仰仗的，便是他那力量与弹性皆骇人听闻的大长腿。 毫不夸大地说，他就是一只“人形青蛙”，随随便便的立定跳远，就能蹦出身高的七八倍距离；轻轻松松来个跳高，整个人都要起飞了。而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对“up”、“升起”等词情有独钟。 台上二人的站位相距十六七米，在裁判发出“开赛”指示后，福莱斯先发制人。 只见，他腾地起身，身子瞬间来到三米半空，还在上升。他拉开的棕黑色外套“哗啦”向两面展开，好比夜么虎子横空出世（别吃我~）。 而外衣敞开后，他腰间的武器露了出来。福莱斯右手拿住枪柄，小指一勾，挂扣打开，继而把枪口对准洛伊。 蓝凌何定睛望去：皮革的枪柄、金属的枪身，显得极其有质感、有档次。 她略微蹙眉，发出一声轻咦：“用枪？” 鲁德不解：“怎了？” 蓝凌何文不加点地快速答道：“子弹的动量、火药燃烧的能量，都会转化对持枪人的反冲力。这一瞬的冲力之大，一般人都需要依靠脚底和地面的静摩擦抵消，可他身处半空，没着没落的，岂不是会被立马——” “弹飞”二字尚未出口，只听“嘭”地一声轻响。 蓝凌何顿时话锋一转：“BB！” 鲁德“噗”地笑出声，用那天真无邪的脸孔望向她，顺便投去“女生不该讲粗话”的纯洁小眼神。 蓝凌何极其不满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鲁德拧巴的腰，低声道：“眼睛往场上看！我说的是BB弹！” 是的，福莱斯的武器就是BB枪，质量轻、装弹多，而且能远程攻击，二三十个6mm的塑料弹被“嗖嗖嗖”地射出，他的跳跃路径丝毫没有受到干扰。 可问题是—— 射的人没什么实质，被射的又怎能有实感？ 洛伊眼瞅着塑料弹奔向自己的面门，左手一抬，手臂的单衣外顿时生出一层薄薄的铠甲，像是突然冒出防御袖套。 “嘣嘣！” BB弹被轻松弹开，掉落满地。 然而不待洛伊把眼前的手放下，一阵古怪的风吹来。 福班的大长腿到了！ 直直冲着洛伊的脑袋踢去！ 洛伊的反射神经可不是盖的，敏捷地侧向滑步，在脸孔距离他鞋底还有十厘米之际，轻轻松松地躲开。 但紧接着，一件大多人都忽视的事情发生了。 福班的射击有两个目的：第一，趁洛伊挡脸，视线受阻，来个奇袭。 第二，他的二十多发子弹并非乱发，而是打出了一个“欧盟旗帜”般的圆圈。因此，BB弹向各个方向弹出，遍布在洛伊的四周。 嘿嘿，有什么比满地小硬球更让人打滑的呢？ 而且他特意选用了和塑胶地面相同颜色的塑料弹。 果然，洛伊在躲闪之际无暇看落脚点，一脚踩在两枚弹珠上，出溜一滑，身子向后倒去。 福莱斯嘴角一翘，暗暗发狠：只要洛伊倒地，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践踏他的脸，乃至让脑袋发生塑性形变（注：“塑形”=不可逆，材料学用语）。 管你长得俊不俊，是男人就不能望脸却步！ 可洛伊虽然失去重心，却没有摔倒。 因为他的手中提着红缨长枪。 他用枪杆猛地向身后的地面一戳，支撑柱身子，随后腰部发力，重心前放，单枪递出，直刺向此刻降落至自己头顶高度的福莱斯。 福班唇边噙着自信的笑，身子在半空一扭，准备用自己有力的腿来一记横扫：先踢断他的枪，再扫平他的脑袋！ 洛伊当然知道，自己这单根红缨枪，在福班的眼中就是一根脆弱的竹签子。 于是他轻轻一抖手腕—— 鲁德的眼睛登时瞪圆，惊道：“纳尼！一、二……十二根！” 瞬息之间，洛伊使用“念造物”的力量，手中多出了十一杆枪。双手收束成捆，长枪好似笔直的柴火，每个都有闪闪发光的金属尖儿。 福莱斯一怔，心念顿转：假如自己没能一脚踢断全部，那、那不就一屁股坐在枪尖上了嘛！危险啊！ 蓝凌何为了挽回自己适才丢失的形象，认真解释：“材料扎成捆，强度、韧度都会成倍增加，你听说过大丝束碳纤维吗？那就是代表。” 鲁德显然没在听，用力攥着小拳头，快如闪电地道：“大力金刚腿，上啊！你行的！” 蓝凌何心道：他又不傻，才不会…… 下一刻，只听“咔咔咔咔咔咔”的断裂声！ 福班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真的上了脚，而且还是和洛伊的力气对着干！ 这一横向扫腿，带出了几分疾风吹劲草的“强强过招”之感，枪杆纷纷折断！ 金属枪尖连着红缨“啪啪啪”地落地，那最后一根完全是贴着福莱斯的屁股飞出去的，在他的裤子上浅浅地划了一道，索性没开裆。 连断十二枪后，福班的右腿也木了，再没力气踹向洛伊。他用左腿落地，灵巧地转身三百六十度，终于站稳了身子。 而洛伊本可以变出更多的长枪，无奈每根枪杆都有黄瓜粗细，他的小手拢不住更多的了。 于是两人各自退后，拉开距离，第一回合算是平手。 “哗哗哗——” 看台上掌声如潮。 蓝凌何捏着下巴，觉得有些奇怪：福莱斯在踢腿之前，明明就是打了退堂鼓，为什么会临时变卦？和洛伊那堪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兵器硬扛，这不是傻嘛？说不通啊！ 不只是她，很多人都抱有同样的疑惑，觉得福班不该拿自己的腚冒险。 鲁德却插着腰，喜滋滋地抿着嘴：“我就说嘛，他行的！” 蓝凌何耸肩：“很悬，运气好。” 福莱斯手拿BB枪，一边喘气，一边倒退，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击。 洛伊弃下半截长枪，然后挪到旁边的空地上，远离一群不显眼的塑料弹。在领教过福班的腿力之后，洛伊决定不使枪了，右手凭空一挥，掌心出现了一杆方天画戟。 金属戟杆、锐利戟尖，明晃晃的月牙之下，缀着两个手掌长短的红穗子，穗中央各有一块翠玉，在半空轻轻舞动。 蓝凌何无语：你又不是唱大戏的，为啥这么喜欢零碎？话说……那东西能剪下来卖钱不？ 而另一旁，福班用力踩地几下之后，腿部恢复了知觉。他见洛伊的站位距离擂台边界只有四米，顿时有了主意，将BB枪系回腰带上，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击—— 战术名曰：“对撞实验”。 大白话就是：一脚把你蹬出场！ 福莱斯又退后几步，觉得助跑距离差不多了，紧接着一个垫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大踏步狂奔—— 他一上来就马力全开，跑出二十米不过是眼皮轻颤的0.5秒！ 是的，对撞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速度交换给对方，当然越快越好！ 蓝凌何有些疑惑：朋友，你这么跑的确很酷，我替原本宇宙的所有短跑冠军向你致敬。但是……你见过斗牛没？哪个挥舞着小红布的，会呆站着让你撞啊！ 福班当然比牛聪明。若细细观察他的跑步路径便会发现，他实则跑了一个香蕉型，从洛伊的左前方近身。 洛伊见他轰轰烈烈地冲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的小身板挡不住火车，于是下意识地往右侧闪躲，这便距离擂台边缘又近了半步。 而福班的弯拐过来之后，正好处于洛伊和擂台边缘的垂线上。 别看他跑步的速度能在高速上超车，但灵巧程度没有丝毫减损。他的右腿迅疾蹬地，突兀地转了个45°角，紧接着腾身而起，来了个狂暴式蛙跳—— 这速度，连兰博基尼的引擎也要叫爸爸！ 四米外，洛伊持戟静立，这次没躲，也没时间躲。 福班极速飞行，腮帮子鼓着，眼睛瞪着。 洛伊面如冠玉、齿白唇红，加之2cm短发，活脱脱一个杵着禅杖的少年僧人。 福班身形一变，左腿后拉，右腿打直前踢，瞄准在他的心窝。 洛伊稳重如山、临危不惧，似乎下一刻就要颔首垂眼，道一声：“阿弥陀佛。” 福班眼看就扑到了他的面前，激动不已地咧开嘴。 蓝凌何再不给他们代入角色就要憋死了，小声叨叨：“癞蛤蟆精想吃唐僧肉——” 鲁德背后一毛，突然觉得：此女不对劲啊！也忒不搭调了吧？ 福班眼看得手，心想：就你这小猫的体重，挨上我的一撞，少说飞到看台最后！洛伊，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了哈哈哈！ 而就在此时，只见黑光一闪！ 洛伊的右手依旧握着方天画戟，稳稳地杵在地上，像个一挥就露馅的花架子。可他的左手略微前伸，五指弯曲，变作托起状。 紧接着，一个足有两米长，大腿粗细的黑铁棍子凭空出现！ 福莱斯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他、他他咋还有这么个东西！ 是的，这玩意儿重达千斤，洛伊虽然能造出却拿不动，故此很少在人前展示。而此刻，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增加体重的东西，有什么能比它来得好呢？ 蓝凌何低声哼出：“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鲁德看她的目光愈发复杂，心里嘀咕：丝老师不说她是个文静端庄认真负责的乖乖女吗？这货相差也太大了吧？莫非……自己被卖给什么奇怪的人了？ 洛伊左臂加力，棍头前倾。 沿着棍子的倾斜角观去，福莱斯的眼神顿时变了。 妈妈妈妈妈妈的！ 要再不收腿，这一下就直接杵在裆里了！ 正文卷 第11章 平平安安就是福 福班长的左眼瞅着黑溜溜的大铁棍，右眼瞥着自己的大长腿，若不及时变招，那下场简直是一幅26禁画面。 而在是否断子绝孙的关头，救局的方法唯有一个。 那就是福莱斯的绝招—— “二阶跳！”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绷直的右腿快速弯曲，后置的左腿配合并拢。他用出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大力度，在半空一蹬，来了个“青蛙起跳”的动作。 结合腿力、身法、空气的流体力学，他竟凭空蹿高了接近两米半，如同猛虎添翼！ 福班终于分手了黑压压的铁柱君，在半空抹了把冷汗，心道：我这姓氏这么好，一定得传下去啊！ 观众台上先是一片松气的声音，继而叫好迭起。 “班长可吓死偶们了……” “去去去，你懂个啥，人家玩的就是心跳！” “服气服气！” “福班可是能飞的男人！” “赞赞，赞比亚！（一嗓子吼出：咦这画风有点不对……）” 蓝凌何无语：弱弱地问一句……没人觉得喊出技能名很尬吗？ 突然，在层层叠叠的喝彩中，有人惊叫了一声。 “福班——飞过头了！” 喧闹声戛然而止。 福莱斯发动“二阶跳”的技能，凭空获得了向上的速度，因此从腾空到落地的时间变长了。可从始至终，他平行于地面的速度基本保持不变。 洛伊距离擂台边缘本就只有三米多，福班“?”地飞跃了他的脑袋，继而一路无阻地飞向场外。 福莱斯也意识到不妙，手脚齐用，在半空扑腾，可死活造不出“三阶跳”的奇迹。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义无反顾地飞出了擂台边界。 洛伊知道胜负已分，松开躲着大铁棒的手，让它“咚”地砸在地上。他活动着纤细的手腕，说实话，刚才一直托着这大家伙真的好累啊。 福班出界三米有余，终于落了地。 他的同学们扼腕而叹，四周荡起绵延不绝的唏嘘。 “福班输得亏啊！” “惜败啊惜败！” “都怪场地太小了，施展不开啊！” “福班别伤心，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最棒的！么~” …… 蓝凌何单手托腮，神情温和而娴静，明净的蔚蓝眼眸熠熠生辉，像个富有同情心的佳人，为选手的退场感到惋惜。 鲁德反而有些不适应她的安静，直勾勾地瞅她的脸，努力猜测她此刻的内心独白。 而如果他有“读心”的本事，便会捕捉到如下的意识流： 呵呵，惜败个头，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福莱斯必输无疑！ 原因？很简单啊—— 难道你们没注意到吗？ 他压根就没有面部特征的描写，一个字都没有！ 在人间行走的脸孔模糊的大长腿，能赢过人家玉面小郎君吗？ 他落得顺顺利利地离场，身上没少什么零碎，足够给出一整行“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心理描写了…… 可惜鲁德对蓝凌何“超次元”思考的解析能力为零，盯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又开始“咔吱咔吱咔吱”地吃了。 主持人一溜烟地上台，亲昵地抓起洛伊的手腕，高举过头顶。 “胜者，学生会成员，洛伊！” 全场如同沸腾，欢呼、鼓掌、呐喊声此起彼伏。 洛伊粉面如桃花，杏眼闪波光，腼腆地笑了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感谢对手选择我，更承蒙大家厚爱，我会再接再厉。” 胜者的谦逊、美少年的娇羞，无疑能戳中绝大多数人的审美。场内喝彩声音更大，掌声连潮，一叠高过一叠的“支持你！喜欢你！爱你！”让屋顶都开始“嘎吱吱”地响了。 蓝凌何眼睛上翻，心道：塌了也不错，正好改造成鸟巢。 洛伊在万众瞩目中回到战斗科的看台，暮川汐迎上去，和他简单交代了几句方才作战的不足之处。 洛伊深深鞠躬，满面感激。 暮川汐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又说了几句什么。 洛伊面色一红，竟露出女孩子特有的娇羞。 二人在一起的画面吸引了全场80%以上的目光，美得让人心痒难忍，恨不能现在就冲回宿舍，开始撰写BL同人。 蓝凌何摸了摸自己老旧得直接宕机的通讯设备，心说：等着吧，之后若你们敢写——我一个个收版权费！ 福班失落地回归席位，面向一众同侪，神情萧索：“抱歉啊，我输了，还那么狼狈，让大家失望了。” 一句话出，“体能强化”类别的全员都成了泪汪汪的泡泡眼，要不是福莱斯的腿太长，很多女学员都要近前给他个拥抱了。 而就在他们琢磨如何安慰老班长之时，一个清甜可人的女声从音箱传出。 “福莱斯，经过学生会十二人的投票，赞成你加入战斗科的票数过半。恭喜，你明天便可以来报到了。” 能代表学生会说话的少女，当然是莳羽怜副会长。 身材娇小，面孔玲珑，卷发如瀑布，裙摆带蕾丝；一笑间，萌王感到威胁。 福莱斯愣住：“我、主动蹦出场外的我……还能被认可？” 他下意识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差点“嗷”地吼一嗓子，这才清醒过来。 距离他最近的几人啥都不管了，齐齐扑上来，叠罗汉般的簇拥老班长。 他们喜极而泣，笑得梨花带雨。 蓝凌何远望一帮有情有义的嘤嘤怪，淡淡地笑了笑：挺温馨的嘛。 战斗科的看台上，莳羽怜刚放下话筒，教育主任齐田田蹙着眉，挺着啤酒肚，一颠一颠地跑到学生会众人之间。 齐田田喘了几口气，略带急迫地问道：“战斗科进新人可是大事，会长不在你们就私自决定了，是否不妥？” 暮川汐道：“无碍，我们有七票赞成，多他不多、少他不推。” 霖喻接话：“我们向来是一人一票，讲求公平公正。” 齐田田摇头：“这事儿啊，的确合理，但不怎么合情……” 暮川汐淡笑：“会长上个月才进入文峪学院，若他不满，由我交代清楚始末原由。” 齐田田还是有点犯嘀咕，小声道：“他虽然是新人，但毕竟是会长，而且脾气又那么……咳咳，一言难尽。” 暮川汐的语气肃穆了几分：“齐主任，我们的事情可以内部解决，不劳您挂心。” 莳羽怜也走上前，温声道：“会长是个通情达理讲原则的人，您且放心。” 齐田田碰了一鼻子灰，尬笑两声后，悻悻地往回走，只留下满腹疑问：居然说那个“痞里痞气怪脾气”的学生会长“通情达理讲原则”？ 咱说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再说了，他要那么讲原则——人呢？人呢！咋连这么重要的赛事都不出席？ 教务主任三观略崩地重新落座，莳羽怜给主持人递了个手势，示意继续。 墨镜男声贯全场。 “休息结束~下一场比试，选手是……” 接下来的十场，又回到了绝对的一边倒。双方两分钟之内见分晓，其余时间都在收拾擂台。 主持人不停地嘴皮子翻飞，用各种段子逗观众笑。比如他模仿吐槽大会，轮流diss每个类别的大班长，当然，战斗科除外—— “物质控制类”邱飞：“邱班，你能控制纸张，我咋听说你打牌作弊来着？两个月前的校园厕纸离奇消失案件，是不是也和你有关啊？下次谁去他的宿舍，记得留心有没有囤积厕纸哈！（小小声）咳咳，几百卷呢，就算夜夜搓也不会用的那么快吧……” “体能强化类”福莱斯：“福班，你的腿力超人，无论是跑是跳都费鞋。那我就好奇了——你拥有多少糟糠破鞋啊？破了之后，你是丢还是不丢啊？” “物资类”越榆：“越女班，听说你喜欢养猫？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被猫踩奶？但我记得别人说你有六七只猫……这事儿吧，我一个男的不太好评论，但缺爱就要说呀！” “演算类”魏大恒：“魏班，您今年24岁了，solo的九千天，寂寞的九千多个夜晚，我就想问问——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只剩下内番列表不离不弃？” …… 蓝凌何不停地打哈欠，心道：没话找话，全是无聊槽。 鲁德被传染了，一边昏昏欲睡，一边习惯性动作地吃。 直到主持人用力清了清嗓子，用雄性百灵鸟般的歌喉道：“大家请注意！现在休息五分钟，稍后开始本赛程的第二个高能——” 全场寂静，唯有急促的呼吸声。 蓝凌何顿时来了精神。 主持人朗声宣布：“第111场：‘其他类’鲁德，对战斗科璃鑫，东侧场地。” 璃鑫？！ 蓝凌何惊住，在心里给出如下翻译： “纯洁无瑕小神兽vs心高气傲浓绿茶——” “开撕！” 正文卷 第12章 你好啊，茶茶~ “鲁德”这个名字，之前从没有人听过。 此战过后，他会变得耳熟能详，每每道出就让人产生有共鸣的画面感。 而那幅画面，究竟是掌声连连，还是倒彩阵阵？是自取其辱，还是一鸣惊人？ 一切都要从战前的准备工作开始说起…… 鲁德听到自己的名字，不慌不忙地把吃到一半的饼干包装折上角，然后深情地望了一眼明显矮下去一截的零食山，郑重其事地对蓝凌何道：“这满满一车，就托付给你了，好好待它们。” 蓝凌何莫名有种被托孤的感觉，琢磨半天是陪他煽煽情，道一句：“臣一定全力效劳，若你回不来了，就全部烧给你。” 还是用“呵呵”的眼神瞅着他，很现实地来一句：“已经被你吃的只剩半车了好不好！话说，你的肚子都是圆的，不怕在场上吐了啊？” 不过选择任一种，都会引出没完没了的对话，鲁德上场前的五分钟瞬间就被作没了。 蓝凌何笑了笑，接过餐车，道：“别担心，你放心去吧。” 鲁德于是蹦蹦跶跶地走了，像个去郊游的跳跳虎。 “走、走、走走走~一同去干架~” 蓝凌何嘴角抽搐，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无语。 是不是吃糖太多也会中毒来着？甜到脑细胞膜被穿滤（生化梗）…… 鲁德一路轻快地跑到场地旁边的一个小棚子里，那是专门为比试选手提供兵器的地方，摆着不少经过认证的武器，可供学员们临时租赁。 老师见他过来，热情迎上：“同学，你需要什么呢？” 鲁德抻着脖子往兵器架上看，在琳琅满目的武器中寻摸： 长剑、大刀、巨锤、匕首、气枪、连珠弩、喷火枪等等，居然还有电锯。 鲁德看得有些呆了，干干地咂了咂嘴：“这上面的数字，带着一串零的……是编号还是价钱啊？” 老师一看便知他是个刚入学的新生，耐心解释道：“是价钱，但更准确的说，是价格。在学院里咱不提钱，用‘额度’作为通用货币，每月发放一次。文峪学员的生活用品和学习资料完全免费，而吃喝消费，以及服装、饰品、电子设备等非必需品，则要用额度购买。” 鲁德点头，随即贼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通讯设备，点开一看：“2500”。 2500=1000吃饭+500喝饮料+500买零食+500零花钱。 他对比着武器上的价签，自己用得起的有： 飞镖、弹弓、菜刀、指甲刀，叉子，还有……防狼喷雾。 鲁德没有射击的天分，更不知咋用指甲刀攻击，于是伸手去拿喷雾。 老师轻咳一声，抱歉道：“小同学，那个只给女生用。你的话，要不考虑一下菜刀？” 鲁德缩回手，俩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心道：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向未成年卖刀？ 他望着银亮亮的菜刀，背儿后、刃儿薄，分量贼足，一刀下去能断羊腿的那种。 鲁德和蓝凌何一起观战了几个小时，难免被拉入了吐槽大军，于是耷拉下脑袋，小声道：“算了，菜刀和School Day不配。我还是空手上场吧。” 老师用带着三个问号的黑人脸看他。 可就在鲁德垂着头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在兵器展柜的最下层看见一根碗口粗细、一人高的棍子。它看起来很破，光秃秃、脏乎乎，表面坑坑洼洼，但一下子就吸引住鲁德的地方是——它没有标价！ 鲁德俯身拾起木棍，腕子松松地掂了掂，觉得这分量正好称手。再细看，它竟然是实木的，一端平坦圆润，另一头带着木刺，大概是专门设计着能当枪也能当棍。 鲁德来精神了，满怀期待地问：“这武器不错，而且没价钱，是不是免费的？” 老师满脸黑线，好心提醒：“同学啊，这是……断了头的扫把柄。” 鲁德并不在意，眼睛眨巴眨巴：“但它是免费的对吧？” 老师点头：“是，你有用就拿走吧。用完麻烦直接丢掉。” 鲁德用纸巾把木棍擦干净，然后两手交替着抡了几圈，动作颇为流畅，像个杂耍爱好者。他满意地点点头，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大一小的兔子牙。 “好嘞，有棍在手，我就是东场上的小武松！” 老师脑袋上的黑线连城了刘海：你莫不是对武松有什么误会？还有，你这话听起来很像是从“东厂”跑出来的变态…… 五分钟的中场休息正好结束。 观众全部归席。 璃鑫已然来到了擂台边缘，双手空空，俏生生地勾在背后。她的肤色是“贞子白”，似有似无的眼线勾勒出一双大如桃核的桃花眼，眼角下带两颗黑痣，一颦一笑间透着柔弱美，好似全世界都欠了她人情，她却以微笑面对。 她的穿着蓝白色水手服，裙摆到膝盖，胸前打着红色缎带，脚下是黑色内增高牛皮靴。 这一身可爱而美丽，很好看，但和擂台不搭。似乎她是一只孤独的花朵，自己承受着格格不入的寂寞，却把美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他人。 蓝凌何看见此女的一贯作风，用两个食指关节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茶茶，你把水兵月的形象给毁喽。 鲁德和璃鑫分别从擂台的两侧登上，主持人立马闪现在二人中央，向凑到默默无闻的鲁德身边。 是的，此刻所有人最好奇的就是—— 他谁啊？ 主持人笑道：“同学，来和我们说说你的事情呗！比如你几岁？来自哪儿？” 鲁德扛着棍子，爽快道：“我就是我，名叫‘鲁德’，今年十五岁半，自小在很偏僻的地方长大，是个大山里的孩子。” 璃鑫心疼地捂了一下心口，眸光如秋波闪闪，轻声道：“那你一定活得很辛苦吧，山里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上学还要徒步行走几公里？” 鲁德挠了挠头：“我上网课的……2G/s可还行？” 璃鑫被噎了一下，继续温声软语：“那真是好呢，但山里终究还是不方便，每次进城都要长途跋涉吧？我就去过一次大山，在山路开车四个小时，累得差点就要晕倒了。真的好辛苦哦。” 鲁德翻起眼皮想了想，似乎自己从来没有类似经历，于是有一说一：“家里该有的都有，所以我基本不出山，就算出去也不坐汽车。” 主持人也好奇了：“咦？难道你骑车出去？越野自行车？” 鲁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难道不知道那个app吗？‘滴滴打（飞）机’，网购三小时内送达，交通三十分钟内速达。” 观众听之，绝大多数都一脸懵，唯有几个见多识广的突然记起来：此家公司成立于三年前，由坐拥百架直升机的“鲁”姓老人创办，不充钱、不盈利，专为山区儿童造福。 灵光闪烁过后，他们看鲁德的目光顿时变了：我嘞个去，这是野生的纯种富三代！！ 主持人觉得场面有些尬，于是走到璃鑫面前，递上话筒。 “咳咳，璃同学，你如何看待一个‘其他’学员挑战你这件事？” “‘其他’本没有错，力量不足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对于这位想挑战我的小弟弟，”璃鑫轻笑，明眸善睐，带着一抹娇羞，“我今天还没上过场，和一众女伴们吃零食，都要变肿了呢。我还要多谢这位小弟弟，能让我运动一下。” 主持人打趣：“我看你身材很纤细啊，有没有95斤？” 璃鑫皱了皱鼻子，娇嗔道：“哥哥~你好过分，人家才90多一点，一点点而已。” 蓝凌何面无表情，感受着鸡皮疙瘩风吹草低见牛羊般地冒出来。 墨镜男笑道：“好好，那你晚上饿一顿，保准明儿就成90前。” 璃鑫腼腆地笑了笑：“哥哥不知道吧，比试结束后我还要和小姐姐们一起去聚餐呢。我呀，嘴巴笨，不会讲话，每次都是闷头吃吃喝喝。咿，真的好让人伤脑筋呀。” “瞎说，我觉得你说话很讨喜啊！” 璃鑫双手合十放在前心：“那是因为我能感到小哥哥小姐姐们在注视着我，期待着我的表现。我舍不得让你们失望呀……” 鲁德插不进话，无聊地抡着棍子。 主持人嬉皮笑脸地和璃鑫坎天，几乎忘了麦克风一直开着，被她一句句软糯的“哥哥”唤得嗨到哈利路亚。 蓝凌何一连打了十多个哈欠，心道：啥时候开打啊？就为了塑造这茶茶…… （一章就这么被水没了） 正文卷 第13章 美少女战士不适合肉搏 就在60%以上观众都想动手打人之际，主持人这才结束和璃鑫的对话。 他满脸幸福地走下擂台，脚步发飘，就像嗑高了似的，笔直的腿成了罗圈状。 “第111场比试，现在开始~” 听此言，蓝凌何这才撩开眼皮，瞥向场上。 动手之前，璃鑫先柔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用棍子呢？看起来很不高级呀。” 鲁德咧嘴一笑：“甭管它高不高级，顺手就好。” 他单手持着木棍，五指巧妙地轮转，让棍子呼呼刮风地转圈，从身前到身后再绕回身前，上上下下，极其流畅，别说，还真有些专业的架势。 璃鑫的眼中闪出星星，拍了下巴掌，感叹道：“好厉害！可以去拍电影了呢！” 鲁德感到一种假惺惺的气息，耸耸肩：“小意思，练个一周就会了。” 璃鑫激动道：“那你之后教教我好不好？” 鲁德挑眉，反问：“你学它干嘛？” “我的协调能力不太好呢，想用这种方式练练手。”璃鑫双手背后，俏生生地眨眨眼睛，“给我当几天小老师，这小小的要求，你该不会拒绝吧？” 璃鑫说这话有两个意思，其一是习惯性地和异性交好，自营男团越大越好；其二是展现出谦逊的姿态，让所有人见证她与人为善的一面。即便面对远远不如自己的“其他”，也能看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哪怕只是一技之长。 至于为啥要学摆弄棍子…… 灵巧的手技是可以融会贯通的对吧？ 面对璃鑫柔柔弱弱的请求，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更何况她作为“战斗科”的末席，本身实力不俗，太多人赶着要和她搞好关系。尤其是“其他”的鲁德，若能有一个战斗科女巨巨作为朋友，说出去，就和拥有一个C位艺人女友似的。 不过鲁德……还没发育到考虑交女朋友的阶段。 他把棍子一横，不假思索地拒绝：“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你自己去网上看教程啊！” 璃鑫第二次被他噎了一下，心里老大的不开心，可脸上半点都不带出来，桃花眼睁得大大的。 “小弟弟，别这么说嘛。人家自知不聪明，还有点笨手笨脚的，需要人手把手地教……” 鲁德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哈？这是理由吗？谁愿意教一个笨手笨脚的人？折寿的好不好！” 男观众瞧他的目光顿时变了：这小子……直的弯的？ 璃鑫委屈：“可是……” 鲁德用棍子杵了杵略有弹性的塑胶地，不耐烦道：“别啰嗦了行不？” 璃鑫抿了抿唇，垂下头，齐刘海遮住了泫然欲泣的美眸。 “好过分……” 见此幕，观众台上的男性齐刷刷地发出一阵“吁”，要用喷吐的嘘声熏死他。 这土老帽也太特么不解风情了吧？ 端端庄庄柔柔肉肉温温软软的妹子，你不教，我教啊！ 来来来，哥哥喜欢手把手把妹！ 女性朋友们却擒上一抹冷笑，目光如刀地瞥过众男。 你们就好这一口是吧？ 教过她的人几十上百了，那些宝藏挖出来全是需要打码的画面！ 她们纷纷望向平静自若的学生会成员，用暮川汐和洛伊等人俊美如画的脸孔，迅速切回爱豆的心态。 （哥哥，我们只要你~） 蓝凌何始终站在超然世外的综合视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别哔哔了，开打吧打吧打吧x100…… 璃鑫借着长发掩面，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笑容变得森冷起来，心道：罢了，既然你给脸不要脸，我就让你再也没脸。 她抬起头，展示出包容感十足的笑容：“那就算了，鲁德弟弟，你先出手吧。” 鲁德再不多言，右脚蹬地，“嗖”地窜了出去。他像一阵七扭八歪的风，身形忽闪，跑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之字形。 璃鑫被他的敏捷吓了一跳，瞳孔略微收紧。 鲁德眨眼就到了她的近前，光棍从侧面“呼”地抡向她的大臂。 璃鑫快速俯下身子，身法灵巧，胸前的红缎带飘飘扬扬。 鲁德一棒落空，在半途蓦地停住，突然反向发力，正正地往她的背上砸。 璃鑫能进入战斗科，不仅仅是因为四级下的力量，她的身体素质也是百里挑一。 她在俯身之际，听见脑后生风，于是把重心前放，右手手掌撑地，快速蹲下身，筷子形的右腿打直，以左脚为轴一转，来了一记四分之三周圈的扫腿。 鲁德眼疾脚快，极速后退两步，然后双膝微弯，几乎是零助跑的原地起跳，“嗖”地蹿出两米高。他的身子在半空转了180°，棍子竖着拿在手中，右脚高高扬起，脚后跟照着璃鑫的脑袋踹过去！ 蓝凌何暗暗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啊！半个旋风踢！ 璃鑫的确没想到，这肚子圆溜溜的小鬼居然身轻如燕，眼瞅着脏兮兮的鞋底子距离自己的脸孔越来越近，她速速躺倒，向右侧身倒地，滚了半圈，让过他的落脚点。 紧接着，就在鲁德刚刚单脚落地之际，璃鑫以左手左膝撑地，起右脚猛扫向鲁德的小腿肚。 一个柔如垂柳的女孩子，能作出漂亮的倒地扫腿动作，实在是一件值得全场喝彩之事。 可此时此刻，气氛不太对劲…… 因为，她可是穿了一身美少女战士的服装啊！ 这不是在外番动漫中，那些神奇的镜头角度，完美地规避了春光乍现的问题，为大多女孩子施了“觉得看得到裙底但实际上怎么都看不到”的魔法。 璃鑫开腿的动作很快，恍如电光火石。 可在众人眼中，像是一帧一帧播放的动画片： 裙摆到了膝盖以上（喉头微动） 嗯，到了大腿的一半了（产生口水） 嗯，到了四分之三了（咽口水） 嗯，没有看到打底裤（她一定是忘了穿了） 嗯，到了腿根了！（垂涎三尺） 啊啊啊，来了来了！ 蓝白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被完全掀起…… 黑色的！蕾丝的！ 可惜她踢腿的角度掌握得恰到好处，只露出一个令人窒息的角角，到此为止！ 唯一能看到裙底全貌的—— 只有鲁德！ 在场的男同胞们恶狠狠地抹掉口水，天知道他们有多羡慕鲁德的视角。 这种时候，赶紧看啊，哪怕被跩一脚也值！ 摔出去之后脸着地，嬉皮笑脸地抹掉满脸鼻血，这才不枉热血少年！ 蓝凌何撇了撇嘴，心道：你们想多了，鲁德的心理年龄还不懂得欣赏裙下，除非你们告诉他那能吃（咦怎么越来越歪……） 果不其然，鲁德对璃鑫的风光熟视无睹，略有婴儿肥的脸孔绷得死紧。他此刻刚刚单腿落地，重心不稳，第一反应就是把木棍挡在腿后，用来格挡踹来的牛皮靴。 然而，木棍的糟粕程度，以及璃鑫此脚的力度，同时出离了他的想象。 璃鑫看似柔弱，可身为能力者，一旦把精神力外放，为肉身加持，原本只有10kg的腿力顿时成了300kg，赶上母老虎蹬腿了。 “啪”的一声脆响，木棍如若劣质冰棒杆，瞬间一折为二！ 鲁德失去重心，支撑的腿一滑，翘起几十厘米，却正正好好躲过璃鑫的扫腿，逃过一劫。而他提着半截短棍，身子以“V”字形落地，来了个腚墩儿。 这看似是璃鑫技高一筹，可是，鲁德的臀部刚刚落地—— 无数观众豁然起立！ 全场哗然！ 我嘞个去！！ 这一摔的水准实在是太高了！！！ 鲁德不仅躲过了璃鑫的踢腿，而且正正好好坐在她劈叉的双腿上。他的尾巴骨落在璃鑫嫩白的左膝盖上，两个膝盖正好压住她前踢的右腿。 不仅如此，断了的扫把杆子有着参差不齐的横截面。鲁德下落之际，木头茬子正好擦着璃鑫的大腿划过。不仅把她水手裙“刺啦”地豁出个大开叉，更是连带着刺出一条一厘米深的血口子！ 这是何等具有戏剧性的一摔，不单是打出了有效攻击，更把对方卡在一个欲罢不能的羞羞位置。 璃鑫愣住，这下子，想收腿却不能。 鲁德愣住，这下子，屁股摔麻了，起不来了。 蓝凌何鼻尖一酸，差点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没想着去借个充电宝…… 十年一遇的绝佳素材，就这么错过了啊！ 正文卷 第14章 帮个简简单单的小忙而已 鲁德的屁股压着她的膝盖，尾巴骨“咔”地一响似乎是错位了，又“咯嘣”一声倔强地弹了回来。他只觉腰部之下又麻又木又硌着，就和贴着针毡似的，这滋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沐浴着一众观众如欧米伽射线般的灼人目光，鲁德尴尬地咽了一下，想起身却没起来。 正当他琢磨着自己会不会半瘫在场上，耳畔传来一阵猫叫般的嘤嘤哭声。 “呜呜喵……好痛啊……” 璃鑫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为什么是我遭殃啊……受伤的总是我……呜呜……” 鲁德扭过头去，第一眼便瞧见她被划伤的大腿，甚至能看到嵌在肉中的木头刺，挺大一个，像是染血的牙签。 他秉着单纯的天性，伸手就要给她摘下来。 璃鑫突然大声道：“别碰我！我和你不熟！” 鲁德顿住，讪讪地缩回手，直勾勾地盯着她淌血的伤口，心道：这可是你说的，感染了别怪我，哪怕要刮骨疗毒也别找我要医药费哈。 璃鑫哭得更厉害，连啜泣声都那么温软：“呜呜呜，你把头转回去，不许看……我的裙子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以后我该怎么面对大家……呜……你好过分啊，为什么这么对我……” 鲁德见她如此，有心道个歉，可一转念：自己不过是运气好了点儿，有啥错？没趁着现在给她脸上来一拳头，已经很说得过去了啊！ 想到此处，鲁德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同学，你帮我个忙怎么样？” 璃鑫一愣，皱了皱鼻子，用舌尖缓缓舔掉嘴角的泪珠，哽咽道：“帮你……什么？” 鲁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劳驾你抬抬腿，从下面顶我一下，给点劲儿，然后我就能立起来了。” 璃鑫愣住，眼泪瞬间不流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 观众也呆若木鸡，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啥啥？什么顶一下他？什么立起来？ 鲁德见璃鑫愣磕地盯着自己，干眨眼睛不动腿，迟疑片刻过后，问道：“趁着咱俩这个姿势，你就帮个忙呗？ 璃鑫的面孔极速转红：“你，你……在说什么呀？” 鲁德快嘴答道：“这不明摆着的吗？我不行，软塌塌的没劲儿，所以想让你帮我站起来啊！” 观众的思绪越飘越远，捏着下巴，假装自己在正儿八经地捋须。 璃鑫咬了咬唇瓣，轻声道：“你、你的什么不行？” 鲁德被她坚硬没肉的膝盖顶着尾巴骨，硌得要命，快速低垂目光，示意她往臀部看。 “当然是下半身啊！” 一小批观众开始若有所思地点头，用眼神表达：小兄弟，我同情你。 璃鑫羞红了脸：“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鲁德声音放大：“还不是这下摔的？” 璃鑫眼睛睁大，拿出幼瘦白的无辜劲儿：“鲁德弟弟，责任可不能乱推！而且这、这是在擂台上啊，大家可都看着呢。” 鲁德有也奇了怪了：“不就是为了给大家看嘛？要是就我一个，我才不管立的起来立不起来呢！” 观众的眼神愈发古怪：这表面单纯的话，莫非真的是我等（纯洁的五好少年）想的那般？Ma sa ka他的能力是否能使用，和身上某些部位的崛起直接相关？ 璃鑫惊得张大了嘴巴，目光不由自主地乱飘，脑筋飞速旋转却绕出了一坨恶形恶状的乱麻。 鲁德实在不知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不就是让她抬个膝盖，支撑起自己的屁股嘛？她给个托举力，这样自己才能顺势站起身来啊！ 难在何处？ 唉，女人，分不清是过度思考还是装傻充愣，真是麻烦！ 鲁德一向好脾气，但在人家女生的两腿间坐得久了，心情非常之差。他觉得腰部以下恢复了部分知觉，于是懒得和璃鑫多说，抄起半截木棍，往地面用力一杵。 他铆足了劲儿，缓缓发力，胳膊的肌肉鼓起，把身子一厘米一厘米地撑起来。 一边起身，鲁德还一边发出极其古怪，如同纤夫拉绳般热气腾腾的声音。 “诶呦，呼呼哧，嘿咻嘿咻，差一点点……呦呦，嘿！起来了！” 璃鑫的目光始终盯着某某地方，似乎忘了自己仍旧侧身躺在地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鲁德终于打直了腿。他单手执棍，挺直胸膛，底气十足，开心道：“哈哈，不需要女人，我自己也可以的！耶咿！” 全场寂静，一阵让尴尬都感到尴尬的风吹过…… 鲁德用木棒当拐棍，迈出几步，离开璃鑫，继而左脚右脚轮流跺着。 大多观众仔仔细细地瞄着他裤子的轮廓，发现并没有明显的突出，再结合他此刻的动作，恍然大悟。 哦哦哦……之前一直都误会鲁德了，他只是腿软了而已！ 不过，少数人陷得更深，目中带上了怜悯：小兄弟，你这立起来也看不出来啊。唉，学会自力更生吧，没有女人会要你的。 璃鑫翻了个身，第一件事是紧咬着嘴唇，把肉里的木头刺拔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接着，她双手捏着被豁开口子的裙角，将其打了个结，及膝中裙变成不对称的短裙。她又把领口手腕宽的红缎带解下来，在腿上的伤口处缠了两圈，加压止血。 别说，璃鑫的确是打扮的一把好手。这一来，不仅狼狈之态全无，她也从端庄的美少女战士秒变为奔放不羁的战姬，垂落的缎带配上飘飘长发，有一种别样的豪放美。 全场七成以上的男性都条件反射地咽了一下口水。 鲁德在进行过一阵狗刨地的运动后，双腿终于完全恢复。 可就在他放松地长出口气之际，忽然，一阵恶寒涌来。就像一条眼镜蛇从裤腿“嗖”地上窜，滑过两股，冰冰冷地攀到后脖颈，继而用分叉的舌头扫了一下他的脑干。 鲁德打了个激灵，赶忙摸了摸后脑，发现啥都没有。刚放下心，他的余光瞅见璃鑫的眼神—— 嘶，好冷！ 璃鑫望着鲁德，双眸被齐刘海遮住一半，眼底蓄着隐而不发的杀意。就像日料大厨看一条主动蹦到砧板上的三文鱼，在上手做成刺身前，先用包含占有欲的目光将它凌迟一遍。 鲁德的眼皮狂跳，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蓝凌何终于拿着充电宝回来了。 她沉着脸，心情明显不太好。 三分钟前，她快速奔到租赁处，本以为只要十秒钟就能拿到东西。 可到了才发现，移动电源都被放在一个个小柜子里，上面写着“扫码开锁”。 蓝凌何的脸顿时黑了：这不是坑人吗？让手机没电到自动关机的情何以堪！ 她急得团团转，可前额见汗都没想出好办法。 幸亏一个好心的老师路过，帮忙开柜，否则她真的要被“一格电难倒键盘侠”了。 蓝凌何重新落座，一眼看去，被场上的形式吓了一跳，心道：不妙，璃鑫要动真格的了。 场内的气氛也变得肃穆。 是的，在不忍直视的闹剧之后—— 生存游戏，继续。 正文卷 第15章 鲁小胖的绝境 鲁德紧紧攥着棍子，摆出如临大敌的姿态。 璃鑫把一侧的长发拢到耳后，柔弱的声音多了几分阴恻恻的感觉。 “小弟弟呀，你的身手不错哦，但你知道，还欠缺了什么吗？” 鲁德摇头：“什么？” 璃鑫淡笑：“特效。” 观众频频点头。 是的，鲁德身为“其他”能力者，力量等级大概率只有二级左右。若把璃鑫比作可以翻江倒海的水兽，他就是一尾锦鲤，只能拍起小小的白浪花。不管辗转腾挪的身法再怎么精妙，终是半毛钱特效都没有。 蓝凌何难得赞成璃鑫的话。 鲁德主动挑战战斗科学员，甚至敢和副会长暮川汐比试，究竟有什么底牌？ 他到底是深藏不漏的小神兽，还是圆脸无脑的大笑柄？ 所有人都想知道。 鲁德并未接茬，无所谓地耸耸肩，信手抡着棒子，像在故意吊人胃口。 璃鑫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用暖心的嗓音道：“我的力量名为‘三相转变’，也就是改变物质的状态。目前最擅长的是把固体直接升华为气体，大分子拆成可挥发的小分子。” 鲁德点头：“我听说了（你在生物链中兼职‘分解者’）。” 璃鑫抬起右手，指着鲁德的木棒：“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话音刚落，鲁德只觉手中一空。 木头杆子的中部，上一秒还被五指紧握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两截短棒突然没了向心力，“嗖”地飞了出去，一左一右，在两三米外落地。若细细打量，连横断面都是光滑的。 Duang！这就叫一块钱特效！ 璃鑫柔美地翘了翘嘴角：“比如这样。” 鲁德从来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他人的能力，觉得简直和变魔术一样神奇。他垂头瞅着自己空空的手掌，隐隐有些没挥发干净的黑色粉末，用指头捻起来摩挲几下，感觉是煤渣子。 璃鑫趁他发傻，脚尖抬起、脚跟落地，无声地走近，给人的感觉是不去打扰他思考。 蓝凌何一惊，在心里喊：鲁小胖，快往前看，在擂台上发呆可是大忌啊啊！ 鲁德似乎听到她的心声，蓦地抬头。 璃鑫此时距离他不过两米多点，几乎是一步之遥了。她停下脚步，笑得温温柔柔，长发勾勒出完美的瓜子脸。 “现在轮到你了。你有什么能力想展示的吗？我给你机会哦。” 鲁德拍了拍手上的黑粉，答得干脆：“木有。” 观众一愕。 璃鑫也奇怪：“真的没有？” 鲁德是个坦率的人：“真的。” “是精神力无法外放所以用不出？还是不想展示呢？” “双重否定。” 璃鑫可爱地眨眨眼睛：“……等于肯定？” 鲁德无语：“判断是非题，你会把俩叉自动合并成一个勾嘛？人家是FFFFT，你是TT。” 蓝凌何一脸T.T，心说：这是你死我活的场合，不要把智商分配在合并同类项上啊！ 璃鑫噘起嘴，嗔道：“谁让小弟弟你总爱说些令人误会的话。” 鲁德翻了个大白眼，暗想：说到“令人误会”……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小弟弟了啊？那我的小弟弟不就成你的小小弟了嘛！ 璃鑫继续套他的话，鲁德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 总而言之，全是废话。 蓝凌何把手抵在唇边，观看着场上的形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个套路好熟悉。 局势呈现一边倒之时，双方突然开始唠嗑。 反派不仅化身为话痨，还不要钱地把自己的老底交代出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拖戏方式…… 对了，就是它！ Boss的死因排行榜上，居于前两位的始终是： 1、放出了太多的小怪让主角一路练级 2、放大招之前先叽里咕噜地来一通嘴炮，就像对主角有什么特殊的兴趣似的——拜托，这点本身就很迷惑有没有？ 你身为Boss，管主角身世如何、情感状况、金手指有几根！ 爽爽快快把他灭了不就得了？ 是是是，这是剧情的高潮所以要拖得久一点。不仅要让主角看到力量的差距，还要硬性突显出他心灵的成长…… 但老怪也很可怜啊，主角被逼到小宇宙爆发之后—— 下手绝对不会有半刻的延迟！ 因为他能聊的都聊完了啊！ 那一瞬，反败为胜，特效齐出，经费炸裂！ ……咳咳，说偏题了。 关键在于，主角和反派开始对话，不管是大BOSS还是小boss，这本身就预示着—— 敌我实力看似悬殊，但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被称为“气运”的东西已然开始悄悄累积…… 光环愈发明亮。 让转折来得更猛烈些吧！ 蓝凌何期待得几乎要摩拳擦掌了（沙沙沙）～ 擂台上，璃鑫问不出有价值的信息，自觉没趣，于是孤独寂寞地叹了口气。 “你不愿意给我展示，罢了。那一会儿我出手，你可别说我欺负你，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虽然她说得温和，但鲁德离得近，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不同的含义。 璃鑫就像看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眼神含着四分暖意、六分寒意，好比捂在怀里的刀子，掏出之后既带着体温，又泛着寒光。她把自身的精神力释放出，化作一股无形的威压。 鲁德觉得此女有毒，小心肝“砰砰”地跳。 璃鑫往前走了半步，笑得阴柔如蛇精：“小弟弟，你准备好了吗？” 鲁德心里发憷，下意识要后退。 可是—— 咿呀？没抬起脚！ 他一愣，第二次试着抬脚。 还是不行！鞋底像被胶水沾在地上！ 鲁德看向脚下，登时愣住。 什么情况！ 他的双脚居然陷进了地里！啊不，是长在地上了！ 事情说来也简单，离得近的细心观众都看到了事情的发展。 就在二人磨磨唧唧谈话之际，璃鑫使用“三相转变”的能力，让鲁德脚下的橡胶软化，同时令他的鞋底也软化。 两个成为半流体的橡胶亲密接触，立马开心地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不，再凝固后，就密不可分了。 嘿嘿，这就是扩散的魅力~ 啪！滚蛋！鲁德可没心思琢磨其中的科学道理！ 他使劲抽脚，想把鞋子蹬掉，这样自己能光着袜底跑掉。 正常人在上场之前都会绑紧鞋带，鲁德弄得尤其紧，几乎是勒在脚上的。 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蠢蛋如我”，没办法，只能俯身去解鞋带，虽然这比捡肥皂还危险！ 就在鲁德的精力都放在脚面之际，璃鑫迈着猫步，无声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鲁德的余光瞥到她的牛皮靴，靴面上还沾着一滴血，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璃鑫量测好自己和鲁德的距离，站定脚步，右腿微微后撤，有些像娇俏的大姑娘准备羞羞答答地踢足球。 然而—— 那所谓的“球”可是鲁德的脑袋！ 她瞄准的正是鲁德的眉心啊！ 鲁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一不留神还打了个死结，怎么扯都扯不开。 璃鑫不紧不慢地抬起脚——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踢，经过精神力的加持，她的脚力翻了不下二十倍，好比被阿拉蕾附体。 鲁德若是结结实实地挨上，必然脑浆迸裂！ 蓝凌何猛地从看台上站起来，放在腿上的充电宝“啪”地摔在地上。 什么情况？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转折啊！ 啊啊啊该死的，难道主角和反派的角色安置错了？ 其实这略微缺根筋的小吃货—— 只是个不自量力的NPC不成？ 串场来搞笑的啊！！ 一点殷红突然在眼中迅速放大，鲁德的瞳孔骤缩—— 那是踹来的脚！ 璃鑫的出击快如闪电，没有半刻迟疑，适才的柔弱劲儿说没就没！ 真面目和里人格在一刹暴露无遗！ 鲁德当然知道危险就在眼前，可是啊…… 想躲？ 双脚不能动的他，还能往哪儿躲！ 脑袋稍一偏转，直接踹在眼珠子上！ 再扭多一点点，被踢在侧脸上，扭矩顿生，脖子瞬间拧成麻花！ 蓝凌何见此幕，脑海中就和开了锅似的。 就在那连0.1秒都不到的时间，她的脑内CPU运转到极致，一连蹦出二十多个“怎么办？” 鲁德的脑花都能被踢出来，答案不能是凉拌！ 自己在看台上究竟能做到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璃鑫，用眼神给她划层层红框，成为立体的“囚”。 可即便如此…… 什么都做不到啊！ 蓝凌何快速扭头，不忍再看。 她的脑中残留着璃鑫的身姿，眼底映出着她毫不留情的踢腿，随着她侧头的动作，二者瞬间被甩到擂台之外。 蓝凌何刚想闭眼…… 全体哗然！ 激昂的群情燃爆全场！ 正文卷 第16章 莫名其妙但是妙 什么情况？ 那一刹，究竟发生什么了？ 这真是个值得探讨的好问题。 表观是这样的： （闪回） 就在璃鑫的脚距离鲁德的面门只有两三厘米之际…… 璃鑫没有半点犹豫，唇边噙着“不喜欢我的弟弟就去死吧”的笑。 鲁德接受了“一人分饰两角”的现实：脑袋扮演一踢就爆的血包，血色乍开如桃花朵朵；身子cos无头骑士，被扒了鞋子送到急救处，露出凹凸曼图案的袜底。 观众的心揪到嗓子眼，胆大的瞪眼看，胆小的用岔开的手指挡在眼前照样看。 唯有两位副会长面色不变。 暮川汐的胳膊放在座椅扶手上，身子侧倾，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太阳穴上，像一尊帅人的不动明王。他神色平静，似乎见惯生死，翩然世外地想着：鲁同学，有勇气是好事，可披着“勇气”外衣的鲁莽只会让你惨败，吃一堑长一智吧。 莳羽怜的身子坐在座椅的边缘，泡泡卷发一如垂落的瀑布。她侧过脸孔，视线和暮川汐一对，然后做了个口型。 暮川汐唇角微弯，刚要点头…… 就在这时！ 蓝凌何难以接受鲁德血溅当场，心头如被针尖猛戳，快速侧过头。 鲁德嘴皮子微颤，临死前嘟囔了两个字：“GG。” 就在这时！ 璃鑫一脚落空！ 她的身子受到一股万钧巨力，好似腰间栓了两根无形的钢索把她往侧面猛地拖出！ 她双脚离地，像把水上漂和分身术同时使用，速度之快，竟然在半空划出一道残影。 观众哗然！ 我嘞个去，这是要起飞的节奏啊！ 九块九特效！ 可是，璃鑫的速度快如即将离地的飞机，瞬间出了擂台边缘！ 她没停下来！也停不下来！ ……输了？ 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咚！” 璃鑫维持着侧身，直通通地撞在看台下的广告板上！ 说起这广告屏，它足有三米高、二米宽，像素之高、色彩之丰富，价码必然不菲。为了保持光鲜亮丽，广告屏被严丝合缝地贴了厚度0.5cm钢化玻璃膜。 伴随着屏幕面板的碎裂声，璃鑫的右肩和右臂作为先驱，义无反顾地嵌入LED 大屏幕中。 “咔咔咔……” 在场所有用过钢化膜的朋友都某花一紧。 那开裂的硬塑料片，奇形怪状、尖锐如刀、大大小小，而且还透明的看不见—— 扎了璃鑫一身啊啊啊！ 热血当时就淌下来了。 更何况，广告牌是通着电的。璃鑫“负距离”地接触220V交流电，即便电流很低…… 也极其酸爽哟~ 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刺痛从头到脚，好似在仙人掌群里打滚。 璃鑫先是疼得要命，眼泪扑簌簌地掉。 然而在到达某个临界后突然觉得：“咦？有点……爽？” 一种蓬勃的贯穿感涌遍全身，热热的、抖抖的，一动一动，痛并快乐着。 璃鑫居然愈发激动，热血激荡，一时忘记伤口在哗哗地往外淌血…… 直到“啪”地一个火花闪过，广告牌短路了。 此时此刻，像素全黑。 璃鑫直立着嵌在广告屏中央，半边脸重度挂彩，唯有长发依旧飘飘。她被死死卡住，出不去也进不来，像是为了演艺事业而浴血的贞子…… （闪回完毕） 喧哗声渐渐落潮，观众开始叽里呱啦地议论。 这一幕之震撼，连齐田田主任都被惊得爆了粗口：“我去你奶奶个……” 他忘了身边正做着老古板的副院长梅迪特，后者当即扭头看他，金鱼眼一瞪，明显在道：当我面儿放厥词，一看就是才华多得溢出嘴角，要不写份检讨来释放则个？ 齐胖子被噎了一下，赶忙改口：“……乃个可伶的小姑娘。” 梅迪特轻哼了一声，掏出个小本子，记了一笔黄牌警告。 莳羽怜副会长满脸不可思议，喃喃道：“怎么可能？” 暮川汐的目光回到鲁德身上，蹙眉思索，心中有着和众人同样的问题—— 璃鑫到底是怎么飞出去的？ 擂台不是机关密布、道具层出不穷的舞台，所有的异常都出自选手本身。 鲁德这小子，长得圆头圆脑、墩墩实实，看似有脑洞没心眼，有胆识没本事，但他居然能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 那一刹，他究竟动用了什么能力？ 是和学生会纪律部长艾利克斯相同的“反弹”吗？ 不，二人并未接触。 能把掌力化作气劲，远距离击出的“气功波”吗？ 不，鲁德的双手还在和鞋带作斗争。 难道他的能力是“排斥异性”？一旦动用力量，就能把接近到某个程度的女人极速排斥开？ 别说诶，这个真有可能。 正如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赛亚人怒了会成为超赛，能力者的“精神力”也会随着心情波动而忽上忽下。或许鲁德就是那种置身于绝境继而创造奇迹的类型。 不管把他逼急的是“女性恐惧症”还是“厌女症”，到了关键时刻，在心里大吼一句—— 异性都特么是异形，给我滚蛋！ ……于是璃鑫就飞出去了。 观众们似乎找到了个合理的解释。 咦？ 等等，哪里不对。 大家互视一眼，眼神变得奇怪。 为嘛不能是排斥不怀好意的对手？ 为嘛咱这么喜欢把事情和性别挂钩？ 莫名其妙…… 但还有点妙~ 不提众人如何胡乱猜测，蓝凌何有着自己的内心小剧场： 出手的，真的是鲁德吗？ 会不会是某个隐藏在观众中的大能，因为与鲁德有一面之缘，于是助他逃过一劫？ 会不会是某个对璃鑫积怨已久的人，趁此时机出手，给满大街认哥哥弟弟的绿茶女放点血？ 此人端坐在原地，不动声色，最喜欢的就是笑而不语。 此人披着废物的马甲，穿越一时爽，穿越之后一直爽。 想至此处，蓝凌何俯身拾起在地面躺了许久的充电宝，稳稳当当地落座。她翘着脚，双手托腮，面露淡淡微笑，在心里对着臆想出来的观众鞠了一躬。 “咳咳，不才不才，你们过奖了。” “这只是猜测，还没证实呢，别这么早就开始捧我嘛，我会膨胀哒～（脸红）” （女主，你hold着点！人设别崩……得太快！） 便在这时，东侧场地边上的大门“啪”地打开，一堆人乌泱乌泱地冲了进来。 正是文峪学院随叫随到24小时营业的急救队，全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璃鑫从大屏幕上抠下来，还要小心着不被塑料片扎手。三个大汉联手把她托起，翻了个身，平移到担架山上。 在这过程中，璃鑫哭成了泪人，嘴唇抖到痉挛，机械性地重复着一句话：“好痛呜，哥哥轻点……为什么伤的总是我，我这该死的、温柔啊……” 她絮絮叨叨和猫叫似的，急救队的领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从腰间掏出注射器，“呲”地一针下去。 强效镇定剂立竿见影，璃鑫身子一软，妖娆地倒在担架上。 领队给队员们使了个眼色，四个小伙子举起担架，喊着号子、拔腿就跑，其他人紧追而上，如一阵旋风般飞速离场。 观众干咽了一下，总觉得这场面哪里有些诡异。 对了…… 谁家抬担架四个人来啊？ 当这是出旗啊？ 俩人就能干的事儿，你们咋还带了个仪仗队？ 蓝凌何在急救队中看到两个熟面孔：瘦高的眼镜男，和啥都不会只知咋咋呼呼的胖子。 她眼眉弯弯，不厚道地笑了，心道：茶茶，恭喜你登上了太平间直通车，祝你被电击电到爽哦~ 墨镜主持人望着璃鑫被她的另外一群哥哥带走，心里突然空空的，没着没落。他望着擂台上重新俯下身和打死结的鞋带作斗争的鲁德，轻声叹气，怀着悼念的心情道了句： “胜者！大家的小弟弟——鲁德！” 鲁德正深深弯着腰，听此言，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里面有很多长着自己的脸的人棍。 他的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尼玛，好想吐啊…… 正文卷 第17章 我真的不是+真相 鲁德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长得憨、看着呆的圆脸吃货。不过稍微了解一下他的心理活动便会发觉，此人说傻不傻，说单纯又有点小闷骚。 而这样的他，堪称人海中蹦出水面的一条锦鲤—— 主持人兴致勃勃地向他走来，竖起大拇指，笑着赞道：“鲁小弟，真人不露相啊！我们都以为你要完了，你这心跳玩得太有水平了！我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鲁德的脑中还有挥之不去的人面棍冲他笑，只觉嗓子眼一阵阵反酸水，不得不一手捂着嘴，一手努力拉扯鞋带。 他没好气地嘟囔：“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有那闲心还不如帮我个忙。” 主持人走到他的近前，弯了腰，把话筒凑在他的嘴边。 “来喽来喽，你需要我帮什么？” 鲁德答：“鞋带打死扣了，来把剪刀。” 主持人笑了笑，冲着武器租赁处的老师一招手：“剪子一把~” 老师如小二一般应着：“得嘞！稍等！” 鲁德看到了脱困的希望，长出口气。他用右手捂在腹部，缓缓起身，干咽了一下泛到喉头的胃酸：“谢谢。” “不客气！”主持人帅气地一托墨镜，笑眯眯地问，“小弟弟呀，你现在想必很激动吧？有没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啊？” 鲁德翻了个白眼，快人快语：“第一，请叫我名字（我特么也不小！）第二——” 他抬起头，和几千观众凑凑活活地对视片刻，放大嗓门喊道：“谁能给我扔双鞋过来啊！男款的，40号，最好是棕黑色的，不要皮的！另外——不要有鞋带，我现在看见鞋带就恶心！” 众人无语。 呵呵，满足你这要求的—— 拖鞋吧！ 主持人满脸黑线：“鲁德同学，别着急，我马上叫场务给你弄一双过来。”他话锋一转，“我想问的是——你刚入学就赢了战斗科的新人，能不能给我们谈谈你是如何获胜的呢？” 观众纷纷支起耳朵。 鲁德双手抱胸，想了想，答道：“获胜，只是幸运吧。” 主持人稍愣：“怎么说？” 鲁德回忆着璃鑫起飞的瞬间，重播几次，却对GG的结局是如何转移到对手身上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实话实说：“我没想到自己能赢，戏剧性太强，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主持人当然不信：“你真是说笑了哈，这话由观众来讲差不多。俗话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既然敢上场，就一定有几分把握。现在胜利成了囊中之物，赶紧给大家解开谜底吧！” 鲁德张了张嘴，有些犯傻，一时没接上话茬。 呃，哪里有什么“谜底”…… 反正报名免费，想上就上喽，至于会不会被秒杀—— 俺就是个找死的人咋地？ 蓝凌何微微皱眉，觉得鲁德这没有城府的人，可能应付不来眼下的情况。 主持人瞅他干张嘴不说话，于是冲着四面看台挥舞双臂，积极调动气氛。 “小兄弟啊，别藏着掖着了，是男人就要光明正大哈！来来来，大家给点掌声~” 哗哗哗—— 呱唧呱唧—— 鲁德沐浴在热情似火的目光中，尴尬地挠了挠头：“咳咳，其实我没什么秘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主持人用身子撞了一下鲁德，又用很硬汉的方式“嘭嘭嘭”拍了三下他的肩膀。 “是啊，该看的我们都看见了！就差你公布真相了！大家说对不对？” 观众捧场：“对！” 鲁德苦兮兮地咧着嘴，展示出一大一小的雪亮门牙。 “没什么可说的啊，其实我也不知怎么就搞出了特效——”他放大嗓门，“我啊，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气氛顿时变了。 蓝凌何一挑眉：本年度最惹火标题之“我真的不是+真相”，专门用于各种打脸后的抵赖，装B指数五颗星。 主持人墨镜下的眼睛一亮，追问：“不是我们想的哪样？” 鲁德蹙着眉：“我真的不厉害！” 观众翻译：你绝对厉害！ 鲁德苦着脸：“真的没想到自己能反败为胜！” 观众翻译：必胜flag！ 鲁德情绪激动：“我向来坦率，怎么可能是个扮猪吃虎的人啊？” 观众目光灼灼：对，你再也回不到猪的日子了！ 鲁德感到四面八方愈演愈烈的的热情，有些消受不起。他在脑中把璃鑫飞出的瞬间重播了二十遍，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郑重其事地宣布： “让她飞出去的，真的不是我啊！你们可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别误会我是什么大神啊！” 说话的同时，摄影师故意给鲁德来了个面部特写，投在屏幕上。 那双善良真诚、清澈纯净的眼眸，闪着星芒点点、波光粼粼，完全出卖了鲁德的low外表。 于是话音刚落，全场欢腾！ “大神！大神！大神！……” 蓝凌何揉了揉眉心：鲁小胖，眼神不错，连我都差点信了（两次）。 鲁德彻底愣住，不知所措地张望四周：咦你们在说谁啊？ 他突然想到什么，拉回目光，细思极恐地打量自己身上：难道我被什么只有我看不见的东西附体了？ 学生会的几人齐齐看向副会长，神情激动，明显想说：宝物掉落，新同伴x1，速速收了吧！ 莳羽怜也问暮川汐：“你怎么看？” 暮川汐浅笑：“待到最后一场，我亲自试他。” 两个战斗科的女生听见这话，猛吸一口气，激动得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 主持人做了个“停”的手势，把话筒挪到自己身前，正色问道：“鲁神同学，你就别谦虚了。快快揭晓吧，你的能力虽然是‘其他’类别，但你的等级是——”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按照能力者的分级，二级是扑街，三级是主流，四级是vip，五级是大神，六级……嘛，没人见过真人。 所以大家都期待着一个落地惊雷般的答案。 话筒递回鲁德嘴边，传出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我、我是……” 主持人：“嗯嗯，你是？” 鲁德声音变小：“让你们失望了……” 主持人把话筒凑近：“为何？” 鲁德面露难色：“其实我的等级……嗯，等级是……” 众人被狂吊胃口：你倒是说啊！ 鲁德刚要开口，突然被一阵“叮铃叮铃叮铃”的响铃打断。 他一愣，从带拉锁的衣服口袋中掏出通信设备。 学院发行的通讯设备与手机有两大不同： 第一，监测功能。与不同的传感器配合使用，可时刻量测并记录能力者的生命力、体力，甚至散发出的精神力强度。 第二，入“学院网”许可。能力者学院的很多内幕对外界保密，因此，只有使用学院内部发行的设备，并经过实名认证，才能顺利使用学院资源。 借助“互联网+物联网”的全联特性，所有在校学员和教职工的信息都是共享的，想要找谁不过是输入名字或者刷脸那么简单。 可惜，鲁德才入学第二天，对设备的高阶功能一无所知。他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片刻，继而按下接听键。 “喂？” 话筒开着，这一声飘便全场。 观众和主持人的脸都一黑。 岂有此理，居然敢晾着我们几千人接电话！ ……算了，鲁神就是鲁神。 主持人凑近，把话筒凑到设备的扩音器旁。 一个悠扬的女声传出—— “您好！这里是ZZ食品有限公司的销售部，我是销售经理小红。我们从两万顾客中随机抽取了十个幸运号码，送出本公司的‘一年份零食供应券’，价值三万八。恭喜您，成为我们的幸运儿之一！” 正文卷 第18章 真假小红 众人从来没见过鲁德露出这样的笑容。 像一只默默无闻的小动物，在世界末日来临前，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说要给它诺亚方舟的船票。 更像一个贫困潦倒的呆小子，被从天而降的大佬团疯狂宠爱，日日生活在天堂中，一年无休。 很多人盯着大屏幕上鲁德的脸孔犯傻，心道：鲁……食神？咱别滴口水好不好？只是免费零食而已啊！ 少数人想弱弱地道一句：难道只有我们觉得那是个诈骗电话吗？ 当然不只他们，鲁德擦了擦哈喇子，强忍着激动，努力让语气显得郑重其事。 “小红酱，你、没骗我吧？” 观众无语：这问题……你是卖萌还是犯蠢？ ZZ公司的小红经理答道：“当然没有。您那边有来电显示吧？可在网上查询该号码进行确认。另外，我们公司秉着公开公正的原则，获奖人的信息以及礼券的发送方式，将会在明早8点公布于公司的官网首页。” 鲁德觉得对方既亲切又有说服力，乐得一拍大腿：“好！” 与此同时，租赁处的老师蹑手蹑脚地登台，把剪子送了过来。 鲁德接过，点头笑了笑，随后嘁嗤咔嚓地一通飞舞，把鞋带剪了个片甲不留，也不知他之前的积怨到底有多深。 电话那头又道：“另外要和您说明一下。这份礼券价值不菲，一方面是本公司给资深老顾客的福利，另一方面，本公司正处于新产品研发的关键时期，会把样品一同寄给您，恳请您作为试吃员，每周一次提交产品反馈。请问您是否愿意与本公司合作？” 鲁德的惊喜几乎夺眶而出，点头如小鸡啄米，差点就磕在主持人伸来的话筒上了。 “愿意愿意，没问题！咱的味蕾杠杠的！” 观众：呵呵呵呵……器官广告。 管理后勤的老师也到了，拎着一双奇丑无比的中老年休闲鞋，放在鲁德面前。 鲁德完全不挑，用口型道谢，而后开开心心地蹬上新鞋。 小红经理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感谢您的配合。那么接下来，需要您回答九个问题，预计耗时半小时，内容涉及个人信息以及本公司的研发机密。为保密起见，请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回答问题，若有任何信息泄露，您将承担法律责任。那咱们现在可以开始吗？” 鲁德看了眼一直把话筒举在自己嘴边的主持人，又环视一周屏息静听自己讲电话的几千观众…… 呃，一字不落的信息共享。 自己得承担多少份法律责任啊！ 鲁德皱了皱眉，道：“我现在不太方便，这环节能不能跳过？” 小红经理的语气强硬起来：“十分抱歉，这是必要环节。若您不回答问题，视为主动放弃改名额。” 鲁德立马急了，大声道：“诶诶别，小红姐，别放弃我！您的声音那么好听，一定是个讲理的人，稍等我片刻！” 观众面色一黑：你脸呢？咋隔着电话都能舔！ 鲁德说罢，对主持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继而向众人微微欠身，鞠了个罗圈躬…… 随后撒腿就跑！ 他的脚步快如马蹄，“踏踏踏”地踢出一串灰尘，一眨眼就消失在赛场的出口，只留下一句：“小红别挂……” 观众的心都被他带走了。 主持人僵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托了托掉到鼻尖的墨镜，为本场比赛作总结。 “感谢ZZ食品有限公司对文峪学院的赞助。以后谁想吃零食，请联系鲁同学。哦顺便，他是本场的胜者……如果你们还记得。” 大屏幕一闪，切换成下两场比试的人名单。 话分两头，鲁德飞毛腿地跑出了会场，出了大门就是一片空地。他左顾右盼地确定四周无人，然后深深吸气，平复了呼吸，道：“久等，咱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谁知，电话那头的女声突然语气一变，就像从客客气气的营业员姐姐，换成了拽拽的卖菜大妈。 “好慢啊。我都快把问题忘了。咳咳，那你听好。” 鲁德心里有些犯嘀咕：“请您”怎么换成“那你”了？难道是小红的精神状态不稳定？ 小红道：“第一问，你的智商上了60没有？” 鲁德莫名其妙，答道：“99。” “第二问，你的听力有问题不？” 鲁德皱眉：“没有。” “第三问，你有受虐倾向吗？” “当然没有！” 对面之人幽幽道：“三问连错，谢谢参与，拜拜~” 鲁德瞬间就急了：“你给我等等！” “咋了？” “你这问的都是啥问题啊？” “亲~当然是为你量身定制的问题。” 鲁德觉得被耍了，有些来气：“你凭什么说我错了？” 对面之人笑了笑：“第一，你居然真的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而且还是一年份不间断地掉！你说你的智商是多少？9.9还差不多！” 鲁德怔住：“但是，小红经理，不是你说官网上……” “诶诶，打住。”对方不耐烦道，“第二，咱俩刚还在看台上聊了那么久，隔了两层屏幕，你居然听不出我的声音了？要么你果真是条锦鲤啊，连记忆都只有七秒！” 鲁德彻底愣住，七秒后，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那个动不动就吐槽的……”他卡了半天，左思右想，“叫啥来着？” “蓝凌何！” 随着声音落下，比试场的大门一开，蓝凌何大步走到鲁德的面前，把电话挂断。 “记着我的脸没有？需不需要我写个牌子再贴个照片给你挂脖子上？” 鲁德噘着嘴，摇头，小声道：“不要，我挂着我去世的奶奶呢……” 蓝凌何被噎了一下：“哦，节哀。” （冷场一秒过后） 鲁德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怒从心起，怨道：“你干嘛要骗我啊！我真的以为有人给我送吃的了，白高兴一场。你太过分了！” “我不这么做，你能逃出来吗？” 蓝凌何比他更怒一筹，拿出“主人生气了”的威严。 “这就要回归第三个问题了。你说你啊，报名去挑战战斗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我还以为你是被粪土裹着的黄金呢，结果只是在粪坑里打滚的屎壳郎！你若没有受虐倾向，全天下的M都要在上面了！” 鲁德之前一直觉得蓝凌何是个啥都不在乎的奇葩，没想到凶起来这么可怕。他扁了扁嘴，心头火一半成了委屈。 “我真的以为只是比试比试……而且你也看见了，我、我身手不错。” 蓝凌何翻了个白眼，讽道：“是啊，假如挨上璃鑫的那一脚，你的脑袋就废了，只剩身和手了！呵呵呵，依旧不错。” 鲁德抽了抽鼻子，带些哭腔：“你干嘛这么凶啊？” 蓝凌何怕自己一飙起来就收不住，语气缓了缓：“这都是为了让你长点心。能力者的比试是见生死的，现在你知道了吧？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蓝凌何走上前两步，提起腕子，弹了一下他的脑壳。 “你就等着被生物系能力者一片片颅骨地拼起来吧！养伤的三个月，顿顿只能喝菜粥！” 鲁德蓦地打了个哆嗦。 粥？ 是什么…… （没肉没糖没口感） 能吃吗？ 这一句抵得上满篇的大道理，鲁德当即垂下头，老老实实道：“晓得了。” 蓝凌何也觉得教育目的达到了，拍拍他的肩头：“那你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吗？” 鲁德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道：“返回去澄清事实，和大家坦白我的等级？” 蓝凌何无语：两分钟前我化身为小红，就是为救你出来……阿鲤，你还记得、真的记得，对吧？ ……算了，没差了。 她叹了口气，问道：“先和我说说，是多少？” 鲁德又开始拖沓了：“说了你别不信……” “我当然信。而且，我赌你不超过三级中。” “其实我的等级，其实是……” 蓝凌何眼眸微眯：“你敢卖关子（到下一章）我就饿你三天。” 鲁德一惊，话语脱口而出。 “我的等级，仪器测不出啊！” 正文卷 第19章 收敛点儿吧，有人看着呢！ 蓝凌何一愣：“测不出是什么意思？是个位数（一级），相当于仪器的误差值？还是爆表（六级下）？” 鲁德嘟着嘴，摇摇头：“都不是。老师说我的力量不稳，一会儿是10上下，一会儿蹦到200左后（三级下），继而飘到最高值550（三级中），最后又pia地掉回个位数……反正就是没个定值。老师说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变数’，让我好自为之。” 蓝凌何捏着下颌，道：“等等，你说数据的波动长得像正弦函数还是高斯分布？变化具有周期性吗？你有没有在不同时段测过？在别的仪器上有重复性吗？……” 鲁德嘴角连连抽搐，心道：这人的脑结构是不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正常人的反应是：“咦，好神奇啊！哈哈，不知道原因也没关系，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嘛！” 或者是：“鲁德啊，这可真是件奇怪的事情，足够你上校园网的热搜了！要不要我来推你一把？” 而鲁德之所以吞吞吐吐不想说，是因为——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都不是事儿。怕就怕被当做外星人搬入实验室，“东京食种”的跺脚指就是惊悚的前车之鉴。 另一方面，鲁德之所以上场比试，就是想知道在极端的条件下，能不能逼出自己的潜力。 理想是丰满的：上上上！咋着也要展示出三级下能力者的特效吧？ 不过事实证明…… 呵呵，想多了。 蓝凌何还在碎碎念：“听你的描述，应该是个不对称的函数，我统计不太好，只能用不对称峰的拟合法。如果你给我提供一个至少包含三百个数据的全谱，对时间作图，我大概能分析出什么……” 鲁德回过神，突然觉得自己并非那么奇怪了。 有人想得更多啊！ 而且这货虽然奇葩，却是真心想帮自己！ 鲁德笑了笑，露出大板牙：“你猜的还真对，的确没超过三级中。” 蓝凌何认真道：“你听好，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秘密，最好只有你知我知，懂了吗？” 鲁德不解：“为啥？” “你适当地装装相，才能获得尊重、乃至敬畏，谁想欺负你都要仔细掂量掂量。可一旦你暴露出真面目，掉下神台——” 蓝凌何脸色严肃，低沉道：“你就成了在擂台赛上作弊的小人，轻则两万字检讨，重则被记大过。而且暗地里，璃鑫是个扈三娘般的存在，带着105位哥哥每周三次地殴你，到时候啊，你就是‘鲁虫’了。” 鲁德听得头皮一阵阵发麻：“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蓝凌何叹了口气，她很清楚，搞成这样有一半的责任在自己。 “在我把你的能力研究透了之前，你就跟着我吧。” 鲁德一愣：“跟着你？” 蓝凌何挑了挑眉：“不满意啊？” 鲁德犹豫了。 丝老师之前说了：“咿，蓝同学是个文静的姑娘，安安稳稳的可好了。她虽然是二级上的‘其他’，但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你就跟着她，多学习、不惹事，一定能有一段美好平静的学院生活。少年，收心哦~” 然而相处不过几个小时，鲁德充分意识到此话的瞎掰程度： 文静？安稳？不惹事？ 尼玛，这说的是另一个人吧！ 此位当着全校人冒充ZZ经理的小蓝姐姐…… 丝老师给的人设还有继续崩的余地吗？ Wait！若真的有那就是—— 鲁德插着腰，像个带着桀骜劲儿的野生小太保，反问：“我给你当小尾巴也行，不过你得以本事服人。你的等级，真的是二级上？” 蓝凌何耸耸肩：“你不是知道的嘛，能力值是个时间的函数，搞不好就在某个节骨眼上翻了十倍，嘭、再十倍，嘭嘭、一百倍……来日方长，咱走着瞧吧~” 鲁德心道：你嘭嘭嘭个头啊……爆米花还是暴雷啊？ 他皱着脸，迷茫地抓了抓脑袋：“那你现在嘞？” 蓝凌何淡笑，难得露出坦然的表情：“我也想知道啊。” 她把手放在鲁德的肩上，揽着这比她小三四岁，但和她一般高的小豆包，一起往比试场的楼门口走。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啊，可以带给你热血漫画般的能力者生涯，让你体会到大千世界的奥秘。你或许会被我吓到，或许因我而大喜大悲，但唯独不会有的就是失望。懂吗？” 鲁德轻轻点头，又停住，若有所思的咂了咂嘴，再深深点头。 “嗯，晓得了。” 冬日的风扑在面颊上，带着七分凉意，三分暖意。周遭空阔，下午四点的斜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地面，就像一对并肩而行的好哥们，也像是漫步在浩浩人间的难姐难弟。 鲁德偷眼瞅着蓝凌何的脸孔，觉得她安静之时，的确是个罕见的温婉美人。尤其是那双湛蓝的眸子，在阳光下变幻莫测、旖旎万千，那天然美才是是真的美。 鲁德贼讨厌那些花枝招展、矫揉造作的女人，与此人相伴倒是很顺溜，偶尔有些福利，也不赖嘛。 而蓝凌何表面平静，那是因为她在心里盘算着： 嘿嘿，口头契约成立，这下子，小神兽就算收入囊中了。 待我喂他、喂他、再喂他，嘭，升级了~ 待我调教、调教、再调教，嘭，认主了~ 你就是我手中的鲁班七号，在荣耀中逆袭吧！ 哈哈哈…… （呵呵，女骚年） 二人进了楼，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看台的最边缘，活像要去偷观众钱包的雌雄双贼。 在这之前，蓝凌何为了不让鲁德被认出来，灵机一动，让他把冲锋衣外套脱下。 鲁德扭扭捏捏地脱到一半，蓝凌何直接抢过衣服，“刺啦”扯下他的一只袖子，拧巴了两圈，给鲁德系了个头带，把所有头发拢成了怒发冲冠的葱苗（除了颜色）。 她在前台找到便利贴，撕出俩个狗啃似的星星，给鲁德贴在两鬓。 蓝凌何又用手边素材给他做了些微调，继而满意地点点头，让他自己去男厕所里自我欣赏。 鲁德对着镜子一瞅，差点哭了…… 这他喵的是谁啊？ 活脱脱一个在浴室里给人搓澡的断袖呜呜呜…… 蓝凌何喜滋滋地抿着嘴，很有满足感地笑了。 完美~ 然而…… 他们不知道，也怎么都想不到的是—— 有一人正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从他们方才在室外说话，到在厕所门口一哭一笑，最后鲁德回到座位上一边赌气一边继续吃…… 他都看得清楚。 而且只是站在比试场的屋顶上，神色淡淡地目视前方。 透视吗？ 他的确可以视墙为无物，但岂止是墙。 他可以不受空间的阻隔，看到任何想看的东西！ 更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从屋顶瞬间消失，三秒后原地闪现，手中多了…… 啊不，啥都没多，他只是去喝了口水而已。 少年此刻负手而立，白衣翩翩、纤尘不染，在风中扑簌。 远远望去，他的身形修长，金色长发松松地束着发尖，飘逸如光，明媚如极巅灿阳。 他是个与特效同在的少年，身旁始终飘着星星点点的冰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把视线聚焦在他的脸上—— 肤色很白，宛若飘雪塑成，纯得没有温度。 脸很美、绝美的美，却遥远，如梦里观花、水中望月。 能隐隐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淡淡的清冷，淡淡的怀疑…… 望着那顶着女主光环的少女，他的心里生出一个强烈的想法—— 人啊，真的有投错了胎一说吗？ 错的是自己，还是这个世界？ （稍微翻译一下……） （男主、很不高兴！） 正文 第20章 亿瓦电源 蓝凌何是个将喜爱和厌恶分得清清楚楚的人。对自己人，她讲义气、特体贴，关键时刻不惜两肋插刀。但对那些打心眼里反感之人，她的“关照”是为对方的两肋插上刀。 鲁德很幸运地是前者。 观看接下来的比试时，蓝凌何一边戏谑满满地笑着，时而说几个鲁德完全不懂的梗；一边绞尽脑汁地琢磨着，在最后一战之际，鲁德如何才能不卑不亢、合情合理、谦逊而不失体面地—— 向暮川汐认输。 而鲁德这土老帽的口才，指着他自己想出妙语连珠是不可能的了。为了不暴露身为战五渣的事实、保住“鲁神”的名头，蓝凌何决定起草出几个简简单单，但效果足以震惊全场的金句，再让鲁德一字不差的背下来，照剧本演出。 比如…… 场景一： （鲁德呼吸沉重，语气诚挚，弯腰60°，双手抱拳） “我认输，不是因为我会输，而是我不想独孤求败。真正让我低头的，是寂寞。暮川汐，只有你能耐得住这份寂寞，我甘拜下风。” 很有范儿有没有！ 就像极巅之上、穹顶之下，两个剑士无需出招，在对视三十秒后，一个迎风而立、一个口吐鲜血。胜负分得莫名其妙，观众为了不展示自己的白痴，只得硬着头皮道一句：“鲁神输得玄而又玄，这就是大家风范啊！” 蓝凌何脑补着画面，鲁德全神贯注地看比赛，嘴里“嘎吱咔嚓”嚼着巧克力威化，婴儿脸开心得红扑扑的，快要糖中毒了…… 蓝凌何暗暗叹气，心道：不行啊，这个B格太高，他hold不住。 场景二： （鲁德轻快地走上台，脸蛋白里透红、笑容纯真无邪，活脱脱一个即将出道的阳光大男孩） “暮前辈，我当然不是来找您比试的，而是诚心请教哦！看过后辈的比试，您能否给些指示呢？（被暮川汐以‘素材不够’为由拒绝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得依旧灿烂）我是新人，出道不易，能以这种方式和您同台真的很荣幸啊。嘿嘿，混个脸熟、蹭点流量，以后请多关照哦~” 凭借鲁德的脸，这个剧本完全行得通，但蓝凌何还是否了，问题在于：鲁德赚的关注越多，岂不露馅的风险越大？而且自己为了帮他，形影不离，这不就成他的经纪人了嘛！ 不不不，自己养的可不是明星，是神兽！ 蓝凌何努力琢磨，结合实情、设身处地…… 有了！ 场景三： （鲁德捂着心口，眼泪噗簌落下，用力一甩袖子，重重地告别美好幻想） “暮川汐副会长，对不起，我打不了了，因为我已经没有了战意……（哽咽三声）ZZ的小红姐姐是个杀千刀的骗子啊，我待她真情实感如初恋，她对我花言巧语虐千遍！我的心都碎了，绽放成夜空中的烟花，炸成渣了呜……（抹泪离场）别拦着，让我去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蓝凌何相信鲁德一定能演出代入感，点点头，给自己点赞：这个很可！ 此时，距离最终场的比赛只有十多分钟了，事不宜迟，蓝凌何赶忙把台词发给鲁德。 鲁德感到腰间一震，掏出通讯设备，按亮屏幕。 他吃一堑长一智，已然存下了蓝凌何的号码，并加了备注“戏精，勿轻信”。 鲁德不解地瞥了一眼蓝凌何，眼神古怪：你就在我身边，发啥消息？你的手速还能比嘴速快不成？ 蓝凌何神情认真，示意他好好读。 鲁德于是点开消息，看了第一遍。 他的眼睛发直。 ……蛤？这甚啊？ 蓝凌何小声道：“看懂了吗” 鲁德以为自己的文化程度太低，大概是哪里体会不到，于是读了第二遍、第三遍…… ……啊哈？ 他体会到了一句话：明明所有字都认识，排列起来就成了天书——逻辑何在？ 鲁德挑了挑眉：“你真的没发错人？” 蓝凌何觉得他反应好慢哦，解释道：“鲁呆呆，这是你的台词啊。赶紧背下来，等到了最后一场，你不能逃，上擂台之后说出这番话，再哭着跑掉。到时候啊，暮川汐不会打你，你的弱鸡实力不会暴露，全场观众还会心疼你（一秒钟），是不是特别妙？” 鲁德体会到了另一句话：明明她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楚，连在一起就成了外语——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鲁德顿了好半天才略微寻思出她的意思：“你是说，最后一场对战学生会副会长，要我上？” 蓝凌何点头：“当然啊！如果你选择一声不吭地藏起来，不仅得罪了暮川汐，还辜负了全场观众。到时候啊，被全校拉黑，你为了保命最好去整个容，啊不，换张脸……” 鲁德的眉头搅成了花：“你等等……关键问题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上啊？我压根没报名！” 蓝凌何先是一愣，随后换上同情加怜悯的眼神：“哦哦，鲁小七，我知道，我懂你。你是锦鲤精化形的嘛，记忆只有七秒，你不记得了……那你就更得听我的了……” 鲁德急的想把脸上贴的星星扯下来直接糊她脑门子上，给她把脑洞堵一堵。 “喂，你好好回忆回忆，我哪张嘴说过挑战暮川汐的是我啊？我的确有些莽撞，但我还不至于脑残啊！他可是个用电的，一击十万伏特的闪电劈出，我特么就焦了！” 听他这么说，蓝凌何怔住了。 好像……是这样的。 “其他”类别的都是一帮窝囊废，鲁德是唯一挺身而出的，故此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还会再挺第二次。 但是，蓝凌何仔仔细细地把前文回忆一遍—— 鲁德的确没说过！ 难道要报名挑战五级能力者的，另有其人？ 蓝凌何眯起眼睛，扭头看向坐在大柱子旁边的“其他”同胞—— 他们的通讯设备大多玩没电了，于是清一色地发呆、打哈欠、怀疑人生…… 蓝凌何摇摇头，问鲁德：“今年咱们类别的新生，除了你还有别人吗？比如另一个初出茅庐心比天高自不量力的傻……” 鲁德赶忙打断她：“没有，就我一个！” 蓝凌何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 她单手支着面颊，侧过脸，望着层层叠叠的人潮之外，坐在学生会席位上的暮川汐—— 他是文峪学院唯二的两个五级能力者之一。 暮川汐能控制“电”。 据传言，若把力量开到最大，他能输出百万伏电压、几十安培的电流，堪称“亿瓦电源”。 但如果以为他只是个会放电的机器，那就大错特错了。 暮川汐真正厉害的，是对“电场”和“电势”的控制。 若给他足够的计算时间，他可以操纵方圆几十米内的所有金属。他用手指弹出一颗金属子弹，就能打穿十厘米钢板；他集中精神加速一颗10kg炮弹头，就能射出崩毁大楼的电磁炮…… 蓝凌何望着少年英俊如画的脸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道：如果把他放在圆桌上，他就是兰斯洛特；如果把他放在军队中，他就是向导兵器兰斯洛特。 啧啧，能以一敌千的男生好帅~ 一定要保持单身，等我啊！ 然而就在此时…… 蓝凌何停留在暮川汐脸上的目光，被另一人的出现硬生生地扯走了。 她的眼眸猛地睁大，心里咯噔一下。 最不想看到的人…… 出现了！ 正文 第21章 找死君，握个爪 黑衣黑发的少年，双手背在脑后地走着，步伐一颠一颠，轻快如小马驹。他就像当从墨缸里爬出来的似的，身上半点杂色都没有，一走一过就像是人形黑影，存在感并不高。 除非…… 看到他的脸。 眼眸漆黑，肤色透白，又俊又魅，帅的一批！ 他挂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笑容，就像心情大好，就像有什么特别期待的事情，就像—— 完全忘了之前被蓝凌何当胸开洞！ 完全忘了自己像个受虐狂一样非要和她分个高低上下！ 玛德德德德……这能忘就有鬼了吧！ 蓝凌何的心里蓦地一揪，哪怕隔着几百米、几千人，还是快速抬起右胳膊，用手掌挡在脸前，心道：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鲁德正巧瞥过蓝凌何的脸孔，捕捉到她的惊慌，小海豹般的圆眼睛睁大了。他从没想过这女逗比还有天敌，惊讶道：“你躲谁呢？” 蓝凌何往左边扭头，看向鲁德，淡淡道：“远在天边。” 鲁德愣了愣，以为下一句是“近在眼前”，于是联想到自己身上。 “你躲我？手……是不是反了？” 蓝凌何用看白痴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发觉他鬓角的星星有些翘角，于是伸出左手，按压面团般地“啪”地糊上去。 “你说反没反？” 鲁德无语，很想咬她的手，可惜无论怎么努嘴都够不到。他只得气鼓鼓地哼了两声，没好气儿道：“那谁啊？远在天边都让你缩成乌龟？” 蓝凌何刚想回答，突然觉得—— 真是个好问题啊！ （虽然五万字过去了）她穿越到这个平行宇宙，满打满算不过五个小时。 这段时间她勉强把能力者的常识补齐了，可诸多记忆中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只能暂且搁置。 比如：这少年真的有“逆转因果律”的能力？ 自己（哈哈哈）能把他都干掉，而后又从他的手中逃掉，得是什么等级？ 在用闭关的方式“沉浸式”琢磨这俩问题之前，鲁德倒是给她提了醒。 有一个疑惑现在就能搞清楚——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物？ 蓝凌何略微偏了偏挡脸的右手，侧目看去。 黑衣少年来到战斗科的席位中间，脚步轻快如跳舞，就像衣服上甩着一群看不见的鸡零狗碎，在风中如风铃般晃悠着。他一边亲切地冲众人微笑，一边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们“嘘，别说话”。 战斗科成员很多不认识他，目光追了他一路。 男生们眉头绞着，似在询问：诶呦，这人帅啊！他……谁啊？ 女生们浑身潮热，心头颤着：诶呦，这人帅啊！管他是谁啊？看我看我~ 可认识他之人，面色都白了一分，毕恭毕敬地低下头，生怕和他对视。 齐田田主任瞅见他，虎躯一震，赶忙放下翘着的脚，似乎是要起身相迎。可他的屁股刚想离开椅子面儿，却见少年食指微弯，轻而又轻地点了两下。 齐主任心里有灵犀地点头，重新坐下，像只训练有素的动物，甭提有多听话。 少年又对副院长笑丝丝地点了个头，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暮川汐坐着的那排，然后脚步放得更轻，如同软脚猫般往他的身后挪去。 蓝凌何即便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战斗科擂台上一种诡异的气氛。 大家拼命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就像一个“屠戮小丑”在面前表演耍大刀，一边搞笑一边威胁人，第一个笑出声的就是刀下鬼。 黑衣少年终于来到暮川汐背后，有了众人的配合，暮川汐居然一直没有发觉，更别说她身旁被大波浪卷发挡了三分之一视野的莳羽怜。 少年收起食指，伸出大拇指，对大家比了个“赞”的手势，然后右手化拳为掌，缓缓地、缓缓地往暮川汐的肩头上靠近。 蓝凌何在原地疯狂噘嘴，心道：你这是要干嘛？不许碰我的人！ 虽然我阻止不了你，虽然他现在也不归我…… 但我可是很记仇的！ 你敢吓他，我就让你—— 不待蓝凌何想出后果，只见，少年的唇边扬起坏笑，“唰”地极速落掌，大力向暮川汐的肩头拍去！ 他这个没轻没重的货，可是用出了能把大理石地砖一掌拍碎的力度！ 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被他瞬间掠过，若精准测量，连0.1秒都不到，完爆正常人的反射弧。 下手就是这么黑！ 蓝凌何来不及反应，众人更菜，唯有干瞅着他偷袭副会长。 可就在少年接触到暮川汐的瞬间—— “啪！” 一个电花闪过！ 肉眼可见的一明一暗，那是凭空生出的一记闪电，正正劈入少年的掌心！ 少年的手被直接弹开，反冲力之大，把他掀得退后两步，正好倒在后排一个空着的巨大座椅上。 少年全身过电，黑发炸了毛，黑衣凌乱，生无可恋地半瘫在座椅上。他轻咳一声，嗅了嗅，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一股呛人的烟味儿，于是不由自主地又咳了咳。 呃，怎么还有点焦香…… 蓝凌何浅笑：跟你讲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闲的没事和人家副会长叫什么劲儿？呦，我感觉你的魂儿已经在脑门子上左摇右摆的了哦，赶紧吸回去~ 暮川汐一惊，赶忙回头。 他的反击根本没有过大脑，是身体感知到危险后，便自动切换到迎敌状态，并击出略微低于致死剂量的电流。 他纯粹是无意之举，就像有人飞腿踹来，下意识地去铲他一下也没啥错吧？ 不过，虽然没错，但暮川汐还是会担心，生怕自己反应过激，或者说，每个人的体脂率不同，致死电流也有较大差异。 即便是一个脑残+找死的人，暮川汐也不想误伤啊！ 那么这位—— 黑衣少年顶着鸡冠子般的爆炸头，面色红白交错，出气多进气少，浑身酸软、四肢犹在抽搐，感觉死了88%了。 暮川汐余光扫到他，神情陡变—— 害，是你啊…… 他顿时不担心了。 剩下的，是看一个“死不了君”如何花式卖惨。 暮川汐站起身，迈开大长腿，直接跨到了看台的上一层，潇潇洒洒地站在他身边。 黑衣少年凄凄惨惨地噘着嘴，清亮的眼神泛着委屈的薄光，似在道：你对我好凶啊，我痛得起不来了…… 暮川汐叹气：“第三次了，你怎么就不能长长记性呢？” 少年撒娇似的扭了扭身子，软骨头说硬话：“迎难而上，攻那看起来很攻的人，就是我的使命呀！” 暮川汐被噎了一下：“看起来很攻”……这是在夸自己？ 他抬起左手抵在唇边，掩饰住尴尬：“咳咳，不管怎么说，你赶紧把自己复原了。” 少年噘起嘴，探出绵软的手：“副会长，你先拉我起来嘛~” 这一幕，蓝凌何单是看着就有些要抓狂：喂喂喂，说你呢！不许用小眼神勾搭他，正经人，不许耽！ 暮川汐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围观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同侪们，犹豫片刻后，秉着“人坚不弯”的强大内心，当着无数眼睛，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少年喜滋滋地借力起身，而等到他完全站稳之后，身上过了电的痕迹一去不复返。 又是一次“伤害清零”！ 暮川汐绷着脸道：“这是你的第一次亮相，正经点。” 少年显然觉得拉手还不够，居然还想抬手给副会长捏出个笑脸。 “你干嘛这么严肃啊？来，笑一个~好看的脸要浪费了哦~” 暮川汐闪身后退，让他一爪子落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会长，请自重。” 正文 第22章 钦点的迷惑性人物 是的，此位出场就挂，越挂越勇，堪称挂逼一号的少年—— 就是文峪学院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学生会长。 此人无姓，单名“碶”。 事情是这样的…… （闪回） 上个月，也就是开学的一个月前，文峪学院的院长收到一封邮件，标题是《任命书》。 院长一惊，第一反应是“哈哈哈终于升职了，熬出头了！” 但他马上就失望了，因为发件人的地址被隐藏，而且邮件点开之后，半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pdf附件。 院长冷静地抽了口烟，缓缓吐气，“呼”地把自己的白日梦幻泡影吹破了。 瞎想个屁！ 都已经是院长了，还能升职成啥？首席院长？资深院长？……老院长？ 他深深一叹，松松垮垮地叼着烟，蔫蔫地点开附件。 不看则已，撩起眼皮后，映入眼帘的是红头文件下的三个正体大字—— “审议团”（以及鲜红的公章）。 院长怔住。 《任命书》一共只有几百字，他两眼就读完了众多官话，目光停在落款上—— “北方负责人：雪集”（外加金色签名印章）。 院长嘴巴张大，烟屁股“噗”得掉在裤子上，给拉链旁边烫了个洞。他吓得两股一紧，膝盖发软，坐在椅子上都想给跪了。 是的，院长受宠若惊，简称受惊。 “审议团”是全大陆能力者的中枢机构，管理与能力者相关的一切事由。 审议团的最下层和普通人的社会接轨，那些活跃在底层，被呼来喝去的审议团小小兵们，另有一个响亮的名头：街道公安局局长。 审议团随便一个中层干部莅临，都能让市长带着区长县长一帮人夹道欢迎。 而该组织的最顶层（不得了、实在不得了）—— 由四位六级能力者组成，分管大陆的东南西北，被称为“四大负责人”。 六级啊！ 而且据说有六级中还有六级上！ 称其为“大神”那是骂人，说他是脚踏五彩祥云莅临人间的大罗金仙，嘛，勉强凑活！ 当然，根据这四人的风格不同，为了有效地拍马屁，需酌情将“金仙”替换成“裁决之神”、“生命女神”以及“位面主神”。 不过，要一个三观正常的人，把这种字眼高呼而出……羞耻度简直爆表。 为了避免双方的尴尬，这四人从来不公开自己的身份，即便有人在街上撞见他们，也只是觉得：我的天！这人怎么这么有特色？明星还是博主？肯定粉丝破千万吧！咦，我居然不知，惭愧惭愧，真是孤陋寡闻…… 文峪学院位于大陆的北方，院长收到的《任命书》材料，乃是北方负责人直接颁布的。 红头文件+签名档=电子版的圣旨！ 他能不惊就怪了！ 院长整夜未眠，点了几包烟、掉了几撮头发，字斟句酌地写下千字长文，打算通过回复邮件的方式，把他担院长六年，心中沉淀的真知灼见直接反馈给审议团的北方负责人。 嘿嘿，这才是谋求升职的正确方式~ 翌日清晨，院长的眼中布满血丝，终于万事俱备。 鼠标落在发送键，Click…… 弹出来一个提示：“发送失败，对方用户已开启加密，无法识别邮箱地址。” 院长的眼角一湿，老泪“唰”地下来了…… 要不要这么坑！ 你们是有多怕骚扰邮件啊！ 中年不易，通宵会秃顶啊，你们懂不懂…… 几天后，新人会长到来。 当时正是文峪学院的假期，迎接他的共八人：两位学生会副会长，正副院长、教导主任等学院高层。 众人在学院的主干道上排成一排，提早来了四十分钟，面色肃然地等着。 不紧张就怪了，毕竟此位素不相识的学生会长—— 是“位面主神”钦点的啊！ 审议团出品，必属精精精品！ 而众人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首先，他迟到了二十分钟…… 让他们在十一月的寒风中面面相觑。 终于盼来人影，只见，黑衣黑发的少年轻快走来，身材不高，体型偏瘦。 他双手插裤兜、颠着小碎步，要多不稳当就有多不稳当。他的五官迷倒万千，可表情总是透着些痞气，就像刚从局子里放出来的街头小混混。哪怕浑身上下纯黑一片，却给人一种他披了满身LGBT彩虹的感觉。 呃……很浪。 这是众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会长阳光灿烂地笑着，来到八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哈哈我——” 他刚想说“来晚了”，却蓦地看到排在队尾的莳羽怜。 可爱的小只萝莉，藏蓝长卷发，蕾丝白裙，精致如仿真娃娃。 碶会长的眼睛当时就直了，注意力完全跑偏。他脚步加快地来到莳羽怜面前，而后来了一句经典台词—— “咿，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众人愕然。 碶会长放肆地打量她的脸孔，嬉皮笑脸道：“要不要和哥哥单独聊聊？~” 莳羽怜满面通红，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被骚扰（因为从来没人敢骚扰她），于是一闪身，躲到暮川汐身后。 碶会长还不罢休，一手搭在暮川汐的胳膊上，探出另一只爪子要去拉莳羽怜的裙角。 “你别怕嘛，我没有歹念，只是看你可爱，想和你套个近乎呀~” ……好了，骚扰坐实。 “啪！” 暮川汐给了新人会长一个噼里啪啦的警告。 碶会长的半个膀子都被电麻了，这才收敛了一些，嘴中嘟囔着：“嘛，追女孩嘛，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莳羽怜感到后颈涌上一种恶寒，可是并不反感，而且这种被人追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见此幕，副院长梅迪特掏出小本子，打开崭新的一页，给碶会长记了第一次黄牌，并打了个星号，表示“重点关注人物”。 众人围成一圈，随便寒暄几句过后，碶会长笑问：“我有些东西要搬过来，你们不介意吧？” 院长当然不介意。 齐主任一拍胸脯：“我有力气，来帮忙。” “诶呀，不劳烦你们动手。”会长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随后打通电话，压低声音道，“我这边踩好点了，时机成熟，动手吧。” 众人无语。 话说您以前……是什么职业啊？ 混混？流氓？采花贼？劫匪？还是强盗？ 这是个多选题。 就在三十秒后，一片阴影掠过学院。 只见，一个小山般的巨物极速飞过，不待众人看清细节，它从天而降，“咚”地降落在学院的最中央。 烟尘四起、地动山摇，方圆千米抖三抖！ 几人脚下不稳，脑袋险险磕在一起。 众人注目看去，只见学院的正中央，多了一座塔。 几十米的地基直接嵌在地里，塔底与地面紧密切合，百米塔身呈现完美的90°耸立。 院长差点把烟屁股给咽下去，连暮川汐和莳羽怜都震惊了。 呵呵呵…… 只见过导弹空投的，没见过高塔空降。 迷幻色彩好浓重。 这一定是塔防游戏，啊不……大富翁。 会长满意点头，手搭凉棚望天，高声喊话：“辛苦你帮我搬家了哦~咱说好的呀，十年保修，不许反悔哦~” 可高空并无人，连鸟都没有。 碶会长又蹦又跳，一边笑着、一边对天挥手。 众人干瞅着他独角戏演得津津有味，心道：这人到底有多少毛病？ 但不管怎么说…… 从那一刻起，文峪学院多了一个会长，加一座会长专用的塔。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这也是为什么蓝凌何的前身对这二者完全没有印象。 碶会长在正式露面之前，先将高塔布置成他喜欢的样子，在此安家。继而研究如何能钻学院“额度”系统的空子，给自己多搞些零花钱。最后熟悉地盘，在文峪学院的各个犄角旮旯乱晃…… 这不，就在急救大楼遇到了乱跑的蓝凌何。 命运为他们安排了毫不浪漫的邂逅—— 而正是这次偶遇，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闹剧。 （闪回完） 正文 第23章 君子报仇，机不可失 话归当下，距离“分班比试”的最后一战，只剩下十分钟。 暮川汐抬起右手挡在身前，防着老不正经的会长一个没留神又没皮没脸地贴过来。 “说好你下午两点准时到场，我当着全校人的面正式介绍你。现在都五点半了，不得不说，你的迟到问题愈发严重了。” 碶会长想扒拉开他的手却没扒拉动，抻着脖子道：“这次可不能怪我啊！我中午的时候无聊，于是去急救大楼遛弯（别问为啥），然后遇到了一个出逃的病人。咦，可凶了呢，特别具有攻击性！” 暮川汐一愣，弄不清他是瞎掰还是瞎掰：“然后呢？” “她打了我就跑了。唔，当时伤得挺重的呢……” 暮川汐古怪地盯着面前委屈巴巴的学院一哥：“等等，换言之，你挨了打还放了人？（你不是M，真的不是？）” 会长老脸一红：“不是故意放的，人家虽然强大，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嘛~” 暮川汐换上“我要是信你就是你的捧哏”的眼神，板着脸问：“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此人是谁？我姑且相信，你迟到三小时就是为了找出学院的不安定分子，而后进行相应的处置。” 会长拍了拍胸脯，有些骄傲自己早已完成了背景调查，扬着鼻尖道：“别担心，冤有头、债有主，我都搞定啦！” “别转移话题……先说清楚，是何人？” “根据不可靠资料，一个弱爆了的‘其他’学员，啧啧，二级上而已。” 暮川汐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相信了。他知道这个会长手特黑，焦急道：“什么叫‘搞定’？其他生是学院中的弱势群体，本就不受待见，你可莫要带头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莳羽怜瞧他紧张的样子，八卦道：咳咳，你想起谁了？画风都变了哈！ 会长笑着摆了摆手，嗓音沧桑道：“吾之副手啊，何忧之有？信吾——吾乃弱者之友、和平守护者，人品杠杠的~” 莳羽怜又把头侧向另一边：什么毛病，文言+方言，地区性中二？……还是只是2？ 暮川汐是个正经人（至少目前为止），面色一沉，肃然道：“会长，我姑且信你。莫闹事，我会时刻监督你。” 碶会长亲切地笑了，对他一点手，用无比撩人的语气道：“好呀，来吧~日日夜夜哦~” 暮川汐额角的经脉蹦了一下，实在不忍直视此人，一步跳到看台下层，沉默着坐回座位上。 莳羽怜觉得自己没存在感，像个腐剧中的女性摆设，无聊地用手指绕着长卷发。 碶会长并不急着落座，眼光一飘，落向“其他”的看台区，更准确地说，是大柱子后面那格格不入的二人身上。 蓝凌何正偷眼看他，目光一碰，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不傻，闪回了一章没让自己登场，不就是为了凸显出此位少年的不凡吗？ 他不是会长—— 还有谁是！ 那么伤了他以及他那颗直男心的自己…… 现在说“我不是故意的”大概有点晚了呵呵呵。 蓝凌何完全听不到二人的谈话，但不妙的感觉如狼似虎，眼皮以每分钟250下的速度狂跳着，就和眼球穴位按摩机似的。 碶会长笑意盈盈，抬起右手，用食指对她轻轻一勾，又连贯地化作伸懒腰动作，脸上的挑衅意味也转眼就归为慵懒。 他很缓很缓地做了个口型：“算账的时候到了。” 蓝凌何眉头紧蹙，看了半天…… 鬼才能读出你的唇语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直接给我发消息好不好？ 会长见她瞪眼，以为信息传达到了，便不再看她，转而勾搭莳羽怜去了。 蓝凌何嘴角抽搐。 啊，好想爆粗口…… （平静平静，我，女的。） 就在此时，只听“咚”地一声，擂台上飞出去一人，留下战斗科学员举起右拳，兴奋地表示胜利。 可惜场内的掌声稀稀疏疏，甚是凄凉。 很多人都撇嘴道：“磨磨唧唧地打了十分钟，拖戏是吧？赶紧下去——我们要看最后一场！！” 墨镜主持人滑着太空步过来，客客气气地做了个“滚蛋”的手势，把第119场比试的胜者直接请下擂台。 “哗——” 掌声如潮。 主持人作了个罗圈揖，捧起话筒。他早就编好了满肚子的段子，准备在最后一战之前点燃全场观众的情绪，打出满天“爆梗”弹幕。 属于金牌主持人的加薪，俺来了！ 可就在他深深吸气，话音即将出口之际—— 背后的看台上传来喊声。 “喂，打住打住！最后一场的召集人是我，开场白也要由我来说呀~” 墨镜男一愣，心道：嚓，来了个抢行的？ 他一时定位不出声音的来源，决定捍卫自己的主场：“咳咳，万众瞩目的最后一场：暮川汐副会长vs其他的——” 大屏幕一闪。 下一刻，三人齐齐出声。 主持人意气风发：“蓝凌何！” 暮川汐惊住：“……何？” 碶会长的嗓音一如既往的魔性：“就是她哟~” 鲁德愣住，三秒后反应过来，侧过脸：“你？” 蓝凌何目视前方，眼神平静如水……一潭死水。 她在确定自己招惹的是学生会长后，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努力催眠自己：怎么可能呢？这不是胡闹嘛！堂堂一个会长，怎么可能后台操作给自己报名，而且把对手选为攻击力猛如雷霆万钧的副会长呢？这也忒公报私仇了吧！ 但凡他要一点点脸、有一丝丝人性…… 想多了。 他显然没有。 蓝凌何的心中涌起九天狂狼，似乎长江珠江黑龙江一起激荡不息…… “噗通。” 节操的小船说翻就翻。 蓝凌何终于没忍住，一句“F**k”脱口而出。 说出口的感觉还有点解压，于是她连连道了三遍。 鲁德如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给自己的加油的方式好特殊哦！要不要我也来几遍，给你助阵？” 蓝凌何把手搭在鲁德的肩头，缓缓拍了两下，示意他“脏话不好，勿学”。她深深地凝视着鲁德纯净而明亮的眼睛，语重心长道：“听姐姐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鲁德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认真点头：“你说。” “人生就像一台戏，不管你是主角配角还是无脸路人，不该立的Flag千万别立。因为套路的力量是不可抗的——” 蓝凌何站起身子，逆着光，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我皆是套中人，为安全起见，不得不小心。否则来年，又是人口爆发年……” 蓝凌何深深一叹，把外衣脱下，往座椅上一丢，走下看台。 鲁德愣磕地眨眨眼：这前后半句的逻辑何在啊？ 他全神贯注地琢磨，没注意到身后的几米半空处，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扭曲。 紧接着，白衣金发的少年凭空现身。 他的身影似真似幻，存在感稀薄；表情寥寥，与笑容绝缘，神情始终那么清冷。 他亲自到此，亲眼观战，其中一个目的就是—— （治面瘫？） （滚！） 他需要知道：蓝凌何除了吐槽…… 到底有没有正常的打开方式？ 正文 第24章 为我下一场红包雨吧 碶会长笑眯眯道：“副会长，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暮川汐狠狠瞪了他一眼，眸中闪过电火：“你为何这般惹事？真是胡闹！” 碶会长贴上去，讪笑道：“害，不就是找点乐子嘛，你看大家兴致多高。你是本战的主角哦，好歹动动手、过过招，满足一下大家嘛~” 暮川汐轻哼一声，指尖轻弹。碶会长的头发带上静电，“嗖”地立了起来。因为电压太高，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小蜜蜂从耳朵眼儿里飞了进去，别提多难受。 暮川汐冷冷道：“损人利己的玩笑，不该开。” 会长想手动把炸了的毛糊下去，谁知一碰发尖，“啪”地一响，静电电的他指头木了。他痛得龇牙咧嘴，连嗓音都变得含糊不清了。 “你拗凶啊！这似生的神马气呀……” 莳羽怜叹气，轻声道：“你不仅坑了他的初恋，还让他和他的初恋干架，待到他的初恋认输之后，又会遭到大家的鄙视。你说，他能不气吗？” 暮川汐转而瞪了一眼莳羽怜，心道：“初恋”这个词你就不能换换？连着说三遍情何以堪啊。 会长恍然大悟，一拍巴掌，抖着嘴皮子道：“本是鸳鸯生，相煎何太急？木事木事，你俩可以先在台上叙个旧……” 便在此时，只听四面观众发出抑扬顿挫的惊呼。 音浪跌宕，类似于“噫吁嚱”的线性叠加。 只见蓝凌何从场地旁边的租赁处离开，手中居然多了两把明晃晃的短剑，看颜色，貌似是不锈钢的。 众人皆是一愣。 双剑？ 若是对付别人，没什么问题。 可对手是一个能控制电的人，拿着俩优良导体真的好嘛？ 尤其是暮川汐能布置出覆盖擂台的电场，隔空操纵其中所有的金属物品。 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莫非在给自己挑选死法？ 就像三文鱼咬着一柄刀来到厨师面前，傲娇地仰起头，刀柄上系着字条：片我片我，东西都备好啦。 ……就是这种“我命由我不由人”的赶脚。 蓝凌何完全不顾众人的眼光，集中心思观察着刚到手的武器。 剑刃大概两指头宽，剑柄是椭圆形，整体长度大约25厘米，比手掌略长。 虽然材质烂大街了些，但剑刃还是很锋利的。结合现代的锻造工艺，它虽然比不了鱼肠剑的锐利，但切一块老腊肉应该也和切火腿肠似的。 蓝凌何觉得800额度的租赁费还算划算，走上擂台之际，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 少女五官温婉、巧笑嫣然，湛蓝的眼眸闪着灿光。身材窈窕、打扮得体，嫩白的五指托着银亮的剑。 这如画的一幕，看傻了主持人。 “蓝、莲花……你更漂亮、咳咳，了……几月不见，别来无恙？” “无恙。”蓝凌何淡淡答，把双剑交到右手，伸出左手，“可否借一下你的话筒？” 主持人递过去：“尽管用。” 蓝凌何道谢，继而转向战斗科和校领导的席位，把话筒凑在嘴边。 “嗨，大家好！在场很多人都认识我吧？咱们学院一共两千学员，我居然有998个粉丝，我觉着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当然，前提是你们每人只有一个号。承蒙大家厚爱，有关我的帖子，我就算端坐桌前、入定地读一天，也没办法看完……诶呀，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呢。” 听她这么说，很多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读那些满眼“%&*&*#￥*#&”的帖子…… 还能入定？ 圆寂还差不多吧！ 蓝凌何笑了笑：“我刚刚就在想啊，既然大家这么喜欢线上互动，那我们现在来个现场互动环节，你们有兴趣一起玩玩吗？”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地点头。 主持人掏出折叠式备用小话筒，接话道：“请大家多多配合啊~” 蓝凌何从口袋中取出通讯设备：“所有愿意参与的观众，请打开WeBB应用，保持定位系统开启，然后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Shake，就会进入同一个群。在下不才，担任群主。” 观众觉得挺新奇，于是照做。 随着蓝凌何的“三、二、一”倒数，几千观众“咔嚓咔”地一晃。 于是一个足有两千五百人的大群诞生了。 蓝凌何道：“谢谢捧场。不希望表露身份的观众，请修改昵称、头像以及隐私设置。” 群中很快多出了无数一看就是现编的名字，什么“马上开撕炒鸡动”、“悲伤的蓝莲花即将凋零”、“120场call120”、“大家等会去哪儿浪”…… 蓝凌何快速扫了一眼，攥着仪器的手紧了紧，把怒气忍下去了。 “那么接下来，我会问出三个问题，答案只有‘是’或‘否’。请大家用【红包】的形式回复问题编号加答案，并适当塞入额度，每题仅能作答一次。若答对了，你会获得2倍返还；若错误，不予退还。本活动秉着公平自愿的原则，可参加可不参加，红包的金额不限。我以学院资深老学员的身份保证：就算向学院贷款也不会欠账。请大家放心！” 观众来了兴趣，纷纷检查着自己的余额，有多少能用来“赌博”。 蓝凌何冲着校领导微微颔首：“您同意吗？” 副院长梅老头考虑了一下，觉得无伤大雅，而且若自己说不，无异于扫了全学院的性，便点头道：“可。” “好嘞！”蓝凌何一边说一边打字，“那么开始喽！” 【（1）我在租赁处租了双剑，现在有些后悔了，是不是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第一个问题发出，不超过三秒—— 红包就如雪片般的来了！ 哈哈哈，清一色的“是”！ 蓝凌何被他们的手速吓了一跳，加快打字的速度。 【（2）三段论，同意请答‘是’： 没有‘其他’的学员能赢（暮川汐） 我是‘其他’的学员 ---------------------- 所以，我赢不了（暮川汐）。】 观众浏览完她的推论，心道：当然同意！ 一点毛病都没有！ 额度“噌噌噌”地塞，红包“唰唰唰”地飞！ 蓝凌何的唇边噙着不易察觉的笑，等他们都发得差不多了，发送出去早已打好的最后一问。 【（3）前两题同时答对的人，不超过3人。】 她刚发送出，全场的气氛明显一滞。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下意识想发“（3）否”，真理掌握在不到三人手中，压根不可能吧！ 可蓝凌何不是学霸来的吗？ 她可能给出送分题吗？ 咦，为什么自己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 也有人脑筋顿转，想发“（3）是”，塞入红包的额度等于前两者的总和，这样不就不赚不赔了吗？ 可咱玩的就是心跳，这么保守—— 作为二十岁上下的热血少年，好意思吗！ 于是第三题作答的，一共不到20人，其中有8个“是”，12个“否”。 蓝凌何会心一笑，拿起话筒道：“大家还有5秒的时间，然后我们就收盘了哈！” 五、四…… 蓝凌何打好了“仅以上答案有效”，亟待发送。 三、二…… 可就在这时，“腾”地出了一个红包：（1）否。 紧接着第二个：（2）否。 第三个接踵而来：（3）是。 只比蓝凌何截止本次活动提前了0.5秒。 蓝凌何怔住，盯着那个头像和昵称都是“雪花图标”的用户…… 这到底是谁发的—— 标答。 正文 第25章 Game start 蓝凌何先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此人并非知道自己有不可告人的底细，而是拖到结束之际再统一作答三道题。他故意和大众选了不同的答案，无疑是让几千人为他试了水。 啧啧，真狡猾！ 冰清玉洁的雪花头像背后是个啥人呀！ 蓝凌何撇了撇嘴，心道：算了，反正有两千人给我白扔额度，你这一条油滑的黄鼠狼，能偷走多少我的鸡？嘿嘿，我大赚一笔，才不在乎分你一丢丢呢！ 想通之后，蓝凌何心情舒畅，笑道：“十分感谢大家的参与~请不要退群，我会在赛后尽快整理出谁赢了多少，并在群中点名发红包返还。一切信息公开透明，诚请大伙一同监督。小提示哦，在我开启所有红包之前，大家不要乱点；若非被我拆开，直接作废。” 观众们只得点头。 他们此刻正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划拉着屏幕，翻看一串长长长的红包…… 好想打开啊~ 好想抢、好想看到每个人塞的金额啊~~ 可是一旦谁上手，立马就成为那个破坏规矩的，到时候被查出来，丢人可就丢到南半球去喽！ 要忍住、一次一次忍住，忍得肝儿疼也要忍啊~~~ 话说回来，暮川汐并没有参与众人的发红包行动，只是静望着蓝凌何的一举一动，陷入思考。 他本认为蓝凌何会没头没脑地挑战自己，纯粹是被碶会长陷害。她走上擂台，也只是为了来认个输。所以暮川汐为了不让她尴尬，都没打算上场。 他和蓝凌何形同陌路两年多，所有交集都成了过去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彼此显得体面一些。 可哪里不对…… 蓝凌何借了兵器、满面笑容，又忽悠所有人洒下红包雨—— 暮川汐明显感觉到，她和以前很不同。 面孔一般无二，温婉俏丽，明蓝的眼眸好似海阔天空。 但她变得那么自信，手握主导权，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吸引力，似乎自带了某种光环。 这种转变让他捉摸不透，让他心怀期待，甚至……胸口怦然。 他又一次感到动心了。 想要多看她、想要接近她，这种感觉好奇妙啊…… “能让她当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暮川汐一愣。 “初恋啊，分久必合，合了就能一直走下去。这该有多美好，可歌可泣啊~” 暮川汐蓦地扭头，瞪向躲在后方给自己配内心独白的碶会长。 会长扭扭搭搭地避开他的眼神，八卦中掺了些小猥琐。 “蓝凌何是个精品姑娘，人漂亮，身材好，而且主动大方、精力无限，一看就能张能弛、可上可下，你值得拥有哦~” 暮川汐是个教养极好的正经人，可听他这么说还是抬起巴掌想打人！大嘴巴子抽过去！ 什么叫“一看”？ 你怎么看的啊！ 世上为何存在嘴如此之欠的人！ 会长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脚步太急，一打滑，险险出溜下看台，膝盖在宽大的椅背上“咚”地撞了一下，“嗷”地叫了一嗓子…… 暮川汐见他充分演绎出“夹着尾巴逃荒的大黑狗”，心情这才平复了些，迈步走下观众席。 蓝凌何把话筒递还主持人，也不和他多说废话。她的左右手各拿一柄短剑，不断换着握柄的姿势，似在尝试顺手剑、反手剑、出剑、收剑时的各种握姿，千奇百怪，令人捉摸不透。 主持人看得惊讶：“蓝同学，你是练过的呀！” 蓝凌何诚实道：“没有啊。” “别谦虚啦，外行哪儿能知道这么多姿势呢？” 蓝凌何笑了笑，一边转变手势，一边给他解释。 “喏，瞧着哈，这是羽毛球握拍，正反手的姿势略有不同。这是乒乓球的横拍，反手只需转一下，手腕略微旋着。这是网球的……” 主持人脸都黑了：“你大概忘了，这是把剑。” 蓝凌何笑道：“我又没用过剑，只能融会贯通嘛。” 主持人无语：“那你记着，别挥剑到一半开始扣球了。” “没球扣甚？没目标呀！” “呃……好问题。” 暮川汐走上擂台，平静道：“若你想试试打球，我也能融会贯通。” 蓝凌何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他，本年度和暮川汐面对面说的第一句话是—— “好呀，来吧~我都等不及了呢。” 碶会长揉着红肿的膝盖，深不可测地笑了：呦呵，一上来就撩啊！ 暮川汐淡笑：“好。” 主持人知趣地挪开，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俩之间有些奇奇怪怪的“场”，让旁人如电灯泡一般发光发亮而且毫无存在感。 暮川汐不多言，提起右掌，掌心冲上，五指摊平。他把拇指和小指抬起，一条肉眼可见的电路随即出现，就像被点燃的引线缠在两个指头之间。 “刺啦”一响，电光愈发明亮，逐渐往中间聚集。电路原本均匀而纤细，中部很快生出一个凸起。先是红豆大小的锁子形，之后被电场约束为球形，继而“霹雳霹雳”地长大，转眼就成了网球的尺寸。 电球逐渐稳定，徐徐上浮，脱离了他的手掌。电花璀璨夺目，像是冉冉升起的启明星。 蓝凌何凝视着暮川汐清俊的眉宇、坚毅的神情、微微飘动的短刘海，那种发自内心的熟悉感，让她的心渐渐柔软下来。 果真一模一样，和他重逢，真好啊。 他大概是…… （女逗比的终极幻想？） 呃，好吧，是这个意思。 此时此刻，全场观众的眼中闪出晶亮的星星，可那不是表明内心兴奋激动的星星眼，而是被电球晃的。他们互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读出这样的信息： 蓝凌何说要用短剑“扣球”，脑洞大大的。 副会长于是给她造了个美轮美奂的“球”，光效棒棒哒。 但比起说那是“电球”—— 尼玛，正经的名字是“球形闪电”好不好！ 高压远超正常闪电、高温能把树木烤焦，如都市传说般的存在，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就在观众的心提到嗓子眼之际—— “咚！咚！咚咚咚……” 一串震耳欲聋的爆响！ 好多人吓得险些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并非闪电有什么异动，而是主持人捧着无线话筒站在旁边，话筒的金属柄和其内部的电池——超级引电的啊！ 主持人就像一只发飙的袋鼠，被电得一蹦三米高！他的手一撒，话筒高空下落，这才闹出巨大的动静。 “嗵。” 墨镜男落了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那叫一个敦敦实实。 幸好，电压虽大，电流极低，人大致没事，只是尾巴骨有些挫伤。 蓝凌何抱歉地看着他：“你要不还是下去？拿着金属站在这里，很不安全。” 两个场务人员跑上台，掺起满身凌乱的主持人，顺便找了一副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带电的话筒。 主持人一瘸一拐下了擂台，被吓得不轻，口齿不清地反反复复嘀咕着。 “为什么你拿着双剑就没事？不是越尖锐越引电吗？你不是我的避雷针吗？为什么你没事……”（原理请参考【尖端放电】） 蓝凌何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电灯泡，动动脑子吧！你知道为了我的上场，前文有多少铺垫？若是只说了两句话就下去—— （作者会掐死我的啊！） 正文 第26章 电磁场中的浪漫 擂台上只剩二人，这也意味着，比试正式开始。 虽说没了主持人这长了腿儿的话筒，但擂台四周布置着针孔扩音器，想在擂台上保有“交谈的私密性”，没门！ 此刻，球形闪电悬停在半空两三米处，刚刚还是网球大小，个头转眼就大如西瓜，泛着灿金的电光。它并非是定在原地，而是以固定的速度顺时针旋转，像舞厅中央点亮全场的聚光灯。 有那脑子不好用君感叹一声：“哇！好美！好想摸摸看！” 话音刚落，被身旁之人用俩指甲盖儿，揲起了大臂内侧的软肉，硬生生地扭了一圈。 “妈啊啊啊啊啊痛呀……” 他为了不打扰旁人，压着嗓子嚎了一声。 身边人横眉立目：“你给我记着，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蘑菇是、电花是、女人也是！” “呃……” 他居然无言反驳。 除去某些脱线之人，绝大多数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球上。 他们发觉，在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中，球形闪电似乎又大了那么一丢丢…… 就像小西瓜成了中号西瓜。 为啥会长大啊？ 这还不简单！ 它在膨胀啊！ 被暮川汐约束着，一群电荷堆在一起，它们也觉得拥挤、想要逸散啊！ 待到等离子密度稀疏到一定程度，电荷与外界快速发生中和，紧接着就是—— “嘭嗙！” 直接炸裂！ 有此常识的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下下地干咽着唾沫，徒劳地试着把心脏咽回去。 而擂台上的蓝凌何，不仅观察到了球形闪电的亚稳态，还有更为本质的东西： 话说回来，“球形闪电”并非“闪电”，而是等离子态的气体发光球，因为携带高电荷，故拥有极高的能量。 众所周知，电磁这俩玩意儿，本是一家，密不可分；你生我，我也能生你~ 有看得见的电光，就有看不见的强电场，以及强大到能使人产生幻觉的磁场。 坐在前排的观众都能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就像脑壳里被塞了一个引擎，发出“轰轰轰”的蜂鸣声，怎么都抹不掉。 久而久之，眼睛也有些重影，瞳孔涣散。 简而言之—— 这是伤脑子的啊！ 蓝凌何侧目瞥向那些全神贯注的看官，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诶嘿嘿，不好意思…… 你变脑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问为啥？ （老脸微红）因为人家有人疼了啦~ 暮川汐显然没看出她内心的不要脸劲儿，还以为蓝凌何面上发红是过度紧张造成的。 暮川汐是个风光霁月之人，把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为了不让她过度担心，解释道：“我的攻击方式很多。以球闪开场，因为我能将它随时悬停在半空，给你审时度势的时间。不像闪电，每一击都像赌博，只有劈完才能知道结果，覆水难收。这样说，你是否安心了些？” 观众听之，干巴巴地咂了咂嘴：是俺们的错觉吗？副会长对她讲话时，语气柔了那么“肉耳可闻”的一丢丢…… 蓝凌何笑了笑，皓齿明眸，还带着小家碧玉的乖巧感。 “你能如此替我着想，真是有心了。我懂的，你可不敢赌，因为我这筹码对你而言很重要，不想失去，对不对？” 观众：啧，啥情况？更有内味儿了。 暮川汐稍怔：她这是客气，还是故意把话头往暧昧的方向引？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略有慌神地点了下头，随即又觉得不妥，把左手抵在唇边，摆出正经的表情道： “我调整了擂台上的电势分布，所以你现在不会受到电磁场的波及。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 A、我撤下对你的屏蔽，你先试试能不能忍受住台上的电磁场。千万记得把你手里的剑丢到远处，要不会很危险。 B、我把球闪向你推进，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将其引爆。我会尽力保护你不被电磁伤害，但你要承担爆炸产生的热与冲击波。” 暮川汐清了清嗓子，颔首道：“选择权交给你。” 四周极其安静，唯有球形闪电不时地发出“噼啪”暴鸣。 观众听完都傻了，前排之人忘记了自己的脑子还在降智商地“嗡嗡”着…… 我去，这种懂了又没太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副会长到底是要打还是要保护？ 这种纠结的背后，莫名觉得有些……小浪漫？ 蓝凌何心里美滋滋的，别提有多甜。 他啊，真的很为自己着想呢~ 像是捧着一朵娇弱的小蓝花，用极其直男的方式呵护着。 她很感激，非常感激。 可是…… 为了对得起他的一番真心，蓝凌何不会接受。 她思忖片刻，将手中的两把短剑丢在地上，继而往另一旁挪出两三米。 “我准备好了。” 暮川汐见她如此，默认她选A，于是道：“撤下电磁屏蔽后，你可能会出现很大的不适，受不了就说。” 蓝凌何笑道：“我受得了。” 暮川汐从不磨叽，让蓝凌何周围的电场徐徐回归为应有的状态…… 在此过程中，最直观的变化在于头发。 发丝上有静电，先是无风自动，发尖时而翘起、时而啪啪地左右甩动。在静电力大于重力之后，蓝凌何的过肩长发齐刷刷地立了起来，酷似很大的扫把头冉冉升起。待到电场强度达到极值，她的长发全部被球闪吸引，而且拧成一股横在脑门子上，像个加长版的飞机头…… 有人被这一幕逗乐了，捧着肚子，发出“桀桀桀桀”的笑声。 大多观众没这么肤浅，紧紧盯着蓝凌何的面色。 脸才是反应一个人状态的指示剂！ 然而她的表情…… 蓝凌何先是蹙眉，继而眉头舒展开，之后化作眉眼弯弯。 众人以为是被磁场干扰得眼花了，合上眼皮，再看。 她真的在笑！ 蓝凌何扭头瞥着自己的影子，脖子上顶了一大丛毛，偶尔“刺啦”地飘一下。 她忍俊不禁，“噗”地乐出声，心里还自嘲了一句： 这是女版的超级赛亚人吧？ 要不要这么丑啊！ 暮川汐看蓝凌何如此迷惑性的笑容，生怕她脑子被电短路了，询问道：“你没问题吗？” 蓝凌何虽然不拘小节，但审美还是有的。她抬起左手，尝试着把长发拢得整齐些，别在未来的男朋友面前丢人丢到床底下。 可是“爱美之心”总让人失去理智。 她刚触碰到自己的头发，指尖猛地一痛，就像是被大马蜂“啪”地蜇了一下。她龇牙咧嘴地忍住，并未松手，坚决要挽救自己的形象。 手指绕上长发，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嗖”地从指尖涌入，遍及半个膀子，又麻又痛，类似胳膊肘麻筋被猛锤，那叫一个酸爽。 嗯，没错，这就是触电的感觉。 不过…… 触就触呗！ 常识告诉她：能力者的等级越高，身体素质就越强，在精神力的加持下，机体的恢复速度是可怕的。 换言之—— 挂逼之力，是时候见证你的存在了！ 蓝凌何终于把长发拢了下来，眼角湿润，挂着痛出的泪。 “啊，我还好……” 暮川汐说不心疼是假的，轻声道：“别太勉强。” 蓝凌何笑了笑，随即看向躺在地上的短剑，没头没脑地道出一句：“话说回来，我自己个儿弄出了一个C选项。” 暮川汐一愣：“哦？” “你想见见吗？” “好。” 下一刻—— 蓝凌何的眼神突然变了。 明眸粲然，湛蓝的眸光闪得夺目。 就在此时，几米开外，躺在地面的短剑突然动了！ 它先是摇摇晃晃地悬起，像被气浪托举的小舟，很快稳定下来，安安稳稳地向前飞行了一米。 蓝凌何的精神力锁定其上—— 专注、再专注—— 蓦地发力！ 短剑腾空而起，就像被巨力投掷出去，径直扎向球形闪电！ 下一刻，“轰”的爆响！ 球闪炸了！ 正文 第27章 这个世界有很多穿越者啊 球形闪电原本处于“亚稳态”，高能量体在燃烧着，发出夺目的白光。它是那么圆，如同悬浮的圆月，如同完满的卵子。 突然，有个尖锐的东西向它逼近—— “嗖”地进入外围—— 抵住重重阻碍—— 继续钻啊钻—— 最后冲刺—— 要进了—— 中！ 那一刹，完美的圆球猛地抖动。 它不敢相信，有一异物横空飞来，突破了自己的防线。 就这么被玷污，成了无颜之月、受精之卵，还有何“生而为球”的意义？ 于是它…… 自惭形秽地爆开了~ （噗，要点脸！说好的科学呢！） （切、真麻烦） 金属短剑作为优良导体提供了电荷的快速通路，球形闪电包裹的电荷由此漏到外界继而和周围的空气快速发生中和反应，难以维持原本的球形对称结构故引发了爆炸。 （满意了吧~） （……谁理你） 抛开爆炸的原理，更关键的在后面。 球闪和西瓜一般大，其中包含的能量可比同等体积的TNT骇人得多！ 尤其是暮川汐造出的电球，这货贼瓷实，密度比自然形成的大三倍不止！ 所以爆炸之时—— “轰！ 一声巨大的雷响！ 声波把整栋楼震晃了！ 坐在椅子上的观众们根本来不及捂耳朵，冲击波向四周扩散。他们上一秒还前倾着身子，下一刻猛地后仰，“咚”地磕上椅背。脊椎那块儿本来就肉薄，瘦子们更没有缓冲，痛得以为自己要折。 叫嚷声一片。 “真他老母的疼！” “老腰都要断了……” “诶诶诶，你看，我这腰椎间盘突出是不是被磕回去了？” 很多人刚想哀嚎两句，可张嘴之后却没有声音。 咦？ 哑巴了？ 不对，别人怎么也都干动嘴不发声？ 这并不奇怪，名为突发性耳聋，稍微缓缓，听力很快就会恢复了。 但局中人哪能如此镇定？ 越是听不见就叫得越大声，扯着嗓子喊，看台上瞬间冒出一群骂街的，一个个叫得声嘶力竭。 鲁德方才正在喝着YY咖啡，被冲力猛得后推，香浓的液体泼了他一脸。 他用舌头舔掉能触及范围内的残余咖啡，把断袖制成的发带扯下来，给自己好好擦了把脸，毫不犹豫地将蓝凌何之前弄的小装饰全部蹭掉。 观众还在闹闹哄哄，像一大锅叽叽喳喳的开口饺子。 “你们看见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短剑被球形闪电吸引得飞了起来，而后扎了过去，对不对？” “有理啊，所以才炸了！” “害，原来如此啊，感情和蓝莲花没有半毛钱关系……” 鲁德恢复了本来面目，显得容光焕发，浑身上下闻起来还有一股奶香，妥妥的“奶咖小生”。 而就在他自我感觉良好之际，耳朵突然捕捉到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那人轻轻一叹，声音清冷，用两字淡淡点评：“好吵。” 鲁德撇嘴，在心里diss他：这又不是歌剧院，哄哄闹闹才有气氛！ 可刚想到此处，鲁德一怔。 自己已然坐在看台偏的不能再偏的位置，后面怎会有人？ 他蓦地转过头去，可背后空空如也。 似乎隐隐有一道白光闪过。 鲁德登时懵了。 俺这是……见鬼了？ ……歌剧魅影？ 不提他如何背后发凉，论起全场的焦点，当属擂台上二人。 暮川汐和蓝凌何距离爆炸源最近，受到的伤害岂是旁人能比？ 能把耳鼓震破的爆响！ 狂猛如飓风的冲击波！ 将擂台的塑胶地面灼得发软的热浪！ 三位一体的伤害从天而降，避无可避！ 暮川汐凭着五级下能力者的体魄，硬生生地扛了下来。他倒退出去两步，把右臂挡在脸前，闭眼侧脸，最重要的防止视网膜被灼伤。 但他的眼睛并没完全闭上，用余光扫着蓝凌何，挂念着她的情况。 虽然他很清楚： 是蓝凌何控制了短剑！是她捅爆了球电！就是她引起了这场波及全场的骚乱！ 但暮川汐并不怪她，反而…… 很开心啊。 进入文峪学院四年了，她终于不再是精神力难以外放的废物了！ 不仅如此，瞧瞧她的容颜—— 蓝凌何的长发被冲击波甩到身后，面孔在热浪中发红发烫。可她看起来很平静，神情恬然，甚至是古井无波，唯有眸光在闪烁。 她的瞳孔是蔚蓝的，明明是冷色，却给人一种炽烈感，燃得几乎要烧起来！ 这说明什么？ 傻子都知道吧！ （……她的视网膜被灼伤了？） （尼怎么又钻出来了，给我滚） 说明她压根就不在乎这点爆炸带来的伤害啊！ 她的身体很强，就防御力而言，和暮川汐不相上下，甚至还强那么一点点。 又过去几秒，爆炸的余波完全平息。 心有余悸的观众盯着场上安然无恙的二人，不管他们再怎么迟钝、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刚刚发的红包很可能要打水漂了呜呜…… 哈？ 就这？？ 他们难道不讶异为何蓝凌何能突然逆袭？ 嘛，惊讶肯定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羡慕。 因为他们所在的第零宇宙—— 有很多穿越者啊！ （科普一下） 时空中有些特殊的点，名为“奇点”，即并不存在于物理时空的某个奇异点，比如黑洞的假想顶点就是个“引力奇点”。在此处，所有物理定律都会崩溃，时空本身的性质无法定义。 借助这奇妙的特性，想象某一个小东西原本安安稳稳地在空中翱翔，突然来到了某个如同百慕大三角般，让它菊花猛紧的地方—— 视线一晃。 它再四下看去—— 一片漆黑！ 尼玛，我穿越了！ 下一刻…… 被引力场“噗”地拉成了面条。 这就是试图通过奇点穿越的真实下场。 （好了，科普结束） 既然咱的大背景是在（作者YY出来的）第零宇宙—— 想穿越不难，只要通过某个名为“通道”的超次元存在。 通道联通了各个平行宇宙的时空奇点，一旦某宇宙中的某人拥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他/她的精神体就能进入通道，且对本人没有丝毫影响。 通道是单向的，他们如同召唤兽般被吸引到第零宇宙这端，继而在第零宇宙中找到对应者，并与之“融合”。 这个“魂穿”最骚的操作在于—— 出了通道，所有原本宇宙的信息都会被抹除！ 换言之，外来宇宙的精神体就是一群无毒无害无残留的“精神力叠加包”，全心全意为能力者提高逼格！ 极端的不劳而获有没有！ 哪怕是一条躺平不动的咸鱼，若是平行宇宙的某个自己是一头巨鲸，有朝一日，他一翻身就能把床压塌了！ 这让那些每天进步一点点的能力者情何以堪啊！ 但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有人有机遇，有人注定没有。 唯有学着去接受吧，要不，世界依旧这么转，自己迟早被气死。 所以在座的观众们，在一阵长吁短叹过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比试，继续。 唯一的不同是，和“碧池”相呼相应的“蓝莲花”之名—— 再不复存在。 （蓝凌何：欧耶！） 正文 第28章 操作短剑的正确方式 为方便理解，经由“通道”的跨宇宙穿越过程，用更形象的方式总结就是： 第零宇宙的能力者（卡牌本牌）+来自平行宇宙的自己的精神体（未知碎片）→ 啪！ 融合！ 脑中的信息总量：+0（记忆不多不少，所以智力、经验值不变） 颜值：+0 体力：+0 财力：+0 能力类别：x类→x类（极少数会改变） 力量值：+1000（四级下）至+999999（六级上） 根据近百年的统计数据，本事件的发生概率为1/1500。说来也没那么稀有，比很多彩票中奖的机率还高呢。 不过能力者的基数本来就少，文峪学院有两千人，学院所在的北方地区共计一万出头，全大陆加起来也不过是五六万人。 此时此刻，一场壮烈的球闪爆炸过后，擂台上的二人都毫发无伤，证明他们的身体强度基本持平。 这说明，如果蓝凌何的能力要么就是全点在了防御上，要么她的等级和暮川汐持平，因为高等级的精神力会带来全方位加成。 不管是哪一种，较之于过去的蓝凌何，简直是巨巨和菊菊的差别。 因此，观众看待蓝凌何…… 就像看一只大熊猫。 母的。 眼瞳湛蓝，很美，会笑，也会坑人。 本场比试的看点，自然也跟着变了。 之前是：呦呵，这“其他”的老学姐居然敢上台，怪哉怪哉，咱倒要看看她能作啥妖？ 现在成了：走过路过别错过啊，大家伙儿共同见证蓝凌何的逆袭首秀！史诗级战斗，瞧好了，分分秒都可能经费炸裂！ 咳咳，还有一个温馨小提示： 键盘侠们，手上也别闲着，之前在学院网上骂她的帖子，趁这机会赶紧删啊！ 能编辑的那些，赶紧原地改掉，“人艰不拆”之楼，直接换为“女王大人”之塔…… 很多人观察入微，发觉蓝凌何的性格也发生了转变。不再是之前那般弱弱受受，在精神上被人当软柿子随便乱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自信感，就像看破了一切，透着先知的感觉。 众人当然猜不到，这是因为穿越来的蓝凌何“鸠”得把原本的蓝莲花直接挤没了，并用“跨次元的经验”解读剧情的套路。 他们只当那份自信来源于力量，能让她洗心革面、立地成佛。 所以啊…… 算了，发出去的红包，就当是香火钱了吧。 蓝凌何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为了让观众心生疑惑、继而动脑子想解释，再发现矛盾，最终自圆其说。 嘿嘿，自以为有脑子的观众最好了~ 不仅省得她瞎编一套词儿，而且自觉主动地兼任了旁白~ 蓝凌何笑丝丝地望着暮川汐，问道：“C选项如何？” 暮川汐轻抚了下略有凌乱的短刘海，将额前碎发捋到一侧，动作随意，可就是帅得360°无死角。他唇角轻挑，语气中透着几分对蓝凌何的兴趣——各种各样的兴趣。 “有意思，很有意思。” 蓝凌何双手背后，两个食指勾搭着，问道：“那你是不是也要认真起来了？” “嗯，如你所愿。” 暮川汐看向躺在地上的短剑，随手一挥，电场生出磁场，不锈钢的短剑忽忽悠悠地飞了起来。 （小科普）正常的3xx系列不锈钢不是磁铁，但这把经历了“雷劫淬炼”的短剑，铁碳的结构从奥氏体变为马氏体，继而拥有了磁性，故能被暮川汐轻而易举地控制。 短剑稳稳地飞到二人中央，“唰”地来了个九十度转弯，剑身在半空躺平。锋利的剑尖直指蓝凌何，距离她大概五米，高度和她的咽喉齐平。 这场面看起来很有威胁性，若是飞剑猛地前冲，就能给蓝凌何的脑袋旋下来！ 暮川汐道：“若我没想错，你能控制这把剑。很巧，我也能。我会用加速电磁炮的方式把断剑射向你，路径与地面平行，加速度约为10m/s2，从发射到抵达你面前大约1秒。” 观众听到他说“射向她”，面孔莫名红了一下。 蓝凌何正专注在擂台上，无心他顾，问道：“然后呢？” “你也能控制短剑，我们同时发力，我想和你比比，究竟谁占上风。当然，如果你比不过我，这一秒钟也足够你躲开了，所以我不会在关键时刻收手。”暮川汐淡笑，“我们平等地较量一局，如何？” 蓝凌何伸出右手，用手搭凉棚的姿势，抬到和短剑齐平的高度，随后往自己的身上比活。她的手最后停在咽喉前方，如果站定不动，那便是飞剑的落点。 蓝凌何想了想，问道：“能不能把剑压低点儿？” “为何？脖颈虽然是致命处，但毕竟是人体最窄的地方，你只要移动五厘米就能确保安全。” 观众无语：……又来了。咱的副会长到底想伤她还是不想？ 蓝凌何道：“这个高度几乎和眼睛齐平，短剑很薄，我看到的剑尖就是个短线，判定不了它和我的距离。” 暮川汐觉得有理：“好，高度你挑。” 蓝凌何把手从脖颈处下放到心口的位置，在胸前停顿片刻，随即继续向下，到了肚脐。她抬起头比划了一下，还是不满意，于是又往下了十几厘米，上下徘徊两巡。 暮川汐的目光追着她的手，有些非礼勿视的躲闪，心道：怎么都是关键部位…… 蓝凌何盯着短剑，把手放在大腿根的高度，终于觉得妥了，于是在身前划出一道水平衡线，道：“这个高度正合适，来吧~” 观众老脸一红：俩腿根中间的位置，要不要这么耻！ 暮川汐也觉得有失斯文，没动。 蓝凌何见众人表情古怪，顿了二三秒才反应过来，脸腾地红了。 “啊啊不是那个意思……” 她赶忙侧过身，蹲了个标准的马步，身子降低后，成了与侧腰齐平的高度。 “咳咳，这样总行了吧？” 暮川汐一笑而过，答应道：“你的决定，你说好就好。” 蓝凌何心里美滋滋：你咋就这么顺着我呐~ 暮川汐眼神一凛：“那你准备好了吗？” 蓝凌何眯起眼睛，两腿绷着劲儿，马步的姿势极其标准。 “嗯。来！” 话音落，短剑“嗖”地飞了出去！ 剑尖不偏不倚地直刺蓝凌何的侧腰！ 加速！ 观众猛吸一口气。 时间只有一秒，这要被扎上…… 啧啧，肾就废了一个！ 短剑继续加速，拉出了银色的残影。 蓝凌何突然发力！ 不过她并没有控制短剑，而是原地跳了起来，脚底的高度正好比剑身高出那么一两厘米。 观众满脸狐疑：咱不是说好俩人比赛“拔剑”的嘛？就算你一秒之内就打了退堂鼓，往旁边闪开不就好了？蹦啥蹦？ 短剑已然飞到了蓝凌何的脚下，正如暮川汐所说，速度妥妥的10m/s。 蓝凌何的举动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就在下落之际，她的左腿向后一弯，右脚冲着剑身就踩下去了！ 短剑很轻，蓝凌何的体重怎么也有50kg（划掉，49.5kg），所以观众想当然地认为，短剑马上就会被蓝凌何一脚踩在地上，剑体在她鞋底一颤，直接狗带。 众人抬起巴掌，准备叫好：厉害啊！空脚踩白刃！ 可令人大吃一惊的场面出现了。 蓝凌何的鞋底“噔”地踏在剑身上，位置把握得极好，接触点正好在脚掌中央。 然后—— 短剑定在了半空！ 她竟然站在了剑上！ 蓝凌何不顾众人即将脱臼的下巴，巧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剑，就是用来御的。走嘞~” 正文 第29章 我的恋爱游戏如有神助 俗话道：不是所有剑都该被御。 阔剑、大剑、宽刃剑，飞起来又帅又稳，如履平地，技术好的还带着双修伴侣。 细剑、长剑、骑士剑，看起来有些像走在飞翔的钢丝上，不过勉强凑活吧，至少俩脚能一起踩稳。 可要说御那一手长、三指宽的短剑…… 就和踩着个刀片子似的，贴在鞋底基本看不见。 毫无派头也就罢了，关键是它不平衡啊！无论怎么站，都有一只脚没着没落。若蜷起来，就像金鸡独立的公鸡；若当啷在半空，活脱脱一个“卜”字，妖娆一点就变成“亻”，双臂张开就成了旋转30°的“大”…… 蓝凌何的身子左摇右摆，时而挥舞左胳膊，时而扑扇右手掌，扑腾得要不要那么欢乐！她脚下的小小剑飞得歪歪扭扭，把路径勾勒出来，就是单根的方便面，扭啊扭啊扭~ 唉，这假冒伪劣的剑修，跑上台来耍活宝啊！ 可是…… 暮川汐在一刹的惊愕之后，表情逐渐温和下来。清俊如远山近水的眉宇，荡起一抹回旋缠绵的柔情。若细看他的眼神，其中有惊讶、有雀跃、有深思，甚至还有那么些许……感激。 话归几分钟前，蓝凌何在蹬上剑的前一瞬，不仅让它悬在半空不掉，更是将10m/s的水平速度顷刻归零，当真是—— 完爆他施加的电磁力！ 那一刹，暮川汐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甚至有种被打脸的感觉，被自己的初恋…… 他很清楚，其实蓝凌何随时都能把剑停住，而且轻而易举。若她有心，大可以让剑原地转弯，直挺挺捅向暮川汐。若速度够快、下手够黑，甚至能让他血溅当场。 那蓝凌何岂不赢了？ 而且是秒杀？ 可她没有。 蓝凌何耍了个花活儿，分走观众的注意力。 十分具有迷惑性吧？ 但在暮川汐看来，却是为了不让自己丢人。 众人沉迷于蓝凌何左手右手无数个快动作，连连发出呼声： “啧啧，会掉下去？不会？快了？呀，要跌倒了……” “呦，又起来了！飞高了~” “她真的好哈皮啊~” “我也想玩！” 副会长落于下风的事实，被完全忽视。 不仅如此，更令暮川汐讶异的是，他试着用电磁力控制蓝凌何脚下的短剑，却连试三次无果。最后一次尝试，经过他的计算，施加在剑身上的磁力足有一万牛，相当于在纤细的剑柄上栓了个一吨重的巨型铁坨子…… 依旧无济于事。 若问为何？ 当然是谁强谁做主啊！ 蓝凌何的精神力将短剑裹得严严实实，无论外界对剑的拉力是几千几万甚至几千万牛顿，哪怕把牛顿本尊搬来，照样没用！ 短剑从此与世隔绝，成为一把潇潇洒洒的飞剑，只听她一个人的话，作她一个人的坐骑。 所以说，暮川汐是这么解读蓝凌何的行为的：她暗地里完败了自己，二人心知肚明。但她在明面上给自己留面子，故作出滑稽的动作，不惜丑化她的形象。 这是多么体贴的女子啊！ 逗比举动的背后，藏着多么善解人意的心灵！ 暮川汐感动了，站在原地，嘴角噙着细腻的弧度，眸中平添一抹暖意。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蓝凌何！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蓝凌何一愣，驾着剑歪歪扭扭地飞向他的面前，本想停在他面前两米处，但技术不足，没刹住车，一边忽忽悠悠地下降，一边像个不倒翁般左摇右摆地前进。 暮川汐瞧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上前一步，伸出右手，直接拉住蓝凌何的左腕，将她往怀里一带。 蓝凌何此刻距离地面大概一米半，脚下一滑，“噌”地掉了下来。 暮川汐站在她的身侧，快速松开她的腕子，顺着胳膊一路滑过她的后背，扶上她另一侧的肩头。他的左手顺势揽上她的双腿，将她打横托住，继而略微撤回双臂。 漂亮的接人！ 蓝凌何稳稳当当地落入了他的怀中，一瞬的惊愕过后，心里冒出翻江倒海的三个大字—— 公主抱！ 我的天哪…… 少男少女才几分钟就从“旧梦一场，从此两方”，到了有躯体接触的程度，而且还是亲密无间的经典浪漫举动。 蓝凌何乐得晕头转向，不由得发出此般感慨： 这恋爱游戏的难度是不是太低了？ （对于我这种开挂老玩家而言）合适吗？ 实在没有挑战性啊！ 可是被他抱着…… 他的身上如此温暖，心口带着温热的跳动，那是悸动的旋律。 蓝凌何扬起脸孔，望向暮川汐的面庞。 少年轻轻一笑，好似墨色满天下的山水中，黑白世界被洇上潋滟春色，初阳下，一片草长莺飞、万物荣华。 啊～ 动我心房~~ 蓝凌何的心几乎要被帅化了。 “当啷”一声，短剑落地，正好掉在另一把剑的上面，一上一下地交叠着，很和谐。 罢了罢了，让难度无限制降低吧！ 要不咱直接快进到结婚吧！ 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哼，减寿几年又如何！ （去去去，消停会儿——） 蓝凌何深深吸了口气，面颊绯红，小小声道：“你抱得好紧哦。” 暮川汐托着她的身子，打趣道：“你不轻，需要加一点侧面的摩擦力，这样才不会掉。” 蓝凌何撅嘴：“我很黄金比例的好不好？你看不出来吗？” 暮川汐心道：这要怎么看？书上展示人体黄金比例的那个图，是一个圆加上…… 咳咳。 他用视线快速扫过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面孔微红：“场合不对，再议。” 蓝凌何用余光溜了一眼几千观众…… 全场正值鸦雀无声。 大家伙儿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像干干净净的真空，连白噪音都传播不了。 ……真的很空。 唰！ 唯有一把狗粮横空飞过。 蓝凌何直接无视群演，用胳膊肘顶了下暮川汐的胸膛。 “你刚刚说对我有话，是什么？” 暮川汐颔首道：“刚才的回合，我甘拜下风。” 蓝凌何笑着摇头：“你太谦虚啦。你故意用慢动作向我递剑，我这才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如果你马力全开，把短剑当电磁炮那般加道超音速，我早就被……” 她做了个一箭穿心的动作。 “可同样的事情你也能做到，不是吗？”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 蓝凌何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暮川汐问：“不过什么？” “我不可能伤害你啊。” 暮川汐望向她的目光愈发专注：“只是我吗？还是任何人。” “只是……” 蓝凌何抿了抿唇，难得展示出正常女孩应有的羞涩，用真情把逗比之魂镇压片刻。 “我喜欢的人罢了。” 又是一把狗粮飞扬~ 暮川汐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秉着严谨的精神问道：“广义的喜欢？” 蓝凌何摇摇头，认真道：“狭义的，唯你。” 她快速抬起身子，侧过脸，红唇在他的面颊上轻轻一啄。 “我喜欢你啊……够不够清楚？” 暮川汐听罢，右臂略微用力，将她的上身抬起。 “很清楚。我的回答是——” 他微微俯身，缓缓临近，在她的前额落下一吻，融暖如春、温情似水。 “既然相互喜欢，那便莫逆于心。” 二人相视而笑，恋爱游戏就这么通关了。 这一刹，好比落下漫天花雨，世界染成粉红色。 注目看去…… 原来是铺天盖地的粉嫩狗粮，汪~ 鲁德本就吃得饱饱的，又被硬塞了三口甜得发腻的精神食粮，此刻胃里又开始抽抽了。 尼玛，有完没完啊…… 这么抱着不累啊？ 可就在鲁德捂着肚子哼哼之际，只觉背后一阵寒气涌来。 冷！ 巨冷！ 让人感觉世界在崩塌、末日在临近，再怎么软塌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鲁德浑身发毛，毛得不能再毛，趁此时机，蓦地转过头。 这一次，他对上了一双绝美而清冷的碧眸。 白衣，金发，身旁飘着晶亮的雪片与冰花。 鲁德吓懵了，想要吼一句：妈诶，见鬼了！ 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就成了…… “妈诶，我滴个……神啊！” 正文 第30章 她是个人为的bug 蓝凌何是个可盐可甜的姑娘。 该硬气的时候，她把量子力学的课本随身带着，一页页地啃。某日走在学院的偏僻地带，偶遇霸凌行为，她当即掏出大板砖，冲着校园恶霸的后脑毫不犹豫地拍过去，然后拉着受气包扭头就跑。 该甜软之时，她枕在男票的肩上，清清甜甜地哼着小情歌，脸孔柔美似画中的绝代佳人，身子像杨玉环那般柔若无骨。 恶霸咬牙切齿地追了上来，脑袋上顶着大包，袖子挽起，露出精壮如牛腿的胳膊。可只是看了她一眼，顿觉全身燥热，心口被烧得别提多难受…… 他远远观瞧了一会儿，突然咧开大嘴，放声高歌：“你伤害了我，我一笑而过~讲不听也偏要爱，更努力爱，让你明白啊~啊~” 潇洒离去。 蓝凌何侧目瞥着他走远，对着身边的“男票”道：“你居然会被这种下半身比上半身更发达的物种欺负，活着有啥劲？” 受气包和她零距离接触，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的某部位发生异状，脸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 蓝凌何以为他是过度紧张，摇了摇头，把量力的课本往他怀里一丢：“读读书，压压惊。反正我看完了，就送你吧，拿着防身。嗯，还能当板凳哦。” 受气包吞吞吐吐：“谢（泄）了。” “不客气。” …… 当然，这都是蓝凌何穿越前的故事了。 现在的她，性格依旧，但拥有的资本不可同日而语—— 【硬核知识】+【完爆魔法的异能】 此般组合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蓝凌何这中二少女，又如何用这朵梦寐以求的花火，将自己变得“巨燃无比”？ 白衣少年来到此处的真正目的，便是见证她的首秀。 他来自大陆的中央地区，从他的地盘到这里，需要横跨半个大陆，直线距离接近一万三千公里—— （一万多啊！相当于在北京上海之间跑五个来回了吼） 跨越山海、一路奔袭、只想见她，这般执着是多么感人！ 虽然他的脚程比较快…… 只用了一分钟多点。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有个东西叫任意门？养了只猫叫A梦？） （请滚去隔壁少儿片场） 少年之所以能闪现、瞬移、原地消失，都是依靠“空间系”能力。 “空间”是固定的三维坐标系，每个位置都能用固定的坐标点表示。而他的力量，能扭曲三条正交的坐标轴，甚至在两点间加入第四个维度，临时搭建一条专属于他的“私人虫洞”。 该技能名为“空间变换”，在异能排行榜上位列前二十。 但这…… 只是他的众多技能中常用的一个罢了~ 不过，若在之前，少年可以闪现在全大陆的任何地点，从出发到落脚，耗时不超过三秒。 现在却做不到了，他每次瞬移的最长距离受到限制，故跨越万里，用了冗长的一分钟——整整一分钟啊！ （你很凡尔赛啊喂！） 为什么会变弱呢？ 话说回来，蓝凌何的穿越过程之所以与众不同，能毫无道德地把原主人挤走，并非因为她本人的精神力过于强大，最根本的原因是—— 少年为她逆了平行宇宙的【法则】。 若世界是一个有秩序的平台，他便亲自上手，开了个bug，把蓝凌何偷渡过来，再植入补丁，让秩序恢复正常运作。 挂逼挂得，宇宙吐出一口老血…… 但世界还是公平的，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力量的永久降级。 蓝凌何在ICU中睁眼的那一刻，少年经受了精神支离破碎的打击，就像全身粉碎性骨折，灵魂裂成一片一片，意识成了字节般的齑粉…… 该过程有个约定俗成的名字：自爆。 待到他再醒过来，全大陆排名第二的成了第一，第三成了第二，第四…… 不好意思，还是老四。 少年默默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自嘲地想着：原来六级下，这么弱。 他随后消失在原地。 不顾身体正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他长途跋涉赶到文峪学院，只为第一时间看看自己做出绝大牺牲接来的穿越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呃……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头有什么狂奔而过，把那燃烧的希望“踏踏踏”地踩成了灰。 节操呢？节操呢？节操呢！ 重要的问题问三遍。 他突然生出想骂人的冲动，却不知应该骂蓝凌何还是自己，于是抬头望天，神色清清冷冷。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真的要和我作对？” 老天爷被那碧眸一瞪，蓦地打了个哆嗦：咋咧？和俺有啥关系？俺只是无辜的碳氢氧氮啊！ 少年望着哑巴鸭子似的苍天，轻轻一叹。他有心离开，可又觉得既然来了，便把最后一场比试看完再走吧。 见到蓝凌何不伦不类的御剑，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蓝凌何对力量的掌握度超出了他的意料，让他觉得自己的付出还算有些收获。 可怎能想到—— 紧接着就目睹了蓝凌何落入他人的怀抱，她以闪电般的速度，收获了又帅又暖的男朋友。 她笑得那么满足，小鸟依人地贴在暮川汐的怀里，甜美得能把人腻死。 少年怔住，仿佛冰山大小的泡腾片从天而降，“咚”地掉入了他古井无波的心海中。 “咕噜。” 泡泡浮出水面，破了，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蹙着眉，眼眸眯起，白衣轻轻飘扬。 蓝凌何在和暮川汐谈什么，为了不让观众听去，她伏在他的耳畔，嘴唇几乎咬到他的耳廓。 “咕噜，咕噜噜。” 冒泡的声音又响起了，少年突然觉得极度不愉快，精神力不知不觉逸散出去少许。 鲁德沐浴在寒意之中，浑身炸毛，突然扭头。 尼玛……这尊大神站在自己身后多久了？ 暮川汐听蓝凌何说完一段话，点了点头，继而用耳鬓厮磨的姿势，回了更长的一段话。 观众们纷纷用双手拢音，全神贯注地窃听…… 可惜啥都听不见。 蓝凌何噘起嘴，撒娇卖萌地在暮川汐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嗔道：“无论如何，我才不会和碶会长道歉呢！我俩有来有往，已然扯平了。若要较起真来，我才是吃亏的那个呢！” 观众望向看台上的黑衣少年：终于有人道出咱家会长的名字了……这茬拖了好久，都快忘了。 碶会长一听就不乐意了，猛拍椅子的扶手，三步两步走到话筒前，嚷道：“蓝凌何，你好意思嘛！我受伤就罢了，又弄巧成拙，将我的副手推到火坑里了。呜呜，折了自己又赔了夫……” 暮川汐提手一道闪电打过去，不到0.1秒正中话筒，“刺啦”声把他话尾的“人”字掐断了。 看台的最边角，鲁德和少年四目相对，双方画风差得太大，好比呆兔子瞅着白月光。 少年的眼眸碧绿如翡翠，泛着清寒的明光，嗓音清浅道：“是你？” 鲁德的右手捂在圆溜溜的肚子上，从指缝中持续不断地发出响动。 “咕噜，咕噜，咕噜噜~” 鲁德干咽了一下：“是我、的肚子在叫。打搅你您了，对、对不起啊……” 少年答：“无事。你就当没看到我。” “哦……好。” 鲁德一卡一卡地扭回头，莫名有捡了条命的感觉。 少年的心境重新平静下来，望着擂台上甜甜蜜蜜的二人，唇边噙着淡淡的自嘲。 他自言自语道出一句话，像是在对谁澄清。 “我，怎么可能会嫉妒。” 正文 第31章 你快听，那是钱的声音 有道是：今天是个好日子~ 文峪学院正式迎来了一位“逆袭者”。她几天前还被又双叒叕测出是“其他”的二级上，转眼就一跃成为和副会长齐平的五级下，妥妥的一尊镇校大神。 副院长梅老头表面上一副冷脸，可心里老自豪了。他那皮包骨头的干瘦指头在通讯设备上翻飞，速度贼快，第一时间要和院长共享好消息。 今天一个下午，事件来得太密集，观众被弄得云里雾里，处于全身发飘的状态，笑点低得令人发指。只要一张嘴，就习惯性地想发出一串“呵呵呵”，单纯地傻乐，笑声透着低俗的气息。 “其他”的十余人突然变得精气神儿十足，一双双星星眼满怀期待地望着蓝凌何，脑中浮现出无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好泡泡。 啊，带飞吧~ 我们愿变成那童话里，脚踏五彩祥云的鸡和狗~ 可身为蓝凌何绑定宠物的鲁德，此刻却半点笑纹都没有。 开了袋儿的零食不吃了、插着管子的饮料撂在一边，鲁德面无表情、双眼平视，双手严丝合缝地贴在膝盖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像个一心向善、沉迷大道的小和尚。 ……啊哈？画风变了？被点化了？ 鲁德也不想啊，关键是身后那位的气场太强。 少年肌肤莹白、瞳色翠绿，表情不多、清清淡淡，却透出浑然天成的高贵。白衣轻轻舞动，长发凝一层金芒。他的周身洋溢着淡淡冰晶，泛起灿灿明光，仿佛银河被采撷，伴他身旁。 鲁德用力干咽了一下，小心肝儿砰砰跳。 我滴神啊…… 这也太精致了吧！ 让人分不清是从2.5次元还是4次元来的男人，竟然有些和人间格格不入！ 那么他是…… 鲁德蓦地想起一个人，心口好比被小鹿“咚”地踢了一脚，背影肉眼可见地一抖。 论起场中的其他人，碶会长被暮川汐二话不说就电了一下，手指都没知觉了，待缓过劲儿来，半个膀子都火辣辣的疼。 他哭丧着脸，噘嘴道：我招谁惹谁了呜？为何被虐的总是我…… 莳羽怜觉得他萧萧索索的也挺可怜，来到他身畔，温声道：“会长，要不由你来宣布他们的比试结果？” “你是说现在？” 莳羽怜瞥了眼还在擂台上源源不断播撒狗粮的二人：“你觉得他们还会打吗？” 碶会长沮丧道：“可是他们还没有分出上下啊？” 莳羽怜用小手捂着嘴，轻咳了一声：“要分也不该在这里分……” 碶会长“噗”地乐了：“哈哈哈，小怜酱，这话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 莳羽怜无语：“麻烦换个称呼，我（虽然又萌又平，但）好歹也是副会长。” 会长心有灵犀地扫了一眼她的身材，亲昵道：“没事呀，我喜欢~” 小萝莉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就走，大波浪卷发一荡一荡，自有另一番波涛汹涌。 碶会长笑了笑，继而挺胸抬头，深深吸气，拿出学院一哥的架势，准备庄重宣布二人的比试结果：“我宣布——” 刚说出三个字，他突然发现…… 呃，话筒没声，被闪电劈坏了。 他憋足的气儿“呲”地泄了。 与此同时，暮川汐将蓝凌何放下来，望了一圈四面八方的观众，朗声道：“我们商量过了，本场比试的结果是——平手。” 蓝凌何附和点头。 观众咋舌：啧啧，内部决定，一点都不出意料。 暮川汐解释道：“我和蓝凌何，即便抛开情面继续打下去，伤了对方的同时，也是自损八百，终两败俱伤。所以我们决定就此结束，有些仓促，还请诸位见谅。我欠大家一场精彩的比试，日后必还。” 他说得如此客气，观众也非常理解。 “副会长，我们懂你哈！” “你可得说话算话哦！” “我强烈建议——下次来个混双比试吧！” 蓝凌何开心地笑着，补了一句：“好呀，但我们要卖票的哦~” 观众啸了：你是有多贪啊！刚刚不是还收了三千、啊不，四五千个红包嘛！不嫌钱多了烧的啊！ 蓝凌何也想起来这茬了，赶忙从口袋中掏出通讯设备，对着观众们扬了扬。 “有目共睹，三个问题的答案尘埃落定！我的短剑有妙用，第一问‘否’；我和副会长平手，第二问‘否’。综合两个答案，一共只有二人全对，所以第三问的答案是——” 观众群体嘟嘟囔囔：“‘是’……” 蓝凌何面露感激地笑了笑：“谢谢捧场！那么大家，有兴趣看我直播拆红包吗？”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道：“好！！！” 蓝凌何打开“WeBB”应用，跳转到群组消息的最上面。 本App有个强大的功能，即自带“自动抢红包”的插件。使用后，会把群里所有没开的红包，以每秒开二十个的速度自动抢到手。如此一来，打开一千个红包用时不过50秒。 蓝凌何悄悄地把音量开到最大，这才有感觉嘛。 于是接下来…… 惊心动魄的四分钟开始了！ “哗啦哗啦哗啦哗哗哗……” 一秒，二十个！ 蓝凌何资产：+188 她蹙了下眉，说实话，很不满意。平均下来每人还不到10，也就够买半杯奶茶。 不过，这只是试水大军。 “哗哗哗……” 第二秒，又二十个！ 资产：+388。 这其中有一个要蓝凌何双倍返还，不过此人只放了10额度，可忽略不计。 “哗哗哗……” 撒钱的音效持续响着，好比雨点子噼里啪啦，好比打赏键被千百只手抢着点—— 哇啊啊，好不激动！ 突然，一声脆亮的“叮铃！”落入众人耳中。 蓝凌何精神一振。 通过该App发的红包没有上限，额度在一百、一千、一万之上有各自不同的音效。 这便超过是100的“金条碰撞音”！ 到了第二个问题，紧接着只听—— “叮铃！叮铃！叮铃！” 高额不断出现！ 观众的眼睛已然开始冒精光了！ 蓝凌何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用最快速度坐着加减法，脑中叠出几千层的加法之楼。 资产：+3万。 蓝凌何忍着不笑，让自己别太招人恨。 “叮铃！叮铃！叮铃！” 观众已然习惯了“百元之歌”，就在这时—— “咚咙！” 那是超过一千的“元宝落定音”！ 资产瞬间破了5万！ 蓝凌何唇边的笑意真的压不住了。 她不是个贪财之人，也不是个热爱首饰和打扮的女生，但从科研之路上一路走来的她—— 想买的是素材啊！ 实物的元素周期表来一套！ 兼具录音摄像功能的无人机来两架！ 顶配电脑来仨，一个用、一个测试性能，一个拆着玩儿！ 剩下的额度…… 就用来喂鲁德吧。 震撼人心的“咚咙”一共响了三次，红包流接近尾声，回归为平淡的“哗啦”声。 蓝凌何估计了一下，自己的收获少说也有十九万。 她在心里大笑三声：凭头脑赚钱就是快！收工咯！ 终于到了最后…… 蓝凌何有印象，最后三个红包来自于那个雪花头像的神秘人，更记得，那需要自己双倍返还。 全场寂静，只听—— “哗啦，哗啦……Bling！” 蓝凌何怔住。 观众也愣了。 这声音从没听到过啊！ 众人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做了同一个动作。点开最后的红包，目光锁定在金额上—— 咋么那么长！ 一个零、两个、三个…… 场内一时鸦雀无声。 蓝凌何手一抖，差点把设备摔地上。 居然是十万！ 呵呵，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听了那么久钱的声音，到头来，全打了水漂！ 正文 第32章 富豪榜的妙用 蓝凌何自诩心胸开阔、从不矫情，犯得着让她计较的事儿，一年也没有一两件。 不过这次嘛…… 她当着全校人的面儿，把面子赚得足足的，却在最后时刻，崩了！ 上一刻还坐拥二十万额度，能在学院富豪榜上跻身前三。可下一秒就和“大款”二字擦身而过，回归了穷光蛋的现实…… 究竟有多穷呢？ 观众们还在吵吵闹闹议论之际，蓝凌何顺手把所有欠的红包都发了出去，再点击余额—— 好个孤零零的“2”！ 好2！ 她叹了口气，心田上仿佛迁徙来一群草泥马，来了就不走了，俯身啃地皮，留下遍地的大脚印，怎一个窝草了得！ 蓝凌何拿着通讯设备的手紧了紧，脸色愈发差了。 说实话，丢了脸她并不怎么在乎，这玩意儿好比新陈代谢，旧的刚去、新的就来。 刚到手的资产说没就没，这也不值得伤心，反正是不劳而获的，就当是回馈社会了。 但让她难以接受的是—— 自己这是……被坑了？ 她十二岁的时候智商就突破了188，还在逐年递增，从来都是坑子们唯恐避之不及的狠角色。 更何况，她身为一个谙熟“套路说”的穿越者，怎会栽跟头！ 这不科学啊！ 蓝凌何越想越憋屈，如鲠在喉，甚至觉得自己某种很珍贵的第一次，莫名其妙地丢了…… 而就在此时，落井下石的来了。 碶会长换了个新话筒，声音调到最大，将通讯设备的扬声器对准了麦克。他唇边带笑，抬手轻轻两点。 “叮铃！叮铃！” 800入账。 全场安静。 他往下划着屏幕，很快第三声响起：“咚咙！” 3200收到。 碶会长抬起脑袋，自豪地笑了笑，显摆道：“动动手指就净赚两千，不错嘛，够我请学生会的十几人吃顿自助了哦。嘿嘿，用别人的额度，吃得就是香呀，剩下的直接给小费~” 蓝凌何侧脸瞅他：“会长，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薅的可是大家的资产，怎么就不在乎拉满场的仇恨呢？” 会长耸耸肩：“大家要记恨也是恨你哦，我充其量只是从你身上借光~” 蓝凌何从没输过嘴仗，笑道：“鉴于咱俩几个小时前的照面，你对我的底细最清楚，可你只是象征性地揩了点儿油——嘛，我有点好奇，你是真的穷吗？连五位数的本金都出不起？” 会长顿时不乐意了，眉毛立起，满脸不可置信：“穷？你说我Q、i、ong？我堂堂学生会长，富豪榜上妥妥的第一好不好！” 说者无心，可在场的观众们一听就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文峪学院的额度发放，自有一套“铁律”： 普通学员每月两千，战斗科每月三千，但真正到手的只少不多。比如某次实战演练迟到了三分钟，减100；某一门学科测试不及格，减300；违反校规，立即砍半…… 好在学院提供免费的住宿和“0元救济餐”，纯白嫖之人，每月的开销低至个位数。因此，正常情况想要攒下一万，少说也要半年。 而能想在学院富豪榜上排名前十，总资产至少六万。 可碶会长才上任一个月啊，怎么可能荣登榜首？ 唔，一股浓浓的暗箱味儿飘遍全场…… 碶会长完美地忽视了观众的诡异眼神，对蓝凌何解释道：“只投两千，那是因为我怕你输不起，别弄得你急了，到时候发飙，搞不好就……” 他欲言又止，嘟着嘴，摸了一下自己曾透心凉的胸口。 蓝凌何明知故问：“就什么？” 会长的小眼神幽怨满满，隔着老远瞪她一眼还躲躲闪闪，他嘟囔道：“乱咬人……汪汪~” 观众的嘴角齐刷刷地抽了一下。 呃……到底谁是狗。 蓝凌何笑了，调侃道：“你大可放心，我才不会干那种一咬满嘴毛的事儿呢。被你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我半点好处都没有，是吧？汪汪~” 暮川汐刚想插嘴，却先一步无语了。他望着蓝凌何温雅恬静的笑靥，不由得蹙了蹙眉，心道：这么娇俏的女孩子，怎么就能说出这种动物语？这是雅俗共赏？话说，她的性格真的变了好多…… 碶会长倒是突然对蓝凌何生出几分亲切感，绷着的脸也放开了：“诶呦（同类啊），你还挺大度。” “那是当然。” 蓝凌何饶有深意地勾起嘴角，心道：因为我真正要咬的，啊不，我们要一起咬的是—— 她瞥了一眼聊天群最下方的二十万巨额红包，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它已然被雪花头像的用户取走了。此人将隐私设置全开，点击进去之后，空空如也。 不过，想知道他是谁，还有别的办法。 蓝凌何笑丝丝道：“碶会长，能不能麻烦你看看，学院的额度富豪榜中，你现在还排第一吗？” 会长听之，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了。 他总是在该要脸的地方把面皮随便挥霍，可这种没啥实际意义的排名—— 他超在乎！ 从老大落为老二，虚荣心如受一万点暴击，忍不了啊！ 碶会长疾速打开自己的个人信息，从各大排名中找到“富豪榜”，点击刷新…… 话说回来，为什么蓝凌何一定要他来看呢？ “富豪榜”是文峪学院设立的正规榜单，但却是“半公开”的。所有人能查询自己的名次，以及名次与自己相邻前两人和后两人，其余皆保密。 校方的初衷是好的，这一来，所有富有的学员都成了隐形富豪，免得某些穷疯了的能力者头脑发热，搞出不必要的霸凌事件。 所以，如果蓝凌何去查，能看到自己的排名，她的名字后面只有一个人…… 啊哈！她知道了文峪目前的学员总数！ ……卵用没有。 也只有碶会长一定能看到排名前三之人。 可他半天没有回音。 蓝凌何问道：“如何？” 会长盯着屏幕上的姓名，眼神几乎凝固在字上，表情竟然呆滞了。 蓝凌何蹙眉：“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成第三了？” 会长讷讷地摇了摇头，嘴巴张得极大，发出几个听不清的支支吾吾的音节，舌根硬得和石头似的。 连暮川汐都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疑惑道：“真有那么受打击？” 蓝凌何咂了咂嘴：“怎么感觉是见鬼了……” 会长连连按了几遍刷新，确认名单没错，这才缓缓抬起头。 他放目全场，漆黑的眸光快速扫过每个角落，似在找人，嘴里还小声蹦字： “怎么可能、怎么会……啧啧他、不该啊！……这是、唉……真是……他驾、到？” 观众：啥玩意？还驾到？ 蓝凌何不由得叹了口气。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碶会长会和自己同仇敌忾，一起怼那个雪花头像的神秘人。 可等到的反应，却是会长没完没了地四下张望，神情透着讶异、透着紧张，还有点儿难以名状的激动，就像要在几千老百姓中，揪出微服私访的皇帝。 观众被他看得满脑袋问号，左右扭头，确认自己身边之人没被偷梁换柱。 唯有坐在大柱子后面的鲁德，心里和明镜似的。 是的，就在几分钟前，他尖如兔子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Bling”一声。 二十万入账！ 还用问嘛，那白衣少年就是全员一起找的神秘人！ 鲁德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把脑袋扭过一点点，用余光使劲往后瞅。 他很想知道：那人，啊不、那尊面瘫的大神，是不是也会露出偷乐的表情呢？ 可鲁德看到的是空空的座位区。 咦，咋又没了？！ 鲁德回过头，用力闭了下酸痛的眼睛，无比虔诚地祷告：拜托拜托，赶紧升天吧，一路走好，再也别回来了…… 但就在此时，只听—— “啊呀！你果然来了呀~ 正是亲昵过分的碶会长，他一边叫着，一边对台上的白衣少年热情挥手。 “小集，我想死……” 话音停住。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他把句尾的“你了”二字，生生吞了回去。 正文 第33章 意外见人品 碶会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对几千人喊出了“我想死”的口号。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还真对…… 但终归不吉利啊！ 那么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话说几十秒之前，蓝凌何点击雪花头像，打开此用户的主页。里面空空荡荡，唯一能点击的，是右下角小小的三角图标，里面有个更小的红色感叹号。 无需多言，这是“举报”按键。 按？还是不按？ 压根不是问题～ 蓝凌何“哎呀”一声，手滑了，怎么这么巧，食指冲着“举报”键就去了。 可她的使坏并未成功。 打断她的，竟是两片小小的冰花。 有道是：每个雪花的中心都有一粒灰尘，那是它的心（学名：异质成核点）。 但这两朵不同，直径半厘米，呈现正六角形，晶莹剔透，纯得像用光凝结的。 蓝凌何的目光聚焦其上，顿时怔住。 且不提室内飘雪，世上怎能存在一模一样的雪花？ 可它俩就是“克隆雪”！ 母体是那被蓝凌何诟病已久的头像！ 冰花飘飘摇摇，落在蓝凌何的手背上，化作两点明光，消散了。 此过程虽快，但蓝凌何的震惊更上一层。因为它们带来的触感居然先冷后热，好像冰中包了火，好似一片阳光，留下某种东西渗入了她的肌肤…… 暖暖的，有点…… 舒服？ 蓝凌何快速摇了下头，把胡思乱想一扫而空。她略微侧目，看到一米开外多了个人，缓缓抬头，目光由下至上扫去： 白皮鞋、收腿长裤、银皮带扣、雪色长衣、长袖白衬衣、半指手套…… 很素，却很亮。明明是普通的聚酯纤维的料子，穿在他身上怎么就纤尘不染、毫无褶皱，甚至泛着柔和不刺眼的白光。 蓝凌何暗暗为此等特效咋舌，继续抬眼，看到来人的脸孔： 瞳色碧玉，唇色浅桃，无可挑剔的雅致五官。肤色若雪，金发如光，浅色系的人配上清冷的神态，一如目光熹微的神明，可谓绝美不可方物。 目睹此位尊荣的，还有全体观众。大家伙瞬间呆住，眼睛齐刷刷地直了，下意识地吞口水、揉眼睛，甚至有人狠狠掐了一把旁边人的大腿…… 嗷呦！ 天哪，这到底是几次元的人哪！ 莫非是某个上位存在将一抹神识投放到了人间？ 同志们，咱、咱是不是应该倒头便拜啊？！ 蓝凌何可比他们有出息多了，挑了挑眉，心道：衣服干净怎么了？脸好看又如何？若真的不沾人间烟火——就别收我的红包啊！ 想至此处，蓝凌何又有些来气，指了指屏幕，问来人：“这、是你？” “是。” “你难道还嫌赚得不够多吗？上台作甚？” 少年道：“我有话问你。” “你说吧。” “这里不行，你和我离开。” 蓝凌何皱眉：“干嘛弄得神秘兮兮的？要说就当着大家的面。” 少年简答：“私事，私下谈，唯你知我知。” 若是寻常姑娘听到此话，肯定兴奋得小鹿乱撞，表面上羞羞涩涩地点头答应，内心早已开车到了情深处。颜值赛高的她们，会主动忽略一个很重要问题—— 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有啥私事！ 连对方叫啥都不知道好吧！ 蓝凌何的脑子当然清醒：“就算你私下告诉我，我可是个大嘴巴啊，扭头就嚷出去，所以你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少年坚定道：“不，我相信你绝不会外传。” 蓝凌何听之，心里不禁犯嘀咕。 论起二人独处之后，何事会让女方绝口不提—— 呃，十有八九是有损颜面、有污清白的烂事！ 暮川汐就在蓝凌何身后几米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他的表情当即变了。提步便要上前，忽听碶会长喊出了“小集”这个昵称…… 他蓦地想起什么，脑中似有霹雳炸开。 名字中有“集”字，加之凭空出现的“瞬移”能力，再加上传言中审议团最强能力者那“白衣金发、风华绝代”的形象—— 线索太够了！ 在场所有智商超过“傻子中转站”之人，都或快或慢地回过味来…… 此位就是“雪集”，六级上的“空间系”能力者！ 他一出世，便是作为审议团四大负责人之首，专管大陆的北方地区。 他的神通，至今没有人见识过全部，所以衍生出诸多真真假假，没有最神奇、只有更神奇的传说—— 这才有了“空间主神”的称号。 可他…… 不是从不抛头露面吗？ 连官方宣传照都是“雪集”加一片晃瞎眼的空白！ 暮川汐驻足原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蓝凌何专注于眼前，可没时间想这些。出于自卫的本能，她右手抬起，对着擂台上躺着的短剑一招。 剑终于派上了正用——防身！ 可雪集的反应速度太快，蓦地近前，一把拉住蓝凌何的手腕。 刚浮起的短剑“咚”地掉落在地。 便是此幕，让碶会长吓了一大跳，甜腻腻的问候戛然而止。他很清楚，雪集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碰他？ 半点门儿都没有！ 可为啥对象换成了蓝凌何，他就主动…… 呜哇哇，偏心眼，好过分！ 蓝凌何可没觉得这是自己的“特权”，她释放出精神力，命令那短剑：你给我飞过来！快快快！ 可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像一条不问世事的咸鱼。 雪集的目光始终平静，似在说：无用功。 暮川汐就在蓝凌何后方不远处，见女朋友被别人拽住，内心极度不愉快！ 管他六级能力者神得有多邪乎，暮川汐当即两个箭步上前，要去把人亲手抢回来！ 蓝凌何也不白给，肩部突然发力，用出九分力气，猛地撤了下腕子，要和雪集来硬的。 “喂，放开我！” 这下的确有用，两人肌肤“嗦”地摩擦，眼看就要脱开了。 却在最后时刻，雪集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四指包在手心，勾得紧紧的。 蓝凌何用力过猛，受到惯性向后倒去，却被手上的拉力限制住。她向后倾斜着身子，前胸挺起、后腰略弯，玲珑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观众的眼睛又直了：这牵手……好妖娆啊~ 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之事发生了…… （嘿嘿，老规矩） “叭”地轻响。 大多看官都没注意，甚至在蓝凌何身后的暮川汐都没发觉。 雪集的神情却极其罕见地变了。 蓝凌何一怔，目光略微下飘，扫向自己最突出的部位…… 扣子！ 啊啊啊啊…… 是胸前的第三颗纽扣！ 在这个时候被崩开了！ 无独有偶，第四颗也摇摇欲坠！ 跪了，这衣服是什么破质量啊！ 雪集目睹了里里外外全过程，面孔竟染上了浅浅绯色。 蓝凌何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穿黑……” 雪集赶忙挪开视线，正巧见到看台上有人正举着摄像头，一边流口水一边擦口水地录像。 他略微蹙眉，胳膊用力，拉着蓝凌何的五指收紧，将她往自己身前蓦地一拉。 雪集看起来温温雅雅，可力气堪称霸道了。 蓝凌何单脚离地，重心不稳，身子无比顺溜地倒向那自带柔光的白衣…… “叭。” 好了，扣子又弹开一个。 她也精准无比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嗯，这样就没有走光的风险了。 蓝凌何明白他是有意为自己遮挡，觉得此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的嘛。 雪集低下头，平静地望着和白衣交织的她的长发，眸光浅淡，眼底深处却似有什么在翻腾。 而此幕被暮川汐看在眼中—— 雪集一上来就对自己的女朋友又拉又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指尖“啪”地闪过一个电花，紧接着，闪电横空劈过！ 摄影的观众吓得手一抖，通讯设备径直坠落。 屏幕“啪”地碎了！ 灿白的电路竟然如若无物地穿过了雪集的所在！ 继续延伸—— 二百万伏特的电压，十安培的电流，径直冲着看台击去！ 所有人都闪出一个巨大个的念头： “啊！杀人啦！！” 正文 第34章 虚惊一场呀 上一刹，观众眼瞅着闪电略过蓝凌何的头顶，就那么不偏不倚地穿越了雪集的所在！ 似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完美地将电路隔成两截，让雪集安然无恙。 二者交错之际，电光和金发交织，简直光效炸裂！ 众人的瞳孔缩成了小针眼，却还是被晃得半瞎。 这之后，闪电威力不减，冲着看台观众们就燎去了啊！ 迎面不是别处，正是校领导的席位！ 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屁股紧紧贴着椅子面，显得那么镇定！ 因为他们压根没时间躲开，就算有时间也躲不开。腿是软的，括约肌失控了，腚下先热，后凉，再潮…… 是啊，别看他们有范儿、有派头，身份颇高、经验丰富—— 可终究是一个中老年团啊！ 在能力者的世界中，这意味着—— 论起身体素质，他们是过气的运动员，见棱见角的肌肉早已隐藏在发福的囔囔肉之下，稍一运动，就能听到关节发出年久失修的“咔咔”声。 论起异能的基础，也就是“精神力”，超过四十岁的他们，就像一群被淘汰的卡牌。虽然经验值居高不下、n多个“S”的级别依旧显眼，可是随着年势增高—— 攻击、防御、技能等等战斗的硬指标，直线下降！ 他们除了精力无限充沛、身子骨比正常人硬朗数倍、一日n次啪啪不在话下之外—— 其他年轻时候开的挂，全还给世界了！ 若问：用什么致终将没落的前浪？ 答：让他们从废卡牌，晋升为卡池管理员！ 那些退役的能力者撤出一线，从此坐镇于能力者的学院、审议团支部、市政厅办公室…… 势要：继续燃！继续爆！为社会健康工作六十六年！ （……扯远了） 话归前言，暮川汐久闻雪集作为“空间系”能力者的名声，知道物理攻击对他基本无效。加之对方是全大陆人都仰视的六级能力者—— 暮川汐若还惦念着手下留情，不是脑残就是巨脑残！ 所以，他用出了能瞬发的最大功率：两千万瓦特！ 热气腾腾、电花璀璨，校领导团的前辈们如临雷劫！ 他们化纤料子的衣服“啪啪”起电，头发“噌”地竖了起来，连眼睫毛都由弯变直。 电光近在咫尺，目标人群的中央，好巧不巧正是教导主任—— 油嘴滑舌、情商极低、最爱找茬，堪称“学员公敌”的齐胖子！ （暮川汐：看我作甚？我、无意的） 灿白的光花打亮齐田田惨白的脸，好一幕“人面电花相映白”！ 闪电到了！ 他无比确认自己要！完！蛋！ 下一刻—— 闪电击中了他的肚腹！ 正好是从肚脐的位置穿入，热流汩汩而来，带着噼噼啪啪的炸裂声。 “妈呀呀呀呀！” 齐胖子的头皮“”地木了，被吓得发出一声杀猪叫，声音之大，感觉要把扁桃体都吐出去了！ 他身边的俩邻居可遭了殃，耳鼓如被针扎！ 然而也是这一痛，让二人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的身体好好的。 闪电呢？ 过去了。 咋过的？ 完全无视了看台上的人、联排座椅，以及厚厚的钢筋水泥承重墙。 去哪儿了？ 一路行进到高塔之顶，被塔尖的避雷针吸引过去，电能转换为热能，最终化作塔内的地暖，回收效率高高的~ 当然，校领导可没有闲心管这！ 危机感来得快，去得更快，没了之后还有些浅浅的落寞，就像过山车转了一圈，最终吱吱扭扭地停下，刺激感在那一刻归于平寂。 留下的只有耳朵眼发热，腚下微凉…… “咚。” 齐田田硬邦邦地撞在椅背上，身上半点伤都没有，心里却自觉地给自己贴上半死不活的标签，感觉只剩半口气了。 副院长梅迪特坐在他左手边，见此状，抬起干瘦如鸡爪子的手指，瞅准位置，猛地一掐他的人中。 这叫：“老祖宗留下的人工呼吸法”！ 可齐田田非但没醒，身子猛地抽搐，紧接着黑眼珠上翻，白眼顶天立地。 论天下死法千千万万，唯有一种最惹人笑： 抢救无效，彻底吓死喽！ 梅老头皱了皱眉，虽然很清楚，有能力者的老本在，齐田田被随随便便一抢救还能活过来。但不管怎么说，在几千学员面前丢人也不是个事儿，他该为自己的同事讨个公道。 副院长扭脸看向擂台中央，那里本应有暮川汐这直接凶手，以及蓝凌何和雪集…… 诶？ 这俩间接凶手，去哪儿了？ 梅迪特以为自己人老眼花，搓了下眼睑，又看—— 果真只剩下暮川汐一个了！ 而他的脸色很差，前所未有得差！ 因为就在所有人都被齐田田的惨叫吸引走注意力之际，雪集问了蓝凌何一句话：“你住哪里？” 暮川汐刚想阻挠，质问他：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可蓝凌何却半点犹豫都没有，言简意赅地答：“54180195。” 暮川汐一挑眉，刚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了。 这不是……电话号码吗？ 答非所问？ 但凭借对蓝凌何的了解，暮川汐不觉得她在顺口胡诹，于是认真揣测她的意思。 猜测一：“54”是谐音的“我是”，18是楼号，0195房。 可问题是，22楼压根不是宿舍楼，而是急救大楼脚下的传达室啊！只有101，102，103！ 猜测二：54是楼号，1单元，801房，“95”是“救我”。 默默求助，听起来很符合眼下的状况，而且编号为“54”的楼的确存在，是十层的…… 男宿舍。 暮川汐再次更换思路，0.1秒不到，又有了猜测三： “54180195”如果全部是谐音，就翻译成：“我死一把，你要救我。” 可这前后矛盾啊！ 而且她似乎不是这么念的…… 便在此时，看台上恢复了平静。一群人长出口气，就像什么泄了似的，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味道。 蓝凌何侧目，确认看台上没闹出什么大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她真心怕暮川汐这种完美型人物沾上麻烦，搞不好就顺便……沾上一群女教师。 雪集压根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切如常。 闪电的路径就是他用“空间变换”给改了！ 什么光以直线传播、什么电子总是向高电势流动—— 空间都扭曲了，物理公理先靠边站！ 他的力量就是那么超现实！ 而能力者的异能和意识直接挂钩，多多少少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 雪集也一向和大众格格不入，是个脚踏世尘，却浑身上下半点土星子都不沾的人。他反感人多，更知道自己站在人多的场合，下场唯有—— 目之所及，皆是狗仔队和摄像头！ 因此他准备离开了。 当然，不能一个人走。 雪集看向蓝凌何，低声道：“不懂，你再说一遍。” 蓝凌何依旧倚在他怀中，略微抬起头，加上断句，而且把每个数字都咬得很清楚。 “541，801，95” 听她字正腔圆，暮川汐把之前的“谐音梗”全否了，重新思索暗号的意思。 说实话，线索太少，很不好想。 可是…… 雪集略微点了下头，竟然懂了！ 他回手揽过蓝凌何的肩头，继而望向暮川汐，平静道：“你收场。不谢。” 清清冷冷的声音，为啥听起来这么搓火！ 暮川汐怔住，可不待他有任何反应…… 二人就这么、原地消失了。 正文 第35章 空间的碎片会发光 所以说，这没头没脑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压根不需要脑筋急转弯—— （x，y，z）三维坐标啊！ 按照空间能力者的惯例，以他们的站位为原点，面向的就是x轴正方向，左手边是y轴正方向，z当然是高度。 这么指路最简洁明了~ 雪集心领神会，使出一个“空间平移”，便带着她杳然而去。 蓝凌何虽然觉得对不起暮川汐，但还是在心里极其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一句：耶嘿~终于换场地了！ 是啊，（三十章过去了），她早就想走了！ 擂台虽热闹，但被一圈人没完没了地盯着，她觉得自己化身为一只野生国宝，挥挥爪子就能激起一片叫好、扭扭腰部就能在朋友圈疯传—— 这是没见过咋的？ 合着别扭死人不偿命！ 若是平常时候，看也罢了，光明正大。可她现在穿着半敞的贴身衬衣，大好春光，岂能与诸君共享！ 虽然有雪集挡着，她心口的肌肤与白衣贴合，柔软顺滑，而且很温暖…… 但这也不是个事儿好嘛！ 暮川汐该怎么想？ 呵呵，你俩这是抱没完了，第一次见面就如胶似漆？ 好，既然如此，咱俩这就吹！ 蓝凌何于是有了一段真正只有“三分钟热度”的恋爱…… 绝对不行！ 因此，出于多重考虑，蓝凌何决定跟雪集走。 说实话，雪集护着她的举动，以及在扣子崩开的刹那，他下意识挪开目光那“非礼勿视”的君子风，让蓝凌何对他的观感好了不少。 好感度为……不讨厌？ 这就够了。 至于蓝凌何指定的目的地是哪里—— 学院不是有座之前没见过的塔吗？ 藏蓝的变色落地窗、遍布全塔的镂空硅板，设计如此高级，里面绝对不俗！ 不仅如此，蓝凌何路过之际，看到塔的入口是厚厚的大铁门，左侧有输入密码的面板，右侧有俩类似于扫描仪的窗口。 她匆匆经过，没认真研究。不过按照此塔的高逼格，极有可能一个是指纹识别、另一个是视网膜识别！ 蓝凌何上一次见过此般的“三重保护”…… 还是某国的四级生物实验室，里面存了埃博拉的那种。 但这儿显然不是、至少不全是！ 搞得神神秘秘，到底有啥机密？ 蓝凌何好奇心旺盛，早就心痒难忍。她本打算等把自己的能力琢磨透了，就找个夜黑风高的无月之夜，乔装改扮、撬锁爬墙，去塔里一探究竟…… 可现在机会自己找上门了。 既然雪集可以瞬移到任何一个地方—— 这岂不是天助人也？ 啊不，不是说他是“天”，只是比喻而…… 算了。 他的存在就是活生生的“超次元”，谁知道呢。 雪集也没多问蓝凌何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直接按照坐标“空间平移”过去，落点正好在高塔的三十三层。 “瞬移”名不虚传，蓝凌何根本没感觉到脚底离地，眼前突然变得昏暗，比试场的喧闹声一去不复返。 嚯，比任意门还爽~ 雪集放下揽着她肩膀的胳膊，自觉地侧过脸，避开她丰润迷人的曲线。 蓝凌何灵巧转身，走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别说，贴得太久，这么分开，一时还有些冷。 雪集不声不响地等着，蓝凌何一边想方设法把掉了一半的扣子弄回去，一边向四周打量。 窗户被调到透光度最低，室内较为昏暗。不过借着弱光还是能看出，二人身处大约三十平米的房间中，空空荡荡，唯一的家具是中央可坐可躺的沙发。 这屋子实在很新，墙面雪白，大理石地板干净得泛出倒影，打滑程度堪比冰面。却又没有新房特有的甲醛味，明显是被空置了许久。 蓝凌何的后背对着屋门，门半开，一阵小风吹来，扑在她的后颈上。她只觉像是被什么凉飕飕的东西舔了一口，猛地一缩脖子，警惕地回头。 楼道越往深处越黑，看不见底，阴恻恻的。地面倒映着窗口透入的蓝光，说得好听像是蓝宝石矿洞，说得邪乎一点，有些通往阴曹地府的感觉。 正巧在这时，又有风经过，房门“吱扭扭”地动了一下。 嘶……为啥今儿遇到了这么多像鬼屋的地方！ 蓝凌何的头皮倏地麻了，赶忙回过头，确认雪集在身边，这才稍稍松口气。她用手掌抚过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愤愤地跺了下脚：“好冷……这地暖是摆设不成？” 雪集答：“屋内只比室温低一度。” 蓝凌何不信：“你说的室温，是标准的25℃，298K？” “是。”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冷风顺着房门进入屋内，吹得雪集的长衣噗噗发响。 “好吧……现在是296.4K。” 蓝凌何觉得他还挺严谨，笑道：“也对，空屋子空楼道，没光、没人气儿，显得冷。” “嗯。” “不过，你大概感觉不到。” 雪集挑了下眉：“为何？” 蓝凌何瞥向他身周飘散的星星点点的冰花，盯了几秒，看着三朵雪片从无到有再到无。她继而对着雪集眨了下眼睛，似在道：瞧见没，移动吹雪机？ 雪集答：“你先前碰过，应该知道这不是雪，长得像罢了。” 蓝凌何回忆起那先冷后热的触感，当真奇妙，便问道：“那是什么？” “空间碎片。” “我只听过‘空间站的碎片’……” “不，是空间的碎片。” 蓝凌何觉得脑内被植入了难以解码的新名词：“不明白。” 雪集安抚道：“你现在不必懂。” 蓝凌何耸耸肩：“你说得就和我之后要懂似的。” “看你的造化了。若有朝一日你能看到空间的形态，自然会明白。” 蓝凌何一愣：“你的意思是……我的能力还有空间属性？”（我天，要不要这么挂哈哈~） 雪集垂下眼帘，语气轻柔，古井无波的面庞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柔和。 “或许吧。来日可期，我十分期待。” 蓝凌何蓦地激动起来，不明觉厉道：“听起来好厉害，要不你教教我？” 雪集一愣：“教你？” “我是个工科出身的，脑中的世界都以物质构建。基础量子力学是我的极限，我已然按照学一门语言艺术来读。再进一步的弦理论和超弦理论，我完全想象不出，所以理解不了。至于你说的‘空间的形态’——” 蓝凌何向前探身，伸手去抓一片飞来的“雪花”，结果什么都没触到，就像握着一粒光的尘埃。她咂了咂嘴，道：“太玄乎了。我需要一个领我入门的人。” 雪集平静道：“抱歉。有些东西教不来。” 蓝凌何听他道歉，觉得这人也没那么高高在上了，继续道：“既然你说我有‘控制空间’的潜力，若你来引导我，例如当我的导师，岂不事半功倍？” 雪集摇头：“抱歉，还是不行。” “为什么呢？你刚刚还说你是期待的，这种互利互惠的事情……” “因为如此之来的领悟，”雪集认真道，“就算你有了，也是我的。” 蓝凌何被噎了一下…… 呃，本年度最让人误会的话，没有之一。 她干巴巴地咂了咂嘴：“好吧，我不要你的，也不用你负责，行了吧？” 雪集的想法太正经，当真get不到蓝凌何说话的内涵，仍一本正经地答：“我会对你负责。否则，我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此话合情合理，毕竟，蓝凌何这个Bug穿越者，就是他不惜“自爆”才弄来的。 但其中艰辛，其中执着，其中深刻的原因…… 蓝凌何怎能知道？ 她嘴角抽了抽，一个初次见面之人要对她负责，这是啥情况啊？ 一见钟情？还是说…… 他到底是对自己的前身，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啊！ 都搞到此女失忆了不成？！ 雪集隐隐看出蓝凌何错综复杂的内心，淡淡开口，话归正题。 “我来，便是有话问你。” 蓝凌何的语气尤带着纠结：“什么啊？” 雪集走近一步，凝视着她湛蓝胜过天空的眼眸，一字一顿道：“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你察觉到了吗？” 正文 第36章 白月光沾了俗气 蓝凌何完全没想到，雪集并非和正常人一般，好奇她的力量究竟为何，而是问—— 察觉到了吗？ 答案当然是：废话！必须啊！ 穿心、摔人就不提了，这不连剑都御了嘛。 诸多证据表明：她有念力！ 而且不是普普通通的“念动力”，她的力量可施加于宏观的物品，亦能作用在微观之物上，例如气体分子、电子、等离子体。 换言之，蓝凌何有自信，只要稍加磨练，就能使出“控风”、“控电”、“控火”等等神技—— 随便拿出一个都够在热血漫里称霸了！ 更何况是集大成者！ 自己的发展空间究竟何其广博，就此点而言，蓝凌何甚至都不敢在众人面前畅想，生怕脸上的挂逼笑一发不可收拾，被人当神经病抓了去。 可是…… 联系到雪集之前的话，她居然还有“控制空间”的潜力。 雪集这种认真得要命的人，怎么看都不会无的放矢。 而且蓝凌何莫名有种感觉，似乎雪集比她还要更了解自己…… 好处是有人指引，事半功倍。 坏处是……呃，细思极恐啊。 蓝凌何轻咳了一下，正色道：“察觉到了，不过一部分罢了。悉听指教。” 雪集又问：“那你认为这是什么能力？” 蓝凌何眨眨眼睛，猜测道：“加强版的念力？嗯，念力Plus？” “对也不对。” “麻烦直接说不对的部分。” “你的能力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六百年前，开辟了这片大陆的女子，她最先定义的——” 蓝凌何脱口而出：“你是说‘造物主’？！” 话音在空荡荡的屋中回荡，她的脸一黑：果不其然……有够羞耻。 雪集平静如水，点头道：“是的。她称其为：意念控物。” 蓝凌何听之，心里蓦地一紧。那清浅的话音似乎长驱直入，直达她的灵魂深处，在那里轻轻一撩，拨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她把这四个字来来回回念了几遍，嗓音发颤地问：“你是说，我沿袭了她的异能？啊不，或者说只是、凑巧一样？” 蓝凌何此刻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狂喜，因为她从记忆中摸索出了有关此人的传言，头俩字就是—— 八级！八级！八级！x97！ 怪不得人家是经久不息的传说！ 目前文峪学院最强的是五级，全大陆首屈一指的是六级，两者的力量值相差十倍，就和差出了一个金色的“S”似的！ 可他们若是摆在此位的面前—— 为人的尊严，就只剩下UR颜值了吧…… 所以，蓝凌何和她的能力相同，这意味着—— 称霸地球，混个“一代XX神”的名号，指日可待！ 信徒不断、名垂千古，和永生没啥区别呀！ 蓝凌何表面镇静，看上去在认真思考。可脚下早已发飘，如踏着五彩祥云，魂儿飘到了凌霄宝殿，站在南天门之下狂笑。 哈哈哈哈哈…… 根本停不下来。 雪集等了接近一分钟，确保她飞得够高、笑得够妄，而后—— 凌空浇下一盆凉水！ “你们的起点均是‘意念控物’，但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跨越到了下一个阶段——意念造物。‘造物’与‘控物’天差地别，是全新的境界，你可行？” 蓝凌何的嘴角一抽，扭脸瞪这个不解风情的，心道：她行我当然也行！唯一差点儿的……话说你是什么意思？嫌我老喽？ 不待她回答，雪集心有灵犀道：“她到了你这二十岁的年纪，已然晋升为七级，拥有‘塑造空间’的本领。” 蓝凌何咂了咂嘴，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这差距…… 天差地别的平方？ 陆地小灰兔和月上玉兔？ 诶呀，那又咋的！ 她深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还有一百来天才到二十，走着瞧吧。让你知道——什么是‘进度条的指数式填充’！” 雪集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一下，可语气依旧寡淡：“你有这份心意，不错。愿你有相应的行动。” 蓝凌何以为他要给自己提示了，眼睛一亮，期待道：“比如说？” 雪集的神色一正：“收收心吧，你不能一直靠插科打诨、耍弄逗趣撑台。” 蓝凌何愣住：“What？” “请你稳重些，不用作姿作态，至少拿出令人信服的样子。” “Again……What？” “我是说，别太出格，（麻烦你的内心像个女人）。” “WhattheF” 雪集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蹦词儿，浅淡的语气也有了波动：“我取你的额度，便是想让你长点记性。你过于跳脱了，收敛些吧，这样的你，我实在看不下……” 蓝凌何忍不住打断他：“谁要你看？合着我最需要的就是——去了（中二异能少女的）闪光点？” “你确定那是闪光点？我倒觉得是……（卖点）” “（啊哈你也能说出这么超文本的话，正因如此）我就是我，你不喜欢我的性格拉倒。该耍的宝、该吐的槽，一点都不能少！不，只多不少！” 雪集摇了摇头：“这些皆是无用功，会耽误你的时间、拖累你的进度，不是吗？” 蓝凌何一上一下挑着眉，双手叉腰，前胸隐隐起伏着，显然是不乐意了。 “哦吼，慢点儿又怎么了？就算我比不过六百多年前的那位又如何？我现在撑死了五级，她二十岁到了七级，可她后半辈子不也止步于八级下吗？我的能力者生涯就算到四十岁吧，这不还长着呢？我乐意把大好青春用来做/爱做的事情……” 雪集望着蓝凌何那清澈明净得令碧水蓝天都自惭形秽的眼眸，搭配她强硬的“假装没发觉自己说出了需要打星号的词”的倔强表情…… 他安静的心海仿佛被丢入了一枚蓝宝石，荡起波澜。 居然莫名想笑。 很罕见啊。 雪集用息事宁人的口吻道：“好了，你别急。我没有要求你作出什么改变，只是提醒而已。” 蓝凌何气鼓鼓道：“是啊，我也不会改变，只是听听而已。” “哪怕我说的是对的？” “喂，你是收了钱来给我讲道理的嘛？最宝贵的金玉良言都是白给的！” “你这话……真是缺心少肺。” “你还少表情呢。” “……” “嘿嘿，扎心了？” “既如此，随你便吧。” “呃，你的立场够松的……” “不愿争论罢了。” 蓝凌何毫无悬念地赢了嘴仗，却没有成就感，反而有些莫名其妙。她思忖片刻，略微认真道：“为了证明我自己，要不我们打个赌。现在是十二月底，我的生日在四月。我二十岁之前，必然到六级，和你并驾齐驱，如何？” “四月几号？” “……一号。” “好日子。” “你也会说反话啊？” 雪集轻咳了一声：“赌什么？” 蓝凌何捏着下巴，想了想：“嗯……在对方的能力范围内，提一个必须服从的条件。怎么样？” 雪集不假思索：“好。” “嚯，你答应得好爽快，我欣赏哦~”蓝凌何嘻嘻一笑，“要不要拉钩啊？” “不要。” 蓝凌何抬起手掌：“击掌为誓？” “形式主义，无用。” “诶，那何以为证啊？” “在日程上备注即可，我不会食言。” “你这人真是无趣得很啊……” 雪集无奈：“是你的乐趣太多。” 蓝凌何轻笑，大方道：“你想要‘乐趣’的话，尽管从我这儿拿，都说了，最好的东西都是白给……” 就在此时，又是“嘎吱吱”一声，她背后的门被小阴风吹了开来。 蓝凌何蓦地一毛，肾上腺素嗖地飙起来了。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一般，飞速窜到雪集的身前，距离之近，几乎贴着了。 雪集只觉衣服有些发沉，垂眼看去，她的手正紧紧扥着他的衣角，似乎下意识把他当做了依靠。 蓝凌何自觉有些丢人，赶忙松开他，尴尬道：“我今儿被吓着了，反应过激。” 雪集瞥向被她捏皱了的白衣，清冷的面色多了些许柔和。 “习惯吧，这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正文 第37章果然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蓝凌何确认没有任何不明不白的东西冒出来，这才松开他，耸耸肩道：“我真是不明白了，好好的一座塔，为啥外面光鲜亮丽，里面搞得这么阴森？怪吓人的。” 雪集见多识广，自然无感，反问道：“既然你提到了，那我不明白的是：这明明不是你的住处，为何要我把你转移至此？” 蓝凌何理直气壮：“我一个弱女子，让你直接送我回宿舍，像个什么样子？” “你并没回答我的问题。” 蓝凌何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下长发，没想出别的借口，只得道：“这不是趁此机会来参观一下学院最神奇的地方嘛。” “参观？”雪集无奈地扶了下眉心，“这是碶会长的住所，你我实际上是私闯民宅。” “哦？他住这儿？” “若我没记错，顶层。” “其余的一百多层嘞？” “如你所见，基本空置。” 蓝凌何极度怀疑这说法：可能空置吗？ 怎会有人霸占一整座塔，只是找某层的几个房间住着？ 若塔里没料没秘密，在大门搞出“三层认证系统”作甚？吃饱了撑的吧！ 而且碶会长看上去是个极其粘人的“史莱姆”，和这里阴恻恻的氛围完全不符！ 当然，除了他全身漆黑，就像在黑夜中游走的八岐大蛇…… 蓝凌何抓出雪集（一共也没几个字的）话中的关键词：“你说‘基本’空置？” “是。” “那被占用的地方放的是……” “不便透露。” 蓝凌何眼睛一转：“这么说，你很清楚碶会长到底在藏什么？” 雪集点头，表情带着少许不同寻常的萧索：“的确。” “真的是‘藏’啊……所以不是啥好东西，对吧？” “由不得我来评价。” “诶呀，你这么遮遮掩掩的，看起来在为碶会长保密，事实上却让他愈发值得怀疑了。” “为何？” 蓝凌何故意摆出担惊受怕的模样：“你想啊，一人一塔、阴森无光，保不准他在偷偷摸摸搞什么，比如弄些标本研究丧尸、制造原子弹报复社会，可能性太多了！让我们这些和他同处一个学院的人安全感何在？你难道没看过吗？秘密实验室就是生化危机12345678的起源啊！” 雪集忍不了她的脑洞，打断她：“别发散思维了。” 蓝凌何撅嘴：“那你旁敲侧击地给个提示呗？” 雪集想了想，话锋一转：“你觉得碶会长性格如何？” “吊儿郎当、嬉皮笑脸，感觉很欠揍……” “我是说内在。” “得了便宜就卖乖——所以是让人又爱又恨的掉价？” “……” “他就是只真人版的找死兔？” “……” 蓝凌何一拍大腿：“弯不弯、直不直？” “……” “喂，你别无语好不好？” 雪集道：“我想说的是，他看起来风轻云淡，说话总是带着弧度，叫人识别不出他的负面情绪。因为他过去有极度不好的经历，从此隐去真心。” 蓝凌何更好奇了，见他不打算给细节，便随口瞎猜道：“不好的经历——比如（主角标配之）自幼丧父、童年悲惨、挚友背叛、手足相残、同辈排挤，把怨念回馈给社会，最终惹毛了世界？” 她顺嘴说完，觉得说得太重了，有些不礼貌，于是往回找话：“呃，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雪集不点头也不摇头，心里却暗道：至于，你说得基本全对。 他抬眼看向弥漫着藏蓝色光影的楼道，目光穿透一堵堵承重墙，落在一间密室中。 房间类似于小小的展览馆，中央是一个四方形柜子，旁边一圈钢化玻璃的橱窗，里面存着各式各样破旧的东西，打着宁静的冷光。说实话，这些“展品”实在是配不上房间的逼格，若非摆放得极其有规律，还以为是从废墟中捡来的一群破烂。 而这样的密室，在塔中不下二十五间。 雪集收回目光，轻声道：“有些过往，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放下的。他总是不温不火，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心里藏了怎样的伤。” 蓝凌何一愣：“啊哈？他？受伤？” “为何惊讶？” “他能扭转因果律诶！什么伤害消不去？什么错误挽救不了？” “当然有。” “嚯，弥天大祸？” 雪集平静道：“你若真的想知道，便当面问他吧。当然，前提是你有决心、更有本事打开他的心结。” 蓝凌何寻思着他的话，稍顷，砸么出别样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你尝试过走入他的内心，结果失败了？” “……（别用这么暧昧的说法）” “不答就是默认了。你们俩，是不是旧相识啊？” “老朋友。” “说来也奇怪，我多多少少听过你的名声，感觉不像是会有朋友的人。他能披荆斩棘到你身边，得到这个头衔，也是奇了。” “……（我权当你在夸我）” “所以即便是如此珍贵的朋友，你进不去他，就半途而废了？” “……（你怎么三句中必有一句开车？）” 蓝凌何不知想通了什么，抿唇一笑：“有意思，你成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雪集：我到底说什么了…… 蓝凌何笑道：“ChallengeAccepted，我倒要试试能不能帮他迈过这道心坎儿。” 雪集点头：“好。顺带一提，他是文峪学院中你唯一战胜不了的人，和他切磋，有助于你进阶。” 蓝凌何心里一动，刚想说什么，突然鼻尖发痒。她赶忙侧过脸，“啊欠”地打了个喷嚏。 冻着了…… 雪集犹豫了不到半秒，抬手解开自己的外套，上前一步。接着白衣一闪，披在了她的肩头。柔软的布料，带着些体温，若一抹烟云的轻抚，略微散发着清净的味道。 蓝凌何脸红了：“你这是……” 雪集撤步：“是冷。” 蓝凌何下意识把衣服拉到身前，给自己包上。穿在她身上稍微大了一点点，但和她此刻的装束很配，像一条白缎子的风衣裙。而且没牌子没商标，妥妥的定制款。 嗯，还挺好看。 “给我了？” 雪集打量了她片刻便挪开目光：“拿着吧。” 蓝凌何真的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很想掐自己一把—— 心跳为什么要加速啊！ 这种不可否认的动心是怎么搞的！ 她快速瞥过雪集那张清冷优雅、堪称绝美的面孔，也想掐他一下—— 喂，你不是冷得拒人千里嘛？ 为啥要在某个时候突然暖一下？ 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啊！ 蓝凌何用力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丢出去，正色问道：“你说你有话问我，就只是那一句而已？” “原本有第二句，现在没了。” “哦，为啥？” 雪集侧目望向门口：“因为他们找来了。” 话音刚落，楼道中传来电梯运行的“嗖嗖”声，摩擦声安静而极速，唯有“高级”二字能形容。 蓝凌何这才知道，雪集没有把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就是为了她能被找到，不至于让人觉得她被拐跑了。 雪集平静道：“我走了，改日再会。” 蓝凌何对此人的观感有刷新了一波，心头莫名涌上些不舍，赶忙道：“假如我想联系你，我是说假如——要不要加个好友啊？” 雪集的唇边带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好。” 说罢，冰晶般的空间碎片骤起，他的身影原地消失。 只留下披在蓝凌何肩头的雪色长衣，其光效如此之氪，衬着蓝凌何桃粉的面孔，仿若花迎雪、雪映花。 正文 第38章 谁说他只会挨打了？ 可是…… 白衣飘飘，即便再好看，即便将她衬托得风雅万千，美如画中人…… 蓝凌何自恋了那么两秒钟，不再犹豫，赶紧脱！ 她听到电梯门开启，二重脚步声在楼道中回荡，踏踏嗒嗒，此起彼伏，速度极快。 不用说，必然是暮川汐和碶会长找来了。一个急切地寻找准女友，另一个急吼吼地来抓闯空门的！ 蓝凌何坚信，要是被暮川汐看见自己穿着雪集的衣服—— 轻则会疑惑：雪集对你特殊关照得过分了吧？走之前还给你留个信物？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重则产生怀疑：你的肩膀以上的部位，还清白否？ 甚至有难以忽视的概率，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呵呵，你俩完事了？够快的啊！还给你留件衣服……藏什么呢？你贴身的衬衣莫非被扯坏了？ 蓝凌何觉得暮川汐应该不至于想得如此之歪，不过万里有一呢，还是杜绝隐患！ 于是乎，待到二人进门之际—— 只见，蓝凌何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脚，衣冠楚楚。她细白的手背抵在嘴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哟，你们来啦！” 暮川汐显然没料到这场面，蓦地顿住脚步：“你、怎么……” 话没说完，碶会长“咚”地一脑袋撞在了他的身上，力气之大让暮川汐打了个趔趄。 会长揉着磕在他肩头的下巴，噘起嘴，怨道：“诶呀，你急刹车干嘛？痛痛痛~” 暮川汐没理他，继续道：“只有你一个人？” 蓝凌何揉掉困出的眼泪，站起身，笑道：“雪集不是审议团的大人吗？他忙，三言两语过后，唰地没影儿了。这叫我去哪儿找？我又路痴，所以只能原地等你们喽。” “这么说，他带你离开，真的只是为了和你——” 蓝凌何一字一顿：“说、话。” 暮川汐看得出她实话实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蓝凌何笑嘻嘻地走到他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能有啥事？不许多想哦！” 暮川汐温声道：“我还好，反倒是会长，碎碎念了一路。” 碶会长噘着嘴，没看到小情侣打架，明显有些失望。他快速打量四处，房间空空荡荡，的确没什么奇怪的痕迹。 “这就怪了啊！小集破天荒地跑一趟，必定是有又机密又紧急的要事，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咦，小题大做不是他的风格呀~” 蓝凌何摆摆手：“事情当然不小，不过雪集点到即止，剩下的就留我琢磨了。” 碶会长咂了咂嘴，说话一股醋味：“合着他专程过来，不来看我、不来关心我，也不陪我喝杯茶，就为点拨你两句？……不公平呜！我才是他的正牌朋友呀~明明论认识的时间、论重要性、论熟悉程度，哪个我都完爆你啊！” 蓝凌何无语地瞅着他：如果雪集有个粉丝（后宫）团，你肯定是那个最会来事儿的。 暮川汐脸色微沉：“会长，注意你的用词。” 碶会长傲娇地昂起头：“哼，你也不帮着我！重色轻友！” 蓝凌何被他弄乐了，笑道：“别难过了，雪集有提到你。” “哦？你俩聊的是我~” “你不是有故事嘛？” 碶会长蹙了下眉，罕见地没接茬。 暮川汐好奇道：“说来也是，会长，我们相处一个月，你对你的背景只字未提，是在有意瞒着我们？” 会长双手抱胸，痞里痞气地哼了一声：“我的事儿和你们有啥关系？去去去！胳膊别伸那么长！” 蓝凌何明显感觉出他开始变得毛躁了，于是趁热打铁道：“怎么，是不是怕了？” “我怕？呦呵呵，我成天在黑漆漆、阴森的地方遛弯，我能怕啥？” 暮川汐被噎了一下：麻烦解释解释，你这是什么癖好…… 蓝凌何清了清嗓子，故意把嗓音放缓拉长，像个循循善诱的旁白：“你怕的不是具体的人物，而是被深深藏在心里、死死封在脑中，如禁区般不让人触碰的——历史。” 会长的脸色蓦地一变：“雪集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蓝凌何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不会是……几年前，审议团将我带走的原因吧？” “谁让你犯了难以弥补的大错呢？” 会长的陈年旧伤被戳了一下，他垂下眼睫，若细看，眼圈有些发红。 “是大错，但不只是我……” 蓝凌何追问：“哦？还有谁？” “还有、我的……”话未出口，碶会长觉得哪里不对劲，猛地反应过来，“诶呦，你想诈我？没戏！小集可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嘴最严了，才不会和你说呢~” 蓝凌何正视他：“我说了，他点到即止，剩下的故事，我自己探索。” “探索？” 蓝凌何侧过脸，目光偏向一个方向，正好是雪集注视“密室”时摆出的角度，分毫不差（可见她观察得有多仔细）。 “人证物证，尽在于此。” 碶会长的脸色这次是真的沉了下来，寻不到半点平日的嬉皮笑脸。他眯起眼睛，那漆黑的眸子仿若黑洞，邃得骇人，将光线尽收眼底。 “这位同学啊，我知道你刚获得力量，处于‘天老大你老二’的自命不凡期，但我建议你啊——呵呵，离我远点！” 精神力的波动随着他的话音散出，在安静的房间中犹如暗流涌动，几乎能感到实质的压力。 暮川汐蹙眉，预感不妙，觉得事态有些要失控。 蓝凌何秉着一杠到底的精神，继续用话扎他：“会长，你的城府实在不足。这么大的反应，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有秘密，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哦。” 碶会长轻轻勾唇，俊俏的脸孔带出一丝邪魅之感。 “就算有东西，也轮不到你来刨啊！因为浮出水面的真相，你hold不住啊！” 蓝凌何不甘示弱，笑道：“谁知道呢！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暮川汐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道：别再激他了。 碶会长抬起脸孔，幽邃如黑洞的目光锁定在蓝凌何身上，精神力随之凝聚。 “我警告你，若再来我的地盘啊——别怪我翻脸。” 只是被他望着，蓝凌何的心猛地一揪，越提越高，几乎到了嗓子眼。 那种感觉，就像身体中有什么被吸了出去，双腿发软、头重脚轻，就像对方是比自己高一级别的存在，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趴下去，匍匐在他的面前。 这就叫【精神威压】。 证明双方压根不在一个层次上！无需动手，胜负已分！ 对于绝大多数能力者而言，每当此时，都会燃起强烈的念头—— 干不过啊！ 识时务者，该认怂时就认怂！ （趴下叫爸爸）一点都不丢人！ 可蓝凌何压根不知道song字怎么写。她故意挣开暮川汐拉她的手，凭自己的力量站稳脚跟，狠狠吸气，认真道：“你脸皮是有多少层啊！还能翻开？” 暮川汐愣住，心道：这是硬扛么…… 碶会长唇角一勾，笑意幽深，绵软的语气却藏了针。 “比起关心我的脸皮厚度，还是想象你的下场吧~” 蓝凌何顶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你能把我怎样？” 是啊，拥有“扭转因果”的本事已经够逆天了！ 碶会长他……应该没什么攻击力吧？ 被惹毛了也只是蹦起来咬人喽？ 碶会长唇边噙着笑意，明明一脸风轻云淡，却从眼底散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不紧不慢地上前两步，来到沙发后面，把右手搭在沙发背上，仅是轻轻一按。 蓝凌何的心“咯噔”一下。 “噗。” 一声轻响，类似于软噗噗的面粉袋子掉到了地上。 可整个沙发，足以并肩坐下四个人的高级皮质钢骨大沙发—— 坚固的结构被某种巨力打散，从上到下，一点点化作粉尘，肉眼可见地散在周遭…… 扬尘还没飞出半米，便一碎再碎，就和溶解在空气中了似的，转眼间，消失无踪…… 一个硕大的家具就这么没了。 用时两秒半。 蓝凌何和暮天枢皆是第一次见证：感情这人—— 还有将某事某物“从有到无”的力量！！ 碶会长撇过头，语气幽幽，神情透着几分小得意。 “够神奇吧？是不是好奇东西去哪儿了呀~” 蓝凌何和暮川汐一同摇头，下意识齐声道：“质量湮灭。” 会长嘴角一抽，有种被抢了很酷的台词的感觉，小声嘀咕道：“啧啧，和文化人交流，真没成就感啊~” 正文 第39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蓝凌何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中央，被塞在沙发角落的白衣，连同沙发垫一起消散成齑粉，化作灿白如雪的粉末，最后遵守“质能方程”，成为了飘飘渺渺的背景辐射…… 她先松了口气：物证销毁，安心喽！ 可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她垂着头，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暮川汐自然不知，只当她被吓着了，便道：“没事吧？我们走吧？” 蓝凌何沉了口气，决定见好就收。她很清楚，想要知晓会长的秘密，这事儿急不得。需要先进行一番调查，大胆猜测、小心观察，最重要的是摸清他的作息和外出时间—— 为了第二次闯空门不被抓个现行，需要做一大堆准备工作啊！ 蓝凌何点点头，也不多说，拉着暮川汐就往外走。 碶会长露了一手，本以为会大出风头，却没得到任何“惊为天人”的崇拜，成了纯粹的自嗨。他极其不愉快，一侧身，拦住他们，没皮没脸地嚷嚷。 “诶诶诶！你们好歹赞美我一下下啊！这可是‘从有到无’的特效呀！厉害不？特厉害对吧~” 暮川汐礼貌性地点头：“嗯，确实。” 蓝凌何笑了笑：“你外挂还真多，攻击和治愈齐活了~不过嘛，我还是觉得‘化虚为实’（也就是‘造物’）更厉害。” 会长双手叉腰，自信满满道：“我也行呀！我消去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只要我的精神力所剩过半，在五分钟之内都是能复原的~” 暮川汐思忖道：“这么说，你只能逆转‘五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 会长耸耸肩：“嘛，我又不是神，如果没有时间要求的话，我现在让恐龙都复活，不得把你们吓死呀？” 暮川汐无语：五分钟和五万年……亏你说得出口。 蓝凌何问道：“那若是你不复原呢？” “就没了啊。” “物品就罢了，人也如此？” 会长的瞳孔缩了缩，跳脱的嗓音沉了下来：“除非是能力者，有精神力兜底，身体还能重塑，其余人——彻底GameOver。” 蓝凌何明白了什么，轻声道：“这就是你过去犯的错吧？” 碶会长耷下脸，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漆黑，让本就昏暗的房间瞬间入夜。 “我再重申一遍啊，不该你管的事情，别猜、别问、别惹我。” 蓝凌何拉着暮川汐的胳膊，灵巧地绕过会长，大步往门口走，算是策略性撤退。 “好，这个回合算我败给你了。今日之事，你可千万别公报私仇哈！” 碶会长不温不火道：“我不记仇哦，只给你算三张黄牌。” 蓝凌何点头，觉得这人心眼儿虽然不大吧，但好歹讲理。 出了门，暮川汐轻轻一抬手，释放出电流，楼道顿时变得明亮起来。电梯口距离他们所在的房间并不远，拐两个弯儿就到了。 会长只身站在屋中，四周安静得很，能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电梯按钮被按下的轻响，以及电梯门簌簌的摩擦声…… 说实话，能远距离听这些声音，对他来说十分新奇。 因为用电梯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这种有人气儿的感觉，稀有得要命，赶上过节了。 甚至，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 会长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嘴角噙一抹自嘲：这座塔虽大，却容不下第三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呵呵，我不早就习惯了嘛…… 可想到此处，忽听楼道里传来一句拖长音的喊话： “喂！等你的黄牌到期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电梯门“嚓”地关上，碶会长愣住。 这句台词从蓝凌何口中说出，让他有些生气，又有点儿无奈，还莫名其妙地想乐。 原地站了接近一分钟，会长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滚！不送~” 很快，二人出了高塔。 时值黄昏时分，半边天际铺满了暮光，大朵的白云勾上赤金的外沿，宛如远方的火焰山。半边苍穹是明亮的湛蓝，晴空之下，学院的建筑闪闪发光。 很美，像是全彩漫画中的景色，绚得没有瑕疵。 蓝凌何确认碶会长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沐浴在橙色的光芒中，身上暖融融的，她举起双臂，放松地伸了个懒腰，笑道：“有惊无险。” 暮川汐无奈道：“若你不激他，就不用担惊受怕了。说真的，日后还是回避一下那话题。” 蓝凌何不想骗他，摇头道：“我越来越感兴趣碶会长的秘密了，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为什么？” “我想和他做朋友。” 暮川汐一愣，问题不减反增：“你和他？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蓝凌何缓缓走下塔底的台阶，走一步，说一句： “他很强，如果日后有战斗，‘扭转因果’的能力用于治愈，绝对逆天。” “他很富，如果有什么需要赔偿的，也能砸钱解决。” “他长得很顺眼，脸皮还巨厚，深得我心啊。” “他的幽默感很诡异，但是我能get，因为我的幽默感也很跳脱~” “他可是自己就有一座塔诶！冬天观星、夏天蹦极，多酷！” “……” 蓝凌何一连说了十二条，半点儿磕巴没打，还有些意犹未尽。 暮川汐不服不行：“了解……” 蓝凌何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我刚开始还纳闷，这人的找死倾向哪儿来的？现在大概能理解了。” 她回头望向顶天立地的高塔，幽蓝的玻璃泛出光芒，在融化在她的眼底。 “那是因为，他想赎罪啊。” 暮川汐应道：“我也有同感。你说得有理，他是个可交之人。” 蓝凌何笑盈盈道：“别客气，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暮川汐从后面走来，把手掌搭在她肩上，温声道：“我来帮你。” “好嘞，那咱俩双管齐下，你来旁敲侧击，正面硬杠的活儿就交给我吧！嘿嘿，我最擅长这个哦！” “你真是不怕事多，”暮川汐顿了顿，“和你以前完全不同。” “我啊，决定重新开始了。从前那些为人处世的方式、那种窝囊的生活、诸多不想回忆起的事情——CtrlA+Delate。” 暮川汐轻笑：“那我在你的记忆中，属于哪部分？” 蓝凌何回头望他，湛蓝的眼眸眨了眨，比蓝天还要澄澈，比清溪还要灵动。 “属于删不掉的木马？改不了的Bug？” “感觉……很重要？” “是啊，重要无比，从寄生变为了共生。” 暮川汐苦笑：“我大概是太久没和你说话了，你的幽默感真是更新了好几代。” 蓝凌何不再嘻笑，一转身，和他面对面，认真道：“那你呢？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哪怕和之前完全不同？” 暮川汐抬手抚过她的长发，嘴角噙着细腻的弧度，眸中平添一抹暖意。 “当然。见你这么开心，我自然欢喜。” “真的？即便我再皮一点？” 暮川汐注视着她的脸孔，少女有着明净的前额，黛色的细眉，肤色白皙剔透，双颊两抹桃粉，别具一番温婉雅致的古韵，像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 嚓嚓嚓！ 人不能看脸！ 她的外貌和内心实在不搭调！ 不过，正因如此，才有意思啊。 暮川汐笑道：“尽情发挥吧，我倒想看看，你的形象究竟会如何。” 蓝凌何比了个BINGO的手势：“敬请期待哦~” 暮川汐揽过她的肩头，二人走在学院的小路上，脚步很慢，完全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压马路。 蓝凌何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道：“那个，还有件事。” “嗯？” “我想要……” 暮川汐不解：“要什么？” 蓝凌何的眼神轻闪，脸颊染上薄薄的绯红。 “我想要你……” “要我？” 蓝凌何嫣然一笑，红唇娇艳，美得让人心头酥软。 “之后的三周，天天都要。” 暮川汐稍怔，喉头略微滚动。小小的旖旎之感攀上心头，在他清俊如远山近水的眉宇间洇上点点春色。 “要什么？” 蓝凌何快速踮脚，凑近了，吻在他的面颊上。一下不够，又快速地补了第二下。 她舔了下嘴唇，有些羞涩道：“你不都答应和我交往了吗？你猜呢？” 暮川汐的后腰蓦地一紧，被她的语气挑拨得不想歪都难。 “你指的、不会是……” 蓝凌何嘻嘻一笑：“当然要你请我吃饭啊！我的额度只有2，一日三餐，就都仗着你啦！” 暮川汐喉头一卡，这种巨大的落差感，真是……浪费荷尔蒙。 蓝凌何此刻满脑子都是吃，揽过他的胳膊，大力往另一个方向拽。 “有你在，我终于不用去最普通的食堂了。嗯呐，你有什么推荐的吗？要不去吃自助好不好？……” 暮川汐嗅着她发间飘过的清香，颊上还残留着湿润之感，胳膊肘蹭着她的上身，触感十分柔软，就像抵着有韧性的棉花。 他干咽了一下，忍着不上手，附和道：“随便吧。” 正文 第40章 如何合理化智障的存在 在能力者的学院中，知识和实力同等重要，换言之，学业和武力一个都不能落下。 文峪学院有“学校”之名，自然也是教育的殿堂。入学的新生，要在三年内修完15门必修，具体是哪些课程，根据能力类型而略有差异。 比如“物质控制”类，美丽的必修是：普物普化、材料学概论、电磁学、高等土木、机械工程导论…… “生物精神”类的则是更美丽的：普通生物学、医学基础、生物化学、病理学、分子生物…… （荼毒不分世界） 战斗科的学员有选课特权，可以在几百门课中，随意选取自己有兴趣的课程，够数就行。 至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其他生”…… 他们一共十来人，异能约等于没有。旁人特效炸裂的实战演练，到他们这儿就成了体育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学生会便为他们指定了几十门要啃课本的硬课，让他们三年通过其中的18门……算是补脑子吧。 对于蓝凌何这种学霸而言，修课实在是简单得要命。她的前身用两年半就完成了课业，而且门门都是前5%的分数。 可人比人，膈应死人。 A之台阶，B之天堑。 ……鲁德就是那个B。 在“其他”类别的第一次小会上，众人围坐一圈，鲁德公开表示：“我背不下来乘法表，也不能心算两位数加减（我是理科白痴）。” 蓝凌何挑了挑眉：好小子，够蠢够诚实。 丝老师被噎了一下，试探问：“鲁同学……那文科呢？” 鲁德认真道：“我的记忆一天一刷新，昨天看，今儿忘（我是文科智障）。” 蓝凌何心道：我懂，锦鲤精嘛。 丝老师蹙着眉：“鲁同学，你擅长什么？” 鲁德掰着指头，细数道：“砍树、划船、游泳、翻跟头、捕鱼、烧烤、赶猴子、打架、包扎伤口……” 俩手数完了。 众人：不愧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儿。 蓝凌何把他的蹦词儿连成了故事，“噗”地笑出声。 “这么说来，鲁同学你是‘野炊’派的啊。”丝老师面露难色，“文峪学院的确有一些适合你（智商）的课，但都不在学生会的指定列表中。” 鲁德失望地垂下头：“哦……” 见状，有个眼睛男道：“鲁大神，要不你就硬着头皮上呗？说实话，真的没那么难。我整理出了‘水课之最’的列表，保你一夜狂学，及格万岁！” 鲁德很确定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问道：“那如果挂了，咋办？” 丝老师答：“挂一两门，重修即可，但如果挂科太多，每月发放的额度被扣光还好说，就怕……” 同侪们纷纷投去“哥们你完了”的同情目光。 鲁德心中危机感陡生：“会不会被开除啊？” 丝老师宽慰道：“这倒不会，但是要罚你一些义务劳动。” 鲁德嘴角一抽：“劳改？穿着橘黄色衣服的那种？” “按照学生会学习部制定的规矩，每日早晚各进行两小时的义务劳动，衣服没有要求，具体事情包括捡树枝、除草、打捞湖里的垃圾、喂野猫、高空作业擦玻璃……” 蓝凌何似笑非笑，接话道：“鲁小胖，是不是比上课更有意思？” 鲁德噘着嘴，小声嘟囔：“有意思是不假，但我可是富三代，皇孙的身子……” “劳工的命。” “喂！我早上叫你‘蓝怼怼’，你是不是记仇？” 蓝凌何笑眯眯，继续调侃：“你修不满18门课，就要日复一日地无偿劳动。人家到二十六岁左右毕业，风光无限地进了审议团；你就甭挪窝了，直接在文峪学院担任清洁队队长吧。好好干，这次就能领工资了~” 丝老师不满地扫了她一眼：“别说风凉话，帮着想想办法。” 蓝凌何耸耸肩：“我也希望能开发出拯救智障的药，造福广厦千万家，可惜做不到呀。” 鲁德被当着所有人的面称为“智障”，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这个理由妙啊！” 蓝凌何一愣：“哈？你把话说明白了？” 鲁德清了清嗓子：“要不你以‘合理化智障’为由，帮我和学生会说说？给我搞个特例？” 丝老师也豁然开朗，和他统一战线：“蓝同学，你能不能带着鲁德去趟学生会，试试说服那个小古板的学习部长，让鲁同学可以自由选课？所谓因（废）材施教嘛，尊重每个人的兴趣点，才能最有效地达到教育目的。” 蓝凌何苦笑：“话是不假，但这不应该是您的出面吗？” 丝老师带头，所有人都对她投去八卦的眼神：“论起和学生会打交道，谁的后门有你大？” 鲁德也期待地瞅着她，小眼神明光闪闪，似在呐喊：我的后半辈子可都靠你了啊！ 蓝凌何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她对鲁德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心道：反正我放过话要carry你，涨一涨咱俩之间的“依赖程度”，这波不亏~ . 话说回来，学生会是文峪学院金字塔的最顶尖，注定是审议团未来的栋梁，保不准谁就是下一任的总负责人。 所以，有钱的文峪学院—— 给了学生会一栋专门的办公楼。 13人，31层。 除去几层楼是学生会的办公室，其余便作为战斗科学员的活动室、会议室、茶餐厅等。 拥有进楼特权的，只有学院高层及一众战斗科学员。办公楼没有传达室，旁人都要以“访客”身份进楼，正规流程是：在学院网上登记，预约时间，收到临时二维码，再刷开门禁。 当下，正值开学季，大家的诉求多如雪片。学生会又不能抓阄摇号，只得在预约系统上一天天排下去，就学习部而言，下一个接见空档是三周以后。 蓝凌何能等，鲁德可等不了。 于是乎，二人说走就走，前后脚往学生会的办公楼下走。 蓝凌何拿着丝老师友情赠送的最新款通讯设备，琢磨着要不要和暮川汐说一声，让他直接帮忙开门。 鲁德眼睛贼尖，隔着二三十米，透过玻璃大门，看见大楼一层的大厅中正有人往外走。 那是个身材瘦高的少年，妥妥的低头族。他一边划拉着屏幕，一边讲电话，说得面红耳赤，满脸不耐烦，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咵……” 玻璃门随着他的走出自动打开。 鲁德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微微下蹲，做了个预备跑的姿势，随后—— 迈开脚步，狂冲过去，跑了个香蕉型，正好避开他的视线！ 少年哇啦哇啦地走了，鲁德从侧面“嗖”地钻进了楼内，步伐悄无声息、姿势敏捷矫健，赶上一只脚底抹油的黄鼠狼了！ 蓝凌何隔着十几米看见此幕，把通讯设备收起来，暗暗称赞：厉害啊，省得我费事了。 可她侧目的瞬间，突然瞥到大门内侧的玻璃反光。 诶…… 要麻烦！ 所谓先进、昂贵、有派头的楼，都是有双层门的。而且钢化玻璃必须要干净，擦得透亮如无物。 两者存在的意义，只为撑起高大上的逼格。 这就叫讲究！ 简言之：作啊！！ 鲁德显然没受过此等教育。 他冲得贼快，直直往大厅里冲，不出意料地，一脑袋撞在玻璃二道门上。 “咚！” 幸好他是侧着头的，接触点在颅骨最厚实的地方，没当时就被开了瓢。 顺着惯性，鲁德的脸蛋子直通通地糊在了玻璃上。他脚趾扒地，想站稳，谁知鞋底和光洁如玉的大理石地板实在产生不了多少摩擦，“呲溜”打滑。 于是他的脸贴着玻璃滑啊滑，留下一道油印子，直到整个身子“啪”糊在地上。 ……好一条自杀式咸鱼。 讲电话的男生听到了什么动静，回头一看。鲁德因为躺平，好巧不巧地躲过了他的目光。 几秒过去，鲁德想站起来，右脚一蹬，正好触发了自动门的感应器，大门再次打开。 蓝凌何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谢谢你给我论据——智障无疑。 正文 第41章 多功能屏风 不管心里怎么落井下石，蓝凌何还是第一时间伸手去掺他，费了老劲儿，把鲁小胖拽着胳膊拎了起来。 索性四下无人，要不准以为是碰瓷儿的和被碰的纠缠不清， 鲁德耷拉着脸蛋子，探手摸了摸那透明如无物的玻璃，脑海中升起无数草泥马的近义词。可刚想吐槽，一张嘴，下唇被门牙咬肿了，痛得他道出一连串“嘶呦哟哟……” 蓝凌何叹了口气，问道：“没事吧？” “浑身疼……” “没事，你身上肉厚。关键是，被撞的头如何？” “脑袋里嗡嗡嗡嗡的，像进了俩蜜蜂……” 蓝凌何瞥了眼他高高肿起的半边额头，沉吟片刻，问道：“15加34等于多少？” 鲁德没好气道：“不知道！” “15加3等于多少？” “唔……”鲁德犹豫了六秒，“18？” 蓝凌何点点头：“智商不增不减，可喜可贺。” 鲁德翻了个顶天立地的大白眼：“我都挂彩了，你就不能（像姐姐/主人/饲养员一样）安抚我一下啊？” 蓝凌何耸肩道：“我得先确认下你是个什么动物……狒狒的智商赶不上，至少比兔子高吧？” 鲁德被一话扎心，婴儿肥的脸鼓鼓着，眼泪在眸中滴溜溜打转，一闪一闪亮晶晶。 “呜，你太欺负人了……” 蓝凌何被他萌了一下，赶忙道：“眼泪憋住——咱俩马上去学习部，你这幅样子非常能打动人！” 她说罢便大步向电梯口走去。 鲁德哼哼唧唧地跟着，嘴唇肿得晶莹剔透，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我现在就想打动你，打到你一动不动……诶，如果我打得过。” 很快，二人来到位于12层的学习部办公室。 站在门外，鲁德掂着脚，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内看去—— 办公室的占地面积接近240平米，装修走简洁复古风。米黄壁灯，木框落地窗，栗色条纹大理石铺地，靠墙有沙发书架食品柜，墙上是高低错落的吊兰。 工位一共有二十多个，三四个为一小堆，构成七个工作小组。办公室面积太大，组与组之间距离十米，又象征性地用屏风隔开。这一来，哪怕所有人一起说话，也基本处于互相听不见的状态。 鲁德看了一圈，有点小失望，心道：传说中“局气”的学生会也不过如此嘛。他们都说装修费一平米五万，纯属瞎掰。这空空荡荡的，连衣架都没有，外套就随便搭在屏风上…… 诶？不，等等！ 他揉了下眼皮，定睛看去—— 这屏风，红木的！ 一人高，三寸厚，长度四到六米不等。真材实料，浮雕精美，图案为百花图，花蕊由不显眼的黄玉、红珊瑚、黑珍珠制成，花瓣镀着明黄的金边，看起来铁定不下24K。 鲁德干咽了一下，心中暗暗估了个价： 红木百花浮雕嵌宝描金屏风，共16扇，每扇450万，总价是—— 呃，超出计算能力了。 蓝凌何是见过世面的人，无心研究把公款拨给学习部买奢侈品的“财（神）务部”是否脑残，她来此，只是为了找对人、办成事。 学习部中，正副部长属于学生会成员，其余的二十来人算作“临时工”，领额度来打工的。 他们中有三四个是战斗科成员，明显待遇不同。比如别人桌子上的显示屏是标准的27英寸，他们就很不要脸地用着31.5寸……的俩。 蓝凌何用目光扫视，在距离门口足有五十米的单独位置，找到了学习部长。 此人名为霖喻，高度近视的眼镜男。饱览群书、知识渊博，文理通吃、学力爆表，是个让学渣无地自容、让学霸自惭形秽的学神。 霖喻邻窗而坐，面前是四个显示屏，组成“田”字。桌上摆着两副键盘，专为两只手同时开工。他平视前方，腰挺直、肩放松，双手就像弹双排键似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不知疲惫地一通狂敲—— 屏幕面对窗户，透过玻璃反光，只见上面的字“唰唰唰”地增加，就像在刷屏！ 人家是一目十行，他却能“一写十行”！而且四个屏幕齐头并进，读都读不过来！ 蓝凌何开了眼，感慨道：认真工作的键盘狂魔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她侧过头，对鲁德使了个眼色：“看，这就是你要找的主。” “他在办公室的最里面，我们长驱直入，会不会太显眼了？” “也对，容易走到一半被拦住。” 鲁德扫了一眼办公室的布局，皱眉道：“小boss这么多，咋办啊？” 蓝凌何轻笑：“那我们就成人之美吧。” 鲁德不解：“成人？啥美？” 蓝凌何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他好好瞧着。 她沉了口气，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众多价值不菲的屏风上，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着最靠近门口的屏风，指尖微微一勾。 屏风悄无声息地浮了起来，悬停在离地三厘米的高度。接着缓缓挪动，速度和蜗牛一样，不盯着看一分钟，压根不会察觉。 蓝凌何挪动完第一面屏风，算是练手，接下来，批量操作，五扇、五扇一起动！ 她计划出一条到达学习部长面前的路径，继而微调屏风的方位和角度，如同隔空重置沙盘一般，让它们巧妙地挡住众人的视线。 屏风移动期间，有人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不过四下打量之后，也没发觉任何异常。他们只当是自己盯屏幕时间过长，头晕眼花，有些转向了。 鲁德的眼睛早就直了，心道：尼玛，两根手指就带出了指点江山的架势，“意念控物”要不要这么飒！ 不出两分钟，蓝凌何放下手，对鲁德点点头：“成了，跟我走，脚下放轻。” 鲁德算是服了，小弟般地呼应着：“Yesmadam！” 蓝凌何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走上既定路线，一边前进一边微调。二人抵达霖喻面前之际，面向窗户这边，七面屏风各自挡住七个工作小组，活脱脱围出了一个“雅间”。 霖喻正全神贯注，手指在键盘上狂飙。突然觉得上方多了些阴影，下意识抬头，目光略过四个屏幕向前看去…… 蓝凌何和鲁德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二人的站位怎么这么巧，显示器的上沿正好切在他们的喉咙高度，于是乎，就成了—— 妈诶，凭空俩脑袋！ 他吓得一激灵，双手“啪”地拍在键盘上。 “哗啦”一响，键盘完好无损，可是无巧不成书，一波神奇的误操作…… 呵呵，密密麻麻的文档被强制关掉了。 那是他费心费力写的《文峪学院年度测评报告》，因为是初稿加红头文件，离线编辑，也没有自动保存，所以一万字大纲和三万字正文就这么与世长辞了。 霖喻望着四个屏幕空了俩，只觉自己的心脏的一房一室，被掠夺一空。 蓝凌何并没意识到他正在愤怒的边缘，客气道：“霖喻部长，打扰了。我俩冒昧到来，是为了找你谈——” “住口。我先问你：你预约了吗？” 蓝凌何笑道：“没，不过如果事情成了，一定补个号。” 霖喻哼了一声，直勾勾地盯着二人：“所以，我可以理解成，你们是夹塞/闯门/闹事的？” 蓝凌何赶忙摆手，好言好语道：“部长言过了，我们专门来拜访您呀。” 霖喻面色僵冷，缓缓起身，抬起右手，用直挺挺的中指托了一下眼镜，动作慢得让人有时间看清他指关节的纹路。 “既如此，不见，请回（滚）。” 正文 第42章 逼急了当代文人 二话不说竖中指，如果对方是地痞流氓也就罢了，可学习部长是何许人也？ 梳着黑亮平头，用发胶固定得整整齐齐，戴金丝圆眼镜，眼镜腿上还搭着金链子。他长相上乘，皮肤细白，面部线条圆润，却总是绷着脸，端着“看谁都像欠他钱”的架子。 他身穿蓝黑大褂，脚踏平底布鞋，随身带一块绢手帕，走在街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民国时期的当铺先生。 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品出了其外貌的违和感：这种传统打扮的人，不是应该随身带着钢笔加小本本吗？怎么全部无纸化办公？打字手速还这么快？搞得和精神分裂似的！ 霖喻的回答是：“当代文人，硬件升级、内涵不变。” 此言不假，把有关“科学”、“科技”的脑部填充物去掉之后，他熟读四书五经、通晓诗词歌赋，喜欢闲庭信步、登高望远，打骨子里是个作风老派的君子。包括搞来天价屏风，也是为烘托他“华而不实”的品味——用钱堆出来的古风！ 呃……话归正题。 所以说，蓝凌何、鲁德和他的第一个照面，就搞出了“极度崩人设”的竖中指…… 这开局实在是烂透了！ 蓝凌何不太高兴，皮笑肉不笑道：“你不听诉求就直接送客，礼貌何在？” 霖喻正义凛然：“你先闯楼、后闯门，不请自来，岂能以‘客’自称？” “你以为我们愿意闯啊？你们学生会高居庙堂，拜访前还要预约，系统早就爆满了！让我等到几周后被你们‘正式请见’，黄花菜不仅凉了，早就馊了！” “规矩就是规矩，别人都能遵守，为何你不行？此乃做人的底线，对你而言，就这么难吗？” 蓝凌何被噎了一下，心道：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嚣张。 霖喻放下中指，指了一圈二十米开外，各种埋头狂忙的学习部成员：“再者说，如你所见，众人如此忙碌，就为了多接见需要帮助的学员，不惜加班加点。你难道连这点同理心都缺失吗？” 蓝凌何瞥见霖喻眼镜片中泛着的蓝光，抬手一点，四个电脑屏幕和向日葵似的转向了她和鲁德，两个蓝瓦瓦、空荡荡的桌面壁纸跃然眼前。 “部长大人，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在打字，我们来了，你‘唰’地关上了窗口，手还挺快。我真是好奇啊，你刚刚是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霖喻蓦地瞪起眼，面色通红：“你说什么？” 蓝凌何似笑非笑：“怎么脸红了？莫非刚刚是在看——” 鲁德心领神会，连忙凑过来，睁大了眼睛，在四个屏幕上贼兮兮地狂扫…… 呦，角落处有没有名叫“机密文件”、“绝密学习资料”之类的文档呀？有那么些小正经，却藏着几个G的大秘密…… 霖喻的脸色由红转青，有那骂人的心，却没有说脏话的嘴。他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硬是把屁股压在椅子上，从牙缝中挤出话音。 “你、看够没有？” 鲁德被一大群文件晃得眼花缭乱，眼睛不够用，嘟囔道：“你的文件名怎么都这么长？居然还有‘第五年度第四季度文峪学院第三场会议二次复议之一稿初审……’” 霖喻咬着牙，一字一顿：“因为、我公事繁忙。” 蓝凌何摆了摆手，解释道：“起这种让人看着就犯困的名字，就算把文档光明正大地摆在中央，都不会有人看。鲁呆呆，学着点儿，在这方面，人家是专业的哦！” 霖喻听她这么说，连打女人的心都有了，“咯吱吱”地攥着拳头，尽力忍着不拍案而起：“莫要血口喷人，诽谤之人最无耻。” 鲁德耸肩：“如果蓝凌何是纯粹瞎说，你急啥？” 霖喻“唰”地抬起拳头，真想揍他！ ……不过还是用文绉绉的君子风气压下去了。 蓝凌何看得出他是真的怒了，也觉得做得有些过火，于是扯住鲁德的胳膊，把他拽到身后。她对着霖喻笑了一下，莞尔如花：“开个玩笑罢了，算是回敬你的手指。何必当真？” 霖喻满脸严正：“我从不玩笑，你二人、速滚。” 蓝凌何感觉得出“来硬的办不成事”，当即改变战略，笑道：“别这样嘛，不损不相识哦！你先消消气，我们谈谈人情如何？” “何来人情？难不成你还想舔着脸说是——” 霖喻顿了顿，冷硬的语气中不难察觉出新添的敬意：“副会长？” 与此同时，蓝凌何笑嘻嘻地指了下自己，把属于暮川汐的敬意照单全收。 “我啊。” 霖喻愣了片刻，眉头皱紧：“你、和我攀交情？” 蓝凌何点头：“在下不才，过去没有实力，想在学院混下去只能凭着特级的脑力。现在能力也有了，五级下哦，和暮川汐副会长持平。我这么优秀，难道不是学生会、尤其是你们学习部，最想拉拢的对象吗？” 鲁德的嘴角抽了抽，不禁投去“你够拽啊”的目光。 霖喻的脸部肌肉一僵，心想：抛开你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不提——我是四级上，你是五级下，找你来我们部门？我疾入脑髓啊！说什么“拉拢”，此乃引狼入室！ 他摇头道：“我部门满员了，没有招人的需要。” 蓝凌何不咸不淡地笑着，指了指霖喻面前的办公桌：“我坐这里，你说够不够格？” 霖喻的心头肉一跳，额心皱出了几道竖纹，张了张嘴，没出声。他很想说一句“不够格”，可事实是—— 实力差摆在面前，鸠就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霸占鹊巢~ 如此一来，霖喻斥巨资打造的办公室，就只能拱手相让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昂贵的屏风全部变现！ 想至此处，他的心头火化作心头草，左右摇摆着，似在呐喊：“不要啊~~~~” 鲁德挺直后背、拔着胸脯，突然觉得站在蓝凌何身边，自己有范儿了不少！这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吧？ 霖喻嗓音低沉：“怎么？你在威胁我？” “部长大人，我只是在寻找问题的另一个解决方式，只要接替你，就能从根儿上解决很多问题。” 霖喻盯着蓝凌何那双蔚蓝胜空的眼眸，以及她眉宇间隐隐散发出的威慑力，他的心跳有些加速、汗毛嗖嗖地支棱了起来，这是危机感触发了应激反应。 “果然是威胁（抢行）。” 蓝凌何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认真表情顿时垮了：“你以为我愿意啊？瞅瞅你写的这么些报告，一次会议、二次会议、中期会议、后期结议……我的青春物语怎能浪费在白屏黑字上？” 鲁德附和着点头：“同上！” 霖喻突然感到心里有些发苦，不知该说什么。 蓝凌何近前一步，压低声音：“我来的主要目的，是为和你商量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小事。” “讲。” 蓝凌何抬手揪住鲁德的袖子，把他扯到霖喻面前，有些硬要把鲁德塞给对方的感觉。 “我是来给这小智障找出路的。” 霖喻一挑眉：“甚？你要推荐他入学生会？把我们这儿当成什么了？收留所还是救济处？” 蓝凌何赶忙解释：“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来说情，能不能搞特例，把鲁德的选课放宽一点？他才十五六岁，脑子笨、不灵光，实在赶不上文峪的高等教育水准。若是按照‘其他生’的修课标准，一个好端端的快乐少年，不出三个月就变成一只外焦里焦的烤鸭。” 鲁德虽然被蓝凌何莫名其妙地损了一通，但还是附和着作出可怜相。水汪汪的大眼睛、粉扑扑的圆脸蛋，软毛不修边幅地瞧着，肿成了肥肠嘴的唇瓣噘着，前额的半边鼓了个鸡蛋大的包…… 他像只无辜啃棒子米的仓鼠，萌×萌，十分讨人欢喜~ 霖喻托了托眼镜，不过这次是用食指中指摆了个V。 “鲁同学，你何‘障’之有？” 鲁德愣了四五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答道：“我不聪明，‘其他生’的规定课程，对我来说太难了、贼辣么难！” 霖喻思忖片刻，问道：“微积分很难吗？（我怎么不觉得？）” “就像三位数的乘法那么难。” “古典物理很难吗？（对我来说就是折腾一个小球和一个小电球）” “我只会当自由落体……” “普通生物很难吗？（这个真的很接地气了）” 鲁德的脸微红：“我只看过其中我感兴趣的某一部分。” 霖喻的镜片泛着冷静的蓝光：“生殖系统（的插图）？” 鲁德被呛了一口：“我有毛病啊！我说的是‘花’！因为我在家种花花！” 霖喻面无表情，显得无比正经：“所以你感兴趣植物的生殖器官。” 鲁德脖子一梗：“喂，你要不要说得那么恶心？”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蓝凌何当然知道这是霖喻对鲁德看他文件名的回敬。不过，既然这二人能有来有往，无疑从另一方面说明了—— 他们二人，一个拥有纯正无邪的长相、一个拥有文人的气度，可内在…… 呵呵，俩闷骚。 正文 第43章 谈妥了究竟是好是坏？ 因为霖喻那毁三观的说法，鲁德持续横眉立目，圆眼睛滴溜溜地瞪他，酷似胖头鱼要蹦起来咬人。 霖喻看他的目光深不可测，时而像望着长了腿儿的锦鲤，一条活脱脱的“鱼人”；时而像看着砧板上的鱼肉，眼神如小刀，似乎能戳到他的肉里去。 不仅如此，霖喻单手捏着没有半点胡茬的下巴，频频做着捋须的动作，小手指还一翘一翘，下意识地把鬓边短发往下勾，老成中带着一丝妖娆。 蓝凌何的余光在二人之间打转，仅是憋笑就用尽全力。 诡异的沉默整整持续了两分钟…… 鲁德忍不住了，开口道：“霖喻部长，你倒是说话啊！手上到底有完没完啊？你那下巴就是这么被摸秃的吧！” 霖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鲁同学，我在通过‘观人于微’的方式判断你的情况。” 鲁德沐浴着来自同性的火一般炙热的目光，浑身不自在，往蓝凌何身后躲了半步：“你观了啥？” 霖喻不紧不慢道：“你制服邋遢、发型猥琐，身上有土、脸上有泥，此般不修边幅，正常人都自惭形秽，你却泰然若素，显然惯常如此。你说你在大山里长大，因此不仅有着野孩子的外表，更有土老帽人格的认知。我说的可对？” 鲁德的嘴角连抽三下：“对，咋滴？” 霖喻继续评头论足：“你的嘴唇胀红、眼睑微泡，尤其是额头部位，肿得晶莹剔透，这些都是新伤。怎么弄的？” 鲁德抿了抿嘴，虽然不想说，但他天生没有撒谎的本事，嘟囔道：“在墙上磕的……” “经不住人生挫折，想不开，要撞墙？” “我这么欢乐——有病才自杀！” 霖喻点点头，用两个指关节夹着下巴，换了另一种假想的捋须动作。 “果然，傻人多欢乐。你说自己智商捉急、脑力欠费，我猜你的记忆力也不佳吧？而且，你的表情极其丰富，心想什么就面露什么，完全没有城府，证明你的情商也不达标。综合二者而言，你这十五六岁的，还不及十二孩童，实属‘天生有缺’。我说的可对？” 鲁德心直口快，刚想回敬一句“你才缺！” 可刚张口，却被蓝凌何一把捂住嘴巴，继而“噌”地拉到身后。 鲁德发现蓝凌何的力气大的惊人，居然完全拗不过。他“唔唔”了两声，像只被绑架的兔子。 蓝凌何这么做，是因为感觉出霖喻这是松了口，虽然不知原因，但给的台阶不下白不下。她笑道：“学习部长，眼力不错，英雄所见略同。” 霖喻思考稍顷，道：“鲁同学，‘分班比试’上，你的身手给我留下的印象颇深。也罢，我可以让你和文峪学院的‘体育类’一起修课。” 鲁德一听，眼睛“唰”地亮了，乐得频频点头，带动着蓝凌何的手掌一上一下。 蓝凌何松开他，皱着眉，把手上沾的口水往他身上蹭了蹭，问道：“体育类的必修是什么？鲁德去了，不是给人家当沙袋的吧？” 霖喻答：“必修大多是重训运动、竞技体育、耐力训练，也有综合搏斗，但目的不在输赢，旨在提升身体素质。总而言之，会很辛苦，但……都不需要带脑子。” 鲁德“啪”地拍了下胸脯：“拖妥了！俺超能吃苦耐劳！” 蓝凌何打量着鲁德匀称的小身板，脑补出他日后堆满肌肉的模样，不禁皱了皱鼻子，心道：以后太壮的话，忒丑……就放生吧。 霖喻极其有范儿地压了压两鬓边的短发，认真道：“鲁同学，听好。从下周起，我给你二十天的适应期，加入体育类的训练日程。如果你能跟上进度，我便准许你用他们的必修抵你的必修。若不行——” 鲁德认真道：“我就顶着Loser的葱绿蛇皮帽，乖乖滚回‘其他类’的课堂！从此发愤图强，死了都要学！” 蓝凌何被噎了一下：不行，槽点太多……堵车了。 霖喻的面皮僵了僵：“罢了，这是你说的。” 鲁德近前一步，探出右臂，打算和霖喻握手：“一言为定，哈？” 霖喻打心眼儿里抗拒碰他的小脏手，但纵有千百个不愿意，文人的礼节告诉他“来而不往非礼也”。 为了不“非礼”，他小心翼翼地握了下鲁德的爪子：“好。” 大功告成，蓝凌何也放下心，向四周打量，好奇道：“学习部长，我们在这边儿说了这么多话，你的部员们始终在‘咔咔咔咔’地敲键盘，恍然未查，他们是不是……有一丢丢聋啊？” 霖喻指了一下耳朵，答道：“我们办公的时候都会带着微型耳机，现在是准备稿件的时间，全员开启抗干扰模式。” 鲁德好奇地往他的耳朵眼那块儿瞅：“就是专门用来作弊的那种耳机？” 霖喻眉毛一挑：“我等皆是优等生中的前1%，何需作弊？” 鲁德耸耸肩：“好学生才会作弊咧，像我这种总共也拿不到10分的，压根没这需求啊！” 霖喻的脸色“唰”地撂下了：“口无遮拦的货，你赶紧给我离开！” 蓝凌何生怕二人闹起来，闪身插在中间，笑嘻嘻地鞠了半个躬：“部长别和他计较，我们先走了啊。” 霖喻一挥手，语气淡淡，第三次抛出了那二字：“速滚。” 鲁德撇嘴，嘟囔道：“口头禅总是带个‘滚’字，谁比谁土啊？” 蓝凌何不得不再次捂住他的嘴，半推半送地把鲁德往门口弄，不忘对霖喻挥挥手：“今天多谢了，我回去就补上预约哦！” 霖喻在桌前正襟危坐，耷拉着脸，目送二人一溜烟地没影儿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蓝凌何松开鲁德，长出口气：“你的确是幸运啊，这么容易就谈妥了。” 鲁德咂咂嘴，脑筋难得转动起来，狐疑道：“你觉不觉得，霖喻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不知为啥，态度突然来了个360°大转变。” “呆呆，360°等于没转。” “重点不在这儿！” “嗯，事情的确比想象中的顺利许多，给我的感觉吧，就像他在某个时刻突然——”蓝凌何侧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鲁德婴儿肥的脸，“看上你了似的。” 鲁德脸一黑：“别瞎说！” 蓝凌何思忖道：“据说霖喻的智商高达333，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是架子端得太高，看着就欠揍。都说互补的人能相互吸引，和你倒真的挺配。” 鲁德脸越发黑了，衬得兔子牙洁白发光：“和我配，什么鬼！” 蓝凌何“噗”地笑了：“照照镜子就知道了，你这只肥脸兔子精~” 鲁德：……（还是闭嘴吧） 另一边，霖喻见二人没影儿了，这才撩了一下鬓边遮住耳朵的短发，露出黄豆大小的微型耳机，小声道：“会长，满意了吧？” “不错哦，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霖喻问：“什么戏？” 对面传来碶会长飘飘悠悠的笑声：“我看上的人，当然会上演我想看的戏哦，走着瞧喽~” 霖喻不解道：“您到底怎么看上他的？” “嘿嘿~” “嗯？” “嘿嘿嘿~~” “诶？” “嘟、嘟、嘟……” 挂断了。 霖喻“哗啦”一拍键盘：甚人啊！ 霉运来了就是挡不住，下一刹，四个屏幕，齐刷刷地黑屏了。 正文 第44章 第二人格=工作模式 十天后，一月七日。 文峪学院学生会办公楼的30层，有一家高档咖啡厅，很新，两周前才开业。 碶会长作为“发起+投资+设计者”，为其命名为“大咖咖~”。理由当然不只是卖萌。拥有进楼权限之人本就不多，加之此处的物价贵得令人缩水，因此，能光顾这里的，必然是学院大咖。 下午四点，正值学生会成员最忙碌之时，诺大的咖啡厅空空荡荡。两个新来的服务员都是学院的高年级学员，闲来无事到此打工。 男生有洁癖、自勤劳，一寸一寸地清洁完地面之后，就从角落开始，用超高号砂纸打磨着桌面，手速之快，几乎要搓出火花。 女生则捧着平板下五子棋，品相极差，“咔咔”地捏着指关节，嘴里不时传出嘀嘀咕咕的骂街声：“怎么又输了艹！他们开发出的这只AI狗真是强得变态，狗狗狗带！” 男生远远地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继续埋头干活，神情非但没有嫌弃，还多了些敬意。 便在这时，自动门一开，来了两位客人。 他们刚进门，只听喧闹的： “挲挲挲挲……” “BTBTBTBT！” “簌簌簌簌……” “DieDieDie！” 二人愣了一下，真心以为里面有一支网瘾少年小分队在互殴，环视一周后才弄清状况。 女服务员坐在柜台后面，将平板大大方方地摆在桌面，全神贯注地和AI狗斗智。 目前是0:2，五局三胜，第三盘“敌狗”再次主导盘面，把她逼到了“一招走错、满盘皆输”的境地！ 她急得前额冒汗，正犹豫之际，一个悠扬的女声传来。 “随便落子吧，反正你五步必输~” 女服务员过于专注，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练习场上，被一帮嫉妒她才能的同学围着，不时响起阴阳怪气的风凉话。于她头也不抬，随口道：“瞎说，你懂个头。” 此位不仅上班时间明目张胆地下棋，打扮得和女仆似的还这么粗鲁，简直嚣张。客人愣了一下，多打量了几眼她和屏幕上的棋盘，道：“不，四步。” 服务员“噹”地踹了一脚桌子：“闭嘴，观棋不语！别干扰我！” “三步——” “吵死了，肃静点儿行不行！” 女服务员嘴上硬，但迟迟不落子，垂着头，黄豆大的汗珠“吧嗒”落在屏幕上，显然她很清楚此点。 等她的客人超级有耐心，陪着琢磨了一分钟，才再度开口： “讲真啊，五子棋下到这份儿上，实力差距太明显了，人家AI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是十三不靠一盘沙。我觉着吧，你干脆闭着眼睛乱按，虽说对不了，也错不到哪儿去！” 女服务员用双手捂了下耳朵：“艹，你真的很烦诶！” 客人凑近了些：“就算是我多管闲事喽~朋友啊，别挣扎了，接受事实吧！” “什么事实？有话就他么明说！” 客人莞尔一笑：“人家是虐狗，但你当真被狗虐得好惨呀~” 女服务员被猛戳痛点，瞬间怒了，左手“啪”地拍在柜台上，猛地抬头瞪去：“我这暴脾气的嘿！你这人是不是找抽——” 目光一离开棋盘，她的精神立马游回了现实。 对面的少女眼瞳湛蓝，五官端庄，面容温雅，笑容嫣然，微微打卷的长发束在脑后，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 认识啊，当然认识！是最近声名鹊起、风生水起、怼人走起的…… 诶，叫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关键是她身边站着英俊如画的少年，长得正、行得端，正恰到好处地把“随和与威严”、“霸道与温和”等等相反的气质集于一身，唯有“美与丑”单单保留了前者。 女服务员的脸部肌肉抽搐了四下，抽一下，瞪着的眼睛就小一圈，最后挤出了月牙形。 “……是不是找抽空可以来品品的好咖啡？副会长和蓝**，欢迎光临，请问想来点什么？” 蓝凌何极度无语她把自己的名字人工打码，沉着脸，用手一指平板：“那个**，你还差最后一步棋没走（不走怎么败给狗）。” 服务员无比爽快地按下了“投降”键，下一刻，屏幕上跳出弹窗： “洛熙，钻石级玩家，0：3，败。” “总战绩，2999胜，4败。” 旁边是一只蹦跶蹦跶蹦跶的白毛狗~~ 蓝凌何愣了下，心道：“洛熙”这个名字，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哦，是被文艺女青年用烂了的俩字） 洛熙叹了口气，继而深鞠一躬，幅度之大，前额差点撞着柜台。再次抬头，女地痞的气质荡然无存，整个人焕然一新。 只见她，柳眉琼鼻带几分娇怯，上挑的丹凤眼流畅迷人，肤色极白，像个常年不晒太阳的深闺小姐，绝对是个标志的佳人。 这次轮到蓝凌何看傻了眼…… （百变大咖秀？） 洛熙一开口，细声细语若莺莺燕燕：“我叫洛熙，‘策略类’学员，四级下能力者，入校第七年了。小女子悔不该打工时间下棋，好生失礼，更冒犯了客人，万分抱歉。” 蓝凌何呆立原地，张了张嘴，心道：刚刚那个满嘴糙话的……是“小女子”？ 暮川汐近前一步，介绍道：“这位是洛伊的姐姐，按照入学时间算，该称一声‘学姐’。” 洛熙面颊微红，又鞠了一躬：“不敢当不敢当，适才让你们见笑了。小女子在进行所有竞技类比赛之时，为了获胜，会迫使自己切换到强硬不礼貌的一面。实在是无意冒犯，请多海涵。” 蓝凌何无语：这得是多想赢，才硬是逼出了双人格…… 暮川汐点了点头：“无需道歉，我理解。我记得你三年前，代表文峪学院去比赛，凭借气势完胜了恃迦的学习部长，那场对决相当精彩。” “恃迦”——便是指“恃迦学院”，是与文峪平分秋色的能力者学院。 二者皆位于大陆的北方地区，由于历史原因，互不待见，数年来维持着“瞧不起你却也干不过你”的剑拔弩张。 为了让敌对情绪得以释放，每隔三年会举行一次大型对战，共计36场比试，各个类型的能力者们一较高低。 三年前，洛熙代表“策略类”参赛，为文峪拿到了一场胜利。 虽然那一次的两校对战…… 文峪10胜、6平、20负，总而言之，惨败。 洛熙听到副会长的夸奖，脸唰地红了，有些慌神道：“我、我不配……您、您过奖了。” 蓝凌何好奇道：“比赛什么？” 暮川汐答：“洛熙获胜的是国标麻将。” 蓝凌何更好奇了：“洛学姐，你的能力是什么？不仅是下棋，连打麻将都能占优（作弊）？” 洛熙的明眸闪着细碎的光：“我是辅助型的，可以预见未来的片段，所以在棋牌类游戏上有些优势。” 蓝凌何挑了挑眉，心道：能预知未来？所以明知道工作时间被抓包，还毅然决然地下棋，这……简直缺心眼。 不待她开口，洛熙腼腆地笑了笑：“我的‘片段未来’不具有选择性，很难控制，类似于灵光一现。所以不若大家想的那般趋吉避凶、未卜先知。” 蓝凌何点头：“这样说得过去，不过洛学姐，以后还是少要这么光明正大地摸鱼……” 话音未落，男服务生走来，抱拳行礼：“两位大人，别怪洛学姐。是我说现在这个时候段，十有九点九不会有客人，让她抓紧时间练棋，预备着一个月后的两校对战，再为文峪学院争荣誉。” 蓝凌何望着此位少年脸上坑坑洼洼的痘印，又瞥过远处在夕阳中闪闪发光的桌面，莫名为他感到悲哀，便把反驳的话咽下去了。 暮川汐是学生会二把手，自然要象征性地批评一下，便肃然道：“合情不合理，还是应该专时专。给你二人一个口头警告，不要有下次了。” 男服务生面带感激，频频点头。 蓝凌何笑道：“我们视而不举报，作为回报，是不是可以买一赠一？” 洛熙眉头微蹙，为难了片刻，还是点头：“好。” “大咖咖~”每日的营业额明细，要汇报给视财如命的碶会长，当然是一份餐、一份钱。这里的食物价格不菲，要让这两位打工仔垫上，这一天基本上就白干了。 暮川汐摆了摆手，道：“你别当真，她开玩笑的。” 蓝凌何也懂事，快速扫了一眼菜单上的“每日特餐”，道：“洛学姐，麻烦来一杯意式浓缩，两份这个比目鱼状的手工饼干，再加一杯新推出的‘香草乳酪风味奶盖配冷萃去苦乌龙茶’……呃，这名字够绕的，一口气说下来不容易。” 洛熙记下，客气道：“请二位随便就坐，我三分钟后为你们送上来。” 蓝凌何没走，扭头看向暮川汐：“我点完了，你要什么？” 洛熙表情微僵：感情这是一个人的量…… 暮川汐答：“招牌黑咖啡即可。” “一共265。” 蓝凌何笑嘻嘻道：“直接把账记在他的名下哦~” 暮川汐无奈：“你真是不客气。” “必然。”她大大方方地拉着他的衣服，“坐那边。” “对了，你可知这十天你欠我多少？” “抱你一下这么多？” 暮川汐轻咳了一下：“不够。” “亲你如何？” “还是不够。” 蓝凌何压低声音：“Finaloffer，被你摁在墙上亲。” “成交。” 二人随后在窗口落座。 洛熙站在原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想切换回“暴躁版”，毫无顾虑地骂一句—— 你俩够了，艹，我宁愿被狗虐！ 正文 第45章 Rule breaker的壮举 “大咖咖~”作为文峪学院的高消费场所，和别处相比，咖啡甜品的定价少说三倍。 贵在何处？当然不是因为它的咖啡铺了金箔、红丝绒之类的鸡肋装饰品，或是用嵌了碎钻的银勺子，最大的不同，在于赛高学生会档次的OxB用餐环境。 例如低调奢华的装修风格，米色壁纸乍看素雅干净，细细观赏便会发觉，其上是满满当当的金粉暗花，纯手绘，画工十分了得。 该咖啡厅近四百平，户型为六瓣梅花状，以前台为中心呈放射形对称。花瓣之间有六根大理石柱，两人合抱的粗细，其上布置着许多素雅的干花花束。 这群白紫色的小花，看似不怎么起眼，但认识的它的人无不目瞪口呆，一个劲儿地掉下巴，因为那可是几千朵的—— 昙花啊！ 拥有“一瞬芳华”美誉的神奇小花花，有人为看它盛开，成宿熬着，眼睛都红成兔子了。 可在这里…… 哦呵呵，看多了。审美疲劳，就像进了凡尔赛宫。 洛熙端着餐盘，从吧台走出，绕过两个花柱，往咖啡厅最偏僻的靠窗座位区走去。 那片儿是标准的四人桌，由中央的方形茶几和两个双人沙发组成，后者长度两米，躺下都能舒展开双腿。为了保证客人谈话的私密性，每两个座位间有一面两米高、可以吸收噪音的天鹅绒隔板。 洛熙走过一个个小雅间似的座位，左顾右盼地寻着，始终没见着人，不禁心里犯嘀咕：这俩人去哪儿了？ 一直到了咖啡厅最边缘，也就是“花瓣”的顶端，她才隐约听到谈话声。男女的声线，一高一低，混在一起成了“嗡嗡嗡”的一团，压根听不清。 洛熙刚想过去，却脚步一顿，脑中却“啪”地闪过某个念头，就像给她来了一记电击。 作为新服务员，洛熙在这里打工不过第二天，但咖啡厅的布局她记得一清二楚。说起最把头的位置，两面靠窗，视野很好。但面积是其他的一半，只有一张桌子加一个沙发，如果是两位客人，只能并肩而坐。 而空荡荡的咖啡厅中，蓝凌何放着几十个空座不挑，偏偏来到这里—— 无疑是看上了狭窄的“情侣的舒适区”。 再callback她之前说过的“用亲一下来抵账”…… 俩人此刻在做什么，洛熙相信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虽说“避嫌”是大家闺秀应有的美德，但仅仅犹豫了一秒半，洛熙就切换成了“以老娘自居”的第二人格，在心里对自己喝道—— 想看就看！错过一时，不如吃shi！ 洛熙把脚步放轻再放轻，蹑手蹑脚地挪到二人背后的隔板旁，躲在其后。她屏住呼吸，身子一歪，露出耳朵，继续偏头，视线慢慢扫入二人的所在—— 她是如此期盼的： 温雅唯美的少女，被高冷帅气的少年索吻，不亚于少女漫画排成真人秀。 女强男更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多么心神荡漾啊！ 说不定，还有些手上动作…… 然而，事情总是不尽人意。 一眼瞧去，洛熙愣了。 首先，就距离而言，此二位分坐沙发两头，离得老远。 暮川汐在沙发内侧，一脸严肃地划着通讯设备，眉头微蹙：“体育部最近的三次考核，所有集体测试项目的成绩都出现了大幅度下滑，可个人项目保持原样，证明学员的身体素质没有下降。”他抵着下颌，思忖道，“怪哉，难道是态度出了问题？” 蓝凌何将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托腮地望着窗外：“集体偷懒呗！有什么稀奇的？……话说，咖啡这么慢，那20%的服务费也好意思收，打个八折好不好？” 暮川汐接话：“八折，无足轻重。体育部的几十能力者，他们的跑步速度、跳跃距离、射击准度、出拳力道等等，降幅少说75%。打了二五折的能力者，已然接近普通职业运动员的水准了。” 蓝凌何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目光有些散：“那也不错啊，多亲民！……诶，好困啊，再不用俗人的咖啡因浇灌我，马上就掉线了……” 暮川汐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体育部的成绩报表划到最下方，突然看见最后一行之下，还有个小小的加号。点击展开，他的神情一变，语气由方才的柔和陡转为严肃。 “何，你可曾背着我做了什么？” 洛熙一惊，以为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个劲儿地往副会长的屏幕上望，可惜屏幕反光，什么都看不清。 蓝凌何却风轻云淡，揉着眼睛，懒洋洋地答：“多了去了，你问的是哪方面的？” 暮川汐一字一顿：“鲁德——体育部的‘特批插班生’？” “这个啊……哈哈哈、哦哈哈。” “好好说话。”暮川汐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示意她转过身，“鲁德的名字会出现在体育部，莫非是你黑了学院的报名系统？你应该知道——那是我带领的团队创建的。” 蓝凌何把脸偏过45°角，露出被搓得发红的眼睑，为她的慵懒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你想多了哈，我怎么会拆你的台呢？哈哈哈，虽然有些漏洞让人看了就手痒。” 暮川汐有种被小觑智商的感觉，手上加力，将她的身子扭正了，拉近少许：“别敷衍我。” 洛熙后背发酥，心道：强硬的男人……忍不了。 蓝凌何瞥着他的认真脸，觉得真是帅，盯着看了好久，才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虽然只用了一句话。 “鲁德智障但体育好，霖喻死板但帮了忙，我嘛——推波助澜小能手，你能拿我怎样？” 暮川汐觉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无语地瞥她一眼，暂且相信。他收回手，轻轻点开鲁德体能测试的成绩，目光落在各项身体指标上。 “1500米跑，2.50分钟” “跨越式跳高，2.50米” “立定跳远，2.50米” “10kg实心球投掷，25.0米” “连续俯卧撑数量，250” “连续双摇跳绳数，250” …… 这么多吉利的数字摆在眼前，毫无疑问，鲁德的身体素质，不亚于一名专业的全能运动员。 但是—— 暮川汐看过之后，脸上的柔和“唰”地收了起来，沉声道：“何，你真不该如此。” 蓝凌何无辜地眨眨眼睛：“咦，鲁呆呆的成绩那么好，你哪里不满意？” “体育部所有集体测试项目，都没有固定的指标，取所有人表现的平均数作为及格线，如此排除了诸多环境因素的干扰，便能确保公平。而鲁德的成绩十之七八都正好卡在及格线上，在一群以身体素质见长的能力者中，落得个平平无奇——” 蓝凌何笑道：“这不挺好？中不溜万岁~” 暮川汐抬手，将通讯设备的屏幕关掉，“啪”地放在茶几上。他双手抱胸地端坐沙发，语气之严肃，好比结案之后宣布判词，威压感十足。 “何，敢问他们测试的时候你在哪里？” 蓝凌何满脸迷迷瞪瞪，含糊道：“我不放心他啊，所以在一旁守着，给鲁呆呆加油~” 暮川汐眼眸微眯，清亮的眸光、深邃的瞳仁，却散发出灼灼的热度，能轻而易举地看透人心。和他对视久了，真的容易沦陷。 “只是加油？还是用你的力量，人为加入了一些只对鲁德有利的环境因素？甚至说，直接造假？” 蓝凌何撇过头，声音弱了一截，有种被揪了小辫子的感觉：“你别这么看着我嘛，怪可怕的……” 暮川汐严声道：“你承不承认？” “干嘛这么凶，死板得和教导主任似的……” 暮川汐沉了口气：“说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不告诉你~” “再这样，我会生气。” “别生气嘛，都是些小毛毛事~！” “那你为何不能说与我听？” 蓝凌何见他明显不悦，犹豫片刻后，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讲出了自己的事迹。 “我把长跑变成了‘大雨点子淋你脸、花你脸’，将跳远变成了‘你的鞋子会主动拖后腿’，把实心球变成了‘逆风飞行的陨石’……举杠铃的测试，我帮鲁德承担了一半的重量，要不就他那肥嘟嘟的胳膊，哪里能抓举250公斤啊？” 洛熙默默听着，刚开始特想打蓝凌何这贼招人恨的外援，可听着听着，她一转念，突然觉得事情有蹊跷，不，很诡异—— 为了做到上文所述的事情，蓝凌何要分别控制：雨、鞋子、风、实心球、杠铃。 而且这些都是群体测试，她要一次性控制几十双鞋、几十个球，并要做的极其自然！ 体育部的那些饱经风霜的运动员，竟无人察觉！ 妈滴滴…… 这种天人合一的造假境界—— 真的是人能办到的吗？！ 正文 第46章 人为的巨型脚印 洛熙呆呆地瞅着蓝凌何，惊得鹅蛋脸拉成了马脸，身子都僵了，手上端的餐盘倒是格外稳。 蓝凌何说完长长一串，长舒了口气，做以小结。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其余项目的成绩，都是鲁德凭一己之力拿下的，毕竟体育是他有且仅有的闪光点。”她偷眼瞧暮川汐，小心翼翼地道，“副会长，消气了吗？” 暮川汐的脸部轮廓依旧紧绷，棱角分明，显得十分严肃。 “我还有事要问你：野地自行车赛，三人连环撞的‘掉链子事件’，可与你有关？” “没。”蓝凌何思考片刻，“但根据人际关系，我大致能猜到是谁，下次指给你。” 暮川汐神色微缓：“体育部大班长的食物中毒？” “哦，因为他脑子不灵光，以为蛋糕上的霉菌是抹茶粉。” “竞走比赛，辅导员中途离席，一小时后才匆匆现身，导致选手兵分三路、成绩无效？” “这事啊，你可问对人了。”蓝凌何把食指抵在唇边，神秘一笑，“他去了保健室的小小休息室，和我们类别的丝老师一起，争分夺秒地做嘿啾嘿啾运动~” “打住。”暮川汐对她的语言造诣实在没办法，岔开话题，“那近期发生的其他意外事件——” “无干我事。” “当真？” 蓝凌何收起脸上的讪笑，抬起右手，手心冲外，举起中间三指，用宣誓的语气道：“为了帮鲁德，我多多少少有损人利己，但仅此而已。我的行事准则有二：对我没有敌意的人，绝不主动伤害；被我坑过的无辜之人，事后加倍补偿。无论我是强是弱，原则不变。” 洛熙点点头，心说：这姐们虽然不算100%好人，但挺直率，有些女王范嘛。 “我信。”暮川汐脸上的愠色基本去了，温和地压下她举着的手，“但我最后要提的是：今日的学院头条是‘体育部活动室的共享零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地面留下数十枚疑似狒狒的巨大脚印，最终消失在学院高塔门口’。关于此事，你有何见解？” 蓝凌何耸了耸肩，松松垮垮地一摊手：“啊哈，这么明显，你不是明知故问嘛！大晚上的，鲁呆呆饿得不行，我穷啊，于是带他溜回活动室觅食，谁知他把几十人的量一扫而空。我琢磨着吧，也只有金刚的胃能和他不分伯仲了，所以把他塑造成了某种晚上会变身的物种。” “这不重要。有关脚印的终点？” 蓝凌何摆出认真脸：“这就是我约你出来的原因。” “你想把学院警卫队引向碶会长的高塔，以‘私养大型动物、威胁学院治安’为名，进塔搜查，可对？” “对。高塔一百来层，搜查队至少会出二十人。我打算浑水摸鱼，乔装成他们的一员。” 暮川汐看起来并不惊讶：“会长又不傻，怎会认不出你？” “嘿嘿，不一定哦~” 说罢，蓝凌何撅起嘴巴往左撇，眼珠齐刷刷地瞥向右侧，做了个高难度鬼脸。秀丽温婉的眉眼被她这么折腾，要多丑有多丑，当表情包都被人嫌弃。 但这还不够。她轻咳了一下，把嗓子弄哑，结巴道：“这样子……唔，阿巴阿巴、还认得出来吗，阿巴？” 暮川汐只觉后背涌上一阵恶寒，下意识撇过头，避开她的脸：“别闹。” 蓝凌何继续嘴歪眼斜，口齿不清道：“吾认真嘟，为了加入探塔小分度，拼鸟！” 洛熙为了不笑出声，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玛德，出血了。 暮川汐叹了口气，用食指关节抵着眉心，把自己紧皱的眉头强行揉开。 “罢了，我有办法。” “真的？” “是的，别折磨你的脸……和看你脸的人了。” 蓝凌何秒变正常，用手掌揉着酸痛的面部肌肉：“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其实这样好累的，坚持不了多久就面瘫了。既然你有招，就快说呀。” “我认识能改变他人相貌的能力者，虽然效力只有两小时，但够你用了。” “有此等资源，厉害厉害。这么说来，万事俱备，只欠——说服会长，同意我们进塔探秘。” 暮川汐似笑非笑：“这最艰巨的任务哦。” 蓝凌何握住他的手，攥了攥，满怀期盼道：“你行的，我看好你！” “幸好我没辜负你的期待。”暮川汐一翻腕子，把她的手扣在底下，“后天晚上七点，在塔下集合，小心行事。” 蓝凌何愣了片刻：“我的计划早就被你猜到了？！” 暮川汐淡淡地翘了翘嘴角：“碶会长这个人，在自身周围拉了一条警戒线，一旦过于接近，就会被逼退。因此，我对他的底细很有兴趣。” “我也是啊，一个长了腿儿的秘密在眼前晃来晃去，要不要这么惹眼！” 暮川汐抬眼，目光多了些复杂：“但你这么努力，初衷不止于此吧？” 蓝凌何的眸光闪了闪：“我很想知道，他和审议团的渊源。” 暮川汐的手指正好按在她的手背，隐隐摸出她的脉搏，跳动得极其不规律，时而急促、时而舒缓，酷似字面意思的“小鹿乱撞”。 “你好紧张，是因为那个人？” 蓝凌何半合上双目，纤长的眼睫垂下，染了些蓝眸的明光，十分绚丽。 “说不上紧张，算是压力和动力并施吧。雪集是六级能力者，年纪轻轻就成了审议团的一把手，无疑是王。和这样的人见过一次，自当难忘。” “既然如此，你期待再见到他吗？” 蓝凌何顿了顿，还是诚实地点头，默声道：“因为他对我的力量——很了解。” 暮川汐并不多问，轻轻放开她的手，从他的目光中能读出宽容，却染着些无奈。 “也对，唯有最顶级的能力者，才有资格助力你的成长。” 蓝凌何明显感到气氛不对，生怕冷场，笑道：“咱不忘远了扯，我的首要任务是搞定碶会长。他是雪集的老朋友，长相一流，能‘逆转现实’又能‘从有到无’，力量邪性得要命。他完全有能力直接在审议团就职，一步登上九千岁的位置，陪王伴驾。你说，他究竟犯了什么错，雪集才忍痛割爱，把他放逐回来？” 这说法有点内涵，暮川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接话了。 “无论如何……能否找到线索，全在明晚。” 蓝凌何攥了攥拳，信誓旦旦道：“交给我吧！管他把秘密藏在地缝还是夹层里，我全给他刨出来！” “（你是属‘金属探测器’的吧）好，注意安全。” 话题告落，蓝凌何揉了下眼睛，困劲儿又上来了。 “话说，这都等了将近十分钟了，满屋子飘的都是咖啡香，东西呢？洛熙不会又开始下棋了吧？” 洛熙正沉迷于偷听，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赶忙像猫咪般，脚步轻轻地倒退出三米。她深吸口气，面带微笑地走上前，餐盘举高，学着举案齐眉的样子。 蓝凌何往沙发边缘凑了凑，歪着身子，扭头后看，正巧瞧见她。 “哦哦，你来了啊。有点慢哦！” 洛熙把餐盘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中间，继而后撤一步，弯腰九十度，深深鞠躬：“久等了，十分抱歉。” 暮川汐端起咖啡杯，小啜半口：“没事，温度正好。” 洛熙决定给自己找个借口：“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么偏的位置？我寻了好久……” 蓝凌何笑道：“这不是明摆着吗？” 洛熙心里明白，但表面上显得讷然，就像反应速度比被人慢了三拍。 “这里空间很小，挤着座多不舒服……” 蓝凌何抬起右手食指，指着天花板，画了个圈，示意她往上看。 洛熙东南西北瞅了一圈，除了作为装饰物的花藤，以及金粉暗花的壁纸，什么都没瞧见。 “我……不懂。” 蓝凌何唇边噙着浅笑：“这就对了。这间咖啡厅，99%都是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唯一的死角就是这里，因此你什么都看不到。” 洛熙愕然：“你的观察力真的好敏锐。” “承让喽~” 蓝凌何随手拿起咖啡杯，不假思索地往嘴里送。不料这杯子是双层不锈钢的，自带保温作用，且温度传不出去，于是85度的灼热液体倏地过了嗓子…… “呼，烫烫烫！” 她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赶忙抄起另一杯冰饮，“呼噜呼噜”地灌下半杯，这才缓和了疼痛。只可惜，招牌奶盖就这么被她用来降温了。 洛熙默默地抽了下嘴角，突然觉得这人…… 呵呵，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