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皇帝爱务农》 作品相关 这很德纲! 最近几天,老是被大伙儿评论说:“这很德纲!” 星空说:“是的!” 哈哈,顽皮一下。星空是铁纲粉儿,所以,在写作上就向幽默、喜剧、轻松靠拢了。 谁不喜欢幽默呢? 人生那么不容易,干嘛不轻松一些? 苦大仇深的题材?还是等后世再说吧! 这一世,还是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为自己制造快乐,为大伙儿制造快乐,何乐而不为啊。 大伙儿说,星空这想法对不对。 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当然,您们提了,我也不听。 O(∩_∩)O哈哈~ 除了快乐,星空有点儿多颜色。大家将就着,勉为其难地,独享这些颜色吧! 好了,接下来就是星空的惯常表态了。星空其实之前写了许多书,也完结了很多。(没错,这是个小号儿)星空有个习惯,只要写了,大家喜欢,编辑认可,不管多难,星空一定保证完本。这是星空认为,做人的最基本底限,没得商量,除非人品有问题。 当然,完本不是最终目的。最重要的是能够给大家奉献精彩的故事,轻松幽默的故事情节,为大家的生活添彩,这才是星空最为紧要的事。 我,一直在为此努力。 2021年6月8日 仰望星空 正文卷 第1章 从山贼手里抢美女 “呼……” 石林的思绪不断在一片黑色深渊里往下坠。 突然! 石林觉得僵硬挺直站立的身子往前倾倒。 石林猛睁开眼睛,右手陡然用力一抓,一杆长长的青铜挝支撑住了身子。 此时,热浪涌来,空灵缥缈的古音乐响起。 石林循着声音望去,在自己身后旁侧,有一群穿着奇异古装的少女老男们正在演奏音乐。 有的在吹箫,有的在轻抚古筝,有的在拨动琵琶…… 眼光收回,看到自己旁侧同样有几个俊美的男子笔直地站着,手里拿着跟自己一样的武器,身上也披甲带盔。 ——石林知道这不是在拍古装片,而是自己穿越了! 已经经历五世轮回穿越的他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而这次穿越的到底是何等妖孽的世界? 石林余光迅速扫射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古典的大殿,墙面上一道又一道不规则的凿痕,似乎在说明这里是在石洞里。而陷在墙壁深洞里的灯盏说明此刻正是深夜时分。 他面前是一个小广场,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有一群七八人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 大部分都是穿着粉色的长裙,唯独有一位少女穿着红色的长裙。 跟衣服的颜色搭配极为协调的是,这名女子模样俊俏,五官精致,完美诠释了“三庭五眼”跟瓜子脸的天然绝配。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像是清澈的湖泊一般纯净动人。她就像一块磁石一样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吸附住。 当石林恍惚以为这群少女瘦小的腰肢,峰峦起伏的前胸,如同无着衣一般时,定睛瞧仔细了才发现,她们的长裙丝衣单薄如蝉翼。 收回让自己脸蛋滚烫心跳加速的目光,继续朝周围望去。 让石林心生气愤的是,在小广场一侧,坐着四五个男子,除了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俊俏小生外,其余的人都是长相粗俗的大汉。 把石林吓一跳的是,其中一人身材异常魁梧,而皮肤黝黑如炭,浑身长满乱糟糟的黑毛。而他的项上人头却是一个半人脸半黑棕熊。一双鬼嘘嘘的大眼珠子盯着红衣女子来回飘移。血盆大口半张着,流着哈喇子,全部一点儿不剩地流入他半举在空中的酒杯里。 “妖孽!还是色心发狂的妖孽!”石林顿时心疼起面前正在舞动轻盈的红衣女子,最担心的是在酒宴过后,要被这只熊妖拉入“洞房”,干些存兽欲灭人理的龌龊事情。 石林边恨边将目光急速扫射。那名白衣小生似乎对场上舞动的女子不感兴趣,反而仰面朝着台上的人暗送秋波。 石林心里犯嘀咕:“难道坐在上面的是一位女性山大王?看这些护卫全都是一水儿的俊美少年,准是被她强掳了来,平时做护卫,晚上做健身教练!” 而随着七八舞女飘逸地游动,石林透过憧憧人影缝隙徒然发现,坐在大王位置上的赫然是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黑脸老男子。 而他在与白衣少年传递了秋波之后,眼光犀利地捕捉到了石林的窥探,立马瞪大了眼睛,朝他露出了色眯眯的电光来。 石林瞬间觉察出这目光极为地另类,急忙停止与他对视,目光低垂下去。同时,他感觉身后的出气口火辣辣的痛痒。 “哦哈哈!”山大王爽朗一笑,用他那无比雄浑的气嗓喊道:“诸位能千里迢迢从长安奔来看俺,俺是十分地高兴!今日诸位鞍马劳碌,应当尽早歇息。” 他的声音停下,那群宾客似乎充耳不闻,眼神还死死地盯着场上的美少女们恋恋不舍。 “哦哈哈!诸位既然有这份雅兴!我便将她们统统送给诸位,你们随便挑!” 山大王的话语刚落,这群男子顺便变成了野兽一般,一下子窜起来,朝广场上的美少女们扑去。 “啊!”美少女们吓得惊呼一声,疯了一般捂着脸朝四次逃散。 “你是我的了!今晚好好陪陪大爷!”黑棕熊妖兽径直朝红衣女子扑去。 红衣女子并不像那些女子充满惊恐,而是面容充满憎恶,轻盈转身,几步就窜出去十来米。 那黑熊妖兽哪肯放得过她,加快脚步,飞身起来,一下子就抓住了女子飘逸着的衣角。 “你给我过来!”他怒吼着用力一扯。 “哧啦”一声,那单薄的长袍顿时便被扯裂开,女子的身材全都暴露在石林面前。 红衣女子的脸上顿时飞起了羞愧的红晕。她紧咬牙关,拧着眉瞪着眼,来不及与突袭而来的黑熊妖兽纠缠,一抬头,看到面前仅有几步之遥的的少年正冲她露出焦急色,急中生智地喊道:“俊郎,救我!” 石林本来就不愿意预知一个恶心的后果——倘若这名绝美的少女被黑熊妖兽抓住后会惨不忍睹,一听到女子向自己求救,立马就升腾起了男子汉大丈夫雄心壮志,何况自己要护卫的是一位娇美绝伦的心仪少女呢! “逮!警茶来了!”石林边喊边将青铜挝一横,试图要与这妖兽决一死战。 听到石林的喊喝声,黑熊一阵发愣。 石林同时能感觉得到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子似乎也是一愣神。 石林这才知道,这是猴年马月啊!所里开咖啡店,他们哪里能知道,跟他们说一句:“请你跟我一起喝杯咖啡”,简直是对牛弹琴,一窍不通。 黑熊妖兽不懂得他这话,但能懂得他手里端着的武器的姿势,分明是在挑衅他,更重要的是,他今晚热炕头的美艳女子正缩在他的身后。随着他步步紧逼。这名拿着武器的男子将身后的女子挤在墙上。女子为了避免墙面的冰冷,使劲怼在他的背上。 眼下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与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拼上一命。 都死了四回了,再死一回又当如何? 何况,身后的女子无半片丝衣遮体,只能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遮蔽这妖兽贪婪的目光。 让石林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你敢挡大爷的好事!”黑熊妖兽愤怒一吼,举起硕大的熊掌朝石林扇去。 虎虎生风中,那熊掌赫然带足了雄浑的内劲之气。随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石林能够感觉得到,那熊掌分明带了炽热滚烫的温度,只要一扇下来,自己的头上顿时会被扇飞。 “小心呢!你快跑!让我来!”身后女子的呼吸声浪喷在自己的后脖颈上,让石林一阵灼热。 “轰!” 一股潜藏在血脉之中的热浪陡然沸腾,顺着脉络径自飞窜到全身,让他充满了无穷力量。 黑熊妖兽的火掌飞速劈下来。 石林双手紧攥的青铜挝横着杠上去。 “砰!” 一股庞大的气团直接将身后的石墙炸开一个大洞。 石林和那名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子被这气浪冲击出大洞。 气浪还掀起了黑压压的灰尘来。将大洞里面的情形遮挡住了。而墙壁外分明是一个宽阔的走廊。走廊外的天空中正悬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咳咳!”躺在地上的女子紧闭双眸,无力地咳嗽起来。 她的嘴角还挂着血丝,分明是被刚才的气浪被冲击到了。 “哪里逃!”黑熊妖兽一声怒吼,一脚迈出大洞。 石林浑身疼痛不已,但在这危急关头早已顾不得那么多,感觉爬起来,抱起女子,飞快地沿着长廊奔跑。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走廊尽头有一群士兵正疯狂跑来。 石林一转身,看到黑熊妖兽早已虎视眈眈地朝自己步步紧逼。 唯一没有人阻拦的地方就是长廊外。 而跨过洁白的石栏杆,下面赫然是千仞悬崖。 月光下,悬崖底部一丝亮光有序波动。石林看清楚了,悬崖下方赫然是一条宽阔的河面。 “前后都是一个死字!何不死个清白和全尸!” 石林抱紧了怀中的女子,一声嘟囔后,脚踩栏杆,纵身一跳,朝万仞悬崖下跳去。 大大的月盘,层峦叠嶂的山峰,之后,视线里全是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面刚一触碰到水面,就听到了“噗通”一声炸响。 下沉,下沉,死一般的寂静。 唯一让石林欣慰的是怀中的女子似乎清醒过来,双手搂紧了他的腰肢,一用力,便将他托举起来,随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朝上浮去。 “哗啦!” 头儿突然触碰到了边际,石林本能地朝上仰面,一股炸肺的空气陡然窜进肚里,让他长大了嘴巴拼命地喘着气。 游动,匍匐前进。 女子的力气异常强大。 她将石林的一支胳膊环绕在脖颈上,另一手搂紧他的腰肢,朝岸边游去。 一出水面,石林就如同瘫了一般趴在草丛上,动弹不得。 当他扭头看到,美少女背对着他正忙着拧干长发上的河水时,石林不忍心,强忍着浑身的剧痛,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铠甲脱下,又将血红色的长袍脱下来,走近她,将长袍披在女子身上。 美少女一瞥头,看到石林的温柔又贴心的举动,嘴角轻盈地一翘,露出的笑容,差点儿让石林石化。 不过,当女子起身穿衣的时候,石林觉得自己也不能袒露着,便回转身将铠甲穿起来。 瘦弱的身材,被这铠甲一衬,显得更加弱鸡。幸好这一世的原主有着一米七八的个头,勉勉强强有点儿飒爽。 “谢谢你救我!”美少女来到石林面前,仰起头来,看到他那副俊美的面容后,眼神陡然亮了。 “不客气,救你当是救我!” “我……你?”美少女听不懂石林说的这番话的寓意,但似乎很快就联想到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一见钟情本该就是这般舍身亡命地心甘情愿地相救。 两人目光如同被锁住了一般,久久地凝视着对方,不舍得分开。 “你们这对狗男女!” 随着一声响彻山涧的呼喊声的是如地震一般的“砰”。 一块巨石从山涧上方滚落下来,砸在两人不远处的草丛中。 让两人惊奇的是草丛中的巨石竟然自己会滚动,滚动……赫然站立起来。 这东西分明是那个黑熊妖兽! “不好!快跑!”石林拉着女子的手就往前方跑。 “哎呀!”女子突然跌倒在地。 石林生怕被黑熊追赶上,急忙后退半步,弯腰,径直将女子抱了起来,之后便撒开腿玩命似地跑。 “休想逃走!今晚你是我的!我的!”黑熊边跑边怒吼,兽性完全被激发。 那喊声响彻山涧,震荡着狭窄的空间。 余音环绕,一直绕到悬崖之上的石洞里。 站在栏杆后往山涧底部望去的山大王微微一笑,一瞥头,看到俊美小生一下子扑到自己怀中。 “走!本王累了,扶我去歇息!” “喏!” 俊美小生搂着他的宽大腰肢,沿着长廊朝着一间石洞走去。 “他没事儿吧?”大王慵懒地问道。 “大王请放心,这是一只成了精的火熊,专门精通火法,通体坚不可摧!”小生怯怯地答道。 “不是,我说的是我那个俊美的少年!”大王否了他的回答。 “噗嗤!”小生莞尔一笑,一巴掌拍在大王的胳膊上。 “大王好坏呢!大王有我还在乎他吗?” “哦哈哈!”大王爽朗一笑,伸出胳膊搂紧了小生,转入一间石屋。 山涧下的怒吼声一阵接着一阵。在这亮如白昼的月夜,分明成了最为动听的乐章。 石林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般强悍的力气,怀里抱着美少女,丝毫感觉不到累,反而感觉怀中传来阵阵的温柔,让他有一种似幻似梦的错觉。 “俊郎!放我下来吧!我们俩一起跑,总比你抱着我,要强!”美少女的香甜气息喷在石林的面颊上,让他满脸滚烫。 “不!你需要我的保护!今晚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不能让这妖怪抢跑了你!你……你是我的!” “俊郎!俊郎小心!” 两人正在陶醉地边跑边说着话时,脚下的步伐明显有点儿放缓,而此时追上来的黑熊早已气得双眼冒金星。 距离两人还有百十米的时候,他瞅准了眼前的目标,一个纵身飞扑,如离弦之箭,径直朝石林的后背袭击而去。 “嗵!” 黑熊的硕大双掌结结实实拍在了石林的后背上。 顿时,铠甲被拍得粉粉碎,而石林则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飞速窜出去。 “噗通!”石林和女子一下子跌倒在地。 “吼——”黑熊仰面长啸,双拳抡圆了拍打着胸脯。 “拍得不够痛吧!来尝尝这个!”美少女的声音响在耳畔,而随着一道黑影飞过来的是一截青铜鞭。 “砰!”青铜鞭梢结结实实砸在黑熊妖兽的头上,顿时打得它双眼冒金星。 “吼——”黑熊的兽性再次被激发,它一声怒吼,一股强烈的火焰从全身升腾起来。 “火法?乾坤火法?这是什么妖孽的世道!连牲畜也能练成这般高等级的武功吗!”望着气势汹汹的黑熊,美少女顿时胆怯了几分。 “小美人儿,来吧!今晚我要让你彻底服了我!”黑熊妖兽挥舞着带着火团的两只熊掌朝美少女拍去。 青铜鞭宜远不宜近,随着黑熊妖兽的步步紧逼,美少女只能步步倒退,手里的青铜鞭也失了几分神气。 “砰!”黑熊妖兽突然抓住了青铜鞭的梢头,用力一扥,径直将青铜鞭另一头的美少女甩飞起来。 “砰!”黑熊毫不怜惜地将少女重重地砸在山石上。 “噗!”美少女一口鲜血喷出去,当时就翻了白眼,头儿耷拉下去。 黑熊再次咆哮着拍打着胸脯。 他的咆哮声震荡着山谷,不少山石应声震动,跌落下来,砸入河里,传来“霹雳哗啦”的响声,在这月夜里,甚为别致。 这吼声也将昏死的石林惊醒。他一抬头,恍惚间看到黑熊肩上扛着美少女,扭着肥硕的身躯朝悬崖峭壁的山脚走去。 他要盘着山崖一直爬到山巅的石洞里去,然后…… 石林哪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有利的兵刃,如果这个时候有个狙击枪,或者冲锋枪……或者是穿越第三世所用的巨大铁锤也许啊! “铁锤?”石林这般想着,右手陡然异样沉重,他低头一看,手里攥着的赫然是那柄第三世的原主用过的巨大铁锤。 “有你就好办了!”石林呼喊着,不过,让他心寒的事,走不了几步,巨大的铁锤就如同被大地的磁石吸引住了一般,一旦落在地上再也拔不起来。 石林双手紧紧地攥着铁锤的木制柄把,奋力地去搬动它,可是它沉重地似乎是一座山,一棵长在地上的树,自己的力量简直弱小无比。 眼看着黑熊背着美少女爬上了悬崖。 反着身子躺在黑熊背上的少女的衣角敞开了,连绵的两座山峰陡然展现在眼前。 “这怎么能行——不行!” 石林怒吼一声,那股久违的热血陡然被唤醒,迅速窜至全身,双手的青筋暴起,力量重新回来。 巨大的石锤终于变得轻松无比。 石林挥舞着石锤,飞身起来,径直朝着攀爬在半山腰的黑熊飞去。 “咦?”黑熊感觉到一股雄厚的力量朝自己迸射而来,刚一扭头,就被巨大的石锤伺候上了。 “轰!” 黑熊的脑袋就像一只皮球一般,被石锤砸飞出去足足有一里地远。 没了头颅的身躯还保持着壁虎一样的姿势趴在悬崖上。 “哗——哗——哗——”硕大的尸体朝悬崖下方滑去。 石林赶忙丢了石锤,一只手托住美少女的臂膀,另一只手绕到美少女的双腿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下沉,下沉……石林意识逐渐模糊。 当他重重地砸在地上,而美少女安然无恙地躺在他身上时,他的意识才彻底地熄了鼓。 正文卷 第2章 你若愿嫁,我便娶你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石林被悦耳的鸟叫声和哗啦啦的溪流声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蓝天白云,一抬头,看到美少女正坐在旁边吃着野果子。 发现美少女安然无恙后,石林才彻底放松下来,头儿重重地砸在草丛上,长舒一口气。 “你醒了?起来吃点儿东西吧!”美少女捡起几粒红彤彤的山酸枣,伸手要递给石林。 石林抬手放在脸颊上,用力掐了掐腮帮子。 “滋……疼!” 石林的幼稚动作立马引来了美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你没死!我们都好好的!黑熊妖兽被你一锤锤死了!” “他死了!”石林立马兴奋地坐了起来问到,双眼瞪大了瞧着美少女出神。 “噗嗤!”美少女又乐了。 “你真是一个怪人!昨晚谁又在山洞里用巨大的力气与那黑熊抵抗了,又是谁挥舞着巨大的锤子将黑熊的脑袋拍飞了!” 美少女将瘦弱的石林上下望了几眼,拧着眉纳闷地问道:“你是人还是神?这么瘦瘦弱弱的身躯怎么突然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呢!” 一看到美少女以不屑的眼光看自己,石林立马就来了小气。他嚯地站起身,双拳紧握,如健美男子一般,双臂向内勾,一用力,努力将肌肉展现出来。 结果,这弱鸡的身子骨儿哪有半点儿型男的肌肉块呢! “咯咯咯……” 美少女笑得前仰后合。 “哎呀,疼!”石林这一用力,后背位置,那个被黑熊拍了一掌的地方疼痛难忍起来。 石林赶忙老老实实蹲下身子坐在草丛里,呲牙咧嘴地叫疼。 “疼了吧!谁叫你逞强的!”美少女将手里的干酸枣儿放在地上,赶忙起身来到石林身后,伸出手掌来,帮他揉着受伤的地方。 随着美少女的按摩揉捏,疼痛感渐渐散去。更重要的是让这位美丽绝伦的少女伺候,石林觉得欣慰和幸福感大于疼痛,也就不疼了。 两人这般亲昵的动作,逐渐敞开了心扉说起了各自的身世。 女孩姓许,叫许萍儿。 石林也如实禀告,只不过不知道这一世的原主姓什名谁,也就报了“石林”的名字。 “这是什么朝代?”石林这般问出来,才觉得唐突了。 美少女也不惊讶,以为昨天他为了救自己,脑袋受了伤。 “这是大汉王朝,当值者皇帝老儿是刘彻。” 石林又询问了近期长安里的一些事迹,才推算出这是西汉初期,汉武帝刘彻即将驾崩的年代。 石林想起昨晚的黑熊妖兽来,就奇怪地询问这世道是不是有很多妖魔鬼怪。 许萍儿也纳了闷:“不知道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本来世间没有这么多的奇异事情,就是近几年才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鬼怪妖兽。” 石林瞬间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靠着自己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以及现代化的科学足以能够生存下去,但与妖魔斗,恐怕凶多吉少。而且,穿越五世以来,四世的法器也很奇异地不好使用。除非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些金手指才会出现让自己用上一次。 “你怎么会在这里?”美少女似乎感觉到了石林的犹豫和惧怕,便岔开话头问到。 “我?我忘了……”石林自打穿越过来,就没有半点儿原主的记忆,只能这般如实回答了。 美少女沉默了起来。石林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让美少女不可信,立马按照这个话题反问到:“美女你呢?怎么会来到这里?” 许萍儿如实相告。原来,她随着她的贴身丫鬟晴儿来到深山打猎。中途遇到了狼群。晴儿舍命将狼群吸引开来,她在深林中狂奔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咬到,昏死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猎户家。还没等她对解救她的猎人说声谢谢,就被一群山贼强掳到了山上。 后来从那群舞伴们口中得知,救自己的猎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专门在深山用狼群和毒蛇设套,强掳美丽的少女。 比起她们来,许萍儿反而是幸运的,因为这些女子的家人都被猎人的狼群和毒蛇,或者是山贼杀光了,独留她们上山伺候山大王。 石林一听这话,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立刻十分担忧地问道: “哦?那你没有被……山大王……霸……霸占了吧?” 美少女莞尔一笑,顿了顿说到:“我在山上待了四五天才发现,山大王不好女色!” “不好女色?那他好……”石林一想到昨晚,山大王看自己时露出的贪婪无比的色色眼神,屁股突然一紧。 “俊郎,我把你按疼了吗?”许萍儿关切地问道。 “没……没有!”石林真替自己这个原主悲哀。 想起龌龊的事情,石林胃里一阵恶心。 吃了许萍儿采来的不少野果子,石林才觉得力气在逐渐地恢复过来。 饱暖思欲欲,石林开始对眼前的美丽山河景致有了兴趣。 他们此刻正处在一座山峰之上。而山峰之下便是那条昨晚救了自己和美少女的河流。 环绕着河流的是重重叠叠的群山,一直蜿蜒万里,看不到尽头。 “啪!”绵绵长长的马鞭声响在山谷之间。 山下这一声巨响,吓得石林和许萍儿赶忙匍匐下身子来。 “都给我打起十足的精神来,一是找到黑熊魔王,二是找到那个俊美的小生!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人!那名俊美的小生昨天一早才绑了来,我还没尝鲜呢!” 山峰之上的石林和许萍儿一听,这粗嗓子分明是那名山大王。 从他的话里,石林读到了最关键的信息,立马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心想:“还好,还好!我这朵美丽的少年之花,并没有受到这坏蛋的摧残!” 他这般心花怒放的时候,余光陡然感到趴在脸庞的许萍儿用一双温柔的眼神瞧着自己。 他一侧头,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对视起来。 两人爬地太过紧贴了,只要石林愿意,往她的方向稍稍扭头,热烈的唇印就就落在那张美艳无比的脸蛋上。 可是,石林是有道德底限的人,不能夺人之爱。起码得让对方先主动吧! 嘿嘿(*^▽^*)哈哈\(^o^)/~吼吼o(*^@^*)o “糟了!黑熊的尸体就在旁侧,他们不会按图索骥,找到山峰上面来吧!”石林焦急万分。 “黑熊的尸体昨晚就被我丢入大河里去了,经历大半夜早就漂没了影儿。现场也被我处理了,丝毫看不出打斗和血痕来。” 石林这才以仰慕的眼神正视面前这名身材火热的美少女,有这般大智慧。 听到山脚下传来不少狗吠声,石林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儿。 “哎!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昨晚我没昏死过去,现在早就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了。”石林为自己的虚弱抱憾不已。 “放心吧!我在山脚下释放了毒粉,狗儿一闻到就会发狂,进而……” 许萍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山下的狗声陡然狂吠起来,紧接着是众人被撕咬地异常疼痛的哭喊声:“哎呀呀!这群畜生!疯了!疯了!敢咬我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石林和许萍儿知道药粉起了效果,都不约而同地嬉笑起来,透过高高的草丛,两人朝山下望去,山大王连带那百十号士兵被数十条狂犬咬得四处逃散,完全乱了套。 趁着他们慌乱,许萍儿领着石林朝一条绵延的山峦摸去。 一路走起来,石林才知道什么是深山老林,什么是崇山峻岭。 更让他们苦不堪言的是,两人一路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吃野果子,一路狂奔,就想把山贼远远地甩开。一路上也提防着猎户,他们中很多人是靠捉人来卖给山贼。尤其是貌美的女子。为了掩人耳目,许萍儿用淤泥把自己涂得跟个野人似的。 只有深夜,两人攀上了能够避免野兽袭击、视野开阔的石山岭,才敢架起火来,烤熟了打来的野兔子吃。 许萍儿从山下的河里洗澡出来的时候,兔子肉已经香喷喷。 原生态确实是后世无法比拟的,只可惜少了烧烤的必备三套件:辣椒、孜然和盐。 咀嚼着味道还算鲜美的烤肉,石林瞥见许萍儿吃得却是狼吞虎咽,顿时心生怜悯。 这么美貌的女子竟然落得这般窘迫,男子大丈夫的自尊心备受打击。 “你怎么了?”许萍儿感觉到了石林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没!没!”石林扭过头去,借着被烟呛的当儿抹一把眼泪。 深夜,两人背靠背偎依着,仰头瞧着漫天星空,吃吃地发着呆。 许萍儿讲述着牛郎和织女的凄美故事,说到动情处,许萍儿只是昂着头不说话。 石林就默默背诵起了牛郎织女的诗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许萍儿默默念诵着,“真好!你作的诗歌吗?你教我,你快教我!” 石林这才意识到这首诗歌虽然产生于汉朝,但要在西汉末年才出现,到南朝时期由萧统将这一无名氏诗作选入《文选》,凑成了十九首,而得名《古诗十九首》。 看美女这般崇拜自己的神情,作为新时代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石林,可以背出好多诗篇来。用一晚上就能俘获美少女的芳心。 但他不想这样做,因为他背不过全部……(⊙o⊙)… 书到用时方恨少,石林真的要恨死自己了。不好好背诵诗歌,反而抱着金庸大师的著作孜孜不倦,真是罪过,罪过。 虽然在内心深处不断谴责自己,但他还是要将这首凄美的诗歌传颂给许萍儿。 两人这般笑着聊着,陡然分别作了牛郎和织女的角色。 “如果有一天我在天宫,你会每年按约定时间来看我吗?”许萍儿问到。 “不去!”石林断然拒绝。 “鞥?”许萍儿明显被石林的狠心拒绝生气不已。 “看你,一天怎么能够!我要在这星空上铸造一个天宫,住在里面,每天都能见到你!” 不经心的撩妹,换来的是许萍儿的良久无言。 石林一扭头,看到许萍儿正双眸紧盯自己,两股泪水从脸颊上滑下来。 石林伸手帮她轻轻抚去泪水,之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经历了生生死死,几世轮回,来到这一世里,只有她是自己最为贴心的人,石林真的害怕,一旦离开她了,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无比懵逼的少年。 这一路上已经证明,是她在照顾他!照顾这个对大自然生存法则一无所知的高等人才。 他真想跟她说:“这一辈子永不分开!” 但他不敢说出口。 男人一旦对心爱的女人说了承诺就要做到。 但他能做到吗?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自己的家业在哪里,一穷二白,傻不愣登的一个少年,他拿什么来做出承诺。 “我们要去哪里?”石林问到。 “杜县!位于长安城南郊百十里地。” “杜县?”石林念叨着这个名字,心里在嘀咕着:“你有家,我的家在哪里?” 刚想到这里,耳畔突然响起了爷爷的声音:“石林,你跟着她,你也去杜县!你的家在杜县!” “什么?”石林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失了态。 爷爷施法助自己来这一世,要经历“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渡劫,以此来洗脱石家因为泄露天机的罪孽。这还是来到这一世后,第一次听到爷爷借助魂灵之力传达的声音。 “我说啊,杜县距离长安城有百十里地。”许萍儿以为石林在询问自己,干嘛回答到。 石林的心完全不在这里,他反复在心里问到:“爷爷,爷爷,你在吗?” 问了几遍却得不到爷爷的回复,才知道爷爷因为帮助自己穿越五世,几乎耗尽了特异功法,目前是处于沉睡状态。 偶尔醒来一次,一旦借助魂灵之力传达讯息后,就会将功法能量耗费殆尽,换来的是另一段沉睡期。 “好!我们就去杜县!” 石林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许萍儿倍感温馨。她仰起头来,瞧了瞧石林的俊俏脸庞后,幸福地莞尔一笑,直接就扑到他的怀里,如小绵羊一样,闭目睡去。 正文卷 第3章 诡异死亡 连续在山林行走了七八日,当两人的衣服彻底破烂成了叫花子打扮时,才站在杜县的城池外。 时逢灾荒年代,路上多的是形形色色的难民。多两位年轻乞丐也不是稀罕事儿。 他们这是最为普通的两个逃难者。 当然,与这些逃难者不同的是,他们有家业在杜县县城内。 石林跟着许萍儿在杜县的大街小巷绕来绕去,终于在一家小门口前停住了脚步。门口两侧的灯笼上写有篆字“许”。 “到了!终于到家了!”许萍儿刚要举起拳头砸门。 墙头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喊喝声:“什么人!这般大胆!” 分明是女人声调,分明有一人从墙头上飞身落下来。 见到这情形,石林本能地将许萍儿拉到自己身后,深刻双臂护住许萍儿。 那飞人落地后,让石林眼花缭乱的是,她那瘦弱的身板上前凸后翘,因为落地太过陡然,它们抖抖颤颤,颇为壮观。 石林未看此人面部,却盯着她的脖颈下方的山峦吃吃地瞧着。顿时激怒了这名女子。 “镗啷啷……”一把明晃晃的青铜剑亮在石林面前。 “逮!你们这些贼民,大白天就想打劫吗!”女子声音坚定,底气十足。 石林抬起眼神来,才看清面前的女子男子装扮,长发高扎,干净利落,无比飒爽。 “晴儿!晴儿!我是萍儿!”许萍儿从石林身后窜出来,朝面前的女子扑去。 晴儿当时看不清楚许萍儿的模样,但听到她的声音后,立马就断定此落魄女子定然是自家的大小姐了。 她愣在原地,直愣愣地等着许萍儿将自己搂得结结实实。 “晴儿!我可到家!到家了!”许萍儿喜极而涕。 晴儿这才收起了青铜剑,紧紧地搂住了许萍儿,眼里也滚起了泪水,哽咽地说:“那一日,我独自引开狼群,逃到一个高山上,在山脚下撒了毒药粉,傍晚才发现,那些狼群是有人驯化的。知道这件事后,就后怕我们是遭人监视了。等我回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寻找了四五日无果,我深知身单力薄,无法与这些歹人对抗,只能回来禀告老爷了!老爷和二老爷正召集高手,准备即日启程,去寻找你哩!可好,你竟独自回来了!” 说到“独自”两个字的时候,晴儿横眉瞪了石林一眼。当她发现石林仍旧用色眯眯的眼睛瞧着自己的胸前瞧时,立马将小姐推开,瓮声瓮气地质问到:“他又是谁?是不是他强掳了你去?我今日非宰了他不可!” 晴儿说着拔剑就要上前一剑结果了石林的性命。 石林赶忙后退几步,吓得双手护在胸前,生怕被这个杀手姐姐一刀结果了性命。 石林虽然初见晴儿,但一路上从许萍儿口中听到了有关晴儿的大概事迹:家人遭歹人杀害,从小拜师学武,擅施毒药——一位冷酷无情,但颜值超高的杀手小姐姐。 “晴儿,你误会了,是他将我从山寨大王那里解救出来的,没有他,我就遭遇不测了!”许萍儿忙拉住晴儿的胳膊,安抚着情绪激动、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石林碎尸万段的杀手小姐姐。 “他?就他这弱鸡样,能救你?连他自己都救不得吧!”晴儿拧眉瞪眼,将瘦瘦弱弱的石林上下打量几番,十分不信任许萍儿的话。 “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他。你别看他瘦弱,但他很强来!”许萍儿急得口不择话。 “强?他哪里强了?”晴儿一听许萍儿夸赞这个美少年,眉毛拧得更紧了!“他是不是对你施了迷魂药?还把你给怎么了?说不定他跟那些猎人和山贼是一伙儿的,设计来撬咱们家的财产!我看还是让我一剑剁了他!” 晴儿的话虽然毫无根据,但她分析地头头是道。研究过逻辑学的石林自然高看了这位冷酷的杀手小姐姐了。 这般心动,立马让他双眼射出了更加闪亮的光泽来。 晴儿立马就感知到了他双眼的贪婪来,气上心头,就要挥舞长剑。 “别!晴儿,你要信我的,我没有被他迷惑,你相信我,是他才护住了我的清白之身,还一路护送我到的家!” 许萍儿之后便是苦口婆心,连带双手捋吧她的双肩,这才让晴儿放下了杀心。 末了,晴儿用手一指石林,“他怎么处置?” 许萍儿想都没想,就说到:“我想把他领进许家……” “不行!”晴儿不等许萍儿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小姐,你别忘了,你跟刘家的那个小子的婚约还没解除!你就领着一个美男子进家门?这话传出去了,老爷为了许家的名节,还不得乱棍打死你啊!” 石林从杀手小姐姐的口中说出“美男子”三个字后,沾沾自喜。可他听到后半句时,才恍然大悟,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陡然领一个陌生男子进家门,实在是不妥。 如果今日自己迈进了许家半步,明天一早,大街小巷就会疯传许家大小姐许萍儿与美男子的风流韵事来。 这样以来,岂不是害了这一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了吗。 “萍儿,晴儿说得对,我不能迈入许家半步。今日里安然送你到家,我已知足了。就此别过了!好生保重!”石林学着古人的样子,冲两位美少女一抱拳,双眼扫及许萍儿,心里陡然一软,颓然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这些时日的相依相随,已经让石林无法离开这名美丽又会疼人的女子了。 但长痛不如短痛,何况,等到他找到家人,还能找机会跟她见上几面,抑或等着许萍儿跟刘家的那个让她极度讨厌的小子撕毁了婚约,他就差人上门提亲。 这般想着的时候,石林已经猛然转身,沿着来时的窄窄长街潇洒走去。 “石林!石林!石林!”许萍儿呼喊着石林的名字,胳膊却被晴儿牢牢抓住了,不让她去追石林。 “哎呀,好歹给他一些银两啊!他身无分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呢!”许萍儿挤得干跺脚,却眼巴巴地瞧着石林匆匆离去,头也不回地转过墙角,拐入另一个胡同。 “你不是说他家也在杜县吗?担心什么!你还是快快去见老爷吧,老爷这几日都快被急疯了!” 许萍儿拗不过力大如牛的晴儿,直接被拽入家门,穿过后院,穿过花园,朝前院小跑而去。 石林独自来到大街上,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神色立马就衰弱地如同丧家之狗。 “这杜县这般大,我上哪儿去找我的家啊?”石林懊恼不已。 在大街上转了许久,丝毫找不到头绪。他恨不得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抓住一个人问:“你认不认识我?我叫什么来?我的家在哪儿?” 如果那样的话,就算自己呲牙咧嘴笑着询问,也会被人当做是傻子,疯子。 还会被美少女大喊一声:“抓流氓了!” 他会立刻遭到善良而又团结的街民们拳打脚踢一番。 眼看着傍晚的夕阳就要落山了,石林只能跟灾民们一起挤在大街两侧的墙角根旮旯角。 暮春时节,柳树芽儿刚刚吐出来一些。深夜异常清冷。衣服单薄的石林经不住这凄寒,使劲将自己蜷缩起来。 灾民们挤在一起,除了长吁短叹,就是一贯的沉默。 当人饥寒交迫到极点,话是最多余的,连心里话都懒得去动弹了。 但在深夜的深梦里,石林前世的梦境徐徐展开—— 爷爷的葬礼简单而孤独。 5年前,倾盆大雨的一天。山东一个叫北李家庄的山窝窝里,披麻戴孝的七八个人,用铁锨铲起泥水将爷爷的骨灰盒掩埋起来。没有哀乐,没有纸钱烧,甚至没有嚎啕大哭。除了声如瀑布的暴雨,就是清脆的铁锨铲泥的声响。 本以为大家心硬如铁,石林一抬头,看到几位叔叔眼圈儿都是红的。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 爷爷死得蹊跷,葬仪也蹊跷。爷爷突然得重病,突然死去。按爷爷的辈分和爷爷的威望,他的葬礼应该是隆重而声势浩大,但事实却是,偷偷摸摸毫不声张,好像暗地里在躲避什么。 躲避什么?难道爷爷的死深藏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石林到大学报到才一个多月时间,就突然接到爷爷死去的噩耗。这噩耗把石林激得一头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几年,老爸老妈一直在外地打工,石林就跟爷爷住在一起。在一个多月前,石林还沉浸在高中毕业等待上大学的烂漫暑期里,几乎天天跟爷爷腻在一起。石林知道,爷爷身体无恙,他平时就没什么毛病。他年轻时喜欢旅游,老了天天打拳。爷爷虽然已到耳顺之年,但一天还能从山下担两天挑水到山顶,还照例地一天两袋旱烟,三顿饭六两白酒。除了石林放假能够陪陪他,爷爷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山头上的石寨,那日子赛比神仙。 “我爷爷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雨夜,在爷爷的灵堂前,石林一口气吼出来。他怀疑爷爷的突然死亡由他这几个不孝的儿子不无关系。 结果出乎石林意料的是换来他们更大的抽泣声。 “没人言语?哼!还有脸哭!都给我装!”石林心里暗暗骂道。“别怪我既心胸狭窄又变态,我之所以这样是有原因的。除了赶飞机还没回来的爸之外,爷爷的这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连来看他的都没一个,要来也会乱拔乱翻一通,他们就是为了一样东西——据说,爷爷手上有张绘有一座金山的地图。而那座金山就在贡阿雪山附近,爷爷失踪的20多年与这座金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对此传说,爷爷从未承认过。失踪的20多年都是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爷爷只字未提。而且,还缄默如夜,沉寂似山,整天趴在桌案上写啊,写啊。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因为爷爷从不让别人看,平常里,除了他案头上的一本外,其余的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你爷爷中了邪,被鬼缠身了,整天大喊‘诅咒’,没几天就突然断气了。” “什么?”五婶的一句话像是被一块又干又硬的馒头卡在石林的嗓子眼儿。“爷爷好好的怎么会中邪呢!” “与那金山有关。”七叔终于开口说句话了,“你爷爷用了20多年发现了金山,可是进入金山需要解开一个诅咒,解不开就会被鬼缠身。” “谁说的?你们造谣!”石林坚信他们在编谎话掩盖真相。 “你这孩子怎么不信呢!你爷爷临终前亲口说的,你爷爷错把你七叔当成你了,什么都说了。”五叔越说声音越小,当石林扭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低下了头,再一瞥眼就看到七叔瞪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看他。 “七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林把这话喊出去了,却没有一人回应。“在我爷爷灵堂前,都给我说清楚,否则爷爷在天之灵也会诅咒你们,让你们不得安生!” 这话刚说完,跪在爷爷灵堂前的所有人都在猛地抬起头来,瞪着大眼惊愕地看着石林。烛光下,藏在孝帽下的脸皆发白,瞪着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诅咒。”七叔身子往后一仰,一下子蹲坐在地上。“诅咒!诅咒!诅咒!”七叔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撞去。二叔急了,站起身子大喊:“快抓住他!快抓住他!别让他做傻事!”六叔和五叔闻声忙从蒲苇上站起来,拽起门口的伞就跨过门槛,钻进滂沱大雨里。 “我七叔怎么了?我爷爷临终前说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像连发子弹“拖拖拖”地扫射出来,射向瘫跪在蒲苇上的二叔。 “这是个诅咒!你小孩子就不要问了!”二叔一脸铁青,两眼圆瞪,扯着嗓门大吼。 “怎么了?谁能告诉我?”石林向跪在旁边的五婶子哀求:“五婶,你说,你说。” “别问了,夜里有鬼!” “鬼?诅咒?一家人到底怎么了?还有,爷爷临终前要对我说什么了?错把七叔当我,他知道了些什么使他变得这样狂躁?”石林问不出任何东西,他们也不说。这让石林更加坚信爷爷的死绝对有天大的隐情,而且石林敢断定这几位叔都知道。 怎样才能从他们嘴里掏出实情?当石林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时,石林又听到一个噩耗:爷爷的五七还没出,七叔突然暴病而亡。 医生诊断:精神失常,崩溃而终。 “什么!”当石林再次赶回老家给七叔奔丧,二叔告诉他医生的诊断结果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七叔一向身体很健康啊,也很开朗,怎么会……” “诅咒。”二叔随口一吐,石林马上又联想到爷爷临终时交代给七叔的事情,忙问:“我爷爷临终时到底跟七叔说了些什么?” 二叔铁青的脸已经消瘦了很多,可以见得爷爷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石林诧异的功夫也不忘拿眼睛紧盯二叔看,以求二叔能够告诉他折磨他已久的事情真相。 “二叔,我已经18岁了,已经长大成人了,我爸不在家,咱们大家庭的事也该有我一份责任担着,不能光让你和几位叔叔顶着,这样下去,我看着难受啊。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行不行啊?” 二叔听完石林说的这一席话,眉头使劲攥紧起来。石林知道此刻二叔的思绪正在打架。 “你不用知道!”二叔最终抛出这么一句话扭头就走了,末了的一句话是:“你七叔是替你死的。” “替我死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重量却比泰山还重,压在石林心上,喘都喘不上气来。 “七叔替我而死?爷爷遗言里藏了什么玄机?竟让七叔逼疯至死。爷爷的死也会不会与遗言中的内容相关呢?也就意味着知道了遗言的内容就能知道爷爷的死因?” “可二叔的嘴把得这么严,我怎么才能知道呢。” 石林想不明白。 利用回家奔丧的这几天假,石林跑到六叔家,绕着圈子聊了半天,当问到这件事时,六叔的脸色刷一下子变了。“以后别再问这件事了,就当没发生。” “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面对事实而麻痹自己,除非是变傻了。” “对!你就装傻。装傻,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从今往后再也别问发生什么事了。”六叔情绪激动起来。 “这不可能。” “必须得可能!强迫自己!没有人办不到的,一定能办到!一定能忘!忘掉!忘掉!”六叔更像是在跟他自己说话。咬着牙跺着脚,六叔是在勉励还是在“发誓诅咒”。 一向举止严谨的六叔一提到此事就变得异常烦躁,这更让石林坚定要挖出事情真相的决心。 劝慰六叔多多休息,注意身体,石林就辞别了六叔。 来到五叔家,五叔家情况一样,还是说什么也不知道,不同的是他们情绪异常地平静,好像就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深夜,虽然是秋季,夜里有些凉,石林还是感到一身燥热,当他郁闷地躺在炕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时,老爸打来电话问家里的情况。 老爸说:“他们不让你知道自然有他们这样做的理由,你先别问了,过几年他们情绪好些了,你再问也不迟。” 考虑到几天来的“逼问”无功无获,面对几位叔叔的倔犟,石林只能暂做罢休了。 本以为过段时间,真相自然会沉淀下来大白天下,结果完全出乎石林的意料。不出半年,六叔和二叔相继离世。“死因不明。”医生给出的答案就是这么可恶。 在二叔的葬仪上,二叔当年咬牙切齿跟他说的那句狠话“你七叔是替你死的”像蚊蝇一样在石林心头不断地绕着飞,搅得他心乱意麻,手足出汗,坐立不安。 这次,石林打定主意要从五叔和五婶子那里得到真相了。 “如果我跟你五婶子知道事情真相,还能活到现在吗?”五叔一脸的悲凉色。 石林觉得,经历了亲人的生死离别,五叔应该和他一样,除了悟透人生的真谛,就是充满了悲凉吧。或许五叔心里会更苦,如果他也知道那诅咒,包括爷爷遗嘱的话。 石林之前并不相信爷爷的死会与诅咒有关,等七叔、六叔和二叔离奇死亡,还有五叔刚才的一番感言,使他更加坚信了爷爷遗嘱内容和诅咒本身的严重性。 从七叔、六叔和二叔的表情来看,他们必然知道爷爷临终说了些什么,那个诅咒是些什么。而这些恰恰让他们短命,半年内暴病而亡。 “到底是什么邪念让诅咒的威力这么巨大?先后让我失去了爷爷、七叔、六叔和二叔?爷爷临终又说了些什么?听五叔说的,爷爷告诉七叔的话应该是对我说的,可正是遗言让七叔变得狂躁,最终因精神失常而终。” “诅咒决不可小视了。临终遗嘱又是什么?我必须得找到答案了。” “否则,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会让我痛不欲生。” 石林下定决心要找到答案。 然而,生活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石林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绞尽脑汁地找寻,但三四年时间过去了,很不幸地,他一点收获都没有。 就这样,石林就庸庸碌碌地享受了几年平平淡淡的生活。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不成想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爷爷去世后的第5年,一个极黑的黑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石林一个人坐在爷爷的土炕上,借着煤油灯的微光翻开了爷爷藏在紫檀木匣里的线装本《死亡日记》,得知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因为当时的环境就是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地黑,小小的豆粒般大小的煤油灯亮照不到一步之外的漆黑,所以那故事恐怖地让他从头顶冷到脚。 《死亡日记》里面开篇第一句话说的是:鬼无处不在。而且它们生性凶残!它们最喜欢偷袭夜间独处的人。当你不经意间回头的时候,就会看到背后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对您长大了恐怖可憎的嘴巴…… 石林马上合上了爷爷的日记本,忙扭头,看看背后,睁大了眼睛确认黑咕隆咚的身后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后,才长喘一口气。刚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脊背上还一阵一阵发冷,石林的脑神经绷紧到极限。 刚才一系列大动作把煤油灯的火焰吹得左右摇摆。整个黑屋子忽明忽暗。墙角处鬼黢黢的黑暗慢慢爬过来,不透气的黑一下子蒙住我的眼,吓得我喘不上气来。“扑簌”灯芯一个跳动,屋子突然亮起来,小心肝才扑腾扑腾地强作镇定。 空气里突然弥漫一种特别的呛味! 原来是刚才合书的时候,很多灰尘被拍了起来。石林咳嗽了几下突然不敢咳了,从小他就听说过狐狸学人声音致人毙命的鬼事。 说是黑夜里,狐狸会趴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地观察人,如果人的名字被他知道了,狐狸就会学人声叫人名字,或者人特殊的咳嗽声、笑声被狐狸听到了就会被模仿出来,人一旦回应了,熬不过这一夜就会死去。 石林听说,他本家一个大爷就是这样,死在了一座孤山的草屋子里的。临死的时候他还写了遗嘱,说明了为何而死的,叫别人提防着点,免得再上当招灾祸。 “可恶的狐狸!”石林骂了一句,突然一阵索索声从背后传来!那声音来自黑暗的墙角,那分明是土炕的位置。石林条件反射地猛一下转身,警戒地站起身来仔细听。索索,这是一种类似于手刮玻璃的声音,索索,难道是蛇?石林生性最害怕蛇了!每次看到它就恶心得要命! 索索索索,那声音一直窜到屋梁上。 石林摸起旁边的小木凳子,朝那声音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 吱吱吱吱,石林抬头,仔细看清楚。“喔去!原来是只老鼠。” 屋里有只老鼠算不得什么,在农村,什么野兽进到家里也很正常。 因为农村的村居大多散落在山林原野里,又都是极矮的围墙,所以,野兽们是很容易钻进家院里的。 有些野兽更大胆,白天就会窜进家院,爬上屋顶。石林小时候亲眼见过的。那时听到屋顶有激烈烈的母鸡叫声,跑到院子里一看才知道屋脊上正有一只口叼母鸡的黄鼠狼子,它一看人就匆忙朝屋后跳去了。 那时候,这个村子还算人丁兴旺,野兽就如此猖狂,到现在,这个山村的村民们都整体搬迁到山下面的平整地段,住上楼房了,野兽们更加地有恃无恐。 如今,这个被遗落的山村旧址,除了坚固庞大的石寨还矗立在这个山头,其他的皆是一片瓦砾废墟,满眼的萧瑟和荒凉。夜色一笼罩,恐怕偌大的石寨就是这些野兽们的避难所。 听村民们说,夜里常听到这里有狼嚎叫。石林突发奇想:“许多野兽围了过来,我就被堵在这个小屋子里。擦,够刺激!” 一声苍凉的狼吼把石林的神经揪起来,附近真有狼!那声音听得真真切切!想不到这个山林还是那么“生态”化,什么猴年马月了竟然能听到狼叫!石林赶紧从乱糟糟的杂物中起身,从门后乱草中抽出木棍来,麻利地把门顶牢。 看来,今晚必须得在这里过夜了。石林抬头扫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屋子。 爷爷这既黑暗又潮湿的百年老宅子,本来在白天透过高高的又极小的窗户的一点光源,屋子里光线就很暗淡,再加上烟熏火燎的墙面,除了熏人的烟味、弥漫的古董气,就只剩下了黑! 没有电,又没有手电筒,这个油灯还是今天下午从一大堆杂七腊八的东西里翻出来的。本不想来这儿的,爷爷死后的五年时间里石林就再也没到这里来过。 “轰隆!” 一个重物突然从屋梁上落了下来,砸在土炕的一角上。 石林吓得急忙跳了起来。而当那些灰尘渐渐散去后,骤然看到土炕前落脚的地上竟然是一只箱子!箱子周遭还裹着一些土,箱子旁边是一堆刚刚剥落下来的土渣。箱子上还有一个凳子。是石林刚才打老鼠时砸过去的凳子! 那只箱子,是,难道是……一看到那只箱子,石林的记忆一下子鲜活起来……每次碰到那只箱子,爷爷总会严厉训斥他……爷爷为什么不允许别人碰那只箱子?谜团,诅咒,答案,就是它了? 石林的脑袋轰一下子冲满了沸腾的热血。找寻了五年的秘密竟然就在眼前了。所有的不解,所有的答案,将从这个箱子里揭晓。所有的谜团今晚终于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了。 正文卷 第4章 索命铜锁 直觉告诉石林,那些秘密肯定藏在这个箱子里。 石林之所以有这种想法的原因是它一直被用作土炕边的脚踏板,用来放鞋子和落脚的。因为土炕很高,由地面到炕上需要一个台阶,它就是台阶的作用。奇怪的一点是这个箱子两边都有土坯堆了起来。要不是起先板凳砸到上面,震掉一层土坯,这个箱子恐怕再也不会被发现。 石林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使劲咽了口唾沫,慢慢靠近它,心脏突突跳得厉害,大有一种如临深渊的幻觉,而那个深渊里藏着近半个世纪的故事。 石林用铁锤敲掉周遭剩余的土坯,又抹掉箱子上的灰尘,它的整体轮廓才显现出来:三十公分高,四十公分长,松木板,涂了黑漆,时间久了,棱角露出了松树的黄色。箱子一旁的铜质合页也锈得黑化了,上面还锁着一把古铜锁。 石林托起铜锁,忽然有点泄气。小时候,他试着用一根细铁丝捣开过很多锁,但像这种古老的锁他并没接触过,不知道怎么开启。 要是用铁锤砸开用铁钳子拧开,恐怕要费老大的力气,还是翻翻附近能不能找到钥匙吧。 翻了一通杂物,结果很令石林失望,除了没用的旧物就是厚厚的灰尘。 石林拍拍手上的灰尘,突然想到还找什么钥匙啊,找个钳子拧开算了,现在费点力气就费点吧,总比无目标地找钥匙强百倍。 石林忙跑到那一大堆刚刚翻出来的杂物前开始翻找得手的工具。 “嗯?”石林起身扭头盯住箱子看了半天,突然“哎呀”一声拍了一下脑门。 这锁不用钥匙的。 石林这才想起来,这是爷爷最爱倒持的阴阳锁。所谓阴阳锁就是用阴阳学说悟出来的人生哲学制造的铁锁。 爷爷经常问他:“做人为什么要低调?” 又问:“什么是阳,什么是阴?” 还问:“做人最大的哲学是什么?” 爷爷会继续回答说:“阳就是高调做事,阴就是低调做人。阳也是张扬自我,阴也是低调行事,就是越简单越好,越简单越有利于自己安全,图谋更大的发展。” “所以,做人做人的道理就是要学会低调,学会简单处事,越简单越好,千万别把事情搞复杂。石林,你记住这些话,记一辈子。” 当时听这话,石林还一头雾水,因为爷爷仅有的一次声色严厉让他极深刻,所以这些话石林都记在心里。现在想起来,大致意思有点明白了。 爷爷意思应该是指越简单越好,千万别把事情考虑复杂,因为人到了社会中受了熏染,生性上往往会把人想得很复杂,结果做什么事就容易绕弯子,多走了很多冤枉路。 打个比方说,有个认识不久的人,他身上毛病很多,他小气,他总是不相信别人,他逞强好胜,他骂骂咧咧素质很低等等理由罗列了一大堆。照爷爷的理论,没必要啰嗦太多,没必要找太多理由,简单点,他很坏,离他远点。就行了! 这个道理会不会也在说明,这个箱子就是很重要,就要摆在人的眼皮底下,就是让它不起眼让人引不起注意力。它上面就是要挂一把简易又锈迹斑斑的铁锁,但就是不易打开,非得用钥匙这种惯常思维就越打不开? 石林突然记起来了,有几次他偷偷看到爷爷只是攥住一端用力一拔,锁就打开了。难道这是一把没有钥匙的锁?是用来迷惑人的? 石林怀着巨大的疑惑急忙跑到箱子面前,拿起锁试探着攥住一端用力一拔,“啪”一声,竟然真的打开了! 石林急忙掀开柜子,心砰砰乱跳,期盼着能看到什么奇特的东西。石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喘气,生怕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我一口气吹没了。 是他想错了!箱子里是一堆发黄的书本!一打一打的宣纸用麻线钉成一册一册的本子!打眼一看,整个箱子装得满满的,大约有四五十本,石林突然想起爷爷生前执着毛笔写字的神态。 哎!太失望了,这个所谓的神秘的箱子里竟是这些“废纸”。 刚才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 石林无聊赖地抄起最上面的一本。因为其他册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只有这一本斜着放在最上面,看上去好像是往上面随意一丢,而且整个箱子里独独这本还算新鲜,其他的都貌似翻得有些旧了。 发黄的宣纸软软的,这么厚厚的一打捏在手里竟觉得轻轻的,因为纸张很薄,用毛笔在上面写东西的话,从另一面隐隐约约就能看清楚点。此时,石林就看到第一张宣纸背后写了一个“我”字。看来这是爷爷的日记! 石林顺手翻开来,当他快速溜完第一行字时,他的头皮一阵冷得发麻,眼睛惊讶地睁得大大的。 那上面竟然写着:“石林,我知道你会翻开这本日记的。”爷爷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石林脊背一凉马上站起身来。 石林,男;十八岁,个子不高,一米九,模样一般,大美女见了也会不屑地挤眉弄眼。 “爷爷叫石磊。说起爷爷的故事,除了那段隐晦的传奇经历就是一个悲剧。本来我们石家是当地很显赫的一个大家,但殷实的家产被我贪玩的爷爷挥霍一空,所以,我们石家子孙都不太待见我爷爷。但我爷爷也有‘显赫’的一点,就是他的传奇经历。” “我爷爷确实已经过世了,刚才的那个声音像是爷爷在隔世传音,在唤我的名字。看到某个亲人写给自己的东西,就想起他的声音,他的面貌,他的动作。这可能是人的本能反映吧。名字是难得的唯一根植在人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所以,只要稍微与自己的名字沾边的东西就能引起极大的注意力。” 而让石林惊奇的是爷爷在五年前竟预料到了他有一天会撬开这个箱子翻看他写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有点恐怖! 石林连忙把册子合上,放进箱子,双手用力扳住箱子一下子抱起来,箱子太重了,他就一点一点慢慢往烛台方向挪去。这边离油灯太远了,册子上又都是类似于四号字的小楷,看不清楚,若把油灯拿过来,他又怕蹦出来的烛火星子会掉到土炕上,那上面铺满了易燃的干枯黄草。 石林从小就是防患于未然的人,有人说他谨慎,石林知道那是夸他。其实石林明白,他是缺乏安全感。 好不容易搬到翻出来的杂物旁边,找一个小箱子坐下,重新打开那只箱子,翻开爷爷写给我的“信”。 爷爷在“信”中讲到,他的确是有件天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秘密本身,他写道:那年当他21岁的时候,一个深夜突然被鬼缠身,地点就是在这个屋子里。 吓得石林猛打一个激灵,抬头慌里慌张得急速在整个屋子里扫视了一遍。 由于故事太过吓人,到现在印象还很深刻,刚才也吓得我半死。石林急忙从堆成小山的杂物中扒拉出一截很短的蜡烛,点上,在旁边的高柜子上滴几滴蜡烛油,就把蜡烛往上面一按。定稳的蜡烛开始婆娑婆娑得吞噬大量空气,冒着熊烈烈的火焰狂烧起来。 屋子渐渐亮了许多,一些之前看不清的东西浮现出来。石林才放心地坐下,继续翻看。 爷爷怎么被鬼缠身,里面没怎么具体说,只是一笔带过。后面讲到了石林的爷爷的爸爸即他的太公,名叫石鹏财,他与高祖石运来,在一个叫洛桑的小镇共同开一家叫“石来运转”的茶楼。 太公?高祖?实在太乱了,石林先理顺一下,辈分从小到大是这样排序的:石林,父亲,爷爷,太公,高祖。石林掐算了一下,按二十年一代的话,五代就是一百年,石林高祖开店那会儿大概是在清末民国时期。 洛桑的小镇在哪儿?石林不知道,还是等回城后上网搜一下吧。 继续读“信”。 一切诡异就发生在石林高祖开店那会儿。到底那诡异的事是什么,爷爷在“信”里面依然未提及,却提到一个名叫恩超的人,信中描述他是一个小布点儿,却有三四百岁高龄。 “爷爷还真迷信,竟有这样蹊跷的事?爷爷不会是看《聊斋》看多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继续往下看,爷爷说自从那个叫恩超的老小人在小镇出现又消失后,镇上众多不可思议的诡异事情陆续发生,先是几个人莫名死去,再后,好像是莫名其妙发生了一场瘟疫,半年多时间全镇人就死得差不多了,包括高祖在内。其中一些细节,太祖在一本叫做《诅咒日记》里做了详细的记录。 “信”的最后面提到太祖焚烧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后,举家迁至泰安莲花山脚下。 什么意思?家族史?不会吧,怎么开头那么吓人?谁写家谱会有这么大的创意? 几页的八开宣纸,又是用毛笔写的,没记载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石林快速地又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等等,前面封皮后面好像还有一行小楷。 石林凑近烛火,才看清上面写着“你既然打开这个箱子了就证明你对此事还放心不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虽然过去你的数次追问都让我呵斥住了,但我想我越不告诉你,你的好奇心会越强,会觉得心里憋闷一辈子不舒服,但此事太诡异了,以致于让我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我不知道你解开谜团后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痛苦一生。” 石林这才懂得,那个秘密的诡异程度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爷爷之所以一直不告诉我,原来是怕我受到惊吓。但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让我爷爷痛苦一生,把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了一个呆木头一样的人。而且,照此情形,二叔、六叔、七叔一定也得知了这个故事的全部。故事太过归隐因而才造成精神失常,最后暴病而亡。看来,这个秘密决不能小视了。” 石林咽一口唾沫接着看下去。 “所有的秘密都在我父亲留下来的《诅咒日记》里做了详细记载,但为了你的安全,为了我们石家的香火,我还是把它给烧了,只留了一页作为纪念。” 什么?烧了!所有的秘密不就化为无影了吗! 石林还是耐住性子,把最后的一段看完。 “我的故事都写在日记里面了,一共七七四十九本,记住不要在晚上看。熄灯了,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不要翻开它。小心,有鬼!” 石林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赶紧去看箱子里的日记本。他查了查,两大摞本子总共四十九本。都是八开的宣纸,四十多张合成一册,左侧钻了一绺眼儿,用麻线穿来穿去,把厚厚的一摞纸绷成了一个结实的册子。 每册本子封皮上除了大写的“零壹”“零贰”“零叁”“零肆”的编号外,就没写其他东西。 石林找出封皮上写“零壹”的册子,打开,扉页有“诅咒日记”四个古字。 下面竟赫然写着:“鬼是存在的!” …… 惊魂失措的石林背靠墙站立,看着这一堆书信心狂跳得有些疼痛,脑门发热,呼吸困难。在他狂吐几口粗气后,尽力稳稳心神。 “我怎么会被鬼吓到呢!我是唯物主义者,毛爷爷曾说过‘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那我还怕啥。再说,世上哪有鬼啊,鬼魂之类的只会存在人的内心,是人自己吓唬自己罢了。即使有鬼存在,他们只会存在鬼的世界——阴间,人无法突破阴阳两届的界限去阴间走一遭,相反,阴间的鬼也不会突破禁戒来到人间。” 但,爷爷的诡异经历真的与鬼有关?难以置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石林蹲下身子开始收拾那些觉得值点钱的东西,找一个袋子装起来,明天一早就带走。至于爷爷的书信,也先带回去,抽空再研究研究也不迟。再说了,回到城市自己的租住房里,窝在舒舒服服的床上,敞着明亮的台灯,要比在这黑灯瞎火的屋里,昏黄的煤油灯和蜡烛灯光下要好得多。 石林瞥了一眼它们,此时煤油灯光亮暗淡多了,那枝蜡烛也消耗地只剩一个拇指大小了。石林上前旋转煤油灯的把手,把灯捻旋出一些来,煤油灯的光顿时强了一些。石林还得找点蜡烛,否则过会儿屋子又一片黑暗,黑得有些吓人。 还好,翻了半天抽屉总算找出一整把未开包装纸的细长红色蜡烛。这些蜡烛足足可以撑到明天早上了,狠狠劲石林点上了三根蜡烛。等三盏蜡烛燃起来,屋里一下子亮如开了一盏60瓦的灯泡。 环境亮堂了,没有了恐惧感,而对日记记载的东西产生的神秘感越来越强烈,很想知道下文写的是什么。 石林走近箱子,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继而迅速拿起了刚才的日记,迅速翻开。 “不过,您不要害怕。早在远古时期,鬼就被一个叫皇龙的人灭绝了,自此世上就再也没有了鬼的存在。”石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对刚才不想继续看下去有些后怕,“如果不继续看下去,恐怕我心里会不舒服好几天。” “但,却把一个诅咒留在了人世间。” 什么! “这个诅咒本身是个秘密。秘密一旦泄露,神秘的死亡便会开始。它曾经让一个数万人的族群一夜之间俘尸千里。从此,人们对此秘密惊恐万分,甚至谈此色变。一个不幸的孩子无意间做了一个噩梦,突然截获了真相,却再度让几千人的族群遭到灭顶之灾。他手握记载诅咒的牛皮卷逃到贡阿雪山才幸免于难,这个人就叫恩超。” 什么!前面他提到的那个人是一个诅咒! “数百年后,被遗忘的秘密突然像鬼一样缠住了我,一场诡异风波再度卷起……·” 此刻,石林的身子一阵冷比一阵,石林的头皮神经绷紧到极点,浑身冷得发抖,手却停不住翻书的动作,眼神急速地瞟着日记上的文字,那是一个诡异地恐怖至极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古代时期,由于写得太逼真,那恐怖的场面犹如发生在他身边…… 正文卷 第5章 藏宝匣子 此时,石林的情绪紧张起来,连咽了几口唾沫,飞快地翻起“鬼书”来,就想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再一翻,这已经是“鬼书”的最后一页了。 中间全是空白页,而只有最开始和最后面的几页有点儿文字。 石林的思绪回到现实中的石宅大院。瞥眼看看窗棂外面浓浓的黑夜。 一股阴冷的邪风扑面而来,三只蜡烛和一盏煤油灯突然被什么尤物扑灭。周围一片黑暗! 一串刺耳的狼嚎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一个尖刺的鬼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响:“谁在屋里?” 一束青色的亮光穿透玻璃射了进来。 “谁?里面谁在屋里?”一连串狗叫,还有很多人叫喊着,院子里乱成一片。 “谁?”灯光在屋里到处扫射着。 石林听出是村支书的声音,忙要回应,却觉得有些不妥,忙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吓得瘫坐到地上了),拽开门闩,踢掉顶门的棍子,打开门,几束灯光齐刷刷地照向我。 “是我,是我。”石林边摊开手护住眼挡住强光的照射,边回应。 一个人走上前,把脸贴近我,说了声:“哦,石灵,怎么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这声音是村支书。石林拨开他手上的手电筒,使劲一眨眼才看清确实是村支书。 “是张书记啊,你们怎么来了?” “哦,今晚后山不知怎的,起火了,我跟大伙儿扑灭了火就看到这边的山头上也有火光,还以为这里也起火了呢,赶到这儿才看见是屋里的烛火,刚才大伙儿在外面还以为屋子里闹鬼呢。” “没有,是我。” “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接到你的电话,回来收拾收拾。” “今晚别收拾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此时,远处传来阵阵狼嚎,院子里支书他们带来的几条狗也狂狂地朝天乱叫起来,“这里不安全,跟大伙儿一起下山,找个地方过一宿,明天再来收拾。” “可我这些东西怎么办?我还是在这里呆一晚上吧,明天一早就走,我在这里没事的。” “多少东西啊?”说着就往屋里走,石林连忙转身先一脚踏进屋里。其他人也都朝屋里涌,似乎都急切得想看看屋里有啥好东西。他们每人手里都提着手电筒,另一只手里还攥着铁锹,他们裤管上全是黑乎乎的柴草一样的东西,看来真是扑火去了。 这么多人涌进来,石林心里面有一股被偷窥的感觉,忙快速跨几步,走到盛满日记本的那个箱子前,把箱子盖合上了。 他们都是一副狐疑的神色,进屋后到处打量,最后又都盯住了我刚才合上的箱子。必须得想办法引开他们的视线。石林笑笑,走到掏出来的衣服堆里,说:“没想到我爷爷还给我留了这么多好东西。” “这不就是些破衣裳吗,你也穿不了,时候不早了,咱快下山吧。” “好吧,等我收拾收拾。”我忙蹲下身子,把扒拉出来的衣服、书本等杂物塞回空箱子。 “麻利点啊。”支书说着,用手电筒在屋里到处扫射着,好像要找什么东西似的,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手电筒的光在黑暗的屋子里到处划拉着,他们还不时地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石林注意到不管他们的灯光到处乱照到何处,他们的目光都是死盯住刚才我合上盖子的木箱子,石林心里极不透气,好像生怕一个秘密被别人发现了一样。 等石林把地上的东西塞满了七八只大箱子,又提过自己的背包来把那一小堆要带走的东西塞进包里。地面上的东西收拾停当,就起身来到那个箱子旁,几乎同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围拢上来,纷纷用手电筒给我照着。 “收拾好了吗?”村支书关切地问,他把头一低,继而干脆在箱子旁蹲了下来。 “快了。”石林说着,就掀开了箱子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箱子里,一看是一箱子的书本,有些人的鼻子里喘出一口粗气。石林心里暗笑,“瞧瞧吧,一堆书本,你们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呢,是吧?” 石林拿起一个册子就往包里塞。 “等等,你要都拿下去吗?” 石林手上一停顿,稍微扭头看着村支书,回答说:“昂。” “这么多,你这包也盛不了,不就是些烂书本吗,放在这里四五年了都没人要,还怕一晚上吗?盖上盖子,别让老鼠咬了就行。明天再弄吧,大伙儿都困了,快走,快走。”村支书催得紧,石林也就只能照办了,合上箱子盖,把它搬到床上,又找了一块砖压在上面,防止老鼠钻到里面把书信啃了。 当石林关上屋门的时候,我却一愣神僵住了。 “快点啊,找什么呢?” “锁,锁不见了。” “一个破屋子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甭锁了,找一个铁丝儿别一别就行了。” 石林只能照办了,因为他有个习惯,就是开门后会顺手把锁挂在铁环上,从小养成的习惯,绝不会错。长大了,进城上班,虽然不用这种锁了,但钥匙却继承了这个好习惯,每次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屋,就会顺手把钥匙揣进包里。 不会有错的,明明是挂在铁环上的,怎么不翼而飞了?难道真的见鬼了不成?还是,在他们来之前有人来过这个院子? 铁丝儿有点粗,石林费力地用手缠了几遭,又担心明天赤手空拳地解不开,就稍微缠了缠,拍了拍手,提起包,说:“好了,走吧。” 躺在五叔家的小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哎,在农村,夜里九点之后就是一团漆黑,更何况是凌晨两点多呢,连狗叫都没有。 石林极不习惯这种浓黑,也悟到了一个道理,人就是不兴娇惯,还记得初到城市的时候,晚上睡觉极不习惯有任何一点亮光,可窗外主干道上的路灯偏偏照得我彻夜不眠,石林也就失眠了许久,现在却轮到我因为夜里没有亮光而失眠了。 石林想到了我的爷爷,并不单单为了他的书信,还因为刚才看到了五叔那张让他憎恨的一张脸。 本来石家是当地很显赫的一个大家,但殷实的家产被贪玩的爷爷挥霍一空,虽然爷爷也有“显赫”的一点,就是他的传奇经历,但石家子孙都不太待见爷爷,尤其是五叔,跟爷爷之间像个仇人一样。老爸、二叔、六叔、七叔,在外人面前从不提起关于爷爷的任何事情,即使别人问起,也是黑着脸用别的话搪塞过去,而五叔则不然,总是在别人面前对爷爷骂骂咧咧,侮辱加诽谤,所以,爷爷的名声就更臭了,五叔的名声也不例外。 今晚之所以寄宿在五叔家,一是因为他也上山灭火了,二是我二叔、六叔、七叔的离去,让农村老家只剩了五叔这么一个亲戚。 浓黑的夜里,石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爷爷离奇的遭遇,想起了他遭了大半辈子的罪,以及常年来他一个人在孤夜忍受着极其巨大的恐怖,石林就极心疼我的爷爷,他后悔当年为何没有陪伴爷爷走完最后一程呢。 一想到爷爷那布满皱纹的脸,石林就再也忍不住了,蒙上被子,痛快地哭泣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够了,无尽的困乏也爬上来,石林无法再支撑下去,慢慢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实在踏实,梦里还到了一个他根本不清楚的另一个世界。在梦里,石林见到了爷爷,爷爷告诉他:“你是上天选定的唯一的故事继承人。而我们有幸能去过一遭的,都已经迷路了,而你不一样,你会去往正确的那个世界。那里的世界不会如我们去的地方那般恐怖。孩子不要怕。” 做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梦,石林醒来时就觉得头胀痛地厉害。石林睁开生疼的眼睛,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9点40分! “我得抓紧上山了,今天是周一呢!上午的课是辅导员的课,一定会点名!今天中午小餐馆的班也算是玩完了!本来还想着今天按时上班呢!本来工资就不高,如果这个月拿不到全勤奖,又要扣工资,我游戏的升级就没资金了!”赶紧起床!收拾好爷爷的信件抓紧坐车,保证下午上班还能少扣点工资! 五叔一家三口都没在家,现在正是秋忙的季节,估计是上坡刨花生去了,石林来不及洗把脸,把大门带上把铁锁扣上,赶紧往山那边跑。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爷爷家院时,突然一身鸡皮疙瘩起来,铁丝被人拧开了,吊挂在一个铁环上,门虚掩着,昨夜招贼了! 石林夺门而入,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屋子里被人翻得一片狼藉。 每一个箱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翻了出来,准确地说是被倾膛倒了出来,东西被丢得到处都是。这一幕给石林的第一感觉是渗人!恐怖的渗人!第二感觉就是恶心!爷爷的遗物被贼的污手玷辱了! 石林庆幸昨晚把重要的东西带走了,但,爷爷留给他的书信可遭了秧! 石林忙跑到床边,却看到床上空空荡荡,那个箱子丢了!石林的背包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什么小偷这么可恶!你偷些值钱的玩意儿,干嘛拿走我爷爷留给我的书信!我后悔死了。昨晚应该留在这里的,就是下山过夜怎么地把这些书信带下去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小餐馆老板打来电话,把石林骂了一顿,要他下午上班前必须赶回去,否则就炒他的鱿鱼。石林无精打采地斜倚在返城大巴车的窗玻璃上,情绪低落到极点。倒不是因为被小餐馆儿老板挨训,是因为丢了爷爷写给他的那箱书信。 哎!太大意了! 但后悔是没用了,石林只剩下了绝望:关于爷爷的秘密,到此真的断了。 “唯独书信丢失,看来那个贼是冲着爷爷的秘密去的,谁会比我还着急知道爷爷的秘密呢?除了我们石家的人,谁还会关心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五叔?”石林摇了摇头,五叔的小胆儿可是出了名的,别说是晚上独自一人出门了,就是晚上让他自己走走黑暗的山路都能吓得屁滚尿流。所以,当天晚上,跟村支书一起上山扑火的并没有五叔。 石林不知道自己的脑子空白了多久。忽然有种可怕的感觉。深夜里,一个人窜进黑黢黢的屋子里,抬走了爷爷的那只箱子。抬?那么大的箱子,搬起来都费劲,难道偷走爷爷日记本的是两个人? 谁会这么关心爷爷的秘密? 不过想想也难怪。 当年,爷爷的失踪在当地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轰动原因有两个:第一,石家是当地显赫的家族,当年太公卖了店搬到泰安莲花山脚下定居时带来了大量的财富,不但置办了这个当时称之为豪宅的石寨,还买了这个村庄几乎一半的田地。太公为人又好,总时不时救济穷人,因此,很短的时间就声名显赫起来,十里八乡的老百姓没有不知道有个好心的石鹏财。 作为石家独生苗子爷爷,是在太公的棍棒下长大的,他读过私塾,后来又到洋学校念过水务。爷爷十九岁那年,太公因病去世,过不了多久爷爷的母亲也离世,所以爷爷就放弃学业回乡接收家产。但爷爷不是经营的料,还好吃懒做,嗜酒好赌,不出一年,家产就败得差不多了。因此,爷爷的名声也跟太爷爷一样大,只是臭名远扬罢了。 爷爷的突然失踪,起初很多人认为是他没脸面待下去了,出去投奔革命去了,还有的说他在外面有相好的,要不为啥这么大了还不成亲?反正那个时候各种传闻都有。时间划过了十年、二十年,人们开始坚信当时他离开是去寻短见去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当爷爷离开家第二十一年的时候,爷爷突然牵着二十多匹马荣归故里,他回来的时候之所以引起轰动,在于那二十多匹马上载着许多的麻袋,有人揣测是黄金,也有人揣测是玉器首饰什么的,更有人说是银元,因为那人帮爷爷搬过这东西死沉死沉的,而且爷爷给他的“劳务费”是好几块大洋。但大家一致认为我爷爷是发了大财的。 等石林长大了些,听的各种声音杂了些,就知道有一个传闻,说是爷爷并不光彩,说爷爷掘人家坟子!因为这个,爷爷还戴过高帽子游过街。 爷爷真的掘过坟子?石林不敢跟爷爷当面质问,对于别人的传闻,石林也是半信半疑,因为爷爷家给他的印象就是很贫穷。 但奇怪的是,爷爷不下地也不找营生的活计,却衣食无忧。难道爷爷真的有无尽的财宝埋在哪个地方? 爷爷临死时那个痛苦又纠结的咒语,难道是想告诉石林他的藏宝之地在哪儿? 石林一个机灵爬起来,坏了!昨晚村支书那帮人是不是冲着藏宝去的?后山根本没着火。 也许这五年里他们不止一次翻过爷爷的家,就是没找到蛛丝马迹,就借着影响美观的名义拆掉石寨,来个翻天覆地的寻找,却万万没想到藏宝秘密竟然在爷爷的日记里,直到昨晚他们才恍然大悟,故意托我下山,等后半夜返回来抬走了那只箱子。 “够阴险的啊,不行,我要下车,再回去!去村支书家找找,那些日记一定在他家!”石林想到这里就站起来,想要跟司机师傅说一声,中途下车。 可他刚一站起来,整个车子突然“轰”得一声巨响,车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紧接着整个车厢里的人惊恐地吼叫起来。 随后,便是各种撞击,翻滚,惊叫,轰鸣,意识混乱,逐渐变得模糊…… 正文卷 第6章 五世轮回 “嗡……” “嗡……” 思绪,昏昏沉沉,身体,异常疼痛。石林感觉似乎整个人沉在深水里,意识被撕成了碎片儿,整个人极度难受。 石林想睁开眼睛,眼睑如同灌了铅,沉重无比,无法睁开。他想动一下身子,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嗡——”一股高频率的噪音鼓噪着耳膜,震动地五脏六腑似乎要崩碎了。石林难受地想抬起胳膊,堵住耳朵,但他不能。 老半天的功夫,这噪音才渐渐小了下去。石林的神经刚刚舒缓下来,却听到一个让头皮发炸的声音:“石林~~” 爷爷的声音! 石林先是浑身的毛孔张开,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随后便感觉头皮发麻,心脏突突地乱蹦。 “石林……” 确实是爷爷的声音。这声音就在耳畔! “我死了?见到爷爷了?还是说爷爷压根儿没死?我……刚才出车祸,被爷爷救了?”石林首先想到的是这些,但这些思绪骤然被一幕情形击打得粉粉碎。 一阵劲风吹起,黑雾撤去,白雾出现。再紧一阵风,拨云见日,面前骤然出现一个单调而呈现灰白色的空间。 除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白之外,就是一些简单又不规则的灰色组成,像极了被浸染了水的黑白照片,整个世界一团模糊,没有具象,似梦似幻。 “石林……” 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爷爷!我在!我在!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我死了吗?我们石家怎么了?那些日记本,爷爷记的什么?它们被我弄丢了……”石林一口气发出了一连串的问话来。 接下来,爷爷的话给了石林当头棒喝。他没有回答石林任何一句话,而是自言自语地说起了话。 “石林,这是爷爷留在日记本里的一丝印记,只有当浸染了石家的血液才能将这魔盒打开。这项特异技能还是爷爷穿越到了一个魔法世界学来的。” 魔法?穿越? 石林突然感觉到了新奇,关于爷爷神秘失踪的那二十多年,原来是穿越到异域他乡了。 “五十年前,村里组织我们迁祖坟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块儿祖上留下来的石碑。上面刻满了稀奇古怪的文字。我花了将近二十年才破解开那些文字。” 文字?什么文字?关于穿越的吗? 石林不敢问,他怕打扰了爷爷的诉说,把一些关键信息给忽略掉了。 “破解了那些文字,我才知道我们石家原来是上古部落的遗族。那个同样被下了诅咒,却因为石家血脉非凡的原因而苟活下来,逃过了劫难。” 上古部落?遗族? “上古时期,在皇族与巫族的大战中,百族都被下了诅咒,最后,虽然皇族最终战败了巫族,统一天下,但跟随他的很多部落都没能扛过那个诅咒,纷纷覆灭。而我们石家能够逃过这一劫难,靠的就是我们石家的特异功能……” 特异功能? 刚听到关键的时候,石林的耳畔再次传来振聋发聩的噪音。 “嗡——” 石林此刻急不可耐,因为他太想听清爷爷讲的话,无奈耳畔这噪音直接将爷爷的话淹没了过去。 不过,石林再怎么着急也没办法,因为在这个境遇下,什么都无法被他左右。 只有等待,等待这噪音再次消失。 这般想了,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果然,噪音亦如刚开始那样,一会儿便又消失了。 爷爷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 “你几位叔叔耗尽了心血都没能完成穿越,只能落得个殒命的下场。” 一席话解开了积压在石林心头的困惑:“诅咒”、族人的奇怪死亡,似乎与穿越的异能相关。 “前几年你还记得你上山摔伤胳膊的事儿吗?我给你摸骨的时候发现,你的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像极了石碑上记载的能够历经五世轮回的穿越魄体,乃我石家最为纯正的血脉。我便冒道破天机的天下之大不韪,记载下穿越时的注意事项。” 日记,那些日记! 石林一想到几十本日记被贼盗窃就心痛不已。到得现在才知道,那些日记本里记载的是爷爷留给自己的穿越注意事项! “当我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巫族灵主突然穿越而来,要索我还有整个石家的性命。为了保全整个家族,我只能焚之一俱。” 什么?烧了?那……那些找到的日记本? “可是,当我烧完的第二天,就发现它们完好无缺地躺在原地。之后试着烧了无数次,都没法破解开这个诅咒!只不过后来的日记本里面没有任何文字!” 什么?伪科学!耸人听闻! “有一天,当我为此苦闷不已的时候,老祖宗前来,告诉我,石家有大难了!原本是老祖宗们齐心协力借助穿越,换了几回血脉,才得以躲避诅咒,让石家得以幸免。而我的日记因为道破了天机,而被先前的诅咒魂灵所感知,重新降临我们石家!” 什么!诅咒难道是真的!这该怎么办! 石林焦急万分。 “我以为我们石家真的到头了,没想到老祖宗道破了一个机缘。这个机缘是……” “嗡——”噪音突然再次降临。 这次的石林似乎明白,这噪音,甚至还有先前的车祸,一定是那个诅咒魂灵在搞鬼。 “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要救石家!”此刻,石林的心绪异常镇定。大义凌然的气势瞬间压倒了恐惧、胆怯,甚至是愤怒。 果然,那噪音瞬间便遁形无影了。 爷爷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 “自古唯有人皇可御鬼神,要破解我石家的诅咒封印,唯有能穿越到身为皇帝的身上,并且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能够达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能够让天下人心服口服,我们石家的诅咒就迎刃而解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难啊!这样的皇帝谁才能配得上呢?”石林正当为这难题困惑不已的时候,眼前的那片混沌突然旋转起来。 旋转,旋转,直至眼前的一切再次恢复到黑暗。 …… “叮——咚——”许久,石林的耳畔响起了这悦耳的滴水声。 “呼……”石林骤然感觉自己正朝着一个暗黑无比的深渊坠落而去。 坠落! “啊!”石林感觉自己的头突然向下方坠去,身子一激灵,双眼骤然睁开。 呃(⊙o⊙)…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竟然坐在一个石桌旁,胳膊肘抵在桌面上,手儿托着腮帮子,正在假寐! (⊙o⊙)… 确切地说是打盹儿。 “不对啊,我刚才似乎在地狱跟爷爷对话……”石林这般想着一看自己穿的衣服,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金黄色的龙袍!” “我是皇上?我穿越了?我真的是普天之上,万人之下……哦,反了……我是普天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没想到我这么不经意地一次穿越就成功了!石家有救了!爷爷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石家逃过这次劫难!” 石林这般想着,“嚯”地一下子起身,朝周围望去。 发现此刻正处在一个凉亭里,周围站了两排宫女,她们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站着。 石林只是扫了一眼,就惊讶地下巴差点儿掉地上。这些宫女一律都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重要的是她们的身材窈窕无限。此世的人们穿着大方,虽然低眉顺首,怯生生地站立,但她们的丝绸衣领微微靠下,白如羊脂的皮肤展现无遗,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重点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尤其是她们的身高都差不多,粉颈下那粉嫩嫩的玉团儿凑在一起蔚为壮观。从侧面的角度望去,犹如连绵群山一般。 石林的心脏哐哐地乱蹦,当下暗叫不好,急忙扭身去看别的风景。“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为了确认,石林抬起陌生又肥嘟嘟的手儿掐了一下胳膊,“呲……疼!” 果然是真的。 石林这下真是心花怒放了。不过,他又担心自己的窘态让周围的人看到了,连忙转身。 随着费力地挪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这具身体才渐渐从麻木中恢复了知觉。随着热身,来到凉亭的边沿处,一股热浪扑来,正值酷暑时节。 蝉声鼎沸,蛙声一片,现实感骤然强烈起来。凉亭很高,眼前可以看到蔓延开去的古建筑群。 石林心中瞬间荡漾起激昂慷慨的澎湃感。“我真的穿越了!我要兑现祖先交给的神圣使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得到全天下人的赞誉!” 悠扬的钟声响起,此时的后方便有女人说话了,“皇上,午时了,该用膳了。” 这女子声音甜美,宛若电视中的女明星一般,嗲嗲地软绵绵。 “三千佳丽,万千粉黛?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我石林……不……要!” 石林正在在心中为这打算呐喊助威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去死吧!” “噗!” 刺痛从后背传来,一直贯穿到肚腹前。一个锋利的刀尖豁然从肚中露出来。 “啊!”周围的宫女们吓得四处逃散。 紧接着,插入后背的刀被人抽了出去。“启齿咔嚓”一阵乱剁,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窒息,疼痛,瞬间爬满了全身。石林咬紧牙关,一股邪气淤积在内心中,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为什么?我不甘心!”石林呐喊起来。 “皇上,你就成全我们吧!”女子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告诉你吧,咱们的孩子不是你的亲骨肉,而是我和如意郎的。” “你!”不甘心的石林努力搬动僵硬的身子转身,骤然看到的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朝他逼近。 “噗!” 再一刀没入肚中。 慌乱中,石林用手摸着腰间的东西,那是一柄剑。他握住剑柄,用尽最后的力气抽出来,却眼前一黑…… …… 【黑暗】 【窒息】 …… 思绪再次陷入混沌。 视线模糊,渐渐地黑暗下来。 “休想逃出我的诅咒封印,石家统统受死吧!” 一个恶心的惊呼恐怖的两只明晃晃的眼睛骤然出现在黑暗之中。一个沙哑的老女人的声音如同锉刀磨损着耳膜,让石林不寒而栗。 “石林,再去!爷爷护着你再穿越一次!”爷爷的声音响起来。 随后,石林觉得眼前的世界再次旋转,旋转…… 石林的身子骤然一抖,一股股冷气侵入身体。 石林骤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桌案旁,手里捏着一支毛笔。毛笔很是特别,因为笔杆是碧玉做的,毫毛却是红彤彤的颜色,蔚为壮观。 巨大的桌案上铺着一张大大的宣纸,纸上画着的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子。惟妙惟肖,格外让人脸红。 “这……我穿越成了春工图神画手?” “春工图神画手跟皇帝有什么关系?石家该怎么救?” 这巨难解的命题害得石林思索了半天,仍旧苦恼不已,无法寻得绝妙的答案。 “哎!既来之则安之!我慢慢想办法吧。造反?不行。难道要用我的一技特长?” 石林这才仔细打量面前已经完成的画作,想着刚刚穿越来的情形,石林惊叹到:“画春工图真得要呕心沥血啊,要不然我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会在作画的时候一命呜呼了呢!” 画中的女子模样俊俏,风情万种地似跃然纸上。这般惊为仙女的天姿国色,男人看了,恨不得将她从画中拽出来,强行娶她回房…… 望着面前香艳无比的画作,石林不知道今后如何解答巨大的难题,但面对眼前这么特别的工作,也算是聊以欣慰了。 “哎!勉强接受吧!以后寻摸着给皇帝老儿画这种小图的时候,趁其不备……” “噗!” 此时,一支箭破窗而进,直接扎在了石林的眉间。 射法之准,手法之狠,让石林无言以对。石林瞪着一双大眼,瞧着面前这个孤寂的屋子。门窗紧闭,谁人能不看里面的情形,一箭就命中屋内人的要害呢? “嘎……”此时,门被人推开。一名身穿红袍的俏丽女子手里握着一柄大弓,翩翩迈步进来。 “你!”石林立马就认出来,此女子就是第一次穿越时刺杀自己的女子。他怎能忘记她。她的模样那么美,重要的是身材灼然,曲线完美,胸前两个如倒扣玉碗般的团子更是她的标配印记。 此刻的她双目圆瞪,对着石林狠狠地说到:“谁让你霸王硬上弓非要娶我的,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是如意郎君的!” (⊙o⊙)… 石林心儿一紧,用尽最后的力气攥紧了毛笔。 眼睛一闭,周围一黑。 尼……玛…… 又挂了! …… 【黑暗】 【窒息】 …… 思绪再次陷入混沌。 “你们石家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女巫疯狂地笑着吼叫到。 “石林,我来替你阻挡住那个女巫,你快穿越,快!”爷爷急促的声音响在耳际。 “纳米鄂博罗丽搜发……去!”爷爷念起了诅咒,赶跑了女巫。 石林这才成功进入下一轮的穿越。 …… “大郎,大郎,起来喝药了!”耳畔响起的甜美声音越来越清晰。 “武大?我不会走错片场了吧!”石林猛睁眼,发现一名俏丽无比的女子手里捧着一个瓷碗,站在床前,双眼盯着他,眉目传情。她那模样,美得让人目不转睛。她若是放在后世,绝对是顶尖级的大明星。不用包装,不用经纪人,不用干爹,一定能火遍全世界。 不过,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石林惊恐地问到“我是谁?”他要马上确认自己是不是武大郎,如果是的话,就能在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点上赢得主动权,告诉潘金莲:“我要和你离婚,因为我比西门大官人差的太远了!”以此哀求,夺回自己的生命权利。 “你是我的夫君沈万三。”女子娇声叫到。 “什么?”石林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 元朝江南第一巨富豪! “沈万三做不了皇帝!” 石林刚一惊讶,一个枕头就迎面扑来。 “嘭!嘭愣愣……” 瓷碗被打碎的声音,脚步紊乱的声音,木门被猛然推开的声音,杂乱无章地在耳边响起。 “如意郎,快来!他不喝药,我们捂死他!”娇喘吁吁的女子用力压着枕头,还有气无力地喊到。 “你……放过我吧……”石林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用喉结的滚动,发出这声哀求。 “不!我要抗争!”石林用尽力气,一只手儿终于有了直觉,他胡乱摸着,终于在枕头下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似乎是一块儿非常大的玉如意,他赶忙攥住…… “我来给他一棒槌!”一个男人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嘭!”一声沉闷之声响起。 周围一片漆黑。 尼……尼奶奶的! …… 【黑暗】 【窒息】 …… 思绪再次陷入混沌。 “巫族灵主,你阻挡不了我石家的破解诅咒大法!”耳畔传来爷爷愤怒地近乎咆哮的声音来。 “嘿嘿!他就是废物一个!你们石家全都是废物!”女巫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嘲笑到。 “我石家最宝贵的精神就是永不服输!打不败,锤不烂,越挫越勇!”爷爷惊呼狂吼起来,“石林,快!再去穿越!” …… 石林再次陷入黑暗。 “哎!” 石林一声叹息,突然感觉肩膀上传来沉重的暗压。 他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到一块巨石正扛在自己的肩头上。 “这……” 此时的石林正大汗淋漓,光着膀子,浑身的肌肉疙瘩,如果放在21世纪绝对是型男的祖师爷。 而此时,他的肩上扛着一块巨石,左手轻轻地扶着石头,另一手正拎着一个硕大如头的铁锤,嘴里叼着一个鲜嫩的蘑菇。 “这……” 随着知觉逐渐恢复,石林感到热浪滚来,酷热难耐。 但奇怪的是,肩上的巨石却一点儿没有压力,似乎那就是橡皮做的一样。 “愚十八,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地把石头丢到河沟里,再来扛几块儿!”石林循声扭头,看到远远的山头上,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大喊着。 “哦!愚……愚公……移山?” 石林本能地一抖肩膀,那块巨石便飞入脚旁的深沟里去了。 “嘭!”巨石砸在下面的乱石上,发出了巨响。 “天呢!我得有多大的力气啊!”石林正在惊讶于自己的巨力时,突然感觉天动地摇。 “地震了?” “轰隆隆……”身后传来似万马奔腾的声音来。 大地震颤,甚嚣尘上。 石林猛一回头,竟然发现如雪崩一般的巨石阵朝自己滚来。 “轰!” 巨石过来,一下子将石林拍在最下面。 “你……奶……”石林攥紧了铁锤,刚想挥舞一下,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 【黑暗】 【窒息】 …… “哎!” 第四次进入这隔绝世界的昏暗里,石林重重地叹了口气。 “爷爷,我已经失败了四次了!”石林十分沮丧。 “石林,你有五次转世的机会。虽然你失败了四次,但还有一次机会呀!你再试一次!”爷爷的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 石林知道,爷爷也没了底气。 “爷爷……”石林的心里窝着一大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来。 他想劝慰爷爷,放弃吧。四次穿越均告失败,石家真的没救了! 可是,他若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相当于把石家抛入彻底的覆灭境遇。 “石林……”爷爷似乎已经懂得了石林心中的失落,虽然心急如焚,不过,他的话语开始软塌下来。 “石林,你要知道,你若穿越成功,解救的不仅仅是你爸妈和五叔一家,解救的还有你二叔、六叔、七叔……还有我!” “什么!”石林的神经骤然绷紧,激动地问道:“爷爷,你是说你们都没有死?” 爷爷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因为我们石家的特殊血脉,多多少少都有过穿越的经历,只是时间太过短暂而已。而我因为破解了祖坟里的石碑密码,才得以穿越到那个魔法大陆长达二十年。而恰恰因为我的贪心,把整个家族往火坑里推了。我真的后悔……” 爷爷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自责,悔恨,愤恨,统统交织在一起,让爷爷心塞无比。 黑暗中,石林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 “爷爷,二叔他们……”石林打破这份痛苦的沉默,问到。 “他们都没有死,我在魔法世界学会了一种拘魂魄的特异功能,在他们穿越失败后,我将他们的魂魄收集起来,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你能穿越成功,实现当皇帝,普度天下的梦想,我们就能全部复活回去。” “爷爷,这些……那个巫族灵主……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吧?” “知道!”一双明晃晃的眼睛突然在这黑暗里浮现出来,沙哑的女巫声音再次响起:“当然知道了!啊哈哈!可是,你们不会成功的!啊哈哈!” “纳米鄂博罗丽搜发……去!”爷爷掐诀念咒,再次将女巫赶走。 “咳咳咳……石林,我的能量不多了……”爷爷气喘吁吁起来。 “爷爷!”石林大喊到。 “石林,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快去!快去!爷爷先沉睡……沉睡数年……等待你凯旋……” 爷爷的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爷爷的声音的渐渐逝去,石林的耳畔骤然响起了一阵大风,开启了第五次,也是他最后一次的穿越。 能否成功,在此一举! 若是失败,石家全部覆灭!不能更改! …… 正文卷 第7章 回家 “少爷!少爷!”石林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还被人不停地摇着肩膀。 石林从五世穿越的梦境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花白胡子的老者正趴在自己脸前瞧着自己。 “哎吆歪!果真是少爷啊!苍天有眼,让我终于找到少爷了!” 这名花白胡子老者“噗通”一下子跪在石林跟前,磕起了头来。 “你……你是谁?”石林用沙哑的声音问到。 几日的劳碌奔波,再加上昨日一天一夜未进一口饭食,早已经虚脱地不成样子了。 “少爷,我是老朱啊!我是老朱!” “哦,老朱,那我是谁?” “你是我家少爷啊,刘病已啊!” “刘……病……已?”石林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朝前栽去,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少爷!少爷!”老朱的呼喊声渐渐在耳畔由近到远,最后消失沉寂下去。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等到他迷迷瞪瞪苏醒过来时,听到老朱正跟一位女子说着话:“我也是没办法,郎中担心少爷染了瘟疫,我就擅自做主张,将少爷运送至这恬淡庄园了。我害怕少爷万一染了,会传染给夫人您呢!” “住口!我家病儿怎么会染上瘟疫呢!郎中说他只是膳食未及时补给,身子骨儿才虚弱不已。”夫人说到。 刘病已?夫人?刘病已的娘亲! 石林心中默念到:“从今以后,我就是刘病已了!”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少爷怎么会吐血不止呢!这……这很像是非常严重的瘟疫啊!”老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住口!我家病儿没有得瘟疫!没有!”夫人竭嘶底里地吼了起来,随后便是“呜呜”的哭泣声。 刘病已睁开惺忪的眼睛,朦胧中他有一种错觉:因为眼前的夫人赫然是自己21世纪的亲娘模样啊! 刘病已心里颇为惊讶。难道说这种母子的宿命是生生世世难以割舍的缘分吗? 刘病已本来以为来到这一世后,唯一的亲近之人是许萍儿,没想到自己的娘亲也在! 刘病已顿时心花怒放,这让他更加有力地睁开双眸,张开麻木的嘴巴,从嗓子里艰难地喊出一声:“娘!” 声音微弱,但正在哭泣的娘亲突然听到这一声音后,立马止住了哭声,探过身子扑在床上:“病儿,病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多谢救苦救难的老天爷!” 夫人说着就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老朱也随着跪倒磕头。 “渴!渴!水!水!”刘病已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万蚁撕咬一般,疼痛难忍。 “水!老朱快端水来!要温热的!温热的!”夫人喜极而涕,边哭泣边吩咐老朱。 “马上来!马上来!”老朱慌里慌张朝灶房奔去。 功夫不大,老朱就端着热气腾腾的水小心翼翼地小跑过来。 夫人接过碗,刚要端到嘴边小尝一口,试试水温,却被老朱制止住了:“夫人!少爷他不让旁人动他的碗筷!夫人您是知道的!少爷这怪癖厉害起来,一见到旁人动他的碗筷,一天一夜都不吃饭!” 夫人这才犹豫住了,用双手紧捧瓷碗,试着温度。 老朱过来,将刘病已扶着半坐起来,夫人便一小羹匙一小羹匙地喂着刘病已。 喝了大半碗,夫人才将碗放在床边的书桌上。 躺倒的刘病已只觉得,水就算到了肚子里,那股疼痛还是异样地厉害,而随着水流进了肚子里,一股奇异的灼热感突然狂躁起来。 而随着这份灼热,五脏六腑拧着疼,不多久,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水。 夫人忙拿着手绢儿擦拭着刘病已的额头。 刘病已紧皱额头,突然觉得肚子里的那股灼热化作毒蛇一般在穿梭起来,直接奔向嗓子眼。 刘病已憋不住,一口气喷了出去。 而那口气团出去就是浓黑的血液! “少爷!”老朱惊呼一声,手里的碗筷拿不住,“嗙”地一声摔落在地。 “病儿!病儿!快叫郎中!快叫郎中!” 吐血之后的刘病已只觉得肚子里如同有了万千刀子,将自己肝肠寸断。 意识模糊,模糊,直至化为死寂的黑暗。 “冷……” “黑……” “怎么了?我记得我叫刘病已?之前醒了一次,貌似吐血了,还是黑血,分明就是中了毒了!这是哪儿?怎么这里的世界又黑又冷?这是哪里?”石林焦急万分,急忙开始搜寻这次的穿越到了什么境地。 手儿抬不动,只有双眼能够睁开。但睁开跟没睁开一个样儿。因为看到的是一团漆黑。 “我这次若是穿越失败了,我们石家可就全完了!我爷爷他们,还有我爸妈……不!”一想到偌大的石家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家破人忙,他就恨不得拿刀子剁死自己。 “死?”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来。 “人既然死了,婚约自然就没有效力了,亲家母,还是乖乖地把当初许家给的信物交出来吧!” 这个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的不屑和鄙夷。 “呜呜……”一个女人的哭声在耳畔响了起来。“我的病儿刚刚入殓,你就来告诉我休婚之事,这不是明摆着侮辱我们刘家吗?欺负我们刘家没有男人给撑腰的!” 这女人分明是这一世的娘亲。此刻,娘亲的声音里满是愤慨,但也满含着无奈。 “入殓?我这是躺在棺材里吗?”知道自己目前的境遇,刘病已的心儿才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命大,没死成!” “哼!废话少说!你们刘家自个儿不争气,还怪我们许家吗?你们也不睁开眼看看,刘家家道没落,现在都穷成什么样子了!昔日,我家老爷看在你家还算可以,刘忠坤又是整个杜县的大才子的份上,才高看你们一眼。当时我家夫人身怀六甲,因为一时兴起,才与你家指腹为约,许家生男,则与你家小子为兄弟,若许家生女,则与刘家结为秦晋之好。可惜,夫人不争气,生了个女儿,便宜了你们刘家!可是世事难料,刘忠坤被人骗去山东,一去不复返,死活未知,你刘家又乐善好施,拿出粮食和银两救济灾民。可是呢,灾民趁乱抢了你们刘家的家产,只落得个惨不忍睹!真是报应啊!哼!这能说怪我们许家!怪我们老爷吗?” 男子滔滔不绝地讲着。躺在棺材里的刘病已大体了解了这一世原主的家人的境遇。 “你!你!何来报应之说!我刘家乐善好施,救济灾民,这是天大的善事!而灾民之所以抢劫我刘家财产,乃是受了歹人扇惑,借助灾民之手,害我刘家!”夫人声嘶力竭,愤怒地进行抵抗。不过,她话到最后,声音明显地颤抖起来。 “哼!不管是别人怂恿,还是他们这些灾民有人故意唆使,那个已经不重要了!对于我许家,跟你家断绝姻缘关系,乃是护我许家的脸面!我许家在杜县可是数一数二的,有多少家的公子登门求婚,都快要把我家的门槛踩烂了!而你们刘家的小子呢?本来这个小子就体弱多病,而且生性好妒,内心狭窄,这样的小人怎么能配得上我许家的萍儿小姐?你家的小子就是一个烂货!该死!死得好!” “你……你……你……”夫人的声音先是满含愤怒,之后,这声音突然就戛然而止。 “夫人!夫人!夫人!”有两个苍老的男女声喊叫着,脚步声杂乱无章,似乎是跑到这棺材的跟前来。“夫人,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千万不要去了啊!”这一男的声音,刘病已听出来是老朱,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听着声音,刘病已猜想着外面的情形。娘亲一定是被这人的话气得昏死了过去。而过来抢救她的一男一女则是刘家仆人——老朱和他的妻子。 “快!老婆子!快把夫人扶到床上,给她好好顺顺气,赶紧的!”老朱急咧咧地命令到。 “好!好!好!”旁边的老女人忙答应着。 随后便是慌乱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夫人……”两人呼喊着。 “哼!少来跟我逢场作戏!快把我许家的信物交出来!免得在这里多看一个死人!” “你!”老朱先是愤怒地一吼,想要顶撞,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旋儿又软弱下来,“许三爷,求求你先让我家夫人缓一口气吧,等她好些了就给你拿!我家少爷刚刚过世,夫人伤心欲绝,你又来提绝婚之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火上浇油?呵呵,你们刘家马上就要凉地透透的了!废话少说,赶紧把信物交出来,要不然我们可要动手了!”许三爷气势凌人。 “你们敢!有我老朱在,你们休想在刘家撒泼!”老朱也愤怒起来。 双方立马剑拔弩张,气势汹汹。 “哎吆!一个老奴才还踩到我许三儿的鼻梁上了,怎么着,还想一步登天啊!小的们,给我搜!哪怕今天掘地三尺,把这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小姐的信物找到!”许三爷这般一吼,瞬间点燃了他带来的众喽啰奴仆们的激情。 “好!” “好!” “好!” “乒乒乓乓……” 屋子里顿时传来了乱翻东西的嘈杂声音。 “住手!住手啊!”老朱开始奔跑着阻挡着大伙儿。 “死开!”有人似乎一脚将老朱踹倒在地。 “我的老头子啊!”老朱的老伴儿哭着扑向老朱。 “你们……你们……若是这样,我就死给你们看!”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传来了老朱的嘶吼声:“快拉住夫人!她要撞墙了!” 在内心之中酝酿了无限愤怒的石林,拼尽全力去使唤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也许是因为之前中毒太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不过,眼看着外面的情况危急。刘病已一想到自己如果一穿越过来就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境地,岂不是要上街乞讨去?那样的话,从乞丐到皇帝的距离可是万千鸿沟啊!不管这家是不是王公贵族,只要有口饭吃,有片瓦可以存身,就算是帮了自己大忙。 当他一听到夫人要撞墙,刘病已先前所做的努力骤然唤醒了这具僵硬的身体。 “砰!” 也许是之前积攒的力道太大,刘病已竟然一脚将厚厚的棺材板儿给踢飞出去。 他这一下子,吓得屋子里本来混乱不堪的人顿时僵化住了,同时朝棺材方向望去。 此时,靠近棺材的一人眼看着有人从棺材里爬了起来,并伸出手指指着他说了一句:“你们……你们都给我住手!” 那人顿时吓得将手中的竹篮子一丢,大喊一声:“诈尸了!”随后,他疯也似地朝门口跑去。 许三儿带来的人都是些小伙子,一见这阵仗,立马吓得如鼠窜,纷纷挤着窄小的门槛往外钻。 站在门口的一个八字胡的瘦削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刘病已,倒吸起气来。他喘了半天,终于呼出一口气:“诈……诈……诈尸了!妈呀妈,我的姥姥嗳!” 他吓得身子往前一窜,差点儿跌倒,趁着这惯性,横着飞出门框。 此时,娘亲颓然站在石柱前,她的两个胳膊分别被一老头儿和一老婆子架着。他们都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脸上满布惊恐。 “娘……你……你别撞墙……我没事了!”刘病已说完,眼前突然眩晕,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快!快把病儿从里面抬出来!病儿没死!病儿没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夫人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老朱和老伴儿将病儿从棺材里抬了出来,将他放在床褥上。 夫人抹了他的鼻息,又趴在他的胸口上听见了心跳声,这才转悲为喜。 夫人忙用手帕擦干眼泪,给病儿盖好被褥。 “快!拿米粥!病儿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快!叫郎中!” 老朱和老婆子两人赶紧又忙碌起来。 虽然忙碌,但苍老而又愁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欣慰的笑容。 ************************ 半碗米汤下肚,病儿终于渐渐恢复了体力。 就在他昏昏沉沉,迷迷瞪瞪的时候,听着床边的娘亲哭诉着自家的一切变故,也许是受了刚才许三儿的话语刺激,才将刘家的前前后后讲述了一遍。石林也才知道了这个家庭的大概。 这具身体的主人原名叫刘病已,十三岁,博学聪慧,十一岁时便成为太学的准弟子员。 而父亲则是杜县的大才子刘忠坤。本来家道殷实,刘家又乐善好施。前几年突遇天下大旱,灾民无数。刘家便搭棚舍粥。救活了数千人。 但在一天晚上,一些灾民突然闯入刘家,打砸抢烧,几乎将刘家的家产抢劫一空。 此事对刘家打击很大,家道中落。刘忠坤为了重振家族事业,决定应昌邑王王爷的邀请,远赴昌邑国。但去了许多年,音信皆无。刘家曾派人去寻探他的下落,却什么也查不到。老朱也曾去寻过,不过也是铩羽而归。 父亲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已经成为娘亲的一大隐痛。 刘家兴旺的时候,杜县许家的大户地位刚刚起步,以瓦窑为生计。当时的时代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贱,迫切需要读书人家来撑场面。刘忠坤又是杜县的第一大才子。许家自然是满心逢迎,以结交亲近之好,目的就是抬高许家的地位。 随着刘家家道没落,许家逐渐显现了对刘家的嫌弃。特别是随着许家逐渐跃升为杜县第一大户,刘忠坤下落不明,刘家彻底没落,许家对悔婚之事便更加地上心了。 因为数年前两家有了间隙,便不再来往。只是前日,刘病已突然病亡,刘夫人前来处理丧事。许家便闻风前来讨要当初的婚约信物。 “许家?”刘病已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许萍儿,但他只是苦笑,世间的事不会那么凑巧。而且,既然自家跟许家有姻缘关系,两人再怎么着也是认识的。“我与许萍儿相识那么久,她最初看我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与她是娃娃亲?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听着娘亲的唠叨,刘病已渐渐理清了思路。因为许家执意要退婚,娘亲一直耿耿于怀。但这次最大的心结的倒不是许家,却是她让刘病已独自呆在这偏僻无依靠的别院。 目前,他们所在的宅院位于杜县十里外,鸿固原的边缘,卧龙山脚下。这里的宅院的主人原本姓窦。窦老爷家只有一个独苗儿子,还是一位大将军,屡次攻打匈奴,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在八年前不幸战死。那名将军又因为常年在外,并未娶亲,更无后,老两口心灰意冷,也就廉价卖掉这座宅院和宅院前的田地,去杜县居住了。 夫人为窦将军的大义所感染,变卖了一些贵重首饰,将宅院和田地购买下来。以往都是让佃农务农时在此遮风避雨,方便务农,照顾田地,因此被夫人唤为佃农庄园。如果不是自己这个本主少爷前几天执意要来,这座硕大宅院真的就要荒废掉了。 听到这里,刘病已觉得能买得起一座大宅院的人家一定是大户,等自己身体好了,一定要宅院里转转,看看。 刘病已的身子到底还是太过虚弱,进了食物,却还是觉得身体犹如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受自己控制。 郎中给刘病已诊断了一番,确认他无甚大碍,便唤着老朱跟他一同回药馆儿抓药。 平静下来的刘病已开始琢磨起石家的神圣使命了。这次穿越总算是成功了。另外还躲过了两次横死当场。一次是在山贼营帐,一次是刚回家后。 眼下最为关注的,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是自己的这个身份距离那个神圣的使命——为天下苍生谋福利——到底有多远。如何谋福利?在这贫瘠的古代,唯有解决百姓的口粮问题才是真正地为天下人谋福利。 粮食太精贵了。尤其是跟着许萍儿一路走来,粮食是人要活下去的头等大事。来到杜县后,自己因为没有口粮,差点儿活活饿死。 盘算了一下家产,刘病已犯了难。 如果自己富有的话,恐怕还有些机会,广种田多积粮,善施恩安难民,自己能容纳的灾民就极力安置。安置不了的就通过改良粮食品种,提高粮食单产。 可眼下的贫困足以是摆在自己面前的一道大难题。 还有,原主跟许家的仇恨到底有多严重?死了人还要上门逼要信物,自己数次吐血是不是被人下了毒? 刘病已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起毒药的事儿就联想起了晴儿那名身材豪放,长相美丽,却又冷酷无情的杀手姐姐。 刘病已努力克制思绪,将晴儿挥之一去。 除了身体羸弱,刘病已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痛无比,似火烧一般。本来以为是饿的,又喝了两碗米粥后,还是觉得肠胃不舒服。 刘病已想到前四次穿越突遭的横祸,突然觉得这样的状况十有八九是遭人陷害了。为什么自己一死,刚被装入棺材,许家就带人上门来了。而且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零零的一座宅院。 这分明是蓄谋已久。 难道是下毒?但刚才喝了米粥也没事儿啊。 “砰!”刘病已正在出神儿的时候,门板突然被人推开,砸在两侧的墙壁上。 “婶婶,不好了!” 刘病已与娘亲一同朝门口望去,但见一名俊俏少女闪身跑进来。她面容失色,满头大汗,净显焦急。淋漓香汗早已湿透了衣襟,将她那盈盈细腰,还有那满身凸凹有致的风韵暴露无遗。 她虽然还未达十六岁,但宛如熟透的蜜桃,通体散发着诱人。 “婶婶哪,大事不好了!银号钱掌柜的带着一大帮人到你们家里,嚷着要抢粮抢财物呢,说你们家要家破人亡了,家里的财物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要还账就得先还他们家的……”少女说着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什么!”夫人一听之后,哆嗦着身子站起来。“定是那许三儿故意挑拨咱们的债主,誓要把咱们逼上绝路啊!”夫人说着,身子一瘫软,向前栽倒。 小姑娘刚忙窜上前将夫人搀扶住。夫人这才踉踉跄跄地走向床前的椅子坐下。 “娘,你别着急,你先回去,告诉他们病儿没事了,让他们放下心来。”躺在床上的刘病已知道情况紧急,赶忙说到。 “可我病儿的病症还未痊愈,为娘怎的舍了你!”夫人拿手帕捂脸哭了起来。 “娘,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你看!” 刘病已知道夫人是放心不下自己,他就硬撑着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除了身子虚弱,有些头晕外,别无其他异常情况。 看到了儿子并无大异常后,又等到老朱抓药回来,老妪帮忙换了床褥和枕头,夫人才嘱咐了几句,赶忙跟着那位小姑娘和老妪匆匆夺门出去了。 让刘病已顿觉脸红的是,那位俊俏的少女临出门时扭头看了他好几次。眉间粉黛似有万种风情,粉嫩嫩的脸蛋上红霞斐然,明眸大眼里满含羞涩,荡漾的春心一时难掩。 一双性感的丰唇抿了几下,她最终还是什么话没说,恋恋不舍地闪身出去了。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回想着她那窈窕无限,凸凹有致的身材,还有那面如粉桃,精美绝伦的五官,刘病已觉得自己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心想:人家可能看到自己这种待死的模样有些吓到了,毕竟自己刚从棺材里抬出来。 她比较起许萍儿来,没有许萍儿的温柔中带着泼辣,泼辣中带着稳重。那种美,让他想起来就心痒痒,温暖的痒痒。 老朱忙着去柴房熬药。 刘病已坐在床沿,捏了捏胳膊,发觉自己除了身体有些酸胀外,并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 刚刚从又一次差点儿的死亡中清醒过来,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具身体。 刘病已不但不高兴,反而有些失落。 一是对历史有些“文盲症”的他并不知道刘病已的身世,二是看不清楚眼下要面临的生死大劫难何时到来。之前的四次穿越几乎每次都是被“斩立决”。刘病已知道,这是施加了诅咒的巫师在捣鬼。 既然这样,这一世的生死劫肯定还会到来。 刘病已瞪大眼睛,警醒着以防巫师的化身再次前来搞偷袭。 此时,傍晚的夕阳已经渐渐没入西山,昏暗扑面而来。 余下的光芒透过古朴的窗棂,摄入小屋内。 刘病已坐在床边,心情复杂。 “嘎……”门被人推开。 老朱端着一碗滚烫的草药进屋里来。 “少爷,喝药了!”老朱双手捧着药碗,轻轻地放在窗前的书案上。 “少爷,等会儿凉了再喝,现在太滚烫了。”老朱站立一旁,低首顺眉唉声叹气。 “少爷,今天真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要是少爷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老朱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哎!我们死了倒是死了,也算是咎由自取。但若是少爷出了事,我们却是害了老爷和夫人了!” 老朱对刘家忠心耿耿,原来当年闹灾荒的时候,老朱一家几口人差点儿饿死,刘家不嫌弃他们,给他们吃的。虽然刘家那时候经历了灾民洗劫后,已经一贫如洗,但还是向他们一家人伸出了援手。 “后来,我才知道,老爷和夫人为了我们一家人,连续数日没吃东西了。” 老朱说着说着就“呜呜呜呜”地哭得更为惨烈了。 大善大义,乐善好施。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实现当上皇帝,解救石家的梦想,但刘病已觉得这次穿越是来对了,起码这一家人是良善之人,而非自己一度厌恶的势利家庭。 “老婆子临走时,又把剪刀要了去。”老朱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o⊙)…?剪刀?”刘病已纳闷地问道。 “老婆子来的时候,发现夫人来的怀里握着一把剪刀,那是把夺命的刀,夫人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见到少爷不省人事了,夫人就……就……”老朱说着说着就呜呜地痛哭起来。 “幸亏老婆子中途藏了起来,少爷也有了好转,要不然今天就是两条人命!也会是四条人命!我和老婆子料理完夫人和少爷的葬礼,也自裁当场,以报答当年夫人救命之恩。” 老朱的话感染了刘病已,让他的双眼里也开始打转起了热泪。 “哎!”刘病已发出深入肺腑的叹息。他心想:不知道巫师的刺杀什么时候到来,自己若是挺不过这一劫难,不但会害了整个石家,还害了这一世的人家N条人命。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的罪过可就真的太大了! 刘病已有感而发,双手颜面,抽噎起来。 “少爷,小心身子骨!”老朱也跟着痛哭起来。 他却不知道刘病已的心里纠结,还以为被夫人的浓浓爱意打动了。 少卿,两人平静下来。 老朱说到:“少爷,汤药快凉了,趁着温和,赶紧喝了吧!” “嗳!”刘病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眼下,自己只能先养好这羸弱的身子骨。 刘病已捧起汤药,眼睛盯着面前的虚空,将碗口触及嘴角,双手高举,喝了一口。 草药入口,苦味袭来,紧接着却是火辣辣地如同滚烫的熔岩爆发。 “噗!” 刘病已一口喷了出去。 同时起身,双手一松,汤药碗“砰”地一声在地上炸裂。 洒满地的汤药发出了“刺啦啦”的声响,一股股浓烟滚起。 “这……” “药里有毒!”刘病已说完,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这才知道,先前的胃里的火辣刺痛是被这毒造成的。 “谁下的毒!” 正文卷 第8章 娇妻要剁了我 “少爷,这……不是我干的啊!”老朱吓得赶忙跪下,浑身颤抖。 “呵呵,这真是随我的愿望了!躲过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刘病已一下子呆坐床沿,他等着的是自己一命呜呼,好回到混沌的世界,跟爷爷作最后的道别,告诉他,“爷爷我又又又失败了,咱们石家完了!” 望着少爷哭丧无比的脸色,老朱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少爷,我该死!我该死啊!” “啪啪啪……”这巴掌抽地跟不要钱似的,倒也惊醒了刘病已困顿无比的思绪。 “不,不是你,你起来吧!”刘病已等到嘴里的灼烧渐缓,舌头由灼烧变得麻木的时候,平静地说到。 他心想:知觉的逝去,意味着死亡就要降临了。 他知道,谁又要害自己。 巫族灵主在前四世里都化身为美丽少女,不是给他刀子,就是给他来一箭,对于这一世的下毒遭遇,他也不感到有何新奇的。 “如果能穿越一百世,你是不是十八样兵器都让我尝试一番?”刘病已在心中苦笑着自问到。这般想来,那少女俏丽的容颜浮现在眼前。 俏丽的脸蛋儿,火爆的身材,刘病已丝毫不觉得厌恶或者仇恨啥的,虽然她三番五次跟转世的几个自己死磕,但刘病已此刻觉得她很可爱,很可人,很可心。只可惜,她的魂灵是那个又老又丑的巫族灵主变的。但不管怎么样,每次给自己的待遇倒还不错,每一世跟自己死磕的她都是那么地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更何况身材出众,令人垂涎。 思索到这儿,刘病已此刻真想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搂住她,在她的耳畔轻轻说一句:“宝贝,谢谢你!是你让我尝尽了天下的爱情苦味,谢谢你!请你这一次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想到这里刘病已甚至嘴角上扬,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谁这是丧尽天良,竟然害我家少爷!让我逮住他,非把他剁成肉泥!”老朱嫉恶如仇,恨得咬牙切齿,双眼里泛着红血丝。 刘病已一下子被这话吓到了,他抬头看到老朱的情景后,真想告诉他,下毒之人必定是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儿,她却是巫族灵主变化的。 刘病已心里十分笃定这个想法。 转了几世了?不都是跟巫族灵主在死磕吗? “我跟巫族灵主的这缘分!呵呵!怪不得巫族灵主见到我后,一脸的不屑,原来那几世的我老是欺负她。不是整出个娃儿来,就是拆散她的喜鸳鸯。等等……孩子好像不是我的,这多亏啊……呵!世世如此,孽缘难料!”刘病已苦笑着,想起了穿越了几世来的共同遭遇,越来越觉得夙愿难解。 “玉女相伴,凶险无比”。 望着少爷从来没有的淡定和冷笑,老朱吓得打了个冷颤。 少爷是老朱一手看大的,自然知道少爷他一向生性懦弱,多愁善感。十一年来,从来没见过他有这自信又极端盛气凌人的憎恨。 少爷似乎不是那个他熟识的少爷了。 “少爷!”老朱颤着声音,饱满着悲愤和不解,低声喊道。 “不怪你,我知道你对我家忠心耿耿,这断然是想对付我们的坏人在作祟,你起来吧。” “少爷!”老朱心头的忌惮一旦被解除,内心涌动的就是被无限信任的感动。这份感动催得欣慰,又掺杂着内疚,泪水夺眶而出。 “起来吧!”刘病已深知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对这具身体的家庭付出了多少,他要做的是代替这具身体为他做出一些补偿。 “嗳!少爷!我这就起来。”刘病已搀扶着老人起身后。 “少爷,谁这般歹毒,竟然三番五次地毒害于少爷,汤药?一定是郎中干的!他看中了咱们家的田地,他这是谋财害命,我们去报官吧!” “不用了!报了官也查不出什么来,还让夫人徒增担忧。”刘病已制止住了老朱。 他想的是,不想因为更多的陌生人徒增烦恼,更不想因为官差的盘问而暴露更多的破绽。毕竟他对这一世的印象几乎等于零。 难道要跟官差说,自己是从21世纪穿越来的,对这一世的事情一无所知? 谁信! 疯子! “可是……坏人明显是郎中啊,少爷的药里就是有这剧毒的毒药啊!这不明摆着的吗?”老朱望着地面上仍旧“刺刺啦啦”冒泡的汤药,惊恐地说到。 “不一定是药的问题。”回想着今天下午自己苏醒过来时,娘亲曾喂了自己半碗米粥,都没事儿。 刘病已说了这个事儿,老朱吓得浑身哆嗦。 “你怎么了?”刘病已看出了一些端倪。 “少爷!”老朱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子。他擦了一把汗珠子,说到:“少爷,傍晚给你盛粥的碗筷是新买的,因为昨日已经被我不小心打碎了!而刚才喝药的碗是你之前一直用的碗!” “竟有这样的事!”刘病已陡然情绪紧张起来。 老朱吓得身子一躬,等着挨批。 刘病已再三询问后才得知,敢情原主是一个十足的洁癖狂,自己用的东西别人谁也不能碰。吃饭喝水只用两只碗,筷子只用两双,洗脚盆只用一个木盆,白天还要在太阳底下暴晒…… 刘病已又详细盘问了,这两天,家里人都是用同一个饭锅,同一缸里的水,别人都没事,唯独他中毒。另外,每次煎熬草药后,老朱都会盛放出一勺来,尝试一番,他也没事。 综合各种因素,刘病已大抵推断出,下毒之人定是瞅准了自己这一习性,将毒药抹在了自己的碗里。 如果是下在水里面的话,老朱、娘亲也用了家里的水缸里的水,怎么没事儿? 既然这样,下毒之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针对自己。 这样逻辑思维一推断,刘病已甚至敢推断,那人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 她来过了?跟着那个许三儿?喜欢亲力亲为的她一定是跟着他们许家的人一起来的。 想到这里,刘病已问到:“朱叔,我那未婚妻今日里可曾来过?” 老朱一听这话浑身打了个冷颤,一是一时不喜欢少爷这般尊敬地称呼他为“叔”,二是说话这般柔和无比,谦逊随和,不似以前那般骄横目中无人了。 “少爷,许家大小姐没有来!自从数年前两家有些别扭了,就再也没有来往过!” 刘病已顿时纳闷不已。难道巫族灵主这一世没有跟来?不对啊,自己这两天就经历了两次被毒害,看这药物绝对是类似砒霜之类的,毒性特别厉害。地上被喷溅的那口药还在“呲呲啦啦”直响,甚至还冒着一股子青烟。 “毒是被涂在了碗里了。”刘病已冷静地说到。 “这……”老朱登时气得双眼圆瞪,“谁这么丧尽天良,竟敢害我家少爷!” “还能有谁!今天有哪些外人来了?又如何跟我们斗争了?” 刘病已一句话说出口,老朱登时明白了过来,“这天杀的许家,我老朱跟你们拼了!” 刘病已生怕这个忠心耿耿的老朱当时跟许家豁上性命,马上一番宽慰。告诉他,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这么断然认为是他。而想到那人既然潜藏着给自己下毒,必然在今晚前来查验效果。刘病已告诉老朱,今夜守株待兔,守他一夜,逮住他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松油灯燃起,将小屋子照耀地异常光明。 刘病已端坐在书案前,望着眼前的虚空发起了呆。 此时,他感觉到身体似乎以最快地速度复原,犹如刚刚拥有这具身体后,原本的五脏六腑的剧痛,迅速地复原。 “死不了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刘病已暗自庆幸。不过,他也不能大意了,今晚必须要先熬过去,明天就跟许家提出退婚一事,断了那许家和未婚妻对自己的怨念。如果那样做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自己只能跟他们拼了!前几世的自己简直是小白,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而这一世的求生欲太过强烈了。毕竟自己身后背负的是整个石家的生死存亡的命运。自己可大意不得。 想到这里,刘病已心里自信满满,凭借21世纪的智慧难道还斗不过这些迂腐的古人?就算孙子兵法没有研习,可宫斗戏、阴谋戏,还有断案的电视剧可没少看!何况前生的自己也是一位农民,从小跟着爹娘种地收庄稼,种田经验十足。 是夜,老朱守在刘病已的屋子里,吹灭了灯盏,老朱搬了一把凳子坐在门后,透过门的缝隙紧紧地盯着院子。 子正时辰一过,一轮下弦月升起,照亮院子如同白昼。 老朱打足了精神头,瞧着院子里的场景。此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根棍子。他暗暗发誓,一旦发现投毒者,一定将其打死,一解心头之恨。就算坐牢,或被砍头,一命抵一命,他也心甘情愿。为了报答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刘病已在叹息中,躺在床榻上盘算着今后如何跟那巫族灵主化身的人明争暗斗。或许是一天的奇异折腾,让他精疲力尽,渐渐地困意浓厚,静静睡去。 睡梦中,他来到了一间宽大无比的屋子里。而屋子空空荡荡,唯有在墙角安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一摞高高的竹简。而在竹简旁边赫然放着几样东西。而这几样东西着实把刘病已吓了一大跳。 那几样东西分别是:硕大的铁锤,通透碧绿的玉如意,碧玉为杆火红为毫毛的毛笔,还有一个被啃了一口的蘑菇。 这些都是自己经历了四世,四次临死前手里抓取的东西。 对了,穿越的第一世的御剑并没在里面。 正当刘病已看得出神的时候,爷爷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起来:“石灵,爷爷在你刚才穿越的时候骤然发现了这几样宝贝。没想到你四次穿越虽然失败了,但却带回来这么多金手指。爷爷便使用了月光宝盒法将它们收藏起来,放置在你的神识海里。等到你面临困难险境的时候,它们就能出现,助你化险为夷。” 刘病已越听越高兴,本来还担心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跟那卑鄙无耻、极端下流的巫师战斗,没想到爷爷想得这么周全。而更让刘病已惊喜的是,爷爷还告诉他,送给他一些宝藏书籍,帮助他顺利登上皇帝的宝座。另外,还察觉到了这一世的宿主竟然藏着半条龙魂! “只要你设法找到另外的半条龙魂,灵儿,你就成功登上王位了!” “那么说我这一世的穿越,可以宣告成功了?”刘病已惊喜往外。 “不错!”爷爷虽然这般回答,但还是警告他,为了防止巫族灵主夺取了这些宝贝,他设置了西域密码。何况目前他的身子太过柔弱,不能利用这些宝藏书籍,还有这些金手指法器。若想拿到手,需要他多行善事,完成一定的任务值,才能借助等量交换,拿到这些宝藏。 一定的数值换取一定的法器,顺路还会被馈赠一些其他法器。 这样的游戏系统规则简直让刘病已高兴不已。 这不就是前生最喜欢玩的游戏吗! 听到这里,刘病已还是十分地高兴,毕竟自己未来就能拥有这些金手指法器,成为老天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了。通过多做一些善事,就能解救石家了。 爷爷还是警告他:“巫族灵主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她会借助各种人物来对付你,你要耗子尾汁!” 本来还对自己充满信任,但听到“耗子尾汁”四个字,重重地感觉自己确确实实被人耍了。 “冒牌货!不讲仙德!”刘病已笑着跟爷爷开起了玩笑。 “哈哈!灵儿,我们石家的希望全托付在你的身上了。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地完成系统。等到系统任务全部完成,我就来接你回去。” 是夜。 同一时刻。 一间少女的卧房。 “哗……哗……哗……” 流水声响起。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屋内,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 靠近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块银白色的锦缎,锦缎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清风拂入,粉色纱幔随风飘动。 那纱幔拂摆下,却是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面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而不甚协调的是,在这书案旁侧的墙面上挂着一柄宝剑。剑鞘是镀金的,剑柄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夺目的红色宝石,透漏着女子彪悍狂野性格的另一面。 “哗……哗……哗……” 又一阵水响动,似乎是从浴桶里出来了。 紧闭的纱幔外,站着一位丫鬟打扮的少女。而这名少女分明是杀手小姐姐——晴儿。 晴儿透过纱幔,看到朦胧的里侧场景,问到:“小姐,巾帕就在手边。” 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知道了。” 小丫鬟低头垂目,盯着从里侧蔓延出来的地毯,一直绵延到床前。 里侧的人窸窸窣窣地忙了一阵。 随后,纱幔被一只滑若凝脂的手儿挑开。 “晴儿,我那梅花的宝钿花钗你见了吗?”一名身姿曼妙,前凸后翘的美艳女子,裹着一股湿漉漉的暖暖气息,匆匆忙忙奔跑到床前的梳妆台,拉开小抽屉,寻找着什么东西。 从她后背这个角度望去,她肩窄臀圆,上下打量比较一番,又是臀宽过肩。更是因为她只裹了一条浴巾,皙白的大长腿更是衬托得那些部位更加地丰硕了。 看着一向沉稳的小姐今日里竟然动作这般风风火火,衣服也是穿得极少,优美曲线暴露无遗,就知道了她一定很是着急。 “我的萍儿大小姐,你要找的就是夫人生前佩戴的那枚梅花钗吗?”晴儿边帮着小姐四处寻找,边询问到。 “还能有哪一枚金钗让我这般着急的,快找找!”许萍儿说这话时,脸色突然凝固了。 “糟了!晴儿!” “我?怎么糟了?”晴儿望着许萍儿那火爆的曲线,脸儿都不由自主地滚烫起来。 “我们今天凌晨去那里的时候,你在桌子上见没见到那个金钗?” “什么桌子?”晴儿上下打量着小姐的身材,尤其是那条浴巾裹不住的前凶,再低眉比较一下自己,不由得羡慕嫉妒恨起来,脑子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不假思索地随口附和到。 “就是他那个放着竹简的桌子!”许萍儿对面前这个丝毫不上心的晴儿恨得牙根痒痒。 “桌子?啊!你在他碗里下毒后,用金钗搅拌了就没再戴在头上吗?”晴儿这才回过神儿来,惊呼到。 两人顿时一愣神,突然齐声炸锅似地尖叫起来:“啊……” “晴儿,赶快换夜行衣,我们抓紧去一趟!”许萍儿抓一把湿漉漉的秀发,又急忙说到:“晴儿,快给我擦干头发!” “好的,这就来!”晴儿急忙去找干燥的毛巾。 许萍儿急得乱了阵脚,在房间内来回走动起来,突然她感觉屋内异常闷热,急忙推开窗户。 黑夜袭来,她举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祈祷着:“那个傻子千万别发现了我的金钗!不然他就知道那事儿就是我干的了!” 不过,她旋儿就被晴儿咬牙切齿的话吓了一跳:“即使他发现了怎么样?我一刀剁了他!” 正文卷 第9章 美妻深夜造访 “阿嚏!” 此刻,刘病已打了一个喷嚏,便从梦中醒来。 背靠着门板坐着的老朱已经打起了呼噜。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将那变了形状的条条框框映照在地面上。 刘病已坐起来,试着用力呼吸了一下,身体内的痛胀感已经舒缓了许多。“想必爷爷在保佑着我,要不然不会恢复地这么快!” 刘病已起身,下床,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感觉的确太过羸弱了,基本上手无缚鸡之力。 “我得好好规划一下今后的打算了,为自己制定一个计划表,奔着任务的达成一步一步地实现。”刘病已这般想着,来到书桌前,摸索着找到了一块儿铁板,还有一个石英石。 傍晚的时候,他看到老朱就是通过摩擦石英石,喷溅出火星子来,将松油灯点燃的。刘病已捏着石英石请悄悄地蹭着铁板,试了几十次,都没能打出火星子来。本来想着把老朱唤醒,结果手儿一用力,数个火星子迸溅出来。其中一个擦着油灯的灯芯过去,立马将灯芯点燃了。 “费劲!这样落后的工具恐怕让以后的生活质量严重低下。我得想法子研制出火药来,先做火柴,后做烟花和爆竹。还有,老朱说的家里还有近百亩田地,我得想法子改良粮食品种,提高单产。另外,去深山里寻找一些后世常用以栽植的农作物,运用21世纪的种植方式,搞出丰产的粮食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肚子喂饱。随后推广开来,造福百姓。” “嗯!就这么办!”刘病已边想着边寻找纸笔记录下来。但寻摸了半天,只看到了简陋的毛笔,还有一堆书简。刘病已这才想起来,纸张的发明还是在东汉末年。 “哎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还是先做好充分的调查再做进一步的详细打算吧。眼下,先列一个初步的大纲。”刘病已将竹简一个又一个地摊开,寻找着有没有可用的空白竹简。 一个个打开来才知道原主真是勤奋,这些书籍不但把韦编都快翻烂了,还用一些小篆做了详细的解读。 “原主原来是一个学霸啊!”刘病已回想到娘亲哭诉时说的话,才想起自己的才学已经把自己抬进了太学的准弟子员队伍。如果对比21世纪,也就是相当于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北大、清华的门槛。 不过,让刘病已颇为烦恼的是,对于原主的记忆一点儿也没留下,以至于翻开这些竹简,如同看天书一般。 眼前的汉篆字体,美是相当地美。只是形体结构太过复杂了,环环绕绕地就跟画小人画一样。 刘病已看都看不懂,不免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还是简体字好啊!”刘病已寻思着要不要自己边种田边教书,给孩子们讲授这种简体字?兴许用个半个多世纪,这种言简意赅的简体字就能推行开来了。 不过,想想这种浩瀚的工程,刘病已还是摇了摇头。“改变世界太难,还是还改变一下自我吧。比如,先从学习汉篆开始!”刘病已终于找到了一个空白的竹简。这才摊平在书桌上,饱蘸浓墨,开始在这窄小的竹简上写起了计划书。 刘病已采用倒推法,先设定“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目标达成,随后一步步倒退到眼前要做些什么。随着框架结构搭建起来,刘病已的思路渐趋明朗。眼下,他要做的就是拟定一个详细的每日作息表。 作息表涵盖早上几点起床,洗漱后,户外锻炼多长时间,几点吃早餐,上午的学习学什么内容,学多久休息十分钟。休息的时候要喝水,要起来活动,要远眺崇山峻岭,做眼保健操。几点吃午饭,午休睡多久…… 还有,什么时候种田,什么时候改良农作物品种,什么时候将田地和农作物考察一番,根据田地品质分出一二三等来,根据田地等级安排种植合适的农作物。 刘病已事无巨细,足足将这竹简的正反面全都用尽了。 好不容易用毛笔颤颤巍巍写了这么多字,刘病已的手腕儿都酸了。放下毛笔,看着眼前的杰作,刘病已心满意足地盘算着计划就从今天凌晨起实施。 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闷热就顺手推开了窗户。 忽然觉得肚子里有些饿了。目光从竹简的末尾继续向右扫去,在桌子上寻找着东西。 以往,熬夜打游戏的时候,刘病已会在右手旁放一叠花生米。饿了就吃上几粒儿。 刘病已不爱吃烤干的花生米,吃多了,肠胃不好消化,嘴里还太干。 生的花生米,不但有足够的油性,还能回味到小时候在家乡忙着从山地里收花生的场景。 那时候,八月十五中秋节刚过不久,埋在土里的花生早就饱满结实了,人们就推着车子,扛着铁镢头,到地里收花生。 找准一墩花生,一镢刨下去,再用手拽住高高的花生秧儿一扥,白花花的一墩花生就从碎土里露出来。 望着满满当当又饱满的大花生,农民就乐得心里开花。 抓住一颗花生用力扥下来。 双手捏住花生皮的缝隙,用力一捏,“啪”地一声,花生壳破开,两粒浅红色的花生粒儿就躺在里面。 抛进嘴里一嚼,清脆的鲜香气充盈嘴巴,直达胃部。 有时,遇到多雨的秋季,花生地里仍旧涝着,人们便将铁镢头放在田间地头,挽起裤管儿,漟进地里,弯腰,双手抓住一棵花生秧,往上轻轻一提。 一嘟噜雪白的花生就呈现在人们那眉开眼笑的面前。 …… 刘病已喜欢吃花生米,除了对口味,还就是时刻提醒自己劳动的辛苦。 这般想着,刘病已发现右侧的桌面上什么也没有。 刘病已这才想到,花生这种食用广泛的坚果,进入中华大地的时间应该是在明朝。哥伦布发现美洲,花生等农作物这才被人重视,之后经由菲律宾普及南亚地区、南洋诸国,随后才传入中国。先是在沿海地区普及,随后传入中原地区。 刘病已想吃花生米,但总不能横渡大海洋,去美洲寻找。 在这样的世纪里,九死一生都是极其奢侈的。说不定刚在海上漂一会儿,就被巨浪吞噬了。古代的航海技术和设备都是最原始的。况且,迷路都是极其正常的。 正在想着,刘病已来到外屋的灶台查看。锅子里空空如也,而灶台上摆着几只空碗。再寻找,眼光突然被桌子右侧的一样东西惊吓了一跳。 碗筷旁赫然躺着一个金色的东西。 仔细一看,那是一枚别致的金钗。这金子制作的钗端上,镶嵌着两枚大大的绿叶形状的碧玉。在碧玉的衬托下,绽放着两朵一大一小的银制梅花。花斑中间撒着一些珍珠制成的花蕊。 只是这金钗的末端裹着一层黑漆漆的东西,而在金钗旁边的桌面上,散落着一些碎碎的粉末。 看到这一场景,联想到自己的数次吐血,刘病已立马想到这些粉末就是砒霜。而这金钗,如果猜不错的话就是下毒之人的。 “这枚金钗是谁的?” “有人今天来过!”刘病已登时精神紧张起来。 他迅速撤回到主屋,将屋内的情景仔细查看。 以防有人暗藏在屋内,伺机从背后给自己来一刀子。 刘病已将屋内能藏人的地方搜了个遍,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但内心还是波澜涌动,他的安全感顿时被先前的几世遭遇击打地脆弱不堪,荡然无存。 “叮!”耳畔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咦?穿越的时候把手机带来了? 刘病已四处寻找。 “叮!”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刘病已寻遍了屋子,并没有找到手机,觉得异常奇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刚回到桌前坐下,眼前突出闪出一个面板来。 “哇塞!系统!” 刘病已兴奋不已。他记得爷爷说,当自己做了善事义举的时候,系统才会开启,奖励给自己一些技能或者法宝。 刘病已望着眼前这熟悉的如同电脑屏幕的面板,骤然看到上面出现了一行字:“计划书完成,奖励一项特异技能,顺风耳!” “顺风耳?不!我不要!封神榜里的顺风耳那么大的耳朵太难看!” “你确定?若想放弃请暗示我丢弃这项特异功能!”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行字。 “别!别!我只是怀疑……我要了!不放弃!” “叮!”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出现一行字:“顺风耳功能加持!使用方式:聚精会神,心念咒语,便可以开启顺风耳的功能!” 文字出现后,面板一闪消失不见了。 “这么棒啊!” 刘病已兴奋地跃跃欲试了。 他先是默念刚才记下来的咒语,咒语虽然异常长,但这原主的记忆力实在是强悍。果真是过目不忘啊,刘病已对未来越来越充满信心了。 摩拳擦掌后,刘病已开始聚精凝神试探起这项特异功能的效果了。 “嗡……” 刘病已情绪激动地将这功能开启到最大功率。 “嗡……” “呼……呼……呼” 是呼吸声音! “老朱的?”刘病已查看了老朱,发现他正在打着呼噜,而刚才听到的呼吸声异常微弱,而且是俩人! 而当情绪异常紧张的时候,刘病已突然感觉正对书案窗户的院墙上闪过两个身影。 只是在这漆黑的夜里,想要看得异常清楚却是非常艰难。 “院墙上有人!”刘病已的情绪异常紧张起来。“再探!” “呼……呼……呼” 这分明就是呼吸声音! 果然,墙头上正有人趴在那里。 “小姐!” 有人说话了! “小姐?她来了!”刘病已一下子就猜中了,那个她除了自己的未婚妻,还能有谁呢? 不过,为了防止未婚妻对自己的警觉有些觉察,刘病已转过身去,将一个后背留给墙头上的她们。 “这人是谁?”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这就是我的未婚妻?”刘病已开始失神起来,听这声音,真是美若黄莺出谷,美妙动听的磁声里满是温婉柔和,似乎在哪里听过。 “许萍儿?不!之前已经推论过了,不可能是她!拥有这么动听的声音,她一定也是一位大美女!”刘病已一想到明天就要跟她挑明“咱俩不合适”,心里就肉疼。 想想21世纪的自己,总是被追求的美女回应道:“你是好人,希望你找到比我更优秀的!”要么是直截了当地被回复:“咱俩不合适!” 自己是真的悲催! 好失败。 不过,一想到未婚妻放毒不成功,看来今晚是来行刺了,刘病已就心里发寒。 “幸好自己有顺风耳的功能,她只要一丢飞箭,我就躲起来。看看这一世能不能躲过未婚妻的这一毙命箭!” 想到这里,刘病已终于将紧张的神经慢慢舒缓下来。 “小姐,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每次来,他都是紧闭窗户,似乎很害怕黑夜似的。”墙头上,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 “哼!我的未婚夫岂能是这般胆小如鼠的人,面前这少年……一定是旁人,或者是歹人,干脆今晚我们就一箭结果了他。” 一听到这话,刘病已浑身一颤,“来了!她来了!”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要有所行动,不让她这么轻易地瞄准自己。 刘病已此时非常后悔自己开着窗户读书。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旋儿又庆幸自己开着窗户。 明人不做暗事,这样也好,看看自己凭借那张英俊的脸孔能不能将这未婚妻拿下。 命运?命中注定要被未婚妻结果了,还不如大着胆子搏一搏。 拥有唯物主义信仰的新世纪小青年,相信的是“事在人为”,困难面前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以乐观豁达的态度,想出妥善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解决办法来。 想到这里,刘病已将那金钗捏了起来。 “小姐,金钗!你的金钗果真落在了这里!”通过顺风耳,刘病已听到一女子的声音这般惊讶地小声叫到。 “金钗?这是我未婚妻的金钗?”刘病已这才知道这是一副女孩子戴在头上的金钗。 “下毒之人,果然是你!”刘病已恨恨地咬紧牙关,手上的力道差点儿把这金钗给攥折了。 不过,刘病已还是十分心疼地张开手查看一番。 “这样一枚价值连城的金钗,如若带回到21世纪,定能卖个几十万,买房子的首付款足够了!”刘病已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后,突然暗责自己太过势利,满眼里都是钱钱钱,而不是银子,银子,银子。 o(* ̄︶ ̄*)o 自己又调皮了! 刘病已赶忙止住自己胡思乱想,认真分析到,这东西,想必她昨日凌晨的时候趁着众人熟睡,潜伏进来,把砒霜涂抹在我的碗里,之后又想着搅拌一下,眼前没有合适的东西可以用,便拔掉头上的金钗来用了。 “可是,既然是潜伏进来的,自然是夜行衣打扮,或者公子打扮,以尽量少的行头,一来为了打斗时方便,二来不便于暴露自己是女儿身的行迹。” “可是,为什么她会带一个金钗嗯?” 刘病已端详着美丽的金钗,正在纳闷的时候,墙头上的小姐终于发问了:“小姐,你怎么这次做这种事,却带这枚金钗嗯?你不是嘱咐二妹我每次出行前都要把首饰全都留下吗?” 刘病已正巧想知道答案,便凝神听着。 好一片刻,那位小姐的声音才响起来:“那是我娘亲生前唯一留给我的,我不管走到哪儿都不能舍弃它。有它在身旁,就觉得娘亲在我身旁。” “这……好吧,小姐,那我们现在立刻进屋里去一刀剁了他,从他手里拿过来!” 剁了?我? (⊙o⊙)… 刘病已的手儿一颤,金钗差点儿掉地上。 正文卷 第10章 一见钟情 二妹正要跳下墙头,却被小姐一把抓住了,别让她轻举妄动。 这些动作哪能瞒得了拥有顺风耳功能的刘病已呢。 刘病已听到未婚妻的一席话,手儿突然觉得沉重无比,观瞧金钗的眼神便充满了无限柔情和感慨。 想到这是未婚妻的母亲的遗物,刘病已就思念起了前世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顿时感觉满满的母爱,沉重的回忆。 刘病已突然深有感触起来。他这个不速之客,何尝不思念21世纪的亲爹亲娘呢。 刘病已突然觉得手上捏着的不是一枚金钗,而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稻草又如同海峡两岸的空头船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他娘亲的遗物?我对她娘亲祈祷,能否达成心愿呢?不让她杀了我,怎么着都行啊!明天我登门退婚都成!”想到这里,刘病已将金钗攥紧放在唇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求求你,让你女儿放过我吧,我也是一名孝子,希望你能理解。” 刘病已说完,侧着身子,好让她们看清自己的动作。此时的他将金钗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此时,墙头上突然传来少女的小声惊叫声:“小姐,他,他吻你的金钗,就相当于吻……吻了小姐你!” 刘病已突然听到这句话,立马紧张起来。 他提高顺风耳的功率,侧耳倾听未婚妻如何说法。 半晌功夫,才听到未婚妻的声音:“他,果真是刘病已吗?不会是我们认错人了吧!” “小姐,二妹不知道呢!那一次跟他见面还是六年前,他父亲在的时候,领着他到咱们家里来过。自此后,他父亲不知踪影后,他就再没登过咱们家的门。” “不过,听人说他是一个性格孤僻古怪的人,害怕见人,长得模样也吓人,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那位小姐的话里多了几分犹豫和思索。 “小姐,我们别管这些了,赶紧进去,一刀结果了他,把金钗拿回来。”旁边的二妹这般催促着。 刘病已听着二妹的话,气得牙根痒痒。心里好气:“好家伙!我跟你近日无怨,远日无愁,你干嘛动不动就要拿刀剁了我?冷血杀手?还是你才是巫族灵主的化身?” 不过,让刘病已有些看到希望的是,从未婚妻的话里,还是能判断到,未婚妻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人。 想到这里,刘病已赶忙将金钗放在唇边,深深地吻了一下。 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小姐,小姐,你的脸怎么热得发烫!你刚才洗澡着凉了?感冒了!”二妹连忙惊讶到。 “二妹别动!” “啪”地一声,貌似是二妹的手背被未婚妻打了一下。 刘病已想象着,应该是未婚妻看到自己这般越轨的举动,让她无限蒙羞,脸蛋已经骚得滚烫。 趁热打铁,要让未婚妻彻底软服下来。 刘病已转身来到床边,盯着金钗端详了一会儿,便和衣而卧,将金钗放在心脏的部位,用手捂紧。 这一幕恰好透过窗户看得真真切切。 只不过,从窗外看到的是他将金钗捂在胸前,他的模样却看不到。 “啊?小姐,你怎么流泪了!你不会是因为刚洗了澡,被冷风一吹,生病太严重了吧!”二妹惊讶地嚷到。 “不!二妹,咱们走!” “走?可是金钗呢?我自己进去吧,定能一刀将他结果了,给你拿过来!”二妹真是杀不了刘病已始终不死心。 “不用!咱们走!”未婚妻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走?好!让我逮住机会非把他给宰了!”二妹咬牙切齿地说到,似乎跟这少年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二妹不知道小姐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被这俊朗少年的举止彻底折服了。 此时的小姐心里想着:“我许萍儿自己视娘亲的遗物为命,他也视我这饰物为心肝宝贝,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坏人! 他是一个坏人吧!专偷女人心的大坏人! …… 刘病已躺在床上,听着院墙上一阵轻微的嘈杂声过后,又待了大半天,确认外面没有异响后,才起身,急忙去关上了窗户,吹灭灯盏,卧床休息。 刘病已脱了衣服才知道,刚才跟两位少女的一番折腾,后背衣服上已经被冷汗湿透。 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只能睁开双眼盯着夜色的黑,为今后的事情苦恼。 但苦恼了大半天,突然想通了:今天的事儿算是躲过了一劫!至于明日如何?管他明日会怎样,今日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刘病已翻了个身,便闭目酝酿起睡意来。 同样的夜晚,有人眠却有人不能眠。 一间闺房内,美艳少女许萍儿在一方块素白绸缎上按下了红色的印泥下去。 绸缎中心位置赫然画着梅花金钗。 颜色俏丽,让这金钗栩栩如生。 许萍儿在印章旁侧写下了两行工整的古隶: “俊郎倚醉牵罗袂,夺得宝钗金萍翠。” 书写完成后,她便将那拿着笔的手托着腮帮子陷入沉思。那个陌生,却又十分英俊的少年映入脑海。而让她怦然心动的是,自己常常戴在头上的金钗,他竟然搂在怀里,放在心窝的位置。“这不是相当于把自己搂在……”想到了前些时日,她正是被石林这样搂在了怀里,她的心里红晕一阵。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她反复地比较刚才的未婚夫的动作和石林的那些温柔的举止,越来越思念起石林来了。 “如果我的未婚夫原本是石林就好了!石林?石家?找了二叔满杜县打听,也没找到一个石家啊!石林去哪儿了?他怎么自从那日分开后就杳无音信了呢!我不知道你的家,你可知道我的家啊,怎么这么狠心,这么久了,不来见我呢?” “笃笃笃……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萍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许萍儿忙起身,将毛笔放置笔架后,去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老者。 他正一脸慈祥地看着许萍儿。 “爹,我贪恋一会儿书卷,就忘记时间了。”许萍儿借口说到。 “哎,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许广汉就是不信这个邪,偏要让闺女学文识字。”许广汉边说着边迈步进了闺房。 萍儿急忙闪身抢到老爹前面,几步走到书案前,将刚刚绘就的画作和诗歌藏在身后。 她担心因为弄丢了娘亲生前的遗物,而受到爹爹的嗔怒责怪。 “萍儿啊,这几日看来,倒是为父害了你啊!”许广汉满眼里的慈爱,盯着萍儿关切地担忧到。 “爹,这话怎说?女儿认识了字,能帮爹算账,照顾瓷器作坊,还能读书作诗绘画,陶冶情操,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你倒是乐了,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就惨了喽!他们这些做商人的,哪有一家的公子的学问能超过你的,这让爹委实犯难了!再不行也不能找个酒囊饭袋,委屈了萍儿你啊!” 许广汉用一手手背拍着另一手的手心说到。 “爹!女儿还小,我还不想嫁人呢!” “还小?你都一十又二,早该嫁人了!虽然说你跟刘家那个小子早有指腹为婚的婚约,但刘忠坤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两家又无过多交集,我与他当年的约定当然可以作废。” 许萍儿欲言又止。 许广汉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叹口气继续说到:“我知道悔婚这样的事,真的委屈了你,也别怪爹势利,但刘家这几年早已经没落了,你若嫁过去,真的只剩下了吃苦。吃苦的会是萍儿,但心头疼的却是爹啊!” “况且,听说刘家的小子又痴又傻,这样的人不值得闺女托付一生。如若嫁给他了,岂不是喝西北风去!” “爹,萍儿想的是……”萍儿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放心吧,闺女,爹给你一直物色着呢,爹爹发现欧侯氏家的公子确实不错,那小子长得一表人才,还有文采,关键是生意头脑精明地很。闺女跟他简直是郎才女貌。” “爹!女儿尚小,不想离开爹爹!”许萍儿心里话说不出来,急得直跺脚。 “呜哈哈!”许广汉还以为闺女因为听到良婿有了人选,有些害羞。 “放心吧,闺女,爹怎么能轻易自己作了你的主。明天恰是咱们许家瓷场二十周年庆,爹爹在我们府苑举办一个诗歌会,届时你在坊市仰慕已久的公子都会前来的。” “他们都明白我在给你挑选良婿,自然都十分卖力气了!萍儿务必要出席,要不然爹爹这个诗会就名不副实了!”许广汉这般嘱咐到。 “萍儿明白了!”萍儿知道心里虽然有话,但千头万绪理不清,无法跟许广汉道来,也就这般应答到。 “不早了,闺女早休息,明日要睁大眼睛选择良婿,呜哈哈……”许广汉笑哈哈着就出去了。 关好门,坐在书案前,许萍儿小心翼翼地展开素白绸缎。 “俊郎倚醉牵罗袂,夺得宝钗金萍翠。” 她轻轻念来,眼神突然凝滞在虚空中,嘴里碎碎念到: “俊郎?刘病已?” “金萍翠?许萍儿!” 念叨了几遍,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举头,朝黑夜望去,心儿早就飞远了。“什么刘病已,欧侯家,我还是觉得石林哥哥好!” “笃笃笃……笃笃笃……” 府院内,管家正在查夜,看到小姐的房间里仍旧开着窗户亮着灯,便敲打着梆子,警告着。 许萍儿听闻后,连忙关上窗户,吹熄了灯,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日,天蒙蒙有些微光亮度的时候,刘病已已经起床。 按照凌晨所写的作息表,开启这个世纪里的第一天真正意义上的生活。 一番洗刷后,刘病已就跨步出了屋门。在庭院内走了几步,脚底软绵绵的,身子还晃动不稳。 “这身子,太弱了!”刘病已深深地叹了口气。“得加强训练才行!要不然一旦等到系统任务下达,弱爆了的身体怎能抵抗得了高强度劳作?”刘病已想起先前的自己就算隔天夜跑一次,身体还是吃不消熬夜加久坐打游戏的鞭挞,就觉得如今的身体更是不堪一击。 “现在好了,不用久坐了,也没法玩电脑游戏了。如今要珍惜大好时光,煅练要从现在开始。”刘病已想到这里,就迈开了有些木木的双腿,在不大的庭院内溜起了圈儿来。 刘病已越走,身体越热乎。渐渐地竟可以小跑起来了。 出门担水回来的老朱看到少爷恢复地不错,便将院门大开,提着竹扫帚开始打扫庭除。 身体的血脉越来越热络了,但一直未出汗。刘病已觉得微微出汗才是煅练的最佳状态。而狭窄的庭院显然无法让自己达到这个效果。刘病已便小跑着窜出院门,在院门外的平地里打转。 边跑边欣赏着院门外的环境。 院门外的广袤的宽阔原野一马平川,一直延伸到远远的杜县。昨日听老朱说,这是距离西汉都城长安,也就是后世里被叫作西安郊区的鸿固原。它与白鹿原、龙首原、铜人原、乐游原、凤栖原等形成广袤的关中平原。 而距离宅院的不远处,屹立着一个高约300米的山包。山包不大,但因为伫立于整个大平原上,倒也显得巍峨挺拔。 “如果登上山顶,应该能饱览这西汉时期的鸿固原了吧!这一世没有污染,光线极好的话或许能看到汤汤渭水,这种盛景恐怕在后世都很难见到了。”刘病已想到这里,便跃跃欲试地打算奔跑到山顶,去一睹这关中平原的旖旎风光。 老朱担心少爷独自前往会出什么意外,执意要去。刘病已好生劝慰一番,并说了想要出出汗排排毒的理由,老朱这次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站在宅院门口,目光一直盯着少爷,生怕他再出什么岔子。 跑不了多久,便在进山口的小路旁看到了一个石碑,上面刻着大大的汉篆字:“卧龙山”。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山路,刘病已朝山上跑去。 本来眼看着这座不大的小山就在眼前。 一旦跑起来才知道,从恬淡庄园跑到卧龙山,起码得半个时辰的功夫,又爬了半个时辰的山路,这才到达山顶。 舒缓着气喘吁吁的憋闷,真的无法苟同这羸弱的身体。 一路上数次撑不住,只能且跑且歇息。 刘病已心里念叨着:“一定要多加训练,将这身体打造地壮实一点,好抵抗那未来的无穷无尽的压力。” 登顶的那一刻,太阳才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半个脸。 火红的光芒照耀着广袤无垠的大地,刘病已站在山巅不断地怒声大吼着,抒发着心中的愤懑与不快。 借着朝阳,刘病已才看清卧龙山的东侧是一个蜿蜒崎岖的大河,大河过境处便是那绿茵葱葱的田野。 而在那大河的尽头处则是群山紧蹙,层翠云饶。 一座大湖泊被群山夹住,如同山坳里一盏蔚蓝明镜。 “想不到山的背面竟然也是一番别有洞天的场景。若有闲暇时光,我定要去那里跋山涉水一番。或许能留下什么石刻之类的,等到后世,自己再去寻迹,或许还能见到这一世的石刻成果。” 瞻仰一番这至纯至美的天然胜景,刘病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回转身,沿着一条小小的山路,朝庄园方向奔去。 小山不大,丛林不多。多的是乱石碎砾,有些崖壁很有被凿穿的痕迹,看来这山石被人开采了,用于盖房屋。 而到达一个高约十米的崖壁前,刘病已突然驻足观望起来。 这样的摩崖,平整且光滑,简直刀砍斧剁一般。 “好一副摩崖啊,倘若在上面作一幅画,那将会成为一处奇观,受到世人的欣赏。”刘病已心想着,往山下望去,这个位置恰好面对着恬淡庄园,如果在这摩崖上作了巨幅画,站在庄园门口抬头便能见到。 饶有兴趣地盯着摩崖观看了大半天,刘病已突然觉得神情恍惚,脑海里浮现了穿越二世春工图神画手的意识,打量着面前的摩崖,突然构思出一幅巨大的神龙图卷来。 那神龙,体长百丈有余,通体青紫色,共有四只爪子,每个龙爪都有树干那么粗的五根趾。 这神龙,唯妙唯肖,栩栩如生。它犹如活了一般,绕着刘病已左盘右旋,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随后转入摩崖石壁,上下飞舞,似邀游空际。 云雾散去后,那摩崖上的飞龙渐渐消失了。 等摩崖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时,刘病已突然深吸一口气,神志苏醒过来。 刘病已忙快速地深呼吸,将刚才的憋闷排除掉。 刚才似梦又很真切,似乎看到真龙就在眼前浮动嬉戏。 错觉?还是奇幻的真实场景? 刘病已再抬头,确认了刚才的感觉是真实的。 因为脑海中赫然在那摩崖上勾画出了那条龙的大体轨迹。 “我若动笔画的话,应该这样,那边应该那样……”脑海中已经不自觉地开始了勾图、描线、上色…… NO! STOP! “吼!” 那声音,那风吹,那条真龙就在眼前…… 正文卷 第11章 英雄救美 刘病已极力呵斥自己的意识停止这样的创作。 因为刚才的感觉貌似已经让神志出离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连续穿越了五世,同时拥有了五世的智慧?集画家、富豪、石匠、剑侠、皇帝于一身?开什么国际玩笑!若是真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患上精神分裂症了!” “不不不!如果我选择宁愿做一个废柴小皇帝,再勉强做一个春工图小画手,每天让宫娥妃子排成队,给我当模特……” 想象着自己的好事儿,突然耳畔似乎又有一阵龙吼,并伴有风雨。 “打雷了?下雨了?”刘小龙收起心魂来,抬头望天,结果发现晴空万里。 “又是错觉?” “吼……” 又一阵龙吼,这一下子可真切了! 刘病已大叫一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匆匆忙忙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往下跑去。 “吼……” 那声音震荡心间,让他恍如做梦一般。 “五爪?真龙显圣,到底是何寓意呢?” 昨日翻阅竹简时刘病已看到一个有关礼制的讲述,西周时期订立的朝礼:五爪天子、四爪诸侯、三爪大夫。想到京剧和电视剧上的画面,这个礼制一直延续到清朝。 这说法的大体含义是,绣龙的龙袍,以龙爪趾头数的多少定尊卑。五个爪的龙,唤作“五爪金龙”,这种衣服是皇帝穿的。四个爪的龙叫蟒,地位降一等,是亲王穿的。三个爪地位就更低。 帝王受《周易》的影响,崇尚”九五至尊“。《易·乾》中说:“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意指这条龙已经飞上天了,表示达到了最高境界。 皇帝的九五至尊,呈现到衣服上,褚黄色的龙袍上便用九条五爪金龙代替,间以五色云彩。 “在这个世纪里,陡然画龙,岂不是有造反之意吗?” 刘病已心里直打怵,但魂灵里似乎有一股故意跟这思想作对的劲头。 ——偏要行不为之事。 刘病已吐吐舌头,为自己这怪诞想法吐槽一番。 下了山,回到宅院,老朱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这样体贴的行为让刘病已倍加感动。 等刘病已走近了,老朱还用异样的光看着他。这目光里有惊异,更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刘病已心想着这具身体的主人一定是个书呆子,要不然身体怎么这么羸弱,昨日里遭了毒害还能恢复地迅疾,他们都这般惊诧。而今日这般晨练,刚刚爬了个小山头,或许让老朱觉得少爷跟变了一个人儿一样。 想到这里,刘病已就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智慧给他们一个彻底的改观。 “眼下,最紧要的事便是保命了!那就是把婚事退了,免得被那未婚妻惦记着,一次投毒不成,再来二次,让自己防不胜防。”刘病已打定主意,要尽快赶回杜县,他心里挂念着娘亲的安危。 昨日里,听闻老妪的说法,众多债主子上门催债,不知道昨夜,娘亲怎么应付他们了。 想到这里,刘病已就着急地催促老朱,两人赶紧上路,去往杜县的家中。 “叔。” 老朱被刘病已这般称呼,吓得一身哆嗦,之后瞪大了双眼,惊喜地望着刘病已。 “少爷……”言语里多了几分温情。 刘病已看在眼里,似乎明白了原主可能之前并未对老者有这般尊称。但身为21世纪小青年的他,怎能对着一个老人“老朱老朱”地叫着。 “叔,我甚是担心娘亲的安危,况且又担心娘亲一直惦记着我,估计,早饭后,娘亲也会来看我,不如我们趁早去娘亲那里吧。” 刘病已一副商量的语气,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固执和目中无人。老朱感受着少爷这一奇妙的变化,心里甚是欣慰。 “少爷,你的身子刚刚好,最好不要鞍马劳碌,我们只管等着夫人前来就好,或者吃了早饭,我回家看看什么情况了。” “不用!”刘病已微微摆了摆手,柔声道:“娘亲向来身体柔弱,再加上昨日受了三番惊吓,想必一定很是疲累。我一个大小伙子,身体棒棒的,怎能忍心让娘亲操劳,而我坐享其成呢?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不养而亲不待’,趁早行孝敬之事吧!” 刘病已说着转身就进了屋子,他准备换上大褂,好去杜县。 老朱则呆立在原地,咀嚼着刘病已偶然说出的话语:“树欲静而风不止,子不养而亲不待。妙啊!实在是妙啊!” 但到底那里妙,他又说不明白。他这么一个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但听着就觉得特有道理,也特别地高深莫测。 他费劲脑筋记在心里,等会儿见到夫人了,就把这些可喜的变化统统告诉夫人。 “少爷真的变了!少爷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处处需要人提心吊胆和照顾的人了。少爷忽然一下子长大了。老爷,你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地处大汉国少陵原上的杜县,有三大盛景: 一曰灼灼似火海,胜若粉黛仙境的万里桃花;二曰汁甜如蜜,宛如透彻黄玉的丰硕肥桃;三曰让整个大汉国人极为羡慕嫉妒恨的、繁多如云的才子佳人了。 用“俊男靓女,多如牛毛”来形容杜县的才子佳人,一点儿不为过。 初春的杜县,春花烂漫如画,瓦蓝天如碧海。繁华的闹市上,多的是赛诗的擂台,还有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的痴男騃女们。他们望着台上对垒的两人,时不时为获胜者的才气倾心眯目,喝彩声也此起彼伏。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那位一直处于劣势的奶油小生终于出口了。他刚念出两句来,周围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享受着现场众人的仰慕,奶油小生伸出右手食指朝远方轻轻一点,“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现场一片寂静。 只是少卿的功夫,现场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 “好诗!” “难得一见的好诗!” …… 众人都陶醉在这优美诗句中,现场情绪浓浓如蜜。 刘病已和老朱一主一仆,一前一后,风尘仆仆地走在繁华异常的杜县坊市区。 刘病已饶有兴致地看着沿街商铺售卖的东西。 寻摸了半天,刘病已才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历史流转多少年,除了商品的制作质量有些区别外,亘古不变的是所售商品的种类大同小异,就如同刚刚在街口吃了的豆腐脑和油饼,都是跟21世纪吃到的味道相差不大。 不过,让他惊奇的是,在这古代,没有后世传说的,人们又多么地封闭,思想禁锢。“男女授受不亲”,“未出嫁女子不可抛头露面”,眼前的一切直接将这些古语敲击地粉粉碎。 男男女女穿着打扮甚是时髦。虽然布料质量不如后世的,但也穷尽了鲜丽颜色与纹绣图案。但这些衣服很好地展现了人们的身材体型。特别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身材更是被展现地起伏有致,波浪汹涌。刘病已看着看着,就脸红燥热起来。 多少位美少女与刘病已擦肩而过,都会忍不住抛给他一些眉眼,更加地让他确信了这一世人的开放程度。 “小姐,小姐,我们去那边看看,苗家的同心结最为上乘,不但锦带考究,而且这同心结最为灵验,只要小姐将同心结系在了心上人的身上,那人便是小姐的男人了!” “去你的!小环儿你再说这种话,小心我今天就把你嫁出去!” 还未谈婚论嫁的少女竟然在大街上这般开玩笑和嬉笑打闹,刘病已不觉间朝面前走来的两位少女望去。 这也太惹火了!人未到跟前,那两位傲然的身材已经跳跃在眼前,让刘病已目不斜视,直接勾走了魂灵。 “不要!不要!小姐一向是最为挑剔的,小姐的眼光永远是最好的,小姐一定会找一个人中龙的俊逸男子做夫君,因为小姐本身就是凤凰啊。所以,小环儿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小姐一起嫁人,与小姐共侍一夫!” 共…… 如果跟我…… 我们仨…… 这般大胆而开放的话语,惊得刘病已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那位小姐,十四五岁,看穿着打扮,料定是大家族的人。一身的珠光宝气,环佩叮当。将这位美丽无暇的少女衬托得清丽脱俗,迥然于街道上其他女子。 而正挎着她的胳膊,俏皮逗趣的另一少女,无论穿着还是配饰都明显素朴多了。 这一主一仆立马见了分晓。不光因为这外在的服饰,更在于她们的身材,火热程度不一样。 不过,让刘病已大开眼界的是,这一世的人没有了工艺化妆品的粉饰,自有一番天然去雕饰的原生态美丽。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还是原生态的容颜最为动人呢!没有被污染了的环境就是好!”刘病已在心里这般嘀咕的时候,那位少女走近到眼前,眼睛更是被那位小姐的精致的美貌五官吸引住了。 只看那位贵小姐一眼,便觉得她美若白莲。除了她那妩媚至极的娇艳俏丽面容,凸凹有致又娉婷婉约的风姿,已经让她周围的一切全都黯淡无光,失去了色彩。 这美女的魅力如同一块儿磁石,将刘病已的双眼紧紧地吸附柱,拔也拔不动。 “话说:北方有尤物,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尤物难再得。活了这么大,终于明白这句话放在谁人身上合适了!”刘病已轻轻赞叹到。 “话说,这脸盘,这五官,这身姿,若把她放在21世纪,一定是迷死万千人的大明星!”刘病已甚至在想着把这美女画到画作上,等他回到21世纪,让人们知道,古人是何等地美。 “咯咯,去你的,敢沾我的便宜!打死你!打死你!”小姐抬手便打。 “哈哈,小姐动私刑了,哪位公子救我啊!”那位叫小环儿的丫鬟边躲着小姐的拳头边往前跑。 “嘭!”小环儿一不留神竟然撞在了刘病已怀里,一股清新的香气直接扑进鼻孔,让人精神振奋。 受着这股冲击,刘病已却觉得触及到的地方有两个软绵绵的团子。 “啊!对不……”小环儿知道自己闯了祸,忙抬眼看望刘病已,却不料一下子看呆了。 “小环儿,跟公子道……”那位小姐抬眼朝刘病已一看,眼神也痴呆了,冒火了,似看一位如意郎君一般。 “两位小姐,在下赔罪了!是我莽撞了!”刘病已被她们两人看得有些发毛,赶忙后退半步,拱手作揖前倾身子施礼到。 “没……不……不是公子的事儿,是小环儿的不是,小环儿跟公子赔罪了!”小环儿赶忙收起了眼神,侧身下蹲施礼到。 她那花容月貌上还是有一份悸动和不安,双腮飞起了红晕,煞是可爱。 这个时候,那位小姐也缓过神来,伸手掐了一下丫鬟的后背。 小丫鬟立马就明白过来,忙笑着问到:“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刘病已虽然刚才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真是开放的很,但刚见面就询问姓名。他下意识地想到: 这么火热又开放的国度? 什么热? (⊙o⊙)… 这一世果真不用打光棍了! 一夫多妻? 妻妾成群? 嘿嘿!貌似是美好的小日子扑面而来…… 刘病已心里窃喜,不过,面对眼前的两位,他还是做出极为矜持的态度来。何况,他在内心处狠狠地鞭挞了一下刚才非常龌龊至极的想法:救石家要紧!儿女情长放一边去! 刘病已也不能失了态,赶忙抱拳微微作揖,“两位尊贵的小姐,在下的名讳不足道也,还是别污了两位小姐的耳朵了。” 见刘病已这般不识趣,小丫鬟刚想发怒,不远处传来了暴喝声。 “好!” “好诗!” …… 前方如潮涌的喊喝声骤然响起。 “小姐,咱们去那里看看!”两位瞬间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连忙朝那边走去。 那位小姐边走还边回头,看着刘病已痴笑。 刘病已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忙转睛去看旁处,但也,瞄到了那个丫鬟也是这般看自己。 初恋的感觉? 刘病已站在风中,心里有些凌乱。 这种一步三回头,仿佛是自己前世里观看特别特别靓丽的美女一般。不管走多远也要回头多次,注目送秋波。可自己前世只有看别人的份儿,从来没有别人这般看自己的份儿,因为自己长相太过普通了一些。 “这两位小姐似乎对少爷有意思……”老朱都有些难以置信了。 “别自作多情了,还是快赶路吧,再晚一会儿,娘亲恐怕会坐马车去恬淡庄园了。”刘病已忙将这尴尬的话题扯开。 前面的人分外热闹,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刘病已抬眼朝不远处望去,发现街道一侧高搭擂台,台上有两人摇头晃脑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台下聚集了很多男男女女,而且,场景气氛异常热烈。 “相声?”刘病已第一想到的便是这个。他瞬间欣喜不已,心想:“好啊,有这般娱乐活动,这一世也不孤单了。我以后常来听听,把好的故事记载下来,回去后去起点更新小说,一定大卖!” “公子,那里是赛诗擂台。等公子学富五车的时候,便可以上台亮相,展示技压群雄的本领了。”老朱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无限的憧憬和无比的幸福感。 “哦?诗歌?唐诗三百首?”刘病已忽然恍然大悟,眼下还没到唐朝呢。 刘病已抛眼望去,众人皆伸长了脖子看台上的人如同看明星一般,眼里射出了甚为折服的崇拜感。 在这考试选拔制度还未建立起了的西汉初期,知识分子只有借助这种“卖艺”的方式来张扬自我了吧。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士家公子哥,富家少爷,借着这种机会,登台亮相,一决高下的读书人便能获得名声,还有少女的芳心。 “古人也有自我包装的途径啊!”刘病已对此赞叹不已。 文采如何呢?之乎者也?刘病已的兴致一下子被拉高了。来到人群外围站定。 随着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一位十六七岁的公子哥摇着扇子,往前迈出去一大步。众人看他顿时有些无语。只见此人个头不高,头儿很大,嘴巴是地包天,长得让人印象深刻。 此人往一旁跺了几步,略有沉思,忽然停住了脚步,猛然转身。 众人都瞪大眼睛,打起精神,听他赋诗一首。 “凤兮凤兮……” 众人屏息静听。 “凤兮凤兮……” 众人的眉头紧皱,有些已经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起来。 “凤兮凤兮……那个……凤……”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了不妙,赶忙抬头望去,却见那位少年急得满头大汗。 站在他身后的公子哥微微一笑,似乎胜券在握,羽扇摇地更加起劲了。 “凤兮那个凤兮……”少年已经语录伦次。 众人开始不耐烦地骚动起来。 老牛觉得无聊,扭头却看到附近有一家驴油火烧店。 “少爷,夫人和我那家老婆子最喜欢这家卖的火烧了,我去买几个。” “好!”刘病已自是不管他。 台上的那人还在尴尬着:“凤兮那个凤兮……什么来……昨晚写得挺好的,今天怎就忘了?哎,急煞我也!” 此时,台下一位中年书生捋着胡须,滋滋称赞到:“这位公子不但长得惊为天人,没想到智慧也是这般奇绝,真是般配,般配啊!” 台上的那位一听这话,赶忙抱拳,嘿嘿笑道:“多谢兄台夸奖,多谢兄台夸奖!” “咦……”台下的人一阵起哄。 “哈哈,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大帅哥!” “确实很帅!” “谢谢!谢谢!”台上那位丝毫没听出这是嘲讽他的话,还一个劲儿地呲牙乐呵。 “智商没交税,哈哈!”台下的人嘲讽地更加起劲儿了。 “哈哈……” 感受着这般热络的气氛,瞥见这群人,刘病已仔细观察着每人的表情。 大部分人个头不是很高,又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 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少女来,那人正是刚才撞在自己怀里的丫鬟。 一看到她,刘病已的胸膛处一阵温暖,清新的香气又在鼻息间绽放了。 她钻出人群瞥见了刘病已,赶忙红着脸低下头去。 她似是微笑着从刘病已身旁跑过,跑向一侧的店铺里去了。 刘病已顺着她的身影望去,店铺门口的巨大幌子上面赫然写着“田家布艺”。 刘病已立马想起来初见两位小姐时,嬉闹的同心结,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小丫鬟偷偷摸摸来到自己身旁,偷偷塞到自己手里一样东西,之后害羞地闪身跑去。那个时候,一抬手,便看到了象征着永世同心的同心结就躺在自己的手掌里。 “嘿嘿……” 刘病已竟然不自觉地陷入这种美妙的臆想中。 “驾!前面的人让开!让开!有紧急军报!紧急军报!擅自阻挡着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街道一旁突然炸响了这惊雷般的喊喝。 “啊!” 不远处的人群突然惊叫着往四处逃散。 街道两侧摆放的摊位被慌乱的人群踢倒了,纷纷扰扰的货物滚得满地都是,又被慌乱的人踩上。瞬间功夫,原本干净的街道就变得狼藉不堪。 “啪!啪!啪!”抽打马的鞭子声音愈来愈近。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马蹄声迫近。 刘病已早已站在路街岩石上,看着远处快速奔来一队人马。 而,擂台前的街道上,原本扎堆在一起的人群,立马作鸟兽散,此时不见了人。 “啊!我的脚……” 此时,空空的主干道中央,赫然躺着一位少女,她正手扶着脚踝,痛苦万分地痛叫着。 刘病已打眼一看,那位少女竟然是刚才碰见的那位贵小姐。 而此时,那队人马正迅疾地朝这边奔驰而来。 “哎呀,这么好的姑娘要被马儿踩死了!可惜了!”周围,不知道是谁痛惜地叫了一声。 刘病已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一个箭步冲到马路中间。 他本来想着挡在少女前面,振臂高呼让这队人马停下,但约摸着马儿的速度和这短暂的距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这队人马最前面的人抬起鞭子,指着刘病已大喝一声:“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截军报!死罪难饶!” 刘病已一看这架势,就是拿百姓生命为鱼肉的架势,赶忙弯腰,拽住姑娘的胳膊要把她拉到路边。 岂料自己这具身体太过柔弱,根本拉不动面前躺倒的少女。 无缚鸡之力,情急之下,自己还来了一个大趔趄。 眼看着马队丝毫不减速度地朝这边袭来。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一阵“喔”的惊呼。 那名少女也抬起袖子,盖住了脸,全身蜷缩起来,等待着被马踩踏。 刘病已连想都没想,直接扑在少女身上,抵挡着即将到来的马儿的践踏。 “哎呀,要死人了!”有人大喊一声,一些妇女老人不忍直视,急忙扭头不去看。 刘病已不听也罢,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腔怒火腾地一下子窜起来,他趴在地上,扭头直冲即将飞来的那对人马怒目而视。 马儿已经腾空起来,抬起的马蹄子似乎正对着刘病已的脑袋踢去。 马蹄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要死人了!”有人惊叫地大喊一声。 正文卷 第12章 分明是调戏 草菅人命,等级森严,万恶的封建社会,我誓要将你这罪恶的世界碎尸万段! 一闪念的功夫,刘病已想起了昨日里刚刚穿越了五世,却遭遇了世上最惨无人道的压榨: 捉妖小能手,失败! 商业大亨,失败! 天下剑圣,失败! 丹青圣手,失败! 第五次转世,奋力吐血后,勉强活下,却要面临着时刻被毒害的命运,还要肩负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使命。 “我要完成任务,让这一世的我成为老天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 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奋斗,结果却连遭未婚妻两次毒害,差点儿猝死,石家差点儿就家破人亡! 这狗血的人生! 郁愤,憎恨,压抑已久的万千仇恨,此时被瞬间点燃! 刘病已现在只想的是,在再次临死之前,对着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怒吼一声。 “啊——为何老天爷总是对我不公!” “咔嚓!”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轰隆隆!”雷声滚滚,似乎此刻正站在巨雷下方,震撼无比。 一道闪电浮现,刘病已突然感觉到一股磅礴的魂灵之气从体内窜出,直接朝那飞来的马儿窜去。 “吼!”一只龙形的气团突然飞奔出去。 只一秒的功夫,周围的空气骤然冷却,连着视线都变成了灰黑色。 眨眼的功夫,世界再次恢复了本来的喧闹和彩色。 但那匹飞起的马儿突然头儿一歪,跳入到一旁的路牙石子上。 “呲呲呲……呲呲呲……”本来气势高昂的马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受到了惊吓,立马就耷拉下了脑袋,喘着粗气,四蹄不安地在地面上来回踢踏。 “你这贱民!胆敢拦截重要军情,找死!”马上的那人愤怒地扬起鞭子来就朝刘病已打去。 刘病已不知道刚才怎么回事,似乎是灵魂出窍,只眨眼的功夫就把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 此刻的他脑袋嗡嗡,双眼昏花,呼吸紧促,就觉得周围的世界天昏地暗,浑身还疼痛难忍。 这种感觉似乎是灵魂要逃离开这躯体,再次进入转世的轮回了。 “呼!”那人的鞭子正朝刘病已打去。 突然一下子被一杆长枪拦截在了半空。 持长枪的人正是后来紧跟而来的一名将军。 “云鹤,不得无礼!”那名将军轻轻呵斥到。 “将军,这人太无礼了!”那名叫云鹤的士兵说到。 “军情十万火急,赶路要紧!”将军以不可知否的口气命令到。 云鹤狠狠地瞪了半趴在地上的小子。 刘病已恰好扭头看了他一眼,意识恍惚中看清楚了此人的左半边脸处有一个长长的伤疤,这伤疤直接绕到了左耳垂下。 这伤疤被阳光一照,通体发红,蔚为壮观。 “走!”那名叫云鹤的人瞪了刘病已一眼,一勒缰绳,再次沿着大道朝前开跑。但受了惊吓的马儿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把整个队伍拖得成了慢行了。 等全队人马绕开地上的少男少女后,那名将军瞧了地上的刘病已一眼,紧皱眉头,咬牙切齿一阵。 刚才的情景太过诡异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地上的少年不简单。但到底哪里不简单却又说不上来。看上去他是那么地文弱不堪。 但刚才那如虹气势似乎就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 他知道别人或许看不到,但他有一只眼睛是阴阳眼,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发觉少年普通无奇,他才怀疑刚才是看走了眼。 如此三番地打量了少年半天,这才勒了一下缰绳,去追那队人马去了。 眼看着危险终于解除了,浑身无力的刘病已终于全身放松下来。 但此时的他脑袋仍旧嗡嗡作响,周围的人们都有了重影,他们纷纷扰扰的声音如同碎碎念一般,震得耳膜生疼。 除了这样的异样外,他还感觉胸膛压着的东西极其柔软,似乎是两个柔柔的团儿,垫在身下。而全身所处的地方犹如躺在席梦思床上,外加了好几床太空被一般,柔软舒适,如同在云团上飘着一般。 “啪!”突然一个巴掌拍在了脸上。 这巴掌还带着脂粉的香艳气息。 这一巴掌下去后,耳畔那些虚虚幻幻的声响顿时全无。 刘病已这才苏醒过来,身下软绵的感觉也突地强烈起来。那柔软分明是一名花季少女的身体儿。前凸后翘,极度丰满。光看就流鼻血,何况此刻正压着……这般欺负人。 他瞪眼看着面前的少女手儿握着嘴巴,双眼圆蹬,惊讶地似乎是做了大错事一般。 “原来,原来是你!”那位小姐突然由愤怒变为羞赧,嘴唇紧咬着。 刘病已摸着火辣辣的的左脸,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巴掌是这个贵小姐赏赐的。 “小姐!小姐!都是环儿的错,都是环儿的错!没有好好照顾小姐,让你差点儿……差点儿……”小环儿疯跑过来,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手上的两个同心结洒落在地上。 “少爷,少爷,我的少爷嗳!”老朱也痛哭流涕地冲人群中挤出来,奔跑过来。 “少爷,你没事儿吧?刚才听到说有人为了救一个小姐,差点儿把命搭上,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家的少爷啊,少爷,都是老奴不好啊,我该死,该死!”老朱说着就自己打起了嘴巴子。 “叔!别……别这样!” “公子……你能不能起来了?我……我腿疼!”那名贵小姐说着说着,满脸通红,发出娇嗔来,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因为害羞。 “小姐,对不起!冒犯了!”刘病已慌忙起身。 等他起身的时候,双眼又一次冒出了金星。 “这身体太柔弱了,看来以后得加强锻炼了!”刘病已除了头晕外,还感觉浑身酸痛。 一阵热血充盈脑皮层,麻木了的意识这才渐渐苏醒。 听觉顿时恢复了震撼人心的嘈杂。 此时,周围的人们的议论声才渐入刘病已的耳朵里。 “这女娃娃太不像话了,这小子拿命救了她,她反而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太不像话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两位老头开始了孰是孰非的评判。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胖妇人瞥了瞥摸了口红的大嘴巴子说到:“得了吧,你们这些臭男人啊就会一些强词夺理的大教化,你没看到刚才那小子用身子压着女子了吗?这小子已经非礼了人家黄花大闺女了,你们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按理说,这个小子要娶这个大姑娘回家,要不然谁还敢要这大姑娘!”另一位妇人举起攥着手帕的手对刘病已和那名小姐指指点点。 “我……我要!”不知道地包天少爷什么时候来到了街旁的人群中,他听到两位妇人说到这句话时,激动地举手大喊到。 两位妇人一瞥他,立马努起了嘴儿,“切!你这德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哈哈!”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爷被两位妇人奚落,都痛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少年不以为意,反而撸撸袖子,朝着那名少女喜滋滋地说到:“没有梦想的人是可耻的,万一哪一天我就得手了呢?” “咦……”周围人的群嘲声又起来。 “哎呀!”小丫鬟扶贵小姐起身的时候,突然一声惨叫,重新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小姐?” “我的脚崴了!”贵小姐扶着脚踝儿疼得呲牙咧嘴。 俏丽的脸蛋儿此刻多了娇柔和无奈。 刘病已哪能让大美女受这等委屈,他赶忙蹲下身子,快速地脱掉了美少女的鞋子,抽掉了筒袜,就看了如羊脂般的白玉脚。 “呜……”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了惊呼。 “这闺女嫁定他了!”周围的大娘大婶儿们笃定地说到。 周围的男人们也都瞪大了眼睛欣赏这只漂亮无暇的玉足。 刘病已听到了惊叹声,又看看美少女那羞红了脸庞满是恼怒。 连一旁的丫鬟和老朱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刘病已这才意识到,在这古代,不管怎么样,对待深闺不出、二门不大迈的贵族小姐来说,看人家玉足是不对的。 想当年,万喜良为逃避服兵役,躲入一家富户宅院,正巧看到孟姜女挽起袖子,去捡拾掉入池塘里的扇子。那如葱白的肌肤恰好被万喜良看到。为了遵从严酷的礼教,孟姜女智能嫁给万喜良。 刘病已知道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赶忙抬头朝前方望去,“那边,又来人马了!” “什么?”美少女、丫鬟和老朱惊吓地急忙转头去看后方。 刘病已迅疾地捏住美少女的脚踝,用力一扭,“咔咔!”脚踝复位。 “啊!”美少女痛叫一声。 这个时候,丫鬟和老朱才明白过来,少爷刚才的话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 “你看看还疼吗?”刘病已赶忙给美少女穿上了筒袜,又穿上了鞋子。 问了这话后,却不见回应。刘病已一抬头,看到那三人痴呆呆地看着自己,极为惊讶。 美少女的脸更加红润了,俏脸上更显地妩媚动人。 “唉喓喓,羞死人了!男人给女人穿袜子!成何体统!”那位抹了浓重口红的女人捂着脸大喊大叫起来。 “咳咳,小姐,你试试,脚儿能走路了吗?”老朱收回惊讶的眼神,咳嗽一声问到。 “咦,还真的不疼了!”美少女示意丫鬟将她拉了起来,试着将那脚点了点地,感觉不是那么疼了。 “回家后,不要用热水泡脚。一定要减少活动,尽量卧床休息,防止二次损伤,可以敷冰毛巾,对缓解疼痛、消肿有效果。”刘病已脱口而出。 “这位少爷,你是郎中吧?”丫鬟笑着问道,她的眼里还喊着泪花。 “咳咳。”这次轮到刘病已干咳了。“非也,非也。” 此时,有一男仆跑过来,急忙询问小姐是否需要马车,打道回府。那名小姐同意了。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便驶了过来。 丫鬟将小姐扶上了车轿后,她才钻了进去。 马车开动前,车轿的门帘打开。美少女冲刘病已莞尔一笑,问到:“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我?在下石……是刘病已。”刘病已刚要脱口“石灵”时突然想起了原主的名字,这才说出了极为陌生的三个字来。 美少女听闻便再次冲她挤出笑容来,一对酒窝映在俏丽的脸庞上,越显柔美。 门帘放下,马车缓缓启动。 “驾!” “哒哒……哒哒哒……”马车远去了。 “少爷!”老朱这才发现,少爷的后背全是汗,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少爷,你没事吧?”望着满头大汗的少爷,老朱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们赶紧走吧,再晚了,恐怕娘亲就已经出发了!”刘病已擦把虚汗,吩咐到。 “好!” 热闹不在,众看客纷纷做鸟兽散去。 而在人群中,有一个胡子如黑瀑布般的中年男子却望着马车的背影出神。 此时,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美髯公萧二爷吗,好久不见啦!” 那人冲“美髯公”抱拳施礼。 “美髯公”赶忙抱拳还礼。“许久不见!” …… 刘病已和老朱两人急匆匆地沿着大街往前走。 沿着大街走了一会儿,两人钻入一个小胡同。 对于这一世的刘病已的娘亲的住宅,刘病已毫无记忆,也就跟在老朱身后,随着他一拐一拐地饶了好几个小街道,一直往前赶着路。 生怕晚去一会儿,就追不上夫人了。 在行路时,刘病已眼睛虽然飘飘忽忽地瞧着这古代的建筑,还有那零星存在的店铺,除了小小的油烟店,便是那打铁铺,或是修鞋补衣卖旧衣服的小铺子。这样的景只让人觉得古朴而落后。 这样的一个物质贫乏的时代,能有什么丰盈之景象呢?虽然汉朝初期出现了短暂的盛世文景之治,但人治的时代,很受皇帝这位一把手的素养影响,好景不会长久,民生凋敝的厄运仍旧脱离不了。而这样的胡同里,住着的大都是在温饱水平线上挣扎的普通老百姓。他们能带动多少消费呢? “不过,我来了,用不了几年,一定要让这一世的老百姓过上丰裕富足的生活!”刘病已暗暗下决心。 除了注意眼前的景象外,刘病已想起了刚才与俏丽少女的美妙邂逅。 爱情? 那一世的爱情,只存活于青春朦胧时期。他暗恋一位女生。那女生除了美地惊世骇俗的五官,最让刘病已怦然心动的就是她那走起路来充满活力的气质,甩着精神抖擞的马尾辫。她在校园里一走,准能把所有路人的眼光统统吸引过去。但刘病已的爱情是凄苦的,因为只有单相思。 虽然他长相不坏,但他坚守着父母的期许,好好上学,走出大山。对她那着迷的爱情,只能深藏在内心,自己慢慢咀嚼。而后的岁月,两人天涯一方,这份深沉的爱情再也没有了如果。留给刘病已的唯有遗憾终生。哀思化作了诗行,浅浅地吟诵着: “为了爱,我拧干血液,浇灌思念。” “孤寂是趴下去,起不来的乞丐,冻死在街头无人问津。” “爱情就是一堆废纸,写好了的,就变成情书与日记,变成美丽,从记忆的垃圾堆里捡出来,藏好。写不好的,就恨得非撕个粉碎不可。眼睁睁地看着烧成了灰,心里面却还打着死结。” “不堪忍受的倦怠,却忍受住倦怠,让思念继续下去。” “真爱难求,犹如生命只有一次;我愿意珍惜,犹如珍惜我仅有的一次生命。” “一个人错过了他值得珍惜的人,是要悔恨一生的。这一生,我接受悔恨。” …… 大学录取通知书一到,刘病已迫不及待地跟那位初恋的女生写去了一封信。 告白自己的真情,还有那绵绵不绝的相思之苦。 不久,回信来了。 他激动万分地打开时,信封里滑出了碎碎的纸屑,那是自己写给她的信笺。 心跟着这些纸张一起碎了。 步入大学,却又惨遭“只有物质不考虑爱情的婚姻”的狙击,他对爱情的态度从此一蹶不振。 更何况极为应景的是,如今的五世穿越,都遭遇了爱情的毒手弑杀。 “人,梦碎了,失落了,绝望了,也就清醒了。” 今生今世,遇到的最好的女孩就是许萍儿。可许萍儿跟人家早已有了婚约,就算她想着跟对方解除婚约,这个同样是看家族看势利看金钱的社会,能容忍一个落寞的刘家吗? 自己的未婚妻就这般嫌弃自己,许家那个财大气粗的家族更不会瞧得起自己。何况,在跟自己的未婚妻解除婚约后,这消息会被当成笑话,传遍整个杜县。 刘病已打定主意,在这一世的人生里,要远离女人和爱情,好好地享受一个人的美好生活,集中精力完成系统任务,解救整个家族。 跟着老朱在大街小巷穿梭,刘病已才发现,当初跟着许萍儿到她的家,转来转去,房屋瓦舍皆是红墙绿瓦,高档气派。而今日这趟走,简直是在贫民窟里瞎转。足可以看出刘家的处境堪忧了。 两人旖旎绕过几个街角,陡然看到一个长长的街道。 而在一个院子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老妪正扶着夫人上马车。 “夫人,少爷来看您了!”老朱摆着手大喊道。 “啊?病儿,刚想去看你,你怎么竟然来了?嗨!想不到啊!”夫人连忙踩着高凳子从马车上下来。 “孩儿拜见娘亲!”刘病已上前一步,抱拳,深深鞠躬。 “病儿神色好多了!”夫人惊喜不已。 几人打发走了马夫后,便开门往家院子里走。 夫人关切地询问儿子的病情,刘病已一一作答。 看到那个跟21世纪的母亲一模一样的人,格外地亲切,一下子拉近了跟这个格格不入的时代的距离。 “难道说,真挚感人的母子情真是万世不能更改的缘分吗?”刘病已很是欣慰几个轮回里都能有这样的母亲。 从这一刻起,刘病已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对待这一世的刘病已,出人头地,好好报答眼前的母亲的恩情。 步入宅院,刘病已发现,院子不大,只是小房间比较多。其中的一间应该就是自己曾经的卧室。 听老朱说,因为担心孩子读书没有清静的地方,夫人就在自己宅院旁边租下了一个小院子。 而去年秋季,去自己田地赏秋时,少爷看中了田间地头的佃谷庄园。少爷执意搬过去读书,夫人便命老朱陪同而去。少爷搬进去后,就将佃谷庄园改为恬淡庄园。 老朱还说“佃谷”的名字还跟一个神话传说有关,至于什么却并不知晓。 刘病已没有刘病已的记忆,也就无从找寻哪一间才是自己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刘病已。 一会儿一一寻找便是。 他踱着步子,送娘亲回堂屋坐定后,刘病已就说一些最近做了哪些功课。 娘亲自然是极其欣慰地点着头。 “病儿,你要好好读书,为将来担当大任做好准备。”娘亲嘱咐到。 “孩儿知道了!”在说话的时候,刘病已注意到,老妪打开了院子东厢房的门,里面显出了层层叠叠的书架,上面放置了很多的竹简。 刘病已猜想,那个房间想必是书屋了。这个娘亲真是有学问的人,在这个时刻为吃饭而发愁的时代,还能考虑到读书获取知识的重要性。 “娘亲,孩儿想再寻一些书卷,学习一下其他方面的知识。” “病儿去吧,今天中午吃了饭再回恬淡庄园读书吧。” “孩儿遵命!”刘病已微微鞠躬,便直奔东厢房去了。 夫人随后给了老妪一些铜板儿,嘱咐她去购买一些饭菜,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饭。 刘病已一进门,一股古朴的墨水味道铺面而来。 站在门口往里面望去。 这个房屋不大,但窗明几净,照见这小屋子里摆放着两个一人高的书架。书架上的书简一捆又一捆地摆放极为整齐。 “看看有没有后世没有的书籍,等自己背过了,回到21世纪,凭记忆抄录下来,对考古界来说一定是轰动一时的爆炸新闻。对中华文化来说,也是一笔有功劳的伟绩。” “要知道汉武帝继位后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民间的一些百家学术多多少少还是能残存一些的。” 刘病已迈步就要走进去,脑袋突然“嗡”地一声响。 之后一个如电脑游戏一样的面板再次出现在刘病已的眼前。 “成功救人一次,奖励一部通天彻地的旷世之作——请你猜一猜是哪本书?猜对了才能给你!” “什么!爷爷,咱不带这么玩人的!”刘病已想到爷爷担心这些法器被巫族灵主盗窃,便试了西域魔法,每做一件善事,系统才能开启一次。但开启就开启吧,奖励就奖励吧,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来个知识问答! 刘病已心里那个恨呢。 不过,再怎么恨要无济于事。 刘病已平复心情,开始思索前两个问题。 “通天彻地,还旷世之作?金——瓶——梅?” 刘病已连忙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正文卷 第13章 大帅哥一枚 正经起来,思索着从西汉往前推演,秦朝,再到春秋战国。 这样锁定了时间区域后,刘病已开始思索着能够符合以上两个特征的书籍著作。 “有一本书确实很是符合这些特征,它长于持身养性,精于心理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 “这本书在当时养育了叱咤风云的著名人物,譬如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商鞅等。” “他们无一不是壮志凌云之士,前赴后继,匡扶正义,拯救天下。” “因为这本书的智慧,至圣谋士不断涌现,在他们那些奇绝的智慧力量的推动下,战国帷幕就此拉开。” “豪杰义士,权臣枭雄,浪子红颜,阴谋与爱情,复仇与救赎,权力与自由,黑暗与光明。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都成为天下棋局中激烈搏杀的棋子。他们的经典故事被人编纂成了故事,传颂于后世数千年。” “而这智慧的创造者更是有着掌控局势的伟大魄力,他能旋转乾坤,执手黑白,推动棋局,让时间各方诸侯展开顶峰博弈的生死对决。” “这本书就是《鬼谷子》了!” 刘病已这般想着,系统面板突然震动了一下。 面板上赫然蹦出两个字:“恭喜你,猜对了!” 刘病已气得两个鼻孔喷火。 “什么猜,这是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知不知道?” 此刻,系统面板渐渐隐去了身影,直至消失。而在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厚厚的竹简。 刘病已打开来,确认了是《鬼谷子》,这才心满意足地浏览起了内容。 “嗡……”就像收音机调频一样,耳畔突然显示“呲呲啦啦”一阵子,接着就听到了一男一女在对话。“顺风耳又开启了!”刘病已随后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而对话的双方分明是娘亲和老朱。刘病已往后弯腰,探头朝堂屋望去。堂屋虽然距离东厢房不是很远,但他们窃窃私语,不借助顺风耳的特异功能是听不到他们的讲话的。 老朱:“夫人,少爷他……他好像不是以前的少爷了!” 娘亲:“不许胡说,我的病儿我能不认识吗?刚才我牵他的手,明显看到他左手背上有一个黑痣,那是改变不了的。” 刘病已边“窃”听着他们的话边阅读着竹简上的内容。心里想着:“有这个顺风耳倒是方便自保了。毕竟自己并非这主人原本的魂灵,倘若出现了一些纰漏,也能及时弥补缺憾。” 后来,老朱成了对话的主角,开始诉说少爷的诸多变化,他突然大为改观,比如说话温柔体贴,举止彬彬有礼,思绪缜密,爱好跟人交流了等等,事无巨细,一一禀报,但话里自始至终总是带着自豪。 娘亲听了大半天,这才欣慰地叹了口气。“病儿终于还是长大了,我也就心里踏实多了。虽然我平时嘴上说的要他担当大任,但他毕竟还是有着不好的身份,怎能在这仕途之上有所建树?岂知是不可能的事!” 老朱突然惊叫一声:“夫人!少爷好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什么?”夫人的言辞透露出情绪激烈起来,“你告诉他了?要知道他的秘密是要带进棺材里的!” “咦?”此时正在偷听的刘病已赶忙放下了竹简,侧耳认真倾听起来。来到这个世上,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等身份,到底能不能顺利实现“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目标,这些都是困扰自己的艰难问题。 只听得老朱说到:“夫人,我哪敢跟少爷说实情呢,是来的路上,少爷突然发问的。他说这个‘刘病已’是不是他的真名,这个名字什么讲究?他的子号又是什么。” “住口!不可对……对他直呼名讳!”娘亲厉声到。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老朱连忙道歉。 “病儿真的就这样问你的?”缓了一会儿,娘亲再次问道。 “是的,夫人。”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还有踱步声,可以想见,娘亲正在焦急地思考对策。“哎!瞒也瞒不住的,他跟我和老爷的模样对不起来,他怎能不生疑呢?” 刘病已的脚步突然僵持住了,倾耳细听。 “说起他如今的名讳来,当年,我执意要将他的姓和名字改一改,老爷不同意,他说辱没了……恐遭天谴。我苦说歹说才将‘询’字藏匿了,启用如今的名号,叫病已。他从小体弱多病,希望他能够健康长寿。” “夫人爱子之心,天地可鉴!感天动地啊!”老朱一顿拍马屁。 “可对他的身世,作为当今皇帝的重孙子,这件事我们一定要保密啊,这涉及到病儿的生死,一旦被歹人获知了,他性命堪忧啊!” “小的知道了,夫人尽管放心!”老朱应诺到。 “嗡!”一股热血冲向脑门,刘病已的脑袋一下子炸锅了。 ——“我竟然是皇室人!还是汉武帝的曾孙!” ——“刘病已?刘询?哦……对了!我原以为原主的名字只是跟历史上的小皇帝重名,原来就是其人啊!爷爷好像说过,我这原主身上有半条龙魂,难道说刚才在集市上危险时刻,迸发出来的是自己的龙魂?还要找到另一半龙魂,那一半龙魂在哪里?去哪儿找?”刘病已一下子觉得自己要干的事儿太多了,得记录下来一项一项地解决。 ——“刘询是历史上命运最坎坷,也是命运最有意思的刘病已!他也是爱惜百姓,擅长发粮减赋税的小皇帝!哈哈!如果自己当上了皇帝,‘为天下人谋福利’的任务不就能很容易完成了!”刘病已欣喜不已。 ——“等等,他的妻子是许平君,那么说我跟许萍儿的缘分就此到头了?可惜!可惜!还有,当了皇帝后,自己的爱妻被霍成君毒死,那我可以提前防备!” 一系列的思索让刘病已觉得未卜先知的优势。 顿时,刘病已胸中涌起一股激昂情绪来,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一番思索之后,刘病已还听了娘亲跟老朱说的其他话,那些都是一些琐事了。 刘病已启用顺风耳,只听了这一小会儿,就觉得头皮发麻,老眼昏花,脚底发软。 刘病已知道这是消耗太多内劲的缘故,也就关闭了这个功能。 “哎,体能真的很差劲,还是要勤加锻炼才行。” 一提到煅练,刘病已立马就想起了卧龙山的奇异龙影。“龙魂?卧龙山的龙,还有刚才救人时的龙,难道是自己身体内的龙魂在作祟?卧龙山上的龙影跟自己的龙魂有什么联系吗?” 想到这里,刘病已心里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这是幸事还是祸事。这般凶悍的灵兽在自己体内,万一自己操控不了怎么办? 正想着,刘病已在书房里踱步起来。 他边走边抬头,突然一个陌生人出现在眼前。 “什么人!” 刘病已吓得后退了一步,那人便消失了。 刘病已楞在原地的时候,忽然惊奇地发现,书架旁侧赫然挂着一面青铜镜。 镜面虽然有些模糊,但可以反照窗外的嫩黄绿意。 刘病已想着刚才的陌生面孔,心里只打鼓。 “对了,穿越到了这一世,我是不是不再是之前的模样了?” 刘病已想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朝青铜镜前走去。 打着胆子往前慢慢挪动,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地一顿折腾。 自己有多丑?会不会是丑得无法让人直视,未婚妻才来下毒要毒死自己的? 刘病已快到青铜镜前时,顿了顿脚,深吸一口气。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怕什么!”刘病已深吸一口气鼓足了最终的勇气,往前再迈出一步。 一个少年的脸庞逐渐映入青铜镜中。 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乌黑深邃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带水的温柔,泛着清新又迷人的色泽。 脸庞光洁白皙,鼻子高挺,唇形绝美,这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盯着青铜镜里这张俊美异常的脸,刘病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幻觉?”挤眉弄眼,张嘴伸舌,竟然证实了镜子里面的人是自己! 刘病已心里突然刮起了一阵温煦的春风,不情愿穿越造成的心里沉重,此刻荡然无存了。 嚯!这模样!虽然在跟许萍儿从深山里逃出来的时候,多少次借着河面洗脸,但那水影子里的自己他很少去查看,反而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许萍儿身上。每到一处河流,她都要好生洗漱一番,那原本被化了妆的淤泥被洗掉后,露出的是天资绝色,还有那火爆的身材。 想着许萍儿的娇美面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刘病已无限慨叹:“这样罪恶的帅气面容,放在21世纪,要迷倒多少青葱少女啊!”刘病已大胆地设想到,假如以这样的面容回去到21世纪,自己还用得着费劲买房买车? 这让美女醉倒的颜容,一定能轻易实现很多人生抱负! 物质,美女,梦想! 刘病已又转念一想,是不是自己有些自负了? 21世纪的自己并不帅,但也不愁。平平无奇,一个路人脸。 不过,想起刚才在大街上碰到的那两位小姐的表现,应该是证明自己确实是一枚帅哥哥。 想到这里,刘病已的嘴角微微一翘,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这笑意充满了无限磁性,似乎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不说别人,连他自己都快要爱死自己了! 盯着青铜镜大半天,忽然发现自己这失态会让人生疑。 刘病已赶忙在心中叮嘱,“好吧,帅也是为了帮助自己尽快完成任务。” 收敛内心的激动波澜,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门口,朝庭院望去。 此时,老朱已经完成了汇报工作,来到庭院拿起扫帚开始洒扫庭除。 刘病已得空就来到堂屋,与娘亲说一些话。他觉得该跟娘亲说一说跟许家退婚的事了。但手儿摸入怀中时,触及那个金钗时,夫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刘病已赶忙把老朱呼唤进来,给夫人倒水喝,他则给夫人捋起了后背。夫人长久地咳嗽后,脸色苍白。刘病已便扶着娘亲躺床上休息了。 老朱诉说夫人这是犯了哮喘的痨病。这几日为少爷担惊受怕,更是操劳过度。 刘病已在心里默默打算着研制有关药物,帮助娘亲缓解这病痛的折磨。看到夫人这般虚弱,也就把退婚一事暂时拖一拖再说了。 等到午饭作罢,娘亲才勉强起身喝了一点稀粥。望着素淡寡味的饭食,刘病已心里明白,这还是难得改善一下伙食后的标准,那么平时呢?岂不是吃得更加素淡?刘病已更加笃信了自己的信念,誓要做出一番作为,改善这一世人的生活质量。 回到恬淡庄园时,已是下午时分,刘病已望着大好的傍晚风光,再次开启锻炼模式。 从恬淡庄园一直奔跑到卧龙山山顶,比早上要轻松许多了。 在登顶的路上,不知觉地朝今早端详的那个平整断崖望去。 刘病已不觉间停下了脚步,他皱着眉头,想尽快转身躲开这个昨日差点儿让自己魂魄游走的地方,可他的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双眼紧盯着平整崖面。 突然,双眼滚动起两团火焰来…… “杀……” 万马奔腾,战场厮杀,百姓生灵涂炭,野火焚烧,断壁残垣……一派战乱的颓败场景扣动着刘病已的心魂。 他的心头一阵恼怒,恨不得自己飞入其中,去拯救天下万民。而此念头一旦出现,立马出现了一条游龙钻入面前的崖壁。它上下飞舞,左右游动,所经之处,无不尘烟消散,百花开放,绿意盎然。百姓则喜气洋洋,商贸兴旺,五谷丰登。 “轰隆隆……”巨龙飞身从崖壁里出来,绕着刘病已转了几圈后,再次钻入崖壁。 一阵寒意,刘病已浑身一哆嗦,意识才从这模糊中清醒过来。 “这……”刘病已一旦恢复了知觉,赶忙扯动步伐,转身往山下跑去。 “见鬼了!”刘病已边往山下跑,边琢磨着以后不能再跑到山顶了,要不然自己不是被吓死,就是成了精神分裂症、幻想症、神经病。 刘病已不知道,他走后,崖壁上的巨龙闪了一下光芒后,再次隐身下去,不见了踪影。 下了山,刘病已才发现,原来在山脚处还有数十户庄园散落在竹林中间。 潺潺流水,沿着山脚的弧度,蜿蜒而来。 小小的石桥,彩色的远古岩石,将这情景绘就成一幅天然的世外桃源。 刘病已特意转弯,进了这个小山村。 而在山村口的路旁,则有一个大房屋敞着门,里面人头攒动,似正对着什么交头接耳。 刘病已走近了才发现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义薄闲情书画院”。 义薄?义薄云天?高义薄云?看来画院的主人很讲义气。 画院?刘病已立马联想到了满大街的赛诗擂台赛。 “哦?这一世的文人墨客,因为没有考取功名利禄的途径,便将文采寄情于山水,多会玩弄这种风骚雅之事。” 刘病已想着,就迈步走入书画院,观察一下这一世的文人墨客都是书画一些什么内容。 刚进屋内,墨香气便扑面而来。 这一世还没有纸张的出现,满墙挂着的是细细的竹丝编织起来,成为后世条幅的大小尺寸,之后在这上面画一些花鸟,写一些书法。 此时,一位稀疏胡须的中年男子近到前来,主动打招呼:“这位小友,怎么这般面生啊!” 刘病已急忙抱拳鞠躬行礼:“拜见老夫子,晚生在前面的恬淡庄园居住,名字唤作刘病已,今日晨跑,路过此地,被这里的书香贵气吸引,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老夫子海涵。” “晨跑?”那人捋着胡须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读懂了这意思。 “哦……哈哈,不必客气,病已小友,老夫张敞,字子高,号义薄。” “哦,原来是子张夫子的画舍,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刘病已抱拳客气到。 “哦?你听过我的名字?”张敞捻着胡须,皱眉问到。 本来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这张敞竟然较真了。 正文卷 第14章 天下良婿 刘病已在前世看过有关他的电视剧,知道历史记载的张敞不但是一位官三代,也确实是一位奇人。 他的祖父张孺为上谷太守,父张福辅佐汉武帝,官至光禄大夫。 张敞的仕途可算有些小坎坷,最终官终豫州刺史。 纵观他的一生,是一位颇有治国方略的人,但因有“张敞画眉”的典故,也就是他每天上班前,喜好给妻子画眉,被敌对人非议,说他只有小情趣而没有大德位,不予录用。 但此人忠言直谏,刘贺被废帝,有他的一把努力。 他喜好挑战自我,久守山阳县,境内无事,自觉闲暇得很,听闻胶东民生疾苦,常有盗寇,闻之,兴冲冲跑去自荐胶东。 九年京兆尹治京有奇招,一度出现夜不闭户。 后因被举报滥杀无辜,被削职为民,辞官归田。无奈京师秩序一落千丈,后又被启用。 刘病已知道他以后做了官也没有官架子,上下班都是步行着,对妻子也很好。因其妻子幼时受伤,眉角有了缺点,所以他每天要替他的太太画眉后,才去上班。不管别人如何非议,他每天都坚持给妻子画眉,而且技艺十分娴熟,画出的眉毛十分漂亮。 可以说,面前这位张敞称得上是这一时代难得的“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刘病已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有个不肖子孙,名字唤作张竦,虽然学问渊博超过了张敞,但做了王莽的奴才与爪牙,被后人所诟病。 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并非这些逆天改命的事,也就无暇顾及了。 何况历史早已经绘就,能做改变的也只有透过自己的智慧改变一下原主的命劫了。 想到张敞刚才问的一句话,刘病已揣度着他的年纪,急忙回答:“听人言,张敞画眉,夫妻恩爱的楷模,必将千古传诵,封为佳话!” 张敞一愣神,刘病已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他不会是到老了才娶了那个眉毛有缺陷的妻子吧?” “哈哈哈,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老夫的这一癖好,没想到外面穿得这般火热,真是惊喜至极啊!” 望着这个三十多岁的人自称“老夫”,刘病已心里极不舒服。 不过想想,史料记载,西汉时期,受生活品质,营养均衡,战乱病患等影响,人们平均年龄四五十岁,而三十岁的人自称老夫也不足为奇了。 擦把冷汗,刘病已心里直叫屈。他真不知道这般胡乱猜测,什么时候捅了大篓子。 但未卜先知的他又不能道破了这天机。 虽然知道历史的大概,但现实中的点点滴滴却是要靠自己来运转的。 “想必小友也是书画爱好者吧,不如来评判一下我与那些酒肉朋友相比,谁写的字好,谁作的画好。” 张敞真是一个自来熟,牵住刘病已的胳膊,又是会友,又是邀请他评判书法绘画的好坏。 刘病已自然是绞尽脑汁,千万般夸奖。就算是他们非要他挑错,也是说一些真情流露太过细腻,笔法太有神韵,容易勾走很多大小姐之类的。 惹得众人开心地哈哈大笑。 刘病已这才发现,围绕在这个官三代的身旁也都是以后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大人物,比如史游,比如张敞的随从陈遵,目前是一个小屁孩,但刘病已知道他将来大有作为。 他在书法方面,可谓是一位不可或缺的改革家。 看到陈遵的小幅画作时,其余人都如若无物般瞟一眼就走过。 刘病已仔细观察,看到了陈遵眼里的急切和无奈。他多么地渴盼有人能驻足夸奖一番,或者指点一番,也是好的。 刘病已莞尔一笑,在陈遵的画作前站定,不觉间喊出一声:“妙!” 那些走远的众人立马闻声回头,见刘病已这般,都如鸭子一般,伸长了脖颈朝这边看来。 此时的陈遵正站在这画作一旁,怯生生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刘病已的感激。 众人来到跟前,见着那幅画,其实就是一棵宽大树冠的松树,松树下一块石头上,一名童子托着腮帮子打着瞌睡,一截竹简搭在腿上,一截竹简耷拉在地上。 这是一幅写意画作。 “病已小友,这幅画作妙在何处呢?”有人问到。 “众位兄长请看,这幅画的深厚含义是什么呢?” “还有深厚含义?不就是写一个读书时偷懒的小屁孩吗!” 哈哈…… 此时的陈遵闻言,脸臊得通红。 “非也,非也!”刘病已摇着头说到。 “有何深意,还请病已小友不吝赐教!”有人谦逊地问道。 “赐教不敢当,我说一下我的拙见吧。这幅画虽然画的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情趣,一个小瞬间,但暗含深厚蕴意啊!敢问各位读书到底为何啊?” 有人一听这话,立马来了谈兴:“一为陶冶性情,二为报效皇上!” 刘病已知道自己下的套他们正走得很欢快,便摇着头说:“陶冶性情不假,要做与梅兰竹菊媲美的君子。报效皇上也不假,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试问当今天下,可有万千贫寒学子登堂入室的方便门径吗?” “这……” 众人哑口无言。 “好一个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张敞听闻这句惊为天人的话,立马复述出来。 “如今的学子举于市,需要的门径不外乎依傍世家,成为食客,还要有谏言,帮助主家化了危机,尚有出头之日。” “虽然朝廷奉行察举制,举贤达能不私谢,但官员们都是任人唯亲,哪有我等没有门路的学子出头之日啊。” “是啊,如若有途径,我定当饱读经书,苦学苦思,写出天下惊奇文章。” …… 刘病已转头看到其余人正在侃侃而谈,唯独张敞皱着眉头在思索这一个问题。 知道达到了火候,刘病已才开口说到:“这幅画的寓意就在此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乃君子之修为。但读万卷书却不能进入仕途,又有何用啊?卖弄风雅?也终究有玩腻的时候。真是俗话说的好‘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既如此便如此,所以,费脑子读书还不如睡大觉哇!” 刘病已这般解说出来,立在旁侧的陈遵立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刘病已,这位素未逢面的人。 而周围的人也都拍手称赞起来。 “妙啊!” “妙啊!” “妙!实在是妙极了!” …… 众人无不加以赞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红薯又是什么?”张敞就爱较真。 刘病已猛然间想到,红薯差不多跟花生一起传入中国的。 “把裤子脱了!” “脱!” 此时,在一家大宅院里,一群人正将环儿拖行着,丢在地上。 随后,来了两位壮实的胖女子,各个挽起了袖子,又往手上吐了几口唾沫,拽起杀威棒,就大叫道:“今晚若不把你打出屎尿来,就对不住小姐!” “快点儿脱!” 其他的人七手八脚地开始给趴在地上的女子解衣。 粉色的衣服撩开,裤子被退下,展露在眼前的便是那粉嘟嘟的两瓣肥桃团儿。翘挺挺,煞是壮观。几个泼辣的老婆子看到了都觉得十分喜爱。但她们内心处的嫉妒瞬间把这喜爱变成了愤恨。 “打它们个皮开肉绽!”那位总管架势的老女人双手掐着腰,咬牙切齿地说到。 环儿哭哭啼啼的,倒也没有任何话说,任由其他人非礼自己。 “啪!” “啊!” “啪!” “啊……” 棍子下落的声音与环儿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在屋内,香炉微烟起,袅袅婷婷绕过了满屋子的豪华红木家具,便在粉红色的帷幔前纤纤散开。 门上、窗边、还有卧房周边都一律的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床边一侧悬挂着的衣服浴在灯光里,上面附着的金碧锦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彩贝珠宝镶嵌的青铜制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 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挂着四个边沿镀了金的、华丽的长条画幅。画布上绘就的是梅兰竹菊图案,所画“四君子”气质高昂,无不透着傲视的胆魄,而在这四副图利都飞舞着一只彩色的蝴蝶,自如飞翔。 屋内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夜色微凉。 一名小姐正躺在床上,一名中年女子正给她揉着脚踝。 小姐疼得“哎呀呀”只倒抽冷气。 此时,床旁侧,端坐着一位胖胖的贵妇人。 她手里抓着的丝帕悬在半空中。 目光盯着床上的小姐,随着她一声唉喓,眉头就紧皱一下。 等到小姐突然疼得大叫一声,贵妇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愈加痛苦阴沉,她就扭头冲门外的人大吼到:“给我再使点劲儿打!你们这些饭桶今天没吃饭吗?” 乒冷乓,乒冷乓…… 外面的杀威棒打得分外起劲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人进屋门,怯生生禀报到:“夫人,小环儿昏死过去了!” “装死?给我用凉水泼醒了继续打!今晚非得打死她,方能解我闺女的崴脚之痛!” “是!”那人一欠身,就要转身出去。 “慢着,娘亲,我还要跟小环儿一块儿玩呢,你别打死她呀!”床上的贵小姐说到。 “我的宝贝闺女,你还疼不疼?”贵妇人挺起臃肿的身体好不容易被人搀扶着来到床前问到。周身那环佩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如同一段小小的乐符自由自在地欢蹦着。 “娘亲,我的脚不是很痛了。你快留小环儿一口活气吧,等我好了,我还要陪着她一起玩儿呢。”贵小姐下命令似地说到。 “嗳!”贵妇人收起喜色,扭头对着站在门口的仆人说到:“将她拖回去,抓紧医治,明日还要她过来陪小姐解闷散心。” “是!”仆人赶忙下去了。 此时,有仆人把凳子搬到床前,夫人屁股下。 见夫人坐下了,小姐的眼睛突然欢快起来,嘴角却抽了抽,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双手却把玩着前胸处的散发。 望着自家的闺女难得这般扭扭捏捏,突然失声问到:“闺女招女鬼附体了吗?病得不轻!” 她伸手就要往女儿头上摸去。 “哎呀,娘亲,你瞎说什么呢!” 小姐瞪了她一眼,她才由惊恐转为欢喜。 “娘亲,今天我在大街上碰见一个人。” “碰见谁了?”夫人双眼盯着面前的闺女,望着她难得的时而欢喜时而害羞的模样,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觉间皱了皱眉头。 “那个人可好看咧!”贵小姐说着低眉下去,噗嗤一声笑了。 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喃喃到:“这,谁家的闺女比我家的还漂亮?不如让你爹纳了妾吧!再漂亮的女人也只能是咱霍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娘!你胡说什么呢!他是男的,一位俊美的公子哥!” “公子?”夫人明显不愿意听到这个词儿。 闺女是自己的心头肉,她怎舍得将闺女嫁出去,受别人家的管教,何况最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不过,夫人到底还是有此心理准备的。“谁家的公子?姓甚名谁?明儿我差人去查探一番,如果好的话,就择吉日提亲,将他许配过来,给我们霍家做上门女婿。” “娘!人家还不一定情愿来!” “哼!在当今朝下,谁人能比得起咱们霍家?皇家的那几个歪瓜裂枣,甭说你,老娘都没有看上眼的。我闺女相中的一定是那些不出溜儿的小门小户,能让他来咱们家,那是他们家族八辈子烧了高香!要知道挤破头要来咱们霍家当上门女婿的都要成三军队伍了!这还是说的有点儿权势的人家来!” “噗!”小姐听了一口气喷了出来。 “闺女若真心喜欢,娘自然要替你好好把把关。毕竟能配得上我闺女成君的,不但要有权势,更要八字吻合,还要在长相上是‘驼子里拔将军’,叫什么出类拔萃,还要有文采,最好能刷几套剑法!” “噗呲!”霍成君立马就乐了,“娘,你这不是选女婿,你这是选将军,选宰相!” “我家的女婿必须是将军,也必须是宰相,要不然怎能配得起我家成君,更要能抵挡得住你爹这位大丞相、大司马、大将军的门面。” 说到这话,有仆人进门,对夫人柔声说到:“夫人,老爷回来了!” 正文卷 第15章 泄露天机 夫人冷哼一声,仆人便站立在旁侧。 “啊哈哈,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一进门,就碰见你们一帮人这般冷脸子对我?”来人并非旁人,而是权倾天下、大名鼎鼎的西汉权臣霍光。 贵妇人一听,立马就将阴沉布满脸面。 霍光一进门就见自己的夫人这般冷脸,立马感觉不妙。 “夫人!”霍光上前给夫人抱拳鞠躬行礼。 “哼!”贵妇人扭脸不去看他。 “夫人!”霍光移步来到另一旁行礼。 “哼!” 热脸贴了冷屁股。 “哎呀,夫人呢!我到底如何得罪你了?你这般对我?”霍光急得双手一拍,问到。 “你没得罪过,是你那部下的人差点儿用马蹄子将成君活活踩死!”贵妇人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什么?谁如此大胆!”霍光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布满了阴云。 此时,躺在床上的霍成君说到:“爹,是一个左脸厐有一道红色伤疤的人。他的马儿已经抬起了前蹄子要踩死我。” “啊?他竟然这般不要命了,我要亲手剁了他。”霍光暴跳如雷。 “还要诛灭他的九族!”贵妇人不忘补上一刀。 “哎!成君没伤到你吧?”霍光屏退下人,自己坐在床沿上,询问闺女。 “我倒只是崴了一下脚。” “哦?重不重,让爹看看。”霍光看到闺女的脚踝肿成一个紫茄子,立马心疼地直搓牙花子。 “要不是那位俊俏的公子护着我,恐怕我此时早已没法见爹娘了!”霍成君说着开始摸起了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环儿呢?”霍光颇为愤怒地问到。 “老爷,小环儿已经受了责罚,现在昏死过去了。”一位仆人近前一步说到。 “哦?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霍光问到。 那位仆人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期间,霍成君不忘添加点儿对那公子的夸赞。 “此人真是英雄盖世,改天把他交到我面前,我要重重赏他。只是这个‘刘病已’的名字,看样子不像是当朝世家的子弟,皇家也并无此男丁。莫非是寻常老百姓?”霍光抚着美髯,思索到。 “哎呀,爹,管他什么世子,穷老百姓的,只要爹一句话,他不是世家也是世家!”霍成君不耐烦地说到。 “这确实如此,但此人品行如何,爹爹还要仔细地观察一二。” “你那边通过了,我也要把把关,另外啊,咱们不嫁闺女,只娶女婿。这是咱们家的规矩。”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霍光拍着夫人的肩膀,劝慰到。 “还要那个伤疤男!”夫人嗔怒到。 “他啊,无名小卒,老夫动动手指,就能取了他的性命。”霍光说完这话,思量一番,“今日里他随赵充国前来上朝,禀告匈奴之事。我要动他,目前非易事,我可以调虎离山,进到我的麾下,才好办事。” “怎么了?又要打仗了?”贵妇人虎目圆瞪,惊异地问到。 在“书画院”,刘病已心里不知道怎么解释“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时,突然想到这些文人骚客往往五谷不分,五体不勤,忙解释到:“一种我在外地看到的山中野果,当地老百姓指着卖这种稀奇野果换一些吃的。” “哦,原来如此!”张敞恍然大悟。 刘病已这才如释重负。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又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病已小友真是妙语连珠啊!”张敞夸赞到。 刘病已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语言真是匮乏。 不得不在以后说话时加以小心了。 “病已小友,你既然提到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有比当下的种种推选机制更好的方法?”有人终于问了刘病已想发挥的问题了。 “其实很简单,我们读书人每日必做的事就是读书,要想选拔优秀人才,就以书为题,考取知识是否渊博,考取针对当下难题是否有合理策论,考取针对面前之景致作画一幅,是否画中有话,言明志。” “如此按优劣差排名,乡取前一百名,参加县试,县试前五十名参加殿试,殿试前三十名参加皇帝当面命题的策论,最终决出前十名来,为全国学子之楷模,当以此选拔优秀人才!” 刘病已说完这些话后,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犹如看一个怪人一般。 “好!好!这才是我们文人的正确出路!”张敞这般忘情地赞到。 周围石化的人突然爆发出了发自肺腑的响亮赞叹声。 “病已小友才是我们文人墨客的楷模!” “开了千古之圣法,连孔夫子都要为之慨叹呢!” “天下文人有救了!” …… 众人无不对刘病已一番赞扬。 “其实……这样的考试不止会让像我等文人墨客拥有成为国之栋梁的机会,还有学武之人。” 刘病已这般说,史游眼前一亮。因为他本身就是武夫出身,随着年龄增大,才逐渐混入文学士子圈儿。就是因为这世道,崇文贬武的不良风气,才让他这么一个喜欢武术的人,有点儿弃武从文。 这是他心中的伤痛啊。 “这样的人才选拔考试自然就分为文考和武考。就算是文考,不但要靠纸面上的策论,还要接受各级父母官的面试辩论,但不论什么考,殿试中选拔出来的名次,取前十名定官职,委以重任。” “好!”史游发出畅快淋漓的赞叹声。 旁人都十分惊愕地瞪眼看了看史游。因为这个刁钻刻薄的老头儿很少夸赞人。 “根据入围,以及县乡殿的层级不同,可以将考试通过的学子划分为秀才、举人、贡士、进士。殿试中,综合皇上面试与学子书面笔试的成绩,可以分出前三名,命名为三甲。” “三甲?何为三甲?”有人问到。 “所谓三甲,第一甲三名,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皆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三甲皆张挂黄榜公布,盖皇帝玉玺印章,可以称之为‘金榜题名’。” “好一个金榜题名!好啊!”众人听闻,眼中大放异彩,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写在黄榜中,被天下读书人瞻仰、羡慕、崇拜。 “哈哈,不过,女子也可以考试,比如考考刺绣。”刘病已知道,中华民族的刺绣起源很早,文献记载创于虞舜,考古出土遗物目前发现仅到商周。但考究来看,周代尚属简单粗糙,战国渐趋工致,汉代开始展露艺术之美。东周已设官专司其职,至汉已有宫廷刺绣。 刺绣的发展与丝织业的发展紧密相关。眼下的时代,丝织造业发达,又当社会富豪崛起,将这华贵的丝质衣服视为高消费产品,引领了奢侈又豪华的消费之风尚。 观看着眼前这些有头有脸的人,身上的着装皆以丝织为主,虽然比起后世的机械制造工艺品的精细度差远了,但足见汉朝丝织业的发展程度。 “哈哈,病已小友这般说,那些农民们也当考试了?” 本来一句玩笑话,刘病已则不慌不忙地答道:“当然可以了,他们可以考农耕技术资格证!论种植的庄稼亩产数和粮食品质高低定等级。等级越高,主家给予他的奖赏就越多,交的赋税就越少。” “哈哈!好一个奇思妙想!” …… 众人被刘病已这般一戏谑,闹得心情舒畅,气氛热烈。 “敢问小友,这种选拔人才的制度思路确实清奇,也比较符合普天之下人才皆为皇家效力的目的。不知道这样的制度应该叫做什么名字?”一位一直不说话,始终在冥想的花白胡子老者突然开口问到。 “哦,病已小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史老前辈。”张敞连忙介绍到。 不过,他对待这位老前辈毕恭毕敬,颇为谨小慎微,足见其此人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何其高。 刘病已突然想起来,刚才看过的一些草书作品,抒发俊逸,潇洒自如,而且字体已不似隶书之严谨,有点儿接近后代的简体字了。 刘病已忙退后一步,朝着史老前辈一躬到底。 “如果晚辈眼神不错的话,对面这位大山似的老师就是才学八斗,德艺双馨的姓史,名子游,号狂人的章草泰斗子游大师?” “哦……呜哈哈!”史游先是一愣,随后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正是老夫!好一个天下狂人,但至于泰斗、才学八斗老夫真是不敢当,但才艺双馨嘛,老夫勉勉强强算是半个!”史游无不谦虚地说到。不过,刘病已的一顿吹捧正合他的心意,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张敞十分惊讶,因为史游此人虽性格豪放,但脾气古怪,傲气十足,常常看不起别人的技艺,而破口大骂,又因为常冒天下之大不韪,篡改字体,被不少读书人嫌弃。但他的学识和创新意识则是被张敞认可的,这次春季游园书画展览,才贸然邀请他来。 “病已小友,你既然识得子游老前辈的书法,又给出这般高的评价,那你如何看待史老前辈的书法造诣呢?”张敞给刘病已出了难题。 其他人也好奇,因为大抵大家对史游这怪老头子不感兴趣,更对他的粗狂而不受成规的书法嗤之以鼻。况且,大家基本上都受过他的讽刺,也就更无视了他的什么造诣。 史游也不再说话,凝神起来,想听听这小子对自己书法的评价。毕竟他听到的多是批评之声,什么不能登大雅之堂,什么乱弹琴之类的。 刘病已微微一笑,慢慢道来:“史老前辈的字解散隶体之粗,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穿插连贯,盼顾照应。尤其是老前辈所作的《急就章》,更是这一新式书体的集大成者,就此,我们可以美其名曰章草。” 众人听了无不皱眉思索,尤其是史游听了“章草”二字,更是眼前一亮。 “人有俊丑之分,更有婉约和豪放之分,史老前辈可以说开创了一种书法的先河,必然要引起书法界的一届奇异风骚。”刘病已更是这般夸赞到。 但他知道,后人的确是将面前的这位老前辈视若草书最早的创始人。 “好一个婉约和豪放,又好一个奇异风骚!老夫愧不敢当!”史游突然抱拳,对刘病已略施一礼。 但就是这样的简单举动,在张敞眼里也算是开了史游敬人的先河。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史游脸上难掩的兴奋和欣慰,知道面前这个小子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没想到一辈子古怪的人被眼前这个小屁孩三言两语给俘虏了。 “章草?倒是符合史老前辈的风格,概括得当。那么,你刚才说的选举人才的机制叫什么呢?事物无名则不专,有了恰当的名字,我们才好在文友间相互传颂,最终上书谏言,祈求皇恩浩荡。” 一位书生这般说到。 刘病已略一沉思,他知道科举制是在隋朝诞生的。 开皇三年正月,隋炀帝大业三年,开设进士科,用考试办法来选取进士。 隋朝统一全国后,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把选拔官吏的权力收归中央,用科举制代替九品中正制。 《旧唐书,杨绾传》中有记载:“进士科起于隋大业中,场帝始置进士之科,当时犹试策而已。” “将这制度贸然提前至汉朝,会不会有些不妥呢?”刘病已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觉得其他名字也没法概括这制度,更无法取代“科举制”这样更为贴切的名字。 于是,干脆横下一条心,心里暗道:“对不起了,又泄露天机了!” “可以叫做科目举荐选拔制度。” “科目举荐选拔制度?名字太长,太过繁琐。” “是啊,有人若是有这样的名字,恐怕不好记忆啊。” 刘病已知道这叫欲擒故纵,先给个不好听的名字,再来简化一番。这样以来,比突然说出“科举制”来,让他们太过惊异。 “简单地叫法,可以叫科举制。” “科举制?科目举荐选拔制度。好!我们暂且这么叫它!” “我们不如举办一个论述会,集合君子之大智慧,写万言书,陈情于国于家于读书人的好处,让皇恩浩荡,普济众生?大家看如何?”张敞提议到。 刘病已眼看着这位,真是为他强大的号召力而折服。怪不得此人会有那么多的传奇故事,原来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 “病已小友,届时你也要来哦!”张敞隆重邀请刘病已。 “是啊,你是这个新思想的发动者,你理应当留下重彩一笔。” “病已小友,乃我辈楷模,更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我们定当扬其名,美其智,让天下人都颂诗歌咏你。” “善哉!善哉!” “理当如此!” “受之无愧!” …… 众人群情激动,无不对刘病已表达着难掩的谢意。 “晚辈不敢当,不敢当!诸位兄台、老先生谬赞了!谬赞了!”刘病已连忙冲着各位抱拳还礼。 而张敞则对面前这位一十有五六的小子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此人年纪小小,竟然有如此洞天智慧,真是少年天才啊!” 张敞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女儿,要不然,他会立马拉着刘病已,今天就将女儿嫁给他。 有这种奇才少年做自己的乘龙快婿,一定会不枉此生呢! 张敞这般想着的时候,陈遵自是朝刘病已投过了异常感激的目光。 他只是简单画了一幅生活小品画,没想到被他解读成暗含这么高深寓意的画作。 他知道,因为刘病已这般“曲解”,他这幅画一定会很快在文人墨客间出名的。 在他心里想着:“虽然我不认识这个叫刘病已的大哥哥,但他就是自己的大恩人,我一辈子也不能忘记。我要向主人学习,做义薄云天的人,一辈子要待人如亲人,就算把他的马车轮子卸掉,也要留来我家的朋友喝酒吃肉到尽兴为止。” 又闲聊了一些,他们提议到:“病已小友这般有高深见底,不如留下墨宝吧,不失为书画院的锦上添花之作。” 一人提议便跟来万千附和。 刘病已好不容易推脱掉了。 不过,在转身离开前,他见到了放置在巨大书案下方的一些陶瓷罐子,里面盛放着满满的各种颜色。 心中正纳闷“当今世上,这么多颜料从何而来”,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摩崖上的飞龙。 “画飞龙,这些颜料够不够?” 刘病已赶忙将这痴心妄想,不着边际的想法打发掉,迈步出了画院,朝恬然庄园跑去。 是夜,刘病已秉烛夜读,仔细学习起这本旷世之作《鬼谷子》来。刘病已越来越觉得:“爷爷什么书也不给我,专门给我这本治世之杰作,看来是有意把我往皇帝的位置上培养啊!” 这般想来,刘病已学得更加起劲了。 正文卷 第16章 美女深夜来刺杀 深夜微凉,刘病已连阅读加批注,忙到大半夜,才将整部《鬼谷子》仔仔细细研习了一番,做到了透彻入理,烙印在心里。 起身,透过窗户,望望夜色,约摸着时辰是晚上11点多。端坐在门板后面的老朱已经打起了呼噜。 刘病已把老朱叫醒,让他在新搬过来的床上睡下后,吹熄了灯盏,上床睡觉。 早起跑步,吃好睡好,恶补知识,将来还要开办学堂,教授学子,种植粮食,提高单产,解决温饱问题……一样一样的把每一天的事项都安排地满满当当。 刘病已不愿意浪费时间,他毕竟要尽可能地争取时间,早日完成任务。 思考了大半天,脑袋也沉沉似要开始沉睡了。 正在迷迷糊糊的当儿,刘病已突然听到屋顶的瓦当“嘡啷”响了一下。 虽然声音十分细微,但一遇到特殊时期就开启顺风耳的特异功能,早已将这危险信息掌握住了。 刘病已急忙睁开了眼睛。他感知到有人正从屋顶上飞下,之后来到了窗户前。 今夜的天空乌云密布,没有月亮,外面漆黑一片。如果不是靠着强悍的听觉力,根本觉察不到外面有人潜藏在窗下。 刘病已双手紧握,他现在唯一感觉到的是缺少一个趁手的兵刃。自己就算不能跟对方干一仗,也不能坐以待毙。 刘病已正在寻摸着要不要把老朱唤醒时,突然看到窗棂的隔断伸进一个细细的竹竿儿。 “坏了!他要喷迷香?”刘病已刚要起身把老朱叫醒,同时找东西捂住鼻子时,一股胭脂粉的清新气息早已扑来。 “坏……了……”刘病已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昏迷过去。 不过只是暂时的昏迷。没过多久,刘病已似梦似幻地看清了屋内的陈设。这目光所及,似在白日看世界一般。唯一遗憾的是,身体动弹不得。 兴许是灵魂跟这具身体还没有彻底结合的缘故,身体麻酥酥不停使唤了。 刘病已清楚地看到有一柄剑深入屋门的缝隙,慢慢挑开了门栓。 紧接着屋门被人推开。门口赫然站着一位蒙面黑衣人。那人身材娇小,唯一露出的双眉双眼是那么地清秀。 “这个肯定是我那位娇妻了!”刘病已冷哼一声。“她到底还是不死心,非要结果了我的性命不可!” 刘病已这般想着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这黑衣人。只见她轻轻走到床前,盯着刘病已的脸庞出神地望了大半天。正当刘病已纳闷:“她是不是昨日还没看够自己,今夜把自己迷倒了,使劲看个够。” 正当刘病已幸灾乐祸的时候,只见那女子厉声说道:“都是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还让我除掉了!”女子说着将长剑挥舞起来,朝着刘病已的脖颈剁去。 “糟了!吾命休矣!” 刘病已自然是心有不甘,拼命地想要操控身子,要跳将起来,躲开这一利剑。 “我不能死!”一股愤怒的热血突然从心脏处涌动起来,冲入脑际。 “嘭!” 一股强悍的力量突然从刘病已身体内爆发出来。 “轰!”那股力量直接将刘病已逼死昏睡过去。“完……了……” 当刘病已以为自己完蛋的时候,刘病已突然换了另一个人一样,身体的知觉骤然苏醒,双脚也有了十足的力量。 他直接一脚朝着那女子的柔然而又微微拢起的小腹踢去。 而就是这么一脚踢出去,几乎用尽了刘病已全部的力量。旋儿,他就力量枯竭,昏死过去。 那女子不小心被这少年一脚踢中腹部,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差点儿栽倒。 “啊!” “啊……疼!” “啊——啊——” 女子手捂腹部,吃痛不已。 此时的刘病已双眼中一道光芒闪现,竟然看面前的场景如同白昼一般。 而那么女子,从黑色遮布里微微透露出来的双腮有些微红,明显是被刘病已刚才的一脚踹得吃痛。 “妞,疼不疼啊?过来,我帮你揉一揉!”刘病已微微一笑,还抬起一只手来,勾了勾食指。 这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愤怒。“你……你这个榴芒!我要替天行道!”她双手紧握长剑,朝床上的刘病已扎去。 被男人羞辱的愤恨让她失去了理智,几乎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到双臂,让这剑十分地强悍。 “当啷!”一剑下去,竟然劈在了床板上。 “人呢?”那女子突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正在她纳闷的时候,背后突然遭来沉重的一脚。 “咣当!”女子直接如狗啃食一般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床上。 “你!”女子武功了得,直接一个翻滚,跳将到屋内的地面上。等他站定,赫然看到刘病已站在自己面前,面色上挂着银贼般的讪笑。 “迷魂药竟然对你失效?你平时的羸弱都是假装的吧!城府真够深的!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诓骗我家小姐。看我不宰了你!”听这身份表述,这女子赫然是未婚妻的贴身丫鬟二妹。 只见她凌然正气慷慨陈词一番后,便端着长剑飞身起来,朝刘病已扎去。 “嘭!”刘病已丝毫不逃脱,“来啊,妞,咱俩好好耍一耍。你的武功好生厉害,我好怕怕呀!不过,让我看看你刚才在床上的功夫了得,还是在这地上的功夫了得!” “你……卑鄙,无耻,下流,烂人!”二妹怒气冲冲地直接将剑舞得更加虎虎生风。 刘病已仍旧不躲,只管双眼在二妹那火爆的身段上来回萨摩。 只是二妹临近他的身子时,他一扭身,躲过了飞剑,扭身的当儿,伸手一把将二妹的手臂攥住了。 “放开我!”二妹怒吼到。 刘病已不慌不忙,眼神还是盯着二妹脖颈以下的隆起山脉。 “H?F?” 刘病已这般一问,弄得二妹一愣。“你说什么?” “马先生说过,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嗯!需要双手去实践!” 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看剑!”二妹还没等站稳身子便再次纵身飞舞起来。 二妹这次是上了心,剑术和力道加深了不少,挥舞地呼呼生风。但她再怎么快都不如刘病已的速度。每次都被他巧妙地躲过了。 两人大战了十几个回合。二妹见拿他不下,心急如焚,干脆来个幻影,看似是左扎的出手,实际上是朝着刘病已的右胳膊扎去。只要刘病已趁势往右方躲避,就能成功刺入他的心脏,让他一命呜呼。 不过,让二妹没想到的是,刘病已竟然不上她的当,直接撇开她的剑影,闪身到了她后方,一脚飞踹,就把她踹到了屋门外。 “咣当!”二妹飞身重重地摔倒在地。 “啪!”似乎是手腕受了扭伤,长剑呱嗒落地。 不过,二妹到底还是练武之人。她强忍剧痛,马上用左手持剑,再次朝刘病已扎来。 “扮猪吃虎?你这个伪君子!平时装得羸羸弱弱,今次里竟然如此威武,我二妹哪能放过你这狼子野心的小人!” “乒乒乓乓”两人竟然打得不可开交。 但二妹到底不是刘病已的对手,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次重伤,甚至连她的右腮帮子都被刘病已毫不留情地重击了数下。腮帮子马上红肿起来。此时的蒙面纱陡然落地。 “好一个大大的美女!”刘病已突然瞪大了眼睛,射出极其贪婪的眼神来。这个时候的少年就差嘴眼歪斜,口里流哈喇子了。 “扎死你这个色……狼!你不配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二妹直接跳将起来,横飞过去,举剑朝刘病已扎去。 “不好!”刘病已站在原地直接来个一个后弯腰。眼看着长剑横飞出去后,她的两座山从他鼻尖蹭过。 “哎呀!”刘病已一走神的功夫,直接栽倒在地。 而他此时,双手如猴子一般一下子拽住了二妹要飞出去的双腿,往后一拽,直接将她压在自己的腿上。 二妹惊吓地一翻身,想来个骨碌翻身出去,不料双手反剪被刘病已的一只手握住,顶在脊梁骨上,而她则被死死地按在他的大腿上。 刘病已趁机一挠她腋窝下的痒痒肉,她咬牙死撑着的时候,手儿一松,手中的剑顿时被他抢了去。 “要杀要刮,随便你!但别羞辱我!”二妹怒瞪着双眼,扭头冲他咆哮。 “你给我老实点儿!” “啪!”刘病已横着剑就往她的屁股上来了一个剑板儿。 敢情他拿着剑当成戒尺了! “你!”二妹感受着身后的火辣滚烫,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将面前的少年碎尸万段。 哪有这样对待女儿家的! 何况还是一个陌生男子! “你还不老实!” “啪!” “啪!” 又是两下。 “说!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要杀我?你刚来的时候说的为你全家人报仇,我怎么着你了!我霸占你了吗?” 二妹不说话,仍旧咬牙切齿,怒目圆瞪,似乎要用眼睛杀死刘病已。 “啪!”又是一剑板儿。 “还不说!” “啪!” “我杀你全家了?我一个柔弱的少年怎么会杀人!” “你柔弱?你柔弱能把我……制服?”二妹气得几乎要疯掉了。 这般景象,像是一个父亲在打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而且还是女娃娃犯了错误后,被父亲用打屁股的方式进行责罚。 可面前的这个少年分明是小姐的未婚夫啊! “呃……我本来不就是很柔弱吗?”轮到刘病已尴尬了,“算了!我就是很柔弱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手无缚鸡之力?哼!那你现在缚的什么!”二妹几乎要气炸了肺。 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长相英俊,但却是一个伪装成病恹恹的公子哥的人,实际上却是一个藏得够深的冷面杀手。 二妹越想越笃定了自己的家人就是被他们家所杀。他既然会武功,那么他的父亲肯定也会。只是他跟他父亲一样,伪装成文弱书生罢了,目的就是掩人耳目。而私底下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光彩的事呢! 七年前,那次旱灾,还有旷日持久的瘟疫,让她们一家人流离失所,被迫背井离乡。她跟她父母随着难民流落到杜县的时候,听说杜县第一大才子刘忠坤家施舍米粥。他们便随着难民蜂拥而至。在刘家搭建的舍粥棚吃住了一天后,当天夜里,突然有一伙儿人窜进难民群里,强抢美女。二妹当时年芳十一,虽然穿着破烂,但天姿难掩,很快成为目标之一。她的爸妈舍命阻挡,却被眼睁睁地杀死在跟前。幸好,有人出手相救,那伙人才被赶跑。 埋葬了父母后,二妹灰心丧气,一心想寻死。此时有人告诉她,赶紧逃,刘家的人很坏,故意以舍粥的名义物色人,只要看上眼了,就行一些欺男霸女的勾当。二妹恨意无限,在明确了仇人是谁后,决心去往武术之家,甘心卖为奴婢,拜师学艺。他下了数年苦功夫,学得一身武艺,便逃出主家,恰巧遇到了许家行商时在山间遇上了大老虎。二妹见义勇为,救了他们一家人。许家甚是感激,便留她在许家,做许萍儿的女护卫。 刘病已对此自然不知。二妹也不会在这个场合告诉他。自从二妹知道了刘病已是许萍儿的未婚夫后,就寻机要刺杀刘忠坤。无奈,那时候的刘忠坤早已去了山东多年,杳无音信。她报仇无主,便把仇恨放在了刘病已身上。 眼见着刘家和许家闹翻,更听说了刘病已是一个病恹恹的文弱书生,她便想着用下毒的方式将他毒死。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躲过了一劫。昨夜,跟着小姐前来探查一番,结果却发现小姐竟然对这个英俊的少年有了心动。 二妹更是不能等到两人燃起一团热火之后,再下手。为了先下手为强,她便在今夜潜进院子,先放了迷魂香,再提着剑进屋杀人。没想到这个刘病已竟然是扮猪吃虎的伪君子。 她本来还有些于心不忍,但一看到他们家都是这般伪君子后,便笃定了当年他们所的苟且之事正符合他们的鬼操作。 “有种的,你放开我,咱们再决一死战!”二妹牙齿咬唇,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了。她想用这种疼痛的方式来一次爆发力,挣脱开他的挟持。 “死什么死!好好地活着不好吗?” “啪!”又是一剑板儿。 “小小年纪思想不纯洁,该好好上上正直课!” “小?谁小了,我比你大……”女子哪有说自己年龄大的,二妹一想通这句话,马上闭口不言语,独自生闷气。 “大?确实!”刘病已停住了打人的手儿,眼神呆滞起来。 二妹感觉不妙,一抬头,看到他的双眼色色地看着自己压在他腿上的两座玉山团儿。 正文卷 第17章 你不要脸 “你!不要脸!”二妹再次挣扎起来,无奈他的双手的力道似乎大如牛。她顿时吃惊不小。这么小的年纪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蛮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不要脸了!我问你,我一没惹你,二没霸占你,三没欺负你,你干嘛这么针对我,先是下毒毒害我,接着又是深夜行刺,到底为什么?是不是受小姐指使?”刘病已兴许是抬着沉重的剑打累了,将剑儿放在地上,直接用手拍打起来。 “啪!” “哼!”二妹突然一想,不管怎么样,先挑拨他跟小姐的关系,随后再寻找机会下手,便恨恨地说到:“我就是小姐指使的,怎么着!” “怎么着?打你!” “啪!” 啪…… 打了老半天,刘病已累得满头大汗。他正用手抹着汗,另一手有些松劲的时候,二妹见势赶忙一个倒地翻滚,捡起长剑来,一个纵身跳到院墙之上,又快速飞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必然来报!” “报!报你个头!小姐,你的丝巾忘拿了!”刘病已捡起地上的丝巾,想到美女用它来裹住了面容。拿在鼻前一嗅,还有一股淡淡的胭脂粉气。 …… 刘病已一场好梦。 等到凌晨鸡鸣三番后,刘病已突然在潜意识里想起了,自己是不是被那个蒙面女子给砍了头。吓得他慌忙起身。 “啊!” 此时的老朱赶忙跑过来,“少爷你醒了啊!” 刘病已看看他,又掐了一把胳膊,一阵疼痛才将昏昏迷迷的自己彻底唤醒。 “幸好昨夜只是做了一场梦。”刘病已顿时觉得浑身疼痛,麻酥酥似要散了架一般。 “做梦?少爷昨晚是不是梦游了?我今早起床后,发现屋门大开,院子里似乎有打斗的痕迹。但看了院门,并没有被打开。昨夜,少爷是不是又在院子里跑步了?” “什么!”刘病已听到老朱的这番描述,又回想着昨夜的点点滴滴,这才发觉昨夜的确有人前来,下了迷魂药,还进屋里来举剑要砍自己的头。 但为什么她没能成功呢? 刘病已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颈,想到昨夜里的那柄寒光凌凌的长剑,不免脖颈发凉。 “是不是又是那条龙魂救了我?” “梦游?哎!这种无法操控魂灵的做法真是让自己头疼!” 刘病已怀着一肚子的烦恼起身到院中查看情况。此刻的老朱已经洒扫庭除干净了。但院子地面上似有几道深深的印子,似是被很深力道的双脚踩出来的。 “对了!丝巾!”刘病已往怀里一掏,果然发现了一条深红色的丝巾。 放在鼻子前一嗅,那香味跟昨夜的梦里的香味一模一样! 在确认了昨夜的暗杀是确有其事,刘病已也无心挺着疲惫的身子去晨间锻炼了,赶忙洗刷一番,让老朱唤来马车,赶往杜县,跟娘亲说了退婚一事。 这件事若是再拖下去,自己的小命真的就不保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自己的未婚妻惦记的不是钱财什物,而是他的小命。这还了得啊。 刘病已让老朱看守着院子,以防有人再来下毒。自己坐着马车赶往杜县。 来到家门口时,沿街上骤然多了一些老婆子,她们各个化妆地丹凤浓眉,一看就是媒婆的打扮。 只不过,让刘病已惊异的是,今日是否是媒婆大集会?竟然一下子来了几十位! 来之前她们正激烈地交头接耳,没想到一看到刘病已钻入这个胡同口,都齐刷刷地将目光锁定了他。 她们看他的眼神,犹如看男模特穿着奇装异服,走在T台上。刘病已一下子不适应这刺目的烈烈目光。 她们似乎要将自己看穿一样。 刘病已急忙加快了步伐,甚至小跑起来。 奇怪的是,她们的目光都随着他转动,身子也都慢慢移动。 刘病已刚迈步进到家里,这才大喘粗气,但耳畔响起了街道上,众媒婆炸了锅般的喧闹声。 老妪恰好出屋门丢刚扫起的尘土,看到小俊后,脸上挂着浓浓的微笑,还不忘往屋里喊到:“夫人,少爷回来了!” “嗯!让他进来!”夫人的声音似乎很是高兴。 “娘,外面怎么回事?今日里竟然出现了媒婆大集会的盛况,难不成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 刘病已问到。 “这要问病儿了!”娘一脸的微笑,盯着他上下打量。 “病儿真是越来越康健了,怪不得整个杜县的大家闺秀们都被惊动了,今天一早咱们家的大门门槛都被踩烂了。” “什么?她们都是为了我……而来?”刘病已吃着红枣儿,却被娘的一句话差点儿给噎着了。 刘病已剧烈咳嗽起来。 夫人见自己的儿子这般狼狈,嘴角扬起了无限的笑意。 “娘亲,帮我弄个盖头算了,以后我出门就遮住脸。” “像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成家的?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娘亲这般劝慰到。 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出远门未归,便黯然神伤。“不知道你爹如今怎样了,要不然,跟许家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一听到跟许家的婚约,刘病已立马从八仙桌旁起身,冲娘亲一鞠躬。 “娘亲,我正好有要事相商。” 见儿子突然这般严肃起来,夫人便正襟危坐,询问到:“病儿有话尽管跟娘道来。” 刘病已便将自己被毒害,昨夜许家大小姐连续几个深夜探访一事一一道来。 夫人接过刘病已手里的金钗时,脸色突地阴云密布。 她又将银针放在那两只刘病已常用的碗里一探,银针里面漆黑一片。夫人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满布愤怒。 要知道,自己的儿子遭人三番五次毒杀,这样的大恨简直比杀了自己还痛心。 “病儿怎么不早告诉为娘?”夫人摸起了眼泪,心疼自己的儿子将这些事都瞒着自个儿。 “娘亲不必神伤,孩儿今日前来,便是打算与许家断了这份情,孩儿还想活得长久一些,好好侍奉娘亲来。”刘病已望着面前的娘亲掉眼泪,立马想到了21世纪的亲娘,一定守在病床前,为已经成为植物人的自己掉眼泪,心里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两人自是一番哭泣。 半晌功夫,夫人止住了哭泣。 “病儿既然拿定了主意,就这么办吧。按理说,此时应由你的爹做主,但他出门在外数年,杳无音信,你也已经长大了,这个家也该由病儿做主了。” “是,我今天就去许家,说明我们的意思。” “好!” 夫人将金钗放下,随后起身,来到一个大柜子前,打开锁,从里面摸出一个暗紫色的小盒子。 再次打开小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墨玉制的小长盒子。 墨玉上雕刻着龙凤嬉珠的图案,中间的大珠子分明是一个大大的黄金球,旁侧更有龙凤呈祥的字样。 刘病已一打眼就知道这个物件价值不菲。 倘若换算成钱财,价格起码在数百两银钱,可以买好多田地。 “这个原本是我打算等你成亲的时候,交给许家姑娘萍儿的,每次看到这个盒子就想起了她。既然它已经饱含了萍儿的念想,索性就给了她吧。” “娘亲,这可是你当年最为珍贵的嫁妆啊!”刘病已知道这样的价值连城的东西一定是 夫人打开墨玉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枚白玉制作的小扳指。 夫人将其小心翼翼地捏了起来。 透过小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在小扳指上,通透无比,犹如白雪凝脂,甚为可人。 “这是当年你爹与许家指腹为婚后,得知一男一女后,双方交换的定情信物。” 夫人叹一口气,“为娘真舍不得萍儿这孩子,虽然娘俩见面不多,但在为娘心中早已将她视为己出的孩子了。” “娘亲,孩儿是以大局考虑,万不能因为这儿女情长,断送了我们家的前途。”刘病已狠下一条心劝慰到。 他心想,此时如果不果敢一点儿,保不准这几天里就被那个大小姐暗杀了。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好吧!”夫人将桌子上的金钗捏起来,用手轻轻抚摸一下,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入玉石盒子中,复又放在了木盒子里。 “今日便去交给许家吧!”夫人说完,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慵懒地沉坐下去。 刘病已知道娘亲心里不舍,但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时刻惦记着。 抱着这个盒子,刘病已一路朝许家走。 看看这个盒子,还有里面的玉盒子,大大的黄金珠子,还有那千顷良田,刘病已换算着这物件的价值,心里一阵龇牙咧嘴的肉疼。 假若带着这些穿越回去,将它们卖了,一辈子便不用愁吃喝了。 娘亲为了自己的婚事,平时将这些难得的宝贝好生保管,一直没将它们变卖,足见其珍贵性。 但为了保命,暂时只能割肉了。 杜县的三四月份,杨柳黄金枝,映照在宽阔的河面上,愈加滴翠如洗。两岸桃花灼灼里,才子佳人结伴萦绕期间,飘逸与柔婉交相呼应,宛然一幅世外桃源的画卷。 “我把春光裁作词,半描佳景半描思。抱玉决绝犹噙泪,似恼别情君不知。”刘病已随口一说,便引来花丛中那些少女与公子的瞩目。 “好……好诗啊!”一位公子把折扇合起来,一下拍在另一手的手掌心,高声喝到。 “半描佳景半描思,好一个多情的郎君!”不少的美女都对刘病已投去浓浓的秋波。那些少女,看到他那副帅气俊秀的模样后,更是心动不已,双腮绯红,含羞哒哒,在那粉色的桃花丛中,更显妩媚动人。 此时的许家大院子里,花园里,亭廊内,满是年轻的书生和大家闺秀。 所谓赛诗会,场地多设在大街上,一来人多,便于显摆,符合文人胃口,二来看客多了,评论上自然有了公论的权威性。倘若赛诗会被人从大街上请入宅院,便是有些鲜明目的的。 像今天的盛会,明面上是庆祝许家瓷器作坊二十周年,而实际上是为许家的大小姐择良婿的集会。 许家商贾在当地排行不是老五,也得是老三。杜县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皆会出席。 公子满园,大家闺秀们也会簇拥在一起,或赏着芳香四溢的春花,或品茶赏聊天,或鉴赏诗歌,鉴赏谁家的公子哥俊朗又有才气。尤其是这明媚的春光里,桃花与诗歌,才子配佳人,何等地赏心悦目,令人快乐无比。 公子哥面对团花紧簇的美艳少女团,自然更是卖力地创作诗歌。 荷尔蒙发挥到了极点,诗歌也就一篇又一篇地被人创作出来。 吟唱声,拍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许家园内喜乐融融。 刘病已远远地看到这个许家的门口两侧同样挑着跟许萍儿家门口一样的灯笼,上面书写着端庄的篆字“许”。 “哎!如果我的未婚妻是许萍儿该多好啊!在这个孤零零又残酷无情的世界上,只有许萍儿对我是最好的!”想起自己与许萍儿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刘病已心里既幸福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刘病已摸一把要流出来的泪水和鼻涕,整理装束来到许家门口,见到门口喜庆异常,还以为许家小姐等不及自己,已经找了上门女婿,今日里便是成亲之日了。所有的气氛和酒席都符合这一仪式,就差门口上贴红对子,挂红灯笼,放鞭炮,敲锣打鼓唱丧歌了。 (⊙o⊙)… 刘病已刚到门口,就引起了不少进进出出院门的男男女女的注意。 刘病已只能微微低头,不去触碰他们的眼神。 这里毕竟是先前岳丈的家园,倘若弄出什么风流韵事来,着实对自己的名节不好。 “请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我们做个登记。” 门口有人拦住了。 刘病已抬头,看到是许家的仆人,忙抱拳微微施礼,说到:“在下刘病已,前来寻找贵家小姐许萍儿。” “找我家小姐?你是什么来头?”那人赫然是那日被老朱赶出家门的许三儿。他不耐烦地嘟囔着,同时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一番,眼神里透出鄙夷的神色来。“你这人太过冒失了吧,陡然前来寻找小姐,这不合礼仪吧?” 正文卷 第18章 折服了叔叔 刘病已想到在这古代,尚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能随便见陌生男子的,便觉得也是唐突了,忙再次说到:“我要面见许家老爷,有要事禀告。” “哦?你是老爷的朋友?还是……”许三儿显然对刘病已极为陌生。刘病已想到原主跟许家早已断绝关系数年,这样的陌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说刘忠坤的儿子前来拜见,便可。” 许三儿一听来者竟然是刘家的小子,登时瞪大了眼珠子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了一遭。 “好吧,你在门口等着吧!”许三儿极不情愿地挠挠头,对着旁边站着的另一仆人说到:“替我照顾着客人,我去禀报老爷就来。” “有劳了!”刘病已总觉得礼多人不怪。 许三爷边往院门里走,便挠头,“刘忠坤?哼!这个小子竟然是那个家伙的小杂碎!还找上门来了,这家伙真是不识抬举,就算抬出了刘忠坤的名号,老爷未必能想见。” 此时的深宅内,众人在大厅里围坐四周,人约莫有七八位。 堂屋上首坐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而陪坐在他身旁的则是许广汉。 而坐在许广汉旁侧的则是许萍儿。 往下坐着的则是一些年轻的公子。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不是富贵人家便是权贵人家。 “欧侯青阳刚才所说的科举制真是奇妙啊,这样以来,天下读书人终于有了登堂入室的门径了!”许萍儿说这话时,目光朝对面坐在上垂手位置的公子投去欣羡的目光。 那名公子得到了心仪美女的灼灼目光,自然就神情摇曳起来。他摇着扇子,怡然自得地摇着头。目光却盯着旁侧的许萍儿看得发怔。 此时的许萍儿,风姿卓卓,妩媚动人,身材与脸蛋绝佳,犹如一颗闪光的宝珠,只可远观,不可靠近了亵玩矣。 这样的佳人面前,更要卖力吹捧自己了:“不为天下读书人做点儿什么,怎能对得起我的良心。每每想起读书人诉说苦读书百无一用,便心痛如绞。经过苦思冥想,终于想出这一个法子来。” 而坐在旁侧的一位老者却脸色极为难看,满脸的嫌弃和憎恨,鼻息间喘着粗气,似乎要冒火一般。 欧侯青阳还在继续:“我正打算着急天下读书人,写万卷书,上呈皇上,禀明我等效忠朝廷之孝心,为天下读书人争光!” 许萍儿听了,眼里射出更加浓烈的钦佩光芒来。 欧侯青阳受了这优待,身体更加摇摆起来,就差起身跳舞了。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人嘴角微仰,双眼上翻,盯着屋梁看着。 “公子真乃人中龙啊,这般远见卓识,我等皆自不如也。真是读书人的先锋楷模也。” 坐在上首的人连忙摆手到:“嗳!犬子拙见,不足为奇!广汉兄不要这般夸奖他!你说这话太抬举他了!东儿,还不写过大伯。” 欧侯青阳连忙起身冲许广汉道谢,又微微转身冲许萍儿施礼。 两人的目光一触碰,立马显出男骄女羞的面容来,几乎同时脸红起来。 两人的模样皆在许广汉和欧侯老夫的眼里。 他们二人互相对视,自是心照不宣,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许三儿登门禀告到:“老爷,有一个小子自称是刘忠坤的儿子,前来拜见老爷。” “什么?刘忠坤的儿子?”许广汉的脸色突地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身旁的许萍儿一听到“刘忠坤”三个字,也觉得极为扫兴,神情变得黯然愤恨起来。 欧侯老汉知道许家跟刘家的婚事,自然在面容上显出不悦之色。 许广汉见风使舵,立马呵斥那仆人:“没听过这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见呢?给我轰出门去!” 他这么一说,欧侯老汉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 “我们继续聊科举之事,不要让这杂碎之人搅了兴致。” 此时的许广川起身到:“大哥,不妨让我去羞辱这刘家小子一番,自然就干净利落地打发了。” 许广汉听闻,觉得也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台面,便说到:“你且去办吧!” 他随后对着众人说道:“吾家有此小女,真是烦恼地很呢,天天有一些痴心小子前来冒充什么未来良婿,吵闹着要见我,真是不胜其烦。” 原本翻着白眼的,咬牙切齿的两位,此时更是咳嗽几声,表示抗议。 欧侯老汉嘴角更抽抽了。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 许广川跟着那个仆人一路来到门口。他闻听人言,刘家这小子长相奇丑无比,而且矮矬穷,他倒要见识一下这世间奇货。 一见到刘病已,许广川突然眼睛上下翻腾,又是围着刘病已转了一圈儿。“你是…刘家的那个小子?” “小子,我们家大老爷没空见你,这是我家二老爷,有什么事跟他说吧。”此时的仆人见刘病已没有见面礼,便不高兴地冷喝到。 刘病已急忙抱拳鞠躬施礼:“晚辈刘病已见过二老爷!” “你果真是刘忠坤的儿子?” 许广川惊讶地问到。 “回禀二老爷,家父忠坤是也!” 刘病已刚要解释为何不能时常前来拜见许家大老爷,却听到许广川惊讶地说到:“旁人都说刘家的公子懦弱无比,奇丑无比,没想到竟然这般清丽俊逸。” “二老爷谬赞了!晚辈担当不起。” “嗯。你找我大哥有什么事?”许广川觉得年轻公子徒有其表,也难以令人折服,况且刘忠坤家早已没落了,这样的公子就算模样俊朗,也只是花瓶而已。 中看不中用。 “请问,这就是许家的待客之道吗?俗话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对待自己女儿的家主,就是这般轻浮,如何让良婿以后好生对待你家姑娘?将准女婿堵在门外质问,一不符合待客之道,二没家教。如果今日这等待客之道传扬出去,恐怕会令很多俊秀公子望而生畏,谁还敢前来许家登门拜访了!谁又敢担当许家的女婿了!” 刘病已看出这位二老爷对自己的不屑,何况自己还是许家的准女婿,没想到竟然遭到这般冷眼。 先是大老爷故意不见面,之后二老爷这般气势凌人,站在门口质问来人。 刘病已本来就对许萍儿的所作所为颇为厌恶,看到许家的老人也这般无礼,自然就愤愤不已,甚是恼火。刘病已心底里明白,此番前来,只是递了类似“休妻”的程序实物,往后跟许家再无瓜葛,自然也就大着胆子,跟对方撕破脸,争回一点仅存的面子了。 许广川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被人说的一向懦弱的公子哥,竟然这般理直气壮又盛气凌人地质问人。 而且,他说的也无错误,这般待客之道确实不合礼数。 此时,有不少的男男女女进出院门,跟许广川打着招呼。 不过那些人一律地视他如无存,眼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小公子看。 尤其是那些少女们,看到刘病已后,面如桃花,羞红了双腮,低眉捂嘴而去。 许广川顿时觉得,哥哥和侄女是不是对刘忠坤家有所误解,竟然对面前的这位未来侄女婿丝毫不感兴趣,还有些极其厌恶。 许广川心里浮浮沉沉,极不是滋味,自然还是被晚辈数落一顿,脸上挂不住。但他一向大大咧咧,向来不把别人的评论放在心里。少年刚才的这份责怪并没有让许广川惹起火来,他倒是被另一番“觉得这小子很是有趣”的心思压倒下去了。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仆人,有几人正捂嘴嘲笑。 他干咳一声:“请吧,有事儿到门房去说。” 门房就门房,好歹是被请了进来。 走了几步,进入门房后,刘病已将那怀抱的木盒子双手托着递到了许广川面前。 “回二老爷,这是我要给许萍儿的,烦请二老爷代劳转交给她。” “这……这是什么?”许广川十分狐疑地看着这个木盒子,一脸地鄙夷。 “这是……”刘病已要说这是退婚约的信物? 话到嘴边又难说出口。 许广川接过东西,掂量了一下,猜测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行!不过要带什么话啊?单就一个盒子,你也不至于吵吵着要见我大哥了!” 刘病已欲言又止。 “哎呀,我说你这人真够麻烦的!有什么话只管说来!”许广川等待了一会儿,见刘病已几次想把话说出口,最终还是把话咽下去了,还叹了几回气。 “不如这样,有什么想说的,你写下来,我给你递过去,也好传话,是不是啊?” 许广川为自己的机智叫好。他心想:“这么微薄的礼品,还好意思拿来?正好让他写点儿东西,借机对他的文采奚落一番。文人是最怕这个的,比杀了他还毒辣,正好让他知难而退,让他远离了我们许家。” 许广川的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里啪啦乱响。 刘病已知道他这是想看自己出糗,只是鼻息间冷哼一声。 不过,心里也下了决心: “罢了,诗言志,歌永言。” “自己的心声还是让诗歌说话吧!” 门房本来就备着一些笔墨和空白竹简,仆人们时常做一些到访客人信息的登记。 刘病已来到桌子前,展开一个竹简,发现里面确实是空白的,这才抓起毛笔,将笔尖蘸在砚台里,喂饱了墨色。 刘病已思索着:“写什么?总不能掉架子啊!” “言语不多,也要把此番前来的事儿说明白。” “难道写‘你是好人,你我不合适’‘你这么好,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不知道这一世里的人用不用白话文写作。” “写什么?要切题还要借物言情?” “金钗?钗……” 刘病已握着毛笔思索一番。 站在他旁边的许广川见他半晌没有动笔,嘴角不觉间洋溢起了嘲笑的神色来。 而此时,刘病已恰好在竹简上落下几笔: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许广川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脸色也由不屑之色变为了震惊。 刘病已再次饱蘸浓墨,继续写到: “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书写完成,刘病已又用小篆书写落款:病已题,“撕情”于此今日。 放下毛笔,刘病已将书简捧起吹拂一番,墨水很快便干了。 他这才卷起来,双手抱着递给许广川:“麻烦二老爷一并转交此书简。烦请转述许萍儿,金钗已经奉还,我与她已两不相欠。” 许广川听闻此话,更是一番震惊。 本来就给刚才刘病已所做的诗句惊讶地差点儿掉了下巴。 此时,又听到刘病已说到了“恩断义绝”的话,更是惊讶地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样的文采,这样的气度,决然该是一个成熟的洒脱人士才能办得来的,竟然被一个小小少年展现地如此淋漓尽致。 许广川眼看着这个少年,一改当初的态度,变得震惊起来,也是敬畏起来。 还未曾从这震撼的诗句中苏醒过来,就看着少年朝他深深鞠躬到底,转身,一甩长袍,迈步出去了。 自信又决绝的动作,无不透露着一股成熟气。 这股成熟气便是——骨气!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许广川将心语念来。 “钗?他刚才说的是将什么还给萍儿?”许广川这才想起手里捧着的木盒子,赶忙将竹简和木盒子放在桌面上。 之后打开木盒子,赫然看到那大大的黄金珠子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他震惊地双手颤抖着打开玉盒子,看到了里面的金钗,还有那白玉扳指。 “这……价值连城啊!能买许家好几个店铺!”许广川一跺脚,心里那个恨啊,恨自己刚才如此轻薄了准侄女婿。 他抱着盒子和竹简,急忙冲门口窜去,还大声喊着仆人,“快,把咱家的女婿追回来!” 仆人们乍一听到“咱家的女婿”顿时一愣。 “哎呀,就是刚才的那个小子,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回来!追回来!”许广川急得不是跺脚就是叫骂。 仆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一看到二老爷这般着急,马上撒腿跑出去,朝刚才的公子哥走去的方向追去。 正文卷 第19章 美男计 此时的刘病已心里虽然还有些愠怒,但还是为办妥了一件关乎生死存亡的事儿多少有些轻松了。 一块儿心病儿总算落了地。 “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喘息这活着的新鲜空气了!”刘病已抹了一把汗水,对于之前的被毒害和被刺杀仍旧心有余悸。 但想起刚才所写的诗歌,他就想起了郭德纲老师的定场诗,还有那些发人深省的评书故事。 郭老师在说评书前,往往先念诵四句或八句诗作“定场诗”,诗句大多选自《三言二拍》、《镜花缘》等,往往诙谐幽默,短小精悍,发人深省。 这首诗据说是马东在澳洲留学时因与女友分手失恋时所作,郭德纲老师经常拿来做定场诗。 作为郭老师忠实粉丝的他,自然对这首诗印象极为深刻。 正边走路边思索着定场诗的韵味时,有一人突然奔到自己身后,“嘭”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公子,我家二老爷有请。” “你家二老爷找我何事?我不是把事情跟他说明白了吗?怎么还找我?”刘病已非常不情愿再去见那一家让人恶心的人。 “小的也不知道,快走吧!二老爷点名要你回去。”仆人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回拽。 刘病已极不情愿地往回扥着身子。 此时,许广川一手抱着木盒子,一手握着竹简,奔跑过来。 “贤侄,慢走!贤侄,走!跟我去见见萍儿,这事儿你们要当面诉说,我可做不了主。” 许广川将竹简放在盒子上,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攥住了刘病已的另一个手腕儿,拽着他就往许家宅院而去。 刘病已虽然不情愿,但没有他力气大,只能被他牵着,往宅院里走了。 许广川心里那个激动呀,他心里盘算着:“哼!谁再说我们许家财大气粗脑袋简单肚里无墨水?我许家有了这么一位文采斐然的小子,不愁不能让那些瞧不起我许家的人看不起了!从此我许家也是有一位大才子的人家了!书香门第,嗯,明天就挂个扁在这家门口!”走到门口时,许广川还特意看了看门庭位置,目测了一下尺寸。 “嗯!够大!” 许家,一个小小的偏房内,晴儿上身只用一件长袍裹住了紧要部位,露着两个胳膊。洁白粉嫩的皮肤,香肌软玉娇香,被透过窗棂射进来的阳光一扑,宛如凝脂。只是在胳膊上有一点儿淤青,格外醒目。 她一手拿着一个沾满了药汁的小布团儿,往胳膊上的淤青位置抹去。 “丝……” 药水渗入伤口,疼得她倒吸几口冷气。 “臭小子,如果再被我碰到,我非亲手宰了你!”晴儿恨恨地咬牙切齿,但她一想到刘病已那副帅气又贱贱的坏笑,心里的气就陡然泄没了。 ——“他的笑怎么跟当初送小姐回家的那个小子一个贱模样!”晴儿对那个石林印象不深刻,因为当时的石林跟个叫花子一样,头发蓬松,脸上跟在草灰里长大一般,只有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徒有精神。 “这……这是美男计!我不能上当!”晴儿复又燃烧起仇恨来,让心中充满了怒火,她才稍稍放心下来。 而想到昨夜凌晨,自己被他这个臭小子扳住压在他的腿上,屁股被打板子,着实又起了火烧燥热。烧的不是心火,而是双腮,滚烫,还起了红晕。 异样的感觉在心中突突直跳。 “这……这个坏家伙!”她伸手摸了摸屁股。剑板儿打的不是很疼,刚回家那会儿仔细看了,只是有些红晕印子,并无大碍,休息了片刻,红晕就消失了,恢复了羊脂白雪似的肌肤。但她此刻一想起昨夜的情形来,就觉得屁股上痒痒难耐,滚烫不已。 连着脸蛋儿也滚烫起来。 再一想到那个小子竟然评判起了自己的“大”或者“小”来,她恨不得手撕了这个大色狼。 “小子!你给我等着!别让姑奶奶撞见你!撞见了你……我一定也这样打回去!” “阿嚏!”此时的刘病已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刘病已揉揉酸酸的鼻梁,泪水都快要被这喷嚏带出来了。 路过了前院,又穿过了花园。 一路上,俊男靓女无不为这年轻俊朗的刘病已而行注目礼。 “看!就是这位公子!我说吧,帅不帅?俊不俊?美不美?想不想亵玩矣?”一位姑娘在姑娘堆里这般说着,忽然看了看周围的姐妹们,没人搭理她。全都痴呆地瞧着刘病已快速从身旁走过。 “这个……谁家的公子?是否有婚配呢?”其中有一人这般问到。 “是啊,是啊,若无婚配,我等全都去说媒,全都嫁给他!” “既然是好姐妹,有福共享,有夫同……” “哈哈,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这些姐妹们叽叽喳喳嬉闹起来。 而在公子堆里,都停止了吟诗写作,全都把目光聚集于此人,更是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真是叹为观止!我等跟他一比,简直自惭形秽了。” 此时的许广川正拽着刘病已的手腕,到达一个长亭。 透过长亭,绕一个弯儿,经过一个小广场,便到达了会客的大厅。 长廊内聚集了不少公子,正在进行着诗歌比赛。 欧侯青阳正与几位有头有脸的公子说着话。在大厅内,他觉得太过无聊,便借口出来了。 一旦出来,就被众公子簇拥着,纷纷示以道贺。 “欧侯青阳,萍儿姑娘美艳无双,自然是与你这诗歌小霸王相媲美啊!” “郎才女貌,好一对佳人呢!” “闻听欧侯青阳正在为我们读书人出头,谋生计,谋前程,真是闻之兴奋,闻之慨叹呢!” “读书人的救星!” “萍儿姑娘非欧侯青阳莫属了,我等皆不如也!” 欧侯青阳被众人说的飘飘然起来。 而此时,许广川正拽着刘病已的手腕朝这边走来。众公子的目光纷纷聚集到那位俊俏的年轻公子身上。 欧侯青阳瞬间觉得,刚才好不容易被烘托起来的好气氛,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他朝那少年望去,不觉也张口哑然。 “都说我是俊朗之人,没想到这少年更是胜过我几筹!” 有人比他强,他偏要将他踩在脚下践踏。 “二伯,此人是谁,还得劳烦二伯亲自去领来?”欧侯青阳皮笑肉不笑,远远地询问到。 “此人正是萍儿的未婚夫,刘家的小子,刘病已!” 不知道许广川真傻还是故意拿话气他,竟然什么都说了。 “什么!”欧侯青阳脸色蓦地震惊万分。 此时的众人都撇头来看他,知道他的脸面在此刻全都掉在了地上。 有些人幸灾乐祸地正在等待一场好看的戏码。 现场静寂了几分,不管男男女女皆齐刷刷地看着欧侯青阳。 大抵都能猜得到,今天的赛事会是为他做的嫁衣。 正巧此时,许广川牵着刘病已的手腕来到跟前。 “等等!”欧侯青阳伸出胳膊,阻拦住了许广川。 许广川被他这突然一袭而站定了,看到欧侯青阳面色阴沉,便瞪眼看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二伯,今天的赛诗会是有规矩的,我们这里做出一个题目来,新来的人答出来,且让大伙儿满意,他才能进入大厅,见到小姐,否则,不好意思,我们只能送客了!” “你!什么时候定的规矩?” “不好意思,刚刚!” “你!” 此时,有一个帮腔的公子见到了巴结欧侯青阳的好机会,连忙踱步向前,“二伯,欧侯青阳正在拟定万言书,上书朝廷,为天下人推行科举制,而科举制之中最关键的便是那命题与答题的技巧。我们刚才也商议了,为了能够在将来考取个好功名,从现在起就要行这样的文风赛事。” 瞧着这哈巴狗模样的人,刘病已本来觉得甚为好笑,可一听到“科举制”三个字竟然成了面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的专利,刘病已的眼光陡然放射出了要杀人的目光。 “在这个世上不可能会有比我更早知道未来的事情的,这三个字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想出来。”刘病已思索着,将目光扫视一遍,突然想起今天早上,书画院里的一位书生说,取了名字便于广而告之,没想到这风声走得如此迅猛,竟然惹起了轩然大波。 看来,这些读书人真的是为了无前路而愁坏了。 不过,自己的“专利”竟然被这样的小人窃取了,还做了他显摆和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嫁衣,实属可恶至极! “这样的人,我刘病已若是不以牙还牙,岂不是白白掌握了那几千年的历史知识了!” 刘病已心里下定决心要将面前的家伙踩在脚下,痛痛快快地跺上几脚。 “你瞪什么眼!等会儿答不上题,麻烦你从这儿趴着出去,就像狗一样!”欧侯青阳瞪着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说到。 “大胆!我许家的客人容不得你来放肆!”许广川气愤地怒指欧侯青阳,大声吼道。 他护着刘病已,说一声:“我们走,不去理他!” 刘病已却站着纹丝不动,对着欧侯青阳说到:“什么题目,请讲!” 此时,有人正将长廊旁侧的一处石墙刷上了白粉,正待答题者在上面书写文字。 欧侯青阳冷笑着,在庭院内踱着步子,忽然转身站定,说出了题目:“要写一首诗,每一句必须要有正有反,不可生造硬套,而且要蕴含人生哲理。”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交头接耳,纷纷揣摩其难度,都摇着头面露难色。 甚至连许广川都为此题难住了,忘记了刚才的气愤,捋着胡须,皱着眉沉思。 而唯独欧侯青阳一脸的自信,甚至难掩坏笑。因为他的袖口里正藏着一首早已写好的这类诗歌。 刘病已虽然乍听到这样的问题觉得难度挺大,不过,一想到郭德纲老师的海量定场诗,立马信心百倍。 欧侯青阳先是为刘病已的淡定而惊讶,不过随后想起,别人说这人是个傻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正待要看他如何出糗。 此时,有人已经将这题目抄送给女眷、众小姐们,也有人送达客厅里,许萍儿手里。 “呀!欧侯青阳出的这道题貌似不易作啊!”许萍儿念出此题后,思索半天,皱着眉,说出了目前的窘境。 在此的人也都皱起了眉头,一番苦苦思考。 就算被称为杜县大文豪的两位宾客也苦着脸,无法抒怀。 “欧侯青阳真是才智绝人呢!”许广汉赞叹到。 坐在上首的欧侯老汉自然是会心地一笑,等着他的儿子给众人露一手。 两个狐狸一般的精明人早已为今天的赛事会准备地妥妥地。 长廊处,大家本以为这个俊俏的小生会麻利地说声“对不起”后,灰溜溜地走掉,没想到他竟然径直来到刚刚粉刷好的墙壁前,蘸饱墨汁,开始在墙面上刷刷点点。 众人以为小孩子逞能就逞能吧,喜欢涂鸦就涂鸦,大不了浪费一些白灰粉。 不过,就算这位公子是个无能的人,也没事儿,反正众位小姐姐们看中的是他这魁梧的身材,还有那摄人心魂的俊俏帅气。 那眼睛是眼睛,那鼻子是鼻子,那嘴巴是嘴巴。这公子怎么长得这么俊! 但当刘病已的头两句写下后,众人便都长大了嘴巴,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奇诗,现场立马陷入无比震惊的寂静,随着这寂静蔓延开来的是四散于庭院的众人朝粉白墙面聚拢过来。 只见那头两句写的是: “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这两句的大体意思是木制农具的柄如果找不到很直的木棍,就要把弯曲的木头,通过浸泡或微烤将它压直并定型。这样的木棍短期内是直的,但长期使用,终将会变回以前弯曲的状态。把狼当狗用,起不到看家的作用,不咬到主人就不错了。 “妙啊!妙!实在是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里面有曲有直,有狼有犬,而且每句都含着正反对比,浓郁的田园经验,深刻的人生道理自然暗含其中。”有人这般评价到。 众人一听,一阵发自内心的赞叹声都来不及诉说。 这头两句被人抄录至内厅后,里面的人也一片哗然,纷纷摇着头闭着眼咀嚼着这两句话。 不过,不知道抄录诗歌的人怎么回事,在送进来这两句诗后,再也等不到后面的几句。 那两个原本看不起欧侯青阳的老头儿本来就是急性子,等不到后面的诗句,也就着急地起身离座,到长亭中一探究竟。 当他们挤进人群,看到那后几句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史老先生,您擅长章草,这娃娃头两句还写得甚为归整的隶书,而后面龙飞凤舞一般,又有些字极其简单,貌似是传承你的书写方式啊,你帮我们念念。” 那史老先生赫然是史游,而正是那位先前在大厅内翻着白眼看屋梁,瞧不起欧侯父子和许家父女的人。 此时的他临危受命,顿觉光彩无限,忙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要将面前的那草书内容宣读出来。却不料,这位喜欢创造章草行书的高手立马被这行云流水似的书法所震撼住了。 “好字!” “别光欣赏字了,写的什么内容,帮我们翻译翻译!”有人着急地催促到。 “好!”他随着这龙飞凤舞、行云流水的美丽书法看下去,随口念出了后面的诗句: “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蜜浸黄莲终必苦,强摘花果不能甜。” “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 随着史游的念诵,很快便有人在竹简上记录下来,送入大厅内。 “妙啊!妙啊!所写事物全都是平常所见的,但拼凑起来讲的道理太深刻了!” “一针见血啊!” “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蜜浸黄莲终必苦,强摘花果不能甜。”白色鸬鹚用墨染了也不会黑太久,黑色乌鸦刷上白粉也白得不牢。蜜浸泡过的黄莲,吃起来内核还是苦的。瓜果讲究的是瓜熟蒂落,真正熟了的瓜果是很容易摘下来的。那些需要使劲扭才能摘下的,一定是还没熟透的。 “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好事总是善人做的,这是规律,反过来也一样,常做善事的人才称得上好人。凡人多少是有些恶劣人性的,做不得神仙。 刘病已书写完毕,在后面随手落款:“石林!” 刚要收笔,突然暗自惊叫:“哎呀,画蛇添足!一时兴奋不已,竟然随手写出了自个儿后世的真名了!” 不过,他灵机一动,赶忙在“石林”二字前方添字:“病已,号” 史游念诵出来:“病已,号石林!病……病已?原来是病已小友!” 此时的刘病已才转身看到身旁最近处站着的赫然是史游老前辈,还有张敞。 “咦,原来你们也在啊!”刘病已放下毛笔与两人行礼。“小生拜见史老前辈,拜见张前辈!” 众人一看他与杜县的两位大文豪认识,而且颇受他们敬重,本来还疑心这首诗并非是他本人创作。一看这场景,立马全都信服了。 此时的欧侯青阳铁青着脸,紧紧地咬着牙,恨恨将手帕使劲往袖子里塞了塞。那手帕上题着原本备好的诗歌,现在这个时候竟然羞于出手了。 这次集会本来就是他与父亲两人提前数月合谋的。更是为了在赛诗会上将早已准备好的题目和诗歌祭出,目的就是博得众人惊讶的目光和哗然的喝彩。哪能想到,自己费心费力谋划了那么久,反而成就了这个小子。 欧侯青阳听着别人吟诵着刘病已的诗歌,满脸的赞许与欣赏,他的脸色阴沉可怖。因为他准备已久的诗歌与之相比较,简直是相形见绌。 客厅内,被这诗歌惊骇地失了魂魄一般的人们,正在深深地思考着它的绝妙。 又有人跑了进来,将新抄录的内容递给许萍儿。加上刚才补录的落款内容,整首诗歌已经全乎了。 许萍儿接过竹简,掠过这整首诗,当目光扫至最后的落款时,突然手儿一抖。 “病已,号石林!刘病已?石林!”许萍儿突然惊呼起来,“是他!是他!他来了!从山贼手里救出我来的俊郎来了!” “什么!”许广汉的手儿一抖,差点儿把胡须扥下来,要知道自己姑娘被山贼掳走可是让他极为不体面的事,而幸亏有那个叫石林的小家伙救了自己的女儿,还保留了女儿的清白之身。 他就是许家的救命恩人呢! 许广汉和许萍儿刚站起身来,许广川便抱着木盒子和竹简飞奔着闯进来。 “萍儿,萍儿,你还不赶紧地去看看你未来的夫君!”许广川边走边大喊到。 “这……”许萍儿和许广汉面露难色。 此时站立在一旁的欧侯老汉咬紧牙关,暗自憋气。 “还愣着干什么!他是一条龙,马上就要飞走了!人家已经跟你递交决绝信件和信物了!”许广川说着就把手中的东西往萍儿怀里一塞,气愤地说到:“你自己看!” 许萍儿连忙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桌面时,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欧侯老汉却眯缝着眼,被那颗大金珠子,还有那个玉制的盒子摄住了心魂。 “啊!宝物!价值连城啊!”有识货的人惊呼到。 正文卷 第20章 残角儿挂了 “大!大!大……” “好大的珍珠!” 众人一起伸长了脖子朝前探去,几乎要趴在了珠子上了,长大最大的嘴,一口将这宝物收入囊中。 这颗珍珠,不但个头大得稀奇,而且通体通透,如月光玉液被包裹在里面,经穿过窗棂的阳光一照,发出了七彩的光芒。 “这大珍珠真是价值连城啊!可以买半个杜县的商铺了!”有一位正是杜县知名的珠宝商,他滋滋称赞到。 “什么!”许广汉的手儿骤然抖动起来,他两眼望着那颗珍珠,突然有一股强烈的懊恼冲击心脏,又猛攻头颅。呼吸短促,头脑发懵。他心里边鞭挞着自己的良心边思索着:“要刘家的大珍珠还是要欧侯家偷偷送来的小女子?哎呀!我怎么都想要呢!” …… 许萍儿展开竹简,念诵着上面的诗句时,脸上先是由平静转为震惊,之后,她的眼里竟然滚起了泪花。 许萍儿陷入诗歌太深了,反复默念了几遍后,她终于忍不住轻轻念诵出来: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钗头……”许萍儿品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突然瞪大,一下子明白了他早已什么都知道了。 一旁的许广汉皱着眉头,闭着眼,咋摸着这首诗,脸上满布难掩的痛苦。 大宝珠旁边一个丝巾,她见了便觉得眼熟,手儿刚拿起来,就看到了自己丢失在刘病已家的金钗。那枚金钗的末端还因为当时搅拌了砒霜而发着黑色。 “金钗怎么在……在那个小子手里!”许广汉狐疑地瞥眼望着身旁的闺女,心里七上八下,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俩人有染了? 许萍儿捏起娘亲唯一的遗物——凤头金钗,心里陡然有种万千沉重的失落,坠入深海,不得复还。 “他!他就是我那个指腹为婚的郎君吗?刘病已怎么是石林?石林怎么会是刘病已?是不是刘病已知道了我跟石林的关系,故意拿他讥讽我?他写这诗歌到底什么心思!不行,萍儿要去见他一面!”许萍儿豁然站起身来就冲门口窜去。 “站住!人家都退婚了,你还去!去做什么!丢人现眼吗!我许家的脸面可是很精贵的!”回过神儿来的许广汉急忙跳着脚喊她。 许萍儿哪能阻挡地住,直接飞奔出去。 许萍儿冲到大厅门口的台阶处时,许广汉等人也追了出来。 此时,长廊处的人们大多围堵在白粉墙前一堵诗歌魅力。 而在一旁的史游和张敞正与一个俊美的少年谈笑风生。 许广川站在台阶上冲刘病已招着手,并大声喊到:“贤侄女婿,贤侄女婿,快过来,快过来!” 远处的刘病已往这边一看,正好与许萍儿四目相对。 “噼里啪啦……”一股强烈的电流在两人心中激烈地战斗着。 “是你!” “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许萍儿手捂嘴巴,滚着眼泪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刘病已,说不出话来。 “许萍儿!怎么会是你!”刘病已一看到距离十来米的女子竟然是朝思暮想的许萍儿,一股热泪夺眶而出。 “你……不是叫石林吗?怎么你跟刘病已……是一个人!”许萍儿哭嚎起来。 这画面太过刺激,刘病已的脑海中陡然飞起了这几日的非人遭遇,就痛不欲生,心里怒骂到:“许萍儿?许家?毒药?退婚?暗杀!你们许家就是这么忠厚温谦良吗?” 想起自己背负的神圣使命,他心里那个恨呢! “许萍儿!我认错你了!” 刘病已冷哼一声,转身拂袖,径直朝大门方向走去。 走不了几步,不忘转身朝着史游和张敞抱拳鞠躬施礼,随后再次转身,拂袖,朝门口大摇大摆地快速走去。 动作干净利落,决绝无比。 这潇洒的动作一气呵成,被周围的美少女和美少男们见了,都“嚯”地一声长长的惊呼。 “帅!男人当此帅!” “俊!男人当此美!” 在这众人的喝彩声中,史游和张敞互相对视一番,苦笑一声,自然是了然于胸。虽然不知道刘病已具体为何事而气恼,但看到许家今天的闹剧,已经猜出了错全在许家。 做了什么事才让这个少年这般愤怒。一猜想到这里,两人心里自然是疙疙瘩瘩,更是气愤不已。 本来就对许家和欧侯青阳那卑鄙的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许家和欧侯青阳竟然合起伙来,也把他们的小友给气跑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石林,你别走!”许萍儿哭得不成人样,本想着奔跑着去追他,但双腿却瘫软无力,她径直扶着石柱蹲了下去,苦苦喃喃中,唯有泪两行。 “贤侄,贤侄!你别走啊!”许广川最心疼这个侄女了,他边喊着边去追刘病已。 许广川奔到史游和张敞跟前时,对两人一顿埋怨。“两位,帮我拦一下他,怎么让他走了!” 史游更是大喘粗气,厉声道:“我怎么拦他,腿不长在他身上吗!有本事你去追!对我们大吼什么!哼!无知的粗人!” “这……哎!”许广川被史老莫名其妙吼了一嗓子,顿时语塞,更是狠狠地跺了几脚后赶忙去追。 许广川追出去时,大街上早已见不到了刘病已的身影。 望着虽然还算热闹的街道,许广川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哎……呀!”他猛跺一脚,转身回了宅院。 他不知道,刘病已刚出许家宅院时,迎面碰见一辆马车,差点儿被飞奔的马匹给踩死。 幸亏刘病已陡然身手矫健,来了一个后空翻,躲开了那些马匹。 马儿受了惊吓,都一个个地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突突突”地喘着粗气。 “你这混小子,不长眼啊!”年轻的马夫气哼哼地抬着鞭子指着刘病已骂到。 刘病已本来就在许家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又撞见了未婚妻就是许萍儿,想起许萍儿对自己这个未婚夫都是做了什么,五味杂陈的,登时就来了气。虽然他知道是自己走路太莽撞了,但此刻已经顾不得这般礼数和道理了。“你说谁不长眼?你敢再说一句吗?” 刘病已陡然由一个小书生变为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模样,着实把那年轻马夫吓了一跳。 不过,他哪能对着这个小子吃瘪。 “我就说了怎么着!我还要说一遍,你这混小子,不长……” “住口!你这奴才长了狗眼了吗!”轿车里有一女子的声音呵斥到,登时把那年轻的马夫吓得浑身一哆嗦,马鞭儿差点儿掉落在地上。 “小……小姐,这小子差点儿就撞了我们的马车!”年轻的马夫忙着作解释。 “你长点儿眼,难能碰到这位公子呢!快跟人家道歉!”轿车里的少女呵斥到。 此时,轮到刘病已愣神儿了。 这是什么操作?怪别扭的! 他恨不得跟面前的马夫打一架才舒服。 心里憋着的火没处发,正要寻找爆发口。 虽然自己身材弱小,一米七八的个子。双手无缚鸡之力,完全可以把面前坐在马车上的粗苯小子拽下来,按他在地上狠狠地摩擦,拳打脚踢一番,自己出口气才痛快呢! 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一岔子,愤懑还憋在肚子里打转呢! 这多难受! 刘病已正想着要找借口跟年轻的马夫打一架,突然看到那人从马车上出溜下来,跪在他面前,使劲地磕头。他还苦苦求饶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莽撞了少爷,望少爷原谅小的!求您了!求您了!” 这……这等大礼,自己怎能敢消受?这般年纪怎能受得了别人的磕头大礼呢! 刘病已骨子里最注重伦理道德的恪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舔跪地跪父母,怎能随便跟旁人下跪呢! 刘病已心中的火儿突然化作一股青烟,消失无影无踪了。他急忙上前几步,将跪在面前的年轻马夫搀扶起来。 “好了!不打不相识!” 刘病已刚要说“后会有期”时,听到身后许家的院子里传来了“贤侄,贤侄”的呼喊声,忙对年轻的马夫说到:“这样吧,我搭一下你的便车吧!咱们赶紧走!他家的小姐被我欺负哭了,他叔叔正提着棍子要打我呢!咱们赶紧地走!” 车夫一听面前的少年不但不生自己的气还有求于自己,立马转泪脸为笑脸。 “得来!咱们赶紧跑!” 马夫也不经过小姐的同意,便自作主张,立马翻身上了马车,又腾出双手来把刘病已拽到车上。 “驾!”年轻的马夫一扬鞭子,马儿们受了惊吓,仍旧耷拉着脑袋,一点儿走的动静都没有。 “走啊!马儿们!”刘病已这般下命令,马儿们突然扬起了脖子,直楞起耳朵来,扬起四蹄,飞一般朝前奔去。 “哎呀!”车上的人都被这飞快的速度诓了一下,往后歪身子。 “想不到这位公子竟然会御马啊!厉害!”奔跑的马车上,马夫顿时对面前的公子肃然起敬。 刘病已扭头,远远地看到许广川奔跑出宅院门口,四处找不到他,那种失望的样子,他便撇嘴轻呵几声。 “哼哼,跟我斗!你们许家还嫩点儿!”刘病已心里顿时觉得,跟许家断绝了关系,自己的小命就保住了。 殊不知,此刻的许家,许萍儿怒气冲冲地一脚踢开了一个房间紧闭的门儿。 “哐当!”两扇门板打在墙上,吓得正坦胸抹药的晴儿慌忙起身拔剑。 “你还敢跟我亮剑!好你个不忠不孝的奴才!竟然背着我偷我的男人!”许萍儿气呼呼地喳喳歪歪,将手上的丝巾往前一递,一副气冲冲质问的语气。 “小……小姐,原来是你,晴儿不知道是你!”晴儿急忙把剑丢在了桌面上,刚要行抱拳礼,缠绕在身上的衣服抱不住,一下子滑落下去,大大的山峰下,那雪白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了那点点圈圈的紫色伤痕印记。 “小?我不小了!你别瞒着我……”许萍儿一看到这个女子竟然这般放肆,想必她昨晚上跟那个小郎君幽会,此刻还没曾从那美妙的境界中脱身出来,这是躲在房中回味了。还插着门,还这般露着身子。 许萍儿刚想发怒,定睛一看,她身上的淤青,立马惊讶不已。 “原来他好这一口!” “我这是昨晚去行刺他,被他打的。小姐不要被他的假象蒙蔽了。他其实是扮猪吃虎,高深莫测,一身的武艺不亚于晴儿。晴儿也是轻敌了,才落得这般下场!”晴儿便收拾着衣服,边低眉顺首地规劝到。 “什么!你昨晚又去了!你帮我刺杀他?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这等杀人的事儿,还是让晴儿一个人办就行!我杀了人,替小姐扫清了心中的郁结,我一走了之。而小姐确实金贵之身,万不得做这等下贱的事。上次的施毒,小姐也不该帮着晴儿,这件事由我一个人办妥即可。帮小姐办事儿,也算是报答了许家对晴儿的数年养育之恩了!” 晴儿平素里总是一副男子的打扮。她本来就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这般干练的打扮,让她更显得气质十足,闪闪发光,连许萍儿都对这个“他”有些花心了。 “晴儿!你疼不疼!”许萍儿上前就要抚摸她的伤痛之处,被晴儿闪身躲开了。 “小姐,奴才的身躯,你最好不要触碰!免得脏了千金的玉手。”晴儿冷冷地说到。 许萍儿十分尴尬,先是误会了晴儿,还以为她背着自己跟那个刘病已,自己的未婚夫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之后又以为晴儿对刘病已有什么花心思了。 到头来,还是自己多心了。 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许萍儿正在走神谴责自个儿的时候,晴儿手里捏着那个丝巾问到:“小姐,晴儿的丝巾从哪儿得来?” “他来过了!拿着我跟他当初的定亲信物,还有当初的聘礼前来,还留了一封诀别书信。”许萍儿说起这些,心里就荡漾起了无限的悲伤和惆怅。 “什么!他来过了!他人现在在哪里!”晴儿说着几步爬到桌子前,将长剑抽了出来。 “仓朗朗!” 长剑被阳光一照,闪着亮灿灿的冷光。 “他已经走了!刚走不久!” “我不杀这个坏蛋,誓不为人!”晴儿说完,几步窜出房门,一跃身就上了墙头,再几个翻身,就朝院外飞奔而去。 独留下许萍儿站在原地愣神儿。 “他竟然来跟我毁婚!他不是传言说是又矮小又穷挫的丑八怪吗?怎么会是生得这般俊俏可人的石林?他一定是假冒的!一定是那个刘病已花钱雇石林来,假扮他来羞辱我的!一定是!可恶的刘家人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许萍儿一会儿痴迷一会儿发怒,但旋儿又一阵痴迷。 眼神儿也就一会儿沉闷无光,一会儿又绽放亮光,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又十分心疼。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这会是一个傻子写出来的东西吗?”许萍儿咂摸着这诗句,忽而想起来,那一夜晚,她和晴儿去探访的时候,看到屋内的男子只是露出了后背。他将这宝钗捂在心口,诉说着绵绵情话的动作像极了石林。 “就是他!没错儿!就是他!” 刘病已就是石林,石林就是刘病已! 许萍儿一想到这儿,热泪奔袭而来。 正文卷 第21章 这也太紧小了! 马车疾驰在大街上,刘病已看着街边的人们一晃而过,有些晃眼,也就想着跟身旁的年轻车夫聊几句。 此时,刘病已貌似听到街旁有人喊道:“壮士,大英雄,请留步!” 他撇头,看到一个矮、挫、丑的男子边跑边喊到。 “那人怎么这么眼熟?”刘病已只是瞥了一眼,便觉得眼熟。 但刘病已不认为那人在喊自己,因为并不认识他。 刘病已回过头去,对马夫说到:“多谢兄台!敢问兄台去哪里?我好计划一下行程。” “去卧龙山下怎么样?” “得了!正好顺路!”刘病已顿时心情舒畅,没想到这么顺路,让自己搭了一个便车。 “兄台,你我真是有缘分呢!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刘病已不无客气地说到。 “姓霍,名大牛。” “原来是大牛哥!幸会,幸会!在下姓刘,名病已。” “病已弟弟好!想不到你的御马术这般好,竟然精通马儿语言,刚才一嗓子就把受了惊吓的马儿唤醒,真是厉害啊,我真是佩服,小弟弟能否教教我?” “这……” 说起御马术来,刘病已丝毫并不知情。他会啥御马术啊,就算是前生的自己也是刚刚趁着高考后的假期考出了驾照。 要说摆弄几下方向盘还可以,这御马术哪能知道。 但想起刚才的马儿们的表现,刘病已猜测到:“是不是爷爷说的我这一世的自己,血脉魂魄中有一半的龙魂,才能够驱使得了马儿,这些牲畜呢?好嘛,这般说来,古代的那些上阵杀敌的大将都不是一般人啊,都是天兵天将下凡,不但有神武灵力,还能精通百兽之语。操控得了马儿,配合着神武能力,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不过,这些话并不能跟面前这位车夫说道。只能谦虚一番,说一些自己经常观察马语鸟语什么的,拿话岔开了。 大牛一听有这异能,才能懂得马语,自然也就泄了气。好歹刘病已先用日后教他这样的话糊弄过去。 两人这般客气地说着话。 刘病已感觉地到,身后的车轿帘子掀开了一角,有人正用眼睛打量他一番,随后似是微笑着,放下帘子。 刘病已不能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也就没开启顺风耳功能,扭头跟霍大牛闲聊起来。 车子很快出离了杜县,奔驰在通往少陵原的路上。 刘病已似是为刚才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将那许家父女和欧侯小子狠狠地奚落一番,而心里轻松了一些。 但想起自己跟许萍儿的奇缘,到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心底里自是一番唏嘘。 不过,穿越到这一世来,最重要的就是先铲除威胁生命安全的要素,让自己活下来,才能集中精力完成系统任务。 “不管怎么说,今天已经达到目的了。管他什么遗憾不遗憾的,我在乎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呢!”刘病已这般想着,心里渐渐释然了。 重生!这是来到这一世后的唯一能让自己振奋的事情了。 除了与蛇蝎女人斗智斗勇,刘病已真想好好享受一番这一世的恬淡和闲适。为了排泄这积蓄数日的心中愤懑,刘病已索性跟霍大牛侃起了大山。 霍大牛真是一个健谈的人,将眼前的少陵原的历史讲得头头是道。 说起“少陵原”的名字,大牛一阵懵逼。刘病已这才想起,这个名字要在十几年后才会出现,而且与这原主有关。埋葬了少陵主才有了少陵原,此后,这个名字一直沿用到后世数千年。此时的少陵原,名字唤作鸿固原。 鸿固原是长安城东南方向的一块黄土沉积台地,位于浐河、潏河之间,北望长安,南接秦岭,自古便是风光极美的一片地方。 大牛口中诉说,因黄河冲击,京城四周有数个冲积平原,有龙首、凤栖白鹿、鸿固、咸阳、毕原、细柳、神禾、乐游等,共同构成了长安之原。 因其靠近长安,土壤又肥沃,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后世还在此地考古出了不少西周时期的军事古墓。 因其自然风光秀丽无比,不少文人骚客常居住于此。这个世纪之后出现的大诗人杜甫就被称作“杜少陵”,抑或“少陵野老”。 当然,这些是后来的事儿,刘病已当然不能与面前的霍大牛说辞。 说完了这些,一时没了话题,两人突然沉默起来。 到底还是善谈的霍大牛先转移了话题:“看公子刚才从许家宅院出来,想必是去参加赛诗会了?” “是!”刘病已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虽然自己这趟前去,另有目的,但到底还是被逼着默写了一段郭老师的定场诗。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那些人似乎为这定场诗很是震惊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赛诗会后有品鉴会,品鉴会后还有论辩会,一直到深夜不早,酒过三巡,才逐渐散去。” “跟他们这帮人,没兴趣。”刘病已摇了摇头, 霍大牛瞥头瞧了瞧刘病已,嘴角弯起,露出一个憋住的微笑来。 “不知道公子见没见过许家大小姐?听说此女子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温婉娴淑、千娇百媚、国色天香……公子想必一定见过了吧?” “你可拉倒吧!”刘病已无聊地随口说到。“就她那个损样?我见了她才愤然离开的。” 这话不假,但大牛听了,只觉得面前这位少年真会说大话。大牛在想,这家伙肯定是小心眼儿,看不到别人占了先锋,才吃醋闹脾气出来的。 不过霍大牛到底还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背逆了刘病已的脸面,先是对这听不懂的话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许家是不是花了大价钱,雇人在外面打了广告?夸他家的大小姐有多美多美,其实普通人一枚。”刘病已说完了,见霍大牛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便好心相劝:“兄弟,看待女孩子,不要光图其表,而要看其内涵。” “哦?此话怎讲?愿听小弟弟教诲。” 刘病已见他十分虔诚,也就细细讲来:“正如男人之美在于度,女人之美在于韵,此韵乃韵味之意。此韵味是一个气质修养的概括词,要想做一个有韵味的女人,就要具备心底善良、宽厚仁爱,还要博学多知,对琴棋书画也要情趣昂然。达到这个韵味的境界,才是貌美心美。” “但大部分美女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有少数美女是金玉其质,表里如一。”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好说辞!公子不亏是博学!在下受教了!” 刘病已这才想起来,这个成语出现于明代,《卖柑者言》里面的话。 刘病已登时在内心疯狂祈祷:“对不起了,又道破天机了!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无量天尊,阿纳玛尼哄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有‘金玉其质,表里如一’,想不到公子随便出口便能成章啊,想必公子一定是学富五车了!”霍大牛夸赞到。 “兄弟抬爱了!兄弟抬爱了!”刘病已不好意思起来。因为这样的话语放在后世,也算不得什么渊博不渊博的。 “请问,公子觉得许家的大小姐是上面的哪种类型呢?”霍大牛边赶着马车边饶有兴致地询问到。 “她?” “昂……”霍大牛歪头仔细听着。 “上面的这些形容词没有适合她的。”刘病已想起许萍儿对自己的种种特特优待,真是不寒而栗。 “此话怎讲?”霍大牛追问道。 “她这人,蛇蝎心肠!” “哦?”霍大牛乍听到刘病已的这一句话还是很震惊。 不过,思量片刻,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真是幽默啊,是不是因为得不到许家小姐的赏识而心存芥蒂啊。刚才你不是说男子要有肚量吗?怎么就因为她不理你就这般形容她?怪不得你中场离开呢,是你心儿太小了。”霍大牛爽朗地说笑着。 刘病已把眉头一皱,朝着远方的风景望去,沉声柔气地说到:“我今天去,是跟她解除婚约的。” 霍大牛刚一听这话,本以为刘病已在开玩笑,但扭头看他这神色,便知这话并非假话,也就将狂笑止住,将脸皮子呱嗒下来,变得安静起来。 “嘿嘿!”马车里突然飘来一串不合时宜的银铃笑声。 “小姐,莫笑!”另一女子说到。 轿车里这才安静下来。 刘病已心里特烦,“自己去跟人家解除了婚约,还遭到了嘲笑。莫非这些人认为我刘病已有眼无珠不成?”刘病已独自生起了闷气。 此时,马车也刚刚好,到达了一个比较宽阔的草原,面前不远处便是一条大河面。 霍大牛将马车停住。 刘病已跳下马车,朝霍大牛抱拳施礼:“多谢大牛哥鞍马相送,若有闲暇,可到我的宅院去休息,喝茶,聊天,在下定当恭候大驾,欣喜不已。” 霍大牛在车上也冲刘病已抱拳,缰绳还被攥在手里,足见还要驱赶一段儿路。 “公子客气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刘病已再抱拳,微微欠身。随后,转身,大踏步朝着恬淡庄园的方向走去。 早上走时,心情复杂;下午回来时,心情已经恍然。人世间真是在这混混沌沌与轻轻松松中交错进行着,才构成了脸蛋上的沟壑般的皱纹。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别人拿岁月的刀杀老了容颜,我却拿刀杀死了岁月。 刘病已望着平原的风光,颇为感慨。 “恩公留步!”背后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 “恩公?”刘病已以为是旁人在说话,与己无关,也就继续朝前走去。 “刘恩公慢走!” 被人点了姓名,又是在这荒郊野岭,除了自己姓刘还能有谁呢? 刘病已边想着边驻足,转身,周围除了那辆马车外,并无其他人。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霍大牛冲他笑着,笑得那么灿烂。 一个大男人竟然说出了少女的嗓音,难道这个霍大牛是…… 正在胡思乱想时,马车后面的轿帘被人挑开,一个少女跳了下来。 她双脚刚落地,就拍了拍手,背起手来,大胆地让两座傲然屹立的雄峰直逼向前方,劈开空气流,悠哉悠哉地朝刘病已走去。 “恩公,你好像遇到麻烦了!” “这……”望着面前这位袅袅婷婷的少女,刘病已脑海中就飞速飞过一首诗歌: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是后世唐朝的李白在长安为翰林时,奉命为正在沉香亭观赏牡丹的唐玄宗和杨贵妃,即兴所作。 大体意思是杨贵妃的容貌服饰是如此美艳,竟连白云也想来做她的舞衣,牡丹也想做它的粉脸。春风骀荡,轻拂栏杆,牡丹花上沾满了晶莹的露珠,越发显得红艳润泽,而这娇美无比的牡丹花仿佛就是杨贵妃的化身,也只是在西王母的居处瑶台才能见到你。 诗歌在于意境,而刘病已面对此女子的第一感觉是:哇塞,太美了!长得真水灵!而且性格活泼,古灵精怪,调皮可爱! 况且,诗歌描述的真是恰当无比,她胸前的玉山真是傲然挺立,蔚为壮观。 呃(⊙o⊙)… 没想到这李白也很懂得自己的口味! 不过,刘病已也立马想起来,这位不就是昨日自己舍身相救的那名女子嘛。 刘病已虽然心里十分惊讶,但表现出来的则是一副淡定模样。他冲她一抱拳,微微欠身:“见过小姐!” “见过恩公!”女子突然招架不住这般正式的礼仪,急忙收起活泼,手忙脚乱地还礼。 礼毕,少女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这人真好玩儿!竟然一路上没认出我来!” “(⊙o⊙)…”刘病已心里直惭愧,心里骂到,“那是啊,你藏在轿车里,谁能看得到你!” 看到刘病已这般愣怔着,那少女又笑了起来:“呆子!你也不问问我,我为何对你说你遇到麻烦了!” “不想!”刘病已木然地摇了摇头。 (⊙o⊙)… “你!”少女突然气得瞪大了眼睛,不过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你呀,真逗!既然这样,我就直说吧!”美少女再次将双手背在身后。 “本姑娘看上你了!你快感激我吧!”美少女扬起头,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o⊙)… “你怎么不说话?”美少女见刘病已木讷地呆在原地,质问到。 “小姐,我能哭吗?”刘病已问到。 “哭?”美少女皱了皱眉头,旋儿,眼睛闪出光芒来,“你是激动地想哭吧?哭吧,哭吧,本小姐准了!” “不是激动地想哭。” “那是怎样地想哭?” “是悲伤地想哭!” “悲伤?”美少女又一皱眉,突然愠怒到:“本小姐能看上你,你悲伤什么呀!不准!” “哎!我能做和尚吗?” “和尚?什么是和尚?”美少女突然惊问到。 “(⊙o⊙)…”刘病已再一次在心中祈祷,无意道破天机,望老天爷不要惩罚。 “就是一辈子不用娶妻生子,打一辈子光棍的那种职业。”刘病已费劲地解释到。 “不准!”美小姐干脆利落地下了批示。 “她许大小姐不要你,我要你!”美少女说完,看待刘病已的眼神迸射出深情的光芒来。 “虽然你长得这个头有点儿紧小了点儿,不过,本小姐勉为其难!”这位美少女仰着脸望着刘病已吃吃地夸口到。 听她这大话,刘病已陡然皱起了眉头,心里想到:“除了个别重要部位傲然外,这么娇小的身躯,还说我小?” 蛇能吞象?好大的胃口! 正文卷 第22章 风景美,易于怀孕 “在下真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魂不附体……” “好啊!”美少女拍起了小手,一副激动的样子。 刘病已在内心深处恨恨地谴责了一顿,但眼神儿如同被什么黏连住了,怔怔地如同呆滞了一般,就差醉眼歪斜,口流哈喇子,装作小疯子,去趁机耍一下了老刘很忙的操作了。 “好文采,还有吗?继续!继续!本小姐洗耳恭听。” 刘病已这才被单纯又可爱的小姐的呼唤声惊醒。 (⊙o⊙)… 面对这样的无知纯情美少女,刘病已真不忍心去调戏一番。 “哎!只可惜,太小了,下不去手。不过我说的是年龄太小,其他的大小倒还可以……”刘病已突然为自己的龌龊思想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的便是,刘病已冲着美少女抱拳深深一鞠躬。 “干嘛?夫妻对拜?我也来!”美少女赶紧地弯腰下去,与刘病已差点儿碰了头。 从不远的马夫的方向看,两人确实是面对着互相拜了起来。 就差新婚的衣服和司仪,还有那锣鼓喧天的吹鼓手了。 “大小姐,我谁都不扶,连墙都不扶,就服你。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在下吧。”刘病已说完,转身大踏步朝庄园的方向走去。 刘病已约莫着,老朱应该在家等候自己多时。如果自己再不回去,他恐怕要跑到杜县寻自己。寻不到的话,娘亲又要着急,以为自己被黄花大闺女拐跑了卖了,或者窝藏起来怎么办。 美少女屁颠屁颠地跟在刘病已身后。 两人走了百米的路程,刘病已才注意到这么一个跟屁虫。 “你怎么不去玩儿啊?眼下正值初春时节,鲜花绽放,嫩草发芽,恰好的踏春时光,还不好好珍惜一番?” “所以,我要你陪我啊。” “对不起,鄙人现在没空!”刘病已说完转身便走。 美小姐依然跟着他。 刘病已不耐烦起来,他担心刚刚摆脱掉一个许家大小姐,结果又来一个难缠的大小姐,带来无数个轻敌,自己的清静日子就彻底没有了,哪能有空鼓捣系统任务啊。 刘病已看到她只身一人,又看看马车,忽然换了一种思维方式,问到:“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玩耍?你的那个小丫鬟呢?” “她啊,昨晚被娘打得半死,现在正躺在轿车里。” “什么?为什么打她!”刘病已听闻此话,立马暴躁地吼了起来。 美少女哪见过这种架势,精致可爱的五官立马失了神色,情绪紧张地缩着脖子,低下头,怯懦懦地只把双手玩弄着长裙。 “昨晚……我回家后……我娘见我崴脚了……娘……一生气就……就打了她!”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死啊!干嘛打人家!”刘病已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朝着这个美丽的小可爱就是一顿发泄。 “我……我……”美少女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刘病已大喘粗气,忽然想想,自己也许是在许家的时候,被许广汉父女还有那个奸夫给气到了。 压抑的情绪终于被眼前的小姑娘给激发出来。 刘病已想通了后,闷气也就一下子散尽了。 “哎!”刘病已长叹一口气,瞬间觉得对不住面前的这位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她人在哪里?”刘病已平缓语气,问到。 “在……在车上。” “带我去见她!”刘病已命令到。 “好!”美少女低着头,双手捏着裙子,赶忙转身,迈着小碎步,朝马车走去。 此时的马夫皱了皱眉,他很奇怪一向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怎么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小乖乖兔。 在这位英俊的公子面前,大小姐成了他的丫鬟一般,规规矩矩的。 “小姐,有需要什么吩咐的吗?”马夫急忙下车,垂手站在轿车旁。 小姐并没有管他,而是径直来到轿车旁,两手掀开了帘子。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车内,那名丫鬟四仰八叉地趴在软铺上,不过,随着她歪头看到旁边站着昨日那位救了小姐的大帅哥,立马吓得赶忙要爬起来施礼。 昨日如果不是这位英俊的公子冒死救了大小姐,恐怕自己的小命今日已经不在了。 他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救命大恩人。 面对大恩人,怎能这般没礼数呢? 在这轿车内,不能站起来行礼,起码得蹲着或者坐着,但不能这般趴着。 何况还是一位少女,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眼里简直没羞没臊的。 “别动!好好趴着!” 刘病已见这小丫鬟一动身子,就疼得呲牙咧嘴,已经猜出来她伤地足够重了。 “她已经这样了,你还带她出来?你不会让她在家好好养伤吗?”刘病已黑着脸叱责美少女,心里怪她真够狠心的,这般折腾人。 “我……我担心她在家会很闷,就带她出来散散心,好让她忘掉疼痛。”美少女低着头,咬着嘴唇说到。 “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刘病已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美少女,气得说不上话来。 “我……知道错……错了!”美少女委屈地要哭了。 在他们旁侧的霍大牛和小丫鬟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见过小姐这般逆来顺受过。 是的。她从小就被老爷和大奶奶宠着,惯着。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海阔天空,只知道天底下皇上第一,她第二,也没人敢自称是第三。 而面前这位,昨日救了她的命的大恩人,刚开始还是服服帖帖的,被她训斥着,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被他驯服了。 这般手段,真是高深莫测啊。 不明白怎么个道理,或许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青泥——一物降一物吧。 “你的伤口怎样个情况了?脱下裤子,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刘病已这般命令到。 众人都惊诧起来。 “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看小环儿的,再说了,你能看我的,却不准看小环儿的!”美少女嘟着嘴,吃醋到。 “我是医生,当然能看啊!” “医生?什么是医生?” 刘病已急忙咳嗽一声,“我说我是郎中,专门医治那些生人。” “为何只能给生人治病?难道就不能给熟人治病了吗?”美少女质问到。 “说明我的医术高啊,我只看一次病,你们还没跟我混熟,病就全好了!来我这里只看一次,病就好了!” “果真是神医啊!”霍大牛对面前这位小帅哥崇敬无比,觉得他异常神秘,高深莫测。 此人既然得了大小姐的芳心,将来一定是小姐的丈夫,霍家的女婿。 这个时候一定要好好巴结巴结他,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此时想起来,幸亏在杜县的时候,在没有经过小姐同意的前提下自作主张邀请他登上车子,没想到无形中帮了大小姐一个大忙。这样以来,大小姐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自己。自己就会从马夫一跃而起,说不定会成为大小姐身边的御用管家。 如果成为大小姐身边的红人,那些小姑娘们怎还敢瞧不起自个儿!她们还不得一个个往自己身上扑啊。 想到这等美事,霍大牛回想起刚才在杜县的一幕,真是太过惊险了。先前自己还差点儿扬起鞭子打了这位公子。如果真的打了他,自己的小前途可就泡汤了。“嗯!做人要谨慎!” 如果当时对这公子无感,或者直接拒绝他临时搭车,自己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全泡汤了。 他正入神地想着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儿来。 只听得刘病已说到:“让霍大牛离得远远的。我这个郎中自然是要对小环儿的病情好好观察一番的,不仔细查看怎么给她抓药啊,不抓药她怎能好得快一些?” “可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再说了,小环儿还未嫁人,她的玉体若是被公子看了,就得嫁给你。” “什么跟什么呀!在郎中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和好人之分。哪有像你们这般庸俗不堪!思想龌龊!” “我……”美少女被刘病已这般批评,急得说不上话来。 她气得一跺脚转到轿车一旁去了。 她气鼓鼓地对着霍大牛喊道:“大牛,看什么看!不准你看!” 霍大牛这时才急忙朝小姐方向小跑过去。 刘病已来到车上,钻进轿子里,掀开小环儿的衣服后摆,看到她的后腰部已经皮开肉绽,紫黑一片,甚至还流着脓血。 刘病已叹了一口气,说到:“盖上一些东西,别受了风,我这就去给你采药去。” 刘病已从车上下来,看到站在车子另一旁的大小姐正努着嘴,气嘟嘟的。 看到他后,哼一声,便转身去看别处了。 刘病已觉得这家伙的孩子性还是真厉害。 但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把她给得罪了。如果也被她视为了敌人,自己的日子就真的难捱了。 宁多一位朋友,也不要增添一个敌人,更不能得罪一个小人。 这是刘病已一贯的交际规则,万能更改。 刘病已喊道:“喂,谁跟我采药去?这么好玩儿的事情还是我自己一个人来吧!” 刘病已说完就大摇大摆地朝远处走。 “我,我,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你等等我啊!” 大小姐的心情突然就阴转晴了,连忙欢蹦着去追刘病已。 “车上有个篮子,不如挎着它去采药吧!” “好哇!好哇!”美少女拍着手,欢蹦着。 脸上的小酒窝,让这个五官精致的美少女更加地动人了。 刘病已望着她直接出了神。他在想:“这一世的人没有多少化妆品,人却长得那么娇艳欲滴,如水一般的可人,大抵返璞归真的天然美就是这般模样。” 霍大牛将食篮一层一层地拿出来,只剩下最底的一层,又将里面的食物分到其他食盒里去,这才将一个空的篮子递给了大小姐。 “我能干这种活儿吗?你拿着!”美少女冲霍大牛瞪眼说到。 “他不能去,他要守在这里,保护小环儿。你拿着篮子,跟我走!”刘病已的命令不能置否。 “哦!”美少女只能极不情愿地将篮子接过去。 急忙跑几步,跟上刘病已。 两人往荒坡方向走去。 初春时节,不少野草已经从土里钻出来。 在这戚戚荒草里犹如一颗颗墨玉一般,显得极为稀有。 止血散瘀,刘病已知道,小时候在家乡务农的时候,有一种草儿非常好用,那就是小蓟。 家乡的田间地头多有这种野草。那个时候,若是不小心将手儿划破了,将小蓟的叶子薅下来,将其揉成团儿,将汁液捏出来,滴在伤口上,就能很快地止血止痛。 不知道这个平原上有没有这样的野草。 刘病已一路找着。却让他惊喜的是,他不但找到了小蓟草,还找到了过手香和还魂草。 过手香对消炎去肿、清热解毒有奇效,尤其是治疗口腔溃疡是对症的药物。 而还魂草则有一个厉害的别名“九死还魂草”,这样的名字让刘病已立马联想到了传说中的“九转还魂丹”里面一定有这“九死还魂草”。 九死还能还魂,并非夸口,而是由于它的特殊性。具有超顽强的生命力,后世曾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将它压制成标本,保存了几年,拿出来浸在水中,当温度适宜时,它竟又“还魂“,开始生长,堪称植物界的传奇。 因此,它还有诸多别名:不死草、回阳草、长生草、万年松等,人们面对它,都不吝赐教好名字了。 名字稀奇,本身自然是极为名贵。药用价值上能治疗跌打损伤性出血症和刀伤。在古代,冷兵器的时代,它是治病疗伤的救命草。 而在这汉朝,也许是人们还未发现它的好处,所以,山坡里还是很容易能见到它们。 这个时候,刘病已有个奇异的想法:直接弄一本百科全书,或者根据后世才出现的《本草纲目》编纂出类似的一本来,一定能大卖。而且,提前收集这些草药,到时候,随着书籍一块儿卖,定然能做到富可敌国。 那时候的自己,自然会被人尊称为神医。 神医刘病已! 不过,这些似乎跟完成系统任务毫无瓜葛,还是算了吧,别浪费时间了。 只是过过想象的瘾就足够了。 没过多久,美少女挎着的篮子里就被一堆草药填满了。 还有一些生黄芪、甘草等对愈合伤口有很好效果的草药,只是它们的最佳成熟期在六七月份,此时的它们还只是小嫩芽儿。不过,幸好找到了去年过冬留下来的干枯枝子。 这样的枝子可以削为薄片,之后剁成碎片,捣碎了,跟那些绿植草药和成泥,敷在伤口上。 刘病已找草药,美少女却乐得采摘春花,还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把之前的胆怯忘得一干二净。 刘病已看着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摇了摇头,说到:“走吧,我们要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拜堂成亲?送入洞房?”美少女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我倒是想啊,在这个地方尤其好!以天做被,以地做褥。” “以天做被,以地做褥?”美少女望望天,又看看地,随口念叨着,“这个又有什么好的!荒山野地的!” “风景美,易于怀孕!”刘病已随口答道。 “什么!”美少女听到他这般随意,一下子怔住了。 刘病已这才想到,“哎呀!在这般墨守成规,极其封建的时代,男女之间若开玩笑也不能逾越了肉(⊙o⊙)…体之欢,这不等于赤果~\(≧▽≦)/~果的骚O(∩_∩)O扰嘛!” 他似乎感到后背一阵风吹来:狂奴和恶犬,疯了一般朝自己扑来…… 正文 第23章 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许家。 刘病已留给众人的震惊仍未消散。 宽敞的大厅内,虽然此刻是傍晚时分,但已经有数个烛火熊烈烈地燃烧着,筵席满座,酒肉已过三巡。 欧侯青阳细眯着醉眼,瞧着灯光下的许萍儿。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那一婉约柔美的身姿,尤其是被一明一暗光线勾勒出来的长眉大眼,挺拔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粉白香嫩的玉颈,还有那陡然突出的肥桃型山峰,宛如一幅妩媚动人的倩影,被这柔和的温暖又朦胧的烛光一打,更显得香艳动人,撩拨情丝,摄人心魂。 欧侯青阳哪能受得了这种氛围,几分醉意更加地浓烈了。他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敬她两杯酒,近近地嗅一下她那花儿芬芳一样的香喷喷。 只是,现在的许萍儿满脸抑郁,丝毫高兴不起来。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好一个无缘呢!”史游趁着酒劲儿开始了撒泼。 好不容易被许广汉烘托出来的热闹场景突然陷入一片沉默。他斜眼瞪了一眼这个顽固的老匹夫,用力咬了咬牙,恨不得立马叫人把这家伙赶出去。 此时,不少士子相互交头接耳,讨论着那个姓刘名病已,号石林的少年所作的两首诗歌。 有些人背诵起来,不免还要摇头晃脑,眯着眼,陶醉其中。 背诵完成后,还要加以叹息,说着“自愧不如”之类的话。 许广川喝多了酒,脸通红通红的,看着士子们聊得十分尽兴,而筵席上垂手的许广汉父女和欧侯父子,还有几位杜县内商贾界德高望重的人都不言语,便冷哼一声。 “人人都说刘家的小子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而且还长得奇丑无比,今天有幸开了眼,才知道这谣言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也不知道这丧尽良心的谣言谁造出来的!” 许广川说完,拿着醉眼瞧着欧侯青阳。欧侯青阳本来心里就为今天的一番不堪入目的事闹心,神经异常敏感。此时,被许家二爷这么一盯自己,立马就条件反射地浑身一哆嗦。 不过,这人的确有些城府,立马就一改颓势,振作起来。 别人可能看不清楚,但坐在欧侯青阳旁侧的许萍儿却将这差别看得一清二楚。 “哼!谁造的这个谣,谁心虚!”史游本来心里就有闷气,喝了酒之后,就想着找个发泄口将心胸中的那股气发泄出来。 欧侯青阳一听这话,脸色蓦地变得煞白无血丝。 他眉毛耸起,双眼圆瞪,两只大眼珠子狠狠地剜着对面的老头儿。 “哼!”史游不是糊涂人,立马就明白这个小厮在跟自己示威,他也不怕,直接将心中的不快变成了刀子,一吐为快。“造谣就算了,咱也没真凭实据,可沽名钓誉之事却是千真万确,还玩得相当溜啊!真是强将之下无弱兵!” “你这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还未等欧侯老汉发作,欧侯青阳直接拍案而起,指着史游质问到。 现场的人都被他这一下吸引住了,都停止了交头接耳。 本来他们这些书生就觉得谈论诗歌,显然与高座的几位商贾格格不入,更何况今天拔得头筹的少年恰是主动辞退婚姻的许家女婿,自然就顾及颇多。 但一听到吵闹声,大伙儿不由得闭口不言,看这老夫子如何应答面前的狂妄公子。 “没什么意思!敢问欧侯青阳,你今日诉说文人之未来在于科举制,那么,科举制该如何具体操作呢?你既然已经许诺写下万言书,禀明当今皇上,想必对此良策早已胸有成竹了吧!”张敞终于看不惯一介小书生胆敢守着众人顶撞老前辈,心中的怒气一发紧,就站起来质问到。 许萍儿也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仰头看望欧侯青阳,希望能得到答案。 “是啊,我等也想仔细听一听欧侯青阳这一良策的具体操作方法。” “欧侯青阳还是知无不尽言,言而无不尽吧!” …… 众士子也十分期待。 “这……这……”一听到要他拿出科举制的良策,欧侯青阳立马就萎了。 科举制的说法本来就是他来的路上道听途说,觉得十分新鲜,但具体深层次的东西倒真无暇仔细想过。 另外,本来心中失落,又喝了不少闷酒,刚才又被人激怒了,脑袋嗡嗡地一团浆糊,此时若去思考,真的无从下手,思绪乱做一团。 许广汉此时立马起身,冲几位笑道:“哈哈,此良策既然是欧侯青阳想出来的,自然只有他能够周全一二,想必他早已胸有成竹了,只是守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万一被不良的人夺了先机,抢先撰文上奏皇上,岂不是偷鸡不成倒折把米了!” “是啊,是啊!”众世子无不点头称是,纷纷给足了今日宴席的家主的面子。 史游本来想作罢,守着这众人将欧侯青阳的脸面底限守住,无奈许广汉和众士子这般不给力,还煽风点火,让他和张敞成为众矢之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史游立马起身,晃悠着苍老的身体,抬手就指着欧侯青阳要破口大骂。 张敞见势不妙,赶紧双手按住史游的胳膊,劝他消消气。 史游哪能听得进去,直接瞪大了雪白多于黑珠子的牛眼,颤抖着手指,大骂到:“偷鸡不成倒折把米的,不是这个混账小儿,而是已经被你们气走的刘病已!科举制是他先提出来的,他更有关于科举制的上上良策。你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竟然说成是你说的,你还要脸不要脸!” 欧侯青阳当着众人被揭短,自然脸色上变得雪白雪白。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奇绝思想的见证人,还竟然是跟着自己作对的顽固老头儿。 他心下暗叫不好,更是慌了神儿,木然地颤抖,无言以对。 众人皆面露嘲笑之色,或许了解欧侯青阳平素里的禀性,以及学识程度,自然对他有几斤几两的文化墨水知根知底。对他自称是科举制的发明人自然嗤之以鼻,只是不好当面揭破而已。 唯一露出惊诧之色的是许萍儿,她那不敢置信的脸上还写着被人欺骗了的愤怒。她更是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刘病已竟是这般厉害的角色,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当初跟他逃出深山时,他渊博的知识和学问给了自己多少惊喜呢!但那些说他家道没落,还有他懦弱无能,奇丑无比的传言…… “病已啊病已,你当初为何骗我说你是石林呢?号石林?这是名字吗?如果你说你是刘病已,我还能纵容晴儿三番五次去下毒,去……”一想到这里,许萍儿浑身打颤,被自己的毒辣吓到。 今天宴席的家主许广汉倒是十分淡定,他貌似深知大商贾欧侯家族人的习性,对这番被人揭短,不足为奇了。 只是他心中慨然:得罪谁都行,千万不要得罪读书人! 他旁侧的欧侯老汉似乎也深谙这个道理,只是当事人是亲儿子,自然就在脸面上挂不住。 欧侯老汉一皱眉头,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哪能有这奇绝想法,一开始就不相信,但为了今天的设局,本来能考虑到他在人前出尽风头,没想到却是出尽了丑态,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儿子再怎么错,回家后关起门来,自己狠狠教训一顿便是,哪能容得旁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劈头盖脸给儿子一顿怒斥的。 骂儿子就是骂老子。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欧侯老汉一拍桌子,沉声到:“你又怎么证明这科举制是那个小子说的?而不是他听我儿说的?” “是啊,是啊!”众士子也就这般能耐了。 见风使舵,煽风点火,就怕现场打不起来,热闹不够看的。 “好!既然如此,也就只能得罪了!”张敞也撕破了拘谨和顾忌,直接扭头冲众士子说到:“诸位,孔子有言‘言必信’,又有言‘民无信不立’,君子当以浩然正气立于天地间,兼具雅、智、善、信、礼,而尤以忠信为主,方能浩然之气,立于天地。今日辰时,在吾家书画院的可否做个见证?听到的或者看到的,我便一一讲来,若有半句假话,当以非君子看待。” “好!我愿意作证!”坐在一个小角落里的陈遵率先站了起来。 “我愿意作证!”另一位公子也站了起来。 “我也愿意作证!” …… “好!老夫也算一个!”史游也来了兴致。 他在大厅内扫射一周后,发现竟然有五六位能站出来替自己作证,真的十分欣慰。 想来,这些人多少还是给自己面子的。 他正要开口将刘病已所说的科举制具体操作方式讲出来时,陈遵开口说到:“晚辈不才,但尚且知道不欺人不盗名,有什么说什么。今日一早,病已兄长确实到了我们新开设的书画院里来,他不但对我们的书画作品品评地十分精准而到位,更是提出了很多高屋建瓴的评论。” 张敞见自己带来的这个小子开口了,便知趣地坐了下去,喝起了茶水。 史游也饶有兴趣地侧耳倾听。 “他还说出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又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句句都是妙语连珠,发人深省。” 陈遵这般一说,在场的其他士子无不为之眼前一亮。 听到了这些精妙的话语,如同见到了大珠宝一般,不免窃窃私语起来,如同在私塾里众人默读课文一般: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妙哉!” 赞叹声纷纷起来。 陈遵稍微停顿一番,待众人烘托的气氛差不多了,才和盘托出。 “病已兄长的高论,则是由我所作的一幅《童子打瞌睡》的拙画说起,他发问‘读书人发愤图强到底图什么?’答曰‘一为陶冶性情,二为报效皇上’,病已兄长又问:当今天下,可有万千贫寒学子登堂入室的方便门径吗?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此时刻,病已兄才列举当今学子登门入室的途径,又列举当今察举制的弊端,经过旁征博引,最后才牵扯出这个‘科举制’来……” 陈遵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位士子陡然说到:“剩下的我来说!” “病已小友虽然年纪轻轻,但远见卓识非是我辈能匹及的。在说到科举制的具体门径时,他详细说到通过乡试、县试、殿试不同级别,层层选拔人才,每一层次选拔一批人才出来,最终获胜的虽然是凤毛麟角,但绝对是天下最出类拔萃的国之栋梁!” 他这么干脆地一说,现场的人无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声。 “妙啊!实在是妙啊!” “若真的这样实行了,读书人就真的有救了!” “病已小弟的说辞还有其他,我来说上一段。”另一位公子也接话茬了。 陈遵和那位刚才发言的公子纷纷落座。 现场的人都静寂下来,纷纷听那人说到:“病已小弟不但说这科举制选拔的不仅仅是像我等文人墨客,还有学武之人,这科举自然就分为文考和武考。就算是文考,不但要靠纸面上的策论,还要接受各级父母官的面试辩论,但不论什么考,殿试中选拔出来的名次,取前十名定官职,委以重任。” 另一个呆头呆脑的人也站了起来,跟其他人不同,他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慢慢念到:“据我当时的快速记录,病已小弟说明这名次分别为……” …… 现场的人无不为突然袭来的奇绝思想震惊。 更因为这奇思妙想又一波紧似一波地被灌输过来,众人都哑然无语,仔细琢磨着这些很难一时消化的天问玄理。 “病已小友还为普天下女子和农民考虑设立这样的考试。”这名书呆子将记录的只言片语念出来后,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而端坐在欧侯青阳旁侧的许萍儿此时已经呆若木鸡。 “女子也可以有出头之日?现如今,士子文人目前都在传颂一个声音,说什么‘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还要把约束女子行为的条条框框写成文字,让天下女子奉为经典,墨守成规,岂不是戕害我等女子。而病已他却这般为天下女子说话,这……” 许萍儿自惭形秽,怪罪自己永远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俊郎。一天下来,她的心里顿觉空落落的。 想起今天已经收到的退婚信物,还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失而复得的金钗,许萍儿的心里似有万千悔恨奔袭而来。 “自己万不该听从了别人的谎话,而对刘病已充满了无限厌恶的偏见。但让她不明白的是,刘病已为何对自己这般冷血。就算自己对他有偏见,有误解,他也不该行退婚之事,让我彻底断了与他的恩怨。” “难道这也是一个阴谋?有人在谋划这样的一个大骗局?而当事人的我和刘病已是最受伤害的?可这些人到底是谁?” 许萍儿抬眼,扫射四周,看到的是众人的兴奋,欧侯父子的震怒,父亲许广汉的沉思,还有二叔许广川的恼恨。 “刘病已你退婚也可,千不该万不该在今日,守着众人这般诉说,让我如何办?你好狠心呢!”许萍儿越想越气,最终将遗憾化转成了憎恨。 此时的晴儿闪身进来,走到许萍儿跟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许萍儿突然震惊起来,“当真有此事?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攀附大富大贵的势利小人?” 坐在旁侧的许广汉也看到了闺女与丫鬟这般场景,瞬间觉得终于抓住了转移众人注意力,好让欧侯父子赶紧找到下台的台阶。 “晴儿,有什么话就当着众人说出来,何必窃窃私语呢?”许广汉这位酒宴家主一发话,自然就停下了交谈,凝目过来看她们。 晴儿被众人这般看,显然极不自在。 她低眉瞧着许萍儿,看到她投来点头同意的目光,这才咳嗽了一声,说到:“刚才有人看到了刘病已跟一个美貌的少女厮混在一起,而且,看那女子的轿车不俗于平常商贾人家,一定是达官贵人家的。众人皆说他是有大才的君子,可实际上却是一个轻薄了结发未婚妻,转而投向另一个貌美的女子,像这种始乱终弃的人,还能称得上是君子吗?” 晴儿这般一说,许萍儿的眼睛里迸溅出了憎恨的光芒。 而许广汉和欧侯父子皆转悲为喜,因为终于逮着了诋毁刘病已的机会,他们怎会舍弃这样的良机,他们一定要落井下石,将刘病已在众人心目中形成的光芒彻底打压下去。 只有欧侯家才配当得起被众人仰慕的目光。 “此言差矣!”此时,筵席最后排的一个角落里,突然站起一位年轻公子来。 正文 第24章 红颜知己 众人循着声音,寻找了一番,才好不容易在墙角发现了他。 只见这位公子哥身材挺拔雄伟,一米四五的个头。他英俊潇洒,蒜头鼻,细眯眼,乱糟糟的眉毛,还在青春痘丛中点缀着几颗痦子。 他地包天的嘴巴一张开,声音却很洪亮。读书人都知道,他是痴迷于大街诗歌擂台赛上出洋相的洪峰兄。 别人反其道而行之,送他外号:“俊男洪峰大嘴霸王”。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人禀性,好在人前显摆,虽然肚子里并没有多少墨水。平素里,众人吹捧他,无非是助他出尽更多的乐趣,好逗得大家开怀大笑。他也乐于喜欢给人当个开心果。但今天的筵席上,他觉得刘病已和欧侯青阳抢夺了他的风头,他一直没找到机会显摆一番,成为众人仰慕的焦点。赛诗歌,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拼长相,他怎能比的了潇洒倜傥的欧侯青阳,与刘病已相比,更是自惭形秽了。 郁郁闷闷了老半天,此刻,他见时机一到,赶忙站起身来,只不过他还沉浸在不被人待见的烦闷中,自然脸色极为不悦。 在家主宴请的场合下,不比大街上,众人也不好随意拿他戏谑,也就憋住嬉笑,侧耳倾听。 只是听得此人慢慢道来:“你说的是从许府门口乘坐马车而走的公子吗?” 此时的许广川抬眼去看那名公子,问到:“他是搭马车走的吗?怪不得我没追上他呢!” 洪峰摇头晃脑说到:“此马车非彼马车,他乘坐的马车并非他的,也非他熟识的人,而是一位素不相识的旁人。他是突然间搭了一个便车走的。而这辆车我最熟悉了,乃是当今大司马霍家……大小姐霍成君之车驾!” “什么!”众人闻言,顿感惊诧。 “他一个贫寒之子,怎会结交当今最为鼎盛的权贵人家?你又在胡诌八咧了!”戏谑声不绝于耳。 “非也,非也!”洪峰摇头晃脑,如同一个真才实学的文人一般。 别人根本不把这个平时胡说海噻的家伙放到眼里,顿时乱哄哄交头接耳起来。 “诸位,昨日闹市区,险些被战马踩踏而死的大小姐,诸位可知道那人是谁吗?” 他这般高声一吼,众人才扭转头,撇撇嘴吧去看他这个十分不知趣的人,只是他这么一说,昨日发生在街上的英雄救美之事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致。 “那位大小姐就是当今霍家的六小姐,霍成君!”洪峰说完后,撇着大嘴,等着众人的仰慕之情。 “哗……”现场如同水被煮沸了一般,顿时哗然一片。 “什么!那名女子竟然是霍大司马的小女儿?哎呀呀,幸好被人救下了!” “哎呀呀,那名将军要倒霉了!要知道霍大司马可是心疼妻儿如同惜命一般啊!” “是啊,不过想来,那名救美的英雄可要平步青云,直冲云霄了!” “是啊,是啊,我昨天怎么没去街市呢?我每天都去啊,就是昨天因为去别的地方玩耍就没去,错失良机,可惜可惋可叹啊!” “邹兄若是去了,定是那最早便被吓尿裤子的人!” “哈哈……” 现场一片热闹,而这时的洪峰目光扫见,许广汉正与欧侯老汉交头接耳,那名,人中凤一般的美人儿许萍儿却正与欧侯青阳谈笑风生。其他人也都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洪峰有一种被人奚落了一般,甚是恼怒。他再次高声喊道:“你们知道昨日里救了霍成君的人是谁吗?” 此时,有人甚是不满洪峰在此聒噪,高声应到:“一定是我们的俊男洪峰大嘴霸王啊!” 哈哈…… 此话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哈哈大笑起来。 “非也,非也!”洪峰又摇头晃脑,突然高声一喊:“那人就是今日做奇诗的刘病已啊!” 此话一出,现场如同突遭了冰封一般,顿时哑然一片。 望着众人惊讶地目瞪口呆,洪峰这才洋洋得意地一抱拳,冲众位说到:“众位的仰慕之情,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此时的许萍儿再次被震惊到了,心想到:“英雄救美?他救过我,无论如何都是我感激的!他却还要舍掉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此男子之英雄气概,实属难得,若他是自己的夫君,我该万份幸运,定当仰慕终生……可惜……” 许广汉和欧侯老汉顿觉不妙,纷纷给欧侯青阳使眼色。擅施鬼法的欧侯青阳自然会意。 欧侯青阳登时站起身来,对着洪峰的方向呵斥到:“一派胡言!大家都知道你爱胡诌,这件事却容不得你放肆!” 本来正陶醉在众人夸赞的洪峰,遇到欧侯青阳在大伙儿面前这般飞扬跋扈,丝毫不给自己脸面,立马就火大了。 他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句句都属实,谁骗你……你是小狗!” 哈哈…… 众人被洪峰这结巴巧语弄得开心无比。 “哼!你既然承认你是小狗了,就证明你在胡编乱造了!”欧侯青阳冷笑起来。 “谁胡编乱造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除了你,谁还看到了?我们大伙儿这么多人,除了你,哪里还有谁见过呢!呵呵!” “有!很多人,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 “好啊,你再找一位出来,说的跟你的一样,我就信了!” “好!你等着我给你找一位!” “别花钱雇人,恐怕到时候会出很多破绽!” “花什么钱,除了我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 “那你找一个人出来,呵呵,恐怕没人还看到吧?”欧侯青阳正觉得稳稳当当胜券在握的时候。 突然门厅口响起一个声音来:“我!” 欧侯青阳立马抬眼望去,眼神里迸射出冷光来,那冷光恨不得能把说这话的人抽血剥皮,榨干了晾起来。他心想:“谁这么大胆,不识趣,干跟我作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而当众人跟他一样,将目光循着声音投去时,赫然看到了众人身后,站在大厅门口的美髯公萧二爷。 “原来是萧二爷,您来怎么不通禀一声,让在下去门口接您?”许广汉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欧侯老汉也站起身来,对来者毕恭毕敬。 作为杜县数一数二的富户,欧侯家从来没把旁人放在眼里,但面前的美髯公萧二爷却是驸马府的大管家。虽然驸马比不了王公,比不了权臣,但在杜县这么一个靠近皇城的地方,驸马身份显赫,靠着朝廷的供养,驸马爷萧建华又是一个经商的大儒,不但经营了近百家遍及各大城市的商铺,还置办了千顷良田,又好与士者结交,因此成为杜县财富与文学、仕途的集大成者,府上的食客就达到了一千人。不可谓炙手可热。 欧侯家虽然家财业大,还在朝廷谋了一些礼仪方面的闲差,但碰见驸马府的人,自己还不是小虾米,奴才身份?即使站在面前的是驸马府的大管家,一个下人,他也得毕恭毕敬起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傲慢气势。 连那欧侯青阳都弯腰弯得就差趴下了,脸上全然一副奴才本色。 站在一旁的许萍儿将这一变化看在眼里,心里自然就对欧侯父子大打折扣。 “哦,敏安老兄也来了啊!想不到你也是爱凑热闹的人!”美髯公萧二爷微微一笑,对那欧侯老汉说到。 “哪里,哪里,过来跟这些文学渊博的人沾沾文化气,好让自己多少有点儿诗词歌赋的仙气儿。”欧侯老汉拿话绕着弯儿。 “啊哈哈!说得甚有道理!”萧二爷一副潇洒倜傥之气,看得在场的人无不羡慕钦佩。 许广汉往前紧走几步,来到萧二爷面前卑躬屈膝地问候一番,邀请他上位就坐。萧二爷冲他一摆手,似乎很是嫌弃地拒绝了。 “我这次来是路过,见你家甚是热闹,忽然想起来驸马爷交办的那件事,不知老弟办得如何了呀?” 许广汉连忙低头哈腰地笑道:“二爷请放心,驸马爷要的那十二宝神兽瓷,在下是呕心沥血潜心制作,不日将奉送府上,供二爷检阅。” “好,好,那我就恭候你的大作了!” 萧二爷说完就走。许广汉连连挽留,却也说不动他。出了大厅,许广汉一路将其送出院门,直到他坐上轿子远去了,才折返回来。 此时的大厅里没有了喧哗,仅有的便是那洪峰绘声绘色地讲述英雄救美的故事。许广汉自然不去管他,只是眼睛盯着欧侯父子瞧去,看到他们阴沉着脸满是难掩的愤恨之色,便冷哼一声,瞬间觉得能让这个一向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家伙吃了瘪,倒是难得的一件好事。 他心想:“杀杀他家的威风,免得萍儿嫁过去了吃了被欺负的苦头。”但是听着耳畔那英雄救美的故事,想起今日里刘病已一连串的惊奇事件来,许广汉还是难掩心中的遗憾。 “倘若他弃了我家萍儿,与霍家的千金结为连理,别人会说我许家什么呢?”看着面前这些文人的势头完全倾向于刘病已,许广汉瞥眼盯着欧侯青阳,一个巧妙无比的计谋开始在他脑中形成。 “刘病已?还是改名叫刘病未吧!今天你让我许家这般好看,我便让你也尝尝这番被羞辱的滋味。” 或许是想得太过入神了,旁人的一声叫好,把许广汉吓了一跳。而此时,旁边的欧侯老汉冲他似有深意地一笑,他立马便将心中的计谋更加丰满了。 鸿固原,沃野千里。 傍晚的余晖变了黄金颜料,泼洒在广袤的大地上。 初春时节,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草原上一车一马,固定不动,如同版画。不远处的一对年轻男女却轻盈好动,不时传来一阵阵欢笑声。 刘病已驻足扭头去看她。 “噗!” 美少女涨红了脸,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大色狼!” “对!我就是一只狼!”刘病已立马变作了狼的凶狠模样,“噢……呜……”伸长脖子学着狼叫的模样。 “狼来了!我要吃小绵羊!抓住你!”刘病已双手作爪朝美少女扑去。 “啊!狼来了,救命啊!快跑!”说着,提着篮子就朝前方跑去。 “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儿!抓住你!先送入洞房,然后生孩子!抓住了!”刘病已在后面慢跑着。 “啊哈哈!抓不住我!抓不住我!”美少女边跑边回头引逗着刘病已。 …… 原野上,一美女一俊男,一前一后追逐着,嬉闹着,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大地,闻之也十分甜腻美妙。 美女被追得累了,坐在一个裸露的巨大岩石上坐下,喘着粗气。 “身体素质不好,缺乏锻炼!”刘病已望着不远处的马车,说到,“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不行!太累了,让我喘一口气!”美少女用丝帕扇着泛了红晕的热脸。 刘病已看着天色,又看看远处的宅院。他想回去拿一些捣蒜之类的石臼,想把这些草药捣碎了,方便使用。不过,想到这个跟屁虫若是跟自己回到了宅院,被老朱和自家佃农们看到,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咦!”刘病已正为此苦恼的时候,突然发现巨大岩石上竟然有数个成梅花状般排列的凿坑。 刘病已过去查看了一下,在岩石上还分布着这样大大小小的凿坑。 “岩画?” 刘病已立马想起了在后世的自己,有一位痴迷于研究远古人类遗迹物件的郭善同老师。他在泰山脚下的茨山发现了大量的类似这样的凿痕。 刘病已朝四周观察了一下,周围都是些荒坡,还有碎石铺地。 这就排除了人们耕种田地时,劳累了坐着休息时随便凿着玩的可能性。 看这个平原上,只有这个突起的巨大岩石是一个至高点,想必这里原本是原始人类群居时,用于族民集会的重地。 而在那个文字还没有出世的年代,在岩石上凿痕与结绳记事有类似效果,就是为了记录族内重大事件。比如祈祷,比如仇恨。 这种刻痕,或是一个单独的大坑,或是呈梅花状,或是简单排列,或是刻写一些描述当时战争,农耕,祭祀等盛况,这种石刻文化被后世称为岩画。 这是人类祖先以石器作为工具,用粗犷、古朴、自然的方法,来描绘、记录他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内容。 史前岩画作为后世认识史前文化具有极其重要的史料价值,是人类社会的早期文化现象,是人类先民们给后人的珍贵的文化遗产。后世被奉为经典的史前岩画有将军崖岩画、查特普吉纳什纳拉岩画等。 看着面前的凿痕,想象着当时的盛况,刘病已陷入沉思。 “你看什么呢!”美少女突然问道。 刘病已收回心神,开始给美少女讲述起了岩画的历史。 美少女本来觉得没什么,不过当他根据这些凿痕想象到当时的盛况时,突然眼前一亮,似乎真得从他的话里悟出了什么。 “好棒!我也要观察一番!” 美少女说着就起身。 “呲……” 美少女没注意到裙子被旁边的荆棘棵子柺住了。 薄薄的蚕丝裙直接被拉下来一大截。 “哼!”美少女捡起那截薄蚕丝纱,气得直接跺脚丢掉了。 刘病已看到美少女生气的样子,忽然灵机一动,过去将那截蚕丝纱捡起来。 享受着它的柔韧度,还有薄如蝉翼的透明度。刘病已说到:“我给你变个魔法吧。” “什么是魔法?”美少女突然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就是把你送上天的法术!” “真的吗?太好了!快变!快变!我要上天!”美少女立马扫除了心中的不快,兴奋起来。 “稍等片刻,我立马送你上天!” 此时,这位美少女望着刘病已那一副奸笑,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正文 第25章 杜县三大盛景 “让我们先把这草药捣碎了,给小环儿敷上再说。”刘病已说着挑拣了岩石上最大的凿坑,将这些草药倒了进去。 之后找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块儿开始了敲敲打打。 看着刘病已这般忙碌,美少女颇有兴致地找他面前那最高位置的岩石坐下,蜷起腿来,将下巴搁在高高的膝盖上,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他。 “你堂堂一个公子哥竟然会这等粗活!”美少女说这话时,嘴角扬起了笑意。 刘病已一怔,抬头瞪眼看了她一眼。心想:“古代的大小姐真是养尊处优,这等活儿在她眼里都是粗活了!” “我不但会这些,我还会洗衣服,做饭,干农活!” “啊!那样的活儿你也干?”美少女惊讶地说到。 刘病已本来还想惯性思维地说,我也会编程,玩游戏,踢足球,打台球……不过,对于这个世纪的人来说,还不得把自己当成异类,乱棍打死! 刘病已冲她微微一笑:“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的啥都能干!” “啊……哈哈!你真逗!你不能做什么我偏要让你做什么!赶紧给我生个孩子看看!”美少女开始了戏谑。 “好啊,待你长发及腰,我来娶你可好?”刘病已看到她那发型是垂鬟分肖髻,很典型的未出室少女的发式。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形状如同燕子尾巴一样。 而小环儿的发型则是明显的双平髻,将发顶平分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髻或环,相对垂挂于两侧,叫做垂挂髻。 这种发式多用于宫廷侍女、丫环侍婢或未成年之少女,电视剧上常常见到。 而史料上,也是从秦朝开始,延续久远,其中最典型的是双丫髻及双挂髻,这种发式在存世的古画中特别多见,敦煌千佛洞供养人之侍女与阎立本所画列帝图之宫侍,皆类似这种发式。 汉唐的女士发式虽然大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以两鬓抱面,状如椎髻,就是说,两鬓处留出长发来,可能显得面部娇小,比明清时期女子的全发高扬来,确实显得妩媚灵动。 注意到刘病已这般出神地望着自己,又想到了他刚才随口说出的情话,她的心里顿时软绵绵的,不觉间,心灵怦然一动,双腮便滚烫起来。 “你这是在向我示爱求爱吗?” “求爱……爱?不!不要啦!” 让刘病已惊讶的是,古代的女子原来也是这般通情达理,不为封建礼教所束缚的认为这就是赤果果的调戏,之后捂着嘴流着泪,狂奔出去。 一会儿一些打手和一些恶犬便扑面而来。 …… 想象着这些画面,刘病已不寒而栗。 “我问你话呢!”美少女撒起娇来。 望着美少女的发量,如果全部散开,未必能到及腰的位置,若是兑现自己的承诺的话,恐怕还需要几年光景。到那个时候自己说不定就完成任务,离开这一世了。 “你先长发及腰再说!”刘病已平静地下了命令。 “好!一言为定!”美少女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来跟他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钩了,美少女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啊哈哈,你跟我拉钩了,你说话要算数哦,要不然天打五雷轰!” “轰隆隆!” 此时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一阵清雷。 (⊙o⊙)… “看到了,天地为鉴!你可不许耍赖!”美少女说完就欢蹦着在草地上转圈儿,嘴里还哼着曲子。 刘病已鼓捣了半天,终于将草药捣成了泥儿。 他双手捧着,往马车方向走去。 钻入轿车,刘病已让美少女帮忙撩开小环儿的衣服,说了声:“忍住啊,刚开始可能有丝丝疼痛,忍一会儿就会好了。” “没事儿,公子……滋……” 草药泥均匀地抹在她后背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丝丝刺痛,如同无数的针扎入伤口一般。 等到药劲儿渗入伤口后,她已经疼得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坚持住,经过草药消炎后,会杀去细菌,之后会促进伤口愈合。放心吧,今晚伤口结痂后,慢慢就会好了。” 刘病已边涂抹着草药边说到。 “什么叫消炎?什么叫细菌?”美少女问到。 “你不懂的,这是医术专用名词!” “哦!”美少女天真地点了点头。 刘病已似乎找到了一种借口,在这个世纪里,可以随时变换自己的身份和职业,可以随口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小环儿疼得牙齿紧咬,浑身颤抖。 刘病已想着没有消炎药和麻药的当下,必须得用心理学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 刘病已敷完了草药,拍了拍手说到。 “你还想变魔法,飞上天吗?” “想啊想啊!快帮我实现!” “好!不过,我们需要找一些材料。” “好啊,我帮你!”美少女欢快地蹦下车子,又想起了什么,对小环儿说到:“公子说能送我到天上,一会儿你就能看到我在天上飞了。” “啊?小姐,你!千万别再做危险的事,小姐若再有所闪失,小环儿的小命可只有一条!” 美少女此时已经跟着刘病已跑远,听到小环儿扒拉开车帘子朝她喊话,她转过身子来,边倒着走,边喊道:“放心吧,有公子在,我一定安然无恙的!” 刘病已听到两位清纯少女的对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说:“我真能把你送到天上去?除非你变成小鸟吧!” 刘病已和美少女走入一旁的竹林,在里面捡到一截干枯的粗壮竹子,之后来到马车旁,跟霍大牛借了把刀,将这截竹子削出薄薄的竹丝来。 刘病已又从马车上,小环儿的小包里找来了麻线团儿,将细细的竹条儿扎出一个三角形来,里面还有两条横着的竹条儿,以固定风筝骨架。 之后将那截丝绸缠绕在三角骨架上。 又扯了一些丝绸条子,绑在后面当尾巴。 在三角形的中心位置,绑上了长长的麻线。 约摸着绳子足够可以保证风筝飞到天空,刘病已才站起身抬手试了试风速。 “你要飞了,你准备好了吗?” “真的啊?”美少女的小脸红扑扑的,颇为激动。 “嗯!”刘病已一点头。 美少女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她这么一高兴,两颗美丽的小虎牙就露了出来,让俊俏的模样增添了可爱。 “好!跟我来!” 刘病已说着一手高举着风筝,另一手攥着线团儿,在草原上逆着风狂奔起来。 美少女紧紧地拽着刘病已的衣角,生怕他自己跑了,不能带她到天上去。 十分顺利的是,风筝一下子飞了起来。 “哇!飞上去了!飞上去了!” 美少女高兴地仰着头,看着飞在蓝天里的风筝,嘴角的笑容更加甜美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霍大牛将一只腿蜷曲着,另一腿耷拉下来,看着那只飞在半空中的东西,甚为惊讶。 而此时的小环儿也已经将帘子搭起来,趴在车里,望着这一对在外面欢快地奔跑着的佳人,嘴角洋溢着无限的笑容。 “喂!喂!你说的你要把我送到天上去,到现在我怎么还没上去呢?”美少女问到。 “呵呵,你不是已经上去了吗?” “哪儿啊,我这不是好好待在地上吗?” “那我问你,那个风筝,是用谁的衣服做的?” “风筝?你管这个叫风筝?不过,的确很应景儿。”美少女嘟嘟囔囔地,“当然是我的衣服啦!” “对啊!既然是你的衣服,当然代表着你已经上天了!” “什么!你坏你坏你坏!”美少女的小粉拳一一打在刘病已的胳膊上。 “好了,大小姐,绕了我吧!我教你放风筝!”刘病已说着将线团儿塞到美少女手里去。 “哇哦!太棒了!” 美少女那银铃般的笑声便在草原上响个不停。 一车一马,车上的两人远远地看着。又一男又一女,奔跑在草原上,对着那蓝天昂首欢笑。 …… 深夜。 驸马府。 “啊!” 一声刺耳又瘆人的惨叫声刺破深夜的宁静,将夜游的蝙蝠们都惊吓地四散逃去了。 …… 次日,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杜县的秀水街上。一溜儿的茶馆餐馆还有各种馆儿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将那些被磨损地光亮如镜面的青石板路挤兑地狭窄修长。 人人都知道,地处大汉国少陵原上的杜县,有三大盛景: 一曰灼灼似火海,胜若粉黛仙境的万里桃花;二曰汁甜如蜜,宛如透彻黄玉的丰硕肥桃;三曰让整个大汉国人极为羡慕嫉妒恨的、繁多如云的才子佳人。 用“俊男靓女,多如牛毛”来形容杜县的才子佳人,一点儿不为过。 初春时节,春花烂漫如画,瓦蓝天如碧海。繁华的闹市上,多的是赛诗的擂台,还有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的痴男騃女们。他们望着台上对垒的两人,时不时为获胜者的才气倾心眯目,喝彩声也此起彼伏。 “清明时节兮雨纷纷,路上行人兮欲断魂。”那位一直处于劣势的奶油小生终于出口了。他刚念出两句来,周围的人们顿时鸦雀无声。 享受着现场众人的仰慕,奶油小生伸出右手食指朝远方轻轻一点,“借问酒家兮何处有,牧童遥指兮杏花村。” 现场一片寂静。 只是少卿的功夫,现场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 “好诗!” “难得一见的好诗!” …… 众人都陶醉在这优美诗句中,现场情绪浓浓如蜜。 可惜现在的萧宁无心思欣赏这美妙的诗歌,这位身为驸马府大总管,被人们亲切地呼唤为“萧二哥”的人,一直低头瞧着脚底的石板路郁郁而行,满脸青紫,愁眉不展。 这份愁苦,只为萧府近些时日里夜间闹鬼妖之事。公主差遣他先后请了几位术士,都无疾而终。不但捉不了那鬼妖,反而越发激怒了她。昨夜里,那鬼妖扬言要将驸马爷和公主活生生吞吃掉。 幸亏当年修建驸马府时,从泰山上请来了“泰山石敢当”的灵石,砌在墙角,才将这鬼妖镇住,困在书房内。要不然她早兴风作浪,出来祸害人了。 但偌大的驸马府藏着这么一个鬼妖,夜夜鬼哭狼嚎,搅扰地整个萧府上下已经近半个月没睡过安稳觉了。她又以吃人为乐,讨好不成,杀又杀不得,这番境遇犹如鱼鲠在喉,让人甚为不适。 萧二爷觉得通过遍访奇人异士的方式,本就是杯水车薪,只是救急,无法去其根本。昨夜他寻思到,眼下只能求助于杜县县衙,让县令出面,由官方指派或者推荐一名得道的术士,才能解开驸马府这一劫难了。 可当他一大早见到县令蔡都温,禀告了此事后,得到的却是他的不冷不热的应付。深谙无望,萧二爷顿时便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眼看着求助县衙这条路也走不通了,萧二爷自然是心急如焚,怎还有功夫听这些闲人附庸风雅。 石板路的一侧,有一家名为“浅儿清香”的茶馆。虽然才日上一杆,但乐于捕获闲闻野事的人们早已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沏上一壶淡香浓郁的早茶,倾耳听闻最近县城里发生的奇事儿。 “萧府闹妖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府里上下禁忌提及此事,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听说萧二爷正四处寻找奇异能人,但请进去了九个了,结果一个都没能活着出来。听说都变成了森森白骨,萧府只得偷偷将他们厚葬了!”一位鹰钩鼻的中年男子捋着八字胡,伸出右手食指点着空气,一板一眼地说到。 茶馆里,排列着七八个方桌,分分散散坐着十来个人。他们除了几人是杜县的常客外,很多人是行脚商贩,一听那人提到萧府的奇异神怪,便都侧目瞧着他。 八字胡男子一看自己的言语吸引了众人,脸上洋溢起了无比的自豪感,谈兴更浓了。“你们知道萧府为何闹鬼妖吗?”他用胳膊肘抵住桌面,伸长了脖颈,放低了声音问到。 一位白胡子老者搭话到:“听说是萧府死了一个丫鬟。那个丫鬟死得很惨,冤孽太重,从而化为厉鬼,非要索了债主命不可,从而将萧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 “既然是厉鬼,为何除了害了那几个术人外,萧府上下的人并无异样呢?”有人问到。 白胡子老者接话茬:“听说是一个术人法力高强,用了乾坤金刚罩将她困在了殉命的那间屋子里。” “那丫鬟并非丫鬟吧,要知道王公贵府打死一个丫鬟,那还不是常有的事?既然能化成鬼,想必戾气十分沉重,而能让几个术人都束手无策的话,一定是招了什么邪祟了!” “非也,非也!”此时的八字胡男子摇头晃脑地给予了否定。 众人这才侧耳倾听。 “那死去的人并非丫鬟,而是驸马新讨来的二房。” “啊?驸马不是不能纳妾吗?”旁侧的一人问到。 “明面上当然不能,难保私下里纳妾。纳妾倒并无所谓,关键是这位公主可是天生嫉妒,自从这位妾来到萧府,便尽施百般戕害,更是趁着萧爷不在家的几日,寻了个借口用鞭刑抽死了她。”八字胡,低下头去,瞪着两个只露出大半白色的眼睛,再次压低声音缓缓说到:“她死的时候,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根本不像个人样了。殓尸人看了这坨肉泥,当场直接呕吐起来。” 他这般说话,让在座的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然被暖暖的阳光照着,仍旧感觉到一阵阵冷意。 八字胡男子看到大家被他的话吓得一惊一乍的,顿时嘴角扬起了笑意:“本来是一个绝美的女子,死的时候竟然落得这般凄惨,她死后怎会甘心。宁愿放弃了投胎,也要化为厉鬼,前来索命。又因为她的坟墓在月圆之夜被盗墓贼撬开,尸体见了月光,才得了厉鬼的机缘。又因为冤孽心思太重,功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那几个术人即使法力高强,也对她束手无策啊。” “这就难办了!连术士都拿她没办法了,岂不是要养成一个大恶鬼,等她成了厉害角色,我们县城的人岂不是遭殃了!”白胡子老者摆着手,紧蹙双眉。 “这可如何是好……” “哎!” 茶馆里的人顿时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哼!那些是什么术人,我看他们竟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罢了!不管那女鬼如何厉害,遇到真正的术士,一定会被擒拿得住。”墙角处有一人发出了不满。 此时的白胡子老者循声往那角落望去,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只见那人背后插着一柄桃木剑,头戴方形帽,帽子前方绘着一个阴阳太极。“哦!看来这位是德高艺能的真正术士了!如果让你去捉拿女鬼,你可有多少把握?” “哼!区区一个小女鬼,老夫自当是几招之内将她擒拿住,亲自送她回地府去跟阎王爷报到。”那术士撇着大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这人别说大话,小心夜里被女鬼吓得尿了裤子!”八字胡男子这般一说,众人不知道该乐还是不该乐。 “贫道自然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那术士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好啊,那我帮你推荐过去,如果事儿成了,正好能得了萧爷的赏赐,岂不是你美我也美的善事!”八字胡男子眯缝着小眼乐道。 “你这人……铜臭气太浓烈!”众人这才看穿八字胡的目的,说一千道一万,原来是用那先前一大堆的话勾引那名术士上钩,他好得了萧府的介绍费。 八字胡男子家境也不好,虽然读了一些书,但因瘦寡的奇骨貌相,不被人待见,攀附不了哪家贵族,成为食客。投靠无门,一介文人偏偏身体柔弱,干不了什么活计,也就是靠着他的眼力劲儿和四处打探的消息,帮有钱的大户拉一些能干活儿的能人,从中收取介绍费,借以勉强度日。这几日,萧府虽然封锁了闹鬼的消息,但萧二爷因为寻找不到能降服厉鬼的能人,很是苦恼,便撒开消息,希望能找得到能够救命的术士了。 八字胡男子自然明白给萧府办事,好处费大大的少不了,因此就格外留心了。 今日巡街,偶然见到一名背着桃木剑的术士,便一路跟到茶馆里来。于是就来了一番激将法,好让那术士自动上钩。 “哼!去便去!不必什么钱财,只要拿了厉鬼,普度了那女鬼,也算是一番好造化。”术士说的铿锵有力。 “好一个得道的高德大师!我这就领你去萧……萧二爷!我正想找你呢!”八字胡男子正巧看到门口外的街道上,萧二爷皱着眉想着事,在街道上无精打采地慢行,便大喊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一番交谈,萧二爷便领着那名术士匆匆奔向萧府。 …… 正文 第26章 巨龙图罪案 虽为春末,夜微凉。 看倦了书的刘病已吹熄了灯烛,躺在床上回想着穿越到这个世纪,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就经历了那么多,慨叹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 想了大半天,睡意渐浓,眼皮沉重地再也支撑不住了。刘病已干脆合上了眼睛,浓睡袭来,那脑海中的种种奇特却在脑海中飞速描绘着一幕幕画卷。 夜晚,回到宅院时,刘病已骤然听到了一阵龙吼声。刘病已循声抬头望去,那座卧龙山的悬崖上熠熠生辉,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但这光芒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刘病已愣是呆看了半天,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异动。他苦涩地摇摇头,觉得自己刚才幻听幻视,似乎是几次穿越灵魂受了创伤,留下了后遗症。 等到刘病已沉入梦乡,被暂时压抑的想象突然放肆地萌发起来。 …… 梦境之中。 他想起了自己早上跑步时,骤然见到的震撼场面。 复又想起来,那种震撼气势仍旧十分强烈,似乎自己现在就站在那摩崖前面。 巨龙飞腾,仙云缭绕,吼声震天。 “轰隆隆!” “咔……嚓!” 风起云涌,巨雷翻滚,响声震荡地天地都要颤三颤。 那巨龙在半空中绕着刘病已飞翔了片刻后,钻入摩崖石壁,消失不见了。 刘病已骤然觉得双眼炽热,似有两团巨火在熊熊燃烧。 刘病已瞧着空虚虚的崖壁上,逐渐浮现了几笔浅浅的勾勒,如同手中正握着一个炭笔,正在用速写方式,逐渐绘出了那条巨龙的轮廓。 线条勾勒,从巨龙头部慢慢延伸开来,逐渐绘出了龙鳞、龙身、龙爪…… 望着粗粗绘就的巨龙简笔画,刘病已突然有种要用五彩色绘出全貌的冲动。双眼再次炙热起来,如同看到了一幅壮丽巨制一般,血脉贲张,情绪激动,他手中握着的红毫毛笔不觉都抖动起来。 饱蘸浓墨,几笔绘就,一气呵成。此时的刘病已好有一股强烈的绘画欲望,直将那气势恢宏的巨龙绘画出来。 有神笔,却没有彩墨。刘病已想到今天早上在山下的“义薄闲情书画院”见到有几坛子的彩色墨泥。 …… 梦境一转换。 刘病已早已站在义薄闲情书画院门前,清晰地见到一把青铜锁将门把锁住。 刘病已抬起右手,心中默念一句“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依苍狼”,右手陡然沉重。瞥眼望去,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正握在手中。 但见那柄名字唤作“苍狼”的青铜剑长约2尺,剑身通体泛着银光,月光照耀后,那铸有的菱形暗格花纹华美异常,如同星辰排列其上。而那剑刃锋利无比,透着夺目的寒光。真是“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 好剑! 刘病已痛痛快快地长啸一声,随后就感觉一股热血充盈全身。那身体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握着这柄剑,利落无比地挥舞出去,空气便被劈裂开来,发出“铮铮”的震颤。 刹那间,千军万马的嘶吼声响起,刘病已兴奋地一个腾空翻身,持着苍狼挥舞起了阵阵剑影。 这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刘病已一时兴起,根本停不下来,他时而轻盈如燕,挥剑如舞墨,时而轻缓柔韧,如冰雪融化,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月光下,在这书画院里,刘病已挥舞着苍狼,飞身不止。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奴血。 飞舞停当,舞剑尽兴,刘病已瞥眼瞧见了院门上的那把锁,接着舞动的光晕,一剑出去,刷的一声,剑尖已及青铜锁,嘡啷一声,那锁便被削为两瓣,“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 夜梦嬉戏,等到鸡鸣三次,刘病已才缓缓醒来。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头脑晕沉,连身体都是极其疲惫。 刘病已虚眯眼睛,挺着僵硬的腰杆坐了起来,抬起手来,挠了挠头皮,顿觉手掌麻木如同搬了一晚上的砖。胳膊腿脚一阵酸痛。 “莫非……自己感冒了?”刘病已这一想,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要知道在医药不是很发达的古代,一个小小的感冒都会死人的。 他这一受了刺激,顿时清醒了许多。瞪大了眼睛的同时,意识一下子从模糊中跳了出来。 而当他将眼光往脚下瞟去时,神经又陡然紧张起来。 “啊!” 刘病已突然站了起来。 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满是彩色的墨印。 “怎么?难道昨夜我梦游了!那……”回想起昨夜的梦境来,怪不得那些场景真实地如同历历在目。 “糟了!”刘病已想到崖壁上那巨龙翱翔,雷声阵阵,还有那院中剑光飞舞,还有那一剑被劈为两半的青铜锁,还有那些颜料彩墨…… “哐当!” 此时的屋门被人一脚踹开。 “走!给我们走!”一群穷凶恶煞的官差大叫大嚷着闯了进来,其中一人将那锁链往刘病已脖颈上一套,“哗楞嘎嘣”,将他拷了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随随便便抓人!”刘病已到底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吓到了,浑身哆嗦起来,不免紧张地询问到。 “啪!”有一位胖胖的官差迈前一步,一巴掌呼在刘病已的腮帮子上,顿时打得刘病已眼冒金星,头脑晕沉。 周围的一切全都黑暗下来,只听得面前的人叱喝到:“抓得就是你!少啰嗦,跟我们走!” 他整个人被人拖行着不知道走往哪里。 …… 当朝阳刚刚有了温暖的热度时,杜县县衙大堂内传来一阵浑厚无比的声音:“威……武……” “蔡老爷开堂问案!” “带人犯!” “哗楞楞……”脚镣声响。 “砰!”几天没好好吃饭的刘病已头脑本来晕沉,被人提着一路飞跑,晕晕沉沉刚要睡着,突然感觉自己如同狗啃屎一般,被人往前一推,趴在了地上。 “威……武!” 周围骤然响起了只有电视画面上才看到的官老爷开堂问案的情形。 笞杖,鞭扑,拶刑,枷项,宫刑……古代十大酷刑似乎马上就要在自己身上上演。刘病已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双眼这才恢复了视力。 此刻的他正趴在地上,随着他缓缓抬头,才看到青色的桌围公案后面坐着一位虎目圆瞪,青面獠牙的人。 “啪!”那位大人将惊堂木一拍,发出了如雷声一般的呵斥声:“堂下跪着……趴着的是何人?你所犯篡谋夺权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篡谋夺权?十族连坐……”刘病已的脑袋嗡嗡乱响,如同一万只蜜蜂在周遭飞舞。 “啪!”惊堂木再次拍在公案上。 “大胆草民,竟然藐视公堂,本官问你话呢,怎敢不回答?来人,拉下去重责三十!”那堂上的县令大人见刘病已并不说话,气得猛拍惊堂木,喊喝一声,就要拔签子命人行刑。 刘病已急中生智,想到古代的书生上堂来,官员以礼相待,生员见官不必下跪,生员犯法地方官须先报学官才能处理,不得像对一般百姓一样施用刑具。急忙高声回到:“青天大老爷明鉴,我乃书生一枚,被人冤枉挟罪,在无证据的情况下,便受杖责刑法,于礼不符,还请青天大老爷三思!” 刘病已急匆匆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闻之颇有被要挟的成分,但堂上的县令听到“书生”二字,多少还是有些顾虑了。 站在他右垂手位置的师爷连忙附耳上去,耳语一阵。 县令那张狰狞的面容忽然闪过一丝恐慌,不过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到往常。 “逮!既然是书生,何不一开始如实禀报?这三十棍我先记在你的账上,若本官查出此案是你所为,将加倍行刑!” 县令也是十分知趣,拿这话搪开刚才说出口却无法行使的杖责之令。 县令姓蔡,名都温,虽然是省级父母官,但他是武将出身,因为守卫边疆抗击匈奴有功而被赐为杜县县令。 来到这杜县不足半年光景,蔡都温虽然吏治勤奋,但他也并非以廉洁而自律的人,平素里开堂问案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常常与佃农或财主打交道,知道这里面吃了东家吃西家,都有好处捞,也就习惯了一开堂便给予震慑,不管这肉儿是肥还是瘦,先吓一吓再说。 不过,今日公然对书生用刑,多少还是忌惮于谏政时弊的言官。他们总是以文人为骄傲,以文人居于礼节法度的高位为荣,这种官员责罚文人的方式,还不得被他们看作是奇耻大辱,一纸纸奏章报到皇帝老儿那里,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病已从县令的前后反应来看,知道自己的这一想法是对的。“士农工商”的阶级分化明显,而尤以读书人为尊。只要考取了生员,就算脱离平民阶层,称为“士”了。 士者,可以享受到优厚待遇和司法特权,即生员享受免丁粮、食廪,国家供给衣食,优厚者称廪生,次一等为增生,初入学生员无廪膳、称附生。政治司法特权,也附以官员以礼相待。 即使是生员犯事情重,地方官先报学政,由学政俟黜革后治以应得之罪。若诉讼小事,地方官报学政发学责惩,不得视同齐民一体扑责。 虽然此时还没有实行科举制,但刘病已在晨练时,闻听义薄云天书画院的那些书生纷说士子应举,已有茂才、明经、明法、贤良方正、孝廉多个科目,虽然是由权贵把持着举贤任能的途径,但一整套“分科举人,考试进用”之制倒也十分明朗,也算是科举制的雏形了。 “本官见你是一名知书达理之人,便不再用一些粗劣责罚,免得辱没了你等士子之名。只要你将所做篡谋夺权之事如实讲来,本官便好吃好喝地待你,最后送你一个痛快的。”蔡都温见堂下趴着的人是一名士子,想必他一定是某个贵族人家,这一次公案一定会给他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想到这里,蔡都温便欣欣然,心情愉悦无比。那原本狰狞可怖的面容和带了不少的和缓色。 “大人,学生不知道所犯何罪,还望大人明鉴!” “嘟!”蔡都温将惊堂木猛一摔,怒喝到:“你昨夜趁着夜深人静,在鸿固原的卧龙山的悬壁上绘制巨龙图,此乃大逆不道,图有违逆谋反之心,此等罪责可是要诛九族的!” 蔡都温咬牙切齿地说到,脸上的青筋暴起,虎目圆瞪。 要知道在他的境地内抓到蓄意谋反之人,他作为堂堂父母官,也是要受到不察之罪的。好在目前已经捉到了元凶,只要稍稍在公文中做些未雨绸缪的文辞,上表禀告皇上,便能将凶相化为吉事,升官发财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此时的蔡都温横下一条心,誓要将面前的书生及他的同党一并铲除。这样想来,蔡都温只觉得面前趴着的书生简直金光闪闪,宛如聚宝盆一般,好助他升官又发财,发财了再纳上十几房妾。这快意快要把蔡都温的嘴撇到耳根了。 一听到在卧龙山上绘制巨龙,刘病已心里一咯噔,顿时感觉七上八下地慌乱。 先是怀疑前日的梦境并非梦境,而是切切实实发生了。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还真是在那卧龙山上绘制了巨龙! “哎!画条龙就要被诛灭九族,古代人的思想钳制还真是恐怖至极。”刘病已此时的心境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平静了。 堂上的蔡都温一看书生有些泄气,更是来了劲头,“来人,将呈堂证供拿上来!” “是!”一名差役几步到得了跟前,将来时从刘病已身上拔下的衣服一甩,便呈现了涂满衣服的彩色颜料。 蔡都温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质问到:“本官问你,这些颜料从何而来啊?” 刘病已被问得一时语塞,如果说自己是从卧龙山脚下的义薄闲情书画院里拿的?抑或是跟那书院的主人张敞借的……刚想到这里,另有一名差役将一把青铜锁丢在了刘病已跟前。 刘病已登时双眼圆蹬,因为那柄青铜锁已经被削为两瓣。切口平滑光亮如镜面,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难道说那夜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联想到周身的疲劳,手掌处被磨出的茧子,衣服上被浸染的彩色颜料,还有那夜的剑影重重,彩墨飞舞,刘病已心中早已了然了。 顿时,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干瘪下去。 正文 第27章 舞动山河 “今晨明经张公递贴本官,说是前夜的书院遭遇贼人入室盗窃,丢失了价值五百两的颜料数坛。这样巨额的盗窃案已属于刑事犯罪,本官怎能不加紧操办,还地方一安宁?”武官出身的蔡都温竟然拽起了文绉绉的学问。 言由心生,此时站在一旁的师爷顿时摇头晃脑起来。今天早上,明经公张敞寻上门来,给他递了一份擒拿贼人的公文。书中所言,字画、财物倒是没有失窃,只是丢了几坛上好的颜料,价值也不过十两纹银。 蔡都温一大早接了这公文,觉得这些文人小题大做,丢了一些颜料就大动干戈,实在提不起兴趣来。再说捉贼最为难办的差事,一则考究现场作案证据,二则探查线索,顺藤摸瓜,三则捉到了贼人也敲诈不出什么好处来,顶多杖责几十棍,押入监牢,还要熬夜写公案文书,一一上报,想想这些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来报,卧龙山上竟有人一夜之间绘就了一幅巨龙图画。 他当时就被吓得腿脚酸软。要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 龙是帝王的象征,更是九五之尊的形象,为了维护皇室与龙的威严,皇宫除了御龙画师在皇帝、皇室要员及子孙的衣服上作龙形图案外,禁止其他人随意画龙。又因为龙的神韵并非凡夫俗子能画得出来,龙画便成为当朝默许的禁忌。 有些书生会偶尔作一些龙的图画,但都是偷偷而为之。画完了也是付之一炬,以免招来祸患。 蔡都温没想到面前的文弱书生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在万人可见的悬崖峭壁上绘了巨幅龙图。 一想到这里,蔡都温就感觉脖颈发凉,生怕朝廷中有人递了折子,弹劾自己不能尽职尽责,所管辖的地面上出了违逆之徒。 他一咬牙,誓要将面前的书生撬开嘴,让他招出他的同党来,尽快一并铲除,好上表奏章,再寻找权贵帮忙,让自己借助这次风波扶摇而上。 “嘟!”惊堂木再一响起,陷入沉思的刘病已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蔡都温见了,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来。 旁侧的师爷也抿嘴一笑,目光飘向县令,两人正巧打了个对眼,彼此微笑不语。 师爷心中早已有了个谱儿:“这事儿要好好帮老爷运作一番,好让老爷知道我韦淡可不是吃白食的。” 自从老爷上任以来,他帮老爷出尽了坏主意,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略使敲诈,至于大官福禄,他还未尝得到机会。而今日之事,让他觉得,大放异彩的机会终于来了。 鸿固原,卧龙山。 此时的小山丘被官兵包围。 包围圈外,围满的群众达数万人之多。 今晨起,自达有人发现了卧龙山上被人涂了巨龙画,消息便不胫而走。先是杜县的文人骚客慕名而来,当他们看到巨龙栩栩如生,还有那篇精妙绝伦的奇诗后,大为惊异,瞬间轰动整个杜县。 那巨龙图的一旁题着这样的诗句: 横看成岭兮侧成峰,远近高低兮各不同。 不识龙山兮真面目,只缘身在兮此山中。 绝妙的诗篇一下子激起了文人的仰慕崇拜之情,无数的诗篇开始被写作出来。 一时间,卧龙山下成为赛诗会的专场。 诗篇被传入县城,不少小商贩得了摆摊营生的先机,纷纷带着家伙驱车赶来,造台摆锅舞动碗筷瓢盆,将这平日里极为清净的卧龙山下变为繁闹集市。 文人骚客们的诗歌一首接着一首地创作出来,评判官们越来越觉得诗作的难度愈加高了。为了占得头筹,文人骚客们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将这卧龙山的巨龙图吹捧为神龙降世,为的是普度众生,解救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百姓们平日里才不管那些文人骚客的什么神作,但是如果有人写的是有关他们的事,诉说的是他们的心声,他们自然就有了心动。 得了被文人骚客传颂为神乎其神的诗作,百姓们开始纷纷奔到卧龙山下,一睹这条能拯救天下百姓的神龙的神姿。 “高天浩浩白云舞,神龙降世救民庶。惊雷闪电破云出,大雨倾盆洗寰宇。” 赛诗擂台上,一位书生摇头晃脑作出一篇诗作来,顿时惹得台下的人高声喝彩。神龙降世,正好符合他们的心里诉求,自然就大加赞扬了。 此时,他身旁的书生将折扇敲打在另一手掌中,踱步笑到:“啊哈哈,文山兄,你这诗作牵强附会啊,抬头看看,晴空万里,哪里来的惊雷?又哪里来得大雨倾盆?” 他手儿一指天,陡然觉得一股狂风大起。 众人惊讶地循风一抬头,便见天边滚来一层又一层的黑云来。 “快看!乌云!” 一些商贩们赶忙放下手中的家伙,开始迅疾地搭建雨蓬。 而那些百姓则四处逃窜,寻找着避风避雨的地方。 只有那些书生还有那些看客仍旧举目瞧着难得一见的壮观场景。 霎时间,乌云便席卷了漫天。 “轰隆隆……咔嚓!” 一声惊雷下来,大雨倾盆而下。 这些士子们才丢盔卸甲一般,举着扇子遮挡着大雨,去寻找避雨之所。 当原本聚满人的场地空闲下来,大雨骤停,又一阵风起来,乌云被卷走,朝着杜县飞奔而去。 但雷声依旧滚滚不止。 不相信眼前一幕的人纷纷从雨棚里出来,举头瞧见天空恢复了万里晴天,顿觉神奇不已。 “快看!神龙活了!” 有人大喊一声,便将其余人的目光锁定了卧龙山。 此时,卧龙山上云雾缭绕,仙鹤飞舞。被阳光一照,云蒸霞蔚,紫光万丈,宛如仙境一般。而那幅巨龙图似乎活了一般,在袅袅云雾中,若隐若现,那双明目似乎眨了几下。 那些眼尖的人看了,顿时吓得双腿瘫软,滚了下去。 “神龙活了!神龙活了!” 不少人疯了一般,呼天抢地地边喊边磕起头来。 这样的神秘感言如同能瘟疫一般,迅速传染开来,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也顺势跪下来磕头。 卧龙山下,数万人跪拜的壮观场景,让刚刚闻讯赶来的史游、张敞等人大为惊异。 “袅袅云烟生,仙鹤挽霞飞,神龙若低吟,真的是一幅壮丽画卷啊!”张敞见此景,大为赞赏。 站在他身后的是九岁的陈遵,他一眼瞧见了崖壁下的几个木桶,惊叫到:“老师,您看我们的颜料桶竟然在那儿!原来是有人盗了我们的颜料,画了这幅巨龙图!” 陈遵小子这么一喊,众人才从巨龙图画上往下移动,赫然见到了那几个丢失的颜料桶。 “果然!找到了画龙之人就找到了盗窃我们颜料的贼人了!今日一早我就写了状纸文书递交给了知县,想必一定能抓住那个贼人了!”张敞愤怒地攥着拳头,高举着抗议到。 “什么?你写了状纸?区区几坛子颜料,老夫再买了给你送去便是,何必大动干戈!依我看……”史游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顿时张嘴哑然,话到嗓子口却说不出来。 张敞一听到他的哑然话语,慌忙扭头看去。他最担心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由于一时激动而嗝屁了。 不过,一眼看去,却看到史游老者满脸的惊讶。 “史老,您……”张敞询问到。 “你看那崖壁上的落款……”史游举起了狂抖不止的手儿遥指卧龙山上的巨龙图。 “写的什么?”太远了,张敞根本看不清崖壁上的小字。 而史游却因为年老花眼,瞧见地真真切切。“那落款竟然是刘……刘病已,号小俊!” 听着史老激动的话语,张敞和陈遵这两位杜县的大文豪顿时惊讶地喊叫起来。 “什么!这不是隔壁家的那个好诗文的小娃娃吗?” 杜县县衙内。 有差役将卧龙山的那幅巨龙画描摹下来,递到了蔡都温手里。 “大胆书生,胆敢欺瞒本官,你这不是在巨幅画上有落款吗?铁证面前还不招吗?”蔡都温将那幅临摹画丢到了刘病已面前。 刘病已慌忙捡拾过来,摊平在地上,一一查看。 当看到那巨龙时,刘病已的双眼突突地冒着火团。 因为他正看到那条巨龙在云海中翻腾,而在卧龙山下,数万人民正跪伏在地,顶礼膜拜。 刘病已生怕自己的异样被他人瞧见,急忙转移目光,方才收了心魂。 目光转移,赫然瞥见那巨龙图右下方书写着自己的名字:刘病已,号小俊。 (⊙o⊙)… 刘病已瞬间觉得自己站在崖壁面前,狂风大作,自己的衣服、长发正在风中凌乱。 干坏事还要留下性命,病已啊病已,你的病到底还是没有治好啊。 刘病已此刻脸颊滚烫,羞辱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入其中。他的心中只落得一个感慨:无颜见乡亲父老! “堂下贼人还不速速招来,免得本官破坏了规矩打得你皮开肉绽!”堂上的蔡都温瓮声瓮气地吼道。 “大人!学生冤枉啊!学生冤枉!”刘病已一想到如若自己认了罪,就要面临九族连坐,满门抄斩。 若是真的那样的话,这一世的娘亲,还有老朱夫妇都别想活着了。连累了他们不说,自己的任务无法完成,就没法将那21世纪的自己续命了。 刘病已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咬紧牙关,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 “嘟!”蔡都温再拍惊堂木,怒到:“如今铁证如山,摆在面前,你还嘴硬!来人呢……” “大人!这是有人蓄谋已久栽赃陷害学生啊!前几日就有人在我水瓮中投毒,险些害掉学生的性命,后又有刺杀,结果没有得手。这是又用绘制禁忌之画来栽赃诬陷于我,还望晴天大老爷明察!”刘病已将这几日的遭遇串联起来,构成了一个庞大的阴谋论。 “大胆的刁民,竟然编造谎话诓骗于本官,本官怎能听你这般戏言,来人呢……” “大人!学生说的句句属实!那被人下了毒药的满满一瓮毒水被学生埋在了家院门口,我家的奴仆老朱可作证,另外,郎中霍先生可以作证,还有许家的小姐和她的丫鬟也可以作证。” 刘病已将这么多的人名一说出口,堂上的蔡都温不免皱起了眉头。 不过,只是稍微停顿,他便吼道:“既然有犯案发生,干嘛不速来报案,难不成你在编造谎言,欺骗本官不成?” “大人,实乃是学生顾虑太多所制,并非有意瞒着大人您啊。”刘病已干脆启用毒舌方法激将他一下。“大人,俗话说得好,官老爷的买卖,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正是因为官老爷审案,吃了被告吃原告,直到别人告无可告。” “大胆!嘟!狂妄的书生竟然含沙射影用污垢言语辱没本官,来人呢……” “大人!学生知错,因为之前未与大人蒙面,今次一见,大人真是玉树临风,潇洒俊朗,面貌不亚于吕布,智慧不亚于诸葛亮。”刘病已连忙拍起了他的马屁。 “咳!本官……本官……”刘病已这一彩虹屁正中蔡都温的下怀,顿时身体摇摇起来,心中定然已经飘飘然了。 “本官问你,这吕布是谁?诸葛亮又是谁?” 蔡都温这么一问,刘病已才知道吕布和诸葛亮都是东汉末年的人物,而现在是西汉初年呢,立马汗颜。 “大人,此二人乃是江南的两大著名人物,吕布是顶尖级的美男子,诸葛亮则是智慧多能,可参透天机,预知未来。” “哦?有这等厉害人物?本官怎么没……” “大人!论相貌,您比吕布还俊朗,论智慧,您比诸葛亮还聪慧。如果他们二人见了大人,定会惭愧,最好不要与那二人相见地好!要不然天下的美女还不得把大人的府邸的门槛给踏烂了!” “哦……喔吼吼!”蔡都温高兴地忘乎所以,摇头晃脑,摩拳擦掌,似乎正在幻想着自己正坐拥金钱富贵,周遭全是如云般的美女…… 站在他身旁的韦淡初始听到刘病已诉说被人投毒之事,满脸布满灰暗,双眼迷离,似乎正在思惴什么。但听到刘病已对蔡都温一番吹捧,登时抿嘴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堂下肃立两旁的衙役们也都捂嘴瞥头讪笑。 “等等!”蔡都温陡然怒道。 他这一声呵斥,堂上的人都改了面容,严肃起来。 “就算本官相貌出众,智慧过人,你也不该欺瞒于本官,有官司不报,莫非你是做贼心虚,有什么人命案在身不成?” “嘟”惊堂木又响起,“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啊,这就说学生的不是了。学生原本的那个想法是针对于无德县官的,但大人您是晴天大老爷,似水明如镜,不亚于纱罩万盏明灯,亮如白昼一般。怎么会做那般龌龊之事。学生仰慕大人的清正廉洁,方才动了心思,将案件呈报给大人,往大人明察秋毫,给学生一个清白!” 刘病已说完,呼天抢地起来。 “这……”本来听到刘病已说的那般龌龊之事时,蔡都温由于做贼心虚,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又一会儿青,煞是心中别扭。 但听到刘病已山呼海啸一般地鸣冤,蔡都温便不知道此时该如何评判了。 “那我问你,这幅巨龙图焉何题有你的名字呢?而且经过比对,正是你的笔迹无疑了!你对此该当作何解释?” 一旁的韦淡听了大人这番问话,自是幸灾乐祸地摇头晃脑起来。 蔡都温扭头瞥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些丝自豪感。 要知道蔡都温以往都是在语塞的时候,韦淡给他时不时地提醒,才能将案件审理下去,没想到今日里,竟然开了窍,自然是甚是得意。 “大人!学生这文弱身躯,手无属鸡之力,就算是拎半桶水都得用吃奶的劲,将其提起来也走不了几步,哪能从山下弄到山上,而且还是几大桶满满当当的颜料?而且,那画高约千仞,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能做到飞身起来?还有,学生不才,只是识得孔夫子的文字,尚不会作画,哪能做到这般栩栩如生啊,请大人明鉴!” “哦?难道说你有同党?团伙作案?”蔡都温就是在伺机寻找刘病已的罪责。 正文 第28章 森森白骨 “大人啊!何出此言呢,我若有同党,我干嘛还要自己去做?归为士子,就该有士子的样儿,我站在一旁,吩咐那些人做便是了,岂有把自己的衣服弄脏的道理啊!” “这……”蔡都温听了觉得刘病已所言,甚有道理,一时找不出给刘病已治罪的破绽了。 “大人,学生是被人构陷,冤枉的,请大人给学生洗脱罪责,还学生清白之身!”刘病已再次呼天抢地起来。 “鞥?”蔡都温拧眉瞪眼,一时想不起再有什么话要问。 韦淡赶忙附身过去,趴在蔡都温耳朵旁低语一番。 蔡都温听完了点了点头,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后,捏起惊堂木往桌子上一甩,“啪!” “本官会将此案彻查清楚,来人呢,先把堂下之人押入监牢,听候发落!” “是!” 过来两个差役,架起刘病已便匆匆窜出公堂,朝监牢方向赶去。 ******* 初春的深夜,多少还是有些微凉。 没有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啊……” 此刻的萧府突然传出一声凄惨惨的的叫声。 守在这个别院门外的家丁们顿时腿脚发软,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流到了脚跟。 “又……又被那妖鬼吃了……” 其中一人“啊”地一声惊叫背过气去,直接变成死尸一般朝地上栽倒而去。 因为挨着前面的人太近,直接砸在那人的后背上。 那人突然一激灵,疯了一般跳了起来,朝着亮着灯的堂屋跑去。 “老……老爷,今天那……那位请来的术人……也……也被妖鬼吃了……” 堂屋内,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愁容,他一听这话,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重重地发出“哎”的一声,就只剩下了悔恨的唉声叹气。 一旁的夫人和丫鬟正在哭哭啼啼地,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男子便是这萧府的主人,驸马萧建华。而他的妻子则是当朝皇帝汉武帝的女儿之一的蒉灵公主。 萧府的那个书画院落本来是萧建华最为开心的地方。一个月前,舅表妹子花妹儿因为遭遇饥荒而投奔到这里。初始,他还是以表兄妹相称,不过,渐渐地他还是被表妹那震撼心魂的美色所吸引,耐不住昼思夜想,霸王硬上弓,夺取了表妹花妹儿的身子。花妹儿虽然事后哭哭啼啼,但也算是认了命,决定将一辈子的幸福依附于他。哪知道,这份姻缘被萧建华的夫人蒉灵公主嫉妒于心,趁着他出去应酬醉酒未归的夜晚,放了毒蛇将花妹儿咬伤。令她毒气发作,全身肿胀如同大皮球一般难堪而死。 “妒其美,反害己,早知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蒉灵公主痛哭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如今,她已经害了九条人命了!早晚……早晚要将你我活吃了不可!”萧建华含泪痛诉到。 “吃了也好!她敢来吃我,我就去跟阎王爷告曹间御状,告她个狐媚人心,夺我正主的位子,看阎王爷不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受尽所有苦难!”蒉灵公主咬着牙恨恨地说到。 “事到如今了!你还说这个有什么用!”萧建华流着泪,悔恨当初做的傻事。 不过,他心里明白,好在当初那个宅院不但砌了刻有“泰山石敢当”字样的泰山石,还被一位得道法师施了法术,任何妖魔邪祟进不去,出不来,只能被禁锢其中,无法脱离了那个院子,要不然,他现在不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自我伤感了。 虽然如此,但是,表妹的冤魂却始终不肯散去,多少让他心里膈应,于是寻遍得道仙人去驱除邪祟。 只可惜,来了九个人,死了九个人。每天早上,在那院子里便可见森森白骨,令人恐怖至极。今天的那个术士想必此刻已经被啃为了一堆白骨,只等着明天收拾了。 “哎!”萧建华一阵叹息,觉得自己心中有愧,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害了那么多的人命,他心里岂能安定。 他从今晚起,想到一个可怖的法子:谁要是能破除了这个冤孽妖鬼,就算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可如今,这样的得道仙人往哪里寻找呢? 妖鬼会晋升法术,恐怕等找到了那人,自己也早已变为累累白骨了。 一想到这里,萧建华就双腿发软,全身无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苟活多久了。 “苍天呢,请求您给我派一个得道仙人来吧,将这妖鬼给降服了!”萧建华在心中默默祈求到。 ******** 杜县县衙。 黑暗的监狱里,十三岁的刘病已锁着手铐脚镣,躺在一个窄小的单间牢房里。 牢房没有窗户,白日里也暗如黑夜。空气不流通,又十分潮湿,浓浓的发霉味道让刘病已几乎要窒息了。 他费了好长时间,才将这呛鼻子的气息适应过来。昨夜梦游就没睡个囫囵觉,今日一早就受了过堂审讯的惊吓,本来柔弱的身子早已经累得要垮掉了。趁着这个功夫抓紧睡会儿。 可等他刚刚入了梦乡,便听到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 “吼……” 梦中的卧龙山上,一条巨龙呼呼飞舞。 它上下盘索一番,突然朝着杜县方向喷出了一团火。 “呼……” 刘病已吓得浑身一哆嗦,骤然醒来。 此时,“吱呀”一声响,牢门上突然被人打开一个小口,一束阳光照射进来。门外有一差役将一碗米饭,一盘咸菜通过小门儿递了进来。 “开饭喽!”那名差役随口说了一句。 刘病已正在愣神的时候,那名差役低声说到:“小子,记住,打死也别承认。” 刘病已一愣神的功夫,“吱呀”一声响,小门关上了。牢房内再次恢复了黑暗。 “打死也别承认?”刘病已低声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你……你是谁?”刘病已急忙起身窜到小洞门口,却听得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刘病已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再一次被无情地掐灭了。 “那人,我认识吗?”刘病已纳闷地自问到。 牢房中,虽然昏暗,但草席上的几样东西却熠熠生辉,发着微弱的光芒。 它们分别是:一个通透碧绿的玉如意,一支碧玉杆火红狐毫的毛笔,一个不能吃却能发着光亮的蘑菇。 “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穿越一回,竟然成了最为倒霉的一个!自己真是穿越界的一个耻辱!” 时光隧道开启。 在金童这位工作狂的帮助下,以及他那从不惧怕失败、喜欢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尝试下,刘小俊此后经历了生不如死、堪比唐玄奘九九八十一难还要难的磨难…… 杜县县衙书房。 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墙角的书架上。 窗外的春花璀璨,阵阵鸟语花香袭扰耳畔。 韦淡坐在八仙桌旁吧嗒吧嗒抽着杆烟,眯缝着小眼睛咂摸着公子欧侯青阳刚才说的一番话,眼神儿时不时地瞟向桌面上的一盘白花花的百两银子。 坐在八仙桌另一侧的欧侯青阳将韦淡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上扬,鼻息不觉轻轻冷哼一声。“韦爷,学生这次前来就是为那刘病已的事,能否赏个脸,在蔡大人面前通融一番?” “这个不好办呢!”韦淡叹了口气,咬了咬牙,眼睛滴溜溜转了半遭,继续说道:“刘病已那个小子的罪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你要说他具有篡夺皇权的谋反之心也可,说他仰慕龙恩,用笔歌颂歌舞升平也可,关键就要看大人上报朝廷时如何落笔了。”韦淡抬手在空中做出一个书写毛笔字的姿势来。 “哈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蔡大人的折子都是出自韦爷之手?那番妙笔生花的文采唯有韦爷才能写得出来,旁人比也比不了啊!” 欧侯青阳一番吹捧,韦淡自是乐呵呵地,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绽开了更多褶皱,层层叠叠如同菊花一般。 “这些算是给韦爷和大人的润笔费,等事儿办妥了,学生还有重谢呢!”欧侯青阳将桌子上的那盘银子往韦淡跟前推了一下。 “这……”韦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银子,支支吾吾地说到:“润笔倒是简单,简单……” 韦淡觉得在这欧侯青阳面前对银子目不暇视有些不妥,便强挣扎着努力将目光从银子上移开,再次皱眉叹口气,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他心中盘算的倒不是刘病已的案子,而是到手的白花花银两,只是过过手,是要悉数递给蔡大人。他何尝没有贪墨的心思,只不过鉴于上一任师爷因为时常克扣别人送给他的银两,东窗事发后,被他寻了一个罪责,发配到边疆充军了。他才难得做到主簿的位子上,可不敢重蹈他人覆辙。 欧侯青阳还以为他故作为难,好漫天要价,但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韦爷,听说你的小妾快要生产了,我已差人送去了一匹绢布,还有一些米粮肉蛋,还望韦爷莫要嫌弃啊。” “哦?多谢青阳公子厚爱!”韦淡连忙放下烟杆儿,欠欠身抱拳谢到,脸上的褶皱纹里都绽放了无限的笑意。 韦淡这些日子没少受大老婆的嫌弃。本来做这个师爷收入就不多,家里人员多,口粮青黄不济,小妾又要面临生产,一时间,这般拮据让大老婆好一顿埋怨。欧侯青阳这般送礼实在如同及时雨,了解了他一桩心事,自然就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此时的韦淡一高兴,竟然站起身来,在房内踱起步子来。 “要说减轻刘病已的罪责却也好办。目前来看,证据上严重缺乏。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会一夜之间将重达一百多斤的颜料桶弄到山上?那么高的摩崖,他又是如何攀附上去的?没有几日搭建子的功夫,他一介书生万万做不到的。另外,文书上可以由居心叵测改为天降祥润,非人力而为,而是天意使然,这样来说,他就可以无罪了。” 韦淡说着说着就摇头晃脑起来,为自己那分析透彻、条条如丝缕的智慧折服地五体投地。 “非也,非也!”欧侯青阳连忙冲他摆手。 “哦?青阳公子难道还有其他妙计?”韦淡无比虔诚地问到。 “我说的不是计谋,而是办案的方向不对。” “办案的方向?”韦淡一听这话,冷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无毒不丈夫!”他抬手在自己脖颈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姿势来。 “韦爷聪明,正是,正是!”欧侯青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韦淡再次踌躇起来。 欧侯青阳见状,立马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来,放在桌子上。“这是纹银十两,学生给韦家新添儿的喜面钱,还望韦爷笑纳。” “这……这……这……这事儿好办呢!文书上只要我动动笔,鞥?”韦淡说着在空中做了一个垂手书写的姿势来,眼角上扬,已经笑灿如花了。 “啊哈哈!有劳韦爷了!有劳韦爷了!”欧侯青阳这才爽朗哈哈大笑。 “只是,你为何要这般行事呢?”韦淡眯着眼睛,盯着欧侯青阳问到。 “夺妻之恨!”欧侯青阳瞪大眼珠子,咬牙切齿地怒道。 许家的大小姐许萍儿,还没出生时就被其父许广汉就与好友刘忠坤之子刘病已许诺为“若为男孩,便结为义兄弟,若为女孩,变结为夫妻”,但刘家数年前家道中落,许广汉再无跟刘家有过交往。近些年,许广汉与欧侯家交往甚深,欧侯青阳偶然机会见到了许萍儿,便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深深迷倒。这份心思恰巧被许广汉抓住,便给两人创造了不少的好机会。无奈许萍儿还是倾心于跟刘家的诺言。虽然她数年来从未见过刘病已,但这份信守诺言的心却挠得欧侯青阳极为难受。 争强好胜的欧侯青阳为此而醋意盛浓,他恨不得将刘病已碎尸万段,让他彻底地消失。 而今日一大早便听说了卧龙山的巨龙图与刘病已被当成嫌疑犯被抓的消息,顿时高兴地手舞足蹈。 巨龙图一面世,立刻在整个杜县炸开了锅。慕名前来观看的人数一日之内竟达到五六万人,将卧龙山脚下的鸿固原挤兑地水泄不通,甚是热闹。 有人传出消息,此龙乃刘病已所画,顿时将刘病已传得神乎其神。 听着众人对刘病已大加赞美,还有人竟要作诗歌颂天降祥瑞,皇恩浩荡,替他开脱罪名,欧侯青阳气得牙齿紧咬。他生了半天闷气,突然想到了先下手为强的手段,急忙提了百十两银子奔向杜县县衙。 这波操作后,韦淡终于肯答应给他办事儿了。欧侯青阳心情舒畅地出离了杜县县衙,赶往杜县最好的酒楼“岳风楼”去呼朋唤友庆祝一番了。 正文 第29章 梦游游到谁的床 欧侯青阳前脚刚走,一乘小轿停在了县衙斜对面的一家宅院门口。 轿帘打开,下来的赫然是刘病已的娘亲。 刘家的老管家老朱从后面急匆匆赶了过来。“夫人,曹县丞正好在家,我已禀报了他家三爷,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好!头前带路!”夫人脸色煞白,双眼通红,鬓角处还挂着些许泪珠。 她刚站到曹家门口,扭身看了看身后的县衙,嘴角一阵抽搐,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 “夫人,咱们救人要紧,还是快进去吧。” “好!”夫人摸了摸胳膊上挎的包裹,里面的东西几乎是剩余的全部家当了。为了能救出儿子,她几乎是倾尽所有家产,在所不惜。 正在浇盆栽花的曹县丞瞥眼瞧了瞧桌面上摊开的包裹里的什物,嘴角微微上扬,旋儿又继续浇起了花。 “曹大人,贫奴求您救救我家病儿了!”夫人说着就跪了下去。 曹县丞赶忙丢下水瓢,上前摊手示意夫人起身。 “哎!你家病儿定然是被人冤枉的!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会一夜之间干出这般大的工程来?莫说是他自己,就算是三五个花匠来作这幅巨画,也要耗费十天半个月,他一个小子怎么会一夜之间便能绘制完成呢?要我我都不信,何况是聪明无比的蔡大人呢!” 他瞥眼瞧了满桌子的金银珠宝,干咳一声,挺直身子,在房内缓缓踱步。“蔡大人只是碍于有伤风化的言论,暂时做做样子。毕竟凡夫俗子作龙画是有违礼制的,但朝廷法度并没有严禁百姓作龙画,只是一种威严的认同罢了。但是呢,夫人想必也知道,目前各种说辞都有,有说造反的……” 夫人一听这话,急得呜呜哭了起来。 曹县丞生怕这话吓到了夫人,让她卷了金银珠宝另投他家,便转了话锋:“当然了,区区一介书生何来造反之由?只要在上呈朝廷的奏章中对巨龙图吹嘘一番天降祥瑞,你家病儿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望大人多多替我家病儿美言,我刘家定当千恩万谢,报答大人的这份恩情。” “哎,夫人说话言重了,我甚是仰慕你家公子的文采,他那首“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的诗作可是传遍了整个杜县县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再说了,我家的小丫头正好到了谈论婚嫁的年纪了,正好可以与你家病儿攀攀亲,做一个亲家啊!” 夫人一听这话,喜上眉梢,知道自己的儿子十有八九可以安然无恙了,微微欠身再一拜谢。“大人,我家能够攀附上大人家,实乃刘家的幸运,等我家病儿出来,一定要登门跪拜谢过大人。” “嗳,一家人莫要说两家话,夫人请放心,鄙人一定全力以赴,责无旁贷!” 送走了刘家夫人,曹县丞的正房从屏风后转身出来,直接奔向桌面,笑滋滋乐呵呵地将金银珠宝拾掇起来。 一旁的曹县丞看着夫人的动作这般麻利,不免心疼地皱起了眉头。他本想着拿着这些去讨好三房和四房,没想到被正房捷足先登,来了一个全盘截胡。 “对了!你真的想把咱家的小闺女许配给那个病恹恹的书生吗?你可知道他刘家现在是一贫如洗,闺女嫁过去岂不是喝西北风啊!”正房收紧了东西,便又担心起亲生闺女来了。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你以为那个小子就这么好救吗?”曹县丞气呼呼地捏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往其他花盆里淋水。 “啊!我明白了!老爷真是绝顶聪明啊!”正房说着整个身子扑到他的身上,双拳捶打着他的胳膊。 曹县丞被她这一突然撞击,吓得手儿一哆嗦,瓢中残余的水儿泼溅到了衣服上,气得他将瓢往水桶里一丢,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又去找那俩狐狸精了是吧?我让你找!今个儿就给她们断米断粮!”正房气呼呼地用攥着手绢的手儿比划到。 “嘡啷……”一个白玉珠子滚落到了地上,她急忙心疼地蹲下身子去寻找,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恼怒。 监牢里的刘病已有气无力地躺在草堆上,瞥眼瞧着门板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阳光,回想着昨日里的种种情景,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么一闹,后果会是这样的。 “画条龙就被抓,还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刘病已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地嘲弄到。 “不过,就这样死了,不但连累了娘亲和老朱他们,我的任务也就没法完成了,原本的续命也就泡汤了,我怎能坐以待毙呢!”刘病已思忖了半晌,却没找到供自己依靠的势力,骤然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这么大,遇到了事儿谁也指望不上。 不过,他动动脚指头都知道,娘亲一定在外面大把地花钱帮自己疏通关系。家里本来就过得十分艰难,被自己这一闹,岂不是要闹得倾家荡产? 上一世纪,刘病已过够了没钱的苦日子,对贫穷有着本能的抗拒,来到这一世纪,怎能容忍自己还要经受这艰难的苦日子呢。 “不花钱,还能办成事儿,在这个封建社会,唯有依附权势了!”刘病已搜索着这几日所认识的人。 想了半天,除了娘亲,还有天天陪着自己的老朱,真没有认识的人了。 他才来这个世纪几天啊! 想到这里,刘病已才头疼自己平时的交际面太过狭窄。摊上了生死攸关的事儿,一个能指望的人都找不到。 “若是这波风云平稳度过了,我一定要努力蹚出一条权势皆亲朋的路子来,不能让自己这般无助了!”刘病已暗暗下了决心。 想想这些,刘病已的心里如同灌了千斤重的铅一般,喘不上起来。 胡乱寻思了大半天,眼看着门板缝隙里的阳光逐渐暗淡下去,刘病已就有点儿胆颤心烦。自从昨夜梦游了一把,闯出这砍头灭门的大祸来,刘病已就十分惧怕黑暗。 因为黑暗,就意味着要睡觉。因为睡觉,就意味着要梦游。 “这该死的五世轮回穿越,真是糟碎了心。”刘病已通过一天的静坐回想,料定那条巨龙是自己绘的,而貌似做梦的剑影重重,撬门,搬颜料桶,还有奋笔疾书,都是真实的。 而这些作案能耐全部来自先前穿越的四世技能: 无与伦比的剑技来自剑圣,惟妙惟肖的画画功底来自丹青圣手,将七八个颜料桶一举搬到山顶来自大力士,而飞身游走与千仞绝壁来自江湖武侠。 唯独就缺那个精打细算,富可敌国的富商头脑运转一下,如何将巨龙图炒作一番了。 刘病已不知道,他这一商业炒作的操作早被杜县人发挥到淋漓尽致。 此刻的卧龙山下早已燃起了万盏明灯,数不清的摊位一码又一码地铺开,人流攒动其间,平日里望不见头的荒野,此刻宛如一个繁华的坊市。 “梦游?就算梦游,游到人家小媳妇大寡妇的炕上,也总比画个破龙好啊!凭借自己阅历万千部什么京热,学来的技能,定能讨得大媳妇小姑娘们的欢喜,做个小白脸其实也不错啊!”刘病已在前世遭尽了加班奋斗的苦楚,这一世就想着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不觉间,脑子就抽抽了,竟想些龌龊之事。 他这么一想,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激灵起来,身子打了一个冷颤。 “咦!差点儿睡着了!如果这次睡着了,说不定自己会干出杀破监牢重围,飞身冲入皇宫,将皇帝老儿一刀毙命的事来。”一想到这个,刘病已瞥了瞥嘴。 “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若是做了,真的就愧对刘病已这个原主了。”刘病已皱起了眉头,心里直埋怨,“该死的五世轮回,竟然让自己成了精神分裂症患者了,偏偏这些意识不受自己控制,这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刘病已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想了半天,终究还是笃定了最初的想法:乃乃滴,老子不睡觉了,看你怎么个梦游法!反正呆在这里啥事儿都不用干,就当辟谷,当度假了。这柔弱的身子,再弱下去,难道还能皮包骨不成? 想到这里,刘病已忽然觉得自己制定的每日作息计划执行不了了,会不会影响任务?刘病已赶忙集中精力召唤起面板来。 费了一刻钟的功夫,面板才终于出现在眼前了。 在这黑暗中,面板的光亮虽然十分微弱,但还是把刘病已的眼睛刺地生疼,睁不开眼。适应了老半天,这才勉勉强强睁开眼。 慌忙扫了一眼,刘病已吃惊地慌忙窜跳起来。 那面板上赫然是一个又一个的红色数字,而且还亮起了红灯。 “耽误功课一天,—100分; 耽误锻炼一次,—100分; 错过一次耍流氓的机会,—1000分” “什么!扣分这么严重?那我昨日的功课可是做了,得了多少分数?1000分还是100分?”刘病已看到面板右下方赫然有一个圆形的按钮,上面写着历史得分。 刘病已伸手按了一下。 面前出现的面板差点儿让刘病已咆哮起来。 “功课一天,+10分; 锻炼一次,+10分; 一次耍流氓,+10分” “纳尼!”刘病已差点儿暴跳起来,开始骂娘了。 “这……耽误一次扣掉的分数,我要十来天,甚至百十天才能得回来,这该死的系统任务,想要玩死我啊!” “好你个金童,如果下次遇到你,我非得好好捶你一顿……” “嗡……”面板突然震颤起来。 面板上突然出现了“惩罚扣分”四个大字,后面渐渐隐约出现了一系列的扣分项: 出言不逊,扣10分; 心情颇不宁静,扣20分; 思想龌龊,扣30分…… “别介啊!”刘病已吓得马上收敛了坏透了的思想,马上开始默念着帮自己赎罪。 刘病已知道,自己只有完成了这次任务,达到了考核分数,才能成功进入下次的任务。 而要想尽早完成全部任务,就不能再有扣分项。 刘病已哪能容许自己再次犯错,赶忙沉下心来,自省起来。 这一心里平静下来,原本的扣分项就慢慢滚动起了数字。 “认错态度良好,+5分; 心情平稳,+5分; 思想淡定纯洁有爱心,+5分……” 一番操作下来,原本扣分的红颜色才慢慢变为了一片加分的绿色。 刘病已这才大喘了一口气。 “这番操作下来,扣分十分容易,加分却很难,亏大法了!我得想办法弥补回来。”刘病已觉得反正眼下没什么事可做,索性就闭上眼睛,回想起前几日所识记的《道德经》《庄子》《老子》《论语》等修心养性的书籍内容来。 这一回想,倒是让刘病已大为惊异。21世纪的自己,记忆力太过拙笨,只能靠狂轰乱炸式地下苦力死读书,而刘病已的原主记忆力却异常超群。只是熟读了几十遍,便将全文统统背诵下来。 这样以来,刘病已就省心了不少。 闭着眼睛,结合21世纪所读到的注解和实例,将原文逐字逐句地理解起来。 这样以来,那些原本生涩的句子便豁然开朗,心里通彻起来。 刘病已盘腿坐着,双手结了阴阳结界,屏息凝神,全然进入无我状态。 原本那些艰涩的道理瞬间化为浅显易懂的道理注入心魂。 拙识无,混沌开,迷雾散尽。一位手握阴阳驭乾坤,道骨仙风的白发白胡子老者朝着自己飘飘然走来。 红色的烛光摇曳掩映,两个人影扭曲地投射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墙面上。 蔡都温借着微弱的烛光,瞧着面前的百两白银,嘴里发出了一连串“呕吼哦”的兴奋叫声。 一旁垂手侍奉的韦淡虽然卑躬屈膝,眼光却始终盯着那百两白银,满脸的割肉疼痛状。 “既然有人这般懂事,能够合我的心意,那就帮他办妥了便是!”蔡都温捏起一个元宝来,放在张开的嘴巴里,黄牙咬下去,就得到了两排清晰的牙痕印,就满意地微笑点头,连忙说着“良心,良心”之类的话语。 韦淡瞧着这个吝啬的县令,想要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不过,这一次,这个县令似乎开窍了。只见他从这一盘子的明晃晃的银子中摸起了两个,在手中抛起来掂量了又掂量。 韦淡的眼睛立马瞪大了,瞧着那两个元宝一上一下地,始终脱离不开视线。 “他的仇人都这般殷勤了,那他的家人是否表示了呢?”蔡都温冷冷地问道。 “这……他的家人尚未有所表示!”韦淡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什么!难道他的家人就置他的生死于不顾吗?真真的岂有此理!哪有这般绝情的人家!”蔡都温突然将手中的两个元宝丢在盘子里,生气地抬眼盯着韦淡看着。 “真的……下官也觉得实在是奇怪!按理说,他的家人应该是首先要跑到这里来,给大人您……给咱们衙门来报个到,但实际上来看,他的家人实在是愚昧至极,不通道理啊!”韦淡被大人的犀利眼睛看得神情发慌,虽然说的是实情,但一经他的口说出来也听上去是些谎话。 “真是这样的吗?”蔡都温冷冷地问道。 “下官无半点儿怨言,若有一句假话,下官誓将不得好死!”韦淡垂下头去,把抱紧的拳头高高举起。 “哼!真是不识抬举的家伙!” 韦淡不知道蔡都温骂的是自己还是刘病已的家人,只是弓着腰,不敢抬头。 “好了,别人犯的错咱们没必要替他们承担了……”蔡都温突然语气和缓起来。 韦淡这才敢抬起头来。 “下官……下官觉得我们应该帮这个欧侯公子……” 韦淡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蔡都温哈哈一声大笑。 “那是当然!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身为百姓父母官,理应做个清似水明如镜,不亚于纱罩万盏明灯,亮如白昼一般的清官,我一定会秉公执法,让那个刘病已死无葬身之地的!哈哈……”蔡都温信誓旦旦地说到。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韦淡低眉顺首地说到。 “不过呢,既然他的家人这般愚钝,我们就耐心等他们几日罢了!你就多费心替本官张罗着吧!”蔡都温说着从盘子里捡起一个元宝来,心疼地捻了一把后,丢给了韦淡。 韦淡连忙屈身借住了,这才由悲转为欢喜,忙说到:“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大人是本县的晴天大老爷啊,你是本县所有百姓的送福老爷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哦哈哈哈……” …… 正文 第30章 瞧见你就花心四溢 深夜,暖风骤起,将刚刚吐出嫩绿芽儿的树刮得呼呼作响。 萧府内。 一所特别雅芝的屋子外墙上贴满了数不清的卦象条幅,鳞次栉比地一层层排列开来。 “扑啦啦—” 春风吹来,那些条幅便“哗啦啦”地拂动起来,犹如万千长长的树叶随风摇曳。 “啊——”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一粒男人的叫声极为瘆人,直接刺破了静寂的夜空,将萧府上下的人惊醒。 “又……又死人了吗!” 驸马萧建华直接从床榻上惊醒,随后就是长着大嘴巴喘着粗气。 睡在一旁的蒉灵公主也幡然醒来,听到老爷喘不上气来,急忙大叫一声“老爷”,双手胡乱地去帮他猛捋前胸。 此时的丫鬟婆子也都醒了,提里螳螂地赶忙收拾东西,以备老爷和夫人使唤。 自从萧府闹妖鬼,大晚上,没有一个人能睡过安稳觉,都胆战心惊地似惊弓之鸟。 “老爷!老爷啊!你可千万要挺住啊!”蒉灵公主见驸马萧建华双眼上翻,就差最后一口气就欧沃了。 “老爷,千万不要啊!快来人呢!”蒉灵公主一声呼唤,早已侯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们急忙冲进屋里去。 “快去找郎中啊!老爷快不行了!” 七八个丫鬟一起动手,自然就听令乓啷地又一阵忙乱。 一刻钟的功夫,萧建华经郎中针灸过后沉沉睡去了。 蒉灵公主这才令众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她捶着酸痛的腰,刚坐在椅子上,就觉得瞌睡浓浓。 她便趴在了桌子上渐渐睡着了。 “啊——”又一声尖叫如同响在耳畔。 蒉灵公主吓得一身哆嗦顿时醒来,突然听到门被人拉开。 “执拗……” 她一抬头,竟然看到驸马萧建华手里提着长剑,奔出屋门。 “老爷!快来人呢!拦住老爷!老爷他……疯了!” 一群人本来都在偏房趴在床上合衣熟睡,一听到夫人叫唤,干嘛蹦起来,拉开门便见到一个人影朝着书房位置窜去。 “是老爷!快追!” 众丫鬟和家丁们纷纷被召唤起来,大队人马地去追驸马爷。 “老爷,老爷……” 众人刚追了几步,突然停住了,只见萧建华站在书房门口,把剑一横,扭头问身边的人:“谁在里面?怎么一夜叫了两次?难道是有神人来捉妖鬼了?” 此时的萧管家马上走前一步,怯生生地与老爷手中寒光闪闪的宝剑保持着距离。“老爷,昨日请来的是一位得道的术士,自从傍晚进去后,到现在已经叫了三次了。迄今为止,他是撑的时间最久的。以往都是一次毙命,化为白骨,而他果真是得道的高人呢!” “哈!哈哈哈……”屋内骤然传出来一名女子的笑声。 那笑声极为狂妄。 “表妹!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耽误了度奈河投胎的时辰,化为厉鬼,真要是被打入阎王府,岂不是要坠入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吗?听表哥一席肺腑之言,放下执念,快快赶路去吧。”萧建华苦口婆心地劝慰到。 “哼!轮到你们来做好人了?想当初表妹我死得好惨呢!本来如花似玉的绝美少女,死得时候奇丑无比地连猪狗都不如啊……”表妹子花妹儿边说着边哭泣了起来。 “哎!千错万错都是表哥的错,是我害了你啊!我愿意为你折寿十年,替你抗下这笔冤孽。只要你肯放手走了,表哥会为你超度亡灵,不让你在阴间受了委屈。” “折寿?十年?啊哈哈!我现在就要你立马折寿!”屋子里传来女子阴森森的怪叫声。 此时的萧二爷急忙跑到萧建华身前,伸开双臂挡着,冲着屋内大叫一声:“妖孽,有种冲我来,我萧卜易跟你死磕到底!” “噗!” 屋内突然传来什么物体被重击的声音来。 “大胆的妖狐,遇到老道为何不束手就擒!”屋里骤然传来今日请上府门的术士声音。 “敢跟姑奶奶作对,你真活腻味了!” “砰砰啪啪砰砰……” 屋内传出来打斗的声音。 “道长没有死,真是得道的高人呢!我们快去帮道长一把!”萧二爷高兴地振臂一呼,就要立马当先,朝书房冲去。 “你们这等凡夫俗子千万不要近前来,我已经将她的内劲消耗地差不多了,你们若是莽撞行事,被她逮住吃了,我就前功尽弃了!” 术士这般一说,众家丁吓得急忙扭头奔出书院。 萧二爷护送着萧建华也退出书院。 “砰砰砰……” “啊——”那名术士又一声尖叫,书院内便恢复了死亡一般的宁静。 良久,一股股寒气从屋内飞出:“萧建华!等我来取你的命!啊哈哈哈哈……” 萧府的人,全都吓得浑身无力。 萧建华直接晕死过去。 “呼……” 狱中的刘病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通过研习鬼谷子,将先前扣去的分数争取回来。 这番苦苦奋斗,竟让他双眼昏花,呼吸沉重,头重脚轻。 “本来身子骨就虚弱,经这牢狱里不良营养的折腾,身子虚脱脱真的要垮掉了。”刘病已又用半天时间磨砺了脑细胞高速运转,此时的他就算是闭着眼睛喘气,也是十分困难。 学习累了的刘病已开始煅练身体。 在这紧小的牢房里,刘病已只能采用原地踏步跑的方式跑步。 约莫跑了1万步的时候,刘病已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虽然累,但总比昨天跑步的效果好。 刘病已习惯性地抬起左手腕,想看看电子手腕表上的步数,但很可惜,这次穿越,他没有带来! “恭喜你,完成一门绝技研习,加500分!按计划完成一次锻炼,加500分!砰!哗……”脑海中出现一个面板,蹦出了这些文字和数字,后面还爆开了礼花。 刘病已一下子振奋起来。他顺势查看了一下任务完成进度,结果一下子又焉了。 这1000分貌似很高,但在任务进度表里面,连一丁点的绿色都够不上,因为任务进度表的满分为100亿分! 你……(⊙o⊙)… 猴年马月才能完成这个100亿分?就算从现在开始不吃不喝,从现在的西汉初期一直打工,要打工到22世纪,未必能凑够这100亿分呢! 遭天杀的…… 刘病已刚想到这些抱怨词汇,立马想到今天为何要恶补大半天了! 会扣分啊! 刘病已急忙刹住了这些不良情绪,努力深呼吸起来,生怕自己遭受的半天罪又前功尽弃了。 不能消极,不能悲观,不能出言不逊,不能怪罪别人,不能有非分之想……刘病已从今天的一扣一回的分数变化上,摸清了系统的惩罚体系。 “这样以来,我以后岂不是要整天做个乐观小王子?”刘病已回想着21世纪里研究透的心灵鸡汤和各种心理书籍,要想做人生最大的赢家,那便是乐观,积极。 可人们活一生,终日被生活的重担磨砺地痛苦难忍,即使是平淡无奇的日子,也会被种种俗事磨得忘掉了人生快乐的真谛。 人生之不易十之八九,快乐难能可贵,如同发掘黄金一般,发光发亮的时刻总是那么地短暂。为这个不满,为那个烦恼,为他个焦虑……苦大仇深还是占据了人生的大部分时光。 快乐起来,幸运之神和大神之光才会降临到自己身边来。 “好,我刘病已从此刻起要时时刻刻做一个名快乐小王子!”刘病已为此而谋划着未来如何捍卫这一雄心壮志。 刘病已借用排除法,将影响内心不良情绪的选项勾掉。思考了大半天,终于抓住了核心: “说一千道一万,所有的快乐源泉的本质是:自尊,自珍,自爱。” “一个不自尊的人何以在乎自己快不快乐,只有做到了这三点,才能与一切影响自己内心平静的消极战斗。我贵为天子,更应该自尊自珍自爱。”想到这里,刘病已十分后悔,昨日在公堂之上,竟然给一个小官下跪,这不是折损龙威,让小人物遭天谴吗? “咔!轰隆隆……” 晴天里,一声惊天巨雷突然响起来,把屋顶的尘土都震飞起来。 “哗啦啦……”一些尘土落在桌面上,砸在屋内家什上,原本坐在八仙桌前悠闲喝茶的蔡都温吓得浑身一哆嗦,杯中的热茶陡然泼溅起来,滚落到膝盖上,烫得他“哎呀”一声惊叫,蹦了起来。 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县丞曹不一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刚才他还在为近日出现巨龙图出现而增加的摊位赋税高兴不已。蔡都温一听县衙每日征收的赋税多进了不少,正高兴地合不拢嘴,没想到就听到了巨大的雷声。 曹不一心里发慌,立马有一句话敲击心灵:遭了天谴! “报!大人!刚才出现异象了,晴天里大霹雳!老天爷震怒了!”韦淡从外面急匆匆奔进来。 “什么?”蔡都温吓得身子一瘫软,屁股沉重如巨石般蹲在了座位上,他的脸色顿时如死灰一般,布满恐惧。 “先是巨龙图,又是晴天里大霹雳……这是刘病已那个小子惹了老天爷震怒了!”蔡都温伸出食指指着前方,手儿哆嗦成了癫痫狂一般。 “刘病已?”站在他身旁的县丞曹不一这才想起前几日有人携带重金前来捞人,那人所提的牢犯似乎就是这个刘病已!“哎呀!长久习惯了拿人钱财不给人办事,这次的事儿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了!”虽然是习以为常,但这次,他始终觉得心里惶惶的,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让自己尽快做一些事情。 “对了!他的家人有求于我们了吗?”蔡都温这才想起,已经把刘病已晾了一两日,满心欢喜地等待他的家人前来送上厚礼。 “没……没有!”县丞曹不一急忙回答到。 “哼!岂有此理!这是不把本县令放在眼里吗?”蔡都温气愤地一拍桌子,怒到。 站在他对面的韦淡瞧着曹不一的尴尬面容,早已猜度出了八九分关于他的心虚之事。 韦淡见时机成熟,急忙给县令加把火。“大人,既然他们对这小子的生死置之不理,我们何不给朝廷写一下奏章,将此小子惑乱纲常一事,禀告皇上。我们再添油加醋,说他有谋反之心,大胆画龙,惊怒老天爷,降下晴天霹雳。可喜可贺的是我们早已查访多日,一举将造反之人捉拿归案,这样以来,我们既拿了造反的贼人,立了大功一件,还能把巨龙图据为己有,商铺赋税自然是越来越多啊!岂不美哉?” “美……美……实在是美哉啊!只不过,若是这个刘病已被押解进长安怎么办?一经审讯若被他反了呈堂证供……”蔡都温皱起了眉头。 韦淡嘿嘿一笑,低低地说到:“大人,死人不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人命关天,又是在我这县衙,弄死一个人谈何容易?”蔡都温皱起了眉头。 韦淡的小眼睛一转悠,诡计计上心头来。 “大人,萧府最近不是闹妖鬼了吗?我们为何不从这一点做做文章?” “萧府?今日清晨,萧二爷倒是来找过本官,他的意思是公主和驸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本官找到拥有神奇异书的能人,将那妖鬼降服了,可本官往哪里搜寻这样的能人呢?本官正愁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蔡都温拍着手背,焦急到。 “大人,刘病已与奇能异士之间完全可以有某种关系啊……如果把他送去……既完成公主和驸马的差事……这个小子又被妖鬼吃了……岂不是一举多得啊?免得大人头疼难堪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于他……以免挡了大人的财路……”韦淡斜着眼奸笑着,还用手比划着元宝的模样。 “哦吼吼!好!妙计!就这么办!我命你赶紧替本官执笔,将此事上奏朝廷,老爷我好等着升官又发财嗯!哈哈哈……”蔡都温急不可耐地急忙下令:“今晚,将刘病已带上,随本官前往驸马府!” “是,大人英明!”听到蔡都温终于自己正中下怀,韦淡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奸笑,他心说:“哼!刘病已,你若不死,这不是挡我的财路吗!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升官又发财啊!” 韦淡在高兴之余,偷眼瞥了眼对面的曹不一,发现他脸色发白,手儿不停地擦着满脸淌下的汗珠,心想着:“叫你做贼心虚,小心晚上也虚。哼!跟我斗!老蔡滚蛋了,这个县令就是我的!就凭我手中拿捏着他的诸多把柄,量他也不敢不把位子给我。” …… 正文 第31章 真龙天子斩妖鬼 杜县县衙,监狱。 在黑夜中坚持熬夜不睡的刘病已到底还是睡着了。 不过,他每睡会儿就被惊醒一次,生怕自己又要梦游了,干出一些出格儿的事。等到下半夜,熬得实在是困乏到极点了,干脆脱下长袍,将自己捆在床腿上,这才松弛下来,沉醉香甜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感觉眼前有人影晃动。 他缓慢地睁开双眼,陡然被眼前一双凌厉的眼睛吓了一跳。 他刚要起身躲避,方才发现自己正被捆在床腿上。 这是他昨夜为防止自己梦游而想的好办法。 刘病已觉得这样看人,实在是不礼貌,急忙低下眼眉,慌乱地解开长袍,这才起身。 他正了正身,方才看到面前的人并无恶意,只是蹲在面前一直端详着他。 “你……你是谁?”刘病已怯生生地问道。 “公子莫怕,我是霍家小姐派遣来的,我只想问你,你是否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含着一个‘询’字?” “询?”刘病已自然知道,刘询就是大名鼎鼎的汉宣帝,刘询自然是自己的真名字了。而刘病已的名字是娘亲为了隐瞒真相而起的。 回答“是”还是“不是”? 刘病已犹豫再三。 面前的人是谁,他根本不认得,万一这人是坏人呢,趁着自己身陷囹圄,一刀结果了自己,岂不是自己的任务就没法完成了。 谨慎点儿好。 “你说的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哦?真的?”那人叹了一口气,分明是极端失望的。 “在下打扰了。”那人说完就冲刘病已一抱拳,转身就去开门。 门儿一开,朝阳的光线刺眼般射了进来,刘病已被这光照地一时适应不过来,连忙举起胳膊,挡在脸上。 那人站在门口,扭头去看刘病已,发现他的脸被胳膊挡住了,也就叹了口气,出离了门,将门带上,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独留下刘病已在那复又黑暗的监牢里不明所以地呆坐。 夜深人静,刘病已被人从监牢里提出来,就被投入了囚笼里,随后随着大队人马奔出县衙。 刘病已望着满街上的围观群众,立马联想到阿Q上刑场的场景,立马心里胆颤心惊到:“难道自己就这么欧沃了?” 苦恼了半天,刘病已也是任命了。“既如此便如此吧!来到这个世纪,还没等自己做些什么呢,就这样挂了。挂了就挂了吧!三十年后,我刘病已还是一条好汉!” 让刘病已奇怪的是,队伍走过了闹市区,有人就用黑布将刘病已的眼睛蒙上了。随着押运车一颠一晃地行走了好久的路,路边同样的叫卖声和打铁声响了数次,貌似这队伍转了好几圈儿,最后才终于停下。 刘病已知道自己马上要亲赴黄泉路了,在死之前觉得甚为遗憾的是,这砍头的行刑法场也不让自己看吗? “嘡啷!”牢车被人打开,紧接着自己被人拉出去,随后被带到一个什么地方。 等着门“吱拗”一声打开的时候,自己的脚镣和手铐等刑具全都被卸去了。 “进去!”有人在自己后背上猛踢一脚,刘病已飞身往前跌去。 “啪!”自己重重地砸在地上。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咣当!”门被关上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了似乎是青铜链环扣上锁的声音。 刘病已趴在地上缓了半天,这才坐起来,用双手将蒙在眼上的黑布扯去。 此时,刘病已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书房里。 傍晚的光透过一扇紧闭的窗户散漫进微弱的亮度。在这淡淡的视线下,可见的是宽敞的房屋,布置简单,又十分精致的檀木家具,硕大的书柜竖立在一面墙上。 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简。 书房正中间放置着一个圆形的黑色檀木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酒肉菜肴。 许久没吃过好东西的刘病已看到它们就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莫非这就是断头饭吗?这也太丰盛点了吧?”刘病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病已围着桌子绕了一圈儿,突然说道:“不对!这分明有两个座位,两双筷子,难不成某位大人物要见我?” 刘病已朝门口望去。 没见的有什么人影晃动,知道外面没有多少差役,肯定是因为这位大人物的出现,很多人不便在此出现吧。 既然自己暂时死不了,又有人要请客,那就等等此人吧。 刘病已想到这里,心里已经坦然多了。 他开始揉揉酸痛的手臂腿脚,随后走到书架前,顺手捡起书架上的一个书简,打开来,赫然是一本戏曲的剧本,貌似讲的是一位大小姐与落魄公子的爱情故事。刘病已觉得光线太过暗淡,发现桌案上有一盏油灯,他拿起火钳子和石英石,碰撞着溅出火星子来,将灯盏点燃。 来到这个世纪,都是老朱在照顾他。今次里还是头一回操作这种神器,刘病已颇费了不少周折,才将油灯点燃。 油灯一亮,屋内的光线顿时缩为了一个更小的区间。 刘病已捧着竹简,就着灯光看了下去。 良久,肚子咕咕地乱叫了。 刘病已发现此刻还是没有人前来,他便放下竹简,来到餐桌前一屁股坐下。 强烈的饥饿感让刘病已不由自主地伸手,捏起桌子上的一个大鸡腿,就往嘴里塞。 在监牢里的数日,已经让他食不果腹,不知肉味。这次一旦尝到了久违的相位,哪肯放过良辰美酒佳肴。吃得兴许是太虎了,有点儿噎得慌。刘病已抓起了酒壶,便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一口灌下去,那烈酒如同火烧一般,传肠地窜入肚中,瞬间浑身火热起来了。 吃得尽兴,喝得也尽兴。 一桌子菜已经被刘病已吃得七零八落,一整壶的酒也被饥渴灌没了。 吃饱了喝足了,刘病已打着饱嗝,就觉得昏昏欲睡,眼皮直往下耷拉。 浑身的疲乏与酒一起不断往上涌来。 眼皮太过沉重了,直往下坠。刘病已耐不住这困顿的煎熬,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月上柳梢头,一更的梆子在窗外响起。 刘病已仍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呼……” 一阵风起,一位少女骤然出现在了屋内。 嗅着酒肉味道,听到了有人打鼾的声音,那名少女奇怪地朝屋内中间位置望去。 看到一位公子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她就伸出了舌头舔了舔上唇,口水都流了出来。 当她来到公子面前时,瞟了一眼公子的模样,目光突然呆滞住了。 “咦?这家人莫非要对我施了美人计不成?不过,这位公子相貌堂堂,英俊潇洒,实是难得的佳品郎君。”女人看得心动了,也就莞尔一笑,露出了羞赧的神色来。 “垮哒!”书架上有书简滚动了一下,似乎是被人从中间抽走了一卷,留下的缝隙架不住其他书简,顿时垮了下去。 少女此刻才看到书桌上摊开了一个书简。 她翩然而至,只是瞟了一眼,便露出了更为害羞的神色来。“良辰美景俏佳人,温暖柔乡香汗淋。”只是看了两句公子新著的笔墨,少女便芳心四溢。 “好一个浪荡的公子,看我今晚如何整治于你!” 少女说着飘然飞到公子面前,伸手正要去抚摸他那俊俏的脸庞,忽然停住了。 那么俊美的公子,只是望一眼就让人觉得此生生而无憾。 少女轻柔地坐了下去,托着香腮凝视着面前的公子,眉目传情,芳心异动。 “若是这公子愿意与我结为良缘,也不枉费我百媚狐修行了数百年,就算为他耽搁上百年的修行,我也愿意!”百媚狐信誓旦旦地说到。 这世间少有能够得到修行的狐狸妖魔。这只狐狸本是万灵山上一位修仙高人的宠物。长久得了他的仙丹,又加上他的蝶神敦化法术的神通,才逐渐修为厉妖。 但神识却一直是兽类。 前几日晴天里巨雷滚滚,天地间涌动了雄厚的混沌换身的晋升能量,百媚狐骤然得法修行,骤然脱离了兽界。 又恰逢巧遇花妹儿的幽魂,听之哭诉,便动了捉弄人的心思,便哄骗着花妹儿俯身,百媚狐才成功化为人形。 得了这甜头的百媚狐便将花妹儿的幽魂吞噬掉了,又接二连三地吃掉了几个术人,顿时兽性大发,嗜血成性。 她已知终会遭到天谴,在担惊受怕了许多日后,发现并无异样遭遇,便胆大起来。 这才假借花妹儿之身影在萧府大闹了数日,颇为开心。 “哼!祖师爷说我妖类终不得修为人形,顶多是个聪慧的灵兽,没想到我已修成正果了吧。前几日我尝遍了人之味道,今次里何不尝一下人间的情暖趣味。”想到这里,百媚狐也就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与这公子相处了。 她呆呆地瞧着面前的美貌公子,“噗嗤”一声乐了。 而就是这个笑声,将面前的刘病已突然惊醒。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面前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冲他淡然一笑,他骤然惊骇不已。 而此时,刘病已瞧仔细了那位快要趴在自己脸上的赫然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而他这一惶恐的表情也把她吓了一跳,身子退后了几步。 刘病已仰着头看着她,发现她的诱人的下巴和嘴唇被她那脖颈下傲然的两个团子遮挡住了。 更让刘病已惊骇的是,这女子的装束是那么地开放,薄薄的紫色长衫只是遮住了两座玉山的半边,皎洁如月光般的滑嫩肌肤,没有被衣服遮挡住的香肩、酥颈,配着那长长的秀发形成了绝美的图画。精致立体的菱形脸,轮廓明显的五官,性感的丹唇,还有那对摄魂的大眼睛微微一笑,刘病已瞬间就看得呆滞了。 美如天仙,就是这般场景吗? “非礼勿视!”刘病已急忙起身,朝她微微抱拳拜到。“不好意思,尊贵的大小姐,在下失礼了!” “公子不必拘谨。”那位女子也起身飘飘万福。 当两人互相站立着无言以对的时候,彼此都觉得异常尴尬。 还是女子微微一笑,问到:“公子何至于这般落魄,难道是着急投胎不成?” 没想到这位外表温文尔雅的女子竟然一出口这般粗野,着实让刘病已有些诧异。 “大小姐说笑了,本公子确实是要急着投胎而去,想不到临死之前竟然遇到了你。”刘病已也跟她开起了玩笑。 不过,女子似乎被刘病已这话惊呆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公子,久久地突然“噗”地一声笑了。 “既然如此,何不与我共度良宵?今夜星光灿烂,实乃良辰美景,你我也别耽误了这大好时光。”女子急促地说到,还将那薄薄的衣衫退去了半边,露出如月光一般的柔美肌肤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看到美少女的丰腴即将被自己一览无余,刘病已悠悠吟出了这诗句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用牡丹来比作女子,真是有美又有貌,好诗好诗!想不到公子出口便能成章,实为大才子。小女子能够与公子共赴一夜,是小女子的荣幸。” 女子这般直白地诉说,刘病已顿时惊骇地心里发颤。他心说:古时的女子都这般开放吗?这或者就是对我的惩戒?这朝代的惩罚措施也太唯美点了儿吧。 那名少女说着就要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刘病已急忙低首,忙说到:“请小姐自重,在下告辞了。” 刘病已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男子的喊喝:“妖孽,哪里逃脱!” 刘病已吓得忙转身,此时看到屋梁上突出飞下一男子,那人直接举着长剑朝女子刺去。 “小姐小心!”刘病已本能地喊到。 不过,小姐突然一转身,化作了人形般大小的黑狐。刘病已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忙退到门口。 他抓住门把手使劲扥,却打不开门。那门外的青铜链哗楞哗楞响作一团。 “救命!救命!”刘病已陡然喊到。 “聒噪!” “嘭”地一股气团从背后窜来,刘病已躲闪不及,直接被击中后背,如清风中的树叶般飘飞出去,撞到墙角。 刘病已只觉得五脏六腑俱碎,顿时嗓子腥味十足,口吐鲜血。 “这个世纪里竟然有妖魔鬼怪,真真的可怖至极啊!”生死攸关面前,刘病已强忍着剧痛,开始起身抓住门把再次摇晃起来。 屋内女子正跟那人打斗着。 男子似一个道长的装扮,手里舞着一把剑,跟那名妖狐斗在一起。 “平陵庞浪……” 看着眼前那刀剑光影,刘病已心中陡然响起了《白眉大侠》的主题曲。但那欢快的曲辞在这几张气氛中早已变了调儿:“贱是什么样的贱?像你一样的贱!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盘枣!” “看剑!着”道长冷喝一声,陡然一个后刺扎向女子的胸口。 “你这雕虫小技快玩腻了吧!” “嗖!” 道长的身手飘忽如风,而那妖狐更是厉害,几乎招招剑术都能被她攻破。 两人斗了不知道多少回合,妖狐突然借助分身术,给道长一个后心攻击。 道长如箭一般弹射出去,砸到墙面上,一口鲜血直接喷溅出来。 道长见自己落了下风,直接飞身起来,奔向屋顶便消失不见了。 刘病已仰头仔细看去,才发现屋顶有一个空洞,那里射进一些月光来。想必自己熟睡的时候,这个妖狐就是从这个空洞里钻进来的。 刘病已懊悔自己当初为何不仔细观察。倘若提前看到了,用屋里的丝绸攀爬出去,也能逃命去了,万不该在这里被妖狐玷辱了再被吃掉。 “哼!跟我斗!你们人类还嫩点儿!”这黑狐发出了瘆人的尖利声音,这声音背后分明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婆。 刘病已吓得更加地抖成一团儿了。 他可恨这羸弱的身子骨一遇到关键时刻就瘫软如棉,使不上气力。 “哼!你既然见识了我的本来面目,那我就不客气了,看你这般细皮嫩肉,英俊无比,我就先占有了,然后再将你一口一口地吃掉!” 黑狐一转身,再次化为少女的模样。她芊芊弱弱,根本不似刚才那般凶悍模样。 可就算使了这般密不透风的障眼法,刘病已看着也是极端恶心。 再也没有初次看到少女时,那般单纯可爱了。 “来呀,小公子!”少女步履轻盈地奔向公子,直接朝着刘病已压下身去。 “嗡!” 正文 第32章 任务是耍一次流氓 刘病已的脑海中一阵颤抖,接着在神识海里出现了任务面板:“耍一次流氓!” “什……什么!像我刘病已堂堂七尺男儿,正人君子,怎能做下如此龌龊之事!”刘病已虽然在用意志抵制着自己的龌龊想法,但手儿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美少女……袭击而去。 “嘭!” 美少女先是被吓了一跳,低眉看到刘病已那对放肆的手儿放在了何处时,脸儿顿时飞起了一抹红晕。 “公子真是……太心急了……让本女子好害羞羞。” “(⊙o⊙)…” 刘病已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碎裂的五脏六腑开始迅速地复原,而手上陡然有了无穷的力量,直接将手儿紧紧一握。 “啊哦!”少女一声惨叫后,直接后退几步,疼得浑身颤抖。 “你!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人!看我不一口咬死你!”少女骤然化了原形,变成那只庞大身躯的黑狐,张开嘴巴,朝刘病已扑来。 “不!”刘病已知道自己面临将死,发出了竭嘶底里的怒吼声。 “轰……隆隆……” “咔……嚓!” 巨雷翻滚,闪电陡然落下,直接劈在了屋脊上。 “吼……” 黑狐的眼睛里骤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原本的俊俏少年陡然化为了一条青龙,飞身起来,朝着自己袭来。 “真龙天子!”黑狐顿时吓得双眼圆瞪,身体僵硬不得动弹。 “不要!皇……我错了!我……” “吼……”青龙张开龙口,一股火团喷射出去,直接将黑狐化为了灰烬。 灰烬的烟雾散去,一个透明的女子魂魄出现在屋内。 她见了面前飞舞的巨龙时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此时,屋内墙角处走出两名鬼差来,赫然是黑白无常。 他们来到青龙面前,直接跪倒:“属下拜见真龙天子!” 青龙摇曳,在屋内盘旋着,游到那名魂魄上空说到:“你原本命数里就要遭遇不测,陷入轮回后,再经一世便能成仙,奈何你痴迷不悟,怨念太深,化作了厉鬼,助纣为虐,残害了数条人命。此罪不可饶恕。但念你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实属不易,我便罚你到地域接受火炼,百年后,方可再次转世投胎。” “谢天子不杀之恩!”女子跪倒后,磕起头来。 “黑白无常听令。” “属下在!” “我的灵智被一分为二,一半被困在卧龙山上数千年,另一半也已经经历够了百世轮回劫难,此世正在这个少年身上,前几日得了他的血脉糅合,显出真身来,但因他太过虚弱,没能修成圆满,致使灵力被天下邪祟吸收,助长了妖孽的气焰。今夜,你们随本王一同捉拿这些祸害人间的邪祟,待全部捉拿归案后,我便上天庭去罚过。” “天子英明,属下定当全力效劳!” 黑白无常起身,举起打魂幡来,对着女子一挥,女子便被两个陡然出现的女鬼差押解着没入黑暗之中。 …… 是夜,雷声滚滚,闪电齐鸣。 萧府的书房被巨雷炸开,只剩下了一地的瓦砾。 而杜县方圆百里的地方,各处都有房屋被巨雷劈开,牲畜被劈死的事情发生。 晴天夜晚打霹雳,这样的奇事纷纷如雪花一般,变成奏章,涌向长安城。 …… 当天一大早,萧府的仆人们来到书院时,都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原本高大的建筑化为了一片废墟,还有袅袅尘烟吹起。 当驸马萧建华跪倒后,呼天抢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地感谢老天爷捉拿了妖孽,救了萧府时,有人从瓦砾中爬了出来。 萧建华还以为是那个妖鬼还未死,吓得瘫软在地。 萧二爷眼尖,一眼就认出来那人赫然是杜县的大才子刘病已。 “老爷,那人不是妖孽,是刘病已,那个作奇诗,又作巨龙图的大才子!” “原来是他!昨日来的那名少年吗?快!将他搀扶出来!”萧建华一时间便明白了妖鬼被铲除的结果,激动地说到。 萧二爷急忙挥手,让仆人们去把刘病已从废墟中扒拉出来。他则弯腰将萧建华搀扶起来。 刘病已昨夜吓得不轻,又因为身旁什物经受了雷电的轰击,身子虚弱无比,还发起了高烧,直接昏迷不省人事。 萧建华命人打扫瓦砾废墟,打扫出一具庞大的狐狸骨架后,方知是狐狸妖魔在作怪,找人做了法,淋上油一把火烧了。 自此,萧府再也没闹过鬼妖之事。 萧建华自认为是刘病已帮助萧府祛除了妖魔,更是对刘病已感恩备至。遣人邀请当地最好的郎中为刘病已诊治疾病。 未央宫。 初春的月夜,薄云惨淡,偶有徐徐清风,透过风门吹入屋内,将那床帏轻纱缓缓拂动。 “杀!”一位灰白发须的老者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竭嘶底里地吼叫一声。 大喊过后,骤然紧促地喘息起来,方才缓缓地将惺忪的睡眼睁开。 此时,候在门外的一群仆人举着宫灯,急忙跑了进来。 近到床边,纷纷跪倒,将头儿匍匐着,颤着声音说到:“皇上,龙梦儿又惊扰了龙驾,是奴才罪该万死,还望皇上赎罪。” 宫灯的温暖光亮将这里的黑暗渐渐驱散没了,屋内的场景慢慢淡入视线。 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龙床,四周竖立着四根粗实盘龙的床柱子,无不透露着皇权的尊贵和霸气威严。 卧室门大开,清风缓缓吹拂进来,将那绣了金字的床帏吹拂地金光异动,星星闪闪。 大太监苏文偷偷抬眼观瞧。 卧室内静寂无声,唯有这纱幔被吹拂的影子还在墙面上缓缓移动,宛如阳光下的浅浅溪流的水纹一般。 “着江爱卿速速来见朕!” “喏!”大太监苏文起身,后面的太监才悄悄起身,闪开一条道来。苏文双拳举过头顶,倒退着身子退出卧室。 “给朕更衣!” “喏!”一群太监开始为皇上穿衣。 大太监苏文转出大殿,沿着曲曲折折的亭廊转了几个弯儿,出离了未央宫的宫门,便远远地看到江充和一名术士候在门庭外。 每夜必在未央宫门外守夜,这十多年来几乎成了江充的职责所在。江充听夜宣召,也几乎是皇帝这么多年时常有的事情。江充为了能够迎合皇帝的解梦之需,干脆带着一个术士每夜守在宫门外,也就避免了大太监苏文在深夜或者凌晨鞍马劳碌,跑到外面去唤他了。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上朝的时候了,江充望望垂在南方的圆月,还以为今夜也将无功而返了。听苏文讲,这些时日,宫里来了几位炼丹术士,给皇帝进贡的丹药十分奏效,能够一夜睡到早朝十分,起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一听到这消息,江充却眉头紧皱,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种失落感犹如当年在街头混江湖的时候,本来打算好要讹诈某家公子的钱财,却白等了好几日的感觉,心里空唠唠的,还有一股烦闷无比的邪劲。 平素里,守夜的时候,最让他能大足十二分精神头的莫过于回想当年叱咤风云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他,身前身后围了成千上万的方士和神巫,他更可以借助左道旁门的奇幻邪术来设计诛杀与自己有过节的人,抑或他看不对眼的人。 当年,在他执掌蛊毒使者的时候,大搅后宫这一凡人不可惹的禁地,恣意杀害了不能被他俘获的数百佳丽。 他更是巧妙地把皇帝老儿的奇怪异梦与自己的计谋合二为一,将死敌太子刘据、卫皇后一并铲除。血雨腥风十几年,江充不但没有罪恶感,反而有着无比欣慰的兴奋感。 “要怪就怪这皇帝老儿糊涂了啊,要怪就怪你们手中的木偶人啊,如果不是你们为了夺宠,而崇信巫蛊之术,也不会遭到别人嫉妒,从而让人把巫蛊之术说成加害皇上的法术。我江充只不过是皇帝老儿他手中的工具,铲除他心中愤恨的东西罢了,我江充也是受害者啊!”名为受害者,其实江充心里最为明白,他与皇帝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皇帝借助他的手屠杀令他心神不宁的人,他呢,借助皇帝的权势,大肆泄愤,逐渐树立起一个连朝中大臣见了他都有股要下跪磕头的冲动。 “谁能想到当年的一个地痞无赖,成长为如今的蒙受皇恩尊显重用,权倾朝野的屠刀王侯!”在江充心目中,借助巫蛊和术士,他可以挟至尊之命迫害皇太子,纠集一批奸邪小人,对一切权贵进行欺诈栽赃、逼迫陷害,就算做了,天下人知晓又能怎样?就像当年他设计毒杀赵王子一样,天下人还不是敢怒不敢言吗?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吹着风,江充盘算着距离上次皇帝叫自己解梦,已经有十来天光景了。那一次,皇帝老儿本来呆在建章宫好好的,大中午头的时候,他说看到一个男子带剑进入中龙华门,怀疑是不寻常的人,便命人捕捉,结果侍卫们将皇宫翻个了底儿朝天,甚至把皇帝老儿的龙座都拆了,也没找到那人。 皇帝大怒,将掌管宫门出入的门候全部处死。幸亏自己从中调和,事先在御花园的湖边埋了一个人形大小并撒了血的木偶,借助巫师做法探出那木偶,又嫁祸于被幽禁起来的阳石公主身上,才平了皇帝老儿心中的怒气。 曲意逢迎,又能见风使舵,手中握着解梦与诅咒,简直就像握着决定国家命运走向的玉玺一般。谁人在他面前还不是轻易要被他碾死的蚂蚁,可怜虫? 这些年,人们都被他打怕了,杀破了胆量,他也能静下心来,好生琢磨各种梦境的解释方式。既要合情合理,又能满足自己攫取最大利益的需求,大字不识一个的他竟然硬着头皮去学习认字识字了。 不过,这十来天未曾被皇帝钦点,总有种被冷落的挫败感。 正在为此事发愁的他,忽然听闻有巨龙图现身,还有晴天里打霹雳,天下间万兽被斩。善于捕风捉影的“绣衣使者”江充一见来了自己大展身手的机会了,忙带着巫师奔到未央宫,准备添油加醋地将这异事与汉武帝的飞龙袭击之梦结合起来,说这是上天在警示陛下,当今天下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图谋反作乱。 “汉武帝定会一时大怒不已,命我为绣衣使者遍访天下,捉拿不轨之人。一时间,我江充再次手握尚方宝剑,掌管了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权倾朝野。啊哈哈,快意人生,朝我飞来吧!”江充这般幻想着,心情大好。 看到宫门打开,一人提着灯笼小步奔过来。 “苏大人!江充这厢有礼了!” 大太监苏文大喘着气,走近了一些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唉喓喂,咱家就知道你守在这里,整个宫中就你最会疼呵人儿,知道咱家夜奔皇城多么辛苦。刚才皇上大梦初醒,就差咱家来唤大人你呢,此时此刻,该由你上场了!” 苏文说着翘起了兰花指,冲他连续抛了几个眉眼。 “烦劳苏大人前来唤奴才了!昨儿个,我从琉儿厂讨了一件小玩意儿,正想着跟苏大人送去呢,正巧今个儿就碰见你了!”江充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紫檀盒子,轻轻打开来,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翡翠绿的玉扳指。 “唉喓喂!整个宫里就你江大人最会疼人儿了!每次见面都会舍些小物件给咱家,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苏文伸出白嫩嫩的手儿,用那纤指捏起了玉扳指,借着月儿的光华一照,翠绿欲滴,迎光莹透,温润精美,煞是可爱。 一看便知是那难得一见的老坑种的玻璃翠,实属珍贵无比。 苏文将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又将拇指举起,拦住袖口,意态自得,甚是时髦。 “江大人你这人,怎么这般了解咱家的小心思呢,整的咱家怪羞赧的!”苏文说着用手捂嘴,嘿嘿发笑。 “有劳苏大人前头带路?” “江大人请。” “苏大人请。” “江大人请。” …… 哈哈哈 …… 正文 第33章 大阴谋 “苏大人请。” “江大人请。” …… 哈哈哈 …… 两人甚有礼节地跨过了宫门,朝未央宫内走去。 …… 早朝之上,汉武帝刘彻慵懒地斜身靠在龙椅上。右肘抵着龙扶手,微微握起的拳头托着腮帮子,双眼紧闭,眼袋浓黑,满脸的倦怠。 台下的汲黯正口若悬河地讲着河内突发水灾,淹死了1000余人,他亲自查看了一下,便就毫无动情地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恰逢河南闹水灾,他便假借令牌下令开仓放粮,救了数万难民,不至于当地村民流离失所。当地官员上表对他和皇帝自然是歌功颂德一番。 汲黯知道自己假借令牌私自给河南开仓放粮,一定会受到言官的弹劾,又因为皇帝差他去的河内却毫无建树,尚书令又不断收到河内希望朝廷开仓放粮的请求帖子,此刻,丞相田千秋手中未尝不会揣着弹劾他的奏本。 汲黯今日一上朝就赶忙来个请罪,好堵住那些妄图告发他的人的嘴。 “陛下,河内那里普通人家不慎失火,由于住房密集,火势便蔓延开去,不必多忧。我路过河南郡时,眼见当地贫民饱受水旱灾害之苦,灾民多达万余家,有的竟至于父子相食,我就趁便凭所持的符节,下令发放了河南郡官仓的储粮,赈济当地灾民。现在我请求缴还符节,承受假传圣旨的罪责。” 汲黯知道这般请罪未必会真获罪,相反,他却是靠着这般敢于直谏的杀手锏,成为为数不多能得善终的大臣。 他说完之后,有几个本欲要参奏他几本的人很是失落地低声咳嗽了几声。 汲黯撇撇嘴,知道他们几个人失了算计。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都在等着皇上发怒。 结果,等了将近一刻钟的功夫,却没听到皇上有什么话要说。 有人大着胆子偷瞄皇上,只见他脸色阴暗,愁眉不展,眼睛盯着一旁的虚空出神。 大司马霍光连忙给站在皇上旁边候着的苏文使了个眼色。 苏文会意,连忙小趣几步,来到皇帝跟前,附下身子低声问道:“皇上,龙体若是劳乏了,我们就回未央宫休息吧,今个儿一大早又炼成了一枚仙丹。” “呜……”汉武帝这才回过神儿来,抬起头来,看堂下唯有汲黯正杵在堂中央,他忘记了刚才他稀里哗啦地说了些什么,但又觉得十分无趣,不想再细问了,便简单打发了几句:“我很久没听到汲黯的话了,今日他又一次信口胡说了。退下去吧,此事再议。” 众臣子面面相觑,大有不惑之感。 “是!”汲黯将笏板高高举过头顶,弓着腰倒退几步,退回到原位。这才挺胸昂头,一番得意神气。 其他人见了他这副臭不要脸的德行,不免吹胡子瞪眼。 “陛下。”霍光轻喝一声,出班躬身奏到,“今日上朝闻听皇上又做了龙梦,还被搅扰了龙觉,臣等祈求陛下烦事下放,龙体保重啊。” 他这般一说,其他臣子顿时来了兴致,急忙异口同声回禀到:“我等祈求陛下烦事下放,龙体保重!” 声音在宝殿久久回荡。 “说到做梦,朕就一直在思索,一直想不透此梦是何意。”汉武帝有气无力地说到。 “还望陛下释怀示下,我等皆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霍光再次回禀到。 汉武帝见臣子这般关心自己,便敞开了心怀,诉说到:“今日一早我做了一个关于龙的梦。梦见京城东南方向有一小龙盘旋在空中,朕一开始甚是欢喜,但当朕要命他前来拜见朕时,突然看到它如雷电一般飞掠过来,只冲朕的心窝撞来。我大喊了一声‘杀’,梦便醒了。” 汉武帝说完,朝堂之上的臣子们开始厮厮低语起来,一时间猜不透此梦为何意。 丞相田千秋连忙出班奏到:“启禀陛下,京城东南方向境地为京兆尹地界,乃杜县。东南方向为巽,巽为风,巽下有飞龙,又气势汹汹,乃凶兆,恐有小人作奸犯科,乘势危及朝廷,还望陛下降下一道旨意,遍查作奸犯科之人,如有与龙相关的人一律斩首,铲除祸患。” 霍光一听这话,立马就犯起了嘀咕:“京兆尹?东南方?杜县?飞龙?莫非与小女成君说的那个叫刘病已的小子有关?”看这舆论风向标似乎对刘病已不好,霍光开始揣摩起了一个宏大的计划。 从早朝上出来的霍光一脸的愁容。他一回到府中,赶紧差遣人去把长史丙吉唤来。 正忙于调遣粮草发往战匈奴前线的丙吉得了消息,马上赶往霍府。 没想到一见到霍光,就被劈头盖脸地质问起杜县巨龙图一案来。 丙吉当下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杜县县衙牢房里的那个小子会不会有所不测了?” 巨龙图在杜县简直人人皆知。前几日丙吉也有所风闻,杜县出了一个能画真龙能做奇诗的天才刘病已,小小十几岁的娃娃就做了天下人不敢做的种种事,先是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绘就巨龙图,又作了惊叹绝伦的奇诗。他这个四处寻找刘询下落的人怎会丢弃这一重要线索。赶忙去查探了一遭,结果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装扮成衙役,混进牢房,却没能跟那个小子正式见上一面。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子为何这般抽风,竟然画了巨龙图,但他目前只知道,他这一手既彰显了他的奇巧画工,又造福了当地百姓,用一幅巨龙图就在荒野上造就了一个繁华的坊市,杜县县衙喜滋滋地前去收税,还引得无数百姓千里迢迢奔来膜拜。 他原本根据这个小子的年纪,猜测他会是太子刘据的孙子刘询,但多方打听,此人的生父为刘忠坤,杜县的一大才子。虽然,不能确认那个小子到底是不是失踪多年的刘询,但丙吉还是觉得这小子这样死了也倒是可惜。 他尚未听说朝中是否收到杜县县衙呈上的公文到底是歌功颂德还是大逆不道,但他从杜县捉人来看,刘病已断定是要被推上杀头台的。 丙吉据实禀报后,霍光哎地叹一口气说到:“如今的江充又借题发挥,又要兴风作浪了!” 霍光这轻轻一言,就把丙吉惊得浑身栗抖。 早年间,巫蛊之祸的影子似乎就在眼前。 “我让你寻的刘询的下落如何了?”霍光问到。 丙吉痛惜到:“下官已查明,刘询五岁时,送至其祖母史良娣家里,把他交给史良娣的兄长史恭抚养。史恭的母亲贞君年岁已老,看到这孩子孤苦零仃,心里非常难过,就亲自照看刘病已。没成想,因为史家私自涉及盐铁生意,全家人被斩。我知道后,赶去询问,却查不到刘询的下落。自此后,刘询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看着丙吉痛不欲生的样子,霍光不免心中难过。他之所以肯看中丙吉,将他从小小的狱卒逐步提升起来,还不是想借机攀附住未来的皇子刘询。当年,因为太子刘据起兵谋反,尚为襁褓婴儿的他便被关入郡邸狱。他的祖母史良娣、父亲刘进、母亲王翁须和姑姑等一众亲族皆在长安遇害,独留他一个活苗。后来,因汉武帝大病,巫师谗言,说什么狱中有龙气,吸取了陛下的龙寿,汉武帝派遣内谒者令郭穣,把长安二十六官狱中的犯人抄录清楚,占卜一番,又觉得抓几人未免有漏网之鱼,便下令将狱中之人全都斩首。 幸亏,当时时任廷尉监的丙吉舍命抗旨,将刘询护了下来,又自己掏了腰包让忠厚谨慎的女囚胡组、郭征卿住在宽敞干净的房间哺育刘病已。 虽然这个孩子眼下是戴罪之人,但熟稔权势变幻的霍光,最为懂得只要身份正统,不愁君有戏言,君可戏言,将刘询的罪责洗脱干净。 在未来的这个主子最落魄的时候拉一把,将来的霍家定然是世世代代受皇恩荫庇了。 只可惜,眼下这个皇子皇孙刘询早已失踪多年。 本来燃起的,把宝贝女儿嫁给这个真龙天子的想法,瞬间化为拂尘,随风摇曳而去了。 出离了霍府,丙吉赶紧奔往杜县县衙。他虽然不知道刘病已到底是不是失踪多年的刘询,但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刘病已跟刘询有着某种关系。 奔到杜县县衙以提审刘病已为由头要人。县令蔡都温吓得连忙说了实话。 丙吉气得一跺脚,急忙赶去驸马府。 丙吉赶到后,从萧二爷口中得知了此事,只觉得怪异连连。又诉说了最近所听到的天下奇异事件,萧二爷想都不想,认为这是真龙天子降世,帮助人间除魔斩妖。而这真龙天子分明就是刘病已了。 他能作奇诗,又能绘制巨龙图,除了他,谁还有什么能耐降服得了天下的妖魔呢? 他不但从萧府家的邪祟作恶知道了这妖魔为祸人间的弊病,更是下了决心,化为真龙将天下的妖魔一并铲除了。 此大功一件,驸马爷要写奏章呈报给陛下,要对刘病已封赏。 丙吉听了先是一阵苦思冥想,进而又紧张起来,连忙劝说萧二爷一定要阻止驸马爷行奏章一事。 “萧二爷,万万不可啊。要写奏章,必然会将萧府的不光彩事公布于众,有失皇家的体面啊。二者,刘病已现如今乃戴罪之人,本已因巨龙图一案,被杜县县令参奏一本,要置他于死地,此时若再将奇异雷击之事禀告皇上。若被小人利用,刘病已会成为天下谋反作乱的奸人,被坏人害死啊!” 萧二爷一听才恍然大悟,连忙去据实禀告驸马。 萧建华听了也是脊背大出冷汗。 他连忙召见丙吉,道声感谢。“若不是丙大人提醒,我真的要害了自己又害了小恩公了!” 萧建华开口闭口就成刘病已为小恩公,倒让丙吉吃惊不已。 眼看萧建华消瘦无比,脸色难看,知道鬼妖之事将他折腾地不轻。而刘病已帮了这大忙,自然是被萧建华感恩备至。 丙吉道了奉霍光的命令前来探视刘病已。萧建华方才毕恭毕敬地请丙吉到一间卧房,查探刘病已的病情。 刘病已高烧一退,但仍旧昏迷不醒。 丙吉一眼望见了床上躺着的刘病已,差点儿跌倒。 那孩子分明就是当今陛下汉武帝的曾孙刘询呢! 丙吉对这孩子太熟悉不过了。 他可是把他从襁褓的婴儿一直抚养到三岁啊。 丙吉看着躺在床上的刘询,情绪波澜不已。那种父亲看到失散多年孩子的感觉让他差点儿泪奔了。 丙吉还是强忍着克制情绪,生怕身旁的萧建华和萧二爷看出一些端倪来。 丙吉知道,这人言可畏、奸臣当地的时代下,刘询一旦暴露了行迹,恐怕会凶多吉少。 他顿时咬牙下定决心,帮助刘病已隐瞒真实身份,护他安然无恙。 当下,丙吉假借霍光的命令让萧建华好生照顾刘病已。 只是道了他的诗篇文采飞扬,轰动了整个杜县,霍光对这小子格外器重。 这借口不唐突,也不过分,驸马爷自然是欣然应允,何况刘病已更是他萧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救命恩人,哪能有所怠慢。 看病抓药诊治,无不用当下最好的。 丙吉出了驸马府,心事重重,心急火燎地就打听着去寻找刘病已此刻的家庭,他想知道关于刘病已更多的事情。 几番辗转,丙吉到底还是打听到了杜县刘病已的家中。 家门口正好撞见了老朱提着药锅出门倒药渣滓。 老朱一看来者是官差打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倒不是害怕官差,而是担心他带来公子不好的消息。 昨日,闻听人言,公子被押解出来,巡街游荡。老朱追到押送囚车的队伍时,看到队伍拐入了一个胡同。而在胡同口重兵把守,不让人进去。 老朱被兵差阻挡在外面,着急万分。直等到夜深时刻,才看到囚车出离了胡同,但囚车空空荡荡,早已不见了少爷的人影儿。 老朱一想到公子遭遇了不测,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正文 第34章 奇才横绝 等他回到家中,将此事告于夫人后,夫人当场晕厥。 老朱和老伴儿又一夜抢救,才勉强救回来。 这次,丙吉来到刘家后,简单几句话跟老朱诉说了刘病已的情况后,老朱欢喜地急忙引领着丙吉进到堂屋,面见夫人。 充满浓郁中药味道的屋子里,丙吉一见到夫人,便觉得似曾相识,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此夫人正是刘询的外祖母身旁的丫鬟。 丙吉才对刘病已的真实身份确信无疑了。 等到丙吉诉说了刘病已如今的情况后,夫人哇地一口气哭了出来。 担心,愤懑,又是绝望一下子倾泻而出。 夫人哭过了后,身体大好,急忙下床给病已道了万福。 丙吉连忙又是一阵劝慰。 丙吉临走时留下了十两纹银,又留下了自家的地址。刘家若有什么事,可差遣老朱去府上寻他。 办妥了此事,丙吉心中的一块儿心病终于有了着落,这才欣欣然赶往霍府,去跟霍成君交差了。 当然,他还是隐瞒着刘病已的真实身份不说。 丙吉走后,老朱纳闷此官差大人是刘家的什么亲戚时,夫人心中早已猜度到了八九分。想当年,刘病已三岁的时候,就是被此人领进史家家母贞君府上。老夫人贞君见这孩子孤苦伶仃,可怜无依,便留在身边亲自抚养。 哪成想史家因得罪了权贵,借以私自贩卖盐铁为由头,而遭到满门抄斩。 逃离出来的丫鬟倪氏听人得了消息,便奔到书院,拽着刘病已逃离了出去。自此隐姓埋名,又嫁给了杜县才子刘忠坤,将刘询改名为刘病已,避开了一场灭门祸害。 夫人想不到的是,今次里,丙吉再次寻上门来,她不知道这样一来,病儿是吉是凶。不免又担心起来。 夫人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老朱去接触这位丙吉大人。“我们寻常老百姓,怎敢攀附权贵?别忘了史家皆因搅入权贵党争,才落得全家衰亡的下场。当年,我与病儿如惊弓之鸟,逃避了大半年的光景,辗转了多少地方,才苟活下来,万万不能因为大意而又将病儿推入权贵斗争的火坑啊。” 老朱连连答应着:“夫人莫要生气了,都是老朱一时高兴,犯了混账了。夫人好生休息着,我马上去萧府看望一下公子。只要公子安然无恙,咱们怎么着都成啊。” 夫人欣然应允。 不过,等到老朱心急火燎地奔出院门时,夫人又将他唤了回来。 “你自己去作什么,快叫马车,咱们一同前去。” 当下,老朱一跺脚,一拍脑门:“哎!都是我糊涂了!这等从天而降的喜事怎能少了夫人呢!” 车马一路狂奔到驸马府。 夫人查看了驸马府上的人皆在精心调养刘病已,也就放了心。 蒉灵公主和驸马萧建华自然是对救命恩人的母亲盛情款待。 是夜,老朱将夫人送回家后,就返回驸马府,伺候在刘病已身边,直到三天后他缓醒过来。 驸马闻听刘病已已经苏醒,连忙携带家眷前来看望他。 刘病已在床上躺得浑身不自在了,在老朱的搀扶下,下地走到花园里喘口新鲜气儿。老朱早已将这几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刘病已。 所以,一见到主家公,刘病已便冲着驸马爷抱拳施礼。 驸马爷萧建华自从家中闹妖鬼之劫难被解除后,心情大好。 自然,一见到刘病已便没了尊卑和长幼之分别,揽住刘病已的手儿就搀扶下在花园亭廊的石桌前坐下。 驸马爷迫不及待地问及那晚晴空霹雳雷击之事。刘病已便将那晚看到的场景一一相告。 但至于真龙天子和黑白无常之事,只是他梦里的一个场景,没有十拿九稳地确信是否有这等奇事发生,便没有告诉萧建华。 驸马萧建华得知是花妹儿的魂魄被黑狐妖百媚狐吞噬后,故意前来捉弄于他,但想到那妖孽残害了几条性命后,终究被雷劈,化为一堆骨架,便反复直呼:“因果报应!因果报应!” 刘病已闻听此言,还以为驸马萧建华会对狐妖心有余悸,担心还会招致一些邪祟到了宅院,便好言宽慰到:“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逃。就算那妖孽如何地神通广大,还不是没有逃脱老天爷的惩罚吗?” “好一个‘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逃。’我萧建华自此后要广做良心事,积德行善,造福黎民百姓。” 刘病已见他能从这场劫难中得了教化,心里颇为自豪。 驸马爷萧建华本就是一个爱好读书和诗歌风雅的人,见刘病已确实是出口成章,又闻听人盛传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曾做了不少轰动一时的奇诗,也就喜欢跟他切磋一二。 刘病已个这位在学术上颇为重量级的人物交谈,自然是担着几分紧张,生怕自己因为对平平仄仄平平仄这一诗句格律不甚了解而露了什么破绽,被人贻笑大方。 除了偶然爆出一些惊奇诗句来,就很是谨慎地说话。 “三思而后行”,此时的刘病已深刻体会到孔老夫子这句话的实战经验性。从这一句话也能体会到当年孔夫子周游列国,也是提着紧张跟人讲述理论的。 不过,两人约谈越投机,刘病已也就毫不吝啬地将唐诗和宋词统统搬了出来。 西汉时期的人,论起汉赋来,还是带着楚辞,特别是代表作《离骚》的影子,出口便是“什么兮”“什么兮什么”。比如驸马爷萧建华吟唱的汉赋代表作家和赋论大师司马相如的《琴歌二首》: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刘病已看着他边摇头晃脑边“兮兮”地吟唱着如同嚼蜡的诗词,一点美感都觉不到。 当然自然也知道在这西汉还有后来的东汉,出现了汉赋四大家,司马相如、扬雄、班固、张衡四人。 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更是将文字的渲染力发挥到了极致,对卓文君展开了激烈的追求,成为了追求自由爱情的时代之花。 而刘邦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寥寥23字的《大风歌》,却写尽了刘邦一统天下后,清醒的头脑和忧患意识。 汉赋作为一种独特的文体,通常采用韵文并用的方式,达成借物写志的目的。但考究汉赋的历史就知道,汉赋因为太过追求华丽的辞藻和强烈的渲染力,而脱离了人民大众,一闪而逝,成为了时代的绝唱。 刘病已便点出汉赋的弊端来,又说出一番让驸马爷萧建华极为震惊的话:“一味地追求辞藻之美,难免是这汉赋的自取灭亡之路。学生不才,崇尚的是通俗易懂,渲染力强,表现形式丰富的一种新兴文体。” “哦?有此惊人语言,何不列举一二啊?”萧建华皱着眉头,不知道刘病已到底是浮夸还是浮夸,自然就存心考校他一番了。 刘病已深思回忆了几首比较脍炙人口的唐诗,眉头皱了一下,毕竟是剽窃了这历史上名人的作品,还是心里过意不去的。 不过,眼下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豪言壮语都释放出去了,也没法收回了,只能在内心处深深地将自己谴责了一番,随后便随便择了一首诗歌来,站起身来躲避着萧建华注视的目光,生怕给他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刘病已边走边吟诵出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枨难再述。” “朱门酒肉臭……”萧建华反复琢磨着这几句,忽然脸色发白地说声:“好!短短几个字写尽了天下苍生的贫富差距,黎明百姓的苦楚啊!可见小友心里时刻装着天下苍生呢!” 刘病已觉得这般沉重的话题,还是暂时别说了,说一些轻松愉快的意境诗词吧,免得被他邀请着再去创造什么为国为家畅舒胸怀的诗篇,借以向天子鸣百姓苦楚,结果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看着花园里的景色,此时正是仲春时节,草木皆翠绿欲滴,昨晚又刚刚下了春雨,便忽然想起一首诗歌来,在心中反复背诵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才慢条斯理地吟诵出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学过朗诵的刘病已带着深沉的感情朗诵出来。 他刚说完,驸马爷萧建华腾地站起身来,脸色震惊地毫无血丝。嘴巴更是半张着,长久合不拢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虚空,忘记了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不但他这般惊讶,连一旁正在做着笔记的一位老先生,还有站在一旁侍奉的老朱都呆滞住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好句子!好句子啊!” 那位记录的老先生摇头晃脑起来,手里的毛笔还隔空点着一字一句,心里默念着,脸上颇为开心。他反复暗自吟诵了几遍后,操着沙哑的声音问到:“不知这位小友,这诗歌可有个题目?” “对!这诗歌得起个好题目啊!”驸马爷萧建华也极为兴奋地追问到。 “题目嘛……”刘病已故作深沉一番,旋儿忽然说到:“我便叫它春夜喜雨吧!昨夜听闻春雨敲窗,便偶得此诗句。惭愧啊,还请驸马爷指教一二。” “哪有指教一说啊,我老朽真是自愧不如啊!病已小友真是奇才横绝,当得天下第一才子!” “驸马爷过奖了,晚辈献丑了!献丑了!” “想不到去掉助词,反而清爽无比,意境和格调上了好几个档次,实在是妙,实在是妙啊!”那位老先生对刘病已这诗词赞不绝口。 刘病已心说:这下可坏了,自己无意中搅乱了汉赋的发展,会不会就把此后要出现的汉赋大家们被消灭掉了?而唐诗宋词也就提前出现了呢? 对于自己不经意的这般操作,刘病已心里还是十分担心的。他生怕自己这一荒唐举动,惹得系统来扣自己的分,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暗自在脑海中调出面板来,陡然发现分数值竟然加了“10000分!” 虽然这10000分在完成任务的进度条上才那么小小的一个绿点儿,但已经让刘病已颇为欣慰的得了。 仔细查看,而这得分项的说明却是:“成功耍了一次流氓……” (⊙o⊙)… 那晚……想起自己的手儿抓取的软绵绵的东西,那柔柔的手感还是十分强烈,久久散不去。 系统加分项后面还写着:“成功为民除害,杀掉3000只妖孽!成功解除了天下黎民百姓的祸患。” “这……系统是不是紊乱了,胡乱给分?或者这加分是别人干的,错误地加到我这里了?” 刘病已心虚不已。 他这般表情被萧建华看在眼里,还以为他真的是受宠若惊,不为自己的奇绝文采而沾沾自喜,反而觉得技不如人。这样以来,萧建华对这位谦虚谨慎的少年更加地器重了。 举止上自然是更加地恭敬了。 “真不知道这种诗歌看似十分简单,实际上却是难以驾驭的。不知小友是如何创作的?”驸马爷萧建华潜心请教到。 “随口就来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比如: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不就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随口一说便是。” “这……这……这绝妙的诗句竟然是你随口一说的?哎!我等老朽苦苦地熬了几十年学问,还不如一个娃娃随口一说的来得绝妙!惭愧啊!惭愧啊!”那位老先生一阵唏嘘慨叹,大有顿足捶胸之范。 “没什么啦,我觉得文学就是文字游戏,那些字我们都认识,只不过是我们怎样去排列文字了。若将文字按一定的规律排列,就会出现奇妙现象。这诗句可以是五言,也可以是七律,比如说: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样的句子来描写当下,岂不美哉?” “美!实在是太美了!”驸马萧建华和那位老先生差点儿蹦跳起来,两人拍着手掌,眼里含着泪,吟诵着刘病已就这么轻而易举偶得的诗句,大为惭愧。 “不知小友将这诗歌起什么名字啊?” “咏柳。” …… “诗歌可长可短,可以四句,也可以多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此乃惊天一问呢!” …… “绝了!” “吾乃万幸听此千古佳句啊!此生无憾了!” …… 刘病已见他们快乐疯了,赶忙拿话岔开去。 “其实,除了诗句可以这么规整,我们完全可以将这规范打破,用句子的长短交叉呼应,达到更加微妙的效果。” 刘病已刚说完,那位老先生便插话问到:“比如?” “比如这一首……”刘病已故作一番沉思后说到: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 “鞥!好诗啊,好诗!什物简单描述,都觉得异常悲壮。好诗啊,不知道这诗歌的名字是?” “天净沙秋思。”刘病已差点儿随口溜,说出什么元代马致远…… 幸亏嘴笨,没有全部吐露出来。 “天净沙秋思?这样的题目……” “这个文体我叫它为词,而天净沙为词牌名,秋思为词的题目。” “词?还能打个样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好!” “妙!” …… “可以豪放一点儿……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 “好!” “妙!” …… “可以婉约一点儿……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 “好!” “妙!” …… 老先生将刘病已的这些诗词全部记下,到得最后,面前的书案上已经是一大摞了。 此时,刘病已才感觉到了后怕,怕是因为犯了禁忌,道破了过多天机而受谴责。 但见到驸马爷和这位老先生看他的眼神极为崇拜时,才获得了一丝安慰。 他心说:“先到此为止吧,以后再也不盗窃别人的诗歌了,罪过,罪过……” 刘病已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差点儿要了他的亲命。 正文 第35章 萧府上书 文采飞扬,相谈甚欢。驸马爷萧建华自然是欣喜过旺。当夜便命人大排晏晏,隆重宴请萧府的救命恩人。 酒席间,刘病已才知道那位老先生是屈疾,乃是屈原家族的第四世嫡孙。因为汉赋水平极高而被萧府邀请过来,给府上的小儿童做先生。 一听是教书先生,刘病已立马起身,来到屈疾前方抱拳一躬到底。萧建华和屈疾甚为惊异,像他这般文采的奇人竟然给一个教书匠这么尊崇。 听了刘病已对自家恩师以及所有教书先生的尊敬之情,驸马萧建华和屈疾对刘病已的好感更甚一筹。 本来,屈疾就因为文采自愧不如小小年纪的刘病已,有些不服气,这一下子就冰释前嫌,觉得跟刘病已亲近了许多。 酒过一巡,萧建华将府上的孩童们都唤了过来,要他们拜刘病已老师。 刘病已赶忙离席推脱。他知道府上的先生是屈疾,让孩子们拜自己为老师,这不是抢他的饭碗吗?何况一山不容二虎,以后自己可没这个经历在这种闲杂事上“内耗”时间和精力。 “驸马爷请收回成命啊,学生不才,愿意与众学生一起拜屈先生为老师,好好弥补一下汉赋的缺憾啊。” 萧建华见刘病已推脱地实在,也就看望屈疾。屈疾甚为高兴,微笑地点头。 萧建华便就此答应了下来,并说:“病已小友可以随时来府上的学堂上课。” 刘病已当即便简单行了拜师礼。 屈疾甚为高兴。 众人重新落座。刘病已担心他考究自己,便先发制人,吟唱起了屈疾的祖父屈原的《离骚》。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这汉赋对这些文人真是如同迷魂药一般,一旦吟唱起来,众人便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享受一番。 连那些站着的小孩童们也都有模有样地低声附和着。 刘病已吟唱完毕,长长地叹了口气。 萧建华奇怪地问到:“病已小友,为何在吟诵完这离骚后叹气呢?如此壮美的意境,应该是激昂慷慨的情绪才对。” 刘病已见自己抒发能耐的机会又来了,便若有所思地说到:“学生看来,赋的精魂在于‘铺采摛文’,多用于‘体物写志’,不外乎或曰宫殿城市,或曰帝王游猎,或曰旅行经历,或曰不遇之情,或曰禽兽草木,唯独缺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理想的追求。而这一点也就造成了‘有教无类’难以实现。天下人共享天下气息,却难以共享天下文采。实乃最大的遗憾呢!” “天下人共享天下气息,却难以共享天下文采。此论振聋发聩啊!想当初老夫教了那么多学生,而贫寒学子却少之又少。但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寒门子弟却是老夫学生中最有才华的。”屈疾想起了前段时间闻听到的刘病已所说的科举制的事,便又细细问来。 刘病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人又是相谈甚为融洽,酒席上不免都多喝了不少酒。 这一世的酒自然是纯粮酿造,只是度数低,相当于后世的米酒。刘病已初始食之无味,便大口大口地如同罐啤酒一样,到得后来才觉得开始上头了,就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了。 这么一醉,酒壮怂人胆。刘病已便鼓动屈疾邀约当时名流骚客,明日在萧府进行论诗会。屈疾欣然应允。 萧建华一听有这等喜庆的好事,连忙拍手称快,当即便命人开始连夜准备明日的文人大聚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席热闹地举行到凌晨1点,也就是当世所称谓的丑时,才散去。 刘病已被老朱搀扶着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日,日上杆头。刘病已被一阵鼓乐声惊醒,问老朱外面在干什么,这么热闹。 “少爷不是昨夜邀请屈疾举办论诗会吗?他果真把名流们都请了来。这位老先生的脸面可真大,那些我只听过名字的人竟然都来了。那些书生们一听大文学家们都聚集于此,也都赶着上门,外面正热闹着,如同过年一样呢。” “啊……哎呀!”刘病已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怎么了,少爷?昨夜喝酒太多,上头了吧?”老朱情绪紧张地问到。 “不……”刘病已心里只恨自己怎么就起了这个一个茬儿,偏偏自己害怕什么就给自己整什么。“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此时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刘病已慌乱地起床,洗漱,赶忙坐在书案前翻看着书简,临时抱佛脚一般地恶补知识。 “少爷,我们先吃了早饭再看书吧!” 老朱见少爷这般好学,自然高兴。而昨日不管是在花园里还是酒席上,少爷大出风头,他心里更是高兴不已。 他心里高兴:少爷真的变了!以前是唯唯诺诺,只知道动不动就发脾气的人。现在却是一个异常随和,还很有文采的豁达之人。真是老天有眼啊,给皇室留下了一个聪慧的后代。 刘病已不敢早早地进入筵席,生怕他们会考究他的学问。在几人面前借着掌握的拿点儿历史皮毛知识,尚能唬一唬他们。若是面对这么多大文学家,当面出丑,岂不名声扫地,直接玩完了。 “躲”字为上。 只要他们不来邀请就坚决不出门。 刘病已又差老朱去取了今日被邀请的宾客的花名册,扫了一眼后,便让老朱把门关上,不让他出门,以免被萧府的人逮住,询问自己起床了没有。 刘病已开始针对这些宾客的文章还有他们的祖辈、父辈的名作百般思索,狠下功夫默写一番。虽然只言片语,但也能勉强对付了。 直到日上三竿,筵席要开,有人才来砸门。 刘病已假装刚刚睡醒,打着哈欠便去开门。 “公子,我家老爷邀请您赴宴呢!” “好,好!我头一回喝酒,没想到昨晚一喝,就睡到了现在,哎呀,头疼,头疼!” 那人如实回禀后,萧建华哈哈大笑,“还是小孩子啊,怎能喝那么多酒呢,我倒是以为他酒量甚大,没想到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酒水的厉害啊!” “哦?萧爷所说的能做出奇诗和妙论的座上宾竟然是一个小孩子?”旁边端坐着一位面容尊贵的老者,赫然是严伶。此人的祖父严忌便是那西汉时期著名的辞赋家。 “啊?建华兄所说的此贵人竟然是一个娃娃?”坐在严伶对面的是蔡皋,西汉大文学家、大书法家蔡邕之孙。 “哈哈哈,诸位,我先卖个关子,待会儿你们不就能见到他了吗?” 此时一个年轻书生高声应到:“如今杜县出了一位少年奇才,名字叫做刘病已,已经实属为所未闻。难道萧府上还有比这刘病已年纪更小的奇才?那可就有意思了,我们可以邀请他去跟刘病已比试一番,看我们萧府的人厉害,还是他刘病已厉害!” 众人闻言频频点头。 萧建华闻言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众人看他信心满满,自然就觉得今日定有好戏看了。 老先生屈疾作为屈原的第四世嫡孙,威望最高。他一上午口若悬河,将昨日刘病已所说的诗歌和对汉赋的弊端讲得头头是道,把众人听得惊讶不已,对他更是深深折服,恭敬无比。 论事会临近结束,享受了这么多名流顶礼膜拜的屈疾向众人摊牌。 “此奇诗与高论并非老夫的,而是萧府的一位贵人。他的学术远远超过老夫,老夫愧不敢与此比较,着实不敢贪墨。” 众人闻听此言,更是惊讶无比。 谁人能比屈疾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更厉害,而且还让他口口必夸赞,心服口服地无比崇敬呢? 此人得有多大的能耐啊。 要知道屈疾可是文人墨客的风向标,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最高领袖。 众人面面相觑,无比汗颜。猜了半天都猜不出来。 萧建华望着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扬,平素里还看不起他的人,此刻都焉了,心里大为欢喜。 哈哈大笑一声,便宣告论诗会暂告段落,急忙命人撤去书简,撤去茶点,奏起鼓乐,开始上酒菜。 萧建华见刘病已迟迟不来,虽然得了他们炫耀和造以神秘的机会,但午宴却要他闪亮登场,给自己长长面子了。 当即便命人去邀请刘病已。 刘病已刚迈步到了门口,众人便齐刷刷地朝他望去。 “哦!病已兄!竟然是病已兄!”众人之中,认出此人的正是史游老先生。 “哎呀,果真!果真!我说呢,除了病已小友,还能有谁有此大文采!哈哈!”一旁的张敞也忙高声呼喊到。 他二人这么一说,萧建华脸上更加地得意洋洋了。 “来来,病已小友,我来给你引荐诸位。” 萧建华神采飞扬地给众位引荐。 自开始,刘病已就对今天来客的名单进行了研究,早有了心里准备,每每引荐到他们的父辈或者祖辈时,刘病已便出口说出几句他们前辈的名言来,大家自然是对刘病已齐刷刷地一番尊敬。 尤其是严伶和蔡皋,当刘病已说出了严忌和蔡邕的几句偏僻句子时,不但面上光鲜倍增,还对刘病已的好感陡然而生。 拜过之后,萧建华邀请刘病已坐在自己旁侧。刘病已连忙推脱:“岂敢,岂敢,学生不才,在众位大文豪面前,只是一介小书生,怎敢居于高位。学生就算是坐在门口外面,都觉得是抬举一二了,怎敢居于众人之上,学生心里惶恐,惶恐!” 他这般一谦虚,萧建华又让得用力。众人顿时对这位不恃才傲物的刘病已大为赞赏。 要知道能怀有这般奇才的人当可以大摇大摆地恃才傲物,但刘病已没有,反而更加地谦卑无比。 此时的史游直接起身,来到跟前,抓住刘病已便把他引到萧建华旁侧的空位上,将他按坐下。 “病已小友,今日你是驸马爷的座上宾,更是我等儒士的楷模。我们都是以论述见地见高低,从不把年龄当成什么法门,病已小友安然入座吧。” 众人也纷纷应喏。 酒席上,众人不再争论考究,而是纷纷吟诵诗赋。萧建华又让美女歌者以及众乐师伴奏着,将在座众人的诗赋吟唱出来,一比高下。 刘病已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倾听而已。 在轮到他歌赋一曲时,刘病已摆手不作,众人起哄,一起邀请他作歌赋。 刘病已抵挡不住这份盛情,便低吟半晌,狠下心来,慢慢吟诵出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刘病已吟诵完之后,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有人不小心将筷子剐蹭下桌,掉到了地上。那轻颤颤的声音都异常清晰可闻。 看着现场一片沉默,刘病已皱起了眉头,忽然感觉有些失舌口误,心里担忧到:这不会被认为反诗吧!毕竟原作者曹操可是一位胸怀大抱负之人。 “别让他们以为我要造反了不成!” 刘病已一阵汗颜。 心里发慌,嗓子口渴,直接冒起了烟火。 刘病已端起茶杯就咕咕地喝了起来。 此时,有人突然大喝一声:“好!好赋啊!”萧建华一拍桌子大喝道。 吓得刘病已吞咽不及时,一口茶水喷出去,便激烈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老朱连忙去拍打他的后背。 众人闻言也都连连叫好。 现场的人无不情绪激动,犹如都得了重金赏赐一般,兴高采烈,激动地面色红润。 众人一番热烈的恭维后,屈疾颤巍巍地讲解到:“此赋对时光易逝、贤才难得的再三咏叹,抒发了求贤若渴的情感,又有着怀才不遇,不能居于高堂,为国尽忠的悲凉,实乃我文人当下的真实写照啊!” 张敞也高声赞到:“病已小友一直在为当下我等文人无出头之日而殚精竭虑,而此简单易行的歌赋真真切切写尽了文人的悲哀和无助,实在是我等文人的诉情言志之血书,当可上呈文书,禀告皇上,祈求开设科举,选拔人才,举贤任能,让天下文人志士为国尽忠!” “是啊!子高兄言之有理,我等愿意在此萧府上书之文章上签字画押。” “我愿意!” “我也愿意!” …… 听着众人这般情绪激昂。 萧建华更是大喜不已。要知道这等上书将轰动整个朝野,这次萧府聚会也会被载入史册,成为美谈,天下文人无不感激萧府,萧家的威望也会随之直冲青云。他的名字也就会成为天下文人顶礼膜拜的榜样。 想到这里,萧建华站起身来,手臂一挥,情绪激动地大声高喝:“笔墨书简伺候!” 正文 第36章 折服了未来岳父 从邻近中午,一直喝酒聊诗胡侃到了深夜,刘病已才在驸马府的一间卧房住下。 第二日,刘病已宿醉的身体一好,就想着赶紧回家。 萧建华自然是再三挽留他在府上多住些时日。 刘病已差遣老朱回家跟娘亲回禀一声。 老朱回到家中诉说了刘病已在萧府里的谈诗论道,以及上书一事。“萧府上书”一事那此刻早已轰动了整个杜县,夫人哪能没有所耳闻呢。 夫人本来还以为是以讹传讹,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吗?一个还未成家立业的孩子,能懂什么国家大事。况且,她也不指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多大出息。因为他的身份太过特殊了。 不过,一旦从老朱口中闻听了“萧府上书”一事确实存在的,夫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走动,惴惴不安。 “夫人,你应当为公子因才华而扬名立万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极度担心起来了?”老朱纳闷地问到。 “哎!我最不希望他扬什么名,立多少万,我在意的是病儿能够平平安安。上次绘制巨龙图事件不管是不是病儿所为,他都差点儿丢了性命!他尚且是被关在了杜县县衙,咱们都束手无策,如果他得罪了朝中权臣,想要杀他,咱们又该当如何呢?咱们能斗得过那些权贵们呢?” 夫人这般一说,老朱也才恍然大悟。 那几日,公子被关在牢狱的日子里,夫人又是如何担心的,又是如何周旋一二呢,结果呢,花出去的钱财犹如泼出去的水,一点儿回音都没有。 倘若,公子因为上书一事触犯了权贵的利益,他们若想杀死少爷,还不是轻而易举随便给少爷按个罪名,就能办他?整死他犹如碾死一只蚂蚁。 老朱得了夫人的一通训斥,急忙返回驸马府,将夫人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刘病已。 刘病已听了也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因为一时痛快,闯下了大祸。 要知道,科举制的说法是自己最早提的,如今的“萧府上书”一事又是因自己的诗词赋之论引起来的,而且那上书榜单上首个签字人就是自己。 如果被人利用了,说自己带领天下读书人谋反,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治自己一个罪过。 自古书生与权贵斗,宛如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自己真的身陷囹圄了,那些书生就算愤慨,顶多就是写写诗,发发牢骚。 如同巨龙图案,张敞和史游写了文书,递于杜县县衙,还不是如石沉大海,翻不起一点儿浪花。 驸马爷能救自己吗?未必! 谁不是趋利避害?更何况是这些权贵们呢? 刘病已真的后悔自己太过莽撞了。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这句刘病已前生时代的名言警句,此刻被刘病已想起来,觉得甚有道理,该坚持下去。 今后最要紧的便是回到宅院中,潜心完成自己的任务,好早日回到前生的时代里去。 刘病已此刻已经如坐针毡。他急忙奔去前院想跟驸马爷辞行。 此时已近隅中,临近正堂时,听到屋内有人正在大声说着话夸奖着什么。 刚转过拐角,跨入屋门就听到了一个男子朗声说到:“萧爷,我许家瓦窑的做工技术在杜县是首屈一指的,你看这超薄瓷,它薄如蝉翼,轻若浮云,轻轻吹一口气,都能让它抖动起来,如果力道再大点,真担心把它吹到地上摔破。” 刘病已听到了“许家”二字时,早已抬脚迈入了堂室门槛,再一看中堂内,驸马爷坐在高椅上,身旁正有一个老者垂手站立,毕恭毕敬地说着什么。 刘病已刚出现就吸引力驸马爷和那人的注意。刘病已又冲那人瞟去,却与他一碰眼神,立马想到了他就是前几日大闹退婚一事时的当事人——许广汉。 刘病已停滞住了,本想着抽退那条迈到门槛的腿,闪身出去,无奈驸马爷一招手,说到:“病已小友,你来的正好,陪老夫观赏一下许家新作的几只碗,帮我点评一下。” 刘病已来到驸马爷跟前站定,看到他正手里捏着一只小碗,罩在灯光上,透过那胎瓷观看着透光度。 刘病已一打眼,就看到了这只在前世时代里经常见到的碗,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的。目光慵懒地扫过碗之后,又碰到了许广汉的目光,这时候才发现他正目光诡异地瞧着自己,脸上满布青云。 “哦,病已小友,请坐!”驸马萧建华伸手一指旁侧的小几座。 刘病已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旁站立了大半天的许广汉皱了皱眉头,瞧着他这般无礼散漫状态,甚是不满。 刘病已却也瞧见了他的鄙夷之色,心中不免掠过一丝烦闷。加上之前听老朱诉说的夫人的担忧,自己的内心正在狂躁不安,自然就浮躁起来。 驸马和许广汉正在讨论碗的质量问题。 刘病已觉得无聊,呆坐着不干点儿事也觉得局促不安,瞥眼瞧见手旁的茶几上放置着一只跟驸马爷手中一模一样的碗。 刘病已顺手抄了起来。拿起来正反一瞧,觉得是个极为普通的碗。这样的碗放在21世纪,顶多是超市里搞活动,促销卖火腿肠时,两包捆在一起,顺便捎上这样的一只碗。如果手中的这只碗的质量比那些赠送碗稍好一点儿,单卖的话也就四五块钱的价格。 令刘病已奇怪的是驸马和许广汉却将此碗研究地头头是道,手里小心拿捏,似乎拿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 刘病已心里嘲笑一番:“一只破碗,还当宝贝了!”他本来对许家有成见,加上联想到自己的原主就是被他许家下毒给毒死的,自然就火冒三丈,十分不待见他,心里只想着等到驸马有空隙的时候,告辞一声便回家了。 心浮气躁,刘病已随手将碗丢在手旁的茶几上。 因为没平整地放下,碗儿竟然就着茶底托儿咕噜了一下,随后便震颤起来,渐渐地才挺稳当。 这动作被驸马萧建华和许广汉看在眼里,觉得刘病已似乎对这宝贝碗不怎么看好。 许广汉见他这种轻浮态度,顿时来了气,又知道他是萧府的客人,比自己这个四五十岁的人还尊贵,自然就有了捉弄一番的心思。“这位公子,你似乎对这碗有什么高见,还望赐教啊。” 听闻许广汉冷嘲热讽,执意要自己出糗,刘病已急忙瞪大了眼睛去与之对抗,结果看到驸马也颇为期待地想听听他的高见。 刘病已顿了顿,把目光回到手边的小碗上,冷笑到:“薄似蝉翼?轻若浮云?被誉为超薄蛋壳的薄胎瓷,又叫脱胎瓷,最高技艺水准应该是三环蛋壳环环相扣,这技艺关键在于修胚,若非大师级别的人物,根本做不出来。” “就算是三层累加,也是薄如蛋壳,温润如玉,圣人书中言,这叫蝉翼玉露碗。不管是放在阳光下,还是灯光下,抑或是月光下,它有着与众不同的表面肌理,晶莹通透,明如镜,声如磐,宛如一抔透亮的玉石,玉露。” 刘病已说到这里,驸马萧建华和许广汉的眼里都露出了对这蝉翼玉露碗的渴望。 “这种碗,只有我许家祖上曾经做出过一些,连我也没见到过。公子是如何得知的呢?”许广汉对刘病已的大话不服气,似乎心里执拗:就凭你这汗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随便说几句谎话,就像把我这碗给比下去?门也没有! “圣人有诗句: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诗句中的玉碗说的不就是这薄如蝉翼的瓷碗吗?”刘病已没好气地拿了李白的诗句强词夺理地怼了回去。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好句子!好句子啊!”驸马萧建华听到了佳句立马来了兴致,“不知这美诗词是何人所做?” “一派胡言罢了!他这是故意编造什么圣人言语来哄骗你我罢了!”许广汉没好气地指责到。 “大胆!我萧某的客人岂能容你这般无礼!”萧建华一生气就将碗儿丢到了桌子上。 这碗儿咕噜噜地在桌子上震颤了几下,终究才停下。 “萧爷,草民错了,还望萧爷赎罪!”许广汉连忙后退半步,深深鞠躬,道歉到。 “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做不出这玉碗来,还怪罪病已小友给你点化了不是?”萧建华对许广汉一顿怪责。许广汉连连道歉。 刘病已觉得甚是无趣,就想尽早结束了这次谈话,好早早地回家。“其实做这蝉翼玉露碗倒是不难,关键在于材料,以及配方。既然许掌柜的祖上有过此经历,只要查一查当时祖先在做这碗时所用的配方,反复试验,自然就可寻到机会。” “哦,这是个法子啊!广汉兄是否有此记载啊?” 许广汉连忙答道:“的确有记载。许家瓦窑历时百余年,留下最为珍贵的便是那每日记载的书简,只要一番功夫寻找一下,便能找得到。” 许广汉此时也有了方向,之前一直追求老工匠的经验之谈,真的把那堆如山的书简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要遍查竹简,一定能找到蝉翼玉露碗的配方和配比。 当下就高兴地快要手足舞蹈了。他心里高兴:“这样以来,不但这失传的技艺找了回来,重振许家的威望,还能一粒千金赚得盆满钵满,成为首富的首富,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他这一高兴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驸马萧建华自然对他一顿鄙夷。他又惊异地望了望刘病已,顿时觉得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几乎时时刻刻都会给人无限的惊喜,真不知道此人是仙还是魔,竟然知道那么多知识。 博学多志,文采飞扬,重要的是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那么长,不得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病已小友,你这是前来貌似有什么事要找老夫吗?”驸马萧建华看出刘病已心事重重。 刘病已冲他抱拳回到:“驸马爷,学生拖您的福,病症已痊愈。本人家母对我也甚为想念。学生这次前来是向驸马爷道别的。还望驸马爷恩准。” “哦……原来是这事。老夫本想多留你几日,好好探究一下诗歌咏赋,你既然这般归心似箭,我就不夺你所爱了。这样吧,中午我摆个宴席,我们再好好絮叨絮叨。广汉兄就一起作陪吧!” “是!多谢驸马爷抬爱!”许广汉一副谄媚的表情,让刘病已更加地觉得讨厌。 席后,萧府书房内。 刘病已诉及龙图案还悬而未决,驸马爷萧建华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表示:“你的事情本官已打听了杜县县令,皇帝有诏令,只要你立下功劳一件便能免除你的刑罚。前几日我早已上书廷尉,昨日夜间,奏本批复回来,已经恩准了我的请求,赦免了你的刑责。你早已经是无罪之人了!” 萧建华说着从书柜中抽出一本奏折,递给刘病已。 刘病已恭敬地接过后,打开来,看到端庄秀丽的篆书后面有着一排朱批字迹:“按朕之前的旨意办”。 前身曾在网上看过网红雍正帝的龙朱批:“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尔等大臣若不负朕,朕再不负尔等也,勉之。” 活脱脱的一个直爽的个性汉子。 真实地拿到奏本还是第一次。刘病已倍加珍惜,便在经过驸马爷的允许下,揣入怀中。这才郑重道别。 PS:亲们,昨日新增两章在最前面一二章,后面更新的就顺延下来了,感兴趣的可以返回头去查看,故事很精彩哦!增加的两章交代了刘病已和许平君浓厚感情的初始境遇,情节很凶险,节奏很快,趣味性很浓厚,人物很有趣,定然是过目不忘的好情节,大家千万不要错过哦,请移尊驾!请投票票,持续收藏哦! 正文 第37章 百两纹银回家做地主 “稍等,来人呢!” 来人递来一个包裹,里面包了一百两纹银。 “这万万使不得啊!无功不受禄,学生受之有愧。” 驸马爷自然是好生劝慰。 刘病已想到老朱之前所说的话,娘亲为了赎自己出来,倾家荡产地去贿赂官员,家里已经十分拮据了,刘病已也就将这纹银收下了。 想到之前梦中盗用了张敞书画院的颜料,便跟驸马爷索要了几坛子颜料。 驸马爷认为他好书好画,自然就应允下来,送给刘病已了两套颜料,足足十几个坛子,临走时只能用个小车子拉走。 跟驸马爷道了别,刘病已这才踏出了驸马府,往家中赶。 回到家中,自然是跟娘亲说了一些宽慰的话。 着急回到恬淡庄园,又想着把颜料尽快还给张敞,便跟娘亲告辞。 临走时,给娘亲留下了那包银子。 娘亲掏出了二两纹银,让刘病已随身带着,用以日常用度。 出离了杜县,望着暮春时节的田野风光,刘病已心情大好。 回到恬淡庄园时,已近傍晚。余晖照耀着卧龙山,还有那巨龙图,更照在那围绕在卧龙山脚下铺面平原的林林总总的商铺。 刘病已先将一套颜料搬进别院,剩下的一套,他亲自拉车给张敞的书画院送去。老朱则领了些碎银子去旁侧平原上刚刚搭建起的商铺购买肉食酒菜。刘病已准备在家里大摆宴筵,盛情感谢张敞、史游他们。 到得书画院,张敞正与十余人讨论着今日盛传的文学改革诗词歌赋新兴体。 刘病已一出现顿时成为众君子围拢的对象,纷纷抱拳称“病已小友”、“病已小弟”、“病已大师”…… 他们这般殷勤,叫得刘病已兴奋,但又不自在。 众人邀请他发表对此论的观点。刘病已只摆手,说到:“诸位,请移驾尊位到我家陋室,今日准备了一席薄酒,还望诸位赏光。” 众人一听有招待,自然兴奋异常。吆五喝六地便欣然答应。 来到门口,众人见到车子上的颜料坛子。刘病已搬了一个坛子进书院,其他人一哄而上,伸手帮忙,十几个坛子呼啦一下子搬了进去。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敞问到。 “呵呵,前几日深夜借用颜料涂抹那摩崖巨龙图,没有事先告知,还望老师莫怪啊!”刘病已不好意思地说到。 “果真是你!”张敞和史游惊讶地异口同声说到。 “你是怎么画上去的?”有人问到。 “此乃绝技,绝技。”刘病已故作深沉地说到。 “啊哈哈!真是奇人呢!不但会作诗还能绘画,我这书院如果不招收你进来,岂不是黯淡无光了!”史游笑道。 “好!今夜之筵席就算是我入学院的开光酒了!” “好一个开光酒!妙!妙!” “今晚我们就让那诗歌与酒肉同飞,月夜与巨龙共舞。” “哈哈,病已小友出口便能成章,雅俗共赏!” “惭愧!惭愧!” 哈哈哈…… 众人簇拥着刘病已朝恬淡庄园而去。 一路欣赏着陡然而起的夜市,一行人纷纷点评夸赞着刘病已所绘制的巨龙图。 “真是一图招来一方盛世!天下若多几个病已小弟,何愁不是天下多盛世。” 当他们快行到恬淡庄园时,刘病已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旁站着一小姐一小婢女。 刘病已认出那小姐正是霍家大小姐霍成君。 她正双手背在后面,满脸露着笑容,冲着刘病已微笑。 十几个大男子看到这一幕立马就明白了,纷纷干咳着转身对着卧龙山摩崖上的巨龙图一番评判。 刘病已也十分知趣,赶忙快走几步,来到霍成君面前,双手抱拳微微施礼。 “病已多谢霍大小姐伸出援手解救。” “现在才知道感谢?晚了!本大小姐生气了!”霍成君努着嘴,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 “叫病已如何答谢,贵大小姐才能不生气呢?”刘病已深深鞠躬下去,抱起的拳头都已经勾到了脚面上。 “好了!好了!人家救你难不成就只为了你这参拜大礼不成?快快免礼了吧!”霍成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噘着小嘴巴,洋洋得意。 “你这家伙,行这么一个大礼,也不怕闪了腰!” “小小孩们哪有腰?” “啊?” “我说啊,不为五斗米折腰,却为美女竞折腰,岂不美哉!” “哼!算你会说话!不过呢,本大小姐过来看看你是否还活蹦乱跳,你果真没有想象地那么坏。本姑娘虽然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你帮助环儿诊治……” 一说到这里,一旁的环儿想起了那天的尴尬场景,就羞地急忙捂嘴偷笑。霍元君这才想起那天的羞耻场景来,后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刘病已这小子分明是在耍流氓,还美其名曰郎中眼里无男女。 哼! “诊治疾病的份儿上,本大小姐就绕了你!”霍成君故意将那事儿模糊了去,生怕会让环儿有些难看。 不过,等她说完了,一扭头竟然发现环儿的双腮通红,嘴角满溢着微笑,似乎是思念春天了的小猫咪…… 霍成君用力剜了她一眼。环儿感觉到了大小姐那犀利的眼神,急忙收敛了这意味深长的情愫,赶忙乖乖地低下头去。 “多谢大小姐不杀之恩!为了感谢大小姐,可否赏光,与我等共赴晚宴?”刘病已做出了请的姿势邀请到。 “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是你作的诗歌吗?怎么了?你现在就要做酒肉臭的朱门了?”霍成君讥讽到。 刘病已很是惊讶,因为昨日才大放的新厥词,没想到一夜之间就传到了这位大小姐耳朵里。 刘病已不知道,他这几日所作诗歌与咏词早已传遍了整个杜县。 不但那些公子摇头晃脑地反复吟诵,边自叹不如,边夸赞其对仗工整,意境之深远。 那些爱好诗歌咏赋的女子纷纷弹唱起来。一时间,这新型诗歌体裁成为文人雅士席间的谈资。各种模仿文章也陆陆续续出来。 他一个小小的少年正引领着这个朝代的最大规模的诗歌革命,甚至扭转了汉赋的统治地位,以及诗词歌赋本应拖后的萌芽。 可怜的是,此时的刘病已对此懵懂地毫不知情。一心沉浸在大难之后的余庆里。 霍成君知道自己搅了刘病已和那些大男人们的雅兴,非常知趣地高高扬脖,趾高气扬地踏上轿车,离去了。 望着远去的马车,张敞他们还嘻嘻哈哈地来到刘病已身旁。 “那位大小姐,莫非就是霍府的大小姐?”一位年轻的公子眼睛比较地毒。 “呃,对!我在监狱里才知道是霍家的大小姐。”刘病已抹了抹鼻子,心里盘算着,这个少女,以后会跟自己有些血海深仇一样的瓜葛,真不知道到时候,两人该如何面对。 “哎呀!小生拜过病已小弟啊。”那人突然对刘病已转了态度,十分恭维起来。 “钱财兄,你为何这般盛情礼节啊?”刘病已赶忙抱拳回礼。 “病已小弟,以后还要多照顾我这位兄长啊。”那人笑得十分瘆人。 “照顾?钱财兄照顾小弟才是……” 刘病已转了眼神,将目光锁定身旁的张敞和史游,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催促,离开这突然而来的恭维场景。 “病已小友,以后还要多照顾一下老夫啊!” “病已小友,有飞黄腾达的那一日,也别忘了老夫啊!” “张老师,史老师,你们也……” 刘病已的话还没说完,十几个人都一起排列着笑着冲刘病已作揖。 “你们……” 让刘病已欣慰的是,众人中唯有比自己还小的陈遵很是尴尬地站在最后面,恭维不是,不恭维也不是,一脸彷徨地束手无策。 酒过三巡,那些原本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文人才放浪形骸之外,开始了斗酒诗百篇的阵仗。 子时时分,刘病已才将众人送出远门。 是夜,月朗星稀。没有污染和过度灯光的渲染,这夜月的光线甚为明亮,如同白昼一般。 老朱关了院门,刘病已便邀他在院子里一起转转。 这座宅子真的不小,前院照壁后大厅院两边就是两排厢房,是家丁仆役住的地方。中堂会客大厅左右各是穿堂的两间房子。一间书房,一间是会见重要客人的小厅。 穿过中堂是个花园,假山水池,曲廊亭台,处处有些荒草杂乱不堪。但那早先栽下去的桃儿李儿的花儿都次第开放了。风儿一吹,还有一股清新的花香,虽然园子不大,却极是精致,颇有江南水乡园林的味道。 本来就盘算着如何将房屋修葺一番,换一下阴沉沉的晦暗气息。无奈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连连,耽误了不少安排。 望着墙头草在这暮春时节也茁壮成长了,刘病已下定决心要把这硕大的院落修葺一番。 刘病已将修葺院落之事,事无巨细地跟老头儿说着。 老朱一一答应着。 最后的时候,刘病已才意识到老朱似乎有些为难。 刘病已才想起来,娘亲为了救自己,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而上午带给娘亲的百两纹银还是驸马爷赠予的。全家人要靠这百两度日了。眼下还不到粮食收获季节,一家老小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整个修葺工程下来,大约需要多少钱?” “少说也得百十两银子。” “百十两?”刘病已一听到这个就莫名地头疼。 因为初到西汉初期,对于货币的换算还是依仗着21世纪的人民币。总是不经意地去思考“一两银子等于多少人民币”。 但刘病已喜欢用编程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一两银子不能简单地换算成多少人民币。具体要看一两银子在当时社会环境下的购买力,而具体的购买力还是以粮食的多少最为靠谱,毕竟中国古代是农业大国,人靠粮食活着,货物的交换也是以粮食的价值为参考。 “一两银子能买多少大米?够一口人吃多久?”刘病已问到。 “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一般质量的大米二石,这些粮食够一人吃半年的。” 刘病已估算着,当时的一石约为大米94.4公斤,一两银子就可以买188.8公斤大米,就是377.6斤。物资丰盈,收入稳定的家庭,一年人均大约消耗780斤粮食。 西汉时期,一个平民一个月生活费大约需要八九贯,士兵军饷一年不到十两银子,存个七八两可以买一亩良田。这样以来,如若过上温饱生活,一人一年需要二两银子,大米四石。百十两银子可以买十几亩良田,可以养活五十口左右的佃农。可以看出,在古代,这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惊人了。 不像电视剧上的极端,两个馒头一碗汤5两银子,一个少奶奶一次赌博输掉一千万两银子等等荒唐透顶的情节。要知道万历年间国库年收入才达到200万两,而且还是经过张居正改革后国库收入丰富才有的数字。 这样一算,用来修葺房屋的百十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了。 “数目还真是不小啊!” “是的,少爷,我们需要跟夫人回禀一声。”老头儿补充到。 “嗯!”刘病已换了另一种思维,“我们家有多少田地?又有多少户佃农?” “少爷,我们家有土地77亩,良田53亩,剩余的就是山地田和沼泽田。佃农46户。” 刘病已盘算着,在以农耕为主的古代,土地是生存之基,土地的多少也是衡量贫富的最直接的标准。十亩以上就是地主了,超过百亩就是大地主,超过千亩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富豪了。而自家里里有七十余亩田地,也算是中农了。 除了自家吃,佃农糊口,剩余的大部分是要给官府纳粮税。一年下来也就混个温饱。不过,古代的耕种不甚重视精耕细作,如果将21世纪的科学种植技术运用到自家田地里,就能将收成提高数倍。 刘病已打定了主意,便迅速谋划出了一个最为经济的换算方式。 “佃农又有多少口人?” “少爷问的是能够劳作的佃农吧,老者21名,壮年33名,童农7名。”老头儿如数家珍。 “加上妇孺呢?” “妇孺的话……”老头儿一直没考虑过,掐指算来。 从这一点看出来,老头儿对自家佃农的情况了如指掌。 “46户中,共有19口老妇人。” 刘病已皱了下眉头,“怎么不到佃农户数的一半儿?” 刘病已不敢相信,老妇人的数目跟佃农户完全对不上来。在21世纪的农村老家,就算是有些因病去世的,也没有相差到这么大。 “哎!”老朱叹了口气,“这几年咱们大汉跟匈奴死磕,很多人都被征调去前线了。” “老人和孩子也要参战?” “少爷平时钻研学问,对这些有所不知,如今的朝廷是三军,分别是精锐兵,普通兵,剩下就是辅助兵。老人、妇孺都在这辅助兵里面,负责运送粮草,缝缝补补,生火做饭。” “征战真是太无情了!”刘病已想到让那些老人和孩子上战场,简直就是送炮灰,心里只恨。 老朱将少爷的痛惜表情看在眼里,很是欣慰。因为,以往这个少爷是不屑于问这样的事情的,也很少跟他交谈。 “夫人善良,用多交粮租才免了佃农们的兵役。要不然,咱们家的佃农人口更少。” 刘病已听了长叹一口气,心想:国家需要安宁,就要对抗匈奴侵犯,对抗就需要战争,一旦战争就会死人。 刘病已忽然想到,神使金童曾说他以后要作皇帝的,假若有那一天的话,他一定用智慧良策退敌兵,极力避免战争,另外要广种田,免租子,为天下人发福利。 尽可能地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条件。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当务之际还是从眼前的小事做起。 “咱们家还有多少余粮?” “不足百石!” “什么?”刘病已本来以为会是至少数百石,但没想到这么少。 老朱很少见少爷这般凌厉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忙解释到:“自从前年开始,杜县就遭遇大旱,粮食几乎绝收。加上赋税所交的,也就剩下这么一些。” 老朱又继续说道:“不过,据我所知,这是我们方圆百里几个大户里存粮较多的,因为我们有前几年的存粮在里面,其他大户可能更少。” “把前几年的存粮都拿出来。” “少爷这是要……”老头儿很是不明白。 “这样吧,现在是农闲时节,让佃农们都来帮忙,我们提供伙食,管饱。两天吃一次肉食。另外,今年免除他们一半的租粮。还有,让孩童进我的学堂,我免费给他们教书。你看看这样行吗?” 老朱听到少爷如此才思敏捷,顿时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出神。 “这,我代佃农们谢谢少爷了,这样以来,加上夫人代他们交的兵役税,相当于免了他们的租粮了!” “就是免了!全免了!” “孩子们还能读书?这个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呢!”老朱激动万分,他此刻看着少爷的背影是如此地高大威猛。 这个少爷果然不是以前的少爷了。 刘病已心里犯着嘀咕:“教书?四书五经?现在我处于的时代应该只有五经。” 刘病已记得“四书”之名始于宋朝,“五经”之名始于汉武帝,就是当下的时代。 刘病已惯常思维是编程。这个思维习惯很好地将他的记忆设置成一个庞大的书柜。 所识记的东西分门别类放置在不同的橱柜。而一旦开启,就会浮现帮助快速记忆的编程数码。 凭借这种本事,刘病已在大学时期,将高中事情的历史、地理、政治重新读了一遍,收获颇多。这样的收获,比在高中事情为了应付考试而读书,还来得多。 一想到巨大的书柜,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画面。 “系统?任务?” 那面板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而在消失的那一刻,刘病已赫然看到上面书写着两个大字:“逃命!” 正文 第38章 深夜解救大美女 什么? “逃命”也算系统任务? 或者说,系统任务什么时候成了负责发布间谍通知的平台了? “嗵!” 刘病已正在纳闷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一声惊天巨雷般的响声炸裂。 地面猛烈地晃了晃,在黑暗的天空一脚陡然升起红烈烈的火焰来。 那火焰直冲天际,将半空中的云霄烤热成火炉一般。 瞬时间,院门外有人大喊大叫起来。 更有人在院门外大喊一声:“官兵来了!” 随后便能听见骏马飞奔,士兵们踏着极有节奏的步伐快步跑的声音。 刘病已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官兵不会是来捉自己的吧!” 刘病已急忙三步并两步,找到比较矮的院墙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扳住墙沿,攀了上去,他直接骑在了上面。 只要官兵过来砸门,他就直接跳出院墙,从院子后面逃窜出去。 “少爷,少爷!那上面危险!危险!”老朱在后面担心地叫到。 “别叫!快去守着门,若是有官兵在砸门,你先拖延一会儿。”刘病已急咧咧地说到。 “官兵?官兵来捉少爷干嘛?咱们那个官司不是已经打完了吗?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 “站住!别跑!”一位女子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 “呼啦啦……”紧接着有一群黑衣人朝着院子窜来。 刘病已骑虎难下,只能急忙趴在了墙头上,借着夜色掩身。 “呼啦啦……”一群七八人的队伍沿着墙根窜来。 刘病已定睛一瞧,他们一色的夜行衣打扮,步履匆匆地快速。 “哎呀!”其中一人一下子跌到在地。 奔跑到前方的一伙人有两人急忙扭头,看到地上趴着一人时,慌忙转身赶回来,“大龅牙,你怎么这么笨!” 两人直接将地上的那位提溜起来。 两位个子也不是很高,但趴在地上的那位兴许是太过矮小了。他这么被两人一架,直接脚踩腾空。 “哎呀,馁俩慢着点儿!哎!我的鞋!我的绣花鞋!翠云刚给我绣的鸳鸯鞋!” “得了吧!官兵快追上来了!快跑!”一位男子极不耐烦地把那人的话怼了回去。 “站住!一伙贼人!哪里逃!”这三人后面追来一位少女。 只见她大喝一声,提着剑就飞奔而来。 “哎吆!这个小美女胆敢追来了!让我会一会她!你们头前先走!”本来架着那叫做“大龅牙”矮小男子的一位大汉直接松了手,转身就掐腰挡在路上,等待着那名少女前来。 “你别太唬了!小心被这彪悍的小姐捉了去当上门女婿!”前面扶着大龅牙的家伙善意地劝到。 “俺鳖龟怕过谁?是个女的,还是活的,立马拿下,不在话下!”掐腰的男子立马信誓旦旦,威风凛凛。 此时的场景完全被趴在墙头上的刘病已瞧得真真的。 刘病已心说:“这伙贼人还真是大胆!竟敢这么猖狂地实施盗窃!对了!大龅牙?小个子?” 刘病已似乎对这么一个典型特征的男子有了些许印象。 虽然他们全都一水儿的夜行衣,蒙着脸,但他们都互通了姓名,而且都被刘病已听得真真的。 “逮!贼人休跑!”那名少女虎一样地提着剑就朝这三人飞来。 “小妞,大爷不跑!在这里等你来跟爷玩玩!”那名男子掐着腰,嘿嘿地直奸笑。 “拿了你见官府!”女子说着飞身起来,来了一个漂亮的飞鹰展翅。 “砰!”男子一歪头,直接将逼来的长剑躲开了,两拳上下夹击,直接擂在了女子的胳膊上。 “啊呀!”女子急忙借势朝前滚去,又一个鲤鱼挺身,身子再次弹跳起来。 戳直了长剑又朝男子的脑门砍去。 “呆!”男子直接来个一个腾空翻,在躲开这一长剑袭击的同时,一脚飞踹,直接踹在了女子的胳膊上。 “嘡啷”一声,飞剑脱离了手儿,径直撞到了墙上,稳稳地插入墙面。 此时的男子早已闪到女子身后,一手将女子的胳膊后拧,另一手环绕过女子的胳膊,狠狠地掐住了女子的脖颈。 “你给我老实点儿!” “小小的姑娘竟然敢动武,本爷还算是练过几年,要不然……”男子将脖子前身,一看到女子的相貌顿时说不出话来。 眼神好不容易从她的脸上挪走,又在她的身上探望下去。那瘦削的腰肢上硕大的山峰起伏,着实让这个粗大汉子开怀大笑了。 “哈哈!原来是一个漂亮的小美女!今晚上大爷我可爽翻了!小妞,放心,爷我的武功绝对是上乘的,跟我走吧!爷会把十八般武艺统统传授给你,免费相赠!保你学一遍就能领会贯通。”男子说着就在手上一用力,推着女子就要往前走。 刘病已心知如果女子被劫持走了,十有八九没有什么好下场,心里当下着急,刚想要跳下墙去给那男子一个趁其不注意的袭击,但考虑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是那名大汉的对手。“来武的不成,咱来文的还不成?” 刘病已当下大喊一声:“鳖龟!爷我认出你来了!快快跟爷到衙门吃板子!”刘病已这么一声喊,又离着那汉子很近,登时吓得那蒙面大汉一哆嗦。 重要的是自己的名字竟然被人直接呼唤出来,又是在被官兵追捕的当儿,自然成了惊弓之鸟,连回头看看都来不及,急忙松开了手臂,将女子一脚窜在地上,一猫腰窜入旁边的小树林,如兔子一般飞快往前窜去。 “咳咳……”少女被掐地喘不上气来,刚才又被那人踹了一脚,登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病已确认了贼人已经逃远,赶紧地从墙上跳下来,几步跑到女子跟前,将躺在地上咳嗽的女子扶起来。 刘病已不看则矣,一看立马就失魂起来。 那名少女果然长得一张惊艳无比的脸,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动心不已。 “咳咳……”女子闭着一双眼睛,咳嗽不止,长长的睫毛在闪闪抖动。 刘病已急忙将女子搂在怀中,边用手儿帮她捋着,让她尽快缓过气来,边呼唤着:“小姐,小姐,你快醒醒!贼人被我吓跑了!” 那名女子听到声音后,缓缓地睁开眼,却见到一名文弱少年趴在自己眼前。 “你……”少女慌忙躲开刘病已的怀抱,坐了起来。 “小姐莫要担心,我是这个宅院的主人,刚才从墙头上看到你们打斗,你还被那名男子擒获,在下于心不忍,便假装官差喊喝了一声,那贼人已经被我吓跑了!” 一听这话,那少女着急地急忙起身,“我要逮住他们,他们偷了我们好几家店的银两!若找不回来,这段时间就白干了!” 女子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立马栽倒在地。 “小心!” 刘病已赶忙扑了上去,直接将少女抱住,才避免了她摔倒。但见那少女已经昏死过去。 “贼人在哪里!”后面有人大喝一声,随后“呼呼隆隆”的一大堆人追了过来。 刘病已扭头一看是一队官差,立马指着小树林说到:“他们钻入小树林逃了!” 打头儿的官差来到刘病已跟前,朝着刘病已指着的鬼嘘嘘的小树林望了望,继而“砰”地一把抓住了刘病已的胳膊。 “小子,跟我衙门里走一遭吧!”那名官差一脸的鬼笑。 “抓我做什么?”刘病已怒到。 “抓的就是你!你这个大淫贼,不但偷钱还偷女人!这不是人赃俱获吗!走!”他这么一吆喝,身后的官差也都喊喝一声。 后面上来一人,将手上的链子往刘病已脖颈上一套,直接反手就捆束起来。 另两个人则过来架起女子就往回返。 “哎!稍等!我的鞋!”刘病已急忙蹲下身子,将那名叫“大龅牙”的小个子丢下的鞋子捡起来,踹到怀里。 这个就是洗脱自己罪名的呈堂证供,还知道那些贼人中一人叫“鳖龟”,另一人叫“大龅牙”,而这鞋子就是后者的,还是一位叫翠云的姑娘给他绣的鸳鸯鞋。 刘病已便收拾着鞋子,便道:“麻烦各位给这女子找一位郎中!” “别啰嗦,快走!”官差扥着链子就催促刘病已赶紧走。 一行人屡屡行行径直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外走。 没过多久,院墙内的老朱爬上墙头,还喊着“少爷,少爷!那些人是在捉贼!”老朱往外张望了一下,却没看到一个人影,这才纳闷地跳回院子里。 杜县县衙大堂。 “威武……” 深夜开堂审案。 一众当夜被抢劫的店家纷纷跪倒。 唯独只有刘病已束手站立着。 刘病已闭着眼睛,独自生着闷气。 系统早就提醒自己“逃命”,自己偏偏不听,这不,又到县衙里来了。要知道,一旦进入县衙就是挨宰的份儿。县令大老爷往往是吃了被告吃原告,有理也要挨一顿宰。 “可怜我那刚刚得来的百两纹银,又要被这官员搜刮干净了!” 一想起之前的县令蔡都温,刘病已就气不打一处来。 “堂下何人,见到本老爷焉何不跪?”台上这县令的声音今天怎么有点儿沙哑,莫非他被上官怒骂了不成。 刘病已这般想着,抬头一看,见堂上的县令是一个陌生面孔的人。 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胡须打理地甚为整洁,完全一副儒雅的文人模样。 刘病已心里顿时明白了:“之前的县令蔡都温或许已经滚蛋了,而这位县令貌似是懂礼讲理之人。” 刘病已想到这里,当即抱拳微微欠身施礼道:“禀告大老爷,学生乃杜县的书生刘病已,家父乃杜县大才子刘忠坤。” “哦?”那名县令一听到“刘忠坤”三个字,眼里散发出了光芒。 不过,让刘病已失落的是,他并未提及与父亲相关的话题,而是语气温和地说到:“既然是孔夫子的学生,那就免了跪拜之礼。” “谢大老爷!”刘病已再次抱拳回礼。 “啪!”县令将惊堂木一拍,朗声问到:“堂下所跪之人,为何深夜走水,又要喊捉贼?惊扰了本官深夜开堂问案?” 他这一句话,就已经让刘病已心里哇凉哇凉的了。老百姓的父母官,就这?深夜,老百姓的房子着火了,作为父母官的县令不但体恤一下老百姓,对他们造成的财产损失表示一番惋惜,反而因为惊扰了他的美梦而愠怒。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刘病已的心里,似乎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 “为官不仁,草菅人命,狗官!” 堂上的知县在问了半天后无人敢答应,只听得他又“啪”地一下将惊堂木敲得更用力。 吓得几多人浑身打颤。 本来已近凌晨,正是人最为困乏的时候,又折腾了一大晚上,到了这冷酷的大堂之上,又没人敢挑头说话,就这么噤若寒蝉地等着,没想到县令大老爷又生了这么大的气,自然是心肝胆颤。 刘病已见这些小商贩在这大堂之上简直跟撞了鬼一样,害怕地不敢多言语,便冲县令一抱拳,朗声回禀到:“启禀青天大老爷!” 不管这狗官如何,先来个捧杀再说。 那县令一听这称呼,似乎也很受用,立马挺直了腰杆儿,语气和缓地问道:“这名书生,你可有话讲?” “是!大人,今夜我原本与众老友把酒言欢,等到送他们走后,却听到一声惊天巨响,来到门口仔细查看,竟然发现卧龙山下的几排商铺燃起大火。随后便有人大喊着‘捉贼’,我便见到一伙穿着夜行衣的人往小树林方向逃窜。我便尾随而去,想着探查清楚他们的去向,好给官差禀告,没想到竟然看到一名女子被他们挟持。我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便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拔刀相助,便救出了那名女子。视为见义勇为之举,没想到被极为官差误认为是贼人,将学生擒拿了来,还望大人明鉴!”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好……好一个行走的贼人!”县令听了拾起惊堂木啪地一下子打在桌案上,怒吼到。 正文 第39章 官难断旧案 刘病已一时懵怔,心想都是刘欢老师的歌害了自己。但他咬咬牙,决定必要时将驸马爷抬出来,吓他一下。 这般想来,他便毫无惧色地站立着。 而周围的士兵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意思,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操作。 县令一见堂上的衙役没有动静,颇为尴尬,立马改了口:“好一个行走的贼人,竟然劫财又想劫色,幸亏书生意气风发,及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o⊙)…冷汗……乌鸦……嘎嘎地走过脑门。 幸亏自己刚才硬气,要是有一点儿服软,一听怒喝就吓得跪倒在地,真真的坐实了不打自招。 还是硬气点儿好!刘病已这般想着,语气自然就又硬气了十分。 “大人!那帮飞贼实在是猖狂地紧,不但杀人放火,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一些强抢民女的卑劣勾当,还望大人一定要彻查整个杜县,将这众贼人绳之以法!” 县令一听,急忙正色到:“好!本官自昨日上任以来,就心怀黎民百姓的安危。这些贼人也太大胆,竟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看本官怎要收拾了他们!” 他的话刚说完,站在他一旁的韦淡立马就几步来到县令跟前,跟他耳语了一番。 县令听了,脸色呱嗒一下子变地不甚愉快。 “此事,本官一定秉公执法,尔等暂且退下去吧!”他说完后,又跟韦淡低语说起了什么。 众人给县主簿诉说了金银损失后,画了押便被衙役打发了出去。一众衙役也都四散了去。 堂上只剩下了主簿、韦淡和县令,还有仍旧站立着的刘病已。 等韦淡和县令嚼完耳语,猛一抬头,竟然看到刘病已仍旧站在原地等待。 “你为何不走啊?”县令问到。 “大人!学生有重要的线索禀告。” “哦?果真?快快讲来!”县令喜出望外。 刘病已瞧了瞧韦淡,又看了看主簿。 县令立马会意了,忙到:“他们两人不是外人,你且讲来吧。” “是!大人。我在尾随那帮贼人的时候,发现有人遗落了这一只鞋子。”刘病已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只鸳鸯鞋,呈了上去。 三人仔细端详了,都觉得这不是什么线索。 县令正欲要打发了他时,刘病已急忙说到:“大人,学生还闻听那个对女子动粗的人外号叫作‘鳖龟’,身材魁梧,会武功。而遗落鞋子的人名字唤作‘大龅牙’,个头矮小,他这只鞋子是一名叫作翠云的女子给他绣的鸳鸯鞋。大人可按图索骥,寻迹查人,定能在天亮之前将贼人一并赃物拿获!” 主簿一听,急忙刷刷点点,将刘病已所述原原本本记录下来。而站在县令一旁的韦淡则脸色顿时阴暗下来。 县令一听这些线索,先是一阵高兴,但一看到韦淡的冷淡表情,立马就将这份喜悦掩藏了起来。 “本官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刘病已将县令和韦淡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直发言:这帮狗官,只知道草菅人命,却跟贼人混在一起,说不定那帮人就是这些当官的假扮的,抑或是他们怂恿的。 当下也就死了心,不想因为此时得罪了官府中人,抱拳施礼,退出大堂。 刚出门,就见一名美貌的少女迎了上来。近到跟前来,款款拜礼:“多谢刘公子舍命相救。” 这女孩真是生的比花儿还娇艳,五官精致地比后世的女明星和主播好上几百倍。关键是这出水芙蓉的天然雕饰,的确让人赏心悦目,忍不住就要释放舍命疼爱之心。刘病已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这就是古代君王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缘故吧。 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自然就魂不守舍的,哪里还要得什么江山不江山的。不过,这种不正经的心思还是被自己的艰巨任务给打消了,立马呵呵笑道:“小姐不必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君子之为,任何一位有胆有识的人见了都会这么做。小姐不必挂怀。” 他这般一出口,显然超出了女子原本的想法,双眼瞪大一些,射出感激的光芒来。 “相救自是必然会的,只是论起舍命,恐怕只有刘公子的成分大了一些。” 刘病已心里暗叫一声“好毒辣的一张利嘴”,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我刘病已身子虚弱了。 男人哪有说自己不行的! 刘病已当即说到:“不管用文斗还是武斗,只要用法子解救了小姐,包住小姐的清白,在下在所不惜!” 一听到“清白”二字,少女的脸色陡然变得清冷。 “这位就是救了小女的恩人吧?”这时,女子身后呼啦啦跟来一帮人,而在最前方的人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头儿。 少女自然是帮助二人介绍一番。来者是少女的老父亲。女子名字叫作魏香凝,而她的父亲的名字却未被告知,只是说他喜欢别人称他为“老魏”。刘病已哪肯这般造次,彬彬有礼地称呼到:“魏伯伯好!” 那老魏听了哈哈一笑。 当魏香凝叙说了刘病已得了一名叫作“大龅牙”的贼人遗落了一只绣花鞋,自己还是被一名叫作“鳖龟”的人欺负了一场,自然是狠狠地央求她老父亲替她做主,抓住贼人。 当刘病已将大堂之上的县令作为诉说给老魏父女后,便见他二人脸色阴沉,似乎要发怒。 刘病已生怕他二人一时冲动,冲进大堂大闹一番,最后不但他们受了刑罚,连他都会因为怂恿而获刑责。 刘病已连忙劝到:“我等一介草民,哪能斗得过官府,我们还是回家等消息吧。” “哼!身为地方父母官,却不为民做主,岂不是等同于吃白食的白眼狼!” 老魏说着,气哼哼地迈步就朝大堂门口走去。 刘病已一抖手,心说:“坏了!怕什么来什么!祸从口出,病从口入,都怪我多舌了!这是惹祸上身终不悔,一个走了另一个接着来!” “魏伯伯,您老消消气!”刘病已赶忙追了进去。魏香凝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奔去。 此时的偌大的县衙大堂内空空如也。韦淡和主簿早已退去。 公堂桌案上染着一盏豆大的油灯,光线暗淡,独独照着如今的县令,手里捏着那只绣花鞋发楞。 “民有冤情而不速速从办,岂不是不作为之举吗?”老魏底气雄厚地边说着边迈着方步走进大堂。 这大堂除了官差,谁人能擅自闯入,岂不是大逆不道之举。况且,这名县令本来心里就堵得慌,正在发闷气。一听有人这般无礼地胡搅蛮缠,便头也不抬得呵斥到:“何人如何大胆,竟敢擅闯大堂,活腻味了吗?” 刘病已正在为自己惹下的这个新祸懊恼不已,正想着如何圆场,只听得老魏朗声笑道:“怀有兄,数月不见,官老爷派头倒是十足啊!” 那位新任县令一听这称谓忙抬头,等他的视线适应了大厅里的黑暗,看出了来人的大体模样,才忙站起身,狂喜道:“哎呀,我说谁呢!这不是弱翁老弟吗!你怎么来了?不老老实实在茂陵待着,是不是想着跟老哥我切磋几局啊?” “弱翁?”刘病已一听这人的字名,立马明白了,这位老魏实为魏相。要说他,未来可是大司马、御史大夫、丞相。他可是未来的汉宣帝的左膀右臂。 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认识。 刘病已不由自主地对这位老魏详细观察一番。只见他方脸、阔口、大耳,一副刚正不阿的凌然气质。 这位县令乃李怀有,与魏相是定陶县的老乡,因先前一共到茂陵县当差,两人关系甚好。数月前,李怀有被调到西安办差,没成想交了好运,得了霍光的赏识,被调到这里来任县令。数日前,他才好不容易接到官授,便火速走马上任。 “我这不是被拜为贤良了吗,前来领取官授。” “是吗?恭喜弱翁贤弟了。俗话说的好,‘举贤良,进茂才,官得其能,任得其力’。这么一来,贤弟距离高位不远了啊!” 那时候,还没有通过考试选拔人才的制度,公府推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茂才、孝廉等人才录为公用。而这些人才之中,大量的贤良、孝廉多是在任的基础上被推举的。举于布衣的是少之又少。汉武帝时期的平津侯公孙弘,可以算是以布衣身份征辟贤良文学,其封侯拜相被奉为美谈。 “贤弟授奉应该去长安啊,怎会来到这杜县?”李怀有接着问道。 “说起来啊,我这小女儿淘气,非要来杜县看什么巨龙图,没成想昨夜遇到一伙歹人,差点儿被掳了去破了身子,幸好被一位义士相救。闻人言,说怀有兄在此当差,便前来叨扰一二了!” “哦?竟然有此等事!”李怀有听了两个重要信息,但让他不安的是后者,毕竟这是在他管辖之内发生的不光彩的事,这样一说让他很没有面子。这对喜爱面子至上的李怀有来说,简直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耳光。 “那事已经化了,多亏了这位义士!”魏相说着往后一指。 此时的刘病已因为之前担心因为他的多嘴而让两人打起来,就躲在了暗处。此时,魏相身后站着的分明是那位女子魏香凝。 “小女子见过伯伯!”魏香凝赶紧施礼。 “好!好侄儿!那你说的义士是谁啊?” 魏相被李怀有这么一问,赶忙回身,看到刘病已这才朝他们走来,才用手一点他,朗声到:“那位行侠仗义的义士就是他!” “啊?你不是……” 刘病已快速迈几步走到两人跟前抱拳躬身,口中言:“病已见过李大人!” “你不是昨夜里那起走水又被盗的案件的见证人?”李怀有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昨夜的案件,便图图碌碌说了一大串儿。 “正是在下。” “那么说,你昨晚救的人就是香凝小侄了?” “是!”刘病已每回答一句便微微施礼一番。 “伯伯,昨晚那伙儿盗匪实在是太猖狂了,不但偷窃数家店铺银两,还火烧了他们的店铺,小女子看不过,追了上去,反倒被他们羞辱一番,还要……还要……”魏香凝说着就脸色泛起了红晕,“幸亏病已哥出手相救,小女子才得以保留了清白,还望伯伯为侄儿还有那些受害的店家主持公道。” “哎呀呀!为了弱翁小弟和香凝贤侄,此事必须要来一个决断!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自蒙受皇恩,来到杜县担任一县之主的父母官,岂能容忍这盗匪猖獗!只是……只是这着实有点儿难办啊!”李怀有本来信誓旦旦,让闻者十分振奋。不过越说越没底气,直至面露难色。 魏相深知他那性格偏于优柔寡断,若是不用一些激将法,恐怕难以成事。“为官一任,就要造福百姓,怀有兄若是只将这重任空于幻想,一开始便纵容了坏风气,恐怕以后想改就很难了!” 刘病已也看出了这位李大人的懦弱,便也跟风火上浇油,抱拳说到:“大人,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官更要秉承正义,匡扶凋敝民风,百姓长治久安,方能获得万民敬仰,上官重用啊!” “好一个‘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个案子我办定了!只是……”李怀有到底还是心存芥蒂。 “怀有兄,因何这般为难啊?”魏相进一步问到。他知道不问出李怀有心中所怯之事,恐难找准进一步说服他的理由。 “捉贼人倒不是难事!前有病已小友擒获的绣花鞋一只,又有听到的其中两名盗贼的外号,按图索骥倒也不难。” “那难在何处啊?” “难就难在这些被盗窃、被纵火烧光店铺的店家都知道是谁干的!” “啊?伯伯这些人就这般猖獗吗?官府就不敢动他们吗?” “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常理推论,饥寒交迫生盗心,为匪为贼者多半是那些贫苦之人,但闻听我的师爷诉说,听义士唤出了其中两人的名号,便知道昨夜这些匪贼就是这伙惯匪。” “他们这些人家境很富足,外出时还有童奴相随的人,平日里又以论诗论歌为荣,夜里却干一些匪贼之事。因为他们的家族势力,几度县令都拿他们没办法,就算是绑了其中一人来,他们就会以重金贿赂收买,之后便大行其道,大肆作为。” “有的不收其贿赂,他们便愈加猖狂,偷盗四起,搅扰地百姓苦不堪言。捉又捉不住,百姓叫苦不迭,纷纷上告求情,县衙只能屈服。考虑以往,这些人捉不得,又纵容不得,我正为此事而绞尽脑汁,不得其法。” 魏相听了也是一筹莫展。 正文 第40章 情醋难了 “他们这些人家境很富足,外出时还有童奴相随的人,平日里又以论诗论歌为荣,夜里却干一些匪贼之事。因为他们的家族势力,几度县令都拿他们没办法,就算是绑了其中一人来,他们就会以重金贿赂收买,之后便大行其道,大肆作为。” “有的不收其贿赂,他们便愈加猖狂,偷盗四起,搅扰地百姓苦不堪言。捉又捉不住,百姓叫苦不迭,纷纷上告求情,县衙只能屈服。考虑以往,这些人捉不得,又纵容不得,我正为此事而绞尽脑汁,不得其法。” 魏相听了也是一筹莫展。 依照他的个性,必然是打击一片,哪怕匪贼再多,难道还能容忍他们比官府的势力大了?只是这样以来,受灾祸的百姓就太多了。县衙不比军队,有那么多的士兵可以调度。县衙本来人手不够,再加上这些地皮无赖一纠结,天天给你惹是生非,一旦扑在这上面,肯定没精力捉贼了。 如果放着眼前百姓的官司不管,百姓又会叫苦。 刘病已也明白了这一点,这大抵就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真实写照。不过,也不是没法子。 刘病已想到了一个,不觉间脸上绽放了笑容。“只要用此法,肯定让他们乖乖的。” 他的这一举动恰好被魏香凝看到了,忙叫到:“恩人可否想到了完全之策?” “有一个想法,但不知道可不可行。”刘病已谦虚地说到。 “哦?既然有法子,速速讲来!”李怀有高兴不已,一拍桌子,催促到。 “这……”刘病已快速寻思着如何组织这个事儿的逻辑顺序,以便说出来就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病已小友,我等愿意洗耳恭听,请您献良策!我和怀有兄定当千恩万谢!” “那是自然!只要能了解此案,定当邀请病已小友做我的师爷!” (⊙o⊙)… “实不敢当,但为了能帮香凝小姐出一口恶气,也保我杜县安宁,我愿意献策。这样,我们这么办……” 许广汉一进家门,就看到家丁拿着沾满了白粉浆的刷子在涂刷写满了奇诗的墙壁。 他立马吓得一跺脚:“你在干嘛呢!” 踩在凳子上的家丁被人从背后这般怒吼,吓得一脚抬起,另一脚踩重了,直接身子一歪,就跌倒在地。 他正欲要发作,一看来人是老爷,这才怯懦懦地说:“老……老爷,这不是您……一大早让我刷的嘛!我今天一早出去采办了,一直没得空,忙活了大半天,刚刚回来,就想着赶紧把老爷吩咐的给做了。” 家丁越说越没底气,因为他正见到许广汉看到墙面上的奇诗已经被覆盖掉了第一句,气得嘴唇发抖。 “别刷了!别刷了!快点儿,取点水儿将刚刷上去的白粉浆冲下来。这面墙以后不能再动了!”许广汉急咧咧地吩咐到。 “好!好!”那家丁吓得浑身打哆嗦,急忙转身去取水。 “你去哪儿?要出门吗?那儿!水井在那儿!”许广汉急得连喊带跺脚。 吓得那家丁更加慌里慌张了。 正巧碰到许萍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正待出门。“爹爹,你怎么这么着急啊,还发火了!小心身子骨儿!” 许萍儿忙上前帮着许广汉顺顺气。 许广汉正为涂抹掉的那句奇诗而急得不得了,她却此时来捣乱。 “哎呀,别揉了,为父死不了!” “爹!说什么话!难听!呸呸呸!” 许广汉这时才从墙面上收回眼神儿,瞧那闺女。“你干嘛去啊?打扮地这么精心!” “爹爹不是让萍儿多跟欧侯公子接触接触吗?今天他一大早就差人送信,说去清湖转转。” “别去了!跟爹吃完午饭,去书库,遍查竹简,一定要找到你爷爷当年关于蝉翼玉露碗的配方和配比的记载。” “啊?果真?那就太好了!” “是啊!没想到刘病已那个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许广汉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许家瓦窑里就会诞生一批顶级的蝉翼玉露碗,一定会轰动整个杜县,乃至长安。到那个时候,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富家一方的商贾,一定会抬高价格地前来购买。到那个时候,天下的白银和黄金就如同滚雪球一般滚入许家了。 “用不了多久,我许家就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了!到了那个时候,谁还瞧不起我许某,我就拿银子砸他的脸!”许广汉一想到这么美丽的未来,心里就乐开了花儿。 “爹爹,你怎么提及刘……刘家人了?爹爹不是说以后的许家人不准提及他们吗?”许萍儿很是纳闷,自己的爹爹这是怎么了!一提及刘病已那人,爹爹如同被惯了迷魂汤,简直双眼冒金光。 “嗳!此一时彼一时也!那个时候咱们不了解病已那个小子有能耐,如今他不但是驸马府的座上宾了,而且,驸马爷对他说的话真是言听计从啊!”许广汉心里盘算着,就算是没做出蝉翼玉露碗来,通过跟刘病已搞好关系,让他在驸马爷跟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一定能成功完成这番交易。 如果让刘病已那小子给自己的这蝉翼玉露碗创作一首诗歌的话,传播速度和广告效应一定会非常棒。到那个时候,许家作坊的蝉翼玉露碗简直就是赚钱的法器,整个儿一个发财致富的聚宝盆啊! 许广汉越想越开心,开始谋划如何快速扩大这玉露碗的影响力了。 “那刘……他有这么大的能耐?爹爹不要听别人说的话,也许是他故意编造的谎言,故意让我们听的吧?爹爹千万别上当了!”许萍儿想到过去就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把刘病已想成病恹恹的人,结果呢,人言可畏,人言更不可信,她吃过一次亏,自然就用心提醒到。 “嗳!为父不是听人言语才这么说的,而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我去驸马府送玉碗的时候,他正好在驸马府上,而驸马呢把他奉为座上宾,而且还十分重视他的看法。他不但提及了蝉翼玉露碗的精髓所在,还道出了我们许家能够突破目前技术瓶颈的法子,那就是既然有成品出现过,一定有做出这成品的配方。” 许广汉说完这句话,深吐一口气,继续说到:“以前我太注重自己的经验之谈,老是纠结于自己掌握了要髓,而只是自己手笨才做不出来,却忽略了老祖宗的成功经验。” “哎!刘病已那个小子虽然年纪小,但智慧真是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厉害啊!我越看他越喜欢啦!这小家伙比欧侯家的小子还灵透!是个做商人的好苗子!” 许广汉越说越高兴,似乎看他个小子就是自己的乘龙快婿一般。 “爹爹,莫要被他的表象被糊弄了,要知道他能够独自上得咱们的家门,做出退婚之事,可是有着龙虎一般的魄力,还有那强于一般人的胆识和智慧,一定是善于攻心术的人。如此奸诈之人,诡计一定是一个套一个,爹爹不可大意啊!”许萍儿分析地头头是道。 许广汉多少还是被闺女说得动了心思。“嗯!为父的确是高兴过头了,一时被歹人蒙蔽,也就忘乎所以了,你该跟欧侯小子约会就约会,为父下午叫你二叔和你哥哥去书库便是了。” “爹爹!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女儿陪爹爹吃了午饭就去书库。儿女私情比起家族事业来说,轻如鸿毛,女儿怎能不识好歹呢!”许萍儿挽着许广汉的胳膊,撒娇到。 “啊哈哈!好闺女!好闺女!” 此时,杜县风光最为旖旎的清湖边,一艘画舫之上,欧侯青阳正与几位公子哥赏景吟诗听曲儿。 众人皆醉,只有欧侯青阳皱着眉头,眼神儿一直瞟向岸边。 “青阳兄,别等嫂子了,估计今天她也不会来,咱们还是去到湖中心去吧。到得那里,可以一赏美人歌喉,美人之舞,美人之肌肤啊!”大龅牙摇头晃脑地喜滋滋说到。 “是啊!昨儿个兄弟们干了一大票,差点儿就栽了,今天啊,不醉不归,好好享受一番。你等那女人干什么!她若来了,碍手碍脚的,耽误兄弟们找乐呵,还是被等那女人了!”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瓮声瓮气地说到。 “好!我们走!开船!”欧侯青阳虽然这般说,但眼神儿还是瞟向道路那边,希望能在船儿开出不久,就能看到许萍儿的身影。 即使船行到了湖水的中心位置,只要能看到许萍儿的身影,他会立马叫船夫把船儿摇回来。 但,望眼欲穿,直到船儿行到湖心位置,再也看不清岸上人的模样,他才咬咬牙,没好气地走入船舱内。 船舱内传来男男女女的嬉闹声。只听得大龅牙欢笑到:“宝贝儿,你送给我的绣花鞋儿丢了一只,今晚可要帮我再绣一只,我亲自陪你守夜。” 只听那正在抚琴的女子伸出纤纤手指朝他一戳,笑骂道:“我呀,让青阳公子陪,也不让你陪!我怕半夜里被你吓死!” 她这般一说,船舱里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大龅牙见欧侯青阳一脸的不高兴,冷笑一声,端起酒杯来,说到:“青阳兄,别怪我多嘴啊,要知道不是那个刘病已突然杀出来,凭借青阳哥的魅力,早就把那许萍儿变为胯夏之物了。要我说,那个刘病已真是不该出现啊!竟然坏了青阳哥的好事儿,更让青阳哥没有了好心情。” “不该出现,那就让他彻底消失!”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一拍桌子怒到。 大龅牙听了,捻着细弱的八字胡,微微点了点头。 “鳖龟兄说得甚有道理啊,这是上上良策,青阳兄可要抓紧办啊,要不然女人的心时时刻刻会变的。要不然到时候,你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哼!那个兔崽子,不够我一手捏的!昨晚那厮还假装官差,大吼了一声,吓得我急忙逃窜。后来越想越不是事儿,等我偷偷摸了回去,正巧看到他被官差押解着走了。看到是他这个柔弱小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这个柔弱之人给吓破了胆子!坏了我的好事儿!那个小女子可是标致地狠来!哼!此仇不报非君子!让我逮住他非一把捏死他!” 有人出诡计,有人煽风点火,欧侯青阳又在气头上,自然就怒火中烧起来。“好!愿听两位的良策!” 大龅牙见欧侯青阳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心里颇为美甚。捻着胡须,动了一番眼珠子,一会儿便道:“青阳兄可以假装与之交好,就说你的鲁莽被令尊大骂了一通,清醒后决定痛改前非,又因为仰慕他的才学,便要与之结交为挚友。你只需骗他出来,与我等把酒言欢。我们把他灌醉后丢在翠云床上。” “等他半清醒半醉的时候,就吓他一下,说他强夺美人之意,要抓他告官,趁此机会给他喂下毒性药物!官府来了,就说他身体柔弱,受不住惊吓,心肝爆裂而亡。” “像这种丑事,他的家人也不会大吵大闹。到时候,欧侯公子赔他们家几百两银子,不就封住口了嘛!” 大龅牙说完,等待着欧侯青阳的赞许。 没想到却听到鳖龟大吼一声:“费这么多周折做甚!叫我鳖龟做事儿,就是趁他走夜路之际,趁其不备,一刀下去,血溅头落!” 他边说着边做出了刀切的动作,吓得正在抚琴的翠云“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歌与曲儿一停,船舱内顿时寂静无声。 “好!”欧侯青阳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拍桌子,激动地说到:“洪峰贤弟说得甚妙!我们就照此计谋行事!” “好!有勇有谋的好兄弟!咱们就这么干一票儿大的,就算是替兄弟解解闷,出口恶气!江湖义气!江湖义气!不谈钱,不谈钱!谈钱伤感情!”大龅牙一谈钱貌似十分愤怒的样子。 “今日一游,所有的费用我全包了!兄弟们敞开玩儿!事成之后,在坐的各位均有一份好处!” 欧侯青阳这般许诺,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好!来!干一杯!” …… 正文 第41章 自由自在的小地主 杜县卧龙山下,恬淡庄园。 瞧着天气异常闷热,刘病已让妇孺淘了满满一大碗绿豆,倒在泥巴大灶锅里。四个个子稍高的孩子抬来两桶水,两下就灌满了大锅。稍小的孩子们又劈了一堆木柴来。 年长的妇孺敲着青铜板和石英石,好不容易,将火星子迸溅在一团干草上,“噗啦”,火儿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妇孺急忙将燃着的干草小心翼翼地放在炉口的木柴上,又连忙添加了一些干草,将火苗子引燃地旺盛一些。 随后,一些小孩子还跑来捧下一对干树皮。 妇孺将干树皮架在那堆干草之上,轻轻吹着气,火儿才慢慢引燃起来。 等到火势一旺,妇孺急忙添加比较小的木棍儿。 慢慢地再添加比较粗壮的木柴。 最后,才放置一些比较粗大的木柴。 等到火势稳定了,妇孺才来得及擦把额头上的汗珠。 刘病已手里攥着竹简正在地面上写写画画,教授孩子们认字。等到孩子们正在认认真真一笔一划描画的时候,刘病已看着点燃火炉的这一过程,心里就想着:“先把基本的火药造出一些来,解决日常生活中的引燃问题。” 刘病已颇为头疼的是,火药的制造工艺似乎有些复杂,作为文科生的他,对化学还真是陌生。 配料和配方,以及配比,还有炒制过程,都是一个科学的实验过程。 “现如今人们也不晓得火药是什么东西。”刘病已知道火药来自于中国古代的化学专家——炼丹师。这个年代,比较高等级的炼丹师都在宫殿,常人如何能结识呢。 “不知道系统里有没有?”刘病已正在幻想着,系统如果具有搜索引擎功能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简直是拥有了一个百科全书,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为博学的一位了。 不用坐皇帝,单靠学识也能俘获天下人。 “为天下人谋福利”的任务,不但要靠种田产粮,还要靠提高人们的认知度,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 想到这里,刘病已在心中唤了几次系统,见没什么反应,也就将打算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了。 绿豆汤烧开的时候,刘病已已经教授给孩子们一首诗歌: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当孩子们齐声朗诵的时候,周围工地上砌砖贴瓦的,房屋内打扫卫生的,还有在灶台前忙活的男男女女,在听了这首诗歌后,都不住地点着头,无限地折服。 “少爷就是有学问,出口成章,还深懂得咱们种田人的不容易,天下人的疾苦。” “那还用说吗?咱们卧龙山上的飞龙都是少爷画的,在许家随随便便作的诗歌,连杜县的大才子们都自愧不如呢!” “咱们的娃儿们跟着少爷上学,那真是天大的福分嗯!” “是啊!所以,咱们加把劲,早日把房子收拾好,让孩子们坐在教室里上课学习!” “那是当然了!” …… 一想到娃儿们有学上,佃农们对刘病已感恩戴德,无限激动。 还不到正午,刘病已便让众佃农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聚到阴凉的大树下一起喝绿豆汤。 休息不多久,他们又吆喝着去翻修屋子。 一直忙活到正午的时候,饭菜已妥当。刘病已发现,老朱购买的都是些比较便宜的菜蔬,土豆,豆角,刘病已特意让他买的肉也不多。但更多的是孩子们采集的野菜,马齿笕、蕨菜、少花龙葵,绿莹莹、鲜嫩嫩,可爱无比。 饭食则是从粮仓里倒腾出来的大米。蒸熟了,热气里还特别地香喷喷。刘病已感慨,古代人虽然生活窘困了一些,但吃到的却是天然的健康食品。 刘病已招呼大家围坐在一起喝粥吃菜。 这些人平常里舍不得吃,来到这里帮助雇主修葺房屋,便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老朱捧着一碗米饭过来,端给刘病已。刘病已发现米饭里多加了肉块儿,便十分不乐意了。让老朱端走。他自己则到大锅里盛了一碗白米饭,就着野菜吃着。 虽然缺盐少油,但野菜的味道格外香喷喷。 老朱拗不过他,也就端着那只碗回到厨房,随后,他也拿着一个空碗出来,老老实实从大锅里盛了一碗米饭,跟大伙儿挤在一起吃野菜。 看着一帮大人又夹杂着一帮孩子,吃得如同战斗一样,刘病已乐得开心。 不过,他心里也在盘算着,等这一茬儿稻谷收割后,就要试用精耕细作种植方法,提高粮食单产量。靠着花钱圈地扩大种植规模是不可取的,而提高亩产量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在这一世里不能饿肚子。这个痛苦犹如前世的自己,老是因为钱财不够花而整天焦虑万分,几乎天天为钱财愁地不开心,那就得不偿失了。只有要过饭、挨过饿的人才知道粮食的珍贵。 娘亲听从了他的建议,让老朱将陈芝麻烂谷子从粮仓里倒腾出来,推到恬淡庄园。他又精心挑选了十一二个壮汉,再加接近二十个妇孺和孩童来到这里完成修葺的任务。 这些壮汉负责爬高搬东西,修葺墙屋的脏活,妇女们则负责拔草、清理倒腾下来的瓦片上的尘土,还有一些用来打扫房屋,生活做饭。孩子们也没闲着,忙着给大人劈柴、搬一些小东西,或者到山上找一些蘑菇来,让大人们炖着,好给大家补充一些野味吃。 他们可能因为贫困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苦日子过惯了,天生的自卑感,虽然聚在一起,但闲聊的人很少,几乎全都铁青着脸忙着手中的活儿。而那些孩子们,大多六七岁,放在富裕的前生,该是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年纪,但在这个时代却忍受着饥饿,饱尝着贫困人自有的清苦,分担了家庭的生活重担。 饭后泡一杯浓茶,刘病已扇着芭蕉扇,望着汉子们围在一起讨论下午的活计,妇孺们则忙着刷完刷锅。老朱则拿着刘病已的碗去厨房洗刷了。 “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刘病已下定决心要做出一些改变。 不知道这样做属不属于系统任务。 想到这里,刘病已在脑海中打开了面板,赫然看到一串儿令自己激动的数字…… 那面板上赫然写着一串数字:+10000分! 哎呀!天呢!大地啊!哪位神仙大姐姐这么好! 我…… 刘病已刚在心里欢呼雀跃,却不料,一瞥后面的数字立马就灰心丧气了。 “这天煞的系统,就知道给人画大饼!俨然私企大老板的作风!” 原来,数字后面紧跟着一个括弧,里面的文字是“恭喜你完成美好蓝图的设计,等完成让百姓温饱的任务时赠予!” “还赠予!我刘病已不要这种施舍!” 系统突然“噔”地一声,闪出一串儿小数字:“若想放弃此次加分,请按确定键。” NO!NO!NO! “我说着玩儿的,别当真!”刘病已在心中连忙求饶。 系统似乎很是不待见他,一闪屏,这个数字消失了,旋儿出现一串文字:“帮杜县人民创造太平日子,奖励1000分!” 啥?创造?太平? “造个太平间还可以,我堂堂一个草民,让哪儿创造什么天下太平去!” 屏幕一抖动,又出现一串儿文字:“我不管,那是你的事儿!” 刘病已感到自己的魂灵被某人窥探到了,立马掩嘴,不让自己说话了,哪怕是心里话,也需要这种实实在在的动作加持。 “不好了!少爷!出大事儿了!”老朱急咧咧地从那个残破不堪的书房内奔跑出来,边跑边挥舞着手中的竹简喊到。 “怎么了?”刘病已吓得赶忙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不好了!少爷!你看!你看!” 老朱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将一捆沾满了灰尘的竹简塞到刘病已手里。 刘病已握在手里的时候,陡然想到的是刚才的系统任务:“难道这是皇上的圣旨?宣召我为大司马大将军?统帅三千万人杀掉杜县的一帮小盗匪?” 如果那样的话,也太狗血了吧! 刘病已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竹简,只见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豆大的两个字:“地契!” “这……这……这……”刘病已激动万分,似乎是这手上握着的是全国的地契,自己则为当朝与皇上平起平坐的土地主,连皇上也要租借他的土地盖皇宫,盖城池…… “少爷,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老朱问到。 “这个?你难道不认识字吗?对了!不认识字你激动什么啊!” “不是啊!我一看到‘地契’二字就知道它异常珍贵,一定是关于原主人在哪儿买的田地,而我们却不知道。所以才激动啊!” “原来如此!”刘病已说话的功夫,就立即打开了这份地契。 快速浏览完,刘病已才知道,在十年前,这个宅院的主人的儿子窦文武因为大败匈奴,汉武帝赏赐他为食邑百户侯,将宅院前的卧龙山,还有卧龙山周边百余公里的土地全都划给了窦文武。 那位窦文武大将军在被皇帝赏赐两年后不久,不幸战死在沙场。因为他常年在外,并未娶亲,自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的父母心灰意冷,就卖掉了这座宅院和宅院前的田地,去杜县县城养老了。 而自家买过来的田地只涉及沃田,并不包括卧龙山和卧龙山背后的那座郁郁葱葱的山林。刘病已猜测,这是皇上第二次给予的赏赐。而这赏赐里,除了一毛不长的山地丘陵,最为实用的是“百户侯”的爵位。这爵位是可以继承的,但儿子已死,老两口又是膝下无儿女,自认就不把这个赏赐当做什么宝贝了。更何况宝贝儿子死了,还有什么让他们留恋的呢。 老朱见刘病已皱着眉头,一脸的沉思,还以为这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少爷,是不是我又闯祸了?” “没!”刘病已将竹简卷起来,递给老朱:“这是原主家留下来的,如今我们帮他们找到了,就该原物奉还吧,毕竟这是他们的东西。” “这……”老朱双眼盯着这个竹简,如同捧着一堆黄金,双手打颤。“少爷,要说这卧龙山以前是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可现在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啊,如今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商铺贵地,目前虽然是由县衙暂管,但若是拿了这地契去寻官府,是要把一些税收退一部分给我们做土地租金的。” “我何尝不知道呢?可我们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事。我刘病已做人讲究的是不掠人之美。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非己之物,万千勿贪;非己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不是咱们的,咱们不能私吞。朱叔,你今天去县里一趟,将这竹简给我娘亲吧,让娘亲给人家送去。” 老朱虽然心有不甘,但想了想觉得少爷大义凌然,不会因为贪图好处而做了吞没别人财产的事。老朱心里自然就对少爷愈加尊敬起来。 不只是他,三十多名佃农听到耳朵里,明白在心里,都暗自为这位年纪虽小,但心里充满正义的那股劲儿而肃然起敬。 “好人呢!少爷和夫人家都是好人呢!”几位佃农在吃饱后,每人一碗开水稀溜溜喝着,互相笑着对少爷赞不绝口。 从前世穿越过来的刘病已知道“信用”二字到底有多值钱。如果信用指数太低,银行贷款贷不出来,还要被限制高消费,更别说能不能搞大产业跟人家谈贸易合作了。 在这一世,虽然没有考恒信用的系统和体系,但诚信却是那信用的代名词。一个人若失去了诚信二字,名誉扫地,也就再也不会交到朋友,更不会得到什么人的赏识。 几盏午茶过后,老朱将那地契裹了三四层,揣在怀里,一脸不乐意地抱着膀子,雇了马车奔回杜县自不必说。 看着老朱一脸心疼的模样,刘病已深知一个贫困久了的人突然看到一个可以改变这个局面的希望,是多么地不想轻易丢弃。 正是这一点,刘病已也要下决心让大家伙儿尽快致富起来。 根据之前的盘算,在确保种植粮食的基础上,还要在靠近河流的良田种植一些蔬菜。为了高价值,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一些塑料布的替代品,发展反季节蔬菜。在卧龙山半腰处,栽一些高大的松柏树,在树下种植一些茶叶树,茶叶树下养殖鸡鸭鹅等畜禽,发展立体林下种养殖,提高附加值。 “哎!忘了!卧龙山还不是我的,我得租窦家的。”刘病已想得脑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