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敲响之前》 作品相关 感谢书友 我是真的狗 感谢书友!老板大气! 感谢老版的推荐票红包! 引子 引子 老旧的盥洗室,墙上贴的瓷砖已经微微泛了黄色,样式明显过时的盥洗盆与墙之间有一道不小的裂缝,使得其有些轻微的歪向一边。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个盥洗室总体上说还算干净,至少从还带着湿抹布擦拭过的水痕的镜子来看,这里不久之前还被打扫过。 镜子是半身镜,左下方的角碎了一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但破碎的边缘依然很锋利。 随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停止,把整个脸浸没在盥洗盆中家伙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在镜子中出现的是一个青年男性,莫约二十来岁,短发,穿着一身素白的病号服。 长相很一般,谈不上英俊,只能说五官还算端正。 但是所有人第一眼看见这张脸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 干净,纯粹。 青年很消瘦,消瘦的有些病态。肤色偏白,不是羊脂玉那样的温润,而是同样病态的苍白。 他右手手指上遍布着新旧不一大大小小的疤痕,有的似乎刚愈合不久,还有微红的血丝渗出。 青年抬起手,紧紧抵在镜子破碎的那个角上,锋利的刃口割开人柔软的皮肤轻而易举,青年的手指上已经有血珠滚落。 但他如同无知无觉一般,没有其他多余的任何动作,嘴唇紧抿,目光有些涣散,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专心等待什么。 “咚……” 钟楼里的大钟准时敲响了午夜十二时的第一声钟鸣,声音沉重有力。 随着钟声响起,青年原本略微有些涣散的目光瞬间消失了,借着镜子破碎处锋利的边缘,在手指上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在短短十二声钟鸣的时间里,青年用沾满了鲜血的手在自己胸膛上有节奏的画着什么图案。 于此同时,盥洗室外的走廊里响起了越来越近的嘈杂脚步声,或许是看到了从门缝中漏出的灯光,那些脚步声加快了接近的速度。 在第十二声钟响完全落幕之前,盥洗室的门被猛的撞开。或许是因为没有想到,盥洗室里面的青年根本没有把门锁死,铆足劲撞门的家伙一下子摔倒在地,跟在这家伙身后的人也因此被挡住了脚步。 青年就如同没看到他们一样,鲜血淋漓的手不紧不慢的给自己胸口的图案补完了最后一笔。 那是一个五芒星,略微有些扭曲的五芒星,五个角各自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正中心则是一个类似于眼睛的图案。 冲进来的人已经爬了起来,把青年扑倒在了地上,死死按住。 跟在后面的人鱼贯而入,在控制住青年之后开始仔细检查对方手上的伤势。 青年并没有反抗,反而异常的安静。 从那些人身上穿着的医师服来看,他们是医生无疑。 和那些医生的手忙脚乱相比,青年平静的有点过分了。 任由那些医生为自己套上拘束服,任由那些医生粗暴的为自己处理伤口,任由那些医生把被拘束服死死禁锢的自己搬上担架抬走。 青年什么都没做,连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嘴唇紧抿,偏着头,目光永远盯着人群以外的地方。 忽然之间,盥洗室角落里的阴影微微有些扭曲,但紧接着就恢复了平静。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或许……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青年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正了回来,紧闭双眼,紧抿的嘴唇好似错觉一般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只不过再次查看时,那张消瘦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或许也可以说是只有一种表情,如果平静算是一种表情的话。 …… 这个青年是我的朋友,他当时是一个病人。 至于我?我那时也算是一个病人吧,比他病情轻很多就是了。 很可惜,医生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我就是病因。 哦,忘了这么一说了,我是他的第二个人格。 他叫岐良,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名字。 不过,在说起这个故事之前,我很想问一问看到这个故事的你们……你们觉得什么是……“病”? 感冒?发热?一切不健康的表现?或许吧,疾病最早确实是指这些不健康的表现,医生最早也是以治愈这些疾病为己任…… 但是有些不危害健康,或者对健康只是有轻微影响的表现呢? 失歌症、蓬发综合征、司汤达综合症、超忆症…… 或许,只要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是一种病吧。 这样讲的话,我病了。 岐良也是。 …… 已经是午夜一点左右,三个穿着护工服装的人抬着岐良,把全身拘束服的他抬到二楼最末端的房间里。 里面有两张床,两套被褥,但左面的那张床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应该有一段时间没人使用了。 这是一间稍微有点特殊的病房。 护工把岐良抬到右边的床上放下,再用拘束带把他牢牢捆在床上。 床尾有一张金属的铭牌,写着“岐良”两个字。 还有一行小字。 轻度偏执,妄想症,多重人格,情感缺失,有自残和暴力倾向。 最后一句是标红的,字号也比其余的大一圈。 这个病房就是用来“特殊监护”的,虽然比起来“监护”这两个字,说成“关押”更为合适。 没有病人长久的住在这间病房里面,要么痊愈,要么…… 像是割开了右手,但是把盥洗室门锁死的岐良。 只有岐良是个例外,他床位铭牌上最后一段小字中的暴力和自残倾向被人用笔圈了出来,打上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岐良的右手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染血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原因,依稀有个扭曲五芒星的图案在他身上浮现,只是当人认真去看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依稀瞥见的图案。 岐良好像完全不介意拘束服和拘束带的捆绑,平静的有些让人感到不适。 那是一种不该出现在活人身上的过分的平静,如果不是胸膛的略微起伏和似有似无的呼吸声,或许会被人当成一具尸体。 情感缺失。 一具会说话会走路会吃饭的尸体。 医生是这么说的。 而事实则是,在“岐良”把“我”创造出来的那一瞬间,掌管这个躯壳情感的人便成了我。 我甚至不像是一个单纯的人格,我能完美的操控这个身躯的每一处肌肉,每一条血管,操控激素的分泌,心脏的跳动…… 就好像这个身躯的神。 但是我不是“主人格”,岐良才是。 因为我永远接替不了这个身体的思维,那怕是岐良这个“主人格”的意识失去的时候。 不过,对于岐良来说,他能看见我,我随时可以自主选择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和他交流。 我们查过很多关于心理学疾病的资料,不管是多重人格还是精神分裂都没有这种类似“我”的特殊表现。 在我和岐良的认知里面,“我”更类似于一个独立的灵魂。 只不过我们共享了记忆和一个身体。 我和岐良从不怀疑灵魂是否存在的真实性,从不怀疑某些超越科学解释能力的存在的真实性。 科学就像是漆黑的夜幕下紧握在人类手中的一把手电,用自己的光芒照亮前进的道路。 但你不能说那光没有照到的地方就是一片虚无。 况且,岐良曾经伸出过手,抚摸到了那片漆黑中确实有东西存在,不只一次。 现在,让我来讲第一个故事。 那个时候啊,还没有我。 (备注资料,旧印,克苏鲁神话中的特殊印记,首次德雷斯在小说《门栏处的潜伏者》中提出这个类似于扭曲的五角星的旧印。 克苏鲁神话,克苏鲁神话是以美国作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也就是爱手艺——的小说为基础,由奥古斯特·威廉·德雷斯整理完善、诸多作者共同创造的架空神话体系。 其神话核心思想: 1.与无限广袤的宇宙相比,人类无比渺小 2.宇宙中有着无数强绝的存在,人类渺小无助、毫无胜算 3.真相往往隐藏在平和表象之下 4.真相往往黑暗残酷,令人绝望 5.人类的感官是有局限的,故而难以了解世界的真相 6.人脑是有局限的,故而难以对貌似无关的事物建立联系 7.最大的幸福是无知 8.最大的恐怖是未知 9.对多余知识的探求,只会招致灾难性的后果 10.世界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黑色的猫 第一章 二流侦探 岐良,年二十一岁。 父母双亡。 虽然这个父母双亡是岐良自己坚称的,只不过,从那两位与岐良素未谋面的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把当时刚满月的他抛弃在孤儿院门口的那一刻起,岐良说自己是父母双亡也差不到那里去。 岐良的身材稍微偏瘦弱一点,个子不高也不低,肤色有一点点苍白,带一点点病态的那种,但还不是苍白如纸的那种明显。 原因就是他身上的先天性心脏病。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问题,他的父母……不过岐良早就不介意这个了,毕竟早就介意过无数次了。 只能说岐良的智力很好,但是不怎么喜欢读书。 或者说他自己知道自己应该“不喜欢”读书。 孤儿院或许是福利组织……吧? 但是孩子总是会有人来领养的,总是会有从这里走出的可爱的孩子进入一些还不错的家庭…… 或许其中就会有哪个家庭突然想起过去的那个帮他/她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的地方…… 我可没说回报什么的,我就是说点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只不过像是某些肢体残缺,某些先天性疾病…… 或许,仅仅是或许—— 即使是一些因为某些原由来领养孩子的家庭,领养这样的孩子的概率也会大大减小吧…… 救济金总是有限的,哪怕是国家拨款那也是有限的,或许可以让其中的所有孩子都享受到比较低水平的教育…… 可惜总有一批孩子“贪玩”不是么? 所以岐良只是读完了不需要什么学费的义务教育,初中毕业。 但是岐良自己靠自学,学完了高中的所有课程。 十分轻松的学完了,顺便替某个出了钱的家伙参加了高考,理科697分。 毕竟那个出钱的家伙给的钱不是太多。 这也是岐良第一次靠自己挣到的一笔钱,虽然不是特别干净。 那年的岐良16岁。 再后来啊,那就是现在了。 …… 阁楼里面采光并不是很好,屋顶也压的很低,总让人有一种压抑阴沉的感觉,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这里的租金确实便宜,只要不打扰到楼下店铺正常做生意,一个月只要270块钱。 本来是要300的,但是岐良用自己交自己用的水电费的方式成功讲价三十块钱。 三十块能吃五顿呢。 岐良就坐在放在阁楼正中间的桌子边上,桌子上摆着两台一看就是他自己动手拼装的廉价电脑,还有一叠厚厚的资料。 他一边不断翻看着那叠已经打印好的资料,一边熟练的歪头用耳朵夹住手机接了一个电话。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知道,我一定给您优先办事……” “……您放心,放一百个心,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个通知您……” “……这个定金它也不能退啊……您行行好,咱做这一行的也得吃饭啊……要不这么着,到时候要是不行我给您退一半好吧……” 或许能有个十来分钟吧,电话那头才挂掉了这冗长的通话,岐良脸上扯了一个苦笑出来,长叹了一口气。 “催,催个屁,我特么也不是神仙啊,还小气的要死……” 骂骂咧咧的把手中的资料摔在桌子上,人朝着旁边的沙发直接躺了上去,躺成了一个大字。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最近的单子变多了一点,能稍微改善一下生活咯……” 正式介绍一下,阿良万事屋老板兼员工,岐良。 自成年之后,孤儿院就不再负责那些一直没有被认领的孤儿的生活了,岐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正式自力更生。 这中间的工作包括且不限于砌墙搬砖,拾荒扫地,路边小贩,夜店公关…… 当然了,因为身体原因,很多需要体力的岗位老板在知道岐良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后,就提前给他结了工资…… 当然也有一些职业是他自己要不干的,有些口味比较特殊的还挺喜欢那种林黛玉一样柔柔弱弱的小男生。 用岐良自己的话来说,那是他年少无知被骗进去的。 总之,为了生活,个中辛酸不尽言表。 一直到再后来,手头上稍微有点积蓄的时候,岐良在现在的这个地方租下来了一间阁楼,开了这家万事屋。 简单说就是给钱啥都干,只要我能干。 包括且不限于上门拼装电脑,送货,代写论文…… 当然主业还是类似与私家侦探的下到找猫抓狗,上至偷拍捉奸…… 虽然收入不是很稳定,但是生活上倒也不算很拮据,勉强过得去。而且到了后来稍微有那么一点名气之后,收入便开始稳步上升了。 岐良倒在沙发上抻了一个懒腰,打算就这么将就着睡上一觉。 现在还是白天,刚刚才到下午两点,但架不住岐良是夜猫子的生活习惯,用岐良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夜里面用来工作,上午用来生活,又烦又闷的下午好好睡上一觉不好么?” 就在他刚刚眯上眼,打了一个哈欠翻身保住抱枕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 不是自己的手机,是那个所谓的“办公桌”上轻易就没有响过的座机。 如果不是因为政府要求,自己这种类似于侦探事务所的地方必须要有固定热线备案的话,他才懒得买这个座机。 买来之后这是整整一年的时间,总共才响了两次……现在可能是第三次了。 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坐在那里愣了小半天的神,睡眼朦胧的眸子里面充满了哲学的终极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待岐良彻底退出半梦半醒的状态,电话已经第二次响起来了。 “搞什么啊……这都下午了,我营业时间上不是写了下午不营业的嘛……话说我不记得把这个座机号码贴出去过的啊……” 被人从睡梦状态下吵醒,任谁都是或多或少有些起床气的。 所以岐良当时就准备用“林北莫空,滚你麻痹”来开场了。 接起来电话,还没张嘴,对面先说话了。 “请问是岐良先生吗?我门怀疑你与我们目前追查的一个绑架案有关,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 岐良:?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就成涉案人员了? 简而言之,岐良很慌,同时十分庆幸。 话说刚才要是嘴快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墓地报销吗? 黑色的猫 第二章 配 合 调 查 从接起来电话到两位穿着警官服的家伙上门,中间只有一分钟不到。 岐良严重怀疑,如果当时自己选择不接电话直接开溜的话,十有八九会被这两位可能早早就蹲在楼下的俩哥们当场按住。 那个电话就是客套一下,让人不至于那么难受就是了。 把门开了一个缝,岐良探了半个头出来。 “那个……怎么称呼?” “你喊我罗警官就行了,他是小宋。”其中那个年龄偏大一点的警察说话了,脸上带着很和煦的笑容。 “你别想多了,就是希望你能跟着我们走一趟,配合一下调查。” “那太好了,哈哈哈。”岐良脸上瞬间堆起一个如同菊花盛开的笑容。“那警官证方便我看下不?” “……” “您先松个手,我得查查证件的真伪。” “……” “好了,证件是真的,那搜查证和拘捕证带了没?” 那位罗警官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硬下去,但还是保持着一种处于礼貌的特殊表情。“哎呀,这位小兄弟,你把门开一下,这样不累嘛?咱进去聊聊?” “不用,我不累。” “就是请你配合一下调查……” “你骗鬼呢?” “小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然后只要我开门,你上来就是一套擒拿手把我按在地上,然后旁边的那位宋警官就开始在我房子里面搜查取证,是不是?” 岐良脸上堆出来的笑容还在,但罗警官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小子,你……” 岐良这次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你虎口,掌心还有食指上的茧子挺厚的,看你不算太胖,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这么紧呢?这春天也不用穿那么厚吧。话说宋警官的手保养的挺不错的,有带手套的习惯吧?执法记录仪咱也见过,那请问这位警官,你腰上另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 当然,岐良还是在这两位警官既没有搜查证又没有拘捕证的情况下开门接受调查了,毕竟作为一个知法守法的合法公民,配合相应的案件调查是应尽的义务。 而且岐良主动给自己带上了金属限定手镯,一脸堆笑的带着宋警官把自己的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就算不被人拿手枪指着也一样。 跟着这两位下楼,果不其然,楼道里面还有三位警官。 全副武装的那种特警。 上了一辆明显加大改装过的面包车之后,罗大海——也就是那位罗警官,岐良在看了对方警官证之后就知道了对方的真名——这位罗警官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中满是玩味的问道。 “小子,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看你挺机灵嘛。” 岐良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小声嘀咕了一句:“傻子都能看出来……” “你说的什么?” “我是说啊,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推断出来的。” “那你说说你怎么推断出来的?” “您看啊,首先是那个电话。”说到推断过程,岐良来了精神。“电话刚打给我的时候,我其实是没有半点疑心的,但是……” 说到这里,岐良顿了顿,对着罗警官问了个问题。 “您先告诉我,是不是来‘请’我‘协助调查’的不只一队人?” 罗大海乐了,饶有兴致的问到:“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因为接那个电话的时候,我故意去把窗帘拉上了。你说的另一队人是不是在对面楼上盯着我呢?” 岐良偷偷的瞟了一眼罗大海的眼色,发现对方只是给了自己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之后,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真是半只脚在鬼门关上晃了一圈。 “总之,我拉上帘子的一瞬间,电话对面那个人的语速突然波动了一下,虽然下一刻他就又平静了下来,但是……” 岐良摊了摊手。 “这就已经很能表示问题了。所以我决定配合你们,就在屋子里等你们过来。这里就有了第二个问题。” “来的太快了?” “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们身上穿的东西……罗大哥,我能喝口水不?” 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道了声谢,岐良一口气把水喝完之后还打了个嗝。 “至于说为什么来的太快都是次要的……附近都有人盯着我了,来的不够快我才会奇怪。至于为什么说身上穿的东西让我警惕起来……罗大哥,你说警察盯梢的时候,穿警服多还是穿便服多?而且,我怀疑那位盯着我的穿的,怕是作战服吧。” “这就暴露了我们至少有两队人盯着你,有点意思。” “到不止这些,罗大哥肯定是那种经常执行战斗任务的吧?手上有这个形状的茧子,拿枪的机会肯定不少。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您衣服里面还穿了一身防弹衣吧。” 看间对方没有反驳,岐良的胆子大了一些。 “至于宋警官……我是单纯认识取证设备。” 罗警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点。 “我记得,好多东西是不对民众开放资料的吧?”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啊哈哈,哈哈。”岐良赶紧干笑了两声,发现对方没有继续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 “我就叫你小良吧……小良啊,那你说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啊?”罗警官脸上玩味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针对我的搜查令和拘捕令都在申报了吧……重要嫌疑人?” 罗警官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润了一口水。 “差不多。如果你当时不配合或者想要跑路,带你下来的就不只我还有小宋了。” “那看来我赌对了……要是当时第一时间就开门,估计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听对方说到这里,罗大海“嘿”的一生气乐了。 “你小子啊,从你开始管我要警官证开始,我还觉得你是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大,到你明着面要搜查证和拘捕证的时候,嘿……” “那您也别用枪吓唬我呀……” “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我相信你不是嫌疑人不行,你得让刑侦科相信你不是。要不是我掏出来枪吓唬你,你小子能拖到现在都赖着不走你信不信……” …… 话说岐良接到这电话之后,拉窗帘完全是习惯性反应。 毕竟岐良是守法公民,在公安部门里面没有一个案底。 注意,说的是没有“案底”,也就是没有什么不良记录是记录在案的…… 懂得都懂。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岐良就在翻箱倒柜的销毁某些东西了。 所以不管是要警官证,还是后来的要搜查证和拘捕证,都是缓兵之计。当然也是一石二鸟,免了自己刚打开门就会被人一个擒拿手按在地上的悲剧。 因为对面楼上大概率有狙击手盯着,这两位警官还有门外面的三位特警是不担心自己翻窗跑路的,他们担心的唯有屋子里存在一个帮手,甚至是持枪的那种,容易对他们造成威胁。 这就要说这招缓兵之计高明在哪儿了——借查警官证的借口暂时离开,但门缝可没关啊。 你说他们会不借此机会看一眼房间里面啥情况? 鬼都不信。 在确定了房间结构简单,不可能内藏帮手之后,重要威胁对象就从房间中的可能存在的威胁转移到了消失了一会儿的岐良身上。 这时候的岐良是最危险的,稍微有点异动都会被打成骰子。 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去趁机拿枪了呢? 所以岐良选择光明正大的让对方看着自己慢慢走过来,双手奉上那张警官证,同时表明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有威胁的器械。 并继续扯皮,点出来对方就是要抓自己。 但是——明知道对方要抓自己还不跑,同时还很敞亮的表明自己身上没有威胁的家伙,是嫌疑犯的可能性大么? 结论显而易见,不大,虽然还有这种可能,但是抓捕过程肯定不存在威胁。 所以罗警官才敢直接举枪,岐良也会很识趣的自己给自己戴上手铐。 反正借着刚才查警官证真假的时候就确定了电脑里面不该有的东西也删完了。 但是唯一让岐良还感到疑惑的就是—— “啥时候我就突然成重要嫌疑人了?” 黑色的猫 第三章 黄泥掉到裤裆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话说岐良和诸位警官“斗智斗勇”的大前天傍晚—— 小城市最好的地方就是生活节奏足够慢,慢到可以让人细细的品一壶茶水,悠悠的啜一杯咖啡。 不过到了这个时间,老茶楼也到了打烊的时候了。 小城市毕竟是没有太丰富的夜生活的。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莫约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的艳俗至极,浓妆艳抹,充满了脂粉气。 至于这个女人的真名,警察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告诉岐良,只说这个女人叫“英姨”。 言归正传。 春天的日子里面,天黑的不算太晚。这差不多七点钟的光景,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 这也正好是老茶楼打烊的时间,形形色色的人从这间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茶楼里面零零散散的走出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高矮胖瘦。 市井之间,不外如是。 但是“英姨”和这些人正好相反,她正奔着那马上就要关门的茶楼走过去。 如果看的仔细的话,你会发现整条街上总是有那么几个稍显特殊的逆着人潮走的身影,英姨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很巧的是,这些人或许会在其他店家店铺里面停留,但最终无一例外的都奔向了同一个目的地。 茶楼。 再然后,这些人从茶楼里面出来就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只不过唯独少了一个“英姨”。 紧接着,警察局就收到了报警电话,还是当地的某户手眼通天的“大户人家”打来的,报案绑架。 附带的是一张明显跟踪偷拍“英姨”背影的照片和一份索要赎金的信息截图,原文如下—— “这个女人现在就在我们手上,立刻准备三百万,这个星期天之前装在垃圾袋里面放到安南中路路北,从东边数第三个垃圾桶里面。如果敢报警的话,别怪我们撕票!” 紧接着不出五分钟,就先后有两位顶头上司向下面下了死命令。 这个星期之内,必须要把这个案子给结咯! 不过呢,这里还请诸位稍稍注意一下,结案并不代表一定要抓到真凶…… 所以…… “……所以我就成了目前嫌疑最大的嫌疑犯?有没有搞错?” 岐良大呼冤枉。 审讯室里面有三个人,除开那个已经认识的罗大海不算,有一个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的黑脸阎王,旁边面白无须的年轻小生可能是这位警司带的徒弟,一直负责端茶倒水持笔记录之类的活。 至于罗大海,估计就是那个唱白脸的,不过和自己扯了一路子闲话,关键时刻唱个红脸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位黑脸阎王听了岐良喊冤,只是笑了笑,啜了一口茶水。 “我们敢抓你,自然手里面是讲证据的……” 然后就噗的一声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因为…… “首先,对于没有确凿证据的嫌疑人审讯时常不能超过24小时以上,哪怕你们已经取得了某些物证进展,在两者关系不能确定之前,也只能扣押我三天到七天时间。而且拘捕证就算加急申报也至少会有一天的流程,所以你们现在属于司法机关滥用职权肆意剥夺人身自由权力……” 岐良他怕么?他不怕! 先别说这个人被绑架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是他绑的,他这种级别的老油条也有不下十种办法把自己从中择(zhai)的一干二净。 所以岐良倒是非常光棍,在审讯室里面倒也挺享受的,就是一直当面照过来的那个聚光灯太亮,容易影响自己的睡眠质量。 鉴于这种情况…… 三个警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被手铐锁在审讯椅上的岐良是怎么突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自己面前,大大咧咧的伸手就把台灯摁了下去。紧接着很自觉的重新坐回椅子上,自己再把手铐给自己拷上。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欲言又止了数次之后,那位黑脸阎王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问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啊,开手铐呗。” 其实,开没有钥匙的手铐还挺简单的。特别是普通的链式手铐,随便找来一根铁丝,一个别针,甚至是一张比较挺阔的纸片,岐良都有信心在半分钟内打开手铐。 至于更复杂的手铐设计,岐良这里还有拇指脱臼法,腕关节弯折法等高端操作应对…… “我是说你这样做就是在挑衅执法部门的权威……” “你们现在是非法收监你信不信?敢不敢找个律师来……” …… 这样吵吵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在一旁看戏看到嘴角抽搐的罗大海真的忍不住了。 “那啥,咱其实也知道这小子目前只能是怀疑对像,你拿他真没啥办法……所以我把录像关一会儿,你看着办。” …… 于是乎,十分钟后,有一个眼眶略微有些青紫的岐良极其配合调查工作,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拍那个照片的人是不是你?” “是。” “绑架英姨的是不是你?” “冤枉啊!绝对不是我!” “去安南路的垃圾桶里面翻东西是不是你?” “是。” “那绑架英姨的是不是你?” “我是比窦娥还冤枉啊!” …… 基本就是这个流程。 警方锁定岐良那是十分神速的,几个线索都快把岐良这个名字写在脸上了,不管是照片还是行动轨迹都对的上号,但是就绑架这一关键问题上,岐良立场十分坚决的否认。 所以那两个最多只能算是间接证据的东西,根本没办法给岐良直接定罪。 用岐良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人本来就不是我绑的,凭什么定我的罪?”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这个黑脸阎王——或者可以喊他王警官,中间有人进来更新资料的时候,喊了对方一声老王—— 头疼。 这就是老王对这个案子的第一印象。 岐良的嫌疑不可谓不大,他们现在手上掌握的数个间接证据都指向了这个小子身上,但是看对方的表现又所言非虚,好像确实不是他绑架的人。 没有什么犯罪动机,但见财起义的可能性也不小。 而且根据行踪调查,对方有犯罪可能——当天的岐良还真就在那几十个进茶楼的人里面。 这都不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了,这在场证明都快糊到人脸上了。 但是—— 唯独没有任何一个直接证据是指向岐良这个家伙的,这就导致就算岐良真的绑架了人,只要对方死不承认,警方也最多只能关他三天。 案件进展就吊死在这儿了。 揉了揉还是隐隐发疼的太阳穴,王警官斟酌着开了口。 “你现在不承认绑架,对吧?” “我就没绑架!” “那你怎么解释照片?你怎么解释你会去翻找藏钱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尾随着英姨进入茶楼?” 咂了咂嘴,王警官有补充了一个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 “话说那个茶楼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你能逻辑清楚的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的全部撇清嫌疑,我们倒也可以暂时认定你没有进行什么非法行为……” 面对这一系列的证据,饶是岐良也觉得有点脑壳痛。 虽然自己就是死活不承认绑架也肯定能出来,但是被熬鹰一样熬个三五天是肯定的了。而且大概率会被人在档案里面记上一笔,以后某些部门对自己的监察力度绝对会上一个档次的…… 影响生意啊。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黄泥掉到裤裆里,洗也洗不清楚啊…… 黑色的猫 第四章 洗,就硬洗 这种事情,足够让一般人头疼半天的了。 但是,岐良他是一般人吗? 并不是! 所以,在第一时间这个逼就已经理顺了如何证明自己无罪的思路。 首先是第一步—— “我讲个故事,您相信吗?”岐良咽了一口唾沫,试探性的盯着自己正对面的王警官,在确定了对方并没有打断自己说话的意思之后,才继续讲下去。 “先说第一个……您也知道咱是干啥的。”干笑了两声之后,岐良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词句,生怕哪个用词不当真把自己送到号子里面去。 毕竟侦探这个东西……在某些国家还好,但在某些国家嘛,基本上或多或少都会和法律打一打擦边球。 “……我怎么说也算是奉公守法的五好公民,那些违法的事情咱是一件儿也没碰过。您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一般也就是个找猫抓狗的勾当,哪一天真有人希望我帮忙找证据破案什么的,都算是天大的运气了…… ……王警官,您也理解,俗话说的好啊,男人生命中总有一个白玫瑰一个红玫瑰,但也没说女人没有啊…… ……这种事情说起来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别人找我‘汇报’一下这个女人的行踪也是……咳咳,王警官啊,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跟踪啊!就连哪个照片我也只是在街道上对街道景色的抓拍! ……误会,这肯定是纯属意外,肯定是有心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找来威胁对方的,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虽然看着王警官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发怵,但岐良还是很负责任的吧整件事情详细的和对方捋了一遍。 至于说中间某些涉及到法律擦边球的问题……官字下面两张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不是怎么说都行嘛? “好,我就信你说的,这个照片还有你当时跟踪……” “巧合,巧合。” “行,那就当是个巧合。那你怎么解释你去翻垃圾桶的事情?补贴家用?” “哪能啊!我那是接到一个找人家丢失的宠物的单子,偶然听说那条街上的垃圾桶里面半夜有猫叫……” 看着王警官脸上玩味的笑容越来越重,岐良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嗯,找宠物,理由不错。” “嘿,那是……” “那你觉得我信吗?”王警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冰冷,“碰巧一次我信了,碰巧两次我信了,可要是你说三次都碰巧……你猜我信不信?我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招,我是让你来配合调查的,不是让你来扯淡的!” 岐良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两句,但声音可能太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清。 “大声点!” “我说的真是实话……”岐良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纠结的表情,用勉强比蚊子嗡嗡声大了那么一丢丢的音量嘟囔了出来。 “你……”王警官显然被气噎到了,抬手指着岐良,半天只憋出来一个字。 这样纠缠了又是许久之后,距离岐良被带到审讯室已经有8个小时之久,距离单次审讯的最长时限也只剩下四个小时不到。 但是审讯进度又这样尬住了。 只要岐良咬牙坚持这一切都和他无关,四个小时之后就必须把他放出去一趟,最多第二天一早再提出来审12个小时。 但这明显没用啊。 当一切都陷入僵局的时候,岐良低下头,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心情大好,除了有点困。 第一个阶段完美收场,就等着对方提出来…… 这回是罗大海凑了上去,三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不知道敲定了什么。待三人打定了主意,王警官终于对岐良开了金口。 “我们可以先让你去睡一觉……当然是拘留所里面,你身上的电子设备全部都拿掉,第二天一早,去做测谎。” 诶,这就上套了。 …… 这夜里的事情暂且不表。 一早,岐良就被带到了另一间审讯室里面。 整面墙都是大镜子,或者你说这玩意学名叫单向玻璃也行。 正中央还是一个跟昨天没有一点区别的椅子,只不过左手边的不再是手铐,而是用来监测心率和神经的传感器。 当然传感器附赠手铐功能。 即使是确定了岐良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威胁,但重要嫌疑人的身份还是没洗掉的。 在十分配合的接受了包括全身检查,传感觉连接等一系列前期准备工作之后,就在审讯即将开始的前一刻—— “那啥,早晨没吃饭,帮我拿两块钱包子进来行吗?要煎包,牛肉的。” …… 测谎。 说到测谎,就不得不正式解释一下,测谎这种手段在刑讯过程中扮演的角色。 这玩意就是一个添头,一般只用于在温和手段下验证证词的真实性。 测谎没有小说里面描写的那么神奇,不是心电感应,也不是可以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它只能让人看出来这个人说话的时候,说的是不是实话。 如果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说不知道,是根本没办法通过测谎的手段从对方身上打听到有价值的消息的。 如果这样都能打听到消息,那就不是测谎了,是吐真剂。 测谎,终究只是通过心电图和脑电图的监测,加之微表情心理学的判断,极大程度上保证对方说的是实话的手段而已。 …… “也就是说,你说的不管是那个接到抓奸的订单,还有那个让你帮忙找猫的委托,都是真的咯?真这么巧?” “‘抓奸’这个词用的不太好吧……”岐良脸上带着一丝略微的尴尬和蛋疼,“不过……这还真都是真的。” 大镜子——或者说单向玻璃之外,王警官脸上也带上了一丝蛋疼的表情。 “都确认过了?” “……都确认过了,虽然巧合的十分离谱,但这个叫岐良的家伙确实没说一句假话。我们现在可以大概率的把对方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 “也就是说,抓错人了呗?” “反正咱请来的那两个心理学顾问给出的结论是一样的……这小子确实没说假话……放人?” “再观察观察……” 第二步接近成功。 …… 其实啊,说真话并不代表需要讲出来事实。 “我说的百分之百都是真话”和“我说了百分之百的真话”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岐良真的接到捉奸的委托了吗?接到了。岐良真的接到找宠物的委托了吗?也接到了。岐良真的没有绑架那个英姨吗?没有。 但是……岐良真的不知道是谁绑架的英姨吗? 这个,他可从来没说过。 (作者需要梳理一下当时案件的卷宗,晚上继续一章。同时感谢那么高的路由器慕乡关,妲樱樱安邦关下门送的推荐票。) 黑色的猫 第五章 要不……案子给我? 岐良还真有关于这个绑架案的线索。 而且,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岐良还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见过绑匪,面对面的那种。 绑匪是两个人,或者说凶手是两个人。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又得把话说回去了。 话说回前天晚上—— 茶楼是茶楼不假,但仅限白天。至于晚上么? 对外宣称是高档次消费人群预定的场子,简单一句话形容就是会员推荐制度俱乐部。 非请勿入的那种。 用人话说就是富婆玩小白脸、小姐钓凯子的专业场所。 理算当然的,这种地方肯定会有某些超过法律限制的东西。 比如某经典被和谐不能明说的三种不良运动。 或者还有另一种说法—— 我黄某与赌毒势不两立! 但是这并不怎么影响岐良打算去这种地方取点证据,不管是两项还是三项都没有什么根本性质上的区别…… 至于说为什么呢? 举报?那可就别开玩笑了。先不说举报的那点奖金就跟闹着玩儿一样,和这个风险根本不成正比,单是这样一个问题就够了—— 你真的觉得某些部门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嘛? 所以,这样一份资料留在自己手里才是收益最大化的选择,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总能换到一些东西,不是么? 至于这个操作过程嘛…… 于是岐良接到了这个抓奸委托。 抓奸嘛,所以跟着富婆去了一个钓小白脸的地方合不合理? 合理吧。 抓奸嘛,跟在后面拍几张照片合不合理? 太合理了。 顺便因为这个委托的原因,还能得到一张自己本来不可能得到的入场券…… 什么?为什么不找更大的侦探,反而找岐良这样一个小侦探?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 这个“抓奸”的委托人,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找到对方出轨的证据吗?没错,就是找到对方出轨的证据,然后拿在自己手里面。但也仅仅是需要拿在自己手里面,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关心。 这可不是某些家庭里面,找到对方出轨就哭着闹着吵着要离婚。 大家各玩各的罢了。 这些东西拿在手里只不过是为了一个财产分配的话语权而已。 而且,这种事情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乎,一个能力足够但是名气很小的二流侦探就是很好的选择—— 你不用担心对方乱说什么,因为别人不会信。 所以岐良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混入到了写作“茶楼”实则“会所”的这个地方,开始了自己的取证大业。 至于说委托嘛……那位英姨从刚进门开始,身边就没少于三个小白脸围着。 随便拍两张交差就完了,至于价钱更高的某些不能明说的情节想要拍下来…… 岐良也犯不着这个麻烦啊!人家恪守初心的能力还是有的,原本进来是打算干什么那就是干什么,连地下室舞池里里面穿的很凉快的跳舞的小姐姐都没多看一眼。 照片倒是拍了不少,毕竟取证嘛。 而这场绑架案,或者说是这场凶杀案的凶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两个人长得确实没啥特点,都是中年男性大众脸,一胖一瘦。 那个瘦子头还有点秃顶。 岐良第一次见到这俩货还是晚上的这场狂欢才开始不久,距离结束还有很长时间的时候。 要问是怎么注意到的? 英姨再怎么说也毕竟是委托人钦点的目标,多多少少都会注意那么一两下。 就这样一个大活人,在那胖瘦二人组出现之后,就没出现在岐良他自己的视野中间。 二流侦探也是侦探,特别是岐良这种只是名气不行的。 所以这胖瘦仙童二人组就自然而然的被岐良记了下来。 之所以说案件是凶杀案,则是因为第二次看到胖瘦仙童组合的时候。 这时候已经是这场派对结束的时候,距离英姨消失已经过去了接近四个小时,这个时候的胖瘦仙童组合就变成了三个人。 两个人都喝的是酒气冲天,他们中间更是抬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男性。 那个时候岐良就知道凶杀案出现了,只不过他也是很光棍,爱谁谁管。 因为那位被两人架着的人短发,但是一直低着头,所以岐良第一时间的判断是个男性尸体,至于后来知道了英姨被“绑架”之后,才考虑到了对方为尸体理发的可能性。 而尸体这个判断,则是因为中间的那个人,双腿抻()的笔直。 这就涉及到一个叫“尸僵”的问题。 人活着的时候,关节都是柔软的,一个喝的烂醉的人不可能把腿那么笔直的伸着。而死去的人,关节会在死去的1到4个小时之内逐渐变得僵硬无比,在8到12个小时之间蔓延至全身。 当然,超过16到24个小时之后尸体反而会逐渐软化,但这并不符合当时的情况。 所以岐良当时就很大胆的推断,那两个人抬着的绝对是一具尸体! 至于那张疑似自己拍摄的照片是怎么到对方手里的,暂时还没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但不排除对方是发现自己跟踪英姨之后,故意伪造了一份用来嫁祸的。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绑架案件,这就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凶杀! 而且,三百万的赎金也很明显的显示了这一点。 在那个地方的人不是大款就是豪绅,劫匪会傻到只要区区三百万的赎金?这只能是劫匪压根就没打算让英姨活着。 而且就算是这种小城市,能做到手眼通天的大户人家也不会为了区区三百万就报警,别人要就给了,人赎回来再说报警的事情。 但人家连想都懒得想,当场报警。 这叫什么? 您可自个琢磨吧。 但是—— 这跟岐良要不要把真相告诉有关部门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岐良在知道那场凶杀很可能是这场所谓的绑架之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成了他面对这场无妄之灾的时候的行为准则。 神仙打架,警察局接手了一个烂摊子,让下面背锅的人按照绑架案去查。 插手?得了吧! 咱再说回到岐良在警察局里的时候—— 岐良这边测谎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毕竟句句都是真话,验证速度也够快,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下午录个口供就能放人了。 还不需要留案底记录。 但是,这边真有意外了。 意外出在了“英姨”下面的某位面首身上。 这位小白脸还真不是英姨“包养”的,人家的家境什么的也很不一般,这位兄弟竟然是真心喜欢“英姨”这种类型的…… 只能说人的口味确实是自由的,虽然有时候还是建议他们去看看医生。 这位“英姨”的老相好,一看事情处理起来是这个反应,立马懂了其中的门道,当即放出来话说,谁能找到凶手帮“英姨”报仇,谁就能从他手里拿到重赏,私人侦探也行,警察系统里面的人也算。 只要凶手落网,线索是真的,就可以交易,如果想保护自己的隐私,匿名也行。 赏金和所谓“绑匪”的开价一模一样,三百万整。 于是,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 “先别忙着关执法记录仪,能听我说句话不?咱虽然和这个绑架案没有什么关系,但岐良我毕竟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侦探…… ……所以说,案子破了之后,用你们的名义去领悬赏,钱我要一半。咱就当着执法记录说了,你们同不同意?毕竟执法记录我也是有权查看的,你把最后这段也给我弄一份就行……” (第二更奉上,感谢泽古MIT林奈何送的推荐票) 黑色的猫 第六章 名侦探阿良 岐良想趟这一次的浑水吗? 他一点都不想!这种明显是神仙打架的局面他离得是越远越好,要不然,保不齐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尊大佛给他一指头碾死了,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核心思想方针,遵循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指导思想,岐良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从这档子说不清的事情里面抽身而去。 但是—— 架不住英姨的这个小白脸姘头有钱啊! 我本来不想帮忙的,但是他给的太多了.JPG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岐良绝对是宁愿让别人把这三百万拿走,自己一个子儿都不要,也不会泄露一点有关这个案子的消息。 主要是这次是天时、地利还有人和都在他自己手里,这种喂到嘴边的饭再不吃就没道理了。 让出来一半的收益,借警察的手把真凶抓出来领赏…… 而且有一点非常好的地方就是—— 岐良已经证明了自己和案件没有任何关系,之后所有的线索推断都可以说成是推理结果,甚至硬说成“属于侦探的直觉”这种糟心的言论,也不会有什么显而易见的破绽。 至于说和自己合作的几位警官? 人都是有私心的嘛,如果这几个警察不是铁憨憨,就一定会把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和岐良这个“局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说分钱的问题嘛,这就是个心理学问题了。如果那三百万是已经被其中一个人拿到口袋里了,再想让对方吐出来基本就是痴心妄想。 但对于这现在还只是一个影子的三百万,他们的选择只是通过合作多搞来一百五十万的意外之喜! 如果岐良真的知道些什么,这一百五十万就和白捡来的一样,如果岐良找不到线索,那他们也一点儿不亏。 所以聪明人做交易都是很快的。 又不违反法律,特别是私家侦探愿意为案件提供额外援助的时候还符合办案流程,至于说一百五十万元是不是涉及到行贿这件事情…… 那是那位小白脸出的钱,领钱也是找他领的,关我岐良什么事情!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倒是真的超出岐良原本的预料了。 岐良是真的不想碰这一滩浑水。 天地良心! 看他原本的打算就知道,第一步用看似扯淡但却是事实的一部分的真实理由,给自己做的事情先套上一个足以自洽的逻辑。 第二步再用事实去证明这个扯淡的逻辑还真是真的—— 轻松绕开自己原本的目的,完美的抽身而出,一点脏水都不用碰到。 虽然再听到了三百万悬赏之后岐良想都没想,直接用高台跳水的姿势一个猛子扎到了这滩脏水里面自由泳。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内容,先把这三百万……先把这个人命关天的案子破了,把目前还逍遥法外的胖瘦仙童二人组捉拿归案才是重点。 岐良也不是什么墨迹的人,在和在场的几位警官谈妥之后,当即从旁边桌子上抽出来一张当地地图摊开。 然后发现现场的气氛不太对劲之后,慢悠悠的把坐在桌子上的屁股挪到了椅子上。 有些习惯着实害人不浅。 岐良取过一支笔,把茶楼所在的城区整个圈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核对一下咱们现在掌握的信息。” 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岐良这才自顾自的说起来。 “先说我们掌握的绑架案信息,被绑架者是英姨,家庭条件就不说了,三百万对于人家来说就当时破财保平安了,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钱。 但是,我们收到的那条勒索短信里面,劫匪却只要三百万。所以你们的推断是劫匪并非熟人作案,而且不清楚被绑架者家境,不排除外地人作案可能,对吧?” 看到在场的人都表示赞同,岐良端起来一个水杯,抿了一口水。 “但是,我不同意。” 看到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表情,岐良倒是显得十分从容自信。 “先不要着急否认,听听我的观点。 首先,这个茶楼是什么地方?大家觉得有外地人作案的可能嘛?其次,英姨被绑之后,他们家做出的反应…… 我就问一句,你觉得对于那户人家来说,三百万和一个人,谁更值钱?把这个案子定性成凶杀案吧。” 听到岐良用一种十分淡定的语气说出来这样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任在座的几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也都要坐不住了。 “……小子,兹事体大,你可别胡说八道!” 罗大海倒是反应挺快,一直挂在脸上的像个弥勒佛一样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只剩下了满脸严肃。 对次,岐良只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您觉的我敢乱说嘛?各位觉得慌乱,不也正是因为你们发现,我现在提出的这个思路可能性很大嘛? 说实话,就算小子今天不在这里献丑,你们也一定会在短时间之内就想到这个可能。现在的各位之所以没有考虑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因为被经验误导了而已。” 听完岐良一番话,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而这次最先打破沉默的从罗大海换成了那位黑脸阎王。 “……就算是这个可能性很大,但在我们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很难把案件评级强行上升。我们没办法向上级汇报……” 岐良笑得更灿烂了,但是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毕竟是涉及到人命的案件,有刻意收敛了许多。 “王警官啊,至于您说的这个……” “叫我王国富就行了。” “我还是叫您王警官吧。要证据的话,我同样也有个猜测。” “怎么说?”这回罗大海来了兴致。 “看到这条护城河了么。”岐良拿起来手中的笔,在绕了大半个老城区的护城河上圈了个大圈。 “都还记得那个监控吧,就是那个英姨失踪的监控。” 在确定了所有人都是肯定的回答之后,岐良继续说道。 “你们说英姨失踪了,但我看可未必。你们注意这个细节,那就是进到茶楼里面的人一共是113个,出来的时候出来了164个。 而这一份呢,是我查到的当天的工作人员出勤表,当时在的员工是52人。” 岐良停顿了一下,把目光看向了正等着他说下文的一众警察们。 “……人数没错啊?”罗大海表示了疑惑。 “确实是只失踪了英姨一个人啊……”王国富也表示了疑惑。 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意思。 这时候岐良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看到了被自己戏耍的团团转的众人。 “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一天,有一位员工其实生病了,只不过不想因为请假被扣工资,她让她的一个朋友帮她签了到……” 啪。 水杯落地的声音,是王警官带的那个徒弟在震惊中把水杯打破了。 但没有人在意这个。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炽热了起来。 (感谢椰香糯米糍古道老马夕阳下的推荐票) 黑色的猫 第七章 线索 岐良这段话的信息量有多大呢…… 差不多和一条人命一样大。 如果事实和岐良说的相符合的话…… “我们或许得考虑一下英姨被控制之后,被绑匪通过乔装等手段带出去的情况了……”王国富语速极快的接过了岐良的话头,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徒弟打碎了自己的宝贝茶杯,而是陷入了一种激动的状态之中。 “王警官,王国富,老王!”岐良连着喊了王国富好几遍,才让对方从激动的情绪里面回过神来。 “王警官啊,您先别激动,继续听我说行吗?”岐良再次清了清嗓子,然后慢慢开口说到。 “没错,英姨被人控制之后进行乔装的可能性极大,但是我还是想指出了这么一点,那就是我刚才说到的,这大概率是一场命案的可能性。 我个人认为,对方在这这个茶楼里面就把英姨解决掉,然后对其尸体进行伪装处理之后,再去瞒天过海的可能更高。毕竟,一个会反抗,有很大风险的活人,远不如一个可以任意摆弄的死人靠谱。” “岐良。”罗大海语气严肃,“我承认你说法逻辑严谨,但某些地方还是太大胆了。破案不是考奇思妙想就能破的,有一种东西叫证据。” 对此,岐良表示很不屑。 “所以你们当时就抓住我了?证据?”嗤笑一声,看见几位警官脸上都略显尴尬的神色之后,岐良到也没有穷追不舍。 “会有证据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迟后天就有人报案。”岐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手按在地图上已经被圈起来的护城河上。 “护城河里面只允许钓鱼,不允许撒网捕鱼,但是总有人会去偷偷撒上那么一两网,大家心理也都清楚,因为影响不大。 但是我说,最迟后天,就会有人从河里面捞上来一具尸体。” 这段话,岐良说的斩钉截铁。 “你是认真的?” “对,我就这么说了,我有八成的把握,尸体会在这个河里被发现。至于说为什么—— 首先,如果和我推断的情况一致的话,英姨是在茶楼中遇害,而歹徒是带着她的尸体漫天过海的话,歹徒就必须尽快处理掉英姨的尸体。 现在是春天,气温大概是在12摄氏度到16摄氏度之间,这就代表英姨的尸体将在两昼夜的时间内出现巨人观现象。 换句话说,想要满天过海,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就处理掉这句尸体。那么我需要知道一个问题。” 岐良扭过头,看着王警官。 “你们在出事情之后,封城了吗?” 王国富愣了愣,下意识开口到。 “……绑架案还用不着做到封城的程度吧……”但是,说着说着,王警官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亮。 “上面给你们的压力不小啊,不过正好有用了。”岐良自信的笑了笑。“所以,歹徒现在一定已经把尸体处理掉了,而最佳的地点就是……” “不用你最佳了,来消息了。”说话的是另一个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警察,人家举了举手上的手机。 “有人报案,在护城河里面捞到了一根人的手指。” “不应该啊?就算有两个人,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肢解和抛尸啊,肢解一个尸体要的时间……” 岐良惊异之下,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了自己的疑问,发现别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你怎么就觉得歹徒只能是两个人?”罗大海敏锐的抓到了岐良语言中的疑点。 “我……我就是觉得,两个人的可能性最大……”岐良这时候已经在暗骂自己了,千算万算,笑话别人犯了经验主义错误的时候,自己也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自己看到胖瘦仙童二人组了是不假,但为什么就要否定他们一定没有别人接应呢? 幸好在场的人倒也没有过分纠结这个问题,只当是岐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已。 不过不管是整个的尸体也好,还是被人分尸肢解后的尸体也好,倒是真的按照岐良的推断出现在了护城河里面。 所以,这到对后面的追捕方案影响不大。 现在需要的就只剩下加快对于护城河里面尸块的打捞工作,并且核对死者身份了。但是经过岐良的这一顿分析,在场的诸位都基本认定了这尸体的来历。 所以,岐良就跳过了等尸检结果的步骤,直接开始讨论起来之后要怎么抓到凶杀。 当然,尸检报告也没有拖特别长时间。 尸块的打捞还是很迅速的,国家机器的效率远超过私人。 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警方这边就打捞起来了比较主要的躯干部分的尸体。 而且幸运的是,也许是行动迅速的原因,这些尸块并没有在河中浸泡太长时间。 也就是说,尸检的可靠程度会很高。 到了晚上九点左右,尸检结果在法医的加班加点之下彻底出来了。 死者身份就是英姨,死亡时间约为那天夜晚到凌晨。 也就是说,和岐良的“推理”分毫不差。 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了几位刑侦科的老同志佩服的目光和夸到天上的称赞之后,岐良依然表现的一脸淡然。 “先不要说这些了,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怎么找到凶杀的位置。这就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了,但是我有什么发现的话,也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 话说到这里,大家也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岐良的意思是什么。 “那就谢谢岐小兄弟的帮忙了,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不要推辞啊。” “瞧您说的,哈哈哈……” 没有再继续扯多长时间的皮,岐良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终于离开了警察局。 说实话,能让他在这滩浑水里面插一脚,都是因为那个小白脸给的太多了。还想让岐良帮着找人? 别想了,太阳就算在大晚上出来都没门。 狗命要紧才是岐良生活的第一准则。 当然了,你要是说让那个小白脸再准备个三百万嘛…… 也不行。 因为自己和警察掺和在一起破案还情有可原,毕竟一个私人侦探的名头在这里放着呢,就算查到了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但是抓人…… 这就有点超纲了吧? 破案过程可以是推理出来的,但你怎么解释,你一见面就能认出来凶杀里面的两个人呢? 没法解释。 所以说啊,就算是太阳打夜里出来了,这事儿他也不掺和了。 不过…… “我记得现在是晚上九点吧?这天上他挂个太阳是什么情况啊!” 黑色的猫 第八章 异梦 在从警察局离开之后,岐良走路走了有大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发现自己周身的环境在突然之间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恍惚之前,岐良周身的环境就变成了如同在大白天的的时候一般的明亮,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天空正中就挂着一个朗朗曜日。 不对劲! 十分的不对劲! 他作为一个从小就接受了唯物主义辩证哲学思想教育,生活在马克思提出的共产主义社会大家庭中的优秀青年,断然是坚决不会相信有什么超自然现象存在的。 如果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那就一定是科学还没有发展到。 所以,岐良在经历这种略显诡异的事件的时候,那种第一时间因为本能而产生的慌乱马上就被理智镇压了。 那么,这种不合理的现象到底是因为什么? 强迫自己冷静下了之后,他十分缓慢走到了大街正中的开阔地带。 找个角落躲着? 这种诡异的事件都发生了,你真的认为角落里面就一定安全吗? 到不如站在一个能对周边环境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障碍的地方,方便自己在发现某些风吹草动的第一时间跑路。 岐良精神紧绷,仔细观察了数遍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天上挂着的那个太阳,这周围别说人了,连个鸟都没有…… 不对! 这时候他心中骤然一惊。 这里,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春天,惊蛰都已经过了,虽然因为天上挂着的那个诡异的太阳,不是很好确定时间到底是白天还是半夜,但是这种时候,虫鸣鸟叫都没有一声…… 人没有,可以说运气不好,没有遇到。 鸟叫声没有,可以解释为哪怕天上挂着个太阳,但实际情况还是夜里,鸟类都在睡觉,所以没有叫声出现。 但是虫鸣呢? 巧合的过分了。 虽然不排除他自己运气差到了极点这种可能性,但单是这样一种可能就值得岐良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去注意。 小命要紧,谁知道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自己的小命会不会受到威胁? 岐良就这样在大街正中间站定,等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左右的时间,直到确定了除了那个不合常理的太阳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才放松了那么一点儿。 再三确定安全之后,他才动作迅速的掏出手机,期间保持着视线依然在警惕四周的环境,只是扫上一眼手机锁屏界面的日期和时间。 然后—— 他发现手机锁屏打不开。 怎么按都没反应的那种,好像是手机没电了一样。 不合常理。 岐良清晰的记着,自己方才从警局里面出来的时候,和几位警官互留了联系方式,那个时候自己的手机电量至少还在90%以上。 而自己自从警局里面走出来,这才走到离自己家还有一小半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一亮,又发现了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 自己的家距离警察局的车程大概有个15分钟,考虑到是市区,也就是说警察局距离自己家最多也就是个5千米的距离。 而正常成年人行走时速则是在8-10千米之间! 也就是说,5千米的路程,岐良早就走过去了! 也就是说,他身边环境的变化可能很早就出现了,只不过十分隐蔽,岐良并没有发现而已! 想到这里,岐良反而彻底轻松了下来,也不像之前一样傻呆呆的站在大街中间了。 如果他自己猜的没错的话,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不是一条大街都不好说。 所以,再怎么警惕都没有用的情况下,不如先让自己舒服一点。 环顾四周,发现“大街”路边上就有一个垃圾桶。岐良也不嫌脏,用手在垃圾桶盖子上随便拍了两下,就一屁股坐了上去。 触感完全不是垃圾桶的触感。 随着他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眨了眨眼之后,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一处街边公园,而自己坐的地方也变成了一个街边长椅。 在自己脑子里和城市地图对比了一下之后,岐良发现这个地方已经和自己家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方向完全颠倒过来了。 就在他自己对面,离岐良坐的长椅不到五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只能确定是一个人,因为岐良不管是怎么努力去记住对方身上的细节,都是白费功夫。 就好像你去看一段话,明明能看清每个字,但是再去看这一段话的时候,一个字都记不起来,自然就无法理解这段话的意思。 不过岐良好像完全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人,而且乐得继续观察四周的环境,不时还会发出类似“啧啧啧”这种声音的赞叹声。 “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么?” 岐良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但这样一句话已经以一种不可理解的方式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暗自撇了撇嘴,自知有着这种神奇手段的对方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毕竟不说话就不会暴露声音,也不会留下给别人追踪对方身份的线索。 “你这种能直接让对方理解你,不需要通过声音就能传递信息的能力,和我被你拐骗到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岐良脑子里面又直接多出来这么一段话。 “我好奇你的身份,你会告诉我吗?”岐良笑得有些奸诈。 “不会。”对方给出的回答倒是十分直白。 “所以嘛。”摊了摊手,岐良摆出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我问和不问都是一个样子,我浪费这个精力干嘛?我倒是很想知道,刚才那种手段是幻觉吗?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达成的幻觉效果?催眠?” 那个人没有对岐良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做出解答,只是冷冷看了岐良一眼。 “神隐会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你有天赋,不要浪费了。” “什么神隐会?什么天赋?你倒是说清楚啊!” 作为一个侦探,总是会有点强迫症的,岐良也不例外。 所以在对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吊人胃口吗! 这和那些写小说的老贼故意断章有什么区别!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情况发生,自己只是抱怨的话,还真的让对方折回来了。 “那我可以给你详细说说,毕竟你身上确实有天赋,虽然还隐藏着,但我也不算破例。不过……” “不过什么?” “反正你不会记得。” ……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杆的时候,岐良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憋尿憋不住了,他其实还想睡会儿。 伸了一个懒腰,岐良咬牙切齿地揉着全身酸痛的关节。 “我记得昨天睡的挺早啊……哎哟……” 捂着刚刚闪了一下的脖子,他脸上满是苦笑。 “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来着……里面说什么神……神隐?我是不是日漫看多了啊……” 揉着还在痛的脖子,岐良磨磨唧唧的一步步蹭到洗手间里面,刷牙洗脸,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每一天都很美好,不是么? (感谢书友我是真的狗赏的推荐票大红包!跪谢!还有感谢所有在昨天向我的作品投出了一份宝贵推荐票的大家!) 黑色的猫 第九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岐良从警察局出来之后,不仅没有留下案底,还成为了破案的大功臣之一,虽然这个功臣不会被别人知道,但这并不影响他自己意淫。 当然,还顺便收获了多达一百五十万的巨款。 虽然这笔钱还只是一个影子,但迟早会拿到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正在打扫卫生的岐良的心情骤然就轻松了起来。 为什么要打扫卫生?在警察局待了整整两天整,当时来搜集证据的时候还把屋子里翻得一团乱,窗户也没来得及关,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落了一层灰,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扫卫生? 窗户还没擦完,被岐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 拿过来一看,哟,是那个让自己帮忙找宠物的。 还说找不到要退定金。 接起来电话,岐良嘴还没张,就听见电话里面嚷嚷起来了。 “你这两天不接我电话什么意思啊!信不信我告你啊我!我告诉你,要是我家小宝贝你找不回来,你等着吃官司吧你!” 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才没有被震得耳朵生疼。 岐良呢,对于这种人特别包容,毕竟智障也算是残疾人。 二话没说,反手就把电话挂了。细细思索后又发现有些不妥,顺便把那个家伙给的定金分文不差的打了回去。 想着那不出多长时间就能拿到手里的钱,办事就是硬气。 把手机扔回桌子上,继续打扫屋里的卫生。 这里要拖地,那里要扫地,这边要擦玻璃,那边要收拾东西…… 工程量还大着呢。 吹着口哨,岐良刚把收拾出来的第二桶垃圾丢到了门口垃圾箱里面,就又听见有人给自己打电话。 烦不烦啊! 刚挂完你电话你还打过来!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子旁边抄起来手机,接通的第一时间岐良抢先吼了出来。 “林北莫空,滚你麻痹!打电话,就特么会打电话!” 随着电话那头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一个让岐良听着略微有点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 “……额,您就是岐良先生是吧?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是这样的,这里是本地公安局,我们遇到了一起比较特殊的谋杀案件,希望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稍后呢就会有工作人员……” 岐良:? 我刚才干了什么来着? 现在再联系专业团队还来的急嘛?在线等,挺急的。 …… 这次等的时间长了一点,至少得有个十多分钟之后,才有警察找上门来。 依然是熟悉的敲门声,岐良这次索性之间把门全打开了。 门外面站着的还是老熟人。 罗大海和王国富都来了,至于旁边的另一个年轻警员则没见过,看上去还有点紧张的样子,估计是带的新人。 “进来坐吧,我收拾完东西就跟着你们走。”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和两位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岐良一步一蹭的蹭回到刚刚被他摞起来的资料那里,把东西分门别类的装好。 “哟,你这里还挺别致的啊。”罗大海还是那张弥勒佛的脸,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见岐良的桌子上面有一袋没吃完的零食,拿起来就吃。 “确实有够乱的。”黑脸阎王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还不是你们搞的,上次来我家的时候跟抄家一样。”岐良语气愤恨,虽然看不到脸,但是但听声音就知道这家伙表情跟咬牙切齿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我帮你收拾?” “得了吧,您就搁那儿看着吧。” …… 虽然说满心的不乐意,但是岐良收拾东西速度还是挺快的。 也就又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屋里就变得差不多能看了。 看见岐良收拾完了,罗大海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出言调笑。 “听说,你小子还敢辱骂工作人员啊?当时办公室里面笑的啊……” 不过这话罗大海就说了一半,还没说完就看间岐良直奔着自己走过来,手法极其娴熟的从警服上面抽出来一条手铐。 “啪。” 当时气氛就凝固了。 “……你干啥?”罗大海还没反应过来。 岐良已经把银色手镯·警局限定版铐在了自己手上。 “不是让我‘协助调查’吗?我不是嫌疑犯吗?”岐良生无可恋的声音半死不活的响起。 “这次……真的是让你去协助调查的。” 罗大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复数遍之后还是决定对岐良说真话。 看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王国富倒是脸色如常,和那个憋笑已经把脸憋红的罗大海就不是一路人! 看看人家,多正直!多有素质! 如果肩膀不是一抽一抽的可能更有说服力一点。 在搞清楚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之后,岐良心里轻松了好多。 就说嘛,怎么可能每次倒霉的都是他! 有点什么凶杀绑架的案子就是自己背锅的话,就太不科学了。 向这种,人家真的是专门来找自己协助的才是正常画风。 毕竟作为一个超一流的二流侦探,二流侦探里面的最强水准,怎么说也都是案件侦破的一大助力。 就算当时那俩凶杀不是自己看到的,岐良也相信自己能把案件推测个八九不离十。 “那你给我把手铐解开呗。” “我们出门是不带钥匙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 “你不是会一手开手铐嘛?” “……我给自己铐的太紧了。” …… 一直到了警局,岐良才从手铐里面解脱出来。 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听罗大海给自己讲述案情。 不过岐良关心的重点好像有些偏。 “也就是说,这次案件会分薄‘英姨谋杀案’的人手,导致那个案件的侦破进度缓慢是吧? 那就是说,我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账了!这绝对不行!这个案子我自己接了,你们赶紧去调查上一个案子。 看在那一百五十万的份上,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顶尖侦探!” 当然,这个提议是不可能通过的。 所以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这小小的一个城市中的警察局内,就流传了三条关于岐良大侦探的传说。 虽然都是搞笑向的。 黑色的猫 第十章 扑朔迷离的死亡 玩笑归玩笑,案子还是要破的。 特别是这案子关乎到自己那一百五十万到手的速度。 鉴于岐良身份的特殊性,案发现场他是不能去的,要保证现场的完整程度。 他能看到的所有资料,就只有警方拍摄下来的照片,外加罗大海这家伙的口述而已。 不过该说不说,罗大海对于案件细节的记忆倒是十分的清晰。 死者是一名青年女性,年龄应该是在22岁上下。 身份是……性工作者。 死亡时间应该是五天之前,因为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出现了巨人观现象,腐烂极度严重。 也因为腐烂程度极其严重,尸体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被损坏了,右手处于缺失状态,右小臂也不完整,上面充满了啮齿类动物的咬痕。 除了丢失的右手,女尸身上没有任何可视的伤口。 也因为被发现的比较晚的缘故,脸上的皮肤已经脱落了,眼球也完全腐烂,完全无法通过瞳孔映画得到有用的信息。 甚至死亡方式都是未知的,之能是暂且推断可能因为某些特殊疾病死亡,比如说心梗脑梗之类的,或者是致命伤口是存在于已经丢失的右肢上。 详细说完当时尸体被发现时的情况,罗大海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思索中的岐良,抱着一丝期待的语气问道。 “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没有,我在想,尸体都烂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就不会快点做尸检吗……” …… 总之,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岐良他倒是也想发现什么,但是奈何线索太少了。 “对了。”岐良站了起来,来回走动。“罗大海,你再把当时尸体发现时候的情况给我说一边,现场情况。”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干嘛,但出于职业本能,罗大海第一时间就开始回想当时的具体情况。 “发现尸体的人是当地居民,尸体是在一处垃圾堆后面被发现的,没有遭遇掩埋。当时是有一位大妈觉得垃圾堆里臭味特别大,联系了小区物业,物业方面在处理垃圾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尸体。” “也就是说,现场没有明显特征,对吧?”岐良终于停下了来回走动的步伐,一屁股坐到了罗大海的办公桌上。 “……确实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吗?”罗大海被岐良的一惊一乍弄得有些纳闷。 “没有明显特征,就没有线索,对吧?”岐良还是坐在办公桌上,眼睛死死盯着罗大海。 “当然了,没有明显特征当然找不到……”罗大海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了在当了那么多年刑侦警察积累下来的经验,但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不对劲。 “你是说,没有明显特征这本身也是一条线索?”罗大海回过味儿来,反问了岐良一句。“但是我们考虑到这种情况了啊,比如死者是因为疾病死亡,自然留不下什么线索。” “死者如果是自然死亡的话我自然没得说,但是她的尸体在垃圾堆里面被发现,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正常人会自己去这种地方吗?”岐良又站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 “我们就是因为这点才立案调查的,这就是这个案子的最大疑点。” 就这样在警察局里面和罗大海讨论案情,讨论了大概得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可是案件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而且因为这具尸体的腐败程度太高,法医想要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也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调查无果的情况下,岐良只好先行返回了自己的安乐窝里面。 顺便在返回之前和几个认识的警察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一旦有什么新的消息就立刻联系自己。 如果涉及分钱的话,之接打到自己卡里也行。 回到家,把没收拾完的地方重新收拾了一下,坐在自己的小桌上思考案件的每一个细节。 但是还没思考多长时间,手机上发来的一则消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信息很短,一共就十三个字。 今年上半年房租,这个月底付清。 六个月的房租嘛,才1620块钱。如果房东再吃自己一套哭穷大法的话,少说摸个零头,效果好了一千五就能完事儿。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岐良身上连一千块钱都没有! 别看他一直说自己即将到手150万,但再怎么即将到手那也是没拿到呢。 这个月接到的俩委托,一个偷拍出轨的一个寻找宠物的。 捉奸的这个就不用多解释了吧,人直接没了,照片没人要了,只拿到一成的定金。 找宠物的这个…… 岐良承认是自己心态膨胀了,但是他也没想到,平常三月份才交的房租,这回房东提前在二月底就要了啊! 看着自己剩下的不到五百块的零钱,那是一阵子头大。 得,破案没心思破了,先想办法赚钱去吧。 …… 赚钱,没那么多讲究。 有一门手艺,加上不怕吃苦,宁愿少赚一点,到什么地方都能迅速找到赚钱的活计。 岐良就是这种能拉下脸来的人。 工作是不分三六九等的。 就凭着心细加记性好,还有干活麻利这个优点,他第二天就找到了一份工作。 在小吃街上的一家烧烤大排档里面当夜班的服务员。 因为做的是夜班的原因,一天工资就有一百多,还日结。 在干活的时候利落点,多干点活,多服务几桌子顾客,就轻轻松松拿到提成。 有时候还有心情好的顾客也愿意适当给点小费。 所以这一千五百块钱,岐良很有信心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攒起来。 这是来这儿干活的第五天了,岐良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把抹布丢在桌子上,松了一口气。 “呼——真累啊。” 还没等感慨几句,后厨刘胖子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 “小良啊,你别在那里哀声叹气婆婆麻麻的,跟个小娘们似的。过来,吃点儿好东西。” “小娘们怎么了!你看不起啊?”岐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听见刘胖子喊话马上就往后厨走。 毕竟刘胖子烧菜的手艺那也是一绝,虽然不喜欢这家伙说的话,但是也犯不着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啊。 “来来来,看看咱给你留了啥好东西。”刘胖子神秘兮兮的掀开了一个倒扣着的盆子,里面是两个泡在水里的白花花的猪肘子,都泡的有些发涨了。 “我告诉你啊,我这可是泡了整整一天了啊,一点点血腥味都没有了,用签子一串,烤起来那可是一绝……” 岐良看着这俩猪肘子,突然觉得这肘子干净的有些过分了。 一般用来给肉解冻的水,都会被肉里面剩余的血液染成淡红色,但这盆水却清亮无比。 “这可是咱放血的秘诀,一般人他还吃不到呢……” 不知道怎么着,眼前的画面瞬间和另一张画面重叠,一股恶心感眨眼睛就涌上了岐良心头。 他连忙表示今天没有胃口,享受不了这份口福,在刘胖子的“可惜”中快步离开了摊子,找个了没人的角落,大口喘了两口气,压下了这份恶心感。 拿出手机,拨通了罗大海的电话。 “你小子找我什么事啊?你那一百五十万还没到手呢,别催……” “不是这件事情……那个女的,你们有什么线索了没有?” “还没有,但是法医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应该不是疾病导致的死……” 没等罗大海说完,岐良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我有。” (感谢Dr-Hardy九妖清灵的推荐票) 黑色的猫 第十一章 或许我们高估了人性 “我……有线索。” 岐良的声音有些颤抖。 罗大海做刑警做了那么多年,这一点观察力自然是有的,很轻易的就听出来对方声音中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那是一种让罗大海有些反感的感觉。 只不过在以前的时候,这种特殊的感觉,都是自己在带徒弟的时候听到的。 特别是自己带他们第一次去现场的时候。 “……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你来我办公室,我一天都在。” 罗大海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慢开口。 罗大海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岐良就已经迅速挂断了电话,扶着一旁的电线杆干呕起来。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岐良就到了警局。 脸上挂着两个极其浓重的黑眼圈,让人十分怀疑他是不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 随手推开办公室的门,罗大海也早早等在了里面,同样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或许这位也是一夜没有休息,硬是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夜。 两个人对视了好长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终,岐良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让两片有些粘在一起的嘴唇分开,先开口了。 “老罗……” 罗大海脸上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用一种刻意欢快的语气调笑。 “这就是我们的大侦探啊?看你找到点线索就吓的……哈……” 他好像还想大笑几声,但是最后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发不出声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岐良怔怔的盯着罗大海的脸。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高估人性本身了……” …… 死亡现场没有任何明显痕迹。 或者叫尸体被发现的现场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没有殴打痕迹,没有挣扎痕迹,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本来就十分奇怪,但是考虑到垃圾堆的特殊性,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也没有血迹。 哪怕这个尸体断了一只手。 “……尸体的死亡地点,绝对不是垃圾堆!” 岐良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他自己的判断。 “你有什么证据吗?”罗大海知道如果事情真像这小子说的一样,那就不简单的是一件死亡事件了,而是一件恶性凶杀案—— 尸体被精心处理之后并抛尸的恶性凶杀案! “我暂时没有证据,需要法医的配合。”岐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语速飞快。 然后自顾自的从罗大海桌子上找齐了关于这个案件的所有资料,飞速浏览。 “那你需要等到晚上,法医今天不在,我给他打个电话。”罗大海说着就要拿起手机打电话。 “多谢。”岐良头也没抬,继续观看桌子上的资料,直到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一份。 看到岐良从自己的资料里面抽出来了一份拿在手里,罗大海也没有因为对方并非系统内的人员就出言阻拦,只是问了一句。 “你拿的是什么?” “第一次的尸检报告。”岐良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头看向忧心忡忡的罗大海,张了张嘴,但是好像是在纠结着有些事情该不该说出口。 “说吧,我有心理准备。”看到对方是这个态度,罗大海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毕竟岐良不是自己带出来的那些小年轻,不至于见到一具尸体就大呼小叫。 况且,上次对方看到腐烂成那个样子的尸体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所以能让这家伙变得如此激动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在斟酌了一番用词之后,岐良终于开口了。 “老罗,你知道吗?或许我们高估了人性……” …… 尸体周围没有血迹,一丝都没有,包括被发现时已经受损的右手处。 想想昨天夜里岐良看到那只猪蹄的时候,多么一致。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猜测,一种可能。 但这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残忍和窒息的了。 我想,我需要给看到故事的诸位普及一个小小的知识—— 还记得刘胖子说的吗? 放血放的那么干净,可是他的独家秘诀。 但实际上,很多屠户都知道这个秘诀,只不过有些麻烦。 血液在人死了之后的4个小时内就会飞速凝结,从流动的血液变成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 之后还会变成半凝固的血块,以及最终完全凝固成发黑的粉末。 这就是为什么屠宰动物之后,放血永远放不干净的主要原因。 那么想要让被屠宰动物的血液被放干净的话…… 那就保持血的流动好了。 也就是说,活着。 或许——在没有证据之前只能说成是或许,在这个城市里的另一处地方。 一个年轻的女人,被人割开了手腕,血流如注。 那个女人开始反抗,开始挣扎。 但是她或许是被囚禁在了一个地方。 她身上没有绳索,没有链条,但是在那样一个接近于封闭的环境里面同样逃跑无望。 她没有办法止血,血越流越多,她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动作变得无力,直到再也不能反抗。 割开这个女人手腕的家伙终于出现了,把这个已经不能反抗的女人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浴缸温水中。 原本快要凝固的血液再一次在温水中晕染开,散成一朵鲜艳的玫瑰。 那个开始想办法维持女人的意识,或许还会动用一些药物手段,比如强心剂。 被割开手腕的人只能看着浴缸中的水被缓缓染红,换掉,再被染红。 意识最终还是一点一点的失去,滑向深渊,最终再也睁不开越来越沉重的双眼。 那个刽子手则在一旁欣赏这这一切,就如同一个艺术家欣赏着有自己创作的戏剧缓缓落幕。 最终,在浴缸中的水换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变得清丽透亮,再也没有一丝红色。 当然,里面还有一个泡的有些微微发涨的尸体。 …… 罗大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如果真的一切都像是岐良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个凶手就一定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变态。 对这种人来说,完成一次凶杀,在他们的眼里或许就是一场艺术的表演。 “……岐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罗大海轻轻叹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 “……我只能说,我这次由衷的希望,你的推断是错的。” 岐良脸上挂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也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 “……对了,因为尸检结束了之后,我们已经把尸体交还给她的家人处理了,你要怎么去收集线索?” 罗大海强行把心中的那份不适感压了下来,把精神集中到目前的案件进度中。 “我知道尸体已经被她家人火化的这件事,我现在想拿到的是更早之前的尸检报告,越多越好,什么样的我都要。” 岐良说完之后停顿了两秒,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 “我还需要法医协助我做一个实验,如果这些都和我的猜测符合的话,你们就要当心最近可能会接到一个天大的案子了。连环杀人魔那种级别的。” (所以你们有没有人要猜一猜,岐良想查的报告内容和要做的那个实验到底是什么?线索已经全了哦。) 黑色的猫 第十二章 假说演绎推理法 这是岐良能在当前情况下想到的最好方法。 有一位推理界的神曾经说过—— 一个逻辑学家并不需要亲眼见到或者听说过大西洋,他能从一滴水上推测出它可能存在。整个生活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链条,只要你见到了其中的一环,就不难把整个链条上的情况都推想出来了。 这话是福尔摩斯说的,一位被作者构想出来的伟大侦探。 但是,他说出的话是一点儿也不假的。 因为这就是被称为“演绎推理法”的核心思路。 就比如说见到一个人时候,去仔细观察到那个人的手指,指甲,手上的茧子,对方携带的手表,衣着以及脸上的表情等等细节,并把这些细节串联起来之后,推测出这个人的身份就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果凭以上那么多信息还不能推测出对方的身份的话,那也只能用“愚笨”,或者说“蠢笨”来形容了。 但是,只凭这种方法还不足以应对岐良如今面对的困境。 说白了,演绎推理法是从“可以叫做前提的已知事实,必然得出的推论”,只要前提为真,那么结果必然是真实的。 如今掌握在岐良手中的案件情报,不足以直接作为前提使用。 他只掌握了两个情报。 尸体周围没有任何血迹。 有一种残忍的手法可以达到这样一种效果。 所以—— 岐良提出了一个“假说”,也就是去假设这个女人,可能是真的死于这种残忍的手段。 提出假说之后,剩下的就只需要再去用他手中已经掌握的证据去证明,这个被提出来的假说其可信度足够高就可以。 虽然还是有判断失误的可能,但是准确度已经在一个足够高的水准上了。 …… “你要查近几年所有的尸检报告?我们是有义务对受害人信息保密的,除非你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现在差不多是下午5点钟左右,匆匆赶回来的法医并不像罗大海那样好说话。 虽然罗大海也在为岐良说话,但这位法医显然比某位并不是那么铁面无私的警官,更严苛的遵守了规章制度和职业操守。 讲难听一点,说成不懂变通也没有什么不妥。 交涉无果,浪费了时间之后大家还不欢而散。 你也不能去说这个法医做错了什么,甚至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做的不怎么样的其实是罗大海这个家伙。 虽然是为了破案,但总归违反了一点规章制度。 其实如果岐良表明自己的目的的话,说明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到底要查什么信息的话,这个法医也不一定就咬死了不通融一下。 虽然罗大海一直在旁边解释岐良是为了破案,但架不住岐良他硬是不说清楚要干啥。 或者是每个天才都有自己的性格缺陷吧,岐良怎么说也算的上是半个小天才。 就像福尔摩斯无法理解平常人的情感一样,岐良也有自己的缺点。 岐良极其不愿意相信别人,在他的安排里面,只要可以亲力亲为的事情,就一定要自己去做。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对别人托盘而出,都是走一步说一步。 要不然为什么他的那个万事屋开了那么长时间,办事的还是只有他一个? 说白了就是他不信任别人,不愿意招这个助手。 这样一种性格缺陷让岐良吃过很多亏,比如这次。 顶着两轮浓重的黑眼圈,和同样变成熊猫的罗大海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警察局。 罗大海边走还边抱怨岐良处理事情不到位,让心情本就不佳的他更加烦躁。 “滚。”撂下一个字,甩开了步子就走,头也不回一下。 我帮你是义务,不帮是本分,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告辞,小爷不干了! 甩开罗大海,岐良闷着头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面,一天一夜没合眼的他早就熬到了自己的生理极限。 刚刚躺在床上,衣服也还没有脱掉就倒头睡去。 这一觉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岐良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很沉,浑浑噩噩的。 待岐良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苍白天花板绝对不是自己住的那个低矮阁楼能拥有的,这个楼层高度就不允许。 迷糊了短短的一瞬间,岐良的意识就在转瞬之间清醒了。 第一时间当然是要弄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自己睡过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才做起来半个身子,他就突然…… 呛到了。 “咳咳咳……”用手抓住呼吸机的插管,一点一点的把这玩意从自己呼吸道里面拔出来简直是一种折磨。 在把一根长长的软管从自己鼻腔里面拔出来之后,岐良脸上的表情早已精彩无比。 眼泪和鼻涕一把一把的。 这属于生理本能反应控制不住。 不过这样一来,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医院了。 只不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呢? 环顾四周,病房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低头看见胸口上还贴着心电传感器的传感贴片。 随手扯下贴在自己身上的传感器贴片,双手一撑,一个灵活的翻身落到地上站定。 但是没等着岐良才走了几步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惹得他胸口闷痛,四肢全然没了力气,脚下一软就倒在了地板上。 说来也巧,这时候病房的门正好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竟然是罗大海。 看见岐良倒在地上,罗大海把手里提着的一袋子水果一扔,急吼吼的冲过来扶起已经躺在地上的岐良。 “谁让你下来的!躺回去!” …… 从罗大海的话里面,岐良终于搞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来是那天他自己甩开罗大海之后,人家看着他的情绪不太对劲,害怕这家伙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一路跟着他到了家里。 主要是不害怕不行,岐良这家伙嘛,要行动力有行动力,要知识储备有知识储备,要智商有智商…… 自从和岐良合作过一次之后,他们就已经对这家伙的监督等级上了一个等次。 高危目标。 但是这些罗大海是绝对不会明说的,但岐良怎么着也算是一个聪明人。 所以有些明里暗里的暗示,自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话说罗大海跟着岐良去了他家之后,可能是因为过于疲劳的原因,岐良倒在床上就睡了,并没有锁门。 毕竟罗大海也不是那种一举一动都充斥着圣人光辉的家伙,户主没锁门的时候他偷偷开门进去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是出于一种高尚的目标嘛。 但是看到倒在床上睡觉的岐良的时候,罗大海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那时候岐良的脸色极其难看,可以说的上是面若金纸,气如游丝,而且上手一模整个人都是凉的。 罗大海是抱着岐良风风火火的就上医院了。 只能说干刑警的身体是真的好,抱着一个人,一公里的路也就跑了五分钟。 医院说送来的及时,身体没有社么大碍,如果晚上半个小时左右…… 那岐良醒不醒的过来就得看天意了。 诊断结果是心脏病,可能是因为过劳的原因诱发了,这段时间最好静养。 最后还叹了一声气。 “……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都那么喜欢熬夜呢?” …… 吃着罗大海买来的水果,岐良这也总算是捋清了中间发生的事情,咂了咂嘴。 “啧,你还特地买来水果看我啊……” “不是给你买的,我自己吃的,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能醒过来。” “……咳咳咳,那你帮我垫付的医药费也谢谢了……” “谁帮你垫付医药费了?那是你自己的钱。” 说到这里,岐良“啪”的一下就把手里的苹果给扔出去了。 “罗大海!你说什么?” 有一种心疼的目光看着掉在地上的苹果,罗大海瞥了岐良一眼。 “之前不是说好分你一半的钱嘛……” “到手了?”岐良的脸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从里面扣了11万的医疗费。” “我特么和你势不两立!” 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了整栋楼房。 黑色的猫 第十三章 另一具尸体 岐良昏迷了三天,这段时间里面,警方还真把那胖瘦仙童和一个协助他们作案的中年人抓获了。 挺梦幻的,警方找到嫌疑人的手法和当时岐良发现人行凶的手法完全一样。 只不过,当时他是在现场看到,胖瘦仙童拖着一位疑似尸体的人出现,而警方完全是一遍一遍的放着那个模糊不清的监控,愣是找出来这胖瘦仙童和他们中间架着的那具尸体有怪异的地方。 理由也和当时岐良的理由一模一样,是一个老刑侦警察看出来的,人家在这方面那是经验丰富,一个人一个人的分析,发现只有胖瘦仙童这边,有一个人浑身僵硬,不像活人。 不过没有岐良提供的整个思路,警方估计是查不到这一点的。 毕竟就算是警方也不会因为一个案件,抱着一份完全没有疑点的监控录像看四五天。 只不过岐良到手的钱缩水了不少…… 没有十一万那么夸张,罗大海还是有点良心的。 他去帮岐良办理缴费的时候,用医保报销了一半左右。 当然医保也是岐良的。 住院观察了一个星期不到,第六天的时候岐良申请了出院。 一是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差不多无碍了,二是住院这种事情吧…… 确实花钱如流水。 出院手续也是罗大海帮忙办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最近一段时间对岐良特别上心,有事没事就来医院看看他。 弄得岐良心里都有些发毛,要不是知道罗大海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他都快怀疑这个人的取向是不是有些问题。 特别是今天听说岐良要出院,这家伙那是比谁都要积极,从大早晨开始就跑前跑后的帮着他办理出院的手续。 时间到了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罗大海带着岐良总算是办完了所有手续。 对表情一向有着研究的岐良,轻易就发现了罗大海脸上带着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笑得那是太奸诈了,怕是把“我这里有个阴谋”几个大字印在了脸上。 不过,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看着这段时间罗大海帮着自己忙前忙后,岐良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拒绝他。 头疼。 纠结了半天,岐良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挂着一副哭丧脸。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听到这句话,罗大海脸上反而带上了一丝苦笑。 “我们找到了第二具尸体,和先前的那具情况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线索。哪怕是有你先前提出来的那个可能性,我们也没有条件去验证,根本没办法立案……” 岐良脸色冷下来了。 “我说过不再管这个案子,那我就一定说到做……” “破案的奖金,我们也只好发给其他人咯。” “好了,你带我去警局,时间不能耽误。” “你不是说你不接这个案子嘛?” 听到罗大海话说到这里,岐良脸上露出了弄弄的不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到。 “谁说的?这种关乎人民生命安全的大是大非勉强,个人的一点私利重要吗?现在,当务之急,马上就应该做的事情,是讲这个残害他人性命的穷凶极恶的家伙绳之以法,越快越好!” 罗大海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岐良,语气古怪。 “说人话。” “我看看能不能把下半年生活费赚出来……对了,你帮我交房租了没?” “你要交房租?” “……我觉得大事不好,破案的事情明天再说,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 第二天一早,在房东的声声数落之中,岐良点头哈腰陪着笑交了本该两天前就交上的的房租。 为了打消房东的怒火,岐良还多交了三百块钱。 等他赶到警局,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罗大海的办公室,进门的一瞬间一张收费单子就从他手中拍在了罗大海办公桌上。 “这三百给我按公费报销!” 不过喊完这句话之后,岐良发觉气氛稍稍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整个房间里面竟然有六七个人。 那位老熟人王警官也在。 只不过这个时候,总感觉他的脸比平常更黑了一点。 岐良挠了挠后脑勺,灿灿的笑了两声。 “哈哈,那个……那个没啥,你们聊,接着聊就行。” “你就是岐良吧?别走了,正好说到你,你当时说……有办法证明这些人是被某种手法杀害的?” 这回说话的是一个岐良没见过的老同志,看上去只少也要有六十多岁了,穿一身白大褂,但站的倒是笔挺,一看就身体刚健。 “您是?” “这位是咱们邀请来的秦教授,以前也是在咱们这里干法医的。你上次见到的那位就是他的徒弟……”罗大海凑了过来,小声在旁边提醒。 “……啊,秦教授啊,久仰久仰。” “你小子以前就不认识我,何谈久仰?”这位老爷子笑了一声,但说的话里没有给岐良任何好脸色。 “这老爷子就这个性格,你说你有办法证明尸体的死亡方法,所以吧……”罗大海在一边继续嘴碎。 岐良这时候反而不客气了。 “老爷子,说有办法的人就是在下。” “好,年轻气盛,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我喜欢你小子的性格!”秦教授抚掌大笑,然后转而问到,“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高招?” “高招不敢说。只不过,我需要大量尸检报告的数据,和这两具尸体腐烂程度相当的最好。还有,我需要您老帮忙做个实验,占用您几天时间。” “好说,这个好说,人命大于天,需要我尽一份力的时候,自然不会推辞。” 看到秦教授这么说,岐良打心底有些敬佩这位老人家,也不再墨迹,双手撑着桌子,把他自己的安排托盘而出。 收集大量尸检报告数据是为了什么? 人的体质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但是身形相差不大的两个人,再性别相同的情况下,体脂率,脂肪分布,器官状况都会很类似。 这个类似特指其死亡后分解的情况。 在找到这大量的数据中,和出现的两位死者相差不大的情况,岐良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对比分析。 称重。 人的血液是会腐烂的,但是水分不会腐烂。 如果这两具尸体真的是被岐良猜想的那种情况杀死的话,其体重一定会大于同类型尸体体重的平均值。 这是含水量的不同导致的。 只不过因为严重的腐烂,含水量无法测得。 所以岐良才出此奇招。 但是—— “小伙子,你别费力气了,我看见尸检报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留意了尸体重量。这个尸体虽然偏重一点,但完全是在正常范围内。不过啊,你能想到这一点,我已经觉得你确实是有些本事。” 秦教授听完岐良的思路,当即开口了。 岐良这时候也眉头紧皱,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 “秦教授,您确定?” “虽然见不到尸体和照片,但是单凭着我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个数据是正常的。”秦教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需要再看一遍尸检报告。”岐良神色凝重。 几张报告单被岐良浏览了数遍,只见他眉头紧锁,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突然脸色露出了喜色。 “秦教授,你只看了尸体数据,就确定了没有问题,对吗?” “没错,老夫别的不敢说,这双眼还是足够准的。” “那您今天可要不准一次了。” “哦?怎么说?” “这两具尸体,从被发现的时候就都少了一个右手,您知道吗?” 黑色的猫 祝自己生日快乐。 今天生日,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希望书友们多多支持…… 如果真的有的话。 谢谢你们。 黑色的猫 第十四章 迷团依旧 岐良话音未落,秦教授眼睛中就闪出一道精芒。 “你说尸体是不完整的!”老爷子一声惊呼,伸手就把尸检报告夺了回来,翻开细细查看。 “这回倒是老头子我不仔细了,这么明显的地方竟然没看到。” 秦教授摇了摇头,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 “这倒也不能怪您。”岐良接过秦教授手上的报告,将之放在一边。 “毕竟您来到这里,这份资料估计都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一遍,里面对于尸体缺损也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您没看到也可以理解。” “老喽,老喽!”秦教授赶紧摆了摆手,“以前年轻的时候啊,我可没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 自嘲了两句之后,老爷子又抬起了头,看着岐良。 “不过这么一说,以前的那些尸检报告倒是不用再去查了,缺了一个右小臂还是这种重量,绝对有问题。” “这就太好了。”岐良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最麻烦的资料可以不用查了,不过,还得麻烦秦教授帮忙做一个小实验。” “好说。”老爷子一口答应下来,“需要我帮忙干什么?” …… 岐良要做的,不过是用动物尸体进行一次模拟而已。 这里用的动物尸体是猪。 体脂率在20%左右的猪。 这是大部分人类女性的体脂率。 再加上猪的内脏结构分布都和人类极为相近,所以就成了实验的最好选择。 说实话,做这个实验的时候,找到一头合适的猪,成了其中最浪费时间的环节。 因为…… 正常饲养的猪,体脂率一般在15%上下。 奉劝大家一句话。 不要再说一个人胖的像头猪了,猪可能比你还瘦。 后面的环节就比较简单了,不过是模拟一遍杀人手法,在拿这具尸体的数据同警方发现的做对比。 结果自然是十分接近的。 所以这一段过程,我们暂且按下不表。 …… 一个星期之后。 警察局内,会议室里依旧是愁云惨淡。 包括罗大海,王国富在内的一众警察,再加上岐良这个场外援助,一个个都眉头紧锁。 尸检的结论已经完全明晰了,两天前,秦教授做完了实验之后,两份数据的对比直接证明了岐良提出的猜想一点儿不差。 这就是一起恶性凶杀案,杀人手法也和岐良推理的相同。 当时,这个结论刚出来的时候,警察局内的气氛可以说是兴高采烈。 毕竟是一个极大的进展。 但是他们还没有高兴多长时间,就被另一个问题困扰住了。 案件定性定了,立案也立了,杀人手法也洞悉了—— 凶手呢? 一个极其令人崩溃的事实出现在了所有警察面前。 当然,也出现在了这个场外援助面前。 他们找不到任何一处有用的线索,去锁定嫌疑人是谁。 简单来说,虽然警察知道了凶杀案的作案手法等一切信息,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条是明确指向一个具体的人的。 而凶手就是这个人,完美的隐藏在幕后,让人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 岐良很讨厌这种感觉。 会议室内的气氛有点压抑,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必须有人开口提出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建议,只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想成为开口说话的那个。 但终究是需要有人说话的。 “我觉得……” 深深叹了一口气,王国富好像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压力一样,缓缓开口。 “老王!”罗大海有些急了,猛的一拍桌子。 “你不用劝了,只能说我们无能,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王国富摇了摇头,整个人后仰摊在椅子上,手指攥成了拳头,骨节被捏的有些发白。 “我不同意这个办法。” 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看到岐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只见岐良双手交叉,拖在下巴上,身子前倾。 “你们认为一定要等到凶手再次犯罪?然后全城布控,用一条人命的代价换来一个有可能抓不住的线索?”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王国富把双手手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拍,大声吼了出来,声音激动,双眼圆睁。 “有。” 岐良的声音很平静,边说话边抬头紧紧盯住状若癫狂的老王,眼睛里面充斥着红红的血丝。 “我有一个成功率更低的方案,但是——” 他声音顿了顿,或许是咽下一口唾沫。 “不需要等凶手再次犯罪,也就是说……不需要那条人命。”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的炽热起来。 岐良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踱(duo)到会议室正中间。 “……这两天的时间,我一直在想,我们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 他停下脚步。 “作案手法吗?没用。” 就像希望得到大家回答一样,岐良抬头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 “被害者身份吗?没用。” 岐良嘴角突然扯出一个笑意,径自走到大屏幕前,用电子笔在上面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很难看,就像小孩子写的一样,但是谁都没有笑。 所有人的呼吸在同一时间变得急促。 水。 “凶手需要水,需要用大量的水。在进行凶杀的那一段时间里,凶手用水的量将会远远超过正常用户。” 岐良只说完了这段话的前半段,后半段已经由罗大海补充上了。 “……所以说,我们只需要自来水公司协助我们调查,告诉我们在凶杀发生的那段时间里,哪些住户的用水量突然变得不正常……” 罗大海的眼睛在放光。 岐良笑了一下,说到。 “……至于凶手不在居民区内进行作案……” “至于凶手不在居民区内进行作案的情况,警局的人手完全够用,咱们这里工厂就没有多少个。” 王国富接过岐良的话,满脸喜色。 “虽然需要你们加大工作量,需要进行地毯式排查……不过我这个方案,你们同意吗?” 岐良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在座位上长长出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 “我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方案。”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 不过呢,好像是说到在场所有人的心坎儿里了。 …… 黑色的猫 第十五章 何为人(上) 不管是从自来水公司收集用户信息,还是组织起来地毯式搜查工作,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所以,现在这一段时间成了岐良难得的清闲时光。 从警察局里走出来,感受着下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阳光。 人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生活还是要生活的,放松也还是要放松的,不能让某些事情成为支配自己生活的唯一目标。 就站在警察局的门口抻了一个懒腰,也不管当时走在大街上的人投来的诧异目光,若无其事的打了一个哈欠。 用岐良自己的话来说,人生冷暖,各有自知。 谁舒服谁难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没有违反公德,二没有违反法律,那自己舒服就完了呗?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就应该好好放松一下。 所以岐良打算把自己的脑海完全放空,不去想关于案件的任何一件事…… 然后罗大海就出来了。 这家伙用胳膊肘在后面猛捣了一下岐良的腰子,并装作完全没有看到岐良呲牙咧嘴又怒目而视的表情,嘿嘿一笑。 “岐良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一看受害者的家属?咱这边有新的进展了,有义务让他们知道。” 这时候罗大海脸上的笑声已经收起来了。 “不管是让死者在九泉之下安息,还是说让活着的人们心安,我们都该去。特别是你,这是你的功劳。” 岐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 其实,按照岐良之前的性格,这种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参与的。 只要不是涉及到切身利益的事情,与他何干? “人类拥有的情感就是一种累赘,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只会拖慢人做出最优选择的速度。” 这是岐良曾经最喜欢的一段话。 但是啊,他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有点不同了。 好像是和罗大海认识之后? 不太对,那时候的第一个案件,他也不过是本着有利可图去的。 那是发现第一个女尸的时候? 也不太对,那个时候他想的也不过是还上罗大海的这样一个人情。 或许是从医院出来吧。 从自己否认了一个更有效率的决策之后,从自己考虑到别人的安危之后。 想到这里,岐良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罗大海提出那个建议之后,岐良鬼使神差的就跟着他走到这里,离被害人家不到两条街的距离。 这时候再想回去也找不到理由了。 那就去看看吧。 …… 那个家庭住的地方叫做“益民家园”,是一处由政府出资建造的廉租房社区。 周围的环境并不是多好,甚至用奇差两个字来形容也算不得过分。 毕竟住户都是一些贫民,对于一些奢侈性消费和娱乐性消费,完全没有需求。 市场经济的特性决定了这边相关配套设施的落后。 而且从某种方面讲,一个人的经济情况也会从侧面反映出这个人的素质情况。 特例除外。 社区的正门还好,至少卫生打扫的还比较干净,但是越往里走,越是能感受出一种脏乱差的氛围。 比如路边随地大小便的情况。 那一户人家住在社区的最后一栋楼里,距离两边的“大路”都比较远,所以岐良和罗大海选择从小路抄近道。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岐良一脸嫌弃的甩了甩鞋子上沾着的一坨黄白之物。 “这里的环境有点……”岐良屏住呼吸,努力屏住呼吸,非常努力屏住呼吸…… 然后屏不住了。 “嚯!”其中的嫌弃之意透过声音一涌而出,岐良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握成拳锤在罗大海身上。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罗大海倒是对此表示习以为常。 “理解一下吧,对于有些人来说,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你还有心思关心环境呢。” 之后他抬头用下巴点了点马上就要走到的最后一栋楼,接着说到。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住在那儿?不就是因为那里最便宜吗。” 岐良张了张嘴,表情有些惊讶,但还没有等他说话罗大海就又补上一句。 “别拿你自己说事,你绝对不算一般人,你养活自己难度小,别人可不是。” 岐良只能耸了耸肩,明智的闭上了嘴。 走到楼下,还在楼道门外,两人听见楼道里面有人争吵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罗大海快步走上前,把楼道门打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就看见几个孩子推搡着一个莫约十三四岁的女孩,那女孩正巧被推搡着跌到了罗大海身上。 “我妈说她是婊子的妹妹,她就不配和我们做同学。” 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几个孩子围起来的一个男孩,趾高气昂,带着一众孩子对那个女孩指指点点。 罗大海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被岐良从身后扯了一下衣服。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欺负她呢?”他从罗大海身后走出来,蹲下身,语气温和的问道。 “因为她是婊子的妹妹!我妈给我说的,她姐姐是个婊子!” 那男孩理直气壮。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还有一颗被打飞的牙齿。 那个小男孩儿捂着满是鲜血的嘴,目光惊恐的看着岐良,其他的小孩儿一瞬间做鸟兽散。 至于那个被欺负的女孩,也在犹豫了片刻后选择离去。 岐良十分随意的甩了甩粘在手上的血,语气依然温和轻松。 “那你妈妈有没有教给你,有些话不能乱说。” 随着孩子哭声响起,不出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妇女找了上来,把那男孩紧紧护在自己怀里。 “你干嘛打我儿子!” 她作势要扑上来撕扯岐良的衣服,却被早就盯在一旁的罗大海死死拉住。 岐良就只当没有看见一样,从衣袋里抽出一张卫生纸,慢慢擦拭干净手指染上的血液,缓缓开口。 “我只是在教育他,让他知道有些不该说的话不能乱说,家长不负责任我一般是不管的,今天突然有点儿小情绪,正好管一下。” 那个“下”字出口的一瞬间,岐良暴起一脚踢在了男孩下巴上,把对方抽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宝!” 那中年妇女从罗大海怀里挣脱出来,扑向倒在地上的儿子那里,神情里全是关切。 发现儿子受伤颇重之后,她抬头盯着岐良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浓重的恨意。 或许还有一丝杀意。 “我杀了你!” 歇斯底里的扑向岐良,被罗大海一脚踹倒向一边。 罗大海这一脚很是有讲究,只是把这个女人踹开,并没有让对方受多重的伤。 “够了!” 他做刑警多年,自然积累起不少威势,此时一声大吼,那女人也不敢随意上前。 紧接着扭脸看向岐良,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轻声说到。 “行了,有点过分了。” “不至于,及时送医院的话顶多轻度脑震荡。” 岐良声音很大,好像故意要那个女人听到。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个女人就拿出手机,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打完电话,她继续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岐良二人。 “等着!你们都等着!我找警察!我找110!” “我就是警察怎么着吧!”罗大海这时候也有了脾气,一嗓子怼了出去,之后拉着岐良看都不看那女人一眼,径直向楼上走去。 “我说,岐良啊,你平常脾气没那么爆吧?” “确实没有,只不过啊,今天不干点什么的话,念头不通达。” 岐良走在前面,停下回头看了罗大海一眼。 “我这个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记性好,那个被欺负的女孩我记得,就是受害者的妹妹。” 黑色的猫 第十六章 何为人(下) 来听一个故事吧。 讲的是有这样的一家人—— 姐姐,妹妹,以及因为瘫痪一直卧病在床的母亲。 母女三人相依为命。 忘记了是在哪个地方听到过一段话——幸福的家庭的幸福都是一致的,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那个时候大约还是十年前,正值新春佳节。 有这么一家四口人,父亲勤恳忠厚,母亲贤惠温良。 这家人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大女儿十多岁的样子,明眸皓齿,小女儿则还在襁褓中,由妈妈抱着,同样可爱万分。 一家人当时也许是出去旅游——那个年代,很多家庭的生活条件都变好了很多,加上正巧他们家买了新车,新年出去旅游自然是一个挺不错的选择。 父亲开着车,大女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母亲则在后排抱着小女儿,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父亲或许是谈到工厂改革之后收入变高的事情,笑得咧不拢嘴,母亲看着则在后排温柔的拍着怀里小女儿的背,她的臂弯就是最好的摇篮。 坐在副驾驶的大女儿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从座位上爬起来,兴奋的指着窗外。 “爸,你看那只猫好像在看你诶!”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这家人都听到了从车后方传来的一阵尖锐汽笛声。 失控的大货车横滚而过。 那是一场很惨烈的车祸,可是当时的新闻没有报道。 以后的新闻好像也没有,或许也可能是在哪个文字版的角落里一带而过。 就如同这样一场事件从来没发生过。 死伤了很多人,那一带的交通近乎崩溃。 两位女孩的爸爸当场被碾成了一滩碎肉,妈妈则是倒在了血泊里,一动也不动。 被妈妈死死护在怀里的小女儿却安然无恙,睡得甚至还很香甜。 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大女儿却也是如同奇迹一般的只受到了一点擦伤和惊吓。 在救援队赶来之前,女孩儿被困在车厢里,动弹不得。 依然坚挺着没有报废的车载广播,顽强的继续它的工作,收听着之前的节目。 声音断断续续的。 “春节……滋……愉快……滋……” …… 后来啊,母亲被抢救了回来,但是高位截瘫,从此瘫痪在床。 很奇怪,当这位母亲托人去问当时他们夫妻所在的工厂讨要退休工资的时候,别人给出的回答是—— “工厂说你早就被开除了啊!” 因伤残退休的工资并没有拿到,甚至这位母亲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工厂给开除了。 瘫痪的母亲能拿到的只有最基本的低保,生活甚至还要靠大女儿来照顾。 这时候的大女儿也不过才十二岁。 幸好家里曾经积累下了一些资产,变卖了新买不久的车子,变卖了曾经那个三室一厅的房子,搬到了如今这个逼仄脏乱的廉租房内。 直到大女儿十六岁的时候—— 小女儿该上学了。 而大女再去读高中的话,家里绝对负担不起,毕竟高中就不再是义务教育,很花钱的。 或许是越艰苦的生活里的孩子成熟的越早吧,大女儿很能理解这个家的困难,主动提出辍学打工。 而瘫痪在床的母亲,竟然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拦。 有的只是一声长叹。 但是女孩只有十六岁,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去赚钱呢? 幸好因为生活条件的缘故,让女孩比年龄显得成熟了许多,在一个小餐馆里面找到了分服务员的工作。 但是工作太累了,工资又太少了,随着家里原本的一点积蓄越花越少,这一家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差。 女孩只有初中文凭,她又能去哪里赚钱呢?她又能怎么样去维持这个悲苦的家呢? 幸好她年轻。 幸好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 幸好她的老板不是什么好人。 她从来没有恨过那个侵犯了自己的中年男人。 那一千块钱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哭的很厉害。 不是因为身下依然难忍的疼痛,而是因为她终于有了一种能维系这个家庭的选择。 虽然她拿着这一千块钱回家的时候,母亲急红了双眼,躺在在床上破口大骂。 她不后悔。 至少妹妹能不用像自己一样被迫辍学,甚至如果节衣缩食的话,自己一家人还能过上勉强说的过去的生活。 直到前一段时间。 她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 …… “这是当时,你们把死者遗体送回去的时候,那个瘫痪在床的母亲讲的故事。” 岐良停在顶楼的一户人家门外,迟迟不肯敲门。 “你们当时把她母亲讲的这个故事记录在了资料里面,我正巧看到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你们当着这里街坊邻里的面,轻轻松松就说出了这户人家拼命隐藏的秘密。” 岐良转过身,面对着罗大海。 “所以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有户人家的女儿是个婊子。你们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一个很大方的用词,性工作者。” 罗大海默默低下头,看着岐良从他身边侧身而过,丝毫没有犹豫就向下走了回去。 岐良的声音从楼道里悠悠传来。 “这就是我讨厌绝大多数人的理由。世人目光大多短浅,有时胡乱跟风蠢如猪豕,只知道跟着复述别人说过的话。 有的时候人群则嘈乱如鸦,一点风言风语就会被不断流传和扩大。 听风就豪雨沛滂恨不得击出声浪,又或是刻意乖张,或是白日人狼,可雪崩降临的时候,哪片雪花值得被原谅? 愚昧或许是原因,但却对不是应该被原谅的借口。所以呀,我一直不喜欢和其他人打交道,这样能省下来许多麻烦……” 岐良的声音在渐行渐远中逐渐变小,直到再也听不到了。 罗大海怔怔的在原地站了好久,最终只是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 “或许啊……我们真的没有来这里拜访的资格。也有可能,做错事的一直是我们。” 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户,他也没有敲门,而是学着如同岐良一样回头走下楼去。 有些时候,对错真的不那么分明。 (感谢从林_投的推荐票!) 黑色的猫 第十七章 透明的凶手 对于这起恶性连环杀人案的调查于三天之后准时开始。 警方不计成本的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通过和自来水公司的协作以及地毯式的撒网排查,十分迅速的锁定了几个有嫌疑的地方。 出现了异常情况的地方都是一些黑宾馆,不需要身份证也能开房间的那种,所以众人一开始设想的通过身份证信息直接抓人是别想了。 毕竟凶手也不是弱智,不会给人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 当然了,也有很多真实发生过的案件里面,凶手有着相当智障的犯罪过程…… 只能说现实往往比想象还要魔幻的多。 但这里咱们暂且不提这种让人蛋疼是魔幻现实。 作为一个小城市,监控覆盖率不高是难以避免的问题,虽然已经确定了几个有重大嫌疑的地方,但是靠着这些零零碎碎,还异常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想锁定嫌疑人…… 除非是中了天大的狗屎运,否则这种想法基本都是在想屁吃。 所以当一批刑侦警察苦着脸,从他们盯了整整三天的监控录像面前离开的时候,那个表情精彩极了。 就像是便秘了整整三天的人,痛痛快快的拉了一坨黄白之物。 不过这也同时表明,寻找证据的重任被放在了那些实地寻访的警察身上。 罗大海就是一个。 你让着家伙去盯监控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过让他去做现场取证的话,那绝对是一个顶俩。 真正意义上的一个顶俩。 别的行动组都是两个人一组,只有他罗大海是单人行动。 不过这家伙带了个场外援助。 岐良生无可恋的被罗大海扯着,从这条街东头一直转到西头,然后再转回来一遍…… 他是真搞不懂罗大海明明都人到中年了,凭什么还有这么好的精力。 挣开对方扯着自己的手,声音里面带着万分的无可奈何。 “……咱商量个事,你把我放在这儿,咱俩分头调查?” “那哪行啊!你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容易找到证据,你也没有警官证,张口就问别人问题人家凭什么告诉你……” “反正我走不动了,再走我心脏病就犯了。罗大海你想清楚,这里离市医院至少八公里。” “得得得,我自己去好了吧。” 罗大海语气极其敷衍,就如同哄孩子一样。但岐良可管不了这个,听到罗大海这么一说,如获大赦一般,一转眼就溜了。 “到最后还是我自己干事,嘁……”罗大海看见岐良这个反应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顺便一脚踢飞了一个路边的石子。 …… 时间过的挺快的,一转眼就到了傍晚,终于巡查完毕的罗大海,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早早歇在街口一个凉茶铺子里的岐良。 “臭小子!”笑骂一声,走到岐良桌子对面坐下,伸手拿来桌子上放着一碗放好的凉茶,一口气喝完。 “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收获不小啊……” “哦。”岐良棒读。 “我问过了那条街上所以的商铺,里面还真有人记得那天确实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那你很棒。”岐良继续棒读。 被连续噎了两次,罗大海是一点说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那你呢?一天啥也没干。” “确实,因为我刚和你分开就把那人身份问出来了。”岐良依然在棒读。 “你看我就说你啥也没……卧槽你说啥!” 看到罗大海和吃了屎一样难看的表情,岐良的情绪竟然没有任何波动,而是依然用棒读是语气和语速不紧不慢的自说自话。 “问出来这种事情非常简单,直接去找那个黑旅馆的老板问就好了嘛……你别拿你去问的时候,对方说不知道的事情说事,你当时警官证都掏出来了,他们能告诉你就有鬼了。 人家可是黑旅馆,谁知道你那么大一个警察到底是来干嘛的?万一是来故意钓鱼查旅馆的,他们告诉你了不就亏死了? 做这种生意的人嘛,一般都没有特别靠谱的节操,只要我不暴露身份,然后再从兜里掏出来二百块钱放在桌子上……” “等会!”罗大海敏感的差距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你掏出来二百块钱?那你应该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找我报销才对。” 没想到岐良却是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眼里面全是嫌弃。 “……智商不够用真是没办法,我放在桌子上又没说给他,等他讲完我又收回去不行吗?” 罗大海表示不想说话。 一边揉了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一遍示意岐良继续说下去。 “……所以,那个黑旅馆的老板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毕竟人家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记人记得特别准,所以我那么一问,就知道了所有的细节。” 罗大海眼睛猛的一亮,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所以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我不知道。” 岐良突然一头蘸在了桌子上,双手死死扯着头发,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抓狂的感觉。 “……你知道吗,当时来到这里开房的只有那个女人自己!没有别人陪着,甚至后来那段时间都没有人来这里! 如果那个老板没撒谎的话,那个女人就是自杀的,自己割腕之后把自己泡在水里折磨自己,同时还能一遍遍给自己换水,顺便死后还能自己把自己尸体抛尸垃圾堆……” 罗大海这回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连忙喊停。 “等一会!我等我想想是怎么一回事……你的意思是这个老板说谎了?” 岐良松开了扯自己头发的手,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罗大海。 “我反而觉得这个老版没说谎。如果这个老板就是犯罪凶手,那么凭他犯罪手法那么高超,没有理由编出来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而如果他有什么理由去帮凶手的话,那家伙也肯定会帮这个老板提前想好一套完美的说辞……” 讲到这里,岐良声音顿了顿,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而且,我确定了那家伙就是一个普通的黑旅馆老板!” “为什么?” “你知道吗?那家伙差点为了这二百块追了我半条街!” …… 黑色的猫 第十八章 诡异的事实 当然,岐良判断出来那个老板所言非虚理由并不止他给罗大海解释的那些。 比如说,在他找到那个黑旅馆老板了解情况之前,已经在周围的商家店铺还有住户中转了一圈,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至始至终,居住生活在那个旅馆周围的人家都没有听到过类似于打闹,哭喊,挣扎这类的声音,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人行凶的话,那被行凶者一定是十分配合的。 但是正常人一般都不会配合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吧…… 所以这种情况首先被排除,接下来就是第二种情况。 那就是行凶者短时间内完成了行凶,或者是在被害者失去意识之后才动的手。 这种可能性并不小,甚至很多真实发生过的案件都是这种类型的凶案。 但是—— 这就和作案手法不符合了啊! 至于说旅馆那里隔音比较好的可能…… 岐良并不认为,一个能被周围住户多次举报扰民的小旅馆,一个随便来对小情侣开房就能让整栋楼都睡不着的小旅馆,能用上多好的隔音。 所以,岐良在听到那个老板讲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相信。 只不过这样一来,凶手就好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一个人曾注意到他,就好比一团空气在犯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受害者自己进入了这个旅馆,然后被一个不存在的凶杀杀死并抛尸。 脑子里面蹦出来了这么一个略显诡异的想法,岐良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在现代科学的思想以及技术指导下,作为一个被现代教育熏陶过的社会青年,岐良是打死也不会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不相信是不相信,但是怕也是真的怕。 毕竟孔老夫子也曾经说过,鬼神之事,敬,而远之。 想到这里,岐良发现自己后槽牙越来越酸,终于坐不住了,转头看着正对着一大碗凉茶牛饮的罗大海。 “我说啊……这个案子,咱要不别查了吧……我觉得有点诡异……” 罗大海啪的一下把手中的大碗按在桌子上,满脸迷茫。 “啊?你刚才说啥,我喝水呢,没听清。” 岐良咽了一口唾沫,“我说……” “先等一下,”罗大海举了举手中响起的手机,示意岐良等一会再说话,看来是有什么正事。 这个电话的时间不长,最多也就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但是接完电话之后,罗大海的表情就变成了一脸蛋疼。 电话已经挂了,但是他依然保持着满脸的便秘表情,手里拿着的手机久久不曾放下。 岐良察觉到罗大海情况不对,自然有些好奇那个电话里面到底说了什么,才能让罗大海这样一个大老爷们如此失态。 呃……好像让罗大海失态也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岐良终究挡不住那种,和猫抓一样的挠心挠肺的好奇心作祟。在略做纠结之后,忝(tian,这才是舔狗原来那个字的正确写法)着一张脸,凑到罗大海旁边。 “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呀?重要吗?内容是什么方不方便和我说一说呀?” 罗大海神色复杂的瞅了岐良一眼,犹犹豫豫的开口了。 “我觉得吧,咱们还是不要接手这个案子比较好,整个案子里面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 事情是这样的。 在岐良和罗大海的调查告一段落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其他的调查组也相继传来了针对可疑地点的调查报告。 和所有人一开始想的都不一样,并没有出现那种几个疑似地点都有可疑情况的出现。 反而,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根本就没用到去逐一地排除嫌疑。 在岐良和罗大海火速锁定了一处确切的凶案现场之后,紧接着没有多长时间,就有另外一组调查人员也十分迅速的确定了,另外一处凶案现场的具体地址。 不过他们问出来的具体信息,竟然比岐良这边还要诡异一点。 他们确定凶案现场的时间并不比罗大海二人慢多少,之所以拖到现在才上报信息,就是因为信息提供者说出来的东西,和他们已知的现实完全不相符。 那边的信息提供者,完整看到了第二个受害者进入黑旅店的具体过程,而且给出了具体时间是十天前的晚上。 并且,那人对受害者身上的衣着描述也是正确的。 一直到这里,这个人说的话还都和警方所掌握的证据信息相吻合,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但接下来的地方,就完完全全的和扯淡没有什么区别。 那人竟然说,那个被害者在店里住了五天左右的时间,然后自己下来退房走人的。 是那个被害者自己退房的,退房的时候好像还胖了一圈。 但是根据警察掌握的信息,如果真的是被害者自己去退房的话,现在正在侦破的这个案子都会变成次要的问题。 警察那时候就需要先搞清楚,糯米和黑驴蹄子是不是真的对僵尸有作用。 除了诈尸的可能,没人想的出来第二种解释。 并且用诈尸这种假设,还能完美的解释被害人为什么退房的时候会胖了一圈。 泡在水里泡肿了呗。 所以那个调查组的人在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心里无不是数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就差把“你特么在逗我”几个大字挂在脸上了。 他们果断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那个说法,转而继续进行多方调查,继续尽职尽责的收集证据…… 最终果然不出意料的验证了,他们听到的第一个说法就是事实。 这样一看,案件里面的一股灵异味儿越来越浓了。 …… 对于罗大海提出的建议,岐良是举双脚双手无条件赞同的。 但是不管你怎么赞同,该调查还是要调查的。 凉茶铺子这边已经超出平常关门的时间好久了,岐良和罗大海在店家威胁的目光下,缓缓起身,拍拍屁股若无其事的离开。 走在大街上,罗大海看了看周围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打了一个寒颤,吞了一口唾沫说到。 “岐良啊……你说会不会,有可能,也许真的有什么……就是那种东西?” 本来在旁边低头走路,安静思考的岐良,被罗大海这一句话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嘶……咱要相信科学!相信科学懂吗?我觉得我们也许是忽略了一些东西……” “岐良……”罗大海声音颤抖,手指指着路灯杆上面,“那……那个你说是什么东西……” 一个漆黑瘦长的影子在路灯的顶端飘摇晃动。 “啊!” 两声凄厉的惨叫在大街上不分先后的响起,然后便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在路上狂奔。 风突然大了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被吹到了地上。 黑色的猫 第十九章 岐良的心理阴影 因为种种原因,关于案件的调查目前还是搁置了下来。 说句实话,虽然总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但是公安系统内在那么多年的时间里,还是见到过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情。 虽然其中有一些事情,会随着科技的发展,逐渐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但依然还有不少的一批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 所以,在发现案件的古怪之后,上级领导做出了将之暂时搁置的决定。 毕竟有些东西确实不适合一般人接触。 现在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三天多的时间,而那天晚上,罗大海和岐良的丢人事迹,也已经正式传遍了整个办公室。 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而且还在讲故事的时候,绘声绘色的添油加醋了一番。 两个大老爷们儿,在晚上竟然被一个塑料袋就吓到夺路而逃的事情,饶是罗大海的厚脸皮,听到了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当然,众人也都只是开个玩笑,说笑一番就过去了,不会真的有人拿这个事情故意嘲讽他们。 怕鬼嘛,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不定那些笑话这俩家伙的人里面,有比他们俩怕的更狠的。 不过被笑话了几天之后,罗大海倒是也习惯了,这一次别人又谈起来这事儿的时候,他反而兴致勃勃的在一旁讲解。 “我告诉你们,当时真的是天太黑了,再加上那个案子多多少少有一点诡异,谁看到那个塑料袋挂在路灯杆子上,都会有一点发毛……” 罗大海在那里说的正起劲儿,下面有人突然说话了。 “诶,对了,老罗你最近见到过岐良没有?我总觉得,应该有一段日子没看到他了。” 罗大海仔细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自己也没有见过岐良。 “可能是因为案子的原因,毕竟我们暂时没办法查下去,他也没什么理由再来这里……这样吧,我今天下了班去看看他。” 罗大海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去看一眼岐良比较好。 毕竟知道对方有先天性心脏病,自己和岐良的关系也还算的上不错…… 或许从心里,自己已经觉得和岐良算朋友了吧? 罗大海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刚等到下午五点,下班的时间一过,他就立刻从办公室里溜了出去。 说来也巧,过了大概十分钟不到,竟然有人跑过来找罗大海,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老罗呢?” “今天一下班就蹿出去了,跑的跟头脱缰的野驴一样。” “嚯,少见啊,他不是喜欢在办公室里面多坐一会儿的嘛?” …… 岐良家附近不方便停车,这也是罗大海几次拉着对方出来都是用步行的原因。 没有开自己的车,罗大海一路步行走到岐良家楼下。反正也就是五公里左右的路程,不算太远。 对方果然待在他的工作室兼安乐窝里,只不过令罗大海有些诧异的是,岐良出来开门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和那时候心脏病发作有的一拼。 “你这是……你没事吧?” 罗大海不太确定的看着岐良,那浓重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简直就像是一个被画上烟熏妆的尸体。 岐良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可以,一步一歪的走到床上瘫了下去。 头微微歪向罗大海的方向,声音有气无力。 “你怎么来了……” “……你先别管我怎么来了,你真的确定自己没事?” 岐良听到罗大海的说的,重新把头扭了回去,就笑笑,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 罗大海急了。 “你看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会是个没事的人?” …… 用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罗大海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往简单了说,就是一句话。 岐良做噩梦了。 可是往复杂了说的话,那也是十分难办。 因为岐良做的这个噩梦,还是个连续剧,一天接着一天的,让他根本睡不好觉。 中间也试过安眠药,也试了中药,但就是不起作用—— 安眠药还起了点副作用,岐良睡是睡着了,但睡着之后依然在做噩梦,而且可能是因为药效的缘故,他在噩梦里面醒不过来。 从开始睡觉到醒过来的八个小时里,岐良一分钟都不差的感受完了整整八个小时的噩梦。 一分钟都不差。 当时醒过来的时候,岐良的脸都吓黄了,蜡黄蜡黄的。 然后他就没有再去吃任何药。 主要是吓怕了。 从那天晚上被塑料袋吓到之后,一直到现在,岐良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所以之前在为罗大海开门的时候,他脸色要是不错那就奇怪了。 …… 罗大海把嘴张开,犹豫一下又闭上,又把嘴张开,然后再犹豫一下再把嘴闭上,如此重复了数次之后,才在岐良“你是在学金鱼吐泡泡吗”的吐槽中,委婉道。 “就这还侦探呢,能被个塑料袋吓成这样。” 岐良:…… 我谢谢你委婉嗷!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解决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岐良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只要我一睡着,就会老是梦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和我说话…… 也可能连说话都算不上,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那个人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然后他会给我说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天赋之类的…… 再然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不过我有一种感觉……” 说道这里,岐良默默地裹紧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小被子。 “……这部分被我忘掉的内容,就是噩梦里面最恐怖的地方。” 说完之后,岐良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总觉得我曾经好像遇到过超自然现象……总感觉这个恶梦里面的东西我好像亲身经历过一遍,只不过是最近才想起来……” 罗大海目光充满同情的看着他,眼神温柔。 “唉,看把孩子吓得,都开始说胡话了。” “……罗大海,我现在想揍你一顿,你信不信?” 就在两人互相吐槽的时候,罗大海电话响了。 “喂?是老罗嘛?你今天走的怎么这么早啊……东西我放你桌子上了,明天记得拿上去看一看……你要是想带个人过去就带着,咱们这儿没有一个人想去,把名额都浪费了怪可惜的……” 罗大海接起来电话,表情精彩非常,转头看了岐良一眼。 “明天跟我走一趟呗?心理学学会那边有两个交流名额,你要不过去看看?说不定碰巧能把你这问题解决了。” 说完之后,罗大海又咂了咂嘴,小声嘀咕道。 “……诶,咋就那么巧呢,认识你小子之后蹊跷的事情多的就离谱,总感觉你和那种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 黑色的猫 第二十章 心理学学会 第二天一早六点左右,罗大海就早早的等在了岐良家门口。 这时候已经是三月末了,气温也已经算不上寒冷,虽然说只是穿着一件衬衫有可能还是会显得略微有些单薄,但也已经不会特别让人吃惊。 况且罗大海的体格算的上壮实,完全没有人到中年积攒下来的那些肥肉堆出的啤酒肚,反而能隐约看到四块不太明显的腹肌。 相比之下,岐良就显得瘦弱的多了,身上套了件稍厚那么一点儿的卫衣,还把兜帽戴在头上,出门的时候面对早晨有些微凉的空气还哆嗦了几下。 “嘶,第一次看见你穿除了警服以外的衣服,身材不错啊。” 岐良把手抄在兜里,不愿意拿出来,只是用胳膊肘捣了捣对方的肚子。 “那是,我就是一般的时候不乐意炫耀。” “你那是一般的时候,警察局里面不让你穿便服吧。” 看到罗大海一脸嘚瑟的样子,岐良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丝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了对方。 “我那就是不喜欢炫耀……”罗大海自然还要嘴硬,但辩解了一句之后,就想起来今天要去干的正事,看着岐良问到。 “你身体怎么了?” “不怎么样。”撇了撇嘴,岐良把兜帽拉高了一点,黑眼圈依旧浓重如故,只不过脸色比原本好了很多。 “说实话,和你闲扯完之后确实轻松了一点儿,中间也睡了一会好觉,但是后来又开始做恶梦了。就和我当时给你说的一模一样。” “这样啊,那赶紧上车吧,我这次把车开来了。” 因为是时间够早的缘故,绝多大数人的一天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岐良家前面的这条街上也难得的冷清,正好给罗大海开车来的机会。 没说什么废话,等对方上车之后,罗大海只用了四十来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心理学学会的大楼。 大楼是建在开发区的,距离市区挺远,而且因为居民入住率较低,在加上经济重心并没有转移这些因素,这里冷清的很。 不过这也可以说成是好处,冷清和清静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况且是一个用来做学术的地方。所以这个没有太多烟火气的开发区,反而成了最适合用来设立心理学学会其会场的地方。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偏僻,但是因为这个会场更多只是一个象征意义,更多时候,那一些搞学术研究的人,还是该在哪里工作就还是在哪里工作,这点影响倒也不大。 这次他们的邀请函,主要是邀请警察系统里面的代表们,来参加一些学术交流的。 毕竟刑侦破案的时候,也是会或多或少的用到一些属于心理学方面的东西。 但是警察方面并不是很想派人来参加这种活动,因为这种学术研究性的交流,和警方希望参加的那种实际运用手段层次的交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总而言之,如果派个刑侦大队里的心理学专家参加这种活动,根本就收获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回报,对于他们的心理学水平来说没有什么提高的可能。 一个是理论,一个是应用,两者的概念毕竟是不同的。 但是警察系统还不可能不派人去,因为这在一定程度上还代表着政府方面的态度,所以权衡利弊之下,这边派了一个罗大海过去走个形式。 毕竟都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警察局这边也早就默许了岐良这种私人侦探和罗大海合作,知道这俩人私交还算不错。 所以派罗大海出去的话,他大概率会带上岐良这一个编外人员。 毕竟名额浪费也是浪费了,还不如带个场外援助进去。 而且当时他们做出这个抉择的时候,还考虑到了另一个方面——按照通常情况,侦探这种职业一般也都会适当接触一些,对于寻找线索和破案有帮助的技能。 就比如心理学。 但是岐良……总之他确实是个个例。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在逻辑分析和推理能力都十分出色的情况下,混了那么长时间,还只是一个二流侦探? 就因为岐良严重偏科。 所以在综合能力上来说,这家伙还够不到一流侦探的水准。 …… 公安系统的面子还是足够大的,在出示邀请函之后,没有等多长时间,就来了一个穿着一身西装中年油腻大叔,领着岐良二人走到大楼二楼的一处看上去比较豪华的会客厅里坐下。 这位油腻中年大叔挺着一个啤酒肚,身上的小西服被他圆润的身材撑的紧巴巴的,扣子似乎随时都要崩开。 不过脸倒是没有显得那么胖,除了地中海的头型有些扎眼外,甚至还有点文质彬彬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显得有些过分做作。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市心理学学会的副会长,你们喊我程会长就行了。因为会长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又醉心学术,所以学会这边的事务,其实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操持。” 忽略掉对方脸上那假的不能再假的油腻笑容之后,罗大海随意地摆了摆手,礼貌的笑了一下。 “不用说这个,咱们也都是明白人,你看我身上穿的这一身行头就应该知道,我这次到底是代表谁来的。” 这个程会长身材有些矮小,不说是和魁梧雄壮的罗大海比,就连岐良都比他高了一头。 很自然的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罗大海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了,虽然我这次是代表个人来,但是我们拿的邀请函还是公安系统那边的。你放心,政府这边没有什么意见。” 话说明白到这份儿上,程会长脸上那股子做作的表情彻底不见了,反而是带上了一丝苦笑。 “我就说嘛……还以为政府那边对我们这里有什么意见呢……不说这个了,远来即是客,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说着话,这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费劲儿的解开西装上的扣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整个沙发都往下沉了沉,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然后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茶壶,还有一包看上去挺不错的茶叶。 “嘿嘿,别人送的龙井,算不上特别好,你们都尝一尝。” 岐良说话了。 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程会长之后,岐良语气中带着稍许疑惑。 “看您这个生活习惯,也不该是这么胖的人啊?” 程会长嘿嘿一笑,到也不生气岐良说话直白。 “生病,激素搞出来的。” “对不起。”自觉失言,岐良认错态度还是十分诚恳的。 对方只是随意的摇了摇头,躺在沙发上。 “那么多年都习惯了。对了,看二位这个表现,除了公事之外,怕是有什么私事儿要说吧?放心大胆的说就行,要是我能帮忙的,那一定会尽力。” 罗大海也不客气,见对方这样说,当即就把岐良身上出现的症状告诉了对方。 听完罗大海说的之后,程会长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表情。 “我觉得这种症状吧……找个稍微靠谱一点的心理医生不就能解决了吗?” 罗大海站起来凑了上去,满脸都是尴尬的表情,用手拍着对方的后背。 “主要是吧,他这个人身份有点特殊……” “懂了,懂了。不过我也只是一个搞学术研究的,对于治疗心理疾病确实没有多大的把握。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人,绝对可以相信的那种,催眠师协会那边的……” 正事儿说完,又闲扯了二三十分钟的时间,程会长起身把这两位被邀请来的政府代表送出待客室。 确定两人都走远以后,他不禁咂了咂嘴,回忆着刚才罗大海在拍自己后背时偷偷写的几个字。 “有意思哈……被列为高级危险程度的编外人员,有意思……” 黑色的猫 第二十一章 催眠师 罗大海在拿到程会长给的联系方式之后,便无心继续在这个所谓的学术交流会上待下去,毕竟相比起来这边并不怎么好喝的茶水,岐良的精神状况可能更重要一点。 虽然岐良一直在旁边吐槽罗大海那喝茶方式简直是浪费茶叶,牛饮鲸吞,但看到对方更关心自己的身体情况之后,还是略微有那么一丝丝感动的。 就一丝丝,不能再多了。 …… 和心理学学会的那种偏僻不同,催眠师协会反而是建在市区内。 或许也是和现代人的生活压力有关,各式各样的心理学疾病出现频率都越来越高。 与之相关的,各种心理医生的职业便开始了蓬勃发展,而催眠就是其中一种很好的治疗手段。 但是岐良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认为,那就要从催眠的根本原理讲起了。 催眠,用医学术语来讲,就是通过声音,图像,语言等等手段的暗示,使得一个人的精神进入一种极其放松的状态。 要知道,人在正常睡眠过程中会经历三个阶段,也就是浅睡眠,深睡眠,以及最后的眼动睡眠阶段。 而催眠就是通过种种手段,使得这个人处在一种浅睡眠的状态,这时候,便可以通过一些暗示性的语言,让被催眠者从潜意识中接受一些信息。 这种出自潜意识中的暗示就是催眠生效的根本原因。 但是对于岐良来说…… “……希望你能配合一点,跟着我说的去做,不要那么抗拒。现在来让我们一起幻想一下,你躺在一个绿草如茵的空地上,天空中照来暖洋洋的阳光……” “……然后我就会看到一只狗走过来,对着我的脸撒了一脸尿?” 这催眠还真进行不下去了。 为岐良进行催眠的是一个莫约三十来岁的男人,戴着一只金丝眼镜,穿的衣服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品牌标识,看来是收入不错。 而且自从岐良和罗大海与对方见面之后,这位催眠师兼心理医生脸上就挂着一个谦和的笑容,看起来养气功夫也是有的。 但是现在,这个养气功夫到家的人,嘴角都已经开始略微的有些抽搐起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咱不生气…… 还是生气。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岐良一口老槽呛回来之后,他好像完全放弃了催眠的希望。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嗯,这种……这种极为有趣的思维模式。” 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从他给我的反馈中可以看到,他确实是按照我的思路,按照我告诉他的想法去进行的思考,但是他这个思考的走向……” 在欲言又止了数次之后,经过几番对于言辞的斟酌,他委婉说道。 “……我觉得特别新奇。” 然后这位催眠师兼心理医生就对罗大海二人下了逐客令。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没法治,等死吧,告辞。 虽然可能没有那么严重就是了。 罗大海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傻子,对这个心理医生话里的意思他们一清二楚,自然也是没有多留,继续交谈了几句后便带着岐良告辞离开。 不过从出门之后,罗大海就开始了絮絮叨叨的数落岐良的过程。 从“你就不能好好配合一下别人吗”一直到“你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得”,各式各样的内容不一而足,碎碎念的范围从岐良的性格缺陷一直涵盖到他的生理缺陷,就差当面吐槽他情商太低了。 虽然可能吐槽过了。 但是岐良状态却十分的反常,任由罗大海这家伙在一旁絮絮叨叨了一路,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好像在走神一样。 罗大海说着说着,也感觉到岐良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可是在罗大海不说话之后,岐良却没有一点儿变化,依然是眼神呆滞,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化的走路,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 “岐良?” 罗大海停住脚步,喊了他一声,但是岐良却依然没有给出任何应答。 “岐良!” 罗大海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但岐良依然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岐!良!” 这次,罗大海的声音就算用吼来形容都一点也不夸张。 岐良终于给出了反应,惊愕的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了茫然无措,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 “发生甚么事咧?” 岐良用一种极其无辜的表情询问到。 “我们不是还在那个催眠师那里吗?为什么我会跑到这儿?” “……你不记得中间发生什么事了?” 罗大海脸上带着一种很精彩的表情,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到。 “不记得……对了,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大块草坪上,但总是有个该死的狗跑过来冲我脸上撒尿……” 罗大海:…… 反正现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没有一个具体的词汇能形容罗大海此刻的心情。 现在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从第一次催眠之后,岐良就变得十分配合,基本上都是你问什么他答什么。 虽然这个回答确实有些超出一般人的预料…… 但这不也正式说明,岐良平常吐槽你的时候,并不是他嘴毒,而是这家伙脑子里面第一个反应可能就是他说出来的情况。 虽然,这件事情可能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 岐良的心病最终还是被那个催眠师看好了。 只不过重新回去那位催眠师那里之后,在对方有些嫌弃的眼神中,罗大海用了好长时间才让对方的看法从“这就是在扯淡”转变到“姑且相信你一次”。 当然,真正开始之后,经过数次亲自鉴定,这位催眠师的心理状态也变成了“卧槽还有这种情况”。 治疗过程还算是顺利的,只用了几个小小的心理暗示,就成功的让岐良摆脱了被噩梦笼罩的心理阴影。 ……或许顺便锻炼了罗大海的憋笑能力,已经这个催眠师的集中精力能力。 岐良在被催眠状态下,无数次数次犀利的吐槽,都把催眠师的情绪搞得不连贯了。 一直到催眠结束,岐良彻底清醒过来,就看到一脸便秘表情的罗大海,还有同样一脸便秘表情,带神色又略有不同的催眠师。 “呃……中间发生什么了吗?” 算了,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还是不用告诉岐良了。 想到这里,罗大海神色一正。 “什么事情都没有,别想多了。” 不过岐良并没有听罗大海说什么,反而转身掏出来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录音一直开着。 之后的剧情—— 您就自个琢磨吧。 黑色的猫 第二十一章 灵感 最终,罗大海还是在岐良的欺压之下,签订了一系列屈辱的不平等条约。 没办法,岐良竟然威胁他,只要他敢把这个事情说出去,岐良就敢去他家上门做客。 顺便发挥自己侦探的本职工作,把某些藏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小额现金的地方,仔仔细细一个不漏的找出来。 而且还得是让嫂子看着找。 所以,在听到岐良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之后,罗大海决定要从心而论。 绝对不是怂啊,只不过嫂子确实太强势了,他有可能顶不住。 听了罗大海对天发誓,赌咒只要他把这事情说出去一个字,就脚心痒痒,而且越挠越痒,越痒越挠,岐良才暂且相信他暂时不会把这事情到处乱讲。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两人也都知道只不过是玩笑话,算不得真。 虽然罗大海确实有点怕岐良去自己家找他藏起来的私房钱。 岐良找东西的时候,只要他上心,估计是比警犬都好使。 …… 第二天,中午。 春困秋乏这个词确实有他的道理,春天的时候,人总是会更容易就感到疲惫,或者是困倦。 特别是在所有季节都会让人昏昏欲睡的中午。 罗大海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鼾声匀称,如果从侧面看的话,还能注意到他右鼻孔上挂着一个鼻涕泡,随着呼吸起伏忽大忽小。 这也不能怪人家上班时间偷懒,毕竟现在真没有案子可以查,你让他一个刑侦大队的警察去干啥呢? 总不能让人家自己去犯罪给自己找事情做吧。 所以寻思了一个上午到底要做点啥事情的罗大海,发现最适合他现在做的,就是安安心心打个盹。 反正也没人来打扰自己……吧? 刚睡了一刻钟不到,办公室的门被就人粗暴的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罗大海一个激灵就从桌子上爬起来坐正,不过可能是因为动作太大,反应有点激烈,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保温杯扫到了地上。 啪。 杯子还是玻璃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僵硬了。 沉默良久之后,推门进来的人缓缓开口说道。 “那啥……没事我就先走了?” 这家伙正是岐良。 因为最近一直没有案子的缘故,岐良来警察局的频率有了十分明显的减少,上一次来罗大海办公室也至少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 按道理来说,中午警察局也是要休息的,没有紧急情况的话也不会开门,也因此罗大海才会放心的睡上一觉。 但这不是巧了嘛,你说岐良他算外人吗?也算是一个外人。你说岐良他不是自己人吧,他还算半个自己人。 于是,岐良来的时候,门卫那里一般都不会拦着…… …… 罗大海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已经不能要的保温杯,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岐良,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唉……算了,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不做恶梦了?” 岐良这时候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脸色还是稍微有点苍白,但是黑眼圈已经淡了不少,看起来像是睡了一个好觉。 也有可能是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今天中午。 岐良走进来蹲着帮忙把摔碎的水杯收拾好,一边收拾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 “昨天睡得挺好的……咱先不说这个。” 把地上的玻璃碴仔仔细细清扫一遍之后,又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遗漏,岐良这才单找来一个垃圾袋,拿一张白纸贴好并写上“内有碎玻璃,请小心”的字样,才把玻璃碴装进袋子。 “老罗,我昨天又做了个梦。” 把垃圾袋放在垃圾桶旁边之后,岐良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眼神严肃的盯着罗大海。 “你又做噩梦了?不应该啊……你不是说你昨天睡得还好吗?” 罗大海一听岐良又做梦了,精神一下就紧张起来。 毕竟这家伙身体不太好,再做噩梦睡不好的话,身体很可能会顶不住垮掉。 岐良知道罗大海可能误会了,赶紧解释。 “不是噩梦……你还记得咱们原来追查的那个案件吗?” “你说的是……那个连环凶杀案?你又有线索了?” 罗大海略微思索片刻,就想清楚了岐良说的是什么,惊讶万分。 也不怪罗大海惊讶,毕竟关于这个案件的线索,该断的全断了,剩下的线索一个比一个离谱,现在就算把这个事情归类到灵异事件里面,也不会有太多人提出异议。 岐良说话语速慢悠悠的,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但是并不奇怪,反而让人听着就觉得很舒服。 “老罗,你仔细想一想关于这个案件的所有资料,其他的你都别管也别问,我问的时候你再回答。” “行,你说吧。” “那你先闭上眼,现在开始回忆一下,关于那两个受害者的证词都是什么。” 谈到本职工作,罗大海连脑子都不需要过,本能反应一般就开口了。 “根据证人所说……” “先等一等,我问一个问题,你答一个问题。” 岐良声音还是带着那种特殊的节奏。 “目击者第一次看到被害者是什么时候?” “……一个是在二十二天前,一个是在二十一天前,都是中午的时候见到被害者独自去旅馆开房间,周围没有其他任何可疑人员。” “那目击者什么时候看到被害者离开?” “……都是大约隔了四五天左右的时间,同样是在中午离开。” “那目击者什么时候还看到过受害者活动?” “……第一个不清楚,第二个受害者曾经数次去过前台买东西,也是在中午。” “目击者看见被害者的时候,周围有其他的人吗?” “……没有,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被害者出现的时间很少有人出来活动。” “那你把私房钱藏在哪里了?” “……藏在我家沙发第二个垫子下面……岐良你套我话!” 罗大海神色突变,表情悲愤。 岐良却只是摊了摊手,眼神里面充斥着玩味的感觉。 “看吧,这就是真相。” 一屁股坐在罗大海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对方。 “你反应过来了没有?要是这都猜不到凶手的手段,你就干脆别再刑侦大队混了,智商太低,咱丢不起这个人。” …… (求求了,来点评论吧,作者也好看看你们的意见……) 黑色的猫 第二十二章 喜闻乐见的推理环节 “你是说……” 罗大海若有所思。 “对。”岐良打了一个响指,把屁股从桌子上挪开,开始在罗大海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我们都知道,目击者提供的证词,都只是基于他们自身记忆的一种可信度并不是很高的记录。而我们并不能保证,他们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 岐良再次停了下来,眼神在罗大海桌子上找了半天,后来才想起来杯子好像被自己摔了,略微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共同目击者误导效应吗?举个例子,假如一个案件中,有一个目击者依稀记得犯人穿着一件很显眼的衣服,但是他忘记了具体的颜色。 只记得或许是红色,或许是紫色,但并不确定是其中的哪一种。这时候,有另一个目击者却清晰的讲述了那个犯人穿着紫色衣服。 这时候第一个目击者就会开始回忆和思考,当时那个犯人穿的是不是紫色衣服。” 岐良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看着罗大海。 “……那么当这个犯人开始思考的时候,他脑海中关于犯人身上穿着紫色衣服的细节就会越来越清晰,知道他也确定对方就是穿着紫色衣服。但真正的犯人反而是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 罗大海作为一个合格的刑警,虽然脑子并不是特别好用,但这种基础知识,掌握的还是很扎实的。 “我怀疑目击者记忆的真实性。这还是在你带我做了催眠之后我才想到的。” 岐良拿起来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子,跑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 之后看了看罗大海,又拿起另一个纸杯子,给对方也接了一杯。 “你来看一看目击者所有的证词,里面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时间。 时间永远都是很巧合的在中午,一个让人很容易困乏的时间。 而且,在中午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待在自己房间里面,或者吃饭或者睡觉,前台那里大概率没有其他人。 这就给了一个精通催眠的高手作案的可能。 昏昏欲睡的精神状态本就大幅度降低了催眠的难度,从技术手段上来讲,就算这个催眠高手当着那个旅店老板的面带走尸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只要两者足够接近,人们总是容易混淆现实和梦境,况且因为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人们还很轻易的就会遗忘噩梦的内容。 当一个普通人彻底清醒的时候,你觉得他是会认为一个显得更正常的情况是现实,还是相信印象里面另一个恐怖的情况是现实?” 罗大海被岐良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已经很清晰的抓到了岐良话中的重点。 “你是说,凶手可能使用了催眠技巧了进行犯罪?” “我就是这个意思。”岐良重重点了一下头,继续说下去。 “我不仅怀疑凶手用这种方法完成了最终的抛尸处理,我甚至还怀疑,凶手就是通过催眠的方法让受害者自杀的,甚至最终来抛尸的那个家伙是不是被凶手催眠之后骗来的都不好说……” 罗大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冷汗直冒,觉得有点牙酸。 “……催眠,有这么厉害吗?” “不知道。” 岐良很坦然的摊了摊手,用一种关爱智障式的眼神,看着因为自己干脆无比的回答,陷入了懵逼的罗大海。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心理学这方面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更别提催眠了。这些都是我昨天晚上才看书看到的知识点,我也不知道催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既然你都不确定,那这还叫线索?” 罗大海有些无语,但是岐良依然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提出一种假设而已。而且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有专业人士啊。” “你是说那个催眠师?不行,这都涉及到详细案件内容了……” 罗大海稍微想了一下,就否决了岐良的提议。 或者是说,是他自己以为的,所谓岐良的提议。 面对着岐良依旧如同关爱智障的眼神,罗大海终于想起来警察内部也有相关的专业人士,随即灿灿一笑。 “那啥……我这就把这个思路汇报上去……” …… 涉及到这种重大案件是时候,政府机关处理事情的速度都会变快不少,中午报上去的这个可能性,晚上就已经得到了上面的回复。 大概内容是这个意思—— 催眠虽然说起来神奇,但也不是万能的,在严重违背当事人意愿的时候,哪怕心理暗示足够强烈,也还是会被被催眠者本能拒绝。 这里就要说一句了,罗大海当时被岐良带入到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几乎是有问必答,但是当涉及到私房钱的时候人家还是很快就清醒了。 这就是本能抗拒。 至于说岐良不会催眠—— 他看了一晚上有关催眠术的书籍,学点简单的手段也不是不能理解吧?他也不是学不会这方面的知识,只是单纯不喜欢而已。 毕竟人家当时可是只读了一遍民法典,就八九不离十的记住了内容,说背下来可能夸张一点,但是如果只是让他复述一下重要条款,那大概率是可以复述出来的。 总结出来就一句话,别跟这样的变态认真,人家稍微学一学都有可能比你还厉害。 虽然岐良对罗大海的这种心理暗示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催眠,而且还有当时环境,以及两个人关系本来就比较好之类因素的影响,但也已经摸到催眠的门槛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继续学—— 他又不喜欢,用来报复一下罗大海就好,没啥要求。 把话重新说到正事上。 总之,来自专业人士给出的回答是,凶手通过催眠手段处理尸体并抛尸是完全可行的,但是通过催眠去让一个人自杀,或者是驱动另一个人完成一系列复杂的行为(比如抛尸)是很难完成的。 因为这将会遭到被催眠对象的强烈抵触。 但是这并不是绝对不可能—— 事实上,他们就收录过一个通过催眠杀人的案件,如果对案件侦破有帮助的话,可以让岐良和罗大海二人去看一眼卷宗。 ……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之后,这回都不需要岐良帮忙,罗大海就想到了检验这个猜想的方法。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去问一问那些目击证人,他们在见到被害者的时候有没有午睡的经历就行了?” 岐良听完,补充了一句。 “最好问一问那时候有没有做什么噩梦。” (接下来有一章描写那个催眠杀人案的番外!我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写出来,只能说加油吧……) 黑色的猫 催眠杀人事件!(事件卷) (条件全部在故事中列出来了,自己推理!所有物证都在本章!下个番外篇揭秘) 算不上别墅,只是一排独栋的二层小楼。 建筑风格的典型的仿维多利亚风格,在被现代建筑充斥的今天,自有一种别样的古典美感。 只不过今天天气有些……闷热? 单看眼前的这家住户,或许天气确实有些闷热了吧。 门窗紧闭着,空调已经开到了最大,偶尔几个没有关严的缝隙里面,透着丝丝的寒意。 冷到有些让人感到不适。 可能是屋主人比较怕热吧。 隐约可以听到其装潢古典的客厅中,有典雅的交响乐传出。 或许是巴赫的G大调交响曲—— 走进门,很轻松就可以看到,门厅的吧台上正放着半杯没有喝完的红酒。 高脚杯上印着一个鲜明的唇印。 看来这家里是个女主人。 隐约能听到二楼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客厅二层是挑高的平台,一卷宝蓝色烫金滚边的羊绒地毯从旋转楼梯上一直铺到地面。 地毯上有几处深色焦黑的污渍,好像是什么液体浸在了上面,又像是有灼烧的痕迹,但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干。 或许是女主人在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渍滴在上面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如果鼻子没有出错的话,应该是香奈儿九号的味道。 但好像浓的有些过分了,仿佛是为了故意遮盖某些气味一样,而且在深呼吸几口之后,总觉得会让人产生一种生理上本能的不适。 楼梯两侧的栏杆材质或许是石膏的,每根栏杆扶手上雕刻的浮雕样式都不尽相同,但大概可以看出是但丁神曲的内容。 踩着羊绒地毯,一步一步的走向挑高的平台,在旋转楼梯之上眺望,惊喜的发现这家的二楼,竟然有一个复古的壁炉。 壁炉也完美的符合了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整个壁炉是浇筑一体的,铁窗和通风都做得极其完善。 这应该是天然气壁炉,因为炉膛里面并没有专门用来理膛清灰的设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天然气通道出了问题,这家女主人反而是在里面堆上了一些粉块混杂的淡黄色燃料,缓缓燃烧出幽蓝色的火焰。 刺鼻的气味就是从这儿传来的——或许是因为通风不好吧。 空调开的温度确实有些低了,但是不知道这家女主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要点个壁炉。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意境吧。 毕竟将整个房子都完美按照维多利亚时期风格来设计的人,有点小小的癖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水声越来越响了。 那是一个硕大的浴缸,就摆在二楼正中间,对着壁炉。 周围有一圈轻纱帷幔重重叠叠遮盖下来,只能看到其中有模糊的光影,还有水汽氤氲婆娑。 不远处便是一个留声机,上面的唱片缓慢旋转着,流淌出属于巴赫的经典乐曲。 哦,现在已经不属于巴赫了。 曲谱的节奏激昂,这是李斯特最经典的交响诗之一。 《魔王》。 虽然只有一个乐章,但那种在惊慌中,在绝望中,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跃然于音符之上。 就如同叙事诗中写到的。 或许当精神的情感足够剧烈之后,肉体上的感觉反而会被遗忘。 水声更响了。 透过轻纱遮成的帷幔,可以看到一个妙曼的,柔美的,模糊的身影。 精巧玲珑的身体曲线,诠释着珠圆玉润的感觉。 这一定是个美人。 浴缸旁边的地毯上,随手扔着一本时尚杂志,封面上的女郎,漂亮,白皙。 看来这家女主人很爱美呢。 隐约听到有狗叫声传来。 好像是阳台的方向。 很轻易就可以看到,一个装饰精致的狗窝就在二楼大厅里面,一个厚厚的毯子铺开了很大一圈范围。 狗粮还在食盆里,并没有被吃完。 不知道它现在跑到阳台上到底是要干什么。 水声越来越大,开始从浴缸中慢慢溢出,染湿了遮掩的帷幔。 火焰依然在慢慢燃烧着,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狗叫声越来越狂躁了起来。 噗通。 浴缸中传来了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彻底滑落到水中。 帷幔下方被染湿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沉,最终导致上方的挂钩不堪重负的断裂。 终于可以看得清了。 浴缸中是一个完全躺在了水下的女子,无比的白皙,美艳。 嘴角带着一个古怪的笑容。 如同尸体一般安静。 或者说,这就是一具尸体。 浴缸中的水染上了一丝淡淡的鲜红色。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浴缸中的尸体皮肤有几处地方已经脱落了。 犬吠突然停止了。 伴随着一阵玻璃破裂的声音,还有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那只大狗好像跳了下去。 …… (条件线索已经全部在这儿了,剩下的时候就要发动你们的小脑瓜仔细想了。猜到凶手到底是用什么催眠技巧进行的杀人,还有杀人方式到底是什么样的!可以在书评区给我留言哦。猜对了有惊喜的那种。) 黑色的猫 第二十三章 追凶 有了线索之后,警方行动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到了第二天下午,警方就已经重新找到了那几个目击证人,并成功地确定了,对方在看到被害者前后的那一段时间,都有过短暂的午睡或打盹经历。 甚至其中有一个目击证人,明确的说出了,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噩梦的内容也和推断类似,是一个中年男子携带带着一具泡到发胀的尸体,大摇大摆的从自己身边离开。 接下来的调查就极其明朗了。 虽然对方描述的极其不清晰,甚至连衣着都不记得,只能勉强记起那人是个男人—— 但案件的侦破本来就不指望这个。 当然,能确定凶手是个男性更好,也能让工作量少了接近一半…… 具体来说,是少了接近一大半的工作量。 在心理学这个方面,女性确实要比男性更有天赋,而对于属于心理学分支的催眠来说,这个天赋依然存在着。 现在,只需要清查最近一段时间之内,所有的在时间和空间尺度上有犯罪可能的,精通催眠的男性就可以了。 毕竟会催眠的群体本来就不大,在加上案发的时间里大部分人都会有不在场证明,调查难度和工作量不会特别大。 至于说一种阴谋论的可能—— 或许凶手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会催眠,而是偷偷自学到这种高度精通的程度,从而达到瞒天过海,鱼目混珠的效果,完成了一个完美的犯罪。 如果你这么问了—— 那恭喜你,你的思路和罗大海是一样的,他就这么问的。 岐良只能对此报以一个关爱智障中二病的笑容。 “你觉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真当自己活在中世纪啊?是不是还有共济会组织培养的秘密杀手来完成什么宗教仪式? 别闹了,蜥蜴人阴谋论都听了多少年了,也没见到真有一个活的蜥蜴人跳出来。 至于说的这种阴谋论不是没有成立的可能,但是你需要一个足够大的组织,大到可以完美的伪造一个人的人生经历。 如果不能,那么这个人只要学过什么,做过什么,就一定会在目前个人隐私严重被泄露的这个社会中,被精确的记录下来。” 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自己回答的还不够全面,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这个组织还愿意花这么多时间精力,人力物力,就为了培养出来一个杀手去杀掉两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说完之后,岐良还特意走到罗大海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真的,以你这想象力,不去写一本小说都可惜了。” …… 调查结果出来的很快。 晚上八点半,调查组就给出来具体回复。 锁定嫌疑人了。 因为在他们彻查了当地人员资料后,发现有作案可能的就一个。 周大龙,现年四十二岁。 曾担任过外国一家疯人院的高级心理医师,有催眠师执照,后因为精神状态问题主动辞职,回到国内修养。 据说是在疯人院中受了什么刺激,变得情绪偏激容易激动,有时候还会陷入狂躁。 特别是回国之后早期的一段时间里面,这些情况尤为严重。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精神状态逐渐好转,逐渐变得恢复正常,所以也就没有让他去做一些所谓的心理治疗。 毕竟人家之前就是干这个的。 再者说,他之所以出现如今的精神问题,就是因为曾经在疯人院这样一个氛围里受到了刺激,万一说去治疗的时候再被刺激一遍…… 所以他只是在家修养。 但是随着警方的调查,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说这位周大龙已经因为精神状态的原因,不再继续担任医生的职务,但是由于此前积攒下来的积蓄,他家人的生活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的家在一处高档住宅区内,周围的绿化很不错,而且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 据说是因为周大龙的情况特意选的,他在看到这种湖泊或者海洋的时候,精神状态都会比平时更好一点。 出动了一个小队的警员,规格和上次“请”岐良的时候一模一样。 “请问周大龙,周医生在家吗?我们有一个案件需要他配合调查。”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满脸愁容的妇人,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但是头上却白了一片。 “我先生在家,你们先进来坐吧。” 走进门,能隐约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应该是用来凝神静气的。 侧厅里面供着一龛佛像,从佛像面前的香灰来看,应该是每天都有人祭拜供奉。 待所有人都进门坐定之后,这位妇人才满是忧郁的开口道。 “本来我先生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可是就在前一段时间,不知道因为什么,情况又急转直下。”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在上个月开始,他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话也不说,所有的饭菜我都是给他放在门口,他也只是偶尔会吃。”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让开半个身子,露出来了走廊最后面一扇紧闭的门。 “他已经把自己锁在里面三天了……你们要是找他的话……唉……” 看到她手上挂着的一圈念珠,就大概猜到她每日诵经焚香,祈祷自己丈夫早日康复的辛苦。 不过同情归同情,感情是不能影响工作的。 这次带队的这位就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是在精神上表示同情和理解,在行动上—— 砰的一声。 有一说一,这家伙踹门的姿势和动作还是很标准的。 这里讲解一个小知识点—— 踹门的时候,切忌伸直了腿,用整个脚掌踹门中间,这样大概率会是你的腿先断掉。 标准的踹门姿势是,踢出的那条腿微弯,让膝盖作为第一层的缓冲,用脚跟猛踹门锁上面的部分。 门这不就开了嘛。 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 这个屋子里面的每一处墙面,每一处角落,只要有空白的地方,就必定会被混乱且疯狂的大块色彩涂满。 整个房间就好像是某个巨型壁画中的一部分,隐约可以看出这些线条和色彩形成了一个有些昏暗的画面—— 好像一个巨大的,诡异的,由超乎人们想象的结构和宏伟的立柱组成的宫殿。 那些复杂的结构好像已经超出了几何学描述能力之外。 而这幅画面描绘的更远的地方,则是一团扭曲的,庞大的,令人从生理上感到颤栗和不适阴影。 那位周大龙并不在这里。 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放在房子正中间,大概只有巴掌大的奇怪雕像。 风格略微有些抽象和扭曲,像是一个怪异的拼凑生物——生着一对狭长的翅膀,却有着巨龙的身躯,而头部则是一团杂乱无章的线条。 雕像是白色的,有好多细小的部件拼凑而成,上面刻满了奇怪的扭曲纹路,好像是一种不明意义的文字。 但明显可以看到,应该还缺了一部分零件。 雕像右侧的身子还不完整。 对了,忘了说一个挺重要的事实—— 这个雕像的材质是骨头。 人的。 或许,还有第三具尸体。 如果警方的动作稍微慢一点的话。 黑色的猫 第二十四章 生与死的距离 这个消息火速传回了警察局内。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岐良刚刚睡下,就被罗大海接连打来的数个电话吵醒。 毕竟任谁被人吵醒之后情绪都会不太好,岐良憋了一肚子邪火,正准备对罗大海嚷嚷几句,就让这个信息泼了一脸冷水,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是说还有第三具尸体?不太对……” 岐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坐在床边眉头紧锁,仔仔细细思索着他听到的每一个细节。 忽然间,眼神一亮。 “还记得他老婆说的吗?他老婆每顿饭都会给他做,而他有的时候会去吃……赶紧问一问,上次他吃饭的时候是几天前。” “一天前,这个不用问,这种东西我全部都会记下来。但是整整一天的时间,受害者应该已经身亡了……” 罗大海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 “不对,还有希望。”岐良语气极其坚定。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周医生,是不是加入了什么隐秘的教派,但是单从那个现场环境,就可以很轻松地推断出,他做的一切都极富一种宗教仪式感。 有极大的可能,他会在动手行凶之前完成一套复杂的宗教仪式,一般来讲,所有涉及活人献祭的仪式都很浪费时间,所以受害人目前还很有可能活着……” 岐良已经在穿衣服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继续说着。 “……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个家伙。如果够快的话,或许……我们还能拯救一条人命。” 这句话说完,他已经穿上了鞋子,披上了一件挺厚的风衣。 凌晨的气温还是有些冷的,而且外面好像是阴天的样子。 “我个人建议,所有警员分散开,用最快的速度搜索我们曾经找过的黑旅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而且如果你们有什么线索的话,我希望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 岐良有一句话没有说。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有些过于恶毒了。 佛像……真正信佛的人,是不会供奉在侧室的。 神龛,忌阴暗。 岐良甚至怀疑,那位周医生的夫人是不是也是知情者。 甚至说,她曾为周医生行凶提供了帮助。 因为他们家在六楼。 或许她是有被催眠的可能,但岐良相信,她是真爱着周医生。 然而感情这种东西,是一种最容易让人抛下底线的借口。 或许,他的夫人已经通知周医生,告诉了他现在的处境了也不一定。 ……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可能是因为阴天的缘故也没有星星,路灯同样已经熄灭了,街道上黑魆魆的一片,但岐良并没有打开任何照明的设备。 哪怕是用手机那一点微弱的光照明。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从某种意义上说,岐良的记忆力十分的夸张。 对于很多东西,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八九不离十的记下来全部内容。 路也一样。 只要让他走过一遍,他就能依稀记得这条道路上的大概结构。 虽然记不得一些细节,但只是用来走走夜路的话,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不使用任何照明设备,也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因为是一条很小的街道,半夜里也没有车经过,比较安全。 这是他和罗大海两个人,当时巡查过的地方里面,其中的一条有黑旅馆的街道。 也是这个夜里岐良亲自搜索的第五条街道。 他并不是像警方一样广撒网,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他规划了一个效率最高的方法。 找四个距离周医生家次近的黑旅店,东南西北方向各一个,然后再在这四个黑旅店连线形成的不规则四边形的中心,选出一个距离中心点比较近的黑旅店。 然后按着对角线的原则,尽可能通过多条街,在这几个黑旅店之间来回调查。 因为那个雕像即将完成了,所以这位周医生,大概率会选择离自己家比较近的场所进行行凶。 因为人都有一个急切的心理。 凶手也会急着完成他的艺术创造—— 如果这东西真的算艺术的话。 而岐良做出的这个选择,就是最大概率能堵截到凶手的搜查方法。 只要走的路线不重复就可以。 而且要多走几遍。 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希望他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 半夜的冷风吹动着路旁行道树的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风很大,空气粘湿而沉闷。 还没有正式到夏天,但已经可以听到偶尔会有一两声蝉鸣。 但今天蝉鸣也没有了。 风小了一些。 岐良鼻子抽动了一下,忽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 一棵树上,有只乌鸦突然的飞起,出了一声刺耳短促的鸦啼。 街道的尽头有光源一闪而过,可以隐约看出是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那个男人拉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半扯半拖着向岐良所在的方向跑来。 那个女人的手腕已经被割开了,鲜血流了一路。 风彻底消失了。 空中一道炸雷响起,闪电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岐良在这一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只不过他有些讨厌这道闪电。 因为对方也停下了。 暗暗啐了一口,岐良自知不可能继续藏在阴影里,反而光明正大的打开了手机。 或许可能要打一架了,能看得到对方自然是更好的。 下雨了。 不是春天常见的细雨,反而是类似于夏天的。 豆大的雨滴倾盆砸下。 出乎岐良的意外,对方在看到自己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逃跑,反而是直直向着自己冲了上来。 他手里还扯着那个女人。 但是速度却让岐良瞪大了双眼—— 你们见过那种,明明手里还带着一个人,但却愣是跑出来百米冲刺速度的人吗? 周医生只用了八九秒的时间,便从街道的那头冲到了岐良所在的位置。 这明显已经超越人类记录了。 他左手扯着那个女人,右手横挥,一把小刀闪烁着银色的光芒,紧紧贴着岐良的头皮擦了过去。 “卧槽!” …… 黑色的猫 第二十五章 激斗 “卧槽!” 岐良于惊怒交加之下,一声粗口不暇思索间脱口而出。 也幸亏他反应比较迅速,千钧一发之际,硬是将身体后仰几分,这才堪堪躲过对方手中长约寸许的刀锋。 虽然堪堪躲过这原本应该是冲着他太阳穴刺来的一刀,但岐良内心依然不由得心悸微颤。 那一瞬间,岐良甚至能感受到金属刀身紧贴着头皮疾走的寒意。 一小撮头发被瞬间剃下,让岐良原本一头茂密的黑发中,出现了犹如地中海般的造型。 但此刻的他可没心情去纠结这个。 趁着对方一刀划过,招式用老,岐良抓住机会,在那家伙旧力已尽而新力未生的尴尬时间,暴起一脚,重重踹在对方脚踝上。 因为这位周医生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借着全速冲锋的劲头才斩出了刚才那一下攻击,身体依然处在一个向前跑动的状态。 所以面对岐良踹脚踝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他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只能被绊了一个踉跄,向前方跌跌撞撞的又掠了几步,但却硬是凭着怪物一般的身体协调能力没有摔倒。 看到周医生没有摔倒这种出现在自己意料之外的情况,岐良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紧接着就再次欺身而上,借着身体灵巧的优势,一个侧身就绕到了周医生背后。 “你特么给老子趴下!” 岐良一嗓子吼出,其声音中蕴含的暴怒情绪不言而喻。 连菩萨都尚有三分火气,岐良刚才差点被人一刀捅在太阳穴上,他要是还能有个好脾气就怪了。 原地起跳,在空中身子半转,右手牢牢抓着左手的手腕,借着身子落地的冲击力,一个沉闷的肘击捣在对方脖子后的大椎穴上面。 别看岐良身材看上去有些消瘦,但是人家瞬间爆发能力是绝对不弱于一般正常人的,甚至还可能稍微强一点。 主要是因为心脏病的缘故,导致他没办法长时间运动,才导致的身材看上去有些消瘦,没有持续爆发的耐力。 况且他专门练过格斗术。 当然只是为了防身而已,绝对没有半点其他的想法。 所以在当时练习格斗术的时候,岐良本着“哪一个效果最好,哪一个实用性最高,就去练哪一个”,结果在了解了绝大多格斗技巧之后发现—— 没有适合他的。 没办法,身体条件不允许。 哪怕是具有绅士格斗术之称的巴顿术,对于岐良都是一种奢望的选择。 你不能指着岐良学人家一样,拿根破拐杖就能和对面玩击剑。 岐良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心脏病就发作了。 所以他需要一种极度实用,还对使用者身体素质要求不高,并且能在最短时间内起到最好效果的格斗技巧。 结果岐良通过融贯众家所长,还真创造出来一种适合自己的格斗流派。 …… 咔哒。 一声清晰的脊柱错位的声音。 岐良这招肘击谈不上多么阴损,但是绝对称得上狠辣。 这是奔着要对方命去的。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依然出乎岐良的意料。 普通人遭到这种足以让脊柱错位的重击之后,就算没有当场瘫痪,也会在一瞬间失去绝大多数反抗能力,被击倒在地上任杀任剐。 但是这位周医生好像不是普通人。 或许……还算不算的是个人都不是很好说。 毕竟正常的人类,再怎么说也都得靠脊柱才能站起来。 而眼前这个家伙,硬接了岐良这样一招重击之后,只不过是再次踉跄了两步,就挺着一个明显凹进去一块的脊柱站直了。 而且这位周医生在站直之后,却像是个没什么事的人一样,稍微活动一下左右肩膀,把一直扯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随手丢在一边,慢慢转过身正面看着岐良。 脑中瞬间衡量了一下敌我差距,岐良发现现在的选择唯有和对方硬拼。 跑是不可能跑的,在看到对方向自己冲过来时爆发的速度之后,岐良觉得他并没有什么把握能甩开这个怪物。 但愿自己准备的手段够用。 右手缩在袖口里面,食指扣住了两个铁环,左手则掏在怀里,不知道要去拿什么东西。 至于这个周医生,可能是因为岐良刚才下手确实足够狠,所以吃了点暗亏,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就这样和岐良对视起来。 又是一道闪电。 雷声破坏了这种脆弱的平衡,两个精神都极度紧绷的人,在雷声响起的这个瞬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动手。 周医生如同一头发疯的野牛,凭着非人类般的体质横冲直撞,直直奔着岐良冲锋而来。 至于岐良…… 他左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捧白色的粉末状物体,面对已经冲到自己身前的周医生丝毫没有任何慌乱。 甚至还有点想笑。 “孙贼!吔屎啦嘞!” 那玩意是一包生石灰。 对着周医生的脸,岐良把一整包的生石灰都糊了过去,自己则是如同斗牛士一样,借着身形灵活和石灰粉的掩护,成功绕到了侧面。 不过要真是说起来,岐良不怎么喜欢下雨天也是有原因的。 比如说现在,如果没有下雨的话,那这位被糊了一脸生石灰粉的周医生绝对已经瞎了。 可惜现在下雨。 豆大的雨点落下,很快就把粘在对方脸上的那些石灰冲刷出一道道的印记。 虽然视力同样受了极大的影响,甚至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有完全失明的风险,但是现在这位周医生还是能勉强看得到东西的。 只不过更为模糊就是了。 皮肤和眼球被灼烧的痛感刺激着这个家伙,让他陷入了更疯狂的状态。 伴随一声不像是人类发出的低吼,周医生抡圆了胳膊,一个大范围的横抓,还真的抓住了岐良的左手。 怪力之下,岐良听到清晰的骨裂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钻心的疼痛。 估计是他把自己手腕捏断了。 嚎出了一声如同杀猪般的叫声,但身体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岐良竟是强行让自己左胳膊从肩膀脱臼,身体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用右手扣在了对方眼眶里。 “我特么草你姥姥!” 岐良双目圆睁,目眦欲裂,双眼充血,发狠之下竟然是活生生把对方的两个眼珠子都扣了出来。 周医生吃痛,不由自主的放开了岐良的左手,让他得以抽身而退。 岐良也不是什么喜欢吃亏的主儿,在抽身推走的时候,还不忘瞄准对方依然吊着半个眼珠子的眼眶,气沉丹田。 &ui。” 一口老痰精确的落在对方鲜血直冒的眼眶中。 也不为别的,就为了图个吉利,要是能让对方细菌感染那都是意外之喜。 这就是岐良总结出来的格斗技巧。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 犹豫就会败北。 别管什么手段光彩不光彩的问题了,有用就行。 不过现在岐良左手是彻底废了,软塌塌的吊在肩膀上。 已经不疼了,反而有点麻。 嘬了嘬有些发疼的牙花子,岐良把右手食指上的铁环分了一个咬在嘴里。 认真看的话,还能看到其中连着一根很细的铁线。 本来这是一根要两支手才能用的绞绳,优点除了隐蔽性好之外就没别的了。 除非算上岐良给上面淬的一层生物毒素。 不致死的那种。 因为这玩意用起来很容易伤到自己,所以岐良只是在上面加了一些非洲子弹蚁生物毒素。 就是能让你痛觉神经满负荷工作,但是没啥生命危险的那种。 可是用嘴扯着另一头…… 风险有点太大了吧。 就在岐良苦思无果之际,忽然发现自己离路边的一个垃圾桶并不远。 计上心来,微微一笑…… 疼的有点笑不出来。 黑色的猫 第二十六章 魇语 垃圾桶就是最常见的那一种,纯塑料的大蓝色垃圾桶,而且这里放着的这个,它的保养情况并不是特别好,桶盖已经彻底不见了。 不过下方的轮子依然完好,至少看起来还可以轻松推动,看到这里,岐良向着垃圾桶跑了过去。 但才刚刚跨了几步,那位周医生就一个箭步,一拳打在了岐良身前不到半个身位的地方。 这还亏得是他反应迅速,及时停下了脚步,要不然一定会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拳。 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岐良更确定了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 在周医生完全瞎了以后,他能够洞悉自己位置的方法就只剩下了一种,也就是所谓的听声辩位。 故意向身后的地方重重一踏,实则轻身垫步从侧面绕开。 对方果然上当,奔着身后的空气猛扑过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但这家伙反应过来的速度也不慢,开始不再以脚步声作为判断的依据,而是仔细听着呼吸声追逐岐良。 要说起来,这都是因为岐良心脏病的原因。 供血不足自然难免会产生一种憋闷感,也就让他不得不大口喘着粗气,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拖着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岐良想要和对方周旋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不过好消息是,他一直都在有意识的将这个家伙向着垃圾桶的方向吸引,现在距离那里只有五米不到。 在发现那个家伙逐渐适应了失明带来的困扰之后,岐良越来越难以招架他的攻击。 他的攻击频率和攻击速度都在不断变高,准确度也在同步上升。 这有些让人怀疑,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一个不知道疲倦的机器。 毕竟他身上的伤也不轻,但是却好像完全没有对这家伙的体力,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影响。 按照这个节奏走下去,这五米可能永远都到不了,不出意外的话,岐良应该在跑出三米左右的距离之后,就会被这家伙真正逮到。 现在离垃圾桶距离不到四米。 在脑海中飞速计算完自己剩余的体能,以及对方的攻击节奏之后,岐良发现除了拼一把没有别的出路。 不再继续和对方玩儿躲猫猫的游戏,而是一个重踏,在稍微助跑了一下之后,飞身扑向垃圾桶。 可惜有点小失误。 或许是因为雨天路滑的缘故,岐良并没有跳出来自己想象中的完美距离,反而是伸直了手臂之后,只差一寸多的距离就能够到垃圾桶的轮子。 但是周医生是不会给岐良纠正错误的时间的。 他在岐良飞身一扑的同时,也循着对方踏地时发出的声音,同时一跳。 方向也是对的。 他正正好好踩在了岐良右腿膝盖关节处。 嘎嘣。 就像是人吃猪肘子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岐良右腿关节整个反弯。 但岐良这回忍住了没有叫出声来,只是左脚一个猛踹,将因为踩在自己腿上没有站稳的这家伙顺势踢倒。 像一个毛毛虫一样,身子一弓,屁股一撅,向前拱了这一点儿距离。 右手抓到垃圾桶轮子了。 手指灵活的把其中一个铁环卡在轮毂上面,同时胳膊猛的一使劲儿,将整个垃圾桶拽到自己身旁。 那位周医生已经重新从地上爬起来了。 一咬牙,强忍着下半截右腿几乎断掉的疼痛,用还能动的半截大腿对在了垃圾桶上,让垃圾桶滚出去接近有四米远,同时紧紧屏住呼吸。 目前只能依靠听声音来分辨位置的周医生果然上当,对着垃圾桶倒地发出声响的地方猛扑过去。 就是现在。 岐良右手猛地举高,将那根铁线崩的笔直,正好横在周医生和垃圾桶之间的半空中。 但那家伙可看不见。 随着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的气势,一扑之下,正好骑在了铁线上面…… 粗略的看一眼,大概能嵌入肉里面了有两三寸的深度。 就在跨下的位置,不偏不斜。 现场出现了难得的寂静,那家伙的脸色头一次变得怪异扭曲,岐良则是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玩意儿上面可涂了子弹蚁的蚁酸。 寂静只存在了极短的时间。 紧接着就是惨烈的喊声。 从科学研究表明,有些时候过于剧烈的疼痛,也会导致人的神经休克和死亡。 只不过周医生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了。 虽然因为剧烈的疼痛导致身体抽出蜷曲,但是他口中却一直念念有词,并不是因为痛苦而发出的无意义音节。 岐良只听清楚了其中几个比较明显的部分。 拼写出来大概是这样的。 Cthulhu fhtagn. 周医生的语调怪异,令人本能的感到灵魂在颤栗,但是又抑制不住好奇心的想去倾听这种带着一丝诗意的吟唱。 Cthulhu fhtagn. 一遍遍吟唱着这几个不明意义的音节,周医生竟然又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脚步虽然有些浮虚,但却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岐良走来。 他本来应该是看不到的。 但他就是可以精确的向着岐良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Cthulhu fhtagn. 对方的嘴并没有动,但是吟唱声直接在岐良的脑海中响起。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被浓重黑暗包裹的宫殿,无数巨大宏伟的立柱参天而起。 这个宫殿的极深处,有一团庞杂不可名状的巨大黑影缓慢游荡,还有一只…… 一只猫? 岐良的意识瞬间清醒,刚才看到的事物也倾刻间尽数破碎,如同幻境崩塌一般。 岐良十分清晰的看见,一只黑猫正死死盯着已经再次站起来的周医生,眸子中透出异样的光芒。 Cthulhu fhtagn. 吟唱声突然高昂,但紧接着便戛然而止。 岐良再次定睛看去,却哪里还找得到黑猫的影子? 只听到扑通一声。 那个周医生就倒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眼耳口鼻中都不停溢出鲜血。 看上去应该是活不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岐良紧绷的精神状态松弛下来。 但是嘛…… 众所周知,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都可以做到屏蔽很多感知。但是一旦放松回来…… 就会叫的像现在的岐良一样。 左手废了,右腿废了,岐良只能像残疾人一样趴在地上。 费了半天劲,牵动了不少伤口,像毛毛虫一样慢慢拱到了当时打斗过程中,手机掉落的地方。 十分不幸的是,手机好像被谁踩坏了,没办法开机…… 也就是说,他大概率需要等到有人发现他,才能得到救援。 两个小时以后。 罗大海带着一个小队姗姗来迟。 他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岐良。 毕竟两处关节完全断裂…… 没办法嘛。 (话说……你们就不能帮作者宣传宣传咩?在自己同学/同事/家人群里面推一推书嘛……给自己的小伙伴介绍一波也行啊……) 黑色的猫 请假条 大停电…… 明天6000字弥补一下…… 黑色的猫 第二十七章 故事才刚刚开始 阳光或许总是显得公平无私,永远普照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不分贵贱,无问高低。 但这或许只是没有人发现,那样一个连阳光都厌恶的地方。 唯一一扇窗户被木板钉死,明明中间有不小的缝隙,但却看不到一点阳光透出。 一盏油灯被摆在房间里最显眼的那张写字台台上,是整个屋子里面唯一的光源。 房间并不是很大,除开一张足够大的写字台,还有整整两个书架的书籍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剩余的额外空间。 书籍看起来统一是黑色烫金的牛皮包裹,但每一册上面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如同长久没有被人查看翻阅。 只有一册翻开了一半,随意的摊开在那张有十六世纪欧洲风格的写字台上。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扭曲符号,但很令人惊讶的是,就算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字符,也能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完全弄明白它的意思。 这上面讲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侦探,在追查一起恶性连环杀人案件的时候,遭遇了凶手。 而凶手却是某位不可名状,不可描述的伟大存在的信徒,侦探与之一番激斗之后,虽然这位侦探机智过人,但最终依然是占据了一些神秘侧力量的信徒更具有优势。 毫无悬念的,最终信徒凭借着得自于伟大存在赐予的顽强生命力,最终杀死了这个侦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书上的墨迹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涂改掉一样,让最后一段故事变成了看不清的大团墨渍。 一只鹅毛笔于空气中骤然显现,重新为这个故事补上结尾。 “……那位伟大存在的信徒凭借着惊人的生命力重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的小侦探走去。可是在这时候……” 鹅毛笔依然在纸张空白的区域疯狂书写,但就是无法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就像是尝试了许多遍都无果之后放弃了一样,鹅毛笔重新搭在故事的末尾,补全了最后一句话。 “可是在这时候,没有任何特殊的家伙干扰,或许是伤势过重的原因,那位不可知存在的信徒终究还是力竭倒下,迎来了死亡……” 其中一行字迹显得有些特殊,书页纸张都被其书写时强劲的力度压出了凹陷。 好像写这句话的时候,书写者充斥了不小的怨气一样。 就像是在赌气的小孩子。 …… 岐良被救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处在了失去意识的昏迷状态。 一般来说,相比于外出血,其实内出血的危险更大。 但是鉴于岐良受伤的地方,并不是胸腔或者腹腔这种高危部位,所以这个内出血的速度挺慢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顶得住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多也不过能撑一个小时左右,然后悲壮的领便当。 根本不可能像是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伤势颇重,简简单单的昏迷过去。 没错,简简单单的昏迷过去。 没有任何言辞上的不合理,因为昏迷就是一种人的神经系统对自身的保护。 又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出现的休克,那种是有生命危险的,岐良只是单纯被疼到昏迷…… 总之生命安全没有大碍。 在入院的第二天,接骨手术全部完成之后,岐良的意识就已经完全清醒了。 至于其他两个人嘛…… 只能对那名依旧仍是女性的受害者说,很抱歉。 如果罗大海能早到两个小时的话,估计这位还是有救的。 但是没有“如果”。 所以这位被害者,大概在过了一个小时出头的时间之后,就彻底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 另一位基本上成为了一个医学奇迹。 当时所以看到尸体的医生还有医学教授都啧啧称奇,表示他们无法想象这家伙是怎么在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之后,还能继续那么生龙活虎。 更有甚者,在岐良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他那里问出了一个迷之问题—— “你在对方死后又鞭尸了吗?” 其实对于这种人,岐良就只能表示—— “如果你眼睛好用,脑子也好使的话,请你看着我身上打的一圈石膏,重新考虑一下你刚才提问的问题是否有意义。” 总而言之,岐良住院接受治疗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得到特别好的休息。 这也是他对此颇有微词的地方——你们对待功臣的待遇就这么差吗?连个特护病房都不准备一下? 不过事实是这样的。 岐良浑身上下,受的最严重的伤就是两处骨折,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没有其他任何方面的影响…… 换句话说,岐良自从石膏打好之后,回到家里去养伤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在医院里待着只是在减小伤口感染的可能而已。 因为警方这边给出的答复是,岐良因公受伤的一切费用由他们承担,而岐良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死皮赖脸要住满三个月再走。 这也怪不得别人。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之间就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岐良的身体康复情况比医生预估的还要好,估计不用等到三个月满,他就能完全康复。 不过他还是想住满三个月再走。 在过了第一个月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才来看他的人已经很少了,毕竟他也没有几个朋友。 当事情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便很少有人能想起来,医院里面还躺着他这一号人。 也只有罗大海、王国富这么几个人,才会偶尔过来看看他。 罗大海来的勤点儿,一个星期基本都会跑两趟,其他人一个星期能有一趟就不错了。 不过他也乐的清闲。 而且房东那边,在听说他协助警方抓捕罪犯英勇负伤之后,竟然免了他下半年的房租钱。 用他房东的话说,人家也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而且他的那间房子,用来赚钱的地方也是下面的门面店铺,上面的阁楼只不过是个添头,就当是支持一下国家了。 所以岐良在医院这边住的那叫一个安心。 躺在床上不能动,岐良也不觉得无聊,每天乐乐呵呵的,甚至还把自己夜猫子的习惯给改掉了,变成了早睡早起。 晚上这是九点左右,岐良早早的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或许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在这边躺了两个多月了…… 总之,这天夜里,整间病房里面只有岐良一个人的时候,窗户突然打开,从外面翻进来一个人影。 但岐良显得十分淡定,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虽然这里是住院楼的十六层。 …… (今天就只有这章了……呜呜呜,大停电,勉强用手机码了一章,明天6000三更……) 黑色的猫 第二十八章 但是我拒绝 那是一道灵巧的身影,好像能于空气中借力一般,脚尖轻点间便翩然而至。 轻盈的好像一只蝴蝶。 躺在床上的岐良挺费劲儿的抬起了头—— 毕竟他左胳膊和右腿都吊着石膏呢,抬头这个动作对他来讲还真不简单。 这时候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稍微有些惊讶的表情。 “怎么是个女的?” 那个从窗口掠进来的身影这时候也正好站定。 此人体态苗条,但称不上是婀娜多娇的那种身姿类型,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更接近于一种飒爽干练的感觉。 用另一种直白点的方式形容——浑身上下平的和一张板子一样。 不过脸还是很好看的。 说不上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张略显清秀的鹅蛋脸,一双柔波流转的桃花眼,两片含笑微张的柳叶唇。 这人站定之后,把一头过腰的长发拢了拢,听到岐良那明显带有某些刻板性别偏见的疑问,嫣然一笑。 极富特色的粗犷声音响起。 “对不起啊,我是男的。” 然后这位性别不明的兄弟略微思索了一下,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事情,紧接着补充道。 “你应该见过我一次。现在有兴趣谈谈吗?关于你身上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东西。” …… 但是实际上,这场谈话正式开始还得到半个小时之后。 至于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得问问岐良那独特的脑回路,一共可以想起来多少用来区分一个人性别的方法。 总之,不管靠谱还是不靠谱,全都都试一遍就对了。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岐良带着一种世界观崩塌的神色,眼神中充斥着不可言说的沧桑之感。 如果他会抽烟的话,手上再夹着一根香烟,那就更有气氛了。 “现在可以和我谈谈了吗?” 这个目前暂时被岐良认定是男人的家伙,这个时候竟然操着一口娇媚无比的声音,带着庸懒倦怠惹人犯罪的语气,好似调戏一般,对岐良娇笑着问到。 “不,我不想。” 岐良重新把头躺回枕头上,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疲惫。 “我竟然对一个男人动心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重重的打碎,发出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大概是节操吧。 不过说笑归说笑,对于自己身上产生的一些微妙变化,岐良也是很上心的。 当然心理防线被打碎了一次也是真的。 但是凭借着优秀的情绪控制能力,岐良很快就摆脱了这种三观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正了正神色,现在岐良看着那位……算了管他什么性别呢,反正就是那位人,或者并不是人的家伙的时候,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严肃。 “你怎么知道,或者说你凭什么就这么确定,我的身上会出现某些有趣的,或者说神奇的变化呢?万一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呢?” 那个家伙随意的坐在岐良病床上,用手指轻轻的捅了捅对方右腿上打着的一圈厚厚的石膏,听到他这么问,回头报以一个微笑。 “我本来不确定你是否能发现这种变化……因为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很鸡肋且隐蔽的。” 话说着说着,这家伙突然把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紧紧贴到岐良面前,到了一个呼吸可闻的程度。 看着岐良明显有些紊乱急促的呼吸,这家伙发出来如同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嚣张笑声。 用的是一种给人古灵精怪之感的女性声音。 “在你提前就能发现我的时候,我确定了你一定是掌握了,使用某些能力的技巧,这种能力或许就是那种神奇的变化带给你的。 至于说我为什么确定,你的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变化……你还能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样子吗?” 岐良闻言眉头微皱,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检索着与之相关的一切内容。 “有个噩梦挺符合的……但是我在那时候遇到的,是一个完全记不住样貌,甚至连具体声音都没有的形象。” 这家伙打了一个响指,指着自己,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就是长那个样子,也确实没有固定的声音。你现在所看到的形象,完全是由你自己大脑模拟出来的幻想,包括声音也是。” 看着岐良脸上露出的懵逼表情,这家伙又补充了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讲,你现在看到的这具身体真的是女生。但对于我的种族来说,我确实是一个男人。你不对我种族好奇吗?” 最后一句话带着一点儿挑逗的味道。 “食梦貘。”看着对方略显惊讶的眼神,岐良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错误。 “自从我清醒了以后,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烦人的家伙在我耳边不断嘀咕各种奇奇怪怪的内容,里面各种各样的知识都有。我偶尔会听到其中勉强可以让人理解的部分,这里面正好谈到过食梦貘这个种族。” 这个家伙脸上吃惊的神色越来越重了,盯着岐良的脸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你的天赋比我想象的还要高,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所有的给予都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看着对方略显古怪的脸色,岐良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勇敢少年在经历了生死一间线之后,成功激发了自己的潜力,获得了类似于异能之类的东西,从而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的这种剧本…… 暂时可以不用想了。 听对方的意思,好像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并不全都是好事。 不过目前为止,岐良感受到的变化,只不过是自己的五感变得敏锐异常,哪怕是风吹草动都可以被自己察觉到。 顺便在加上这只食梦貘出现的时候,岐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感觉到有一个并不是人类的家伙在盯着自己。 身上出现的所有奇怪变化,仅此而已。 如果不算自己睡觉的时候总是听到的那种奇怪低语的话。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事情,我了解的东西比你想象的多。” 这只食梦貘用一种蛊惑人心的语气缓缓说到。 “只要你加入我们,神隐会。只要你加入,我就一定知无不言……” 岐良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这只食梦貘的发言。 “很不错的提议,但是我拒绝。” …… 黑色的猫 第二十九章 关于超凡 这这是食梦貘的神色突然变得尴尬异常,完全没有想到岐良的回答这么直白简洁。 一般人不都是先听听条件,再考虑要不要拒绝的嘛? 你这不听条件就直接拒绝,路子这么野的吗? 被岐良如此直白的拒绝,这只食梦貘在短暂的尴尬之后,迅速调整好了它的心态。 “呃,其实你不用拒绝的这么快,你可以详细听一听我开出来的条件……” “不了,我不想。” 和上次的拒绝如出一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一般来说,被人连着这样拒绝两次之后,就应该不会自讨没趣的和对方继续上面的话题。 但是…… 这只食梦貘并不是代表它自己来找岐良的。 作为神隐会的一员,它有义务也有必要让岐良知道一些必要的知识,这是它的职责所在。 只不过,拉新人入会也是会算功勋的,它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把岐良吸收成为新的成员。 但是它的这个目的,很明显彻底失败了,但是它的本职工作还是要做的。 所以忝着一张堆满职业性假笑的脸,这只食梦貘在岐良嫌弃且诧异的眼神之中,继续坐在岐良床头边上。 完全无视掉躺在床上的岐良那溢于言表的“你心里有没有点逼数,我很烦,赶紧走,老子并不想知道你要说啥”的表情,缓缓开口。 开口前还故意向岐良身上蹭了蹭。 “我们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人类一个种族,也并不是只有科学这一种可以解释世间万物的方法。 这个世界上是有超凡存在的,比如说我——食梦貘,一种以人类梦境为食的生命,天生就有操控和改写人类梦境的能力。 你可以管这叫超凡,但实际上也可以用你们所谓的科学理论去解释。比如我们的种族天赋,也可以被说成是某种生物电的利用方法,对人的大脑皮层产生暗示,产生可听,可视,可触的真实幻觉。” 听对方说到这里,岐良双眼中突然充斥了神采,就像一个即将被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也就是说,我和你现在是可以发生正常的人类繁衍行为的?不会存在互相拼刺刀的可能是吧……” 食梦貘:? 合着你一开始那生无可恋的眼神是为了这个啊! 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并强撑着不去思考对方抓住的细节点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尽全力保持自己的语气平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毕竟我们并不是常规意义上有实体存在的生物种族。” 虽然说尽力压制了自己的情绪,但是说这段话的时候,它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可能,大概是比较激动……吧? “这么一说我就感觉好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果然我的性取向没有什么问题……对了,你刚才说让我加入什么来着?” 岐良在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我没有邀请你加入什么,肯定是你听错了。” 在自己心情的舒畅和业绩之间,这只食梦貘最终还是选择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毕竟业绩什么时候都可以挣,但是被气出病来,人类的医院可治不了它。 “我们继续说刚才的那个话题——这个世界上是有所谓的超凡存在的,你现在得到的能力,就是其中一位的馈赠。 说成是馈赠也不太确切……因为你现在接触到的那一位,在大多数人的认知标准中,是完全可以被归类到邪神这个行列的。” 说到这里,这家伙的神色一凛,用近乎于告诫的语气,紧紧盯着岐良的眼睛。 “你能从祂的呢喃中了解知识,就说明你拥有远超普通人的……用一个比较贴切的词来形容,灵觉。这完全是一种属于天赋的能力,没有任何后天锻炼的可能。 但是请谨记,邪神终究是邪神……虽然说你遇到的这位比较特殊一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邪神,但是这位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了最原始的恶意和混乱……” 岐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听对方的意思,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还是一种大麻烦。 “等一下……你说我身上出现变化是因为一个邪神?我也没有接触过什么隐秘教派之类的啊,祂凭什么就找上我了?” “你不是听到对方真名了么?还差一点就见到对方的精神投影。” 这只食梦貘无奈的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继续说到。 “就是因为你差点见到对方,我才被派过来查看一下的的精神状态……说实话,如果你已经疯掉了,我的任务就会变成,用一切办法把你就地处决。” 岐良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事情,张嘴就问。 “是不是Cthu……” 岐良刚刚发出了半个音节,就被食梦貘眼疾手快的死死按住了他的嘴,还伴有一声高声尖叫。 “你想死别拉我一起死!” …… 在后开两人的“友好”谈话中,岐良知道了“真名”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随便呼唤的,特别是某些邪神。 而且,如果呼唤“真名”的人,和被呼唤者曾经有过一定的接触,那么其后果还会成倍的放大…… 除了这些,这只食梦貘还讲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现实中存在的超凡生物。 类似于僵尸,鬼怪,吸血鬼,以及狼人之类的这些传说中存在的超凡生物,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只不过很少见就是了。 特别是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有一大批所谓猎魔人,他们的装备从涂银的手弩更新换代到能轻松射爆对方狗头的,因为第二次工业革命才出现的有趣小玩意。 当时大部分还都是零点五口径的,但射出去的涂银子弹绝对比手弩靠谱的多。 所以吸血鬼和狼人等超凡生物,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已经变成了珍惜物种。 但只要说涉及到关于神明本身的问题,这只食梦貘就一点都不肯透露。 无论如何都不行。 用它的话说,这是“神隐会”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不能透露。 在数次警告岐良不能沉迷于那种呢喃声之后,这家伙就和来的时候一样,化作一缕轻影从窗口溜了出去。 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 在护士站的一名值夜护士被突然响起的呼叫铃惊醒了。 “……麻烦来一下,我打着石膏下不了床,帮个忙关下窗户,夜里还是有点冷……” …… 黑色的猫 第三十章 回归正轨的生活 岐良出院了。 那天夜里的事情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管是通过科学的方式大概接受了一下所谓的超凡能力,还是那些几乎不可能会在正常生活中碰到的神话生物,反正都不会对岐良的生活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而他最关心的关于邪神信仰方面的知识,那个匆匆溜走的食梦貘却是只字不提。 只是给了岐良一个警告,警告他绝对不要深究邪神给予的一切知识,哪怕这些东西很有用。 而且在语言试探中,岐良发现那些所谓的类似于伊邪那美,八岐大蛇之类的“邪神”,并不在这只食梦貘所谈到的神明范畴之类。 用对方的话说,那就是—— “你说伊邪那美?那就是个自诩邪神的自大傻子,以为自己稍微有点超过一般超凡生物的能力,就可以称之为神的白痴。早在平安时代就被一个日本的猎魔人杀了——也可能不是猎魔人杀的——因为日本猎魔人都喜欢自称阴阳师,但杀死伊邪那美的人自称是个武士来着……” 介于上述原因,岐良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依旧是安安心心养病,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 偶尔有人来看望岐良的时候,也会偷偷摸摸给他带着几串烧烤。 虽然说医嘱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不建议患者使用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可是凭良心讲,有多少人真正做到过严格意义上的完全遵照医嘱养病呢? 所以岐良出院的时间,比之前预计的还要久上那么一点点,在完全康复后,时间已经到了秋天。 初秋。 古时候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所谓的文人墨客,所谓的高人隐士们,都有相同的一种爱好—— 伤春悲秋。 说他们是闲的无聊也可以。 毕竟在当时的社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时候,选择用他们那并不是多么高明的头脑,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凑出来一段看上去还算不错的词句,确实是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被客观因素限制了四个多月自由后,岐良很是佩服那些古代文人,佩服他们想出来的这些消磨时间的方法。 “一声梧桐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这当然不是岐良自己想出来的句子,以他的水平,能写出来的东西最多也就是“一只小鸟站树上,吱呀乱叫吵得慌”这种风格的句子。 况且城市这种地方,对于季节变化确实不那么敏感。 一年四季常绿的行道树,或许也只有到了冬天,被铺上一层薄雪之后,才能给人季节转变的感觉。 但这并不不影响岐良,选择在出院之后用这种方式默默装一个高雅的逼。 反正接自己出院的罗大海也不知道那句词到底是谁写的。 但和岐良想象中不一样的地方是,罗大海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赞叹或者吃惊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那句诗是谁说的,反正我确定不是你。” 看来他对岐良性格的了解,还算比较透彻的。 等对方坐上了自己的车,罗大海一边开车一边随意问到。 “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是继续接手几个案子?” 岐良躺在副驾驶位置上,半眯着眼睛。 “不知道,我想先给自己放个假,我有些事情想要自己想想……案子的话,没钱的时候我可能还会在考虑吧。” 罗大海闻言,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那估计你可以休息好长时间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我是想象不到你这种品味的人有一百多万的存款……” 岐良依然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动都不动,眼睛依然没有挣开。 “花完了。” “一百五十万够你花……什么?你现在就花完了?” 罗大海在反应过来之后,一脚急刹车把岐良从座位上晃了下去。 一脸抱怨的从座位下面爬起来重新坐好,满脸都是嫌弃和不满的表情,瞟了罗大海一眼。 “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岐良略做思索,伸手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那可是一百多万……” “我囤了一整个游泳池的古龙香水不行吗?” 如果是别人给自己这么回答,罗大海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会当对方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说这句话的是岐良。 在看到罗大海脸色数度变化之后,岐良发现对方可能对自己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误解,最终决定还是给他正儿八经的解释一下比较好。 “那里面我就存了十万,其他的都捐了。” …… 这里解释一个概念——贪财并不等于吝啬。 岐良很贪财,甚至可以说成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程度。 但是他在想花钱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吝啬…… 捐款也算是花钱的一种。 只要是这家伙有了什么消费充动,只要是他能支付的起,而且之后并不会另自己陷入到穷困窘迫的程度,那他大概率就会把钱花出去。 不假思索的那种。 岐良这次捐款的对象,正是那家收养了自己的孤儿院……里的几个员工。 那几个真正关注过岐良小时候生活的人。 包括几位退休以及未退休的护工,还有已经去世的老院长。 他是不会把钱捐给“孤儿院”这个整体概念的。 作为一个私心很重的个体,他只关心很少一部分人。 一百万放在整个孤儿院里面,即使真的被一分不差的用到了真正需要的地方,也改变不了太多。 到不如只把这一百来万分给少数几个家庭,明显改善一下对方的生活状况。 在听到正式解释后,虽然罗大海依然很惊讶于岐良这种,捐出已经到手的大部分酬金的选择,但是至少这个理由比起来囤一整个游泳池的香水靠谱的多。 只是感慨了一下岐良竟然还会做出来这种事情之后,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接下来一直到岐良自己家的时间里面,一路无话。 …… 推开阔别三个月之久的安乐窝的小门,岐良发现自己刚才就不该让罗大海回去。 留下来帮自己打扫卫生不好吗? 看着落满灰尘的房间,岐良也失去了大扫除的兴致。 “只能明天雇个钟点工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床铺,躺在上面眯着眼睛,自言自语。 “……不过那家伙说的,也不全对,至少超凡生物属于珍惜物种这一条就不对……” 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神秘的弧度。 …… (作者肺炎了……幸好不是新冠,请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只有一更……) 黑色的猫 第三十一章 魔术师 一个穿着白色燕尾服,头戴圆顶硬礼帽的家伙,百无聊赖的躺在广场内一条临近花坛的长椅上。 因为帽子挡住了阳光的原因,并不能看清楚这家伙张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只能看到一张略显刻薄的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一种优雅但又充满危险的笑容。 傍晚时分总是有闲人来喂这里的一群广场鸽,所以经常可以看得到鸽群满天纷飞的美丽场景。 当然这个美丽仅限于客观层面的评价。 对于实际居住在附近的居民来说,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对这群鸽子谈不上有什么好感。 假如你每天走路的时候,都需要小心时不时会从天而降的粪便袭击,又或者是停在自家楼下的车,每天早上都会被厚厚的鸟粪涂一层灰白色固体,你也会开始讨厌这群恼人的鸟。 一位穿衣打扮明显有夕阳红风格的老大爷,气呼呼地挥舞着拐杖,把一群喂鸟的游人一个不剩的驱赶离开。 “滚滚滚!都不许喂鸟!警察就该管管这事儿,喂鸟哩都给他抓起来!” 大爷把附近所有的人都赶走之后,依然情绪难平,嘴里继续念念有词。 轻微的嗤笑声在老人背后的长椅上响起。 这位大爷年龄看起来不小,得有个六七十岁的样子,但是耳朵竟然意外的好使。 “你笑嘛笑!你也滚,赶紧滚!在俺这旮沓一天天乱溜达哩都不是啥好人!衣服穿哩奇奇怪怪……” 笑的自然就是那个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人。 他听到这位大爷那并不能算是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无理取闹也不为过的言辞,并没有一点怨怒或者不耐烦的表现,而是依然嘴角上翘,带着几分如同绅士般的优雅。 只是把自己的圆顶高礼帽又压低了几分,让人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容。 “这位……我姑且称呼您一句老先生吧,首先说明一下,我的职业是一个街头魔术师,衣服穿成这样子只不过是为了职业需要。希望您可以不要妄加指责,特别是某些属于对方职业需求的事情。” 他说话慢条斯理,对于这位大爷提着拐杖作势要抽的动作视而不见,依然淡定站在原地。 “至于第二点嘛,我希望您老人家能平心静气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和别人动手,不太好。” 说话间,只看到他向前递出一条手帕,手指一晃便将手帕送到了那位大爷原本拿着拐杖的手里,而拐杖则如同戏法一般落到了这位自称是“魔术师”的家伙手中。 “还有就是,我并不是很喜欢您这样的性格。”他说话的同时,把拐杖重新还到脸上漏出震惊神色的老大爷手中。 “所以我决定,告诉您一件不算太好的消息……” 他双臂微张,做出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我突然想喂鸽子了。” 随着羽毛飞舞的声音,一大群鸽子从这位魔术师的身后飞出,经过其张开的双臂,胡乱着扑打在毫无心理准备的老大爷身上,使得其平衡尽失,摔倒在地。 完全没有关心这位摔倒在地上,因为这样突然的惊吓而变得呼吸困难,脸色苍白,急切的在身上寻找什么东西但最终依然无果的老人,“魔术师”重新整了整戴在头顶上的圆顶高礼帽,迈着优雅如绅士的步子缓缓离开。 “反正喂一喂鸽子也只是别人的权利和兴趣,法律并没有禁止……我不反对在对自己生活造成困扰之后,和其他人进行和平的交涉,但态度总是一个很难把握的问题……” 脚步声越来越远,渐至轻微。 至于倒在广场长椅前的老大爷……鉴于冬青树丛的遮掩,大概明天会被人发现吧。 毕竟行人都被某个脾气并不是很好的人驱赶走了,不是吗? 然后某个三流新闻媒体或许会提上一嘴,某位高龄老人因突发心脏病,且周围没人发现而猝死在街头广场…… 或者是连三流媒体都不会去关注这种东西,还不如关心一下哪个明星又闹了绯闻热度会高一点…… …… 岐良自从出院以后宅在家里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除了中间有一次下楼补充了半箱方便面和一袋火腿肠,他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出过一次门。 但并不能说这家伙是个宅男。 从客观定义上来讲,某天朝上国文化圈对于宅男的特征规划的已经十分清晰了—— 长期足不出户,有轻微社恐症状,与人面对面交流极少,生活圈狭小且没有固定工作…… 岐良当然不是这种人。 至于有人来抬杠,或者是来精确讲解关于“御宅族”的高级定义,那么你们说什么都对。 这里只考虑某天朝上国大众广泛偏见下的认知和定义。 而且他目前宅在家里,完全是为了更好的出去浪一圈。 岐良手机浏览记录上,排名第一的搜索词条,清晰的表明了他的行程安排。 豪华游轮。 还是豪华七日游上等舱。 于是岐良手中剩下的十多万又缩水了一大半。 娅丝丽公主号靠港时间是三天后,今天这是岐良最后一天待在家里的时光。 旅行的理由也很简单。 “我不是喜欢旅游,我就是单纯放松一下,顺便体验一下那些有钱人的生活状态。” 而且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打算在船上,在这七天之内,把买船票剩下来的那四万多全部花完。 一个钢镚都不剩。 反正上等舱船票本就包含了三餐在内的一切必须消费—— 而且还附赠5000元左右的消费额度可以免费。 换句话说,岐良可以敞开了胆子花钱,反正不害怕自己饿死在船上。 再次确认完毕自己的行李全部齐全,岐良才放心的盖上了这个棕褐色大型硬质行李箱的盖子。 他带的东西件数不多,只有四套换洗衣物,两身灰色大风衣,一瓶速效救心丸。 洗漱用品不需要带。 其实这就和一个人出差去住酒店的时候,会不会习惯性带着洗漱用品的理由一样。 如果他常年入住的是四到五星级酒店,哪怕是标准件,甚至是最便宜的那个已经折价的标准间,也不会养成带洗漱用品的习惯。 除非洁癖。 在已知目的地一切都有标准化配备后,还在行李箱中添置这些无用的东西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 甚至有些场所会把这种行定性为很失礼的一件事。 这代表了客人对服务的不满——只不过这种情况是极少的。 当然你要买的是下等舱的船票,这边还是建议你带洗漱用品的…… 至于说为什么岐良带的东西那么少,他却依然使用了这么大一个行李箱,我们下回再表。 …… (今天也是一章……我争取早日康复……) 黑色的猫 第三十二章 游轮日记一 无书则短,有书则长。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而作为一个自认为比较有时间观念的人,岐良提前一天就赶到了港口,拖着他那只立起来能有半人高的硬质行李箱,随便在码头找了家旅店住下。 因为只是将就一夜而已,所以对环境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可以舒服睡一觉。 或许有人疑惑,明明游轮停靠的时间是在下午,岐良提前半天在上午到这里不好吗? 这个事情,还是和他那只大箱子有关。 还记得岐良穿着一件风衣的时候,随手从里面掏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吧? 这个道具也不一定特指生石灰这种……呃,特殊功能型道具,如果不是当时打架的时候用不到的话,岐良还能从里面掏出来一些极其实用的小玩意。 比如说便携式针孔摄像机,录音笔…… 因为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重量本身不大,但是携带起来颇为麻烦,所以才有了岐良那时候穿着的一件风衣。 这是特殊订制的,大量的暗袋夹在内衬之间,最适合带一些零散的东西。 岐良行李箱里那两个快占了一半地方的大衣就是这个情况,而且是已经被塞满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的。 至于岐良为什么要带这堆基本没有可能用到的玩意,那就只能去问他自己了,谁知道这家伙脑回路到底有多清奇。 这些东西显然是没办法过安检的——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里面还真没有任何一个被明文规定不能携带的危险物品,但是这些零碎东西被安检人员看到之后,你必须做好被对方拉到小黑屋长谈的准备。 而且还要现场编一个足够见鬼的理由,把对方忽悠到相信你没有任何参加某种恐怖活动的意图,或者证明自己并不是谍报人员。 所以,岐良这一路都是在搭黑车赶路,避开了绝大多数的安检。 至于说上船的时候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只能这样告诉绝大多数依然抱有疑问的人—— 这船的所有权是英国的,而岐良买的是上等舱船票。 …… 游轮这种东西,票价其实很亲民的。 当然这个所谓的“亲民”,也只不过是相对而言。 时长七天的豪华游轮旅行,如果只是买普通舱位的船票,价格也不过在七千上下。 就算因为下等舱不包含伙食等因素,如果不乱花钱的话,这七天的海上旅行花费也不会超过一万五千这个数目。 比起来很多所谓的旅行社动辄上万的“豪华七天游”,只是带着一群甘心被宰的傻子随便逛个六天多一点的时间,买张游轮的船票靠谱多了。 当然不是所有旅行社都这样。 但这并不影响那些,有游轮旅行条件的,经济条件足够想要尝鲜的,以及因为其他原因买了船票的人他们加在一起略显拥挤的数量。 岐良站在VIP入场室里面,看着那些成群挤在舷梯下方等待登船的人们,笑出了如同狗大户一样的猥琐声音。 “能在别人羡慕嫉妒兼具的眼神中,迈着缓慢且绅士的步伐,通过专门为了少数人设立的便捷渠道,早早的等待在温度适宜的空调房间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空气中弥漫着万恶的资本主义那腐朽的铜臭味儿……这个味道确实让人沉迷。不得不说,高下立判的对比,果然是最容易使人沉迷并乐在其中的。” VIP入场室中自然不是只有岐良一个,一共二十来位买了上等舱船票的人或站或坐。 或西装革履,或穿一身休闲运动装,但都可以轻松看得出其身上的一身行头价格不菲。 这里面只有一位穿了一身廉价的地摊货,十分惹眼。 这位自然便是岐良。 至于说这个地摊货是怎么惹眼的…… 耐克这个牌子确实有很多仿制品,也大都是印了一个对号一样的商标上去。 但是在对号最后面又打了一个叉号,就有些过分了吧…… 所以岐良在一开始就成为了全场人关注的焦点,而刚才那一番极其恶劣的发言,更是让其他人为之打上了性格古怪不好相与的标签。 至于像是一些低智商小说里面的桥段——比如某位衣着西装革履的白痴,如同没有教养的疯狗一样,单纯因为衣着原因便开始嘲讽,甚至人身攻击另一位乘客…… 以个人愚见,这种人根本就买不起这种几万一张的船票。 难道会有哪位白痴觉得,愿意花几万买一张船票的人,会买不起一身得体的衣服? 就算是岐良,那也都还有四万多的闲钱。 真正智力正常的人,在相同情况下做出的判断,也不过觉得岐良这家伙太过特立独行罢了。 故意做着夸张地摇头动作,岐良一步三晃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高高的翘起二郎腿,就差把“玩世不恭”四个字刻在自己身上。 他的策略还是很成功的,给其他人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之后,他即使是真的做出来某些稍微有些出格的事情,对方也不会过于在意。 因为印象一开始就不好,自然也不会变得更差。 所以,在入船安检的时候,岐良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提出一个稍显麻烦的要求,而不用担心被有心人察觉到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我要开箱检查,要搜身,那种傻哔X光机谁爱过谁过。” 这种要求是合理的,特别是在这种资方是资本主义国家的船上。 因为很多名贵的奢侈品都会因为X光的辐射被损害——其实是所有的东西,基本都会因为辐射老化或者被破坏。 只不过这个被损坏的程度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依然有一批高度精神洁癖的家伙,或者说他们是强迫症也可以——并不愿意接受任何一丝的财产与生命健康损失。 在有钱便是大爷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为了满足这批人的特殊需求,自然而然的保留了原始的开箱查验和搜身。 但是岐良的大箱子明显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在这种情况下要求开箱查验,很容易就会被过度留心。 而这时候他先前给众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便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几位安检人员略显无奈的眼神中,岐良神色坦然的打开了行李箱,并在次加深了他给人留下的那种性格古怪的印象。 因为箱子里面的物品也配得上“略显寒酸”这几个字。 实在让人无法理解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坚持让箱子也不过X光机。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这个举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含义——比如方便隐藏某些不是特别容易说明用途的零碎玩意。 人都不是什么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更何况是在面对一群“社会高层”人士的时候。 毕竟这里是上等舱贵宾室,如果是下等舱安检的话,他们或许还会留心一下,有没有什么人是带了违禁品来贩卖或者销赃的。 理所当然,在走了一个简单的形式之后,岐良如愿以偿的登上了这艘豪华游轮,开始了其长达七天的奢靡假期…… …… 黑色的猫 第三十三章 游轮日记二 站在观光甲板上,感受着习习海风,听着海鸥的清脆叫声,岐良的心情倍感愉悦。 这就是对比带来的舒畅心情。 上等舱的这二十几位贵宾,全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可以来到高层观光甲板上面肆意享受。 中等舱游客在白天的时候,也可以享受四个小时左右的,那种在高层观光甲板上享受海风吹拂的惬意感觉。 至于下等舱乘客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公共甲板上面吧。 几十个人付出的金钱就和几百个人付出的船票价值相当,那么他们自然应当享受等同那几百个人的空间。 至于特等舱…… 一共只有五位特等舱的名额,而且不对外开放售票,他们有自己的私人甲板。 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不陪剩下的人玩。 …… 气温只能说是凉爽,甚至还有一丝没有彻底消退的炎热,所以岐良穿着大背心外加沙滩裤衩造型虽说不雅,但也称不上有多奇怪。 这个观光甲板上有类似造型的不少,比如运动短衫沙滩裤之类的搭配就大有人在,但能穿出来隔壁大爷味的,真就只此一家。 脚踏两只人字拖,走到一张太阳椅前散漫的躺下,举起手中从刚才开始就端着的橙汁猛嘬一口。 其实这里的吧台,是不提供除了酒精饮料之外,其他任何饮品的,而且观光甲板谢绝乘客自带酒水饮料。 客房里面有免费饮水,如果你觉得观光甲板上吧台里各种酒水定价高的离谱,那么欢迎回去喝水喝饱在来。 岐良一向不喝含有酒精成分的任何东西,但他也不想在对方怪异的眼神中走到未成年人区买只有小孩子才喝的果汁—— 这是欧美文化偏见。 但这种程度的问题显然不会对岐良造成任何困扰,在吧台前打了一个响指引起服务生注意后,用一种淡定的语气提出了要求。 “给我一杯螺丝钻,不加基酒,我更喜欢清醒的感觉。” 所以他成功的以超过市场价格数倍的价格,买到了一杯冠以鸡尾酒名称的橙汁。 在嘬完最后一口高脚杯中的橙汁后,优雅的打了一个婉转的嗝。 “嗝儿~” 尾音还转了一个八度。 岐良也不是多么讲究的人,他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打算就这样瘫在太阳椅上一整个下午,偶尔对着几个穿着清凉的美女姐姐吹个口哨,虚着眼睛凭目测确定对方罩杯,完全陷入了颓废生活的岐良,被一件突发情况打断了他美好的意淫。 一声锐利刺耳的尖叫刺激着在场大多数人的耳膜。 岐良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某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在用指甲刮钢板的同时,在旁边放了一个扩音器。 但下一刻他就否定了这个可能,理由是他自己都不会去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好几千的没有底线的方法。 骚乱是从下方的公共甲板传来的,在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岐良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有人被咸猪手袭击了臀部。 但这只是对方用来引发骚乱的方式,真正发生的大事,是加起来共有十三位乘客手机与钱包同时不翼而飞。 这说明了什么? 对于脑子不够用的一些人来说,他们只看到了有小偷偷走了十三个倒霉鬼的贴身财物,而且很高明的用了一个预谋举动来制造混乱——高明的计谋不取决于形式,而取决于效果,哪怕当时那个小偷是喊了一句“看!飞碟”,只要能造成足够的混乱,那就算是一个高明的计策。 而对于一部分嗅觉比较灵敏的人来说,这个事情中最严重的,并不是这十三个人的财物损失,也不是船舶公司是否会做出赔偿,而是一个更为本质的问题。 船上有小偷,至少一个。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问题,其实绝大多数游轮上都有类似的事件出现过,但巧就巧在这是一艘豪华游轮。 所以这条船上不应该有小偷。 这个问题往小了讲,那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资料审核人员产生的小失误,导致一个或几个成分并不干净的乘客出现。 但是这个问题往大了说…… 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想经历消费者信任崩塌这种事件。 船警的反应速度还是值得称道的,想清楚其中关键所在后,意识到只要能在靠岸前抓住这个小偷,整件事情就可以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限制中下等舱乘客出行的决定。 至于上等舱乘客—— 因为这些人都在高层观光甲板上面,并没有作案嫌疑,所以不与限制自由。 总而言之,特权多半会伴随着金钱出现。 当然,这个限制出行自由的说法还是要变一变的,但估计也离开不了“为了您的财产安全着想”或者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两种说辞。 不过这些都不是岐良关注的重点,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另一句公告上。 提供确切线索者奖励现金五千,协助抓获者奖励现金三万。 按照一般情况,这个公告完全只是给下等舱和中等舱乘客看的,对于上等舱的乘客来说,这个奖励额度真的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当然,这对于岐良也没有特别大的吸引力,他只是单纯的对于案件本身感兴趣。 至于这个说辞里面有几成的可信度这点,所有人都有权利保持怀疑。 …… 相比之船警可以借助权利而便宜行事,岐良就因为种种原因而处处受到制约。 比如现在—— “啊!流氓!” 在于当事人距离极近的情况下,岐良终于理解了当时为什么因为一声尖叫就可以引发如此之大的混乱。 忘记那个刮钢板的比喻吧,这简直是在用铁钉刮玻璃板的同时,放在一起的两个扩音器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尖利的杂音。 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岐良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杀伤力比这还要惊人的尖叫。 至于为什么要用上帝的名义起誓…… 主要是岐良相信这位,就算是自己以祂的名义乱发誓,也不会被天降一道闪电劈死…… 在见识过真正存在超凡现象之后,好像说不太准。 略微思索一番,岐良把起誓的名义换成了头顶的灯泡。 然后就明白自己还是年轻了。 随着对方第二声,在音高方面还隐约超过第一次的尖叫,岐良头顶上的灯泡不堪重负的碎掉了…… …… 黑色的猫 第三十四章 游轮日记三 这显然是个误会。 事情的起因经过是这样的——下等舱并不是单人单舱的,而是双人间,想要单人单舱的话至少要中等舱以上才可以。 而这位身材热辣的美女,就是和她的一位闺蜜一同买的船票。 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很多女性朋友处在一个轻松的环境里的时候,比如说在家里面,一般是不太喜欢身上被紧紧勒着的感觉。 特别是这位美丽的女士,身材目测应该至少是D以上。 而船舱这种私密性尚可的地方,同样符合上述条件里的那种轻松环境。 所以这位小姐目前的衣着状态不是多么雅观,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而已。 反正这里只有自己和闺蜜,随意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但问题就出在,她闺蜜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要暂时离开一下,而岐良在她闺蜜离开后不久便走过来敲响了门…… 不知道该说这位女士的运气是好还是坏——你可以说她被人占完便宜之后,马上就有一个专业人士来帮她找那个敢占便宜的登徒子…… 但也可以说成,在一天之内,两次春光乍泄。 第二次严格意义上还是她本人主动开的门。 …… 岐良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看着对方那捂着两个根本遮不住的肉团,一脸羞愤,并且马上就要喊出极其有可能更具有杀伤力的第三声尖叫的姿态,他觉得得先让对方冷静下来。 “其实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着某些误会……” 岐良斟酌着语气开口,但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对方的动作打断。 之间这个女士随手从床头柜上抄起来一樽玻璃烟灰缸,对着岐良的脑门劈脸砸来。 “去死!变态!” 这个反应真可谓是经典剧情,在岐良了解过的猥琐男猥亵女方,反被其反杀的所有案件中,至少有八成是因为这种玻璃烟灰缸引起的惨案。 鉴于这种情况,他很早之前就特意演练过,如果自己遭遇烟灰缸袭击的话应该怎么闪避。 请诸位不要误会,他从没有过当猥琐男的打算,之所以会对这种情况也进行过预演训练,完全是因为防止黑天鹅事件的发生—— 黑天鹅事件是指发生概率极低的事件,比如说在路上走着被陨石砸死。 但很明显,岐良当初看上去很奇葩的决策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其应有的作用。 将自己的白色背心扯开绷紧挡在烟灰缸砸过来的必经之路上,借着衣服的弹性,安全的将这个终结了不知道多少强奸犯生命的凶器拦下。 切记不要用手直接去挡,也不要试图转身闪避。 用手直接挡的话,结果大概率会是以双臂骨折,破碎的玻璃重伤面部告终,而转身闪避的话…… 请记住,不管是酒店还是宾馆又或者是现在这样说游轮船舱,摆在桌子上的东西永远都不止一件。 很多死亡事件都是因为,那些倒霉孩子轻松躲开了向自己扔过来的第一件物品,然后精确的被紧随其后的第二件暗器命中后脑勺。 在轻松接下对方的攻击之后,岐良已经清楚认识的,现在并不是可以心平气和的给对方讲道理的时候,想要让一个被情绪冲昏头脑的女性安静的听你讲道理,简直是痴心妄想。 当然被情绪冲昏头脑的男性会更可怕一些——他们大概率会变得更加狂躁,并开始思索怎么能迅速弄死这个激怒他的两脚直立生物。 所以岐良决定先让对方安静下来再说。 做了一次深呼吸,对着这位女士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得罪了。” 这就是岐良一直对别人常说的学习格斗技巧的好处。 有一个好心性,是为了让你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到心平气和,都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而擅长打架,则是为了让那些脑子永远被情绪支配的傻哔,可以心平气和的听你讲道理。 身上穿的背心被岐良脱了下来拧成了绳子,把这位上半身不着寸缕的女士以四蹄攒的方式绑好,并用床单的一角团起来塞进对方嘴里,放止这位情绪非常激动的乘客再次尖声喊叫。 “那么现在安静一下,我来说,你来听——懂了你就点点头。” 这位女士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花。 岐良很满意对方配合的态度,见到这种情形,脸上浮现出笑容,继续说下去。 “第一,我不是变态,甚至不构成任何猥亵行为,我在开门前完全征得了小姐您的同意,并且从头至尾也没有表现出,在任何层面上对您肉体的非分之想。 第二,我目前为止的一切行为都是自卫反击,在您选择用烟灰缸向我砸来的一瞬间,我就不得不开始做出反击行为,而且在确保您失去行为反抗能力之后立即停止。 所以,请您不要大声喊叫,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以吗?” 但见这名女士磕头如捣蒜,眼神中满是祈求的神色。 岐良见对方认同自己的提议,当即把那团床单从她的嘴里扯了出来。 扯完就后悔了。 “救命!变态!” …… 不过他最终还是使得对方能心平气和的听自己讲话了。 感谢岐良那鬼神莫测的清奇脑回路吧,他带上船的那堆零碎玩意儿第一天还没过完就发挥了作用。 淡定的从裤兜里面左一个右一个的掏出一堆形状各异的奇怪物品,淡定的对着已经重新被塞住嘴巴的这位女士解释道。 “这个呢是录音笔,还有这个是针孔摄像机,我在正式拜访你之前就已经打开了两者,其中的视频和录音完全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东西,并不顾对方反抗,强行在其眼前播放了一遍录像和声音之后,岐良继续自己的说服工作。 “而且请允许鄙人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职业侦探,虽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司法知识学习,但在下窃以为法庭上进行自我辩护的话,会比某些不入流律师做的更好。 而且我大概率会是原告方,您一开始对我丢出重物攻击的行为,已经对我产生了生命安全威胁……” 这段话听着唬人吧? 但实际情况是,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假的。 岐良就是仗着对方大概率没有系统学习过法律,并通过曲解其中司法解释词条的意思,偷换概念等手段,完成一场精彩的逻辑强暴。 换人话说,就是把对方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但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再次拿掉塞在这位女士嘴中的那团床单之后,对方并没有再度发出那要命的尖叫声。 谢天谢地,不管对方对岐良说的话信了几成,他至少不用再经历一次针对听觉的折磨了。 …… 黑色的猫 第三十五章 游轮日记四 俗话说的好,别管他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别管岐良用的到底是安抚手段还是恐吓手段,别管他用的是逻辑欺诈还是信息误导,总之是让这位高音女王暂时停止了她那动辄要人老命的尖叫。 在对方三分怨毒,三分羞愤,四分恐惧的眼神中,岐良难得的获得了耳边那久违的宁静。 至于这个女士剩下那九十分的不知所措,就是他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了。 这部分的事情处理起来并不算太难,只是废的口舌功夫要多上那么一点,只要对方不再一口咬定自己是个采花的流氓,哪怕依然是心有疑虑,那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正常交流。 而只要能开始正常交流,岐良就有把握把对方忽悠到……咳咳,就有把握让对方专注于自己提出的问题本身,从而使之暂时遗忘掉这段不愉快的经历。 “请穿好衣服,我是抱着明确的目的来的,希望您能配合一下,不要浪费你我都如此珍贵的时间。” 帮面前的这位松绑之后,岐良面无表情的把属于对方的一身衣物丢到了她的身边,语气平淡。 “如果需要我转过身去的话也可以,但麻烦您尽快穿好衣服,我需要尽快询问您几个问题。” 这位女士在地上愣了一下,好像完全没有料到事件会是这个发展方向,手中抓住已经落在身边的衣服,发呆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向身上套去。 就在她动作刚开始的那一瞬间,岐良如同掐算好了一样,忽然开口说话,吓了对方一个哆嗦。 “请快一些。” 岐良出言的时机自然是经过计算的,就是在对方精神刚松懈下来的一瞬间,再次刺激对方,使之保持一个高度紧张状态。 这是一种清醒催眠技巧。 在那次因为催眠而丢人现眼之后,岐良恶补了一晚上的催眠方面的书籍,这就是对于其中知识经典的灵活运用。 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有过这样的一种经历—— 比方说,你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但是因为睡过头了,距离当时约好的时间只剩下了不到五分钟。 这时候你的朋友突然给你打来了电话,一遍一遍不耐烦的催促你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你成功的忘记了带钥匙这件事。 或者是忘记了带手机。 其实这个效应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便是“门效应”,在你想着一件事情的时候,随便打开一扇门并穿过去,如果注意力不够集中的话,很容易就会忘记刚才想的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 而对于岐良来说,已经在潜意识中对他产生畏惧的这位女士,更容易被他的语言干扰,从而不断被打断思路。 从这个方面来说,岐良无疑是成功的,他已经成功的让这位女士暂时忘记了刚才那并不美好的尴尬经历。 看着面前的女士慌张的穿好衣服之后,岐良十分优雅的鞠了一个标准的躬。 虽然鬼知道他穿着沙滩裤,上身还光着膀子,是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做出来那么标准的贵族礼仪动作的。 “我是为了白天发生的事情而来,您的证词对于破案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希望您可以在仔细斟酌后再做叙述。” 被岐良这种令人难以用具体词汇形容的古怪态度询问,这位女士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毕竟,一个只穿了一件沙滩短裤的人,对着别人施以贵族才会使用的古典礼仪,言谈举止中充满了和服装完全不一致的严肃感…… 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遇到了,都会本能反应一般的陷入深深的思考和怀疑中。 “呃……那个,我……” 这位女士在面对这种未曾设想的场面时,显然有些慌乱,表现为些许的语无伦次。 “别急,这样吧,我来问一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个问题,如何?” 岐良在对方思绪最混乱的时刻抛出这么一句,对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游泳圈一样,本能的同意了这个对方给出的解决方法。 “你叫什么名字?” 提问自然要从最简单且不需要思考的问起,这样很容易就能在潜移默化间降低对方的防备心理。 “苏……苏怡然。” 打了一个响指,看着仍然一脸茫然的对方,岐良嘴角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意。 “那么这位……苏怡然女士,请问你今天白天的时候,是不是曾被某个人触摸或者揉捏了隐私部位?” 针对这个稍微显得有些许冒犯的问题,这位女士——或者可以称呼其为苏小姐,脸上明显有那么几分不自在的表情。 但因为岐良严肃且可靠的语气,加上她这时候脑子里面十分混乱,能想到的也只有跟着对方的提问回答问题,所以即便是略微有些尴尬,但依然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这样的。” “那么,苏小姐,您还记得当时的环境细节吗?比如身边那些显得特殊的人,或者此前有某个家伙的举动有些异常之类的细节?” 岐良的提问都是很细致的,能最大限度的帮助对方回想起当时的一些容易被忽略的情况。 但很可惜,这位苏怡然女士显然没有经历过专业的观察训练,对于岐良的提问大都是一种一问三不知的回答。 不过饶是这样,岐良依然从这位女士身上得出了一个极其有用的信息。 “那么,您还记得当时是在哪个方向,有人用什么手段猥亵了您吗?” 这种不算特别友好的回忆,在短时间内是很难被人忘记的,所以岐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这位苏小姐精确的答复。 “应该是在我的右后方,有个人伸出手捏了一下我的……屁股……” 苏小姐红着脸说出了这段依旧清晰的记忆,只不过最后两个字的音量已经小到细不可闻的程度。 “而苏小姐你当时是正好背对甲板护栏,距离甲板边缘的距离也并不远,对吧?” “呃……确实是这样。” 岐良从地上捡起被他当成绳子用的,面料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背心,目光略带可惜的抖了一抖,没有穿回身上。 向这位女士再次施了一个绅士礼后,岐良做出了告别。 “感谢您今天的帮助,我已经了解到了足够多的重要信息,您无需远送。” 大脑依然处在短路状态的苏小姐自然出于本能的回答到。 “再……再见……” 她并没有意识到,某个看光了她身子的家伙,在没有暴露任何一点对方的个人信息的情况下,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换句话说,她就算以后捋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也绝对不可能找得到某个不要脸的家伙。 而目前走在会自己舱室路上的岐良,心情则是意外的不错。 如果一切都按照他预演的情况继续发展的话,那么就能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至少一半。 只不过,因为天色已晚,这个任务只能明天一早再去完成了。 …… 黑色的猫 第三十六章 游轮日记五 船舶结构总是大同小异的,即使个别船只的结构设计有特殊的地方,也不会被改动的太过离谱。 毕竟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考验的结构设计,永远比全新的结构可靠的多。 没有太多意外,岐良乘坐的娅丝丽公主号也继承了传统游轮的经典结构,虽然甲板是向最新流行的半弧形设计看齐,但是舱室出入口依然设计在了远离弧面的那一端。 相信这时候,智力在平均水准之上的各位,已经能大概猜的出岐良想要做什么了。 要知道,当时骚乱发生的时长很短,最长不过两分钟左右,在有人发现自己随身财物丢失的第一时间,便有船警迅速控制了局面,让所有的乘客有序退场。 现在岐良要做的,不过是再次确定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而已。 “咚,咚,咚。” 右手食指和中指微曲,以一种很有节奏的频率,不快不慢的敲击着中控室大门。 在一般情况下,这种地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乘客靠近的,不仅是单纯为航行安全考虑,事实上歹徒劫持船舶的案件数量不在少数。 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岐良在去了一趟当初公告里面说的保卫部门之后,得到的通知却是他们的负责人被紧急召集到了舰桥,目前应该在中控室内。 开门的是一位长着满脸大胡子的日耳曼人,检索一遍自己的记忆之后,岐良记起眼前的这位应该是担任着大副的职务。 “请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们不得不使用某些不太愉快的方式请您被迫离开。” 这位大副的中国话说的并不是特别好,但即使是说出来的词句听着略微有些生硬磕绊,也不难听出其声音中透露的掩盖不住的疲惫。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影响到这艘船的声誉? 岐良试探性的开口说到。 “关于那件案子,我暂时已经有些眉目了……只不过还需要贵方的配合,以进一步确定我的推论。” 听到岐良所说的内容,这位大副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目放出灼灼的神光,一步踏上前,双手抓住岐良的衣领。 “你说什么?你真的有线索!如果你真的有线索的话,我可以保证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无条件的配合你的行动。” “咳咳……还请冷静一下,全部人员配合行动太夸张了,我只是需要了解一下手机失窃的那天,甲板上在场乘客的信息而已。” 气氛有一些凝固。 这位大副的讪讪的笑了笑,略微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抓住岐良衣领的双手,显得有些狭促。 “呃……这样啊,我会和他们联系的,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说罢,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虽然依然礼貌,但方才那种近乎疯狂的热切已经消失不见了。 岐良见状,只是微微点头致意,旋即转身离开。 看来对方遇到的糟心问题并不是这个案子,那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拍拍屁股走人就好。 岐良自觉不是对方的保姆,还不至于把脸主动凑过去,求着对方允许自己帮他擦屁股。 那不叫“侦探本能”,那种情况的正确称呼应该是“纯属犯贱”。 得到这位大副首肯后,保卫部门的工作人员效率十分之高,在很短时间之内就将岐良想要的资料全部搜集好,并送到了对方手中。 查阅一番资料后,岐良又抽出来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走访了一遍丢失财物的全部十三位乘客。 岐良只提问了一个问题—— “当天你们丢失财物的时候,是站在甲板上那个部位?” 这些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也正是岐良的预料之中。 他们全部都是在甲板边缘附近丢失的贴身财物。 这样一来,线索差不多已经完全摆在明面上了。 从苏怡然小姐被某位猥琐男子骚扰引发混乱开始,到有人发现自己财物丢失,再到混乱被成功控制住,这期间只有不到三分钟。 只能说,感谢船上工作人员的高效,以及高素质乘客表现出的良好配合,使得众乘客排队进行有序退场成为了可能。 如果换成那种渡口的渡船,不管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员,都一股脑的往上招呼,在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大概率会乱得和一群聒噪的鸭子一样。 这就是所谓素质的差别。 不信的话,大可以去看看那些长途客车站,火车站,高速动车站还有飞机场中,那些乘客的素质区别。 或许会有极个别的特例,就好比这艘豪华游轮上意外出现的小偷一样,但其平均素质确实是在一个档次一个档次的提升的。 而岐良的计划之所以能够进行的另一点,则是基于游轮上极其严格的乘客登记制度。 因为使用的是电子房卡,所以每一位乘客离开的先后都有数据记录在案—— 那么我们只需要谈论最后一个问题了。 人类会空间穿梭嘛?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真的不好说。 自从知道有各种各样的超凡存在之后,岐良便对其存在了几分的敬畏之心。 毕竟以他目前浅薄的知识量并不足以证明,这个世界上面没有那种双手凭空画个圈,就可以穿越大半个地球的人。 但这艘船上嘛…… 可能性不大。 虽然因为那只食梦貘的警告,岐良已经控制着自己不再去倾听那种,来自于梦魇中的细碎耳语,但因此获得的感知力依然存在。 他很确定这艘船上没有任何超越人类理解的东西。 所以,一个正常人类,在尽量不引起周围人注意的情况下,移动速度最快能有多快? 而且这位窃贼对别人用出妙手空空的地点,也已经被岐良通过再度确认的方式锁定。 换句话说,这位窃贼的身份已经被划定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要知道,虽然说那些乘客加起来至少也有个四百多人,但是当天在甲板上是并没有那么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在甲板上乱逛,游轮上的娱乐设施比绝大多数人想象的都要完善。 要知道,这七天航程中,可是有三天都是处在公海上的。 而根据司法解释条文中规定的,一国家在外的船只可视为其国家的浮动领土,所以船上暂行的会是某资本主义国家的法律。 再说直白点,除了被国际公约禁止的毒,有很多在国内不开放的娱乐设施会在这时候被合法化…… 懂得都懂。 所以当天在甲板上待着的,只有一百来个乘客。 而那个窃贼大概率就混在后半部分回舱的人中。 甚至再大胆一点推测—— 后三分之一的人中。 虽然依然没有搜查权利,但是仅仅三十几个人,这个工作量并不算多大,完全可以一个一个的进行询问。 找到这位已经变成了一个时间问题。 黑色的猫 第三十七章 游轮日记六 虽然说,找到这位偷窃手法还算高明的小贼,也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但岐良还是打算通过一点小小的手段,把这个时间稍微提前那么一点。 而这个事情需要某位苏姓女士的配合。 带着几位工作人员,岐良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某个不久前刚刚留给他了深刻印象的房间门口。 “咚,咚,咚。” 节奏极富特色的敲门声。 …… 苏怡然女士的昨晚显然是一份并不怎么友好的经历,甚至说那是一份糟糕透顶的记忆也不为过。 或许就此产生敲门声PDST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点儿也不夸张——就在昨晚那位“奇男子”离开后不久,苏怡然女士的闺蜜回来时,只不过轻轻敲了三下门,就再次引发了一次可以穿云裂石的凄厉惨叫。 虽然闺蜜一直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种略微有些尴尬的经历,绝大部分人还是会羞于启齿。 创伤后应激障碍便是这样产生的——她现在总有一种错觉,每个在外面敲门的人,在进来之后都会充斥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古怪“气质”。 如果抛开最初的“误会”不谈,其实那个古怪的家伙,也算不上有多么可怕……吧? 但是她本能的不想再见到那个家伙了。 和单纯的羞愤无关,苏怡然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无数次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她明显感觉的到,那个家伙真的对自己没抱有任何一丝的恶念——甚至是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出现,哪怕是在对方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一位玉体横陈而且身材热辣的美女。 那家伙从头到尾,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只跟他的目标有关。 除了问出事情发生当时的情况和细节,其他的一切都好像不在意一般…… 这才是让苏怡然在昨夜无数次于梦中惊醒的原因,那种不像是活人能表现出来的情绪模式,每一次想到,都是一次让人脊背发凉的梦魇。 鬼不可怕,因为不存在。 人不可怕,因为看得见。 至少在她目前的认知观念中的确如此。 但是…… 她一遍一遍的强迫着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但依然阻止不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比如说——某些不可知诡异的存在,披着属于人类的皮囊…… “咚,咚,咚。” 在经过一个白天之后,苏怡然对于单纯敲门声的恐惧已经变小了很多,或许再等个几天能完全恢复正常也说不定。 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只不过是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情,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开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但巧合,总会很不幸的发生。 或许是因为她在仔细的检查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否得体这件事上,花掉的时间太长了,又或者是因为从床边走过来的动作稍微慢了一些。 总之,在她刚刚把手搭在门上的时候,外边的那个人可能是觉得第一遍敲门对方或许没有听见—— “咚,咚,咚。” 敲门声不快也不慢,不大也不小,带着一种奇异的,极富有特点的节奏。 一瞬间,那种自潜意识里传来的熟悉感,使苏怡然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双腿发软,如果不是扶着门的原因,大概已经是跌倒在地上了。 To be or he question. 这是莎士比亚的问题啊。 开门,又或者不开门——这个问题啥时候突然成了苏怡然的问题? 按在门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门,终归还是要开的。 在心中已经无数遍的向各路神仙祈祷,祈求自己开门后遇到的并不是想象中那个最坏的结果。 这个过程或许说起来很长,但是在实际上不过是心念电转,只有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心一横,牙一咬,猛的拉开这扇如同最终判决般的房门。 一张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带给自己极其深刻印象的,看上去貌似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子面容,在门完全打开的那个瞬间,充斥了苏怡然视野的全部画面。 没人知道这位女士到底脑补了什么画面…… 或许是眼前的这位男子,一边向着她靠近,一边缓缓的将一只手伸到脸颊附近,随着轻微的撕拉动作,整张脸被完整的揭下,露出其覆盖着的非人面孔,而另一只手则拿出一份古朴的羊皮卷轴,作出绅士般礼貌是邀请—— “我想和您谈一笔关于灵魂的交易……” 又或者是这个男人双手沾满了油彩,在自己脸上涂出了如同马戏团小丑的彩绘,一步一步轻巧的走到她的身后,手中如同变戏法一般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伸到自己嘴中疯狂搅动,为自己刻下一个永久的笑容—— “Why so serious ?” …… 不过,不管这位女士到底脑补了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为自己没有及时捂住耳朵而后悔了。 岐良除外。 在和这位女士四目相对的第一时间,他就如同本能反应一般的迅速抬起两个胳膊,伸出手指,死死堵住耳孔。 事实证明这个举动十分正确。 至于跟随岐良的几个工作人员……只是听力暂时受损而已,问题并不是很大。 至于这么样才能让对方安静下来这个问题,如果是岐良第一次和对方见面,那还得花上一番功夫。 就像昨晚一样。 但岐良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对方第一声尖叫已经落幕,第二声尖叫还在换气间歇时,岐良抓住这短暂的空隙,优雅的行了一个贵族礼仪。 “这位苏怡然女士,我们有一个抓捕行动需要您的配合,请您暂时冷静一下,好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强烈的精神暗示使得这位苏小姐一阵恍惚,分不清现在的时间是不是再次回到了那个尴尬的夜晚。 强烈的紧张感和因为紧张而短路的大脑,导致她在数度张口的情况下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终只能挤出一个磕磕绊绊的—— “……好,好。” 通过在紧张和恐惧的气氛中,用带有明显特点的语言和动作进行暗示,可以在潜移默化间影响对方大脑的判断,甚至之后的时间中,再次遭遇相同动作和语言暗示的时候,也会勾起对方潜意识内的不好情绪…… 这不是因为岐良算无遗策而留下的后手,是因为他的个人习惯留下的…… 他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尖叫很麻烦,想着之后能用什么比较简单的方式打断就好。 其实影响也不大……吧? 大概。 …… 黑色的猫 第三十八章 游轮日记七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在进行了短暂的情绪安抚之后,苏怡然女士激动的心情已经被平复了下来。 而对于希望自己进行一定程度的配合这件事,她只是微微考虑了一下,便很快给出了确定的回答。 毕竟相比之于,和这个奇怪的男人继续谈条件,苏怡然更倾向于马上答应下来对方提出的要求。 毕竟只是配合对方做一场不算太难的演出而已,甚至还有优渥的经济补助。 如果不接受的话,免不了要继续面对这个让人越细想越觉得害怕的家伙,得不偿失。 在商定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后,岐良见天色已晚,便果断告辞离开。 毕竟就算是他,在多次针对同一个人留下心理阴影后,也会稍微觉得过意不去,虽然这点不好意思的心情完全影响不到他接下来的行动,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怜香惜玉这种事情,在这家伙身上就没发生过…… 而苏怡然在岐良一行人离开之后,依然抱着纷乱如麻思绪,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的坐在自己床上。 虽然用词不够文雅,而且可能引发歧义,但鉴于其形容的确切程度—— 就像是被玩坏了一样。 但很明显,幸运的事情只是偶尔发生,而不幸却总是接踵而至。 当这位苏怡然女士闺蜜回来的时候,轻轻敲响房门……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愿不会给这位女士留下什么永久性是心理阴影。 也希望这一次的不愉快经历,能在之后的时光中被缓缓淡忘…… ……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一位先生焦躁不安的等待在船上的某处会客室之外,不停的来回走动,无数次整理他那已经算是叠的一丝不苟的衣领和领带。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等待了至少一刻钟了。 天气并不算太热,但汗水总是很容易就从额头上渗出,聚拢成豆大的汗珠滚下。 他从口袋掏出手帕,再次擦干净额头的汗渍。 连着做了两次深呼吸,希望能平复一下心情的波动,但显然并没有什么收获。 来回走动的步伐还是十分急促,额头依然不断渗出汗水,而手帕已经被掌心的汗水打湿。 该死的! 他或许是这样的想着,恨恨的咬紧牙,猛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喊来这里,自认为对方绝对没有理由可以特意找到他。 但目前的事实却是,今天上午9点左右,船上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门口,并正式通知他今日于正午时分,来到这里的一处会客室内,配合调查前天发生的案件。 强迫让自己剧烈的心跳重新安静下来,用手捋了捋精心打理好的头发。 或许只是普通的询问而已。 他拍了拍起伏仍然有些剧烈的胸脯,如此想着。 他们不过是咨询当时手机被盗的案件,只要自己如实回答就可以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正在他思绪纷乱如麻的时候,那个会客室一直紧闭的方面,突然打开了。 这使得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骤然一惊,显出些许慌乱。 但紧接着想到这只是一场针对固定案件的问话后,他再次冷静了下来。 会客室内走出了一位工作人员,身上不带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以及动作,只是出于工作需要,保持了基本的微笑和礼节。 “这位先生,请进。” 会客室内的环境和他一开始的想象有些许出入,并不是意料中的那种单独一间小房间,而是内置一个回廊,走到尽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会客室。 或许是因为船舶结构本身的问题,会客室这种地方并不是为了乘客考虑而设计的,所以整个走廊显得冗长而压抑。 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怀着又开始变得紧张的心情,他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间加快了几分。 但是,刚刚拐过走廊尽头的小门,看清楚端坐在会客是正中的竟然是一个满脸憔悴的女人时,他的心脏猛的一颤。 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滞。 下一秒,他惊恐异常的发现,那个女人看到他时,原本涣散的目光突然凝实,失态的从座位上迅速站起来,手指点着自己大声叫喊。 “就是他!” 事态的突然变化使得他来不及多想,忘记了这里仍然是船上,而对方完全可以凭借着登记信息再次轻松的找到他。 趁左右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反应过来,转身便夺路而逃。 可是没有跑几步,就被早早躲在走廊角落的,一位看上去身材略显瘦弱的青年男子突然间使出的撩阴腿,分毫不差的命中了目标。 正中靶心。 …… 这件事情还要从今天稍微靠前的一段时间说起。 这天一早,满脸倦容的苏怡然已早早等在约定好的会客室内。 虽然顶着一张蜡黄的脸,让人十分怀疑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但是她却强打精神,工作人员三番五次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没事,我撑得住。” 只不过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从声音中透出来的那股虚弱感,大大降低了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见到对方坚持,工作人员也不是很好劝说,只能讲这个情况转述给了岐良。 出乎他们的意料,岐良好像完全预测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反而表示这样的情况,或许还会对案件调查有帮助。 他对苏怡然安排的任务只有一个。 “一会儿你就坐在这里,不管是谁进来,你都要装着一脸激动的表情站起来,指认进来的那个人就是性骚扰你的家伙。” 在安排完这句话之后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女的也一样。至于我嘛……我负责躲在后面,分辨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性骚扰你的家伙。” 很显然,岐良的小计谋还是很成功的,而且他们的运气也不算太差,只是经历了五六次尴尬后便成功锁定了目标。 但是…… 岐良或许把那位窃贼想的过于聪明了。 经过岐良的“友好谈话”,这位先生把猥亵过程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供,但是也十分确定的表示,他对于偷窃案件真的一无所知。 要不是因为自己不会抽烟,岐良或许已经要点根烟去甲板上冷静冷静了。 为什么他就非得觉得,这个小偷智商高到,知道可以通过引发骚乱的方式为自己创造出偷窃的环境呢?为什么就不能是凑巧因为骚乱而下手了呢? 思维定式。 引发骚乱和偷窃,完全可以是两个无关的问题,不过这位衣冠禽兽正面接住一记撩阴腿也不冤。 当然,不排除是窃贼的智商更高一个层次,专门等着有人引发骚动的时候下手…… 但这想的话,就又会变成套娃过程,根本论证不出一个结果。 现在需要的是尽快把那个小偷,或者说那个小偷团伙找出来。 幸好岐良还有补救措施。 …… 黑色的猫 第三十九章 游轮日记八 虽然说有补救措施,但是操作起来就只能委屈苏怡然一下了。 也不是别的问题,只不过原本安排的那三十几位乘客,有一个算一个,都少不了被这位已经生无可恋的女士拿手指指着脸,经历一次尴尬的指认过程。 而且这个指认过程还要情感充沛,台词动作要声情并茂的来回重复三十几次。 当然,这中间经历的各种尴尬情形就更不必再提了。 大家可以自行脑补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士,神情激动的指着一位至少甲子高龄的老奶奶,然后绘声绘色的表演出那种被侵犯后的复杂神色…… 当然这只是个特例,但其中的尴尬滋味儿却是一点儿也不假的。 而且过程重复了三十来遍…… 如果当初和岐良猜想的一致,小偷就是猥亵者,或者这位猥亵者和小偷是团伙关系,那么只需要找到这家伙,后面剩下的众位无辜人员便不用经历这样一个,令双方都有些难堪的过程。 但现在为了不让真正的偷窃者起疑,只能委屈他们都感受一遍这种狗血的剧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岐良对于这个安排,也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望情绪。 万一那个小偷,被自己这一手欺诈戏法搞得自乱阵脚,主动暴露的话,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虽然这个想法很美好,但经过实际操作之后,岐良深刻认识到了现实永远都是很骨感的,根本就不会出现预想中完美的情节。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场行动总算是中规中矩的进行完了,没有出现更多的意外。 在结束时,脸上已经挤不出任何多余表情的苏怡然女士,郑重的表示,就算下次给再多钱,说的理由再好听,她也不会帮忙了。 岐良对这种行为表示理解并同情,但同时表示这种事情一点儿也谈不上不可怕。 因为,补救过程便是由他亲自操刀,梅开二度。 故技重施并不代表黔驴技穷,当一个计策有效的时候,哪怕使用三遍五遍也不会嫌多。 只不过,其中的具体应用形式需要进行一点点改动。 这里就不再赘述那些多余的情节,直接从岐良来到真正小偷的船舱中讲起。 虽然说偷窃者和引发混乱者并不是同一个人,但因为岐良已经提前确定了二者在混乱发生时,都处在甲板上较为远离舱室入口的那一段,所以这位窃贼也应该大概率是在这三十位乘客中。 这也是岐良选择继续完成第一次计划的理由之一。 经历这样一次有惊无险的谈话之后,出于习惯性思维,绝大多数人都会认定自己身上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自然而然的会降低一些警惕心。 岐良便是抓住人性中的这个弱点,并将之利用了。 中等舱确实和上等舱有着很大的差距,至少在房间的大小,还有其中沙发的舒适度上面就得到了很明显的体现。 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瓶开好的红酒,还有一只精致的高脚杯。 另一只高脚杯则是被沙发上躺着的岐良握在手中,缓缓摇动。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响,岐良岿然不动,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依然自顾自的盯着杯中如血的红酒,只在嘴角挂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恭候多时。” 岐良的声音慵懒,自负,同时又带着几分狡黠。 进来的这位则是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休闲衬衫,带着一只金丝边眼镜,因为镜片的反光并不好判断其表情如何。 这位先生径直走到茶几前站定,冷冷的看着岐良。 “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对此,依然躺在沙发上不为所动的岐良只是轻笑一声。 “反应别这么大嘛……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语气轻佻,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之感,那种近乎耳语酥软的语气让这位见多识广的男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毕竟世界上确实有这么一种人,而且数量并不算少数…… 但下一刻这个躺在沙发上的家伙又放肆的大笑起来,让人根本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这样简简单单一个见面,岐良便已经给对方留下了一个性格乖张的第一印象。 甚至这位先生已经开始怀疑岐良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了。 放肆的大笑突然收敛,一瞬间转变成面无表情的状态,从沙发上坐正了身子,对对方颔首示意。 “坐吧,我们来谈谈条件。” 而这位男士的声音已经不免的有些干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岐良突然之间把手中原本端着的红酒泼向对方的脸,在其惊愕的眼神中,用一种愠怒且不耐烦的语气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如果你还是这样没有诚意,那么我觉得这件事情谈不成了。” 男人的神色变了数变,嘴角竟然也谩慢上翘,扯出一个微笑,并不动声色的摘下被泼上红酒的眼镜,露出一双狭长如蛇的眸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岐良微微舔了舔嘴唇,带上了几分病态般的痴迷神色。 “观察力,记忆力,外加几分好运气——这是一双多么完美的手,手指修长而且有力。” 男人似乎对岐良的这个评价很是得意,拿起红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或许……我可以分给你一半。” “你是说,那些属于你的战利品?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请恕我直言,太少了。” 岐良重新把身子躺回沙发上。 “但我只能给这么多,那群傻瓜的贴身财物,哪怕只是一半的价值也已经不小了。” 男人端起酒杯,对着岐良做了一个示意敬酒的姿势。 但出乎他的意料,岐良并没有如同其预想中的一样举杯回敬,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对讲机一样的东西,脸上原本充斥的神秘与高傲等气质,被猥琐与庸俗尽数代替。 “喂,喂?听见了没,东西就是这个逼偷的,感紧给我打钱!” 放下对讲机之后,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就这样带着猥琐且肮脏的笑意,用实际行动让男人知道了一个不要脸的家伙下限有多低。 “听好了,现在把所有的赃款都交出来,你至少能免去些皮肉之苦。” 岐良说话的时候掰了掰手指,发出清脆的噼啪响声。 …… 至于后来这位小偷被岐良移交船方的时候,十根手指头全部被暴力砸断,神智也已经不清晰这些事情,就都是后话了。 船方在对方房间里搜索了好几遍,但令人惊奇的是,里面干净的毛都没有,别说是赃款赃物了,就连这位小偷上船的时候带的一点财产,都神秘的失踪了。 岐良表示未能在其转移财产之前就锁定目标,很是抱歉,但自己已经尽力而为了,只能说有些许的遗憾。 虽然有这样一点不完美,但是船方还是很遵守承诺的给足了当初答应的报酬,而且这次还是船长亲自去的…… 黑色的猫 请假条 作者菌也要过十五哒! 不过晚上会一更哦,但是要很晚,建议大家不要等,明天一早也可以看嘛。 黑色的猫 第四十章 游轮日记九 但是前去送报酬的船长并没有找到岐良本人,在他的房间中苦等了数个小时,不得不告辞离开,只希望别人转告一句有重要事情需要他的帮助。 至于说为什么没找到岐良—— 定下的假期中,他原本就是不想工作的,小插曲之后自然要放松一番。 正巧豪华游轮上自然有一些平常的时候难得一见的娱乐设施。 比如他现在待的地方。 空气中充斥着酒精那令人迷醉的气息,交替闪烁的七彩灯光以及耳边疯狂作响的重金属音乐,时刻提醒着那些在舞池中疯狂扭动身体的人们,这就是一个放纵欲望的地方。 虽然并不喜欢被酒精麻醉大脑的感觉,不喜欢那种无法掌控一切的不安全感,但不得不说,偶尔任由欲望被发泄确实是非常不错的放松手段。 含了一口鸡尾酒,细细感受着其中的酒精成分从舌尖一直滚下喉咙,留下属于其独特的醇香。 酒的度数并不高,只有十几度左右。 岐良喝的也并不多,不过两个高脚杯而已。 但他两腮透出的酡红,以及其略显迷离的眼神,无不证明这个家伙已经酒醉。 这也是他平常不喜欢喝酒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胜酒力。 但和哪些喝醉了要么胡言乱语卖傻装疯,要么脾气狂躁打架闹事的酒鬼不同,岐良表现的一直如安静如常。 酒一口一口的品着,从低度数的鸡尾酒换成了高度数的烈酒,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但他依然只是表现得如同微醺一般,和刚开始酒醉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岐良都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喝酒,偶尔跟随音乐的节拍晃动几下身体,仿佛对其他的一切都不关心。 但是这时候再去看他偶尔抬头时露出的眼睛,就会惊讶的发现其眼神中连醉酒的那一丝迷茫也找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没有过的一种冰冷神光。 酒水并不是这里的主要业务。 四周传来骰子与筛盅摇晃发出的撞击声,纸牌与桌面轻扣发出的摩擦声,筹码堆叠发出的咔哒声,荷官女郎媚态百出的娇笑声。 以及最主要的,赌客们纷乱的叫喊声。 声音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有兴奋难耐,也有失落不堪。 当然同样有疯狂。 其实这里的规矩已经很人性化了,能换到的赌资最多不会超过你全部身家的百分之三十,哪怕输个一干二净,最多也就只是伤筋动骨而已。 毕竟这是一艘游轮,不是一艘赌船,还不至于做出一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做派。 但即使是这样,有些赌桌上摆放的筹码,也达到了千万之巨,而那些少一些的,也有几百万左右。 毕竟什么地方都会出现赌徒,这种风险巨大而收益又颇高的零和游戏,往往会勾起人们内心当中被深深埋藏的欲望和贪婪。 所以他们一样会赌红了眼。 在加上酒精的刺激,原始的冲动便成为了行动。 “砰!” 拳头砸在脸上的声音。 被打者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正巧倚在了吧台上,碰洒了某个一直默默坐在吧台边缘的青年正在喝的酒杯。 这个青年带着疑惑的神色,微微抬头看了眼现场的情况,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的表情。 显然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很让人奇怪的是,那个挨打的人虽然捂着脸,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但是依然不难发现其神色中那难掩的讥讽,反而是那个打人者,圆睁的双眼中尽是愤怒。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下巴,被打的那个家伙缓缓站直,语气间满是嘲讽与蔑视。 “好啊,现在我除了要告你一条诽谤罪,还要再加一条故意伤害。” 而动手打人的那个家伙听到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你出老千!” “嚯~”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打人者脸上满是讥讽与刻薄杂糅在一起堆成的笑意。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有证据吗?” “我看见你和旁边的人换牌!” 声音中已经透出理智被怒火焚烧的疯狂。 “那又如何?”被打者摊开手,用还带着一块青紫的嘴角做出一个毫无诚意可言的悲伤表情,然后笑得比之前还要放肆。 “我说,那又如何?有第二个人看到了吗?有人拍到了吗?有监控证明吗?没有吧——” 故意扯了一个长音,摆着一脸更加欠揍的笑容,凑到表情狰狞的打人者身边,用耳语般的语气轻声调笑。 “没有。除了你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所以你就是在诬赖,在污蔑……哦,对了,还要算上动手伤人。” “把我的钱还给我!” 怒火终于冲破了理智底线,挣脱掉几个人的拉扯,这位打人者猛的冲到被打者的身边,再次挥拳。 但这次倒飞出去的反而是他。 众人只看见一位坐在吧台边缘的青年缓缓起身,优雅的端起一个原本倒在吧台上的高脚杯,给其续满了酒,品了一口。 就仿佛刚才一脚踹飞别人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这家伙自然是岐良。 看着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的那位打人者,随手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我不管你们中间有什么误会,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说对方作弊出千,这样不好。输了就该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地上趴着的这位家伙明显不服输,怒吼一声,双臂撑地作势要爬起来。 但岐良只是快步走到对方面前,抬起脚在其背上重重一踩,重新让他乖乖趴在地上。 “你想干嘛?没有证据就什么也别干,公平是所有人都去遵守所谓的规矩,而不是遵守所谓的正义。” 重新把对方踩在地上之后,岐良随手在其赌桌上堆放筹码的地方,拿起了价值一千的筹码,对那位仍站在原地看戏的被打者晃了晃,示意了一下。 “刚才你们打翻了我的一杯酒,所以我需要一点赔偿,但这个趴着的穷鬼身上显然是抠不出一点油水了。我从他筹码里面扣,你应该不介意吧?这理论上是你的应得财产。” “没关系,我很乐意。而且因为我们争执才起的冲突,我本人自认为也应该承担一些责任。” 这位被打者乐呵呵的行了一个礼,并递给岐良一张名片。 “你可以称呼我为克里斯·陈。” 岐良随手接过名片并没有说话,只是将眉毛挑了一挑,反而是看向依然在地上趴着的家伙。 “记住一点,玩不起的时候就不要玩,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 说完话,才收回了踩在对方身上的脚,准备离开。 但就在他刚把脚收回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咳咳……昨天欠的,今天还有两更。) 黑色的猫 第四十一章 游轮日记十 在岐良抬起脚的第一时间,原本被踩在脚下的那个家伙猛的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作势欲扑。 仅仅只用了一个灵巧的后撤步,岐良便轻松优雅的躲开了对方的扑击,一点酒醉的表现都在其身上看不出来。 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家伙,眉头一皱。 “请自重。” 但这这种程度的语言,对于一个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冷静思考能力的家伙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你和他是一伙的!把钱还给我!给我!” 只知道无能狂怒的家伙永远是最麻烦的,岐良摇了摇头,打算先让这家伙平静下来再讲道理。 但是在他动手之前,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暗自撇了撇嘴,岐良向吧台的方向走了几步,重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而这位打人者则像是看到了亲生父母一样,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还有他,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出千!” 出现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像其想象中的有什么明显反应,只是目光微抬扫了岐良和那位陈先生一眼,确定记下这两人之后,便重新底下头看着对方。 “那么您有何证据吗?” 笑容一瞬间僵死在他的脸上。 “我亲眼看见的!亲眼!” 他的声音更加激动,情绪隐隐约约有崩溃的迹象。 “对不起先生,我们需要的是确切的证据,而不是您无法确定真伪的证词,请您理解。” 工作人员的情绪平静异常,仅带着职业应有的礼貌。 但这位先生就没有这种冷静。 只见他似哭似笑,声音古怪尖锐,表情已经扭曲到一个怪异恐怖的程度。 “你们都是一伙的!一伙的!” 看来情绪彻底失控了。 岐良无奈的掏了掏耳朵,不再理会原地发疯的那位先生,从座位上站起来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这种人,不值得帮忙。 不是他被人用千术骗了不值得可怜,而是他不知进退的想要追回这笔钱不值得可怜。 妄图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便是属于贪得无厌。 千术一直是在赌桌上存在的合理行为之一,甚至绝大部分地方都会写着明确的规定,只要不被抓到证据,就不会算作出千。 不去承认技不如人反而是死缠烂打,就算出于一点同情心想帮他认清楚形势,但对方不领这个情。 对于个体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有自知之明。 当然,对于那位陈先生,岐良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只不过这种善于在规则缝隙之间游走的人,多认识几个也不错。 不能深交罢了。 而那位陈先生则更希望借着这个机会,与岐良拉进一下关系。 刚起身还没走几步,这位陈先生就笑眯眯的出现在了岐良面前,满脸都是笑容堆起来的褶子。 “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有没有兴趣赏光,一起吃个饭?” 毕竟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身家的,而看岐良处理刚才那个事情的态度,也并不像是所谓的普通人会做出的通常选择,更像是经常接触某些灰色地带的家伙会选择的反应。 就算岐良并不如他想象的一样对自己有什么帮助,这位陈先生也不过亏了一顿饭钱而已。 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对于岐良来说,并不打算在之后和对方有什么牵连的他,白赚一顿饭而已。 “岐良。” 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但主动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握手的姿势。 这位陈先生自然懂得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容更甚几分,同样伸出一只手。 “预祝我们有一段愉快的相处时光。” 两只手握在一起,轻轻一晃。 …… 于此同时,船上的一处会议室内,绝大部分的管理层人员都齐聚在这里,只有极个别在岗位上无法离开的少数人员没有到场。 船长也在这里。 从他的褐色头发,十分挺拔的眉骨以及深邃的眼神来看,这是个标准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但一别其人种中常见的雄壮有力,坚韧不拔的个性,这位船长显得有些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会议室中的气氛很低沉,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忧虑和苦闷,好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那位先生……没有回复吗?” 船长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喑哑,带着深深的无奈。 “那位先生还没有回去他的房间……我们也不敢主动搜索他活动的信息,万一使得对方心生厌恶……” 回答问题的人回答的倒是很快,但是声音中同样带着严重的无奈之感。 船长听到回答,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思忖半晌后,却没能憋出来半句话。 反而是其他人中,有人提出了意见。 “我们就只能靠这个人了吗?就因为他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小麻烦,你们就盲目相信他能解决一个更大的问题?” 但对于这个说法提出反对意见的人,理由也十分充分。 “我们找他帮忙不是因为确定他可以解决,而是我们无奈的发现我们自己解决不了问题。” 双方相互扯皮而已,辩论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就是那个人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并帮助解决这个困扰了他们已经三天的问题。 这条船上,有一根价值至少在一千万上下的宝石项链,失窃了。 这就要说到游轮上为什么会有这种贵重的物品了。 还记得那几位特等舱的贵宾嘛?游轮上有一场专门为了这几位举行的私人拍卖会,这条项链就是拍卖品之一。 这条项链就在第一天因为那个猥亵女士的色狼引发混乱,而偷手机的小贼分散了安保部门精力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在项链周围布置的多重保护措施形同虚设,一个都没有被触发。 而当天的录像也被人看了又看,完全找不到项链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因为整个场馆中并不只有项链这一件宝贵物品,所以摄像头并不是一直盯着同一个位置的,但这个监控死角仅有十秒不到。 一个人就算拿了项链,也不可能在这十秒的时间内走出这个房间,更不必说同时还要避开摄像头的范围。 这是个超乎了所有人认知的案件,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显露出优秀推理侦查能力的乘客,有能力帮助他们解开这个谜团。 …… (还欠一更……) 黑色的猫 第四十二章 游轮日记十一 纠正大家一个误区,上层人士之间的应酬活动,并不是说一提到请吃饭,就必须是西餐牛排,面包红酒这种所谓的高档大餐。 更不是有些人异想天开的顿顿米其林三星,餐餐蓝鳍金枪鱼,喝酒动辄拉菲庄园,食材全部特供优选的所谓极度奢华铺张的生活。 那不叫高端,那叫人傻钱多还骚包,真正的有钱人对吃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口味不错,用料健康,就能满足生活需要了。 吃饭的地方就是游轮上平常的餐厅而已,只不过多点了几份味道在平均水平以上的菜肴,挑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在餐桌上交朋友,或许已经成为国人的传统了。 这位陈先生搓了搓手,从吃饭前挂在一旁的衣服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匣子,将其摆在桌子上。 “正式介绍一下——”他伸出一只手,点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克里斯·陈,美籍华裔,一位还算有口碑的商人。”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副很骄傲的表情。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能在我这里买到很多别处买不到的东西。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桌上放着的匣子,露出其中放着的一个银色U盘。 “这可是好东西,黑市上价格怎么说也有二十万左右,今天就当交你这么一个朋友。” 岐良闻言,却只是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挪揄的笑容,语气中另有几分所指。 “如果陈先生您刚才说的‘童叟无欺’是这么个意思,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所谓的‘价格公道’也差不了多少……您觉得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被岐良点破之后,这家伙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反而语气理直气壮。 “我可是一点儿假话都没说,虽然只是一个身份凭证,但这种没有绑定过的,在黑市里面可货真价实的值二十多万……” 单听他语气里面的那种纠结中带着一丝豪爽,洒脱里面略微藏着几分不舍,还以为这个人是做出了多大程度的让步,给了岐良天大的好处。 而岐良并没有去接对方的话,只是把两只手摆在眼前,吹了吹指甲,做出一份自娱自乐的姿态。 “可是陈先生,这东西对您来说,就只是一个U盘而已,想给谁就给谁,不是吗?” 审视着指甲,嘴上用着完全无所谓般的语气,岐良已经摸清楚了对方说的“价格公道”和“童叟无欺”到底掺了几成水分。 这时候,这位脸色一直如常的陈先生终于有了些许尴尬,干笑了两声。 “哈……看来您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啊,不管怎么说,我代表‘丝绸之路’欢迎您的加入。” 岐良虚着眼,一脸嫌弃的收起放在桌子上的那个U盘。 “如果不是您这么说的话,我倒是觉得以阁下的性格,怎么说也能在‘茶马古道’那**商里面,混出些名堂来。” 正事儿说完,作为正常的男性同胞,两个人的话题就不可避免的转入了军事政治,世界格局等方面的问题之中。 在他们二人从罗马帝国的建立,堪堪聊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落幕之时,有那么两三个身上的气氛与餐厅中的工作人员格格不入的家伙,正正的奔着岐良这桌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只不过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在经历了友好协商,相互扯皮,推脱责任等数个阶段的商讨后,终于共同通过了先行主动寻找岐良的决定。 而且为了不至于得到对方的反感,这群家伙还想好了,如果岐良追问如何得知他具体位置信息的时候,具体回答一个什么样的借口。 但就当前的事实来看,对方需要担心的并不是岐良是不是介意这种行为,而是他身边的这位克里斯·陈是不是介意这种行为。 顺便他们也需要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使得这位明显心生不满的陈先生不那么反感。 有些出乎岐良是意料,这位陈先生竟然是特等舱的贵客之一。 而且,一个十分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对方十分反感船方使用一切手段查找其个人信息。 在其看来,这群工作人员所说的是为了寻找岐良,简直就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借口。 虽然岐良听出了这些家伙真的有可能是来寻找自己的,但出于某种看戏的心态,他并没有出言解释其中的因果关系,而是乐得看着这几位工作人员因为这件误会而焦头烂额。 再七嘴八舌的解释了一大通之后,陈先生才半信半疑的接受了对方是来寻找岐良的这个说法,因为作为特等舱中,原本就打算参加所谓的拍卖活动的一员,他碰巧是知道一点关于项链被盗的消息的。 但虽然说他相信了工作人员的说法,可是一个不好的印象也已经印在了这位陈先生心里,至少船方欠的一个说法是推脱不掉了。 但相比于心中的不爽,他更惊讶于岐良竟然轻松侦破了手机盗窃案的这个消息。 声音中透着一丝惊异和讶然,还有一些收获了意外之喜的兴奋。 “嘿,你可别告诉我,你会为了那区区几万块钱奖励就接手了这个案件,而且你竟然真的能破案!” 岐良按耐住心中升起的一丝腹诽,心道就对方那个奸商性格,看到这种和白捡一样的几万块钱会不动心? 但是他脸上却保持着笑容的平静,使得没人能看出其心中的具体所想,保持住喜怒不形于色。 “只是出于兴趣而已,本人职业侦探,如果有什么时候可以为您效劳的话,您大可以联系我。” 毕竟这位陈先生也是一位潜在客户,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一位潜在的大客户,能够搭上线总归是有好处的。 只不过…… 对方这个恶劣的性格让岐良的牙花子有点疼。 他一开始以为这位最多也是一位上等舱乘客而已。 作为一个身价都不知道多少钱的大商人,虽然说手上的货可能不是能具体摆在明面上谈论的那种,但是请仔细想想这位大老板,这个晚上都干了点什么事情。 在赌场里面耍着一个小角色玩,非得要把对方玩到崩溃,然后看见一位潜在的小客户,就愿意自降身价亲自拉拢。 而且连二十万这种,对他来说连小数目都算不上的金额,也要想办法忽悠忽悠,图谋最大化的利益…… 性格不是恶劣了一点啊。 虽然在岐良评判别人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其他人对于自己的评价,也基本上都是性格恶劣…… 但这并不影响他批判别人。 宽于律己,严于待人,这是每个人都拥有的高尚品格…… 黑色的猫 第四十三章 游轮日记十二 和陈先生作别,同时拒绝了工作人员的邀请—— 晚上九点多了,在打算给自己放个假的时候,还要遭受这种因为工作而熬夜的摧残,算是个锤子的假期。 所以岐良拒绝的干净利落,并明确表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情况下,他会在明天一早赶过去了解一下情况,而现在他需要休息。 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岐良特意向这几位工作人员要了一张白纸和一根偏粗的签字笔,才从座位上起身,不快不慢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 略做洗漱之后,岐良脸上充满了罕见的不耐烦的神色,在其房间中的茶几上,铺开了白纸,拿着那根签字笔,事无巨细的将自己自从开始喝酒之后经历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 从那位不知好歹不懂进退的活该家伙开始,到那位克里斯·陈先生主动和自己接触,以及最后的船方的案件委托一个不漏的全部记下。 甚至还从手机中翻出三张趁着这几个人不注意偷偷拍下的照片,每一张都仔仔细细标注好,单独存放在一个特殊文件夹里。 这一切都搞定之后,岐良又从房间里翻出一卷胶布,将这张写满了字的白纸牢牢的粘在房门的正中央,确保自己只要打算出门,就一定能注意得到上面的所有信息。 就在这所有的事情全部准备妥当之后,岐良才正式换下衣物,躺到房间中柔软的大床上,快速进入了梦乡。 这就要说明一下,岐良为什么不喜欢喝酒了。 和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实际上,单从其行为观察的话,很难看出岐良到底有没有喝醉。 他并不会想某些人喝醉了之后那样胡言乱语,或是敏感度下降反应迟钝,又或者是无法有效的操控自己的肢体,从而产生如同人类一败涂地一样的喜剧效果。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喝醉了酒的岐良给人的感觉,比没有喝醉的岐良更聪明,反应更迅速,观察能力也更强。 只有唯一的一点非常麻烦。 只要岐良喝醉了之后,其喝醉期间的一切记忆,都会随着第二天一早的醒来而烟消云散。 这在最开始的时候引发了不少的误会,而岐良发觉这个问题的存在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别想着这种记忆丢失很容易发现,实际上大部分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丢失不少的记忆,而他们本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你告诉一个人他记忆丢失了?谁信啊!他会告诉所有人,他记得好好的,压根就没有这件事。 这种事情被自己认知的难度,不亚于让十年后的自己,给十年前的自己打一个穿越时空的电话,并在很短的时间内让那个傻逼相信你就是十年后的他。 而且,事实上对于某些人来说,给他再长的时间都不够用,那个十年前的傻逼压根就不会相信这个电话里面说的一个字。 当然,某些智商特别低的,极其容易被忽悠的,还有某些智商特别高的,高到有办法主动确认事件真实性的家伙除外。 所以自从发现自己有这个问题之后,岐良便极其排斥平时的时候喝酒了,他极度讨厌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但他并不排斥需要放松的时候小酌几杯。 虽然说是小酌,可最后总会变成岐良在别人夸赞海量的目光下淡定的喝着酒,不显现一丝醉态,然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记不得一点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 评良心来讲,他还是会对酒精逐渐放松自己身体的那种愉悦感觉上瘾的,只不过是用很强的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而已。 而且已经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岐良相信自己并不会受到记忆丢失的困扰。 不过…… 万一胶布没有粘牢白纸,使得它在夜里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又或者第二天一早,心情急切是工作人员一早就打开了岐良的房门,使得他并没有注意到门背后贴着的白纸。 如果有这些意外,或许事件就会变得极其具有戏剧性效果吧。 但事实上却是,所谓生活就是生活而已,虽然可能比戏剧之中的情节还要魔幻,但肯定不会和那些狗血的小说剧情一样,如同见了鬼一样发展出各种各样的意外巧合。 岐良醉宿醒来,头依然有些昏昏沉沉。 这就是鸡尾酒的坏处了,即使用的原料再好,因为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酒品混在一起的原因,总是会引发醉宿之后的头疼。 甩了甩依然隐隐作痛的脑袋,眯着眼睛,端着玻璃杯子,牙刷戳在嘴里,晃晃悠悠的就奔着房间大门走过去。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面,如果自己喝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必须知道的事情,大概率会放在这样一个地方,以确保第二天醒来一定看到。 但估计并不会有很多内容,最对两三句话就结束了,正好趁着刷牙读一遍。 而当岐良正式在门后站定的时候,面对着纸上洋洋洒洒怎么说也得有个上千字的内容时,他略带迷茫的揉了揉眼睛。 或许是自己还在梦里,没有睡醒? 而当确定这墙上的千余字还是尽量缩减后的内容,手机中还有几个照片需要他一一对上号并塞进脑子里的时候,岐良再次坚定了不能随便喝酒的这个想法。 从各种角度来说,喝醉之后丢失记忆这件事情,都十分的麻烦。 …… 所以当岐良真正出现在一群望眼欲穿的工作人员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忘了昨天晚上说一早就前来了解案件详情的事情吧,在他完全捋清楚纸上写到的,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具体内容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但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不愉快经历,已经遭遇了一次意外的船方并不太敢再次主动寻找岐良。 在不确定这位先生和那位大老板到底有什么关系之前,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所以在姗姗来迟的岐良终于出现在约定地点之后,这群人没有一点怨言,反而是喜出望外。 只能说人就是这么一种复杂且犯贱的生物,这和所谓的舔狗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吗? 不过我们还是绕开这种带有一定敏感性质的话题不谈,单说双眼已经快放光的船长,经真正认识岐良的大副提醒,激动到路都走不稳的冲上来,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上帝保佑!先生您可总算是来了啊!” …… (补上了补上了!皆大欢喜) 黑色的猫 第四十四章 游轮日记十三 虽然很感动于对方这种热切的欢迎与期盼,但是被一个大老爷们儿死死抓住双手,还带着一脸如同怨妇的幽怨表情,饶是岐良的性格也顶不太住。 对其抱以一个出于礼貌的友善笑容,岐良不动声色的甩了甩手。 但是这位船长抓的似乎有点紧了,没能甩开。 于是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完美符合了“执手相看泪眼”,就差再来个“竟无语凝噎”的时候,船长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或许有一点点过于激动了。 船长带着些许的尴尬,默默放下对方的手,并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事情一样,主动伸手想要帮岐良整理一下领子。 当然了,岐良也不是什么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知道这是因为对方脸上挂不住,所以想主动缓解尴尬的气氛。 如果这位船长是个女的,说不定岐良就从了。 皱着眉头拍掉这位身高一米九多的壮汉是手,丝毫不掩饰自己那一脸的嫌弃,不耐烦的开口。 “具体是什么情况?最好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说,漏掉重要线索就有乐子找了。”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中,安保部门的主管人员不情不愿的走了上来,磨磨唧唧的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全部过程。 …… 一切还得从第一天说起。 船上的安保部门也不是神仙,一共就这么多员工,他们也不可能像孙悟空一样,拔几根头发就能凭空变出来多余的人手。 更不必说这里面还有一批不算少的朋友,摸遍整个脑壳都找不到一根毛。 所以在那天甲板上爆发混乱的时候,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事件造成的影响,整个部门的绝大多数成员都出动了,对于存放拍卖品的仓库只留下的最低程度的监控。 只不过虽然说是只保留了最低程度的监控,但实际上以整个仓库内的保险设施来说,物品被盗这种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发生。 首先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记录,两个独立摄像头足以让整个仓库内的景象被尽收眼底,只会因为放止摄像头画面被黑客入侵覆盖,而一直在做无规则交替移动观察的时候,存在十秒不到的死角。 而这十秒不到的死角,根本满足不了窃贼盗取物品需要的时间。 再者说,像是项链这种小件物品,全部存放在了其中一面墙的保险柜内,而且每个保险柜内都单独安装了通过重量监测的报警系统。 换个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只要有人偷窃走其中的项链,检测到物品重量减轻了的报警系统,就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并同时封锁仓库的所有入口。 至于说想通过瞒天过海的方式,用等重量的物品偷梁换柱,到不失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 但这种方法就要求实施者在十秒钟的时间之内,一丝一毫都不能差的,通过各种精密仪器的辅助手段,使得重量传感器上的数据完全无变化的同时,拿走项链。 只要智商没问题的人类,差不多都应该可以听出来,这是一种多么离谱的可能性。 而且在事实上来说,这个可能也不成立,因为在发现项链丢失之后,派出工作人员前去查看的结果和监控中所看到的都一样,整个保险柜里空空如也,连根毛都没有剩下。 最先发现这个情况的,就是当天留在监控室中的一位小哥,根据他的说法,当时情况应该是这样。 下午五点二十三分,监控画面一切正常,摄像头开始了随机的转动,以保证监控不被黑入。 而一直盯着画面的小哥则趁着这个时候暂时转移了目光,转头喝了一口咖啡,这中间的用时绝对不超过十秒钟,因为在他喝完咖啡的时候,两个摄像头因为转动而产生的死角还没有完全消失。 而下午五点二十五分,这位小哥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个保险柜中好像变得空无一物,经过仔细的对比和检查,确定是存放项链的保险柜失窃。 小哥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其他的安保人员前去检查,而且同时检查了自动报警系统有无异常。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前去查看的工作人员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确定的他去看的时候,保险柜里面一窥到底,连个毛都没剩下。 而小哥对报警系统进行了测试之后发现,整个系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在重新调出监控后,一遍一遍的观看,众人才确定了案发时间就是在那短短的十几秒内。 这条项链,还真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 岐良听完整个事件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丰富。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船方确实丢了这么一个项链,而且对方并没有任何拿自己开涮的意思,他甚至会以为这是哪个熊孩子故意编出来的恶作剧故事,就为了为难自己。 因为单从这个他们所讲的已知条件来推断,这个项链基本没有任何失窃的可能性。 甚至岐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对于超凡能力的感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船上有这么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小贼,逃脱了自己的感知。 仅仅是凭这些线索,没有任何人可以确定盗窃者到底是谁。 哪怕是福尔摩斯在世都不行。 所以岐良决定用一种委婉的方式,向在场的众人清晰的表达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他希望能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在脸上的神色数度变换之后,岐良用一种蛋疼的语气开口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吉普赛人?” 众人不明所以,但看着岐良长的一副那标准的亚洲人面孔,都很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会看水晶球?” 面对岐良提出的一个更离谱的问题,众人更是茫然。 “那既然我不是吉普赛人,更不会跟女巫一样看水晶球占卜,你们就给这么一点鬼线索,是想让我用通灵术帮你们把嫌疑人找出来吗!” …… 总之,在经历了一番“友好”交谈之后,船长终于答应了岐良要近距离勘查现场的要求。 只不过这个事情船长说了也不算,只能先通报上去,等待公司那边的回复。 而这么一耽搁,就又是一天的时间—— 第六天,也就是靠岸前的最后一天。 黑色的猫 第四十五章 游轮日记十四 船舶是不会延迟靠岸的,哪怕是丢了一个很贵重的项链也不可以,就算明知道窃贼就在船上也没有办法去挨个搜查。 这涉及到公司信誉,行程安排,补给需求等各个方面,相比之下这个项链的丢失反而是小事。 这就是资本,趋利避害而已。 当然,或许乘客们在下船的时候,要接受一遍原本计划中并没有的严格安检。 这次船方的开价非常高,整整开出了四百万的高价,只要岐良能在明天靠港前找到偷走项链的家伙,这四百万就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他的账户上。 但是岐良并没有马上接下这个委托,而是十分冷静的表示,自己只能尽力而为。 对于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岐良心中还是有点逼数的。 如果说时间还剩下好多天,他或许敢立下军令状,保证摘除偷项链的窃贼。 岐良坚信,没有所谓的完美犯罪,只要有所行动,就一定会留下相应的证据与线索。 那些人们口中相传是完美犯罪,只不过是因为办案者的无能,导致有些隐藏着真相的线索没有被发掘出来,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最终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 但线索的发掘需要时间,需要探案者从每一处蛛丝马迹中寻找痕迹,需要一遍遍试错和修正。 仓促的时间永远是破案的最大敌人。 第二天一早,船方终于收到了上级的回复,同意了岐良亲自实地查看案发现场的要求。 只不过也给出了很多限制。 比如说过程中必须有船上的至少两名工作人员随行陪同,不得用手直接触碰其中的各种物品,不得停留过长时间,不得携带类似于摄像机等的电子设备…… 林林总总算下来,几乎没有岐良可以干的事情,最多就是走到仓库里面干巴巴的看一眼,看完就差不多该出来了。 说的难听点,这是把岐良当成贼一样防着。 不过岐良也表示理解,毕竟对于上面来讲,优先保证其他的珍贵物品不会像项链一样出什么岔子,才是他们的首要考虑目标。 至于说项链能不能寻回,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能找得到更好,找不到正常。 所以岐良在听到这种琐碎繁杂的要求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完全放弃了认真搜索线索的想法。 反正对方也并不在意是否找得到丢失的项链,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啥。 要不是看在船上的工作人员态度良好,而且十分具有诚意,承诺不管摘不摘得到都会给一笔很可观的劳务费的面子上,谁稀得理你。 船长在接到回复内容之后,自然也明白了上面说态度,只能对岐良做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先生……如果您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的话,您现在离开也可以,关于这笔劳务费我们是一分也不会少了您的。” 岐良看的很开,只是笑笑,没有把这过于苛刻的要求当做是对自己的刁难。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我尽力而为就好。” 于是,在一脸歉意的船长的亲自陪同下,岐良来到了那个所谓的放置贵重物品的仓库。 仓库在船舶中下层,是个在船舶结构中很少见的,正正方方的方形空间,并没有七拐八拐的走廊和门户作为连接。 仓库有三面墙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保险柜,每个保险柜中都放置着贵重物品,比如珠宝首饰,又或者名画字迹。 而第四面墙就是出入口,墙上两个保险门直接连接着外界,看上去并不安全。 但是考虑到门上方就是那两个监控摄像头,而且通常的情况下保险门外也有工作人员轮岗,其安全性也得到了十分的保障。 随着船长走到仓库内部,看着保险柜内各式各样的天价物品,岐良心中忍不住的赞叹。 狗大户就是狗大户,也不知道花上几千万就为了这么一点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最多也就是在心中想想。 压下心中翻起的念头,岐良很快也注意到了整个仓库中唯一空旷的保险柜。 和工作人员说的一模一样,这个保险柜里面空空如也,连根毛都没有剩下。 侦探的习惯让岐良主动凑了上去,但很显然单凭肉眼发现不了什么细节和线索。 而当岐良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探一探这个保险柜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重量监测报警系统时,船长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咳嗽声,提醒对方要注意不能做的内容。 收回已经伸出一半的手,斜着瞟了一眼满脸都是不自然的尴尬表情的船长,岐良砸了咂嘴,到也没有发出什么不满的言论。 “你们检查过指纹了吗?” 面对岐良的提问,船长的回答到十分迅速。 “紫光灯照过了,完全没有指纹,那个项链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岐良摇了摇头,打断了船长的话,撇嘴做出一个不同意的样子。 “我从来不信什么凭空消失的言论,只能说盗窃手法足够高明。” 说完这句话之后,岐良知道自己在仓库中也抓不到什么线索,很识趣的转身离开。 只不过走了一半的时候,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又补上半句。 “至少在这条船上,我不相信会存在凭空消失这种事情。” …… 案件终究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但这也怨不得谁,船方有船方的考量,岐良有时间不充分的原因。 或者从一开始来说,岐良就觉得这个项链找不到才是正常现象。 只不过侦探的那颗好奇心,让他依然不愿意轻言放弃罢了。 躺在自己房间里面柔软的床上,削了一个苹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脑子里面依然还是白天对于现场的勘察细节。 闭着眼睛,回忆自己看到的每一个画面,手指如同弹琴一样,有节奏的敲击着床面。 记忆中的画面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和谐的地方。 “是错觉吗?” 总觉得那个存放项链的保险柜里面的空间,比起来看上去的样子,短了那么一点点。 或许是自己精神高度紧张了吧。 最后咬了一口苹果,岐良放空了大脑,自嘲了一句。 “当初可是说好的给自己放个假来着……” ……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游轮日记十五 港口总是一个城市中最繁忙的地区之一,无时无刻不在承担着运输枢纽与交通咽喉的重任。 轮船的汽笛声此起彼伏,与之一同出现的,则是码头上络绎不绝的车流与行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需求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就有相关的职业应运而生——比如黑车司机。 想靠司机这个职业挣钱吃饭穿衣服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相关部门却极少给出合法的从业资质,只有所谓的出租公司可以光明正大的垄断整个行业,希望获得从业资格的个体只能上交所谓的“份子钱”。 资本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质疑这其中的不合理,一些绕开法律的灰色地带中,就出现了黑车这种如同猫捉老鼠般,屡禁不绝的现象。 当然,因为失去了基本的管制,也导致这个灰色地带中,充满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随手点上一根烟,眯着眼睛,倚靠在一辆黑色桑塔纳上,这位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多岁的男人显得十分悠闲。 港口总是有客人的,这种人流如织的地带,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找不到生意。 而且相比于明码标价的出租车服务,黑车价格上的优势足以让一部分人忽略掉安全性上的缺失。 只不过这次他接到的顾客,并不像平时那些从穿着就能看出没有半点油水可赚的穷鬼。 截然相反的,这是一位穿着一身小燕尾服西装,头戴圆顶礼帽的家伙,虽然看不出衣服的牌子,但只凭自己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就能分辨出来,这身行头绝对不便宜。 把抽一半的香烟熄了夹在耳朵上,忙不跌的拉开了车门,脸上堆起一个谄媚的假笑。 “这位先生,您是要去市区吗?咱也不说那些虚的,就单说您要坐出租车的话,怎么的也得这个数。” 说话的时候,像是害怕被别人看见一样,偷偷的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在身前晃了一晃。 之后眼睛左瞄右瞥,如同防贼一般,压低了声音。 “咱呢就当交你这个朋友,只收一百五,走不走?” 其实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这位黑车司机就做好了被砍价的准备,象征性的纠缠几个回合,只要最后的价格不低于一百块钱,他就都可以接受。 “行,再等两个人。” 穿着燕尾服的家伙压了压头上带着的圆顶礼帽,让帽檐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上扬的嘴角,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说实在的,对方这种完全不砍价的态度有些超出司机的预料,按道理来说,选择乘坐黑车的都是一些爱占小便宜的家伙。 但这种因为对方不砍价而产生的惊讶只是一闪而逝,紧接着就陷入了深深的懊恼中。 一百五的定价还是太便宜了,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肥羊,一定要好好宰宰。 但是价格刚好又是自己定下来的,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抬价借口,只能暗自愤愤的想着,脸上还不能漏出一点不满的表情。 对了……他刚刚好像是说,要再等几个人来着? 扭头看了一眼后排老神在在,半躺半坐的靠在椅子上的家伙,司机心中打定了注意。 但就在他定下主意的一瞬间,这个自从坐上车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家伙,突然坐直了身子,用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语气开口说话。 “好好开车就可以,想的事情太多不是好事,你刚才好像走神了。” 司机赶忙点头称是,好像是虚心接受了批评,实际上则是不动声色的,偷偷用衣服蹭掉了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腹诽。 还以为这家伙能看穿自己的想法,原来是看到自己走神了,才出言提醒的,白白害自己吓了一跳。 听着那个总带着帽子的家伙的指挥,司机终于在码头的一处转角接到了剩下的两个人。 这时候司机才发现了,为什么自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上车的那个家伙好像怪怪的。 要知道,港口上来往的人员,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一些行李,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会拖着一个或大或小的行李箱。 而那个一直带着礼帽的男人,还有他现在等候的这两位朋友,没有一个人带着行李。 而且后来的这两位,看身上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游客或者旅行者,两人衣服出奇的一致,倒像是某条船上的工作人员配发的制服。 不过司机也没有多想,反正挣谁的钱不是挣啊,他何必去考虑乘客的身份问题。 就这样,一行人离了码头,从省道绕路向市区开去。 毕竟不上高速,不过收费站能多赚一点钱,而且这三位乘客都没用反驳,所以司机也乐得绕路。 从头到尾,那个头戴礼帽的家伙都在后排假寐,帽檐向下一遮,谁都看不清他的脸色到底如何。 心里估计着走了能有一半左右的路程时,看着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环境,司机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在路边减速停靠下来。 看着车上的三个人,都因为这时候的突然停车而看向了自己,司机心里也有些打鼓。 但是想到这种肥羊多少时间都碰不到一只,这回碰上了,不宰一刀的话,心里止不住的可惜。 索性心一横,大不了和对方扯皮耍赖,反正这种荒山野岭的环境里面,他们想要走,那就还是得乖乖掏钱给自己。 顶多被人骂几句,又不是没被骂过。 心中的纠结只在一瞬间,下定决心之后,司机摆出一张滚刀肉一样的无赖笑容,笑眯眯的看着几位乘客。 “哥几个,交钱吧。” 那个一直带着帽子的家伙听到这句话之后,微微抬了抬头,似乎是有些诧异。 “确定不是到了再给钱吗?” 司机咽下一口唾沫,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脸上还是神色如常。 “瞧您这话说的,咱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您给了钱我保证给您送到地方。但是万一我给您送到地方了,您下车转身就走……” 司机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只是一直盯着那个带着帽子的家伙。 根据他的观察,剩下的两个人都隐隐以这个人为中心。 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过程,这个戴帽子的人只是随便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二人拿出一百五十块钱,二话不说准备掏钱。 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司机嘿嘿一笑,没有着急接过这递来的钱,而是继续看着那个带帽子的家伙。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一个人一百五,概不讲价。” ……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游轮日记十六 说出这句话后,车上的气氛凝固了几秒。 但是随着那位一直不曾摘下圆顶礼帽的先生的一声轻笑,这种凝固的凝重气氛被消弭于无形之中。 “呵,我当是什么事情呢。也罢也罢,怪我当时没有问清楚了。” 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个带着帽子的家伙重新半躺半靠回座椅上,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剩余的两人再拿出三百块钱,一同交到司机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经历了这样一档子事情之后,司机反而觉得车上的三位乘客都放开了不少,没有一开始的那种冷淡,反而健谈起来了。 原本调了半天的车载广播,结果根本找不到一个能听的电台,现在百般无聊之下,司机正好开始留意起这几个乘客变得热切的聊天。 那两位穿着制服的人,似乎一直称呼中间那个不曾摘下帽子的家伙为“魔术师”。 勾起了心中的一丝好奇,司机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是个魔术师?” 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双方刚刚发生了一点不太愉快的事情,狠狠宰了一刀这几个肥羊,对方听到自己这样问,大概率是什么也不会回答的。 但是令司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一直带着帽子的家伙,竟然大大方方的给出了确定的答复,就好像刚才那个事情确实是误会一样。 只见那家伙一只手按住帽檐,另一只手正了正胸口的领带,帽檐没有遮住的半张脸上带着一个温和的笑容。 “是,可以这么说吧,我算是一个魔术师。” 这种态度反而是让司机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钱包里多收的那三百块钱有些发烫。 但这也只是让他略微有些尴尬而已,想让已经流进口袋中的钱被还回去可是门都没有。 但为了缓解尴尬,司机还是决定继续开口,和这位自称魔术师的家伙聊一聊天。 “不知道,您做魔术师是主业还是兴趣爱好?” 这个带着帽子的家伙,罕见的认真思索了片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算是主业吧……因为兴趣爱好而产生的主业?” “那可恭喜了,喜欢自己工作的人可不多,能把爱好变成工作的就更少了。” 司机是什么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那么些年,早就练就了一身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端聊天技巧。 这样不着痕迹的夸奖,放着谁听了都会很受用。 这个所谓的“魔术师”当然也不能免俗。 在听了司机这一句彩虹屁之后,这位“魔术师”也是乐呵呵的一笑,从口袋拿出一串玻璃珠子套在手上把玩。 “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我最近变的一个魔术?你是第一个听到揭秘的人。” 说话间,他又压了压帽檐,让这段话的语气带上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之感。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听到对方这样一说,司机的心里也有些痒痒的,自然表示想听一听。 “魔术师”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另外两个人。 “其实说是我表演的魔术倒也不准确,事实上这次的魔术表演,是他们两人代我完成的,我只是在别的地方指挥而已。 你应该也看到了,这两个人身上穿的是员工制服,这就是魔术成功的关键之一。 我让我的两位帮手成功混在了工作人员之中,在关键时刻为我表演的‘物品消失术’提供技术支持。 但是你也清楚,现在这个年头,观众总是不好糊弄的,他们总是动不动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如以前那么容易被愚弄了。所以如果我至少让他们帮我藏起来那个东西,肯定是会穿帮的。” 说到这里,这位“魔术师”拍了拍手,然后做出一个双手无奈摊开的动作。 “然后呢?” 听到关键的地方,司机有了兴致,连忙追问到。 只见对方没有被帽檐遮住的半张脸上,挑起一个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微笑。 “那就让东西待在原地呗,只要东西还在那里,那么所有人就都不可能在其他任何地方找到它。” 见到司机似乎很惊讶于这个似乎与事实冲突的言论,“魔术师”嘴角再次勾了勾,主动解释到。 “你知道光学错觉吗?比如说一个仓库里,有一半左右的地方装满了货物,而我想要创造一种整个仓库都空空荡荡的假象,只需要一面斜着的镜子而已。” 停顿了一下,他拿出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四十五度左右的夹角,示意就是差不多这个角度。 “这样一来,就能创造出仓库依然空荡的假象,在特定的角度看的话,完全发现不了问题。 我就是利用了这个原理,物品消失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物品消失之前却可以有很长时间去准备。所以我让他们提前放进去了一个可以遥控翻转的镜子,只需要关键时刻稍微转动一下,就可以创造出物品消失的假象。 而那些被客观事实所欺骗的观众,只会关注到物品消失前后很短的时间,完全不会想到整个魔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上演了。 而我的这两位帮手,也被观众确定了并没有拿走那个消失不见的物品之后,借由检查结果的名义,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真正将那个物品偷偷取出,完成一次漂亮的物品消失术。” 说了这么一大通,在这位自称的魔术师先生讲完故事的最后一刻,车也恰巧行驶到了市区。 这位魔术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把他一直把玩的玻璃珠串放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别想太多,就当是一个纪念品了,毕竟亲自听到魔术师讲解魔术过程的机会可不多。” 司机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链,看上去十分精巧,玻璃珠中似乎还有液体流转,煞是好看。 “您可太客气了!” 司机语气中带着些许尴尬,也带着些许感激,毕竟这个年头这样的人是真的不多见了。 “魔术师”带着两位助手已经下了车,随意挥了挥手,有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嘱咐了一句。 “魔术记得保密,可不能给别人乱说。” “那是当然!” …… 司机数了数今天赚到的四百五十块钱,心情有些复杂。 说不开心吧,自己家里的那个熊孩子,天天缠着自己给他买那个答应了好久的生日玩具,但是平时他哪里有这么多闲钱呢?幸好今天终于可以买了。 但说开心吧,他又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那个“魔术师”确实是个少见的妙人,似乎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不好的印象,有个不错的脾气。 哦,对了,他似乎给自己留了一串玻璃珠链子。 想了想,把这串珠子挂在了后视镜上,那里原本就挂了一串铃铛,他挺喜欢听这种东西碰撞时发出的哗啦响声。 …… “本台记者为您播报最新消息,环城路上一车辆突然发生爆炸,司机当场死亡,爆炸原因未知,但是根据公安部门现场勘查,发现有硝酸甘油等易爆化学品残留痕迹……” …… (注:硝酸甘油,液体炸药,威力巨大,对于撞击极其敏感。) (PS:100点一更真的顶不住……你们也太热情了吧,商量一下1000点一更行不行?)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异常 重新踏回陆地上,岐良总感觉有些站立不稳,好像整个地面都在不停的摇晃。 这算是长时间坐船的后遗症,也是产生晕船症状的主要原因。 不管船到底是大还是小,都会随着波浪的起伏,进行或明显或微弱的上下摇动,而这种晃动,船即使再大也避免不掉。 哪怕是当年曹阿瞒赤壁十万舳舻铁锁连环,号称是船上平稳如陆地,可畅行驾四车乘,但实际上他麾下从没有过一点水战技巧的青州旱鸭子,也用了大概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勉强熟悉了船上的情形。 只不过晕船的严重程度有强有弱,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不至于影响正常生活罢了。 这种站不稳的感觉,短时间内是肯定去不掉了。 岐良撇了撇嘴,心中早有了心理准备,到不至于像是某些反应很严重的人一样,走路都不会走。 但是在摇摇晃晃的走了大概两条街的距离之后,岐良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说古代的水兵,要熟悉水战的话动辄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虽然说走路还能走,但是一直在平地上走出来蛇形轨迹,引得大街上不少人都在看自己,岐良还是接受不了的。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虽然说岐良一般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但是这种走到哪里都会被动变成焦点的感觉,确实不自在。 他真的只是在面子而已,才不是因为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走路才决定停下来的。 打开手机,准备摇个出租车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打开手机的数据信号,一直都是飞行模式。 这还是上船的时候岐良自己调的,就是为了防止在公海上,自己一个疏忽拨出去越洋电话什么的,那高额的漫游费可以让他的电话余额一瞬间清空。 船上又没有国内公司的充值服务点,欠费了可就真完了。 现在踏踏实实站在陆地上,倒是不用再担心手机欠费这种操蛋的事情了。 甚至带着一种恶趣味的想法,岐良觉得当年看的某些脑残苏玛丽文中,那些一个个看上去智力堪忧的主角,动不动就给女主角电话卡里面塞几十万的话费,好像挺有道理的…… 但是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严肃的问题——岐良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选择看这种东西。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是根据他个人的说法,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再次强调一个事实,现实总是比人的想象还要魔幻的多。 于是岐良还真的碰到了一位,自认为非常帅气,自认为非常聪明,自认为非常有钱……好吧,他确实有钱。 反正就是这么一位重度妄想症患者。 岐良的苏玛丽文学作品全部都是在那个时期看的,据说是了解病情的需要。 好像有点扯远了。 话说岐良这才重新打开数据接收,刚刚关上飞行模式,正打算下载一个“哔哔打车”随便摇个出租车时,手机收件箱中就穿出一阵滴滴乱响,红点竟是一瞬间就被堆到了99以上。 而通话记录那一行,也在忽然间就多出了几十条未接来电记录。 这些电话和信息还都是罗大海一个人的。 岐良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信息显示,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 话说自己当时决定去游轮上待七天的时候,有没有记得给罗大海说一声来着? 不过,对方打来电话的频率也不对啊……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给自己说? 想到这里,岐良不敢耽搁,左摇右晃之间,瞅准了路边的路灯柱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抱紧站稳之后才给罗大海回拨了电话。 要不然万一打着打着电话摔了一跤,面子上多少有点过不去。 刚刚拿在手上,一共才响了三声,对方就接起了电话,紧接着就传出了罗大海的臭骂声。 “你小子还特么知道回个话是吧?我差点以为你死外边了!” 带着一副嫌弃的表情,岐良如同地铁上那位看手机的老大爷,把耳朵躲得远远的。 待电话那头安静下来,这才掏了掏耳朵,重新贴了上去,开始听罗大海说话。 “……所以他们现在要找你,结果你小子不知道去哪里野了,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在听,在听。” 用棒读一般的语气,极其敷衍的回答到。 电话那头的罗大海好像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气结良久,最终还是无奈的重新说了一遍具体过程。 原来在岐良决定休假后,刚跑上游轮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有一位自称是什么“国家特殊行动第九局特勤人员”的家伙,跑到了警察局里面指名道姓的找岐良。 这里千万不要误会,故事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俗套。 因为这位所谓的“国家特殊行动第九局特勤人员”,从进门开始拿着一个烟盒子说这就是丫工作证,到当地第二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特地赶过来抓人,前后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但是这并不妨碍公安局内认识岐良的那几位看的津津有味。 毕竟这种事情少见啊,精神病人点着名要见人的阵仗,正常人一辈子能见几次? 而且碰巧了,考虑到岐良在多起案件中出色的表现,部门特批了一个编外人员的名额下来,那天正好这位前来传达这个消息的政府部门人员也在。 别提当时这群人笑得有多欢乐了,甚至他们还主动要求精神病院不要太急着带人回去,让罗大海赶集通知岐良过来看看这种难得一见的惊喜。 谁知道这一个电话,就打出事情来了。 话说大家伙还等着看正主来了之后能上演什么好戏,结果罗大海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也没什么,毕竟谁都可能会有某些特殊情况需要处理,岐良电话关机罗大海也就没放在心上,顶多就是少看一场好戏呗。 真正要命的是第二天,罗大海准备通知岐良他成为编外人员好消息,又打了一个电话。 再往后就变成整个公安局寻找失踪人口的事情了。 这就是岐良手机上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信息和未接来电。 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岐良确定了自己出发前确实忘记了跟罗大海说一声自己要休假的事情。 这也不怪他,毕竟一个人的时间太长了,本来没有什么朋友,想不起来实属正常情况。 只不过过,岐良觉得整个事情隐隐约约有些不太对劲。 那个精神病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想到这里,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直冲天灵。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有话好好说 只不过单凭这一点点线索,岐良也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或许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要不然他还能干嘛? 半夜杀到精神病院二楼和对方彻夜长谈嘛? 说实话,要是岐良真的这样做了,那估计就精神病院里面就该多添一张床位了。 所以在经过合理的逻辑分析之后,岐良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刚刚涌起的冲动。 他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这么干来着…… 使劲甩了甩头,成功的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个糟心的事情,岐良拿手机打了一辆出租车,将自己送到了附近的一处酒店门口。 刚刚和罗大海打的电话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至少省了他打黑车回去的钱。 请大家不要忘了,岐良随身带着的那个大箱子里面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在过正常安检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好解释…… 不过酒店到不至于翻旅客行李,岐良大可以放心的住上一晚,等罗大海明天一早来接自己。 朋友就是用来互相帮助的,让罗大海赶过来接自己一趟,岐良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 一觉醒来,那种站在地面上还会摇摇晃晃的感觉去了大半,虽然还是有些许的怪异感,但至少不会让岐良走着走着就差点摔倒了。 吃完酒店提供的午餐,退了房间,在大厅中并没有等多长时间,罗大海就开着他的那辆越野,稳稳当当的在大街上停了下来,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岐良上车。 费力的把行李箱搬到后排座位上面——因为车虽然是越野,但是后备箱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根本塞不下去岐良那么大一个行李箱,然后乖乖溜到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尽量不去看罗大海那一脸阴翳的表情。 但这并不代表罗大海会放过岐良的耳朵。 果不其然,自从岐良在车上做好之后,罗大海的数落就没有停过,一边开车一边埋怨岐良。 “……你看你多大个人了,动不动还玩个失踪,像话吗?就不知道出发前跟别人说一声是吧,玩人家玩剩下的‘想走就走的旅行’?” 除了这种数落,也少不了“循循善诱”的说教。 “……不是我说你,就算你走之前没有想到给别人说一声,你走之后也要给家人报个平安吧……” 听到这里,岐良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弱弱的插了一句嘴。 “我也没家人啊……” 罗大海当即赏了岐良一个白眼,语气里面多多少少带上了一种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这种语气岐良很少听到过,他也不确定是不是。 “没家人是理由吗……好像是啊……”不过这种程度的尴尬还不能阻止罗大海继续说下去。 “就算没有家人,你也得给我们说一声啊!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不是让我们担心吗……” 也不管岐良听没听着,罗大海自顾自的吧嗒吧嗒着嘴,口若悬河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而且就算你告诉我们你是出去玩了,半路上也得报个平安啊,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个二十多岁的女的,就是在半路上跳车身亡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侦探,岐良一瞬间就抓住了其中他最为关心的重要内容,猛的精神起来了。 “什么情况?哪里出事情了?有没有确切的结论?需不需要我帮忙看一看?” 一连串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被岐良从嘴里抛出,很负责任的证明了岐良确实是一个侦探。 但是这个事件注定会让他失望一阵了。 “没什么好疑问的,案件详情都已经被供出了,除了少部分一直坚信阴谋论的舆论家,或者是那群被舆论洗脑的只知道跟风的智障依然在怀疑案件的真实性,整个案情已经差不多水落石出了。” 一位网络货运平台的司机接到了一位女士的搬家订单,是从当地一个小区搬迁至另一处别墅区。 当日较晚的时候,司机驾车抵达小区并与这位女士取得联系。 两人见面后,司机询问女士是否需要付费搬运服务,被这位女士拒绝——她亲自跑上跑下,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搬运物品。 于是司机在多次催促无果后告诉这位女士,规定车辆在等候超过四十分钟之后,便会额外收取费用,但这位女士并未理会。 这就埋下了争执的伏笔。 毕竟任何人都是有脾气的。 在行驶过程中,司机为节省时间并提前通过网络平台抢接下一单业务,更改了行车路线,但因为之前相处的并不愉快,所以并没有理会女士两次提出的偏移路线问题。 于是两人之间的情绪摩擦升级不断,司机因为期间的不愉快对女士恶语相向,最终女士情绪开始失控,试图起身跳车。 结果还是显而易见的,这位女士跳车成功了。 脖子先着地的。 谁也不知道这位女士脑子里面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 这里并不特指某种可能危害到其人身安全的情况。 反正岐良听完之后,只是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无语。 “脑补这种东西就是一种病,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么?两个人,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误会难免会变得越来越深。要我说,这两个人都称得上是活该。” 思索一下,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岐良又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但凡有点生活常识都可以避免的。我不知道这位女士到底脑补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但是跳车这种必定会当场去世的事情,她行动的时候不会过一下脑子吗?” 似乎是略带遗憾的砸了咂嘴,姑且算是表达了他对于一个鲜活生命逝去的惋惜。 虽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但岐良选择性的遗忘了,每当他的计划被别人质疑的时候,他也总是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说为什么他计划那么做…… 只能每个人都有性格上的缺陷吧。 经过罗大海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在加上岐良又点评了一番,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开回到了那个三线小城里面。 正文 第五十章 未来规划 但是罗大海并没有让车向着岐良那间小阁楼的所在地开去,反而是直奔警局。 岐良自然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情况。 虽然知道罗大海不会坑骗陷害自己,但是当初自己无缘无故的就成为犯罪嫌疑人的事情,给岐良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也确实不小。 看着罗大海也不做解释,拉着自己就直奔警局,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打鼓。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瞥一眼闷头开车的罗大海,决定问清楚眼下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岐良原本打算让语气稍微强硬那么一点,理直气壮那么一点,可是一想到自己玩失踪的这几天里,说不准这些人到底都用过什么样的手段找自己。 思忖再三,岐良还是没有确定他走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把电脑里面的一些特殊资料删除干净了。 万一他们找自己的时候闯到过自己房间里面,又碰巧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碰巧查了查里面的资料内容……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身子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语气也一下子软了下去。 干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实在没底的岐良觉得,还是得尽量探一探罗大海的口风。 “你能不能给个准信,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不去行吗?” 前两句还好,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了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别说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慌,那是事情没落在自己头上。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罗大海对于岐良的反应显得一头雾水,好像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一样。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就是正式给你一个编外人员的身份,方便以后的行动。” 边说还边用一种疑惑眼神看着岐良,好像在好奇为啥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动声张的把头偏到另一边,装作一副看车窗外景色的模样,岐良清了清嗓子。 “咳,就是随便问问,刚才突然忘了这个事情了,没什么问题。” 看来要么是自己走的时候确实删干净了资料,要么就是罗大海他们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虚惊一场而已。 …… 岐良身份得到正式承认走的流程很简单,只不过是让他本人在公安局里露了个脸,核实一下身份是否真实,然后随随便便盖了章,拿了工作证,这就算是正式记名的编外人员了。 换个大众一点的说法,就是所谓的临时工。 临时工待遇上肯定比不了正式人员,但是对于岐良来说,拿到工作证后附带的一些福利和特权,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举个例子,在拿到如今的工作证后,以前会被别人拒之门外的地方,现在通过出示证件以及适当的忽悠方式,就可以轻松混入。 当然也不是说以前的岐良就混不进去,毕竟穿一身蓝马甲外加一个便携式扶梯,世界上绝大多数场所都可以做到自由进出。 只不过有了工作证之后,很多事情都会更方便一些就是了。 顺便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展开他一直都在想的计划内容。 从警察局回到自己蜗居的小阁楼里没有花多少时间,只不过罗大海在把他送回来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帮着搬那个看着就大的有些离谱的旅行箱。 所以岐良在吭哧吭哧的把箱子抱上阁楼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 虽然说在豪华游轮上面住了那么多天,顶级的房间配饰,顶级的床铺被褥都让岐良赞叹了不只一次有钱人是生活到底多么奢侈,但是真正回到自己家之后,一切还是逃不出一个最朴素的道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抹了抹因为因为抱行李箱而累出来的一头虚汗,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反正肚子里面没感觉有多饿,还没到需要祭五脏庙的程度,岐良不介意就这么躺到晚上。 别管床是不是有点硬,别管房子里是不是因为七天没打扫而落了一层子灰尘,反正往这里一躺的时候,岐良打心眼里面感觉放松。 翻了个身,随手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扯过一张白纸,又从抽屉里面摸出来根中性笔,趴在床上开始梳理自己今后的打算。 当下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得不断扩大自己本职工作的知名度。 以前岐良是个二流侦探,主要是因为没有什么渠道去接受有价值的任务委托。 而没有委托证明他的实力,自然就没有人愿意把一些重要的任务交到他手上,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所以才一直都是一个二流侦探而已。 但是这家伙通过找猫抓狗这种不入流的小侦探才会做的事情,就证明了自己有二流侦探的水准,已经很可以从侧面说明他完成委托的速度和质量有多么出色了。 而现在因为机缘巧合而接手并侦破的几个案子,除了那位贵妇人英姨的,因为背后的事情可能比较复杂所以不方便抖到明面上,但是剩下的几个案子,完完全全可以写到自己的资历里面。 现在需要的只不过是圈内的宣传而已。 除了这件事情,还需要调查的便是关于“神隐会”的问题。 而这个方向的调查也是对岐良来说难度最高的调查,因为关于这个组织的线索,他目前还没用一点头绪。 毕竟在九年义务教育里面,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岐良,这个世界上还有超凡的一面,没有人知道真的存在那种徒手就能搓出一个篮球那么大火球的法爷。 所以这个事情只能尽力而为。 不过,说不定那位克里斯·陈先生手里会有这方面的情报。 至少岐良不相信,如果超凡的事物自古以来就存在的话,至少不会只有自己一个倒霉蛋会接触到其中的秘密。 而且按照这个逻辑,国家也一定很清楚超凡存在的事实,只不过为什么国家会选择管控这方面的信息,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选择掩盖超凡世界的秘密,这个暂时不得而知。 那么和这位地下世界的陈先生打好关系,也成了日后要完成的目标之一。 在纸上梳理了一阵之后,岐良发现自己的要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个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解决的。 这让他小小郁闷了一下。 不过就在他刚打算丢掉纸笔,准备完成睡觉大业的时候,一个细节闪过了岐良的脑海。 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自己名字的精神病人。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病院一 (看到标题就想歪的自己去面壁思过十分钟!) 想起了这个家伙之后,岐良原本产生的睡意在一瞬间尽数退去。 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才刚刚到了晚上七点,如果自己直直奔着第二精神病院赶过去的话,应该是可以赶在晚上八点医院闭门谢客之前到达。 如果说之前,岐良是因为不太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找一个神经病彻夜长谈,所以才决定暂时放下对这件有些怪异的事情的调查,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不用担心如何解释的这个问题了。 刚刚拿到的工作证就是最好的借口,只要自己编一个看上去比较合理的借口,就大概率可以得到和那位精神病人交流的机会。 比如说,告诉对方这个神经病涉嫌一个案件之类的…… 岐良行动还是十分迅速的,因为回到家里之后,连脱衣服都懒得脱的原因,他只需要重新穿好鞋子就能下楼出发。 顺便从楼下的路边摊上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啃着一边招来一辆出租车,点名要去第二精神病院。 于是乎,问题出现了。 司机死活不愿意拉着岐良去那种地方,说什么都不走。 起初岐良也不知道为什么司机小哥的反应如此之大,直到他在和对方争执的过程中,从后视镜里面看见了自己倒是是个什么样子—— 因为抱行李箱而累出来的汗水打湿了头发,而他当时直接就向着床上躺了上去,导致现在整个头乱的如同鸟窝一般。 再加上刚才胡乱的往嘴里塞了两个包子,而他本身又不是什么讲究的人,油渍十分随意的就向身上一抹——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岐良身上穿的衣服还算板正,司机会不会停下来都是两说。 但是听到这样一个家伙,张口就是要去精神病医院,司机心里又有点没底了。 不过岐良自然有他解决问题的方法。 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司机不就是怕载个神经病嘛,万一这个神经病没钱,或者半路上对司机动手之类的问题,出现了不好解决。 所以岐良很大方的直接扔给司机二百块钱,坐在了有隔离栏杆的后座,打消了对方的顾虑。 看到这个情况,司机自然放心了,载着对方直奔精神病院而去。 这里或许有人会问到,岐良这种当初找人家黑旅馆的老板问东西都要白嫖的家伙,会舍得随便拍二百块钱给司机,就为了坐个出租车赶时间吗? 这种事情就不要问了。 岐良当然不会干的! 在司机小哥把车稳稳当当的停到第二精神病医门口,就等着岐良下车走人的时候,等了得有半天的时间,发现对方依然不动如山的坐在自己车上。 “你下去啊!” 左等右等,见岐良就是不挪地方,司机小哥急了,连忙催促。 但是岐良的思路又岂能是凡人可以揣摩的,只见他淡定的伸出一只手,神色自若的将手放在司机小哥面前,然后也不说话,就这样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机小哥坐不住了,这家伙就这样一直待在车上,不是影响自己生意嘛! 结果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岐良理直气壮把手凑的更近了一些,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找钱啊,给你两百块钱不找钱?这一共才跑了三十块钱不到的车表吧?” 这直接给司机小哥气乐了。 “嘿,不是你说的给二百吗?” “我说了吗?你那只耳朵听见我说了?” 岐良连脸红都没有,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一般。 而实际上……他还真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从这家伙把二百块钱丢给司机开始,他就没说过一句那二百块钱算是车费的事情。 司机短暂的气结之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那二百块钱可是在司机自己手里,到底要不要还给岐良还是得看司机他乐不乐意。 显然司机是不愿意还的。 “嘿,你凭什么说我拿了你二百块钱?我就说我没拿你有证据吗?” 大概正常人这时候,都会被司机抛出的问题难住了吧。 这里再次申明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们的岐良是何许人也,他是可以用普通人的标准评判的吗? 还没等着司机嘚瑟完,岐良就点开了手机,给司机看了从上车开始给钱,到现在到达目的地结束的时间段内,不同时期的不同照片。 同时还翻出一段长达二十分钟的录音,手指按在播放键上,如同征求意见一般。 “您需要听一遍吗?我好像不记得投诉电话是多少了,您需不需要我回忆一下呢?” 于是岐良不仅得到了司机师傅的退款,而且还是一分不少的二百块钱,没有收取一点车费。 就是司机把岐良赶下车的时候,用各种词语亲切的问候了对方的整个户口本而已。 但是岐良对此完全没有任何感觉,问候一个孤儿的父母,真是难为那位出租车司机了。 不过岐良真的没有打算黑掉司机应得的那三十多劳务费来着,这是司机自愿的,怪不得他。 心中自我安慰了一下,甩掉这口锅之后,岐良带着一丝的窃喜,晃晃悠悠的向精神病院大门走去。 坐船时间过长产生的毛病还没彻底缓过来。 门岗自然注意到了岐良,但出乎岐良预料的,并没有人把他拦下来,而是直接放开了大门,就这样让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面对这个情况,他暗自撇了撇嘴,心中暗自腹诽精神病院的管理制度之差,怪不得那位老哥能一路溜到警察局里面去。 就算是现在不到八点,精神病院还对外人开放,但至少也得做个登记什么的啊。 吐槽了一下精神病院的管理问题,岐良继续向里面走去。 这时候,他隐约看见有这么一小队安保人员向自己走了过来,看起来是来询问自己的。 这样还差不多。 点了点头,打算开口和对方打个招呼,谁知道岐良的手刚一举起来,那一小队的安保人员就如同疯了一样,一下子冲了过来。 对方手里还是拿着电击枪的。 在岐良于懵逼中昏过去的前一秒,隐约听到了如下的对话。 “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你们知道吗?” “别管了,先抓住送回去吧,别让他伤了人……” ……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病院二 不管在哪一个城市,医院总是一个充斥着诸多城市怪谈的地方。 比如说什么总在半夜无端响起的哭,比如说楼梯间里平白无故多出的第十三级台阶,比如说某个盥洗室内一直都没有人打开过的一个隔间房门,又或者是走廊中总是按照固定频率闪烁的灯光…… 虽然后来后勤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给走廊里面换了一个新灯泡就不再闪了。 但无论怎么说,终归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怪谈流传下来,变成各种版本的都市传说。 精神病院中这样的传说当然不会少,特别是入夜之后。 …… 岐良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午夜时分,大概在凌晨一点到三点左右。 至于说时间误差为什么会这么大,是因为目前的时间完全是依靠岐良通过自身生物钟判断的,没有其他任何可以参考的东西。 除了四面墙外都寂静无声,周围大概率一个人都没有,值夜护工应该已经都休息了这一点,可以证明时间绝对在午夜。 穿着全身式拘束服,被捆得像一个粽子一样,默默的躺在连天花板都铺满红色垫子的软包房内,只能勉强做到像蚯蚓一样蠕动两步。 岐良的心中早已不知道把那几位保安族谱上的各位亲友,用亲切的词语问候了多少遍。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乌龙不应该发生的……就算他的形象再怎么出现问题,发生这种事情都只能说明一个事情——这鬼地方管理态度奇差无比。 就算真的有精神病人发生了出逃的情况,院方也应该是在核实了对方身份之后,再三确认无误的情况下,才能实行抓捕。 甚至从法律层面来讲,抓捕这个词都不怎么合适,只能说将目标重新“监护”起来。 退一步讲,实施抓捕的过程中没有去确定目标身份,但是在重新“监护”起目标后,院方的首要任务也得是调查清楚“监护”对象的身份吧? 就这样把他一捆,然后随随便便丢在一个软包房间里……这种事情能发生简直离谱。 不过考虑到这家医院跑丢的那位精神病人,这件离谱的事情顿时变得合理起来。 心中暗自发誓,等到第二天离开之后,他保证一纸状书就把这件事情捅到法庭上。 虽然一些必须是对国家工作人员才能成立的罪名不可以使用,但是岐良打官司的特点就是,能写多少罪名就写多少罪名,告不赢你可以恶心死你。 反正非法关押并限制他人人身自由这个罪名,这医院是吃定了。 吃力的拱了拱身子,岐良靠着墙角的支撑,勉强站了起来。 至于说挣脱拘束服,这种事情放在心里想想就好,虽然说人要有理想,但你的想法不能太过离谱。 别说是岐良,就算来个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在没有任何工具或外界环境的帮助下,挣脱这种拘束服都是痴人说梦。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到第二天一早,有医护人员前来查房的时候,自己主动表明身份,让对方帮自己把拘束服解开。 从蚯蚓进化成了袋鼠,这还要感谢岐良超乎常人的平衡能力,一般人最多也就是在地上扭来扭去。 出于无聊以及侦探收集周围环境细节的本能,在满屋子蹦跶了一圈后,岐良已经找到了软包房间的房门到底在哪儿。 因为整个房间都被厚厚的垫子裹了起来,房门也隐藏在垫子中,单从表面看,几乎是不可能找的到房门的。 但是不管是哪种隐藏房门,都必定满足着一个规律。 找不到房门的时候,多抠一抠墙上的花纹,只要房门想隐藏,就必定隐藏在花纹之中。 因为岐良被拘束服限制了双手,所以在寻找房门的过程中,他用舌头代替了手的功能…… 这里就不详细描述他是怎么伸着舌头,把整个房间的墙都舔了一遍的具体细节了。 砸了咂嘴,用唾沫润了润有些干涩的舌头,岐良陷入了严肃的思考中——也许不用等到明天,他就可以从精神病院里面出去。 经过他自认为周密,而客观事实上也确实称得上周密的检查,一个让人有些惊喜的发现,已经明确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房间的门,八成是没有被锁住的——只需要找到正确的位置,轻轻地推动或者拉动门板,就可以成功逃出房间。 因为在刚才他通过舌头找到房门的时候,在舌头那点微弱的推力作用下,门上的轴承便发出了细微的转动声音。 换句话说,不管是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还是因为门本身存在的问题,这个房间门都有极大的概率没有被关好。 但问题是,他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安安心心在房间中待上一夜,第二天一早必然会被放出去,这之间的差别不过是浪费一夜的时间而已——甚至说不上浪费,毕竟睡一觉就过去了。 何况岐良只有一次可以尝试的机会,只要他选择的方向和角度出现一点差错,门就会被彻底锁死。 没有必要这么赌。 而且自从发现自己待在这样一个房间里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种古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感觉,总觉得周围环境不太对劲。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四处作死为好。 确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行动方针之后,岐良就顺势往地上那么一躺,反正整个房间里就没有一处地方没贴上垫子,哪里都是软的,随便躺在什么地方睡一觉就好。 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之后,岐良突然醒了,翻了个身,总觉得脑后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 话说他刚才也没有舔地板吧? 仔细感受了一下,这种湿漉漉的感觉并不仅限于脑后,全身和地面垫子有接触的部位,都有这种湿漉漉的感觉。 是什么管道漏水了吗? 岐良懒得睁开眼睛,只是抽动了两下鼻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道,看来是水管年久失修。 只不过……为什么还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疑问只是在岐良脑海中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 然后他就打算就这么一直闭着眼睛,说什么都不愿意睁开了。 顺便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一开始就觉得环境总有些不对劲。 或许为什么铺在房间里的所有垫子都是鲜红的,也可以解释了。 还记得他对于超凡事物的感知吗? 在那个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过的感知视觉里面,现在这个房间里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 “人”。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病院三 冷汗一瞬间浸透了贴着岐良后背的衣服。 至于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岐良并不知道,也绝对不会想知道。 但就算是在这种要了老命的时候,这家伙还有闲心吐槽一下拘束服的布料太差的问题,这种衣服被浸湿之后就会变得很粗糙,裸露的皮肤被磨的生疼。 只不过,这口老槽也只能憋在心里说了,现在他是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生怕会引发什么可怕的未知后果。 不敢睁开眼睛,在感知中明明身边挤了满满当当的“人”,但是身体的触觉却告诉着岐良完全相反的事实。 周围依然空空荡荡,这个房间中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出现。 除了地面上越来越多的粘稠液体,带着略有一丝腥甜气息的铁锈味道,从未知的地方不断涌出。 如果岐良的判断没有什么失误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希望让地面上不断涌出的液体沾到自己嘴里。 不是说不好喝,实际上人类的血液其实是甜咸味的,如果采集的时候还正好是在大量运动之后,更是会有淡淡的酸甜的口感。 但是这并不影响绝大多数人会产生恶心这种正常的生理反应。 汉尼拔这种特例除外。 但是这同样不影响,有些人可以用过硬的心理素质来完全抵消生理上出现的恶心与反胃——比如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不断试探着轻微蠕动身躯,完全靠记忆中的路线,如同蚯蚓一般拱到了房门附近。 眼睛的话,尽量还是能不要睁开就千万不要睁开,因为岐良不确定自己睁开眼睛之后到底会看到一副怎样的画面。 如果画面对于人的精神冲击过于巨大的话,睁开眼睛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 他现在必须得开门。 粘稠腥甜的铁锈味液体已经越积越多了,从一开始垫子上只是微微湿润,到现在已经堆积了接近十厘米深的液体,不过才经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岐良不知道这个堆积速度是不是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但是这种情况只要能持续个四十分钟,那么他就一定会淹死在里面。 在地面上全是积液的情况下,全身穿着拘束服,基本不可能重新爬起来,就算是他也不行。 这和在地面上没有其他东西干扰的时候依靠墙角爬起来,完全是两种难度。 所以他必须得开门自救。 只不过开门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他必须一次猜对,门到底是朝着什么方向开的。 幸好不论什么时候,岐良总是可以很快就冷静下来。 这是一间采用隐藏门设计的病房,也就是说设计者并不希望房间内部的病人可以轻松打开门。 在软包房间内没有门把手的情况下,门向房间内开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这扇门主要是由外界的护工打开,考虑到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所以对于外面的部分来说,就一定是把手在左,轴承在右…… 想到这里,岐良小心翼翼的张开了嘴,咬住了那扇门右侧的一片垫子。 不出所料,这个垫子上也有粘稠腥甜的液体不断滑落。 强忍着心头的恶心,猛的向内拉扯,随着“咔哒”一声轻响,这扇隐蔽的门被打开了。 转瞬之间,岐良心中一凛,一种说不上来的危险感觉瞬间出现,又紧接着在下一个瞬间骤然消失。 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趁现在赶紧爬出去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那些原本肆意流淌的粘稠腥甜的液体,好像在转瞬之间消失殆尽了,用身体使劲蹭了几下垫子,发现所有的垫子都是干爽的,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一场梦境一般。 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还散发着带着腥甜气息的铁锈味,黏糊糊的液体还粘在自己头发里面,梦境这个说法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重新留意了一下超凡感知中的周围环境,发现房间中再次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没有那群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身影。 那么……现在到底应不应该睁开眼睛了呢? 经过半天的纠结和思想斗争之后,岐良终究还是做出了睁开眼睛看一眼的决定,毕竟现在周围环境已经暂时恢复正常,睁开眼睛应该不会产生其他的什么影响。 而已看得见东西,总归是更方便处理一些事情的。 偷偷的眯了一条缝,在确定了周围环境确实已经恢复正常之后,岐良这才敢观察自己身上的情况。 一个不怎么友好的消息就是,自己的推断并没有什么问题,看着已经粘在拘束服上的猩红一片,他十分确定自己刚才咬垫子的时候,滴在自己嘴里的就是这东西。 大概率是人的。 强忍着胃里一阵阵的抽搐,岐良决定先拱到门外面看一眼再说。 谁知道这么一动,还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拘束服上的一处系带,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开了,给这家伙提供了操作一番的可能。 借着这一处薄弱环节,经过疯狂的打滚和蠕动,在耗时接近二十分钟后,岐良终于彻底挣脱了这个套在他身上的拘束服。 让被鲜血浸湿的头发尽量向后收拢,以尽可能的减少对于自己视线的影响,身上的衣服也尽可能的拧干了一些,以方便进行某些剧烈运动。 看着那扇已经半开的房门,岐良只能一个接一个的进行深呼吸,尽可能的保证自己情绪稳定。 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这是个问题。 而且关于这个问题,岐良很罕见的没有答案。 虽然说,曾经有只自称神隐会成员的食梦貘,给他科普过一些最基本的超凡世界观,而他也曾经在梦魇中的低语声里面听到过一些关于超凡的知识,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岐良对于整个超凡世界的了解并不比一个普通人多多少。 真正面对现在这因为超凡事物而引发的场面,他也是一脸抓瞎。 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面已经不可靠了,甚至不好说明天到底会不会有人找得到自己,这个房间是不是真的在精神病院里面存在都不太好说。 而走出房间…… 继续盯着那扇半开的房门,只能说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病院四 时间不会等人,按照一分一秒固定频率不断流逝着。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岐良还不能够尽快的决定他下一步到底该干什么,那么他就不用继续纠结是出去还是留在房间里了。 在经历了刚才那种不可名状的特殊情况,已经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之后,稍微悲观一点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 就算乐观估计,最少也不会少于凌晨三点这个时间。 秋季天空正式放亮的时间和春季相仿,大概在早晨五点半到六点前后,换句话说,岐良现在最多也就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被用来继续浪费。 选择继续留在房间内,就是在赌一早天亮的时候,会有医院中的正常员工来检查房间,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安然离开。 但是这个思路存在一个硬伤。 在经历了刚才那种鬼知道是什么情况的突发状况后,没有人敢保证待在房间里就一定是安全的。 第二天一早,再也不会有人找得到这个房间的可能性,比起来被人找到的可能性大太多了。 但是选择离开的话,就代表要去主动挑战外界那到目前为止还无可得知的风险。 一个是慢性死亡,一个是主动趟雷,危险系数都不怎么低。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岐良心头复杂的情绪不断翻涌。 其中虽然以对于自己目前这种处境的担忧和困扰为主,但是仍不乏对那几位连姓名都不配出现的安保人员,以及其家属的亲切问候。 要不是那几个倒霉孩子,他岐良堂堂一个“准大侦探”怎么会落得如今这种田地。 不过话说回来,发牢骚归发牢骚的,在短暂的纠结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房间一探究竟。 留在房间里面,就等于把所有的可能性都交给了运气,这并不符合岐良的风格—— 对于自己的非洲人属性,他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你不能指望玩个抽卡游戏十连都不出一个SSR的顶级非酋,在这样一个性命攸关的重要时刻突然玩一手极限反转。 而且选择主动出击还有另一个好处。 借着自己对于超自然力量的独特感知,再加上其明显超越普通人的随机应变能力,他还是比较有信心保证自己安全的。 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中可能隐藏物品的所有角落,确定没有任何工具可以利用后,岐良选择把自己刚才脱下来的拘束服搓成了一条绳子。 小心翼翼的靠在门后,手中拿着绳子的这一头,慢慢的把另一头递了出去。 小心谨慎总是有好处的,这年头玩过恐怖游戏的人也不算少,就是没几个长记性的,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开门杀这样的情节,硬是没有人记得开门之前先探一探门后的虚实,全靠头铁硬莽。 心中略微鄙视了一下那种所谓的莽夫之后,扯了扯绳子,确定手感正常没有任何异样,才敢把身子探出去。 门外是医院里最常见的那种狭长走廊,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保养不当的原因,紧挨着门口的几个照明灯并没有被点亮,形成了一大段没有被照亮的黑暗区域。 扭过头看了看身后,和身前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在走廊的极远处才看得到刺破黑暗的那一丝灯光。 只花了十秒钟不到的时间观察环境,岐良就马上意识到了问题。 走廊的长度不太对劲。 整个第二精神病院住院楼主体的长度,从外面看来最多不超过一百五十米,每一层最多也就只有十五六个房间。 毕竟病房占地面积不需要多大,他刚才一直待着的软包房间也不过五米见方。 二十多平的面积对于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宽敞了。 但是现在看这条走廊,前后长度绝对突破了一百五十米的限制,怎么说也得有个三四百米上下。 虽然除此之外还没有其余的异常情况发生,可这已经足以让岐良生起十二分的警惕心。 将绳子卡在软包房的房间门缝隙中,防止关键时刻发生门突然被关上这类操蛋的事情——这种细节一定要处理好,在鬼片里面,主角团就因为这样一扇操蛋的门而招来团灭的事情发生过很多遍了。 检查无误之后,岐良还特地留心了一下自己的特殊感知,在确定周围并不存在超凡个体之后,才敢选了一个方向,紧紧贴着墙,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过去。 反正两边的光线都在一个很远的距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提示,而从时间上来说,只能随便选择其中一边走,就算走错了也来不及反悔,所以岐良反而不纠结到底该走哪边的问题。 而且根据自己走了这几分钟的路程后发现的问题,不管是选择走哪一边,结果都应该是一致的。 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大步流星,岐良的表情从紧张万分到把“你特么在逗我”六个大字摆在脸上,一共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情况已经十分的明朗。 看着完全没有变近一点点的灯光,他已经确定了自己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会是比较安全的处境。 也是最无力的处境。 不管用什么方式走,不管选择哪个方向走,他都没有办法移动哪怕点点的距离,无法靠近两端有灯光的地方。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另一面墙上不断变换的病房,只不过绝大部分病房门都被死死的锁住,没有声音没有灯光,无法确定其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且自己刚才走出来的那间软包房已经找不到了,哪怕是岐良中间特意回头走了一段路程,也没有再次看到那扇被自己打开并卡死的房门。 这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不要妄图和超自然事件讲道理。 门并不一定只会自己把自己关上并锁死,它们还可能会更不讲道理的直接消失。 浪费了一条绳子有些可惜,用的好的话,说不定原本可以当成武器来用,而且在他选择再次打开一扇房门的时候,还能用来探路,发挥点余热。 摇了摇头,把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赶了出去,岐良决定再走一段路试试。 如果事情依然看不到任何转机的话,那么就只有冒着风险打开一扇新的房门这条路可以走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病院五 很多公共建筑的选址,特别是医院、学校这种建筑的选址,有九成都是在坟地荒山,或者是曾经的火葬场、乱葬岗这种地段。 如果有人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查一查你们所了解的此类建筑,只要是修建时间稍早一些的,几乎都会建在这些地段上。 这是因为这种建筑的用地指标普遍比较大,而坟场地价便宜,有的甚至干脆不需要出钱,所以大都选在此类地区。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不管历史上哪个时期,墓地都通常建在城镇的外围,不会距离生活区域特别远。 毕竟若是离城镇太远,一些祭拜活动也不方便,传统上是不会把这种地方作为墓地的。 而这种特点也正好满足此类建筑的要求,不算特别远的距离正好方便人员来往,所以在种种巧合的影响下,这类建筑中经常有闹鬼的传言也就不足为奇。 这所第二精神病医院自然也没有例外。 不过根据岐良刚刚经历的这档子事情,说这里闹鬼只是一种传言就不太贴切了。 这哪里是传言啊,这明明叫写实故事集。 走廊里的气氛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抽动两下鼻子,隐约还能闻到一种腐朽的味道,就好像空气常年没有流通一样。 但在确定了周围的环境并不会立刻就对自己产生威胁之后,岐良紧绷的精神状态已经放松了不少。 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一直保持一个高度紧张的情绪,很容易就会把自己折磨到精神崩溃。 学会在相对安全的时候放松是一种必备的能力。 反正现在只能在一成不变的走廊中胡乱的走下去……等等? 一阵极其微弱的窸窸窣窣声,被岐良那时刻保持着高度敏感的听觉成功捕捉到了。 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他刚刚经过的一个房门紧闭的病房。 不对,不只是声音。 不敢靠得距离房门太近,再次通过特殊感知确定了周围并没有出现任何超凡存在之后,岐良仔仔细细通过自己的五感,尽力感受着每一分变化。 只听得到声音,十分微弱,好像是什么液体流动时发出的,看不见门缝里是不是有透出的灯光,或许是里面没有开灯,也或许是因为门的密闭性太好。 再次抽动了一下鼻子,并没有闻到其他的味道,或许是因为走廊中的空气本身带有的那种腐朽气息的干扰,其他的味道都被掩盖在了这种霸道的气味之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种腐朽的味道比之前更重了一些。 将舌尖略微伸出嘴唇,在空气中暴露一小会儿。 如果一个人的感知比较敏锐的话,这个方式是可以做到判断空气湿度和温度的。 岐良显然满足感知敏锐这个要求,所以他轻松的确定了,在这个房间的房门附近,空气温度稍微降低了一些,而湿度反而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提高。 这显然勾起了他某些刚刚经历过的,并不能算是美好的回忆。 站在房门口犹豫良久,嘴角微微抽动,虽然说这个判断来的毫无缘由,但潜意识中岐良觉得事情按照自己预计发展的可能性极高。 所以面对这种房间,还是尽量不要被好奇左右自己的行动,作死的事情少做为妙。 虽然在自己的特殊感觉中看不到任何超凡存在,但岐良深谙苟比才能活到最后的道理。 不过越是在这种时刻,越是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出现。 就在他刚刚决定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传出了轴承转动时发出的轻响。 门,开了。 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才可以形容他看到的景象—— 那是一间鲜红的房子,浓重的血腥味在一瞬间淹没了走廊中所有的空气,粘稠猩红的液体一点一滴的从房间的每个角落凝结滴落,在房间内汇出一滩血液聚成的池水。 无数重重叠叠的影子在虚空中站立着,或者说成是被看不见的绳索挂在房间中更为合适。 影子模糊朦胧,只有所有影子脸上完全由猩红色形成的眼睛清晰可见,粗略一数至少有上百个。 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影子都抬头看向了站在门外的岐良,齐刷刷露出一个扭曲而怪异的笑容。 下一刻,这堆影子连带着房间地面上那池腥红的血水汹涌而出,转瞬之间便彻底淹没了门外站着的岐良,数不清的影子带着狰狞的表情无声的从他身上透体而过。 每一个影子都会从他身上带走什么东西,一根手指,一个眼珠,又或是一只耳朵…… 不消半秒,门外站着的岐良就被撕成了一堆碎片,完全散落在那滩腥红的血水中,然后被这片涌动的血液潮汐裹挟着,顺着走廊流淌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房间中依旧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样子,一根明显是由衣服拧成的绳子,缓缓的从门那边被塞了出来,等了有半天的时间才重新被扯了回去。 紧接着,一个稍显瘦弱的身影从门后探头探脑的露了半个身子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根由衣服搓成的绳子。 这家伙来到走廊上之后,前后顾盼一番,默默的把绳子卡在了门缝内,好像是为了防止门突然关上并锁死。 紧接着,这家伙便小心翼翼的贴在墙边,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走廊的一头走去。 带这个家伙终于走出了房间门口光线过亮的范围,不再是只能看到一个剪影之后,这家伙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是岐良。 只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刚刚离开两步的身后,那扇原本敞开着的房门,突然变得模糊扭曲起来。 继续走了两步,那扇房门就仿佛突然隐入了另一个时空,随着一阵波纹状的扭曲,他背后的空间已经变了另一个样子。 就比如有那么一只爬上莫比乌斯环带的蚂蚁,不管它继续向前多长时间,或许都永远找不到终点……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时间游戏 走廊还是有尽头的,就在那唯一被灯光照亮的地方。 没错,这条走廊只有一处有灯光,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条走廊并没有所谓的两端,它的尽头便是空间开始重复的地点——就是这个唯一被灯光照亮的楼梯间。 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完成站在原地向前看就能看清自己脑勺的特殊成就。 楼梯间侧面就是监控室,整条走廊以及其内房间的所有细节,都被完整的显示在那张贴在墙上的巨大显示屏上面,一览无余。 屏幕被分成了数十块区域,分别显示着独立的画面,而每个画面中赫然都存在着一个处在不同时刻的岐良。 或是被困在一个充满暗红色液体和大量不明超凡灵体的房间中,或是穿行在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廊之中,或是停留在其中一处房间门口静立不动,又或者是正被汹涌而出的液体和超凡存在撕扯成碎片…… 而且这些监控画面中,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违和感。 仔细观察的话,才能勉强看出那丝违和感到底是从何而来——虽然每一处画面中岐良的选择行动都大致相同,但总会有一丝丝细节上的改变。 也就是说,这所有的画面都并非录像,而是货真价实的直播。 而这些画面中有一个特例,它显示的好像并不是走廊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那里显示的岐良正安安静静的站在一处大屏幕前,沉默的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仔细观察画面中的细节,有九成左右的可能,就是当前的这个监控室,唯一的区别就是此时的监控室内并没有岐良这个人。 监控屏幕右下方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三分,而那个岐良所处的的监控室画面内,显示的时间则是凌晨的四点十七分,也就是未来的四分钟之后。 而这并不是唯一的时间,实际上每一个监控画面中,都标注着一个单独的时间,从凌晨一点多开始到凌晨四点多结束,每个时间段都有一个岐良在独自活动。 监控室内完全没有了那种走廊上的阴冷感觉,连空气中浓重的腐朽气息也都被隔离在外,明明照明系统是用的冷光灯,但却带来一种暖烘烘的感觉。 墙角的那台咖啡机突然开始工作了,嗡嗡的运转着,开始准备磨制一杯热可可。 随着叮的一声,三分多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滚烫的咖啡顺着管道逐渐注入到早就放好的纸杯中。 而就在同时,监控室的房门发出了“吱呀”的一声轻响,随着轴承转动摩擦,打开了一条缝隙。 啪的一下,一双沾满了献血的手从缝隙中伸进来,手指死死的扣住门边,过于用力而导致指节甚至有些发白。 在停顿了一小会之后,门被这双手粗暴的甩开,咚的一声撞在墙上,甚至在水泥材质墙面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凹痕。 来人正是岐良。 只见他面色通红——当然也有可能是被鲜血染成微红色的,他身上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全部都被黏糊糊的血液覆盖。 随手撸了一下还滴答着鲜血的头发,把撸下来的一手血液甩在地板上面。 就他现在这个形象,说是刚刚从地狱里面爬起来的恶鬼都有人相信,在加上一种极少出现在岐良脸上的暴怒表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走进房间,一脚踹翻了那台咖啡机,让已经装好的热可可撒了一地,然后强行控制着脸上的肌肉,扯起一个要多怪异有多怪异的微笑表情。 缓步走到那张大屏幕前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上面的画面,时间刚刚好来到了凌晨四点十七分—— 刚才仿佛是刻意扯起的扭曲笑容突然变得自然起来,这一刻岐良的就像是一个阳光大男孩一样,笑容灿烂无比。 毫无任何预兆的,从躬身半蹲再到靠腰部带动上身骤然出拳,只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猛的一拳打穿面前的屏幕。 灿烂的微笑逐渐变成恣意无比的狂笑,声音中全是暴躁和狂怒,还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宣泄—— “你特么的晚上好啊,神隐会真牛逼是吧!” 打穿显示屏之后岐良还不满足,一把将整个屏幕扯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好像不满足似的又猛踩两脚。 将显示屏幕踩成完全看不出原本形状的一坨电子垃圾之后,心头的那口邪气才消退了一点。 转过身,看着监控室中唯一的柜子,岐良声音中依然还有一丝并未完全消退的愠怒。 “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锁在柜子里面,让柜子从顶楼滚到一楼?” 话音未落,随着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一个长得没有任何特点的男人略微有些狼狈的从柜子中跌了出来,对着岐良尴尬的笑了笑。 “挺巧啊……” “巧你妈哔!” 在哪个家伙露面的的第一时间,岐良原地起跳,一个回旋踢就冲着对方脑门扫了过去。 这个男人的反应也不慢,腰身一沉,一个铁板桥马步,腰身后仰间,竟是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岐良这本着脑袋扫来的一脚。 “误会!这是个误会!” “误你妈哔!” 完全没有给对方一点解释的机会,在第一脚落空的瞬间,还在空中的岐良就进行了一次变招,原本在后的左腿猛的一踢,正奔着对方下三路疾走。 面对这专门针对男性生物的招式,这个男人自然也不敢托大,双手交叉架在裆下,猛的托住岐良左脚,将他反身送了回去。 但是谁知岐良招式再变,左臂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反扭,手上伸出两个手指,做出一个“双龙探珠”的手势,作势要取对方的面门。 男人反应也极为迅速,左臂肘弯挡在眼前防住这一击,右手则预判着岐良手指的前进方向,竟是准备使一招小孩打架掰手指的伎俩。 招式不在华丽,越实用越好。 但是男人势在必得的这一招竟然抓空了,岐良的手指猛的向下滑动了两寸左右的距离,猛地插进了对方的鼻孔中。 “给老子起!” 手臂腰背一同发力,竟是硬凭着两根手指,提着对方的鼻子使出一记背摔。 砰!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破局(半章,明天一早补全) 彻底出完了憋在心里的那口邪气,岐良这才把地上倒着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长相的男人重新提了起来,扔在房间中的沙发上,然后气喘吁吁的瘫在另一张沙发上。 “别装了,知道你死不了。” 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抬了抬眼睛看了一眼那人满脸的鲜血,略微有些嫌弃地撇撇嘴。 “赶紧擦干净就行了,一脸血也不嫌膈应人。” 原本像尸体一样被岐良扔到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这个家伙,此时闻言突然坐了起来,苦笑着摇头。 “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狠你个锤子,你一晚上给我弄死了多少次,心里没点数是吧?我特么没奔着死里打你就算给神隐会面子了。” 很明显,岐良心里的一股闷气现在都还没消,处于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状态。 那人听到岐良这样说,只好揉了揉鼻子。 说来很神奇,这家伙刚才明明已经被岐良撕裂的鼻子,竟然已经愈合如初,除了外表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自我介绍一下,我确实是神隐会成员,第七执政官的手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岐良虚着眼,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无语还是蛋疼。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能从你搞得混乱时空中逃出来……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是你爸吗?” …… 实际上岐良很确定这个家伙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哪怕在这个夜里被对方用种种手段“杀死了”不下上百次。 因为按照对方的认知,岐良是不会对被一次一次的杀死保留任何记忆的,而组织给他的任务就是尽量拖住岐良,以方便组织排出专业人士与之进行接触。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选择用这种接近于轮回空间的能力来拖住岐良,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选择。 因为在这样一个空间中,最终活下来的那位“岐良”,并不会拥有什么特别不好的记忆。 有的都死了。 但是在实际行动中,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情况。 还记得岐良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获得的感知能力吗? 在一次次的“死亡”中,那种一直环绕在岐良耳边的呓语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使得岐良无法去主动忽视这种耳语般的声音。 而这种呓语中包涵的内容,就有关于岐良当时处境的部分。 当然,关于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会随便相信的,所以只是留了一个心眼。 问题就出在这里。 实际上,这场“混乱时空”并不是倚仗关于时间的能力办到的,而是基于空间和记忆操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岐良根本没有真正的死去,只是在对方控制的扭曲空间中,借用超出三维的第四个维度,同时处在了不同的时间流程中。 举个例子,作为生活在三维空间中的人类,在四维时空中看,人类就像一条被拉长的虫子。 三维空间中讲究先后顺序,人必须先有出生,才能迎接死亡。 但在四维时空中,这个先后顺序被模糊化了,人的一生被拉长成一个具体的实体,死亡和出生同时存在,只不过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一头而已。 从这个角度来讲,对方的能力是更贴近对于高纬度空间的操控,而不是在三维空间中倒流时间。 正文 请假条,阅后即焚 意外情况…… 可能是药物副作用,已经去医院了,没有大碍。 (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