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心只想搞事业》 正文 第一章 归来 , 楼道里传来一阵欢乐的谈笑,几个青春活泼的女生各自道别回到自己的宿舍。 上完早课的小学妹开门进来。 见房间里的两个学姐还在睡觉,轻轻压上门。 把书放在书桌前按下电脑开关键,再顺势躺在旁边的床上玩手机。 虽然动静很小,靠阳台床上的商雯却猛的坐起,惊的小学妹手机都滑落下来。 “学姐,吵到你了吗”小学妹奇怪道。 平时她这个时候进来两个学姐都还睡的昏天暗地。 从安琪的角度,只能看到商文的背影。 柔顺的长发垂落至腰,由于背光,使商文的身影半藏于黑暗,神秘而模糊。 过了几秒,商文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嘴角滑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轻声道。 “没事,做了个噩梦”。 安琪哦了一声,心里有略微的异样感,但也没多想。 拨了拨额前的空气刘海,继续玩起手机。 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晕眩渐渐散去,商文的手掌抚上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其中蓬勃的跳动,脆弱而有力。 真的回来了。 这副身体因为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比一般人还要疲弱。面前的手指瘦的皮包骨头,如凋零的玫瑰。 环顾四周,这里正是大学曾住了四年的宿舍。 宿舍布局很简单。 三张单人床,靠门一左一右的床位,分别是学妹安琪和杨嘉露。 而商文的床一面靠墙一面和杨嘉露的床连着,两人床头靠在一起,隔着两块床头板。 两人床边都放着一个自己购置的简易衣柜。 商文旁边几步是连体的书桌兼电脑桌,以及三个学校配置的衣柜。 房间通向阳台的玻璃门开着,可以看到明媚的阳光和微风中摆动的银杏叶,时而传来两声清脆的鸟鸣。 难得的风清日朗,真是个好日子。 这一生的记忆离她太过遥远。 但随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些记忆从脑海中复苏,逐渐与现实重叠。 商文躺回床上,从枕下翻出手机,输入从未改过的密码,查看日历。 2013年3月8日,星期五,10:49,妇女节。 正是这一年时间,她的家庭开始了滑铁卢式的崩塌。 之后她总是做出不理性的选择,一步步走向绝境。 经历了那么多,再回到这里,自是另一种感慨。 过去的她脆弱,迷茫,被一叶障目遮住了眼,无知的把自己推向绝望。 任何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也包括她。 没想到,这段人生,竟是她心底最深的执念。 看了一个小时实事新闻,旁边的杨嘉露也醒了。 杨嘉露是商文的同班同学,两人同吃同住,平日几乎都在一起。 她长着一张小巧精致的娃娃脸,杏仁般的双眼,小而挺立的鼻子,两颊的苹果肌鲜嫩饱满。 因为性格开朗,她朋友很多。 商文看起来随和,实际确是内心封闭,不喜欢交朋友。 但每个学段,身边总会有一个大大咧咧,交友甚广的好友,有时连带着她一起被迫营业。 虽然同学之间都很默契的不去提到自己家的事,但杨嘉露性子张扬,言语中总是不自觉会提到一些。 她的妈妈经营着一家电器百货,爸爸在体制内工作,家中算是小有资产的殷实之家。 s大是一座专业美术院校,建校悠久,出了很多享誉国际的画家,颇有名气。 这里崇尚自由,讲究解放天性。怪咖云集,俊男美女比比皆是。 学校要打造精英式教育,每年招生数量不多,全校师生外加保洁阿姨总人口也不过旁边大学的十分之一。 她所在的视觉系一共两个专业,每个专业只开设一个班,平均下来不到三十人。因为人口少,住宿上也就比较宽松,商文这栋女生宿舍楼都是三人间。 进校时这个宿舍只安排了她们两个人,直到大三,才被安排进来一个新生,也就是刚刚上课回来的小学妹,安琪。 像这样突然安插一个人进来,一般是被处处冷遇的。 其他类似情况的宿舍里,好几个新生都遭遇排挤,而不得不出去重新租房住,或者申请调换宿舍。 但杨嘉露大大咧咧的,商文随和,对于多了一个人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何况新来的小学妹,颜值高,进退有度,可盐可甜,没多久三人就打成了一片。 今天是周五,上午没有课,下午两点半再到教室看稿。 眼看已经中午,商文也正想出去看看。于是洗漱收拾一番,和往常一样跟杨嘉露一起出门去江明路吃饭。 路边的银杏已经抽了新芽,玉兰花占满枝头,慢慢穿过石板小路,感受着脚踩在未干的石板上,她心中一阵踏实。 一边听着杨嘉露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商文不时应声两句。 很快就出了东小门,马路对面就是江明路。 这片大学城新开发没几年,s大和对面c大是最早选址的学校,占据了这片最好的位置,各方面都很便利。 江明路,是大学城现在最热闹的商圈,道路宽敞,一应低矮的英式建筑。 吃喝玩乐购物,一应俱全。由于消费主体是学生,这里的消费水平相对来说并不高。 两人一路逛,一路吃,直到吃饱喝足才慢慢打道回府。 一路上,商文一心二用,同时盘算着如何快速的发家致富。 正文 第二章 败落 , 她现在每月生活费两千五。 以商文的生活消费习惯,再加上作业的材料和印刷开支,即使已经尽量控制,还是捉襟见肘。 用完以后,商文也不会再开口要了,宁愿月末默默的吃土。 毕竟自家事自家知道。 商父名叫商庆民,经营着一家小规模汽车配件制造的外包公司。 表面还算光鲜,事实上内里摇摇欲坠,这两年支撑的很辛苦。 前两年发展势头正好,原本商父准备扩大经营,国家突然宣布全面整改产业。 想要跟上脚步,只能拿公司做抵押贷一大笔资金,引进整套新设备扩大生产规模,更新环保设施。 这可不是小数目,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商庆民为人老实,头脑比较简单,喜欢与人为善,因此过去总是有贵人相助。 他的事业发展一直都很顺利,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和尔虞我诈,一切都水到渠成。 只是这两年,他似乎把运气都耗尽了。 商庆民心里存了侥幸,实在难以接受这样巨大的风险,错失时机,最终只能夹缝中生存。 商文从不干涉家里的事业,父母也没打算告诉她这些,很多事的情况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现在于她而言最明显的感受,也就是生活费的锐减了。 商母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女儿,总说这只是暂时的,过了今年就会好起来。 商文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在父母的眼里,她还只是个天真的孩子。 她没有发言权,也没有左右方向的能力。出于对父亲的盲目信任,也由于潜意识里的逃避心理,于是她选择不闻不问。 原本的她没多大感觉,少就少吧,足够基本开支就好。再过两年就可以自食其力,不再花家里的钱。 到时候天高海阔,自由飞翔,正式脱离原生家庭的牵绊。 到底还是太年轻,商文低估了命运的残酷,也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 他们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能够独善其身。 拖欠商父资金的公司,再过一两个月就会彻底倒闭,大笔债务成为泡沫。 到明年,不仅她的学费生活费是个问题,还会在商庆民的要求下,去办理民间无抵押高息资金借贷,俗称高利贷。 后续一连串的麻烦和打击让商庆民昏招频出,慌不择路中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到时,商文身上的债务,也只能她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要知道她刚刚毕业那时,连第一笔房租和生活费都没有着落。 后来商文总说商父傻,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好好的家,搞得分崩离析,同时辜负了所有爱他信任他的人。 仔细想想她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基因。 宿舍里,三人并排坐在电脑桌前。 安琪坐在左边,看着动漫,嘴里嘟囔着练习日语。 杨嘉露在中间一心三用,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电脑窗口整理设计稿,一边放着美剧,里面的丧尸面目全非,脑浆飞溅。 商文也打开电脑里的软件,找到记录里最近打开过的设计文件,读取完成便是之前熬了几夜做的作业。 现在的设计稿在她眼里自然是粗糙又幼稚的,但这个程度交作业也够了,没必要重做。 现在不是装逼做天才学霸的时候。 再说,如果她进步改变太大,老师可能会以为她深度抄袭或者请了枪手做作业。 摸上键盘和鼠标,刚上手时还有些僵硬,摸索了一会,就迅速找回感觉。 商文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也没有金手指,但灵魂却比普通人凝炼好几倍。 第一个表现就是,记忆清晰,记性好。 手指翻动,随意修改几下,把稿件拷贝到u盘里,搞定。 电脑右下角显示时间为13:50,离下午上课时间还有40分钟。 商文拿起手机离开宿舍,来到楼下的篮球场边。 这个篮球场除了周末,平时都很清净。 s大的人宅系居多,撇开吃饭和上课时间,路上通常也没几个人。 拨通了熟悉的电话号码,手机里响起了一段被称为农业重金属的当红流行歌曲,接着传出商父的声音。 “爸” “什么事” 这是一贯的开场白。 父女两都不多话,一般商文一月一次的电话都是为了催更生活费,而商父主动打电话也必然事出有因。 “我和几个同学准备一起做个工作室接单赚钱。” “要多少钱”商庆民顺口接道。 “一万”商雯也开门见山。 商父“……”,果然,现在挂电话还来的及吗。 商文一向懂事,这一年没有开口要过额外的钱,巨大的转变下,也没抱怨过钱不够用。 孩子可能还不够清楚家里有多窘迫,商庆民心想。 但碍于作为父亲的尊严,他不想解释。 沉默了一下还是艰难开,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有点困难” 小孩子总喜欢做一些尝试,要是以前商庆民必然毫无二话,但现在不行了。而且一万块什么都做不了,多半是一场空的结果。 商文虽然不知道商父的心理活动,也能基本猜出他的顾忌,对此她也准备好说辞。 “我们几个同学一人出一万,把公司基本样子做起来就够了” 商文继续说道。 “同学的爸爸给我们介绍了业务,但对方要求来现场定稿,只要定下来就能赚三十万,并且后续还有长期合作” 言语中满是自信和笃定。 正文 第三章 父女 , 商庆民再次确认了一遍,商文都从容的对答如流。 说来惭愧,商庆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她具体的专业状况。 从商文小学起他和商母就去沿海创业,一家三口就一直聚少离多。 商文就跟爷奶一起在老家县城里生活,读书。 对这个大女儿他一直是放养状态,想学什么去学,想做什么就去做,他只管出钱就是了。 自家的公司也不是什么大企业,加上商文学的艺术,也不指望她继承家业。对她的期望一直都是毕业后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后来四十多岁时,商母又高龄生了商文现在五岁的弟弟商恒,至此以后就更无暇顾及商文了。 他对自己的女儿了解很少。 只知道,学了一个她喜欢的专业和考了个还算不错的大学。这个不错,也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结论。 他并没有当一回事,只问了两句,心里还觉得这些都是歪门邪道。 乍一听说,她们一个项目就有几十万报酬,还有点讶异。 三十万的盈利算下来每个人能分七八万,如果商文大学期间能挣到这么一笔钱,那之后到毕业,差不多都不用愁学业的开支的问题。 于是不再墨迹,答应下来。 父女俩都不说废话,整个对话其实也就几分钟。 商文打完电话,没有回宿舍,只是静静的坐着。 以前读大学时她一直期盼着毕业,期盼羽翼丰满飞出这象牙塔,阅遍世间风华。 然而她的人生却从此一直往低处坠落,直到成为一堆白骨。 大学四年的生活是她一生中最自由和平静的时光。像被埋藏在土里的美酒,随着时光的酝酿愈加醇香。 闭上眼睛,仰起头朝着日光,任由悠扬的清风掠过昳丽的脸颊。 九幽下的阴郁仿佛渐渐远去。 晚上八点左右。 商父就打电话来,“已汇”。 所谓一起搞工作室的事,也不是随口编的,她确实要搞工作室,只不过不是设计工作室。 现在给商父一个心理准备,以后的资金也算有个出处,不然突然拿出一笔钱,商父可能会疑心她是不是走了歪路。 待宿舍里杨嘉露和安琪都睡着后,商文在床上试着修练起《净元诀》。 说来可笑,曾经被那些正道中人视为邪魔鬼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她,竟褪去鬼身,不得不走上佛道双修的路。 汇聚心神,凝神静气默念《净元诀》的口诀。 不知多少遍下来,商文始终无法开通灵觉。 这才想起那个佛道双修的秃子,在得知她以秘术将这功法融炼入魂时的叹息。 “你灵台不清,真灵不净,得到这功法也是无用,何必自损根基”。 说到底还是执念深重。 无法开通灵觉,自然也不能引灵元入体。 原本最最简单的一步,在她这里却成了一道沟壑。 但要让她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去熔炼一部普普通通的功法,她必然不甘心。 想再多也没用,还是收回心思,老老实实的破除执念。 说到赚钱。 现在国内房价三番暴涨的时期已经过去,虽然未来十年还小有涨幅。但买房投资这种需要投入大笔资金的事当下暂时不适合她。 电商这几年发展如日中天,于是商文将目光转向了这一块。 在高中时期的商文就试过一次开店,撒了一笔钱后,因为经验不足,不了了之。 她以为已经失了先机,后来看到市场的发展才又暗觉可惜,但那时候却是真的晚了。 经过几年的发展,电商市场更加成熟,用户量巨大,不仅不晚,正是好时候。 星期六上午。 杨嘉露和安琪还在睡觉, 商文在宿舍来回走动,动作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米色高腰卫衣和黑色牛仔裤穿上,发绳将头发简单束起,清爽利落。 她来到学校边上的一家咖啡馆。 红砖砌成的三层小楼半掩映在茂密的枝叶下。 内里没有过于装修,结合原本的清水样式,布置了一些别具格调的软装和摆设,整体搭配下来自有一番情调,很受这边学生的喜欢。 大大小小的书架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将大厅分割成多个区域。书架上陈列着许多相关专业的各国原版书籍,供客人随意观看。 这个时间段,店里还很冷清,服务员正在收拾吧台,音响里放着轻和婉转的爵士乐。 商文进门就看见坐在窗边胖乎乎的李焕,圆滚滚的脑袋上约一厘米不到的短寸,圆圆的眼睛前坐着一副黑框眼镜。 李焕是她同一个地区的考过来的。 过去曾有过几面之缘,后来上大学刚进校时学校给大家组织了老乡聚会,这才进一步成为了朋友。 所谓他乡遇故知。 这人从小学画画,因此专业成绩非常好,但文化分奇差,硬是考了好几年才堪堪踩着分数过线。 他本身就比同年级人大几岁,又喜欢故作深沉。 这些都算了,关键是他还长的胖。 按理说这人得是个万年单身狗吧,谁知道他女朋友一茬茬的换,叫身边那些狗民们,眼睛看的通红。 此时李焕身着纯色黑t,外罩一件棉麻灰色衬衣,一只手夹着烟懒散的搭在沙发上,低头玩着手机。 这次创业想要迅速做起来,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和对接。 要赚钱,又不被赚钱困住,就需要一个能说会道,有执行力的人长期合作。 李焕是不二人选。 正文 第四章 工作室 , 被商文约出来的李焕也挺诧异。 商文没有主动约过他,而且还是一大早的。 在李焕眼里,商文稳重坦荡,加上有些才华,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他最喜欢交朋友,因为人脉就是资本,他老爸总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多种因素下,李焕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找她出来喝酒吃烧烤,以保持这种友谊。 虽然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喝。 她总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带着海纳百川的笑意。 李焕叫了服务员拿来菜单给她。 商文随便点了一杯拿铁。 “大早上的你不睡觉,真是破天荒”,然后大手一挥,故作豪气道:“说吧,有什么事要哥帮忙吗”。 商文不置可否。 在李焕诧异的目光下。拿起桌上的莫吉托,抽出一支点燃。 烟雾翩翩起舞。 久违的人间烟火。 李焕虽是个糙老爷们,却喜欢抽些小清新的淡味烟草,倒是适合她。 原来现在的商文是不抽烟的,这是后一年才学会的。 在一些压力下,人的内心会渴望放纵和出格,以缓解另一方的压迫。 “哦哟,深藏不露啊”李焕夸张的叫唤。 过一会儿又说道:“女孩子还是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闲聊了一会,服务员把两人点的咖啡端了过来。 小酌一口,商文放下杯子,“说正事”。 李焕立即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准备开个工作室。” “你怎么突然想做这个。” “创个业还需要理由吗” 李焕失笑,难道不需要吗。 “具体是在学校里收集一些学生的作品,像各专业的工艺品、雕塑摆件之类的产品,线上线下搭配销售”,商文慢慢介绍着第一步的打算。 再次掐掉手中的烟,李焕并没有立即应承下来。 “玩玩倒是容易,真的做起来可不简单,你图什么”李焕只是觉得,如果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或动力,这事百分之九十九得黄。 “为了赚钱呗”。 “你还缺钱?” “家里破产了,得自己养活自己了” “呵呵” 她说了实话李焕却没信。 谁家破产了,还这么轻松淡定的样子拿出来说。 李焕以为她不愿正面回答,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转念一想,积累一下失败的经验,也算是收货吧。 商文既然想做,他也不介意一起玩一玩。 “有具体的计划吗?” 见他没有再推拒,商文把昨天晚上写的计划书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可以嘛,准备这么充分”李焕说着,接过去细细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李焕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认真。 里面除了详细的运作计划,推进的时间表等等都列的清清楚楚,只要照着执行就行。 “你自己写的?”他手上还保持着翻阅的动作。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焕有些诧异,他知道商文在专业上挺有能力,但没想到在商业上也有这样的天赋。 “一个星期就要把准备做完,虽然规划很清晰,也太赶了。” 这从商文雷厉风行,一改从前随性行事的风格。 翻到后面的初期预算,又瞪大了眼睛。 按理说,一万块水漂都打不起来。 李焕又仔细看了支出表。 学校的创业园区十多平米的工作室租金约2k元一年,桌椅等基本家具预算2k元,网上开店1k元保证金。 几项硬性支出5k元,另外推广费预算3k,预备流动资金3k。 其他的支出,比如电脑,先自带,摄影,找摄影系朋友帮忙,摄影棚,找学校或社团借。 收购作品货源,可以协商卖出再给钱,搞不定的动用预备金。网上店铺和品牌内容,由商文设计装修。 零零总总的,空手套白狼。 李焕看的目瞪口呆,觉得今天重新认识了商文一遍。 “不对啊,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朋友帮忙”。 商文皎洁一笑,“那不都是你朋友吗”。 李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卧槽” 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找他了。 原来是看中了他“庞大”的关系网。 这绝逼是个坑。 但是大学,不做点冲动的傻事怎么能圆满。 他自己和身边的同学也有很多这样适合销售的产品。 每年大四毕业期间,还有很多人会在校门口摆摊,甚至学校也会组织一个集市,供大家处理这些东西,最后没处理完的,就以各种方式赠送出去,可想而知。 不愁没有货源。 店铺定位、品牌打造及产品规划,推广等细节,商文都写的很清楚,李焕看了也很赞同她的理念和计划。 要让他自己来写,必然写不出这么成熟的方案。 决定入伙后,李焕也不矫情,继续讨论起具体合作事宜,比如利益分配和各自的权力和义务。 但这么紧凑的时间,他们得累的够呛。 在心里盘了盘,想到几个可以来搭手的朋友。 商文也没有直接拒绝,对方也是一片好意。 “都说好了,那就走吧” “去哪里” “租工作室啊” “……” 创业园在是一二年,也就是去年正式成立起来,位于学校的西北角,这边联排过去几栋低矮的楼房,全部划为创业园区,从右往左依次为1到6个区。 因为需求还不多,暂时只全面开放前两个区的一二楼,加其4个区一楼临街位置的工作室。 这里长期对外开放,由于是周末,管理员今天不在岗,商文和李焕先自己在里面看。 走道两边都是玻璃墙和玻璃门,哪些是没被租用的,一目了然。 这些工作室,60%是服装专业和工艺各个专业的,他们专门设有陈列销售的区域,在里面走着颇有逛街的感觉。 其他就是广告,动画,模型,环艺,雕塑等工作室。 这些专业会把工作室的玻璃墙拉上布帘,或贴满广告和作品遮挡,大门关的紧紧的,不允许进出参观。 这类工作室的创立,更多是为了有一个清净且不被打扰的创作环境。 即使是一区和二区,此时里面也还有房间是空的,有的被租用以后工作室没有搞起来,玻璃上贴着转租,里面还闲置了一些沾了灰尘的桌椅等简单的家具。 走了一圈,还真让他们找到一家合适的。 正文 第五章 团队 , 这间工作室位于一区一楼临街的位置。 只有十一二平方左右,小了是小了一点,但里面桌椅展台都有。 李焕拨通了转租上面的电话号码。 两边一沟通,对方也很积极,不过半小时就从宿舍过来交接。 这个前工作室的负责人叫李阳明,大四,雕塑系,几个同学组队霍霍一阵。 后来为了专心做毕业设计,就停了下来。 工作室还剩半年的租约,到期后可以自己找管理员续签。桌椅和展台展架一并低价转给他们,这些东西质量一般,但外观还过得去,正好用的上。 砍了一番价,和租金一起,两千搞定,一手转钱一手交钥匙。 分别前,李焕和李阳明介绍了自家新工作室的业务范围,提出如果有需要代卖的东西都可以联系他们。 真正用心创作的作品价格较高,只能选一部分作为店铺的中端和高端产品,丰富产品结构,提升店铺层次。 若是作为主打,不符合他们小店初期的运营方针。要说利润,当然是做高端的利润大,但一口吃不成胖子,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最稳妥。 现在主要销售和收上来的,普遍是他们前期练手的小玩意。 对比机械流水线生产的产品,它们不仅是纯手工,而且材质做工到品相,整体质量高出许多。 尤其是收购价格,好把控。 毕业在即,李阳明和他的同学正为这些东西发愁。 也不是谁都有耐心去摆摊,而且这么多买给谁呢,丢了可惜,带走也麻烦,要做纪念挑几个好的就够了。 只要价格稍微合适一点,都巴不得卖掉。 之前李阳明的工作室里主要做定制订单,卖的很少。 两人一提起,正中他的下怀,并约好下午三点去教室和宿舍看货。 至于说卖出后再付款,李阳明表示理解,也很爽快的答应。毕竟他们也不是真在意那点钱。 每一个陶器,都是他们亲手制作,虽然没什么艺术性,技艺上也有所欠缺。但承载了他们的回忆和成长。 能得到妥善对待,自然是最好。 李阳明走后,商文和李焕又在其他有家具的转租工作室挑挑选选。 以860元的价格买到一个双人座的沙发和茶几、以及一盏造型简单的落地灯。 比商文原本的预算低了一千多,也比预期置办的更齐全。 在马路对面的超市里买了打扫用的东西,把工作室简单收拾出来。 沙发是布艺的,有点污渍,商雯就在园区里一个服装工作室花几十块钱裁了块豆沙绿的布铺上。 几个小时下来,整个工作室已经焕然一新。 杨嘉露起床后见商文不在,打电话来询问。 得知她在外面有事,便和班上的几个同学一起去市中逛街。 李焕去打包了两份外卖回来,草草吃完。 继续讨论工作室的规划,没一会和李阳明约定的看货时间就到了。 李阳明在班级群里发了个消息,立马有十多个同学都表示有这样的物件要卖。 东西太多,一直忙到晚上,都还没有看完,于是约定第二天继续。 每样选中的货品都要拍照,记录,定价,因为是卖出后再付款,每件货还要注明制作人和联系方式等等。 很是琐碎。 中间也有点小麻烦,能协商的尽量协商,以李焕的忽悠神功,一一解决。 选好的货品,今天仓促下没有准备,不好带走。 约好明天大家订个时间各自拿到宿舍楼下,李焕再找人来搬。 直到晚上回到宿舍,李焕才有时间感叹,这贼船开的太快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做了这么多事。 第二天上午,继续看货。 李焕叫了三个关系好的朋友一起,去把昨天选好的货分别打包,贴上条目和照片,运回工作室。 三人见他一本正经,搞得有模有样,笑闹着要他带着一起飞。 李焕号称“交际花”,实际是个很仗义的人。 经不住大家一阵阵打趣,他盘完货,就给打电话给商文,说自己这边几个朋友想要加入,他想把自己的那份匀出一部分给他们。 这意思是要增加合伙人。 合伙人太多是创业大忌,不患寡而患不均,出力不均,利益分配不均,都容易让团队垮掉。 友情多数时候也经不住这样的考验。 但人人都觉得自己是个例外,说多了也没用,商文便没有多费口舌。 何况有她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工作室不可能一直就他们两个人,之后也会扩大团队。 创立第二天。 团队人数就增加到五个人。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所谓马上疯,刚开始都是最积极的,后面就得看工作室本身的吸引力了。 大家热情高涨,效率也高,到星期一工作室已经布置妥当。 工作室里最重要的办公设备,电脑也有了着落。 这个电脑是组装机,李焕当时以将近五千的价格买的,商文坚持从预备金中折两千给他。 他虽不想占这便宜,但这几天进一步了解到商文的作风,最后还是收下了。 他想着以后工作室要换电脑或者散伙了,就把电脑拿回去,再把钱还给商文。 结束了上午的文化课,商文告别杨嘉露来到园区的工作室。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李焕的这几个朋友,商文之前也有过接触。 瘦瘦高高的名叫杨起维,和李焕同系同班。 长的帅,唱歌好听,周身颓郁的气质,上大学以后一直混迹乐队,连自己的专业都没有好好学。 在周边音乐圈小有名气,但也仅此而已。 外面都叫他大维,后来身边的人也就跟着这么叫他。 他身着一件松垮的皮衣,眯着狭长的眼睛,懒懒的半躺在沙发上。 在他旁边白白嫩嫩的男生,名叫白厦,也是李焕的同班,本地人。大家叫他虾米,身高不高,一米七左右。 黑葡萄似的双眼,一头浅黄的卷毛,看起来软萌软萌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完全看不出家里是黑道起家。 最边上靠坐在沙发扶手上,身形偏壮的名叫杨帆,大家叫他帆子,工业系。 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大目,下巴上蓄满胡茬,乌黑齐肩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埋头玩着手游。 帆子是个摄影爱好者,进校就加入了摄影社团。 李焕也是其中一个,两人就是在社团里认识的。 李焕半途而废,帆子倒是实打实的喜欢,一直到现在,技术和专业的比也不差什么,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商业需求。 这三个人外表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以她之前的了解,也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人。 各有可取之处。 正文 第六章 发展 , 刚刚建起一个空架子,合同就摆在面前,多少有点滑稽和伤感情。 偏偏商文就这么做了。 粗略的浏览了合同。 大维眉角上扬,眯了眯眼,无可无不可的签下名字。 这三个人里,大维和她的接触算最多的,无意与她为难。 见大维签了字,帆子也接过去签好,虾米倒是多看了一会儿,见合同没什么问题也跟着签了。 他们出力不出钱,没有什么风险,这份合同也没有挖坑,确实没什么问题。 在座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自傲的,心里还是会觉得自己怎么的才值这么点儿。 但李焕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要加入也是他们自己先提出的。 反正试一段时间,没意思再退出。 开始虾米提出要一人再出一份钱,把摊子再铺大,被李焕直接拒绝了。 开玩笑,他自己都没出钱,哪里会要这几个人的钱。 李焕很赞同商文的规划,前期不需要做的铺张浪费,一边盈利一边扩张就很健康。 不管他们怎么想,合同也已经签完了。 三人的股份商文也没让李焕一个人出。 现在工作室的占比为,商文4成,李焕3成,大维,虾米,帆子各占1成。 除李焕的是干股外,其余三人,如果中途退出,股权自动归还。 空气中还是残留了些许尴尬,在李焕的插科打诨下,才又恢复了和谐。 接下来,一群取名废开始给工作室和品牌取名。 省略掉一堆有的没的。 最终公司名叫声色犬马工艺品有限公司,代表一干人对生活的追求。 品牌名叫荒川,是对现下青年的心境写照。 之后商文拿上所有资料,找园区管理员登记资料,注册工艺品公司。 现阶段正在鼓励大学生创业,有校方作后盾的园区可以免费代办,还能得到绿色通道和更多政策扶持。 以后园区还能拿到更多线下的推广路径,提供给这里的工作室。 背靠大树好乘凉。 工作室有条不絮的按计划进行着。 五个人兵分几路,谈快递,做宣传物料,整理产品,设计销售模式,忙的团团转。 到周五,总算把一切都准备就绪。 线上店铺终于正式开始运营。 手中的货物按类别,成色和价值分类。 有的单件销售,有的组合成套件,有的做成礼盒,被整理成三十多个商品上架在店铺里。 除了主推的粗陶,玻璃制品,还有其他釉陶,瓷器,漆器,及一些创意手工艺品。 风格独特的产品照,配上深刻动人的品牌故事文案,适宜的定价。 整个店铺的呈现让人眼前一亮,迅速引起观者的兴趣,再进一步完成价值观和品质的传递。 一开始店铺无人问津,在商文的一顿刷评和推广操作下,店铺迅速有了流量。 实际下单转化率达到了26%。 也就是说进入店铺的一百个人里,有二十六个人都进行了购买。 第一天忽然得到四十多份订单,让几个没有经验的人,手忙脚乱。 过后几天,销量一直保持稳步增长,直到中途一次小爆发后,到月底,总销量破了两千。 看到这个趋势,做了几天打包工具人的李焕和虾米大呼吃不消。 便让大维和虾米的女朋友,来协助打包快递。 大维的女友是本校的,名叫张小曲。 外表小清新,芯子却是个汉子,行事不拘小节,又彪又飒,很合大家的胃口,成立以来,她只要有空就来工作室混时间。 虾米的女友比虾米大两岁,名叫何玲,长的挺漂亮,身材也好。 何玲去年毕业于大学城一所三本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工作,就和虾米在附近的小区租了房子同居过小日子。 她在时间上是最充裕的人,这段时间天天都来做免费劳动力。 即使如此,李焕等人私下对何玲还是不以为然,只是没在虾米面前表现的太明显。 出身一般,学业还不努力,就一心扑在虾米身上,不怪让人轻视。 这些微妙的轻视,何玲能感觉的到,但她不在乎,只要稳稳抓住虾米的心,她就是人生赢家。 帆子也想叫女朋友来帮忙,可惜他没有女朋友。 奇异的是李焕难得的没叫上女朋友,一问之下才知道,正值空窗期。 众人大呼可惜,少了个免费劳动力。 杨嘉露和安琪再加上商文另一个同班好友江珞珞,也经常过来客串客服,整理产品。 江珞珞,同样女汉子一枚,她长相普通,但为人大气重情,做事负责,是商文毕业后保持联络最久的朋友。 人越来越多,李焕又租下对面两间工作室,一间布置出来摆放产品,另一间作为库房。 否则,之前那个十来平的小场地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号人。 此时库存严重不足,李焕开始后悔前期看货时的严格,有一些瑕疵品没有收回来备着。 这种自掘坟墓的思想,立马得到商文无情的碾压。 大家各显神通,把能收购到的地方搜刮一空。 这次的收购方式不可能长期复制,物廉价美的闲置品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想要长久发展,必须逐渐发展长期稳定的供货渠道。 正文 第七章 分红 , 抽出时间,五个人开了个会,调整作战计划。 首先总结出店内销售最好的几个产品。 完善固定的多层次供货渠道和备用渠道,挨个联系之前供货质量较好的一批同学,提出长期订货的合作意向。 分析顾客画像,也就是总体顾客的年龄,性别和职业等简单的数据,从而分析出顾客群体特征,生活状态及购买动机等,据此调整产品结构和呈现细节。 从被动的将现有产品分类上架,到主动的产品规划和产品设计。 发展艺术与生活相结合的,实用艺术主义的品牌理念。 另外增加人手来接手一些简单而琐碎的工作,把五个人的精力和体力解放出来,也解放掉无法长期帮忙的免费劳动力。 这一点获得了大家的高度赞同。 最后,是重新划分工作分工。 商文负责总体方向的把握,品牌管理和视觉设计。 李焕负责供货,质检,人事和财务。 虾米负责线上店铺管理,接单,发货。 大维负责接下来品牌自创产品的开发。 帆子负责宣传拍摄。 当然,这还是框架,除了各自指定负责的区域,每个人都是一匹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至此,工作室从内到外,完成了第一次升级。 这半个月几人都忙的昏天暗地,白天有时候还有课要上,各自专业也有作业得交。 李焕四人为此翘了好些课。 文化课还好说,几乎都让同学给代点名。 专业课就全看老师的心情,有时老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爱来不来,不来是你的损失。 有时心情不好或者责任心爆棚会直接记你一笔,影响到这门课程的分数。 这些专业课的分数很重要,如果有低分会影响到毕业。 李焕和专业课老师的关系一直处的很好,专业课他反而更好翘课。 说明情况后,那位工艺课老师还笑眯眯的让他加油。 当然,作业得交,因为要打分存档。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有些课该上的他们还得上,工作室的长远发展也得拥有更多的专业知识和能力。 这些对商文来说相对更简单,大三一周就三节专业课,最耗时间的作业对她来说是最简单的。 以前大学熬夜三个通宵才能赶出来的作业,现在只消一个小时不到就可以做完。 杨嘉露已经在怀疑她,是不是找了枪手做作业。 商文也不解释,杨嘉露暗自脑补她可能是在工作室抽空赶的稿。 毕竟商文在专业课学习上一直很努力,从不掉链子,每门专业课,学分都保持班级前五,找枪手不是她能干的事。 除了这些事,几人大半时间都是混在工作室。 到月底的最后一天,李焕合计了这个月的财务状况。 除去最大的商品成本,推广成本,及零碎的支出。 算下来,这半个月盈余三万八千多。 当场拿了一万出来分红,剩余的钱存在公账上用于接下来的运营。 对成员们来说,挣多挣少不重要,有挣就行,从中得到的成就感,和朋友一起创业的激情,才是最宝贵的。 连没有人生抱负,只想混吃等死坐吃山空的虾米,都变得兢兢业业。 嗯,主要是,确实还没挣多少。 初步的胜利,让他们对工作室渐渐产生信心,做事越发有动力的同时,对商文也更多了几分信任和服气。 见气氛不错,商文宣布暂停手里的事,叫上编外人员一起外出大餐。 先打电话约了其他人,几人坐上虾米的越野,商文坐上李焕的小摩托,往学校西南开了几公里,到达秀丽天街的商场。 这个商场,是也去年建成的,作为秀丽天街住宅小区的配套购物设施,今年才完成一些商铺入驻,还比较空旷。 现有较多的是餐饮和服装,今天来吃的就是其中一家富有当地特色的农家私房菜。 这家私房菜馆空间不大,环境朴素大气,细节设计上用了番心思,搭配优雅的绿植和简单的农家装饰,颇有返璞归真的意境。 要了一个包厢,几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聊天等待。 因为是星期天,到的很整齐。 杨嘉露,安琪和江珞珞是一起到的,三个人都稍作打扮了一番。 杨嘉露今天走御姐风,一改往日的清新时尚打扮,淡淡的暗系眼影和大红唇,黑色高腰束身吊带裙,踩着黑色小高跟,一双腿看起来又细又长。 引来众人的目光,杨嘉露翘起傲娇的小下巴翩翩落座。 同样一身黑裙的何玲不动声色的挺起面前傲人的事业线,柔声拉回虾米的注意力。 杨嘉露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若无其事的和商文说话。 圆桌左边是商文,杨嘉露,江珞珞和安琪。 往另一边依次是大维,虾米和他们的女朋友,然后是帆子和李焕。 一人点一两个菜,凑齐满满一大桌,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这家中餐做的很精巧,每样份量不多,但味道非常好,一桌人吃吃喝喝很是热闹。 尤其是张小曲,除了李焕在酒量上能和她一较高下,在座其他人都是渣。 以前商文不怎么参加这样的活动,她不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事物,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起玩。 既说不出违心的场面话,也不会故弄玄虚,觉得太没意思。 她有意识的隐藏骨子里的冷漠,用笑容做掩饰,装作正常的样子。 以免显得异于常人。 直到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后,因为生活和工作的需要,终于渐渐的把自己活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现在的商文没这么多想法,听大家说着这样那样的八卦,孤寂多年的她,开始享受这种热闹。 一如往常的她,微笑着坐在那里。 得知他们的成果,专注泼冷水的八卦小公主杨嘉露,神神秘秘的告诉大家。 “你们都不知道,隔壁系的李雅宁和他摄影系的男朋友一起,把她自己打造成网红,然后在线上开店卖衣服,据说月入十万。” 刚刚月入三万还喜气洋洋的众人。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正文 第八章 商恒 , 商文她们宿舍在四楼,李雅宁住三楼。 杨嘉露和李雅宁宿舍另一个女生认识,拉着她去串过两次门。 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占了小半个房间的货物。 “我们打造你,如何”,商文微笑。 “你又没叫我入伙”,杨嘉露嘟起小嘴,酒精的作用让她看起来更加娇俏。 “请不起你,大小姐”,商文象征性的给出一个假笑。 “哼,我还能占你便宜?” “那让我占占你便宜?” “文文,你别撩我,小心晚上把你吃了”说着佯装伸出魔爪。 商文呲笑一声,谁吃谁啊。 这边两人笑闹着,帆子接着先前的话题补刀。 “那两口子,听说他们最近在秀丽天街买房子了” “这么厉害”,杨嘉露夸张道的睁大了迷离的眼睛。 这边的房子都是小户型,因为是郊区房价不高,但也要五六十万。 大学期间能靠自己买房子,确实值得称道。 “可不是,哎呀妈呀,天天朋友圈喂狗,撑的我饭都吃不下。” 刚说完,就见大家都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看把孩子都吃傻了”张小曲忍俊不禁。 连安琪和江珞珞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帆子这才反应过来,佯装镇定的转移话题,“唉,虾米,你也住这边吧。” 正和李焕交杯换盏的虾米被点了名,回头随口道,“嗯,和你主人一栋楼。” 帆子“……” 还能不能愉快的喝酒吃肉了,一群女孩子看着呢,留点面子啊大哥们。 众人不再调笑他,说着说着话题又歪了回来。 “房子都买了,那他们是要结婚了吗”八卦二号安琪上线。 “有可能”,杨嘉露点点头:“大学一起创业,买房,结婚,真是神仙爱情”。 江珞珞伸出食指抬起杨嘉露的下巴,深情款款,“羡慕吗,姐可以养你”。 “去你的” “学姐学姐,让我来养你” “我已经被文文包了,你们都没机会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 李焕见状半开玩笑的举杯:“争取毕业前一人一套房,走起。” “干杯!” 此时他们都没想到。 本以为玩票性质的创业,真的让他们名利双收,也让他们的人生走向另一个诡异的方向。 吃饱喝足,众人意犹未尽还要续摊,于是又跑去旁边的ktv唱歌。 商文借口身体不适,拒绝了大家的邀请,提前退场。 李焕把她送到宿舍楼下,见她进了宿舍楼,又赶回去。 刚到宿舍没一会儿,商庆民就打来电话,手指一滑,把电话接起。 商父先问起她的近况,商文表示一切顺利,之后不用再给她转生活费。 商父随意勉励了两句,没有和往常一样挂断电话。 感觉到商父言语中的欲言又止,商文顺竿而上。 “有什么事吗?” “没事”商庆民脱口而出。 “爸,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商父没有否认,只重重叹息一声。 “没事,爸爸会想办法,你安心读书。” 见他不愿多说,商文也不勉强,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总公司已经很久没有结过帐,这个月也不例外。 几家和他规模差不多的公司,完成合并,新厂建成,开始投入生产。 以前几个人天天晚上一起打牌,谈天说地,同进同退,一转眼商父被丢在了岸边,那叫一个落寞。 那边热闹红火,青云直上。 而商父这边,愁云惨淡,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被环保局查,他也后悔当初没有及时止损,加入他们,但为时已晚。 电话那头传来商母的询问声,商庆民顺势把电话交给商母。 商母把小商恒抱在怀里,对着电话喊道:“恒恒,叫姐姐。” 小商恒乖乖的叫了声姐姐。 “姐姐,我想你”小孩子的声音糯糯的,带着点奶气,让心如磐石的商文也柔软下来。 脑中不由浮现出过年时弟弟拿着手呲花,挥动小手,在面前划出大大的圆圈的样子。 光圈里那张笑得灿烂无比的小脸,在时光中定格成永恒的画面。 小商恒对姐姐的印象不多。 每年只有暑假期间,以及回家过年,一家人能相处一段时间。 商庆民在子女面前沉默威严,很少给予陪伴。 典型的丧偶式育儿。 商母本就是个泼辣好强的,工作,带娃,操持家务渐渐熬成了怨妇,多年来一直处在暴怒的边缘。 她越是这样,商庆民越是不着家,除了工作就是应酬和打牌。 一个漠然,一个阴晴不定,时而温柔宠溺时而暴躁的让人害怕。 没有人关注孩子的心理需求。 在他们看来,现在好吃好穿的生活比他们那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欠收拾。 因为常年不在身边,商母对女儿态度都很温和,经常在小商恒面前温柔的提起这个亲姐姐,灌输这份亲情。 所以年仅五岁的小商恒对姐姐也不陌生,甚至有些依恋。 商文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早早封闭了内心。 眼见弟弟步上后尘,甚至更严重,平时乖巧极了,抓住机会就喜欢一个人反锁了门关在房间里看动画片。任凭大人在门外嘶声力竭的喊叫拍打,门锁撬烂了一个又一个,挨了一顿又一顿的打也不改。 她心里暗暗着急,就想毕业后等工作稳定了,想办法把弟弟接到身边来。 可惜事与愿违,没等她准备好,弟弟就离开了。 “姐姐也想你” “想你” 那边开了免提。 可以清楚的听到商母在旁边一句句的教他如何和姐姐说话。 每一次打电话,都是这几句台词,偏偏双方都乐此不疲。小商恒如果再长大些,一定会在心里暗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你们高兴就好。 “恒恒,你要乖乖喔” “我乖乖” “嗯,恒恒是最乖的”商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姐姐过两个月来看你喔” “好” 商母继续教着,小商恒顺从的跟着念。 “姐姐早点睡觉” “好,小恒恒也快睡觉。” “姐姐晚安” “晚安~” 商母按掉免提,关心起商文的生活起居。 照例回答完,就挂了电话。 商文呼出一口气,发现眼角有些湿润,伸手拭去眼角的晶莹。 这次姐姐定要让你平安快乐的长大。 正文 第九章 蒋嗣成 , 杨嘉露和安琪还没有回来。 商文在安静的宿舍里打开电脑,开始研究起红红绿绿的数字和线条。 股票账户早就开好,没有动手交易是因为账户上没有资金。 工作室的财务自从交给李焕,商文就没有动过。 原本剩下的一千多块,经过这半个月的开销,还剩三百多,今天分红四千,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今年六月将迎来牛市,市场上文化传媒一块已经渐露高歌的趋势。 接下来两年股市百花齐放,像后来火爆的外卖也会在今年年末上市。 牛市中人人都是股神,买什么什么赚。 当然前提是抓住时机卖出,不被割了韭菜才行。许多普通股民,在前期做了一场富贵梦,在最后又被打回原形。 这些不提。 现在商文累积资金,提前底部布局,到时候自然可以大赚一笔。 商文虽然不是金融专业,但后来的基本经济发展趋势和市场大概情况还是知道的,何况她后来从事商业设计,对市场自有一套敏锐的观感。 挑出今年这一年即将飞速成长的企业,在近期跌幅最大的几支中选出一支。 只等明天开市就直接买入。 这四千投进去,操作得当,一个月后翻几倍是没有问题的。 虚拟币即将迎来大爆发,具体是什么时间她不知道,好像就是这一两年。 那时候李焕买过bb币。 暴涨二三十倍的时候,被他迫不及待的卖出。然后眼看他人筑高楼,自己只赚了一顿酒钱。 后来和商文吃宵夜时提过几句,商文不通经济,最不耐烦数字和金融,只当听了个故事。 现在国内炒虚拟货币,不仅交易不方便,每一环都可能有坑,没有了解清楚前,暂不考虑。 真要购买,还是等国内有了正规的虚拟币交易平台再说。 或许可以成立一个投资公司,商文想着,再来一次她还是不喜欢研究这些数字。 关掉电脑,洗漱完毕。 商文躺上床,揉了揉紧皱的眉头。 她在之前的八卦中,终于想起一桩被刻意隐藏烂摊子。 那个两年后和她结婚,并开启了商文此生另一段悲剧的男人。 谁也想不到。 看起来乖巧文静,从不让父母操心的商文,会有一天大着肚子背着所有人偷偷登记结婚。 在这之前。 商父商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谈过恋爱,让一干亲戚看了场笑话。 其实那时候,他们家的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作为亲戚朋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得聊好些天。 父母多年的忽视,她表面满不在乎,乐得如此,其实内心深处到底多少还是有点怨言。 她总是固执的认为,自己的事情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叛逆的,乖巧从来都是伪装和暂时的妥协。 然而,冲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个人是爱她的,爱到不择手段,失去自我,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这样自私而扭曲的情感,自然抵不过时间的摧残和现实的考验。 所以,谈恋爱把男朋友带回家给父母瞧瞧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们即使学历不高,脑子不够精明,但有几十年的生存经验,看人总有自己的一套。 困在恋爱中的人,是看不清爱情真正样子的。 才重活不久,事情太多,这个男人还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原本这时期两人正在冷战。 商文一气之下,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让对方无法联系到她。 加上蒋嗣成那边出了些状况,到现在还没有找过来。让商文过了段清净日子。 商文的灵魂之前受过不小的损伤。 如果是潜意识里,刻意想要遗忘和逃避的事,她一时间也没办法注意到。 打个比方。 商文过去活着的记忆,就像被存放在电脑里的一个个文件夹中。 如果不主动去打开这些文件夹,这部分记忆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文件夹的名字而已。 一晃即过。 更何况是,潜意识想要隐藏的文件夹。 吃饭时,听她们几个说起结婚二字,仿佛触发了关键词,这才从脑海中搜索出这些记忆。 商文知道,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个人对她有着深刻的影响。 或者说,是她执念的重要部分。 脑中翻滚着电影般的画面,她以为自己会毫无波澜,心情却再次变得格外低落。 对父母和弟弟的执念是深刻的遗憾,与他有关的大概就是难解的悔恨。 打开手机里的黑名单,果然在里面看到一个名字。 蒋嗣成。 商文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嘴里不由发出晦涩的诅祝,念到关键时刻,顿了顿,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罢了。 追根究底还是那时候脑子进水,完全是蠢死的。 最重要的是,时机不到,这人还杀不得。 一百多公里外的国道上,一辆白色的小车孤独的行驶着。 正顶着疲惫赶路的蒋嗣成突然一个机灵,一股刺骨的寒意一闪而逝。 看着面前漆黑的盘山公路,他连忙打起精神。 握了握方向盘,又换上一首节奏激昂的音乐,继续往s大所在的j市驶去。 毫不知觉刚刚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 正文 第十章 阴域 , 阴域,亦名九幽。 是万千小世界的阴灵归宿之地,世间生灵死后的魂归之所。 它基于万千小世界而存在,又脱离于万千小世界。 阴域之大,普通的魂,一百年也走不过其万分之一。 而人死后,也不是所有的魂魄都会进入阴域。 有些界域自成体系,拥有完整的轮回之道和地府。 这一界的生灵则不会进入阴域。 商文生前所在的世界,就是自成体系拥有轮回之道的小千世界。 可她死后,不知道为什么魂魄却被纳入了阴域。 作为一个孤魂,没有族系可依,自然难以生存。 一路摸爬滚打,几经面临魂飞魄散,都凭借毅力和心中的执念存活下来,最终激发出诅咒之力。 这诅咒之力与一般的诅咒术不同。 她不祈求鬼神,不与鬼神交易,即可完成诅咒。 商文隐忍蛰伏,借此慢慢在阴域站稳脚跟,后又走上鬼道之路。 这种诅咒之力仿佛是她灵魂中的一种属性,会随着她鬼道修为的增长而日益增强。 与灵魂融汇贯通,无法剥离。 逆天重生后,因遭到天道的反噬,一身鬼道修为化为乌有。 可这诅咒术,却还能施展一二。 只是需要配以诅祝的言术,也就是通常说的咒语,并且需要承受一定的反噬和代价。 就像一辆车,想要开动它除了有钥匙,还得有油,没有油得有电或者适配的能量。 而当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强行驱使,伤害的就是车子本身。 不想损伤根本,你可以找人借点油,找谁借就各凭本事。 但借来的东西都得还,不然你得拿点什么来换。 以商文现在的状况,这样的反噬会让她的灵魂伤上加伤,自然能不用就不用的好。 重新成人,商文再修不了鬼道,除非她就地自绝,重新来过。 然而她现在的魂魄,对于鬼修来说就是一颗失去了蚌壳的珍珠。 就算这颗珍珠有了裂痕和损伤,但功效还是在的。 进入阴域,恐怕立马就得被那些鬼修蚕食,毫无反抗之力,魂飞魄散都是解脱。 花了如此大的代价才得以重来,当然不可能做傻事。 蠢死了一次,总不能再蠢死第二次。 况且,世事讲究因果,她执念根深,平添杀戮,不利于修炼《净元诀》。 这部功法是商文离开阴域在一个大千世界闯荡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个佛道双修的大秃子手中,以不正当的手法得到的。 被收入镇魂戒中镇压三十年,不要点利息,怎能填补她的损失。 《净元诀》融汇了佛道两家的精髓绝要,修到大成即可逆天。 商文从自己的诅咒之力中得到启发,施以秘术将《净元诀》炼入魂魄中,才瞒下这方天道把功法偷渡到现世。 也导致了魂魄进一步受损,难以修复。 她不相信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一点后手不留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的是。 地球上灵元匮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加上她执念未消,被功法排斥。 至今毫无进展。 要不是领教过这功法的厉害,恐怕会以为这是****之流了。 她明白这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半夜十二点,杨嘉露和安琪还没回来。 s大的宿舍晚上十一点锁门,夜里回来只要找到巡逻的保安,拿出学生证就会给开门。 商文将《净元诀》又练一遍,兀自睡下。 第二天早晨醒来,杨嘉露和安琪还没回来。 她收拾好,准备到食堂吃个早餐,然后去公共教室上课。 给杨嘉露打了个电话,得知她们昨晚玩的太迟加上醉酒,几个人挤在虾米那睡了一宿,正在往回赶,便不管她们了。 商文抱着书,走下宿舍,就感觉一道目光正直直的望着她。 抬头一看,蒋嗣成正站在门口的银杏树下。 他穿着t恤和夹克,黑色的工装裤,脚下是棕色的运动鞋。 这一身都是他们以前一起逛街时买的,他平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服装,这次来见商文特意换上的。 一向干净的下巴上长着凌乱的胡茬,满脸疲倦,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看到她的身影,蒋嗣成精神一振,急急走过去拦下她的去路。 “商文” 蒋宇成喊了她一声就沉默下来。 若是以前,看到他这副模样必定心肠会软下几分。 他也吃准了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闹起来。 商文见他不再说话,略过他眼中的深情和控诉。 “来了” 蒋嗣成眉眼一松,轻轻的嗯了一声。 以他对商文的了解,只要商文能跟他开口说话,就是原谅了一半。 于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商文身边,来到食堂。 商文不理他,他就默默的看着她吃,即使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 商文嘴角擎出淡淡的嘲讽,只管吃自己的。 见她的手机放在一边,蒋嗣成习惯性的径自伸手去拿,想要把自己的名字从通讯录和微信里的黑名单中拉出来。 还没碰到手机,就看见商文正眼神锐利而冷漠的看着他。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木木的收了回去。 巨大的落地窗外,天灰蒙蒙的,愁云密布。这座城市的天气总是不太友好,像昨天那样舒适的天气是很难得的。 路上都是三五成群或匆匆一人赶去上课的学生。 早饭吃完,商文擦擦嘴站起身。 “我还要上课,你找个地方自己呆着”。 他想说跟她一起去,但见她面无表情的面孔,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我等你电话” 看着楼下商文远去的背影,蒋嗣成紧了紧拳头,复又松开。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心里想着。 正文 第十一章 原谅 , 今天的商文有一点不同。 好像更冷了,看他的眼神中隐约带着戾气。 一定是错觉,商文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眼神。 他安慰着自己,心里又隐隐猜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肚子传来一阵饥饿感,昨晚连夜开车过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面前是剩下的几片三明治和半碗米粥。 不知想到什么,他脸色一柔,一口口吃起来,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商文进到公共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老师正在整理课件。 本想就近在门口的位置坐下,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杨嘉露和江珞珞正在最后一排向她招手。 于是走过去,在她们一边的空位上坐下。 另一边的江珞珞和商文打过招呼,立马又趴在桌上睡过去。 杨嘉露素面朝天,这会儿换了件印着字母的卫衣,显然回宿舍匆匆收拾过。 “你怎么不在宿舍等我们,跑哪去了”杨嘉露娇俏的抱怨。 “食堂吃饭” “啊,我也好饿,早知道让你给我们带一点”杨嘉露委屈巴巴的往商文身上蹭。 “……” “快收起你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吧” 杨嘉露讪讪的笑了两声,商文神情莫名的撇她一眼。 老师开始点名了,两人不再说话,杨嘉露贫过几句,也就趴下睡觉。 “佛教传入中国是在汉代,《后汉记》中记载:“初明帝梦见金人,长大顶有日月光,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梦,得无是乎……”,于是遣使臣蔡愔、蔡景赴天竺录求佛法,并携佛经、释迦牟尼像返回京都。这就是佛教绘画传入我国最早的史料记载。” “宗教的传播一方面靠讲经,另一方面靠宗教艺术形象的崇拜与暗示。因此,宗教艺术的发展是宗教传播的重要途径……” 这节课是中国美术史,今天主要讲佛教艺术对中国美术深远的影响。 前排的学生认真的做起笔记,后排的学生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 老师讲自己的课,只要不发出声响影响上课,她也懒得管你。 一节课就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杨嘉露和江珞珞一整节课头也没抬过。 直到下课,才睡眼惺忪的站起来。 看看时间,才十点钟。 回到宿舍,安琪这时还没有回来,杨嘉露脱了鞋立马扑回被窝。 嘟嘟囔囔的说不要叫她起床吃饭,然后就睡了过去。 把昨晚选好的股票完成交易。 没过多久,虾米打电话过来,说东西放在宿舍楼下了。 商文道了谢,挂上电话,翻开通讯录,把蒋嗣成的名字从黑名单中拉出来。 没等她拨过去,那边就打过来了。 半个小时后。 来到之前和李焕谈工作室的那家咖啡馆,蒋嗣成正坐在上次李焕坐的位置等他。 和她来过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坐这个靠窗的角落。 蒋嗣成以前经常来学校找她,自然是知道的。 他不是特别英俊的那种,只是长相正好合了商文原来的审美。 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星眉剑目,有着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 偏白色肤色,芊瘦的身材给又他增添了几分书生气息。 此时那双星眼中布了血丝,憔悴的脸更显苍白,反倒呈现一种病态的异样美感。 谁能想到这躯壳下隐藏的却是扭曲空洞的灵魂。 再次见到年轻时的蒋嗣成,商文脑中总是浮现出两人无数争执的画面,这些画面挤在脑海中,怎么也压不下去。 见商文面色不虞,蒋嗣成目若秋波。 把面前未曾喝过的咖啡推到商文面前。 上面心形的奶泡还是完好的,显然他还没有喝过。 商文没有动,她其实不喜欢喝卡布奇诺。 感觉到自己异常的焦躁,她略一皱眉,在心中默念起清心咒。 都说久病成医,被迫听了三十年的经文,竟是学会了不少。 清心咒渐渐驱逐了脑中的杂乱,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商文看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想到那些是是非非。 顿觉十分无趣。 正要说话。 对面的男人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将她要出口的话打断,语气中满是祈求:“商文,不要这样对我。” “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什么呢”闻言商文歪过头,语气认真的请教。 “原谅我…” 他愣了一下,又怕商文不高兴,连忙接着道:“原谅我,惹你不高兴”。 两人是为什么冷战的,他已经忘记了,他只是想要她对他更好一点,更爱他一点,只是每次他稍一抓紧,就会引起商文的反弹。 他这么爱她,难道不值得她的爱吗? “不管什么,都是我的错,可以吗” 他扯出笑容。 “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多少东西,好饿,我们去吃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怎么样”。 他摸摸肚子,带着撒娇的口吻。 又开始装可怜了,商文感到腻歪。 见她无动于衷,他又开始变得痛苦,一脸受伤。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好好的?你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好聚好散不好吗?” 商文语句轻缓,好像两人说的不是分手,而是窗外的天气。 沉甸甸的乌云如一片浓墨越压越低。 枝头上的嫩芽,仿若被抽去了生机,一动不动的瑟缩着,空气中流淌着潮湿的压抑。 咖啡馆里,商文拿起小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动,将心形奶泡搅成一团浑沌。 她不喜欢喝卡布奇诺,就是因为这些让人变得愚蠢的浪漫主义图形。 自己当初是多傻,才会把这些一厢情愿的给予,都当做他爱她的证据。 商文不由轻笑出声。 这笑声那般刺耳,和她冷淡如一根根的针扎在心上。 随着她手里搅拌的动作,蒋嗣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意。 正文 第十二章 灰色 , “你这个冷血的女人” 蒋嗣成说着,一把捏住那只搅动的手腕。 只有这样才能压住那股冲动。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喉中吐出,抓住商文的手越发用力。 他都这样了,这个女人还是无动于衷,也许在她的眼里,自己就像个小丑一般。 愤怒和委屈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气血上涌,眼里泛起更多的血丝。 蒋嗣成浑身散发出阴沉可怕的气息,倒比她更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灵。 在手腕快要受不住的时候,桎梏却倏的一松。 “想要我成全你吗,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再也不来打扰你”他忽然放开了手。 言语中挟带着莫名的诱惑和丝丝危险。 她抬头看向他,“说说看”。 “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商文性子里的软弱和善良,被这个人拿捏的死死地。 如果是以前的商文,可能会在这番连消带压下退缩,选择息事宁人,继续和他耗下去。 然后在软磨硬泡的纠缠下慢慢妥协,一步步被他得寸进尺。 直到下一次爆发,周而复始。 商文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加上对当初的一些事,隐隐有些怀疑,于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何况想要彻底破除执念,便要先进入执念中。 大学城地广人稀,离开了学校周边,就变得荒无人烟。 宽阔的道路上,偶尔才有一两辆车行驶而过。 车里,后视镜下方挂着一个水晶挂件,里面是他们两人的合影。 照片里的商文天真烂漫,依在他的肩头。 蒋嗣成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猛地踩下油门。 水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撞击出叮叮的脆响。 蒋嗣成从后视镜看着商文面无表情的脸,胸腔中又是一股翻腾。 仿佛有一只野兽正在猛烈的撞击牢笼,撕裂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他已经付出了十分的爱,想要得到几分回报,一点也不过分。 一道闪电破开黑压压的云层,珊珊来迟的惊雷响随即彻天际,空中开始落下稀稀拉拉的雨滴,滴滴答答的敲打在车窗上。 车速渐渐放慢,商文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汽车已经离开大马路,沿着蜿蜒的小道往上行驶。 不远处,一栋黑色的建筑,矗立在阴沉的乌黑中。 这座酒店是她记忆中的灰色地带,仿佛被自动加上了灰暗可怖的滤镜。 灵魂中传来一阵阵悸痛和恐惧。 商文将头埋在手间,抵在前方的椅背上,身体紧绷,无声忍耐着。 不对劲。 酝酿已久的暴雨倾泻而下。 每一颗都像透过车窗敲打在灵魂上,让她控制不住浑身颤抖。 额间浸出大片汗珠,几乎要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将身体掩在椅背后,继清心咒后,又念起了降魔咒。 降魔咒和清心咒不同。 降魔咒的施展,需要借助修为或者神佛之力。 而借神佛之力,不需要以灵魂和生命作为代价。 他们要的是信仰。 这个东西,她现在还给的起。 车子慢速前行一段后,进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在靠近电梯的位置停下。 此时降魔咒起了效果,商文感觉身体轻松了些许。 重重的呼出一气,眼底幽深。 现在没有修为,咒文中没有灵元注入,效果极其微弱。 幸好碰到的这个幻煞,只是针对普通人的低级幻煞。 作用在于引出和放大人心中的恐惧,懦弱,降低其心理防线。 只是歪打正着,商文重来一世,这个地方本就有不堪面对的记忆,两者相辅。 差点引出她的怨念,导致魂体不容。 她本就做好心理准备来面对这一切,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东西,还中了招。 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 “到了” 男人下了车,打开后车门。 见她难掩的虚弱,疼惜的抚过她没有血色的脸颊。 刚一触碰,就被条件反射般的躲开。 眸间一暗,蒋嗣成也不深究。 她身体不适,也省了他一番口舌和纠缠。 因为两种能量在体内打了一架。 商文又消耗了不少体力。 降魔咒虽暂时压制了幻煞的作用,但体力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从蒋嗣成打开车门,她就停止了咒文,不想暴露为数不多的底牌,又不动声色的将小巧的刀片收进袖口。 他弯下身,强势的揽过她的腰。 商文这次没有反抗,任由他将自己从车里拉出来。 显然,在车里发生争执并不明智。 蒋嗣成半扶半抱的带着她往一边的电梯走去。 “你刚刚在念什么” 商文不解。 “在车里的时候,你好像在念什么?” “你听错了”,她佯装镇定,狡辩着。 蒋嗣成笑了笑,只是把她抱的更紧。 “来这里做什么”,商文忍下身体触碰的厌恶,想尽量拖延时间。 体力正在一点点的恢复。 “别着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修长的手指按下旁边的数字,电梯门徐徐关上。 电梯上升很快,一会儿功夫就在11楼停下。 “我有一件礼物,准备很久了,就算要分开,我还是想要交给你” “我就在外面等你” 走道上空荡荡的,商文停下跟随的脚步。推了一下身边的人,但力气太小没把人推开。 “乖,听话”,蒋嗣成将怀里的人收的更紧。 轻轻撩开她额前一缕湿润的绒发,看着她倔强样子,咧开嘴幽幽道:“不然,我可能就要反悔了”。 进到房间,商文被放置在沙发上。 蒋嗣成又回到门边。 “咔擦” 门被层层反锁。 正文 第十三章 交易 , 这声音就像一个信号,那些回忆一幕幕涌现。 执念又开始作祟。 这次商文没有抵抗。 而是容纳下这股意念,任其交织缠缚,把灵魂扭曲成各种形状。 只咬紧牙关,守住心神。 她傻傻的跟着蒋嗣成来到这个地方。 在这个房间里,与他针锋相对,以最恶毒的语言伤害他。她想让蒋嗣成看到,自己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美好,他们之间根本不适合。 谁知蒋嗣成盛怒下,与她强行发生了关系。 事后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说自己多么多么爱她,诸多许诺。 极尽忏悔之言。 她不敢再激怒他,一面也于心不忍,选择了暂且委曲求全。 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伎俩被他运用的越发娴熟,变本加厉。 因为从来不做任何措施,也没有经验,半年后,她腹中有了生命。 长期熬夜和饮食不规律,她的身体本就非常差,加上思虑过重导致神经衰弱,终究这个孩子还是没有了。 当时她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不想放弃学业,本就有了决定。 但这些事,已然对她造成了不可磨面的阴影。 自觉身体和灵魂都有了污点,身负的罪孽腐蚀了骄傲和信念,日日折磨着她。她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臭虫,披上再美的光环,也遮挡不住躯壳下的龌蹉。 在她最为软弱无助的时候,蒋嗣成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包容。为他们一家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她怀着复杂莫名的恨意和感动,日渐习惯了蒋嗣成的存在。 往事还在继续。 半梦半醒间。 痛苦,自责,悔恨,绝望,各种强烈的负面情绪灌涌而来。 如巨浪拍打着五感。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就这样放手的” 蒋嗣成一步步走来,双手撑在两边的沙发扶手上,俯视着商文。 将她的身影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商文咬破舌尖,吞下那口腥甜。 思绪片刻间拉回现实,她又回到了这一天。现在的她,不是那个可以任人宰割的商文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以为你知道的” 眼前的阴影往前略压,顺着扶手往下,就捏住握着刀片的手。一使劲下,刀片就从手中落下,掉到地毯上。 商文咬牙,一声不吭。 “商文,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两道重叠的身影,陷入床中。 这身体实在太弱了,男人的力量远远大过于她。 见商文没有剧烈反抗,蒋嗣成心中一喜,动作变得轻柔,他想,她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 因激动而充血的双眼,染上迷离的水光,呼吸也变得粗重。 他想要得到更多。 商文尽力忽略掉内心的颤栗,把贴在小腿上的注射器拔下。 忽的扎进近在咫尺的喉咙。 面前的人愣了一下,一切戛然而止。 在他就要挣扎之际,商文使出全力往里推进。 见液体推空,才浑身瘫软的放开手。 蒋嗣成反应过来,大力推开商文,扯出针管。 难以置信过后便是怒不可遏。 针管里是浓缩的迷幻剂,可以让人在极短时间内昏迷,沉浸在幻觉中。 刀片只是为了混淆视听,这才是为他准备的良药。也得感谢虾米的提供,不然她可能只好准备敌敌畏除草剂之类的招待他了。 就这么几秒,蒋嗣成已经感觉到身体一软,无力的倒在床边。 不做准备,商文是不可能就这么来见这个人的。 蒋嗣成,比她原来所想的更疯狂。 “你竟然和恶灵做交易” 蒋嗣成背脊一震,有着被戳破隐秘的惊慌,商文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她不应该会知道这些。 “你不怕万劫不复吗” “你怎么会知道”,他咬字很重,用力起身,想要看清她的样子。 可全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番挣扎,只是微微仰起了头。 眼前的商文冷静的不像话,眼中深藏的狠意和他如出一辙,让他感到陌生。 人影变得模糊,他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影,耳边回响着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的商文,已经死了” “不要再来招惹我” “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他昏迷过去,身体抽搐着,沉浸在幻觉中。 强撑着整理了衣衫,略微收拾了身上的狼狈,才从地上捡起手机。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把面前的人杀死,她不胜其扰。 冷笑一声,从蒋嗣成身上翻出钥匙,出了房间,来到停车场。 打开车门,将后视镜上的水晶挂件摘下,取出里面两人的照片,再翻出打火机点燃。 看着照片里相依相偎的面容,在火光中化为点点灰烬。直到最后一丝火光熄灭,那个声音才不甘的消失。 把手中的车钥匙丢弃在阴影里。 商文缓缓抚平身上不存在的褶皱,按下数字,坐电梯回到一楼。 在酒店大厅碰到了正在前台,焦急的逼着工作人员查看监控的李焕。 见她步履缓慢的走来,李焕连忙过来询问。 “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没事了”商文笑了笑。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都解决了” 李焕松了口气,和工作人员道了歉,和商文走出酒店。 大雨还在下着,洗刷着大地的污秽。 车就停在大门处。 见李焕没再说什么,商文坐上越野,闭目养神。 将恐惧破散,灵魂荡漾起一阵涟漪。 身体与灵魂的联系进一步加深。 看到蒋嗣成把车往这边开,她就知道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场景,于是开了位置共享给李焕,让他立刻过来接她,以防万一。 这边是郊区中的郊区。 方圆十里根本打不到车,她也不想开蒋嗣成的车。 李焕开着车,默不作声,眼角时不时暼向旁边的人。 她似乎累极,靠在座椅上,脸上有病态的苍白,但她气定神闲,似有淡淡的笑意。 应该没有遭遇什么不好的事。 虾米打电话让人把药送到商文楼下的时候他也在场。 他开口问,虾米自然不会帮商文瞒着。 没一会,就收到商文的共享位置和要他去接的消息。 李焕猜想可能出了大事,于是抓起虾米的车钥匙就往外跑。 一路上李焕都在猜测,但现在,所有的疑问都不合时宜。 他发现商文似乎有很多秘密。 正文 第十四章 通灵 , 回到学校,已经下午一点多。 “谢谢”,商文打开车门走到檐下,转身道了谢。 在宿舍旁边的零售店买了些吃的后,顶着雨回了宿舍。 一打开门。 杨嘉露就大叫起来:“文文,这么大雨你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拿出手机,上面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其中两个是杨嘉露打的,还有两个是李焕的。 “开了静音,没听见。”她放下手中的袋子,一面往外捡:“吃了吗”。 “我和安琪吃了外卖”,杨嘉露按下空格,把视频暂停,嘟了嘟嘴,“那么大的雨,都出不去”。 现在大学城这边还没有开始用外卖软件。 他们有一个电话清单,收录了学校周边所有可以外送的商家电话,不过选择有限,稍稍远一点的商家就不愿意跑了。 商文点点头,把零食和两人分了。 随便吃了两口,见热水器已经烧好水,就拿起毛巾进洗手间洗澡。 温热的水流哗哗的从头顶冲下,带走满身汗渍,卸去一身防备。沐浴更衣后,疲倦也少了许多。 将头发吹干,这才瘫倒在床。 安琪已经去上课了,杨嘉露百无聊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做起作业。 宿舍里窸窸窣窣的响起铅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在路上,商文就感觉到灵魂深处的松动。 此时将全身放松,汇聚心神,进入冥想状态。 默念《净元诀》的口诀,心随神往,沟通沉寂的灵识。 自她重生过来,两段魂相融,就已经完成第一步蜕变,灵识已成。不能通灵,只是没能打破壁垒将其从身体中开发出来。 一边心神引导,另一边的灵识也在寸寸摸索,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找到一丝薄弱。 商文抓紧机会顺流而上,突破障碍,与其构建起灵识桥梁。 终于成功开通灵觉,联通了灵识。 修炼正式开启了第一步。 通灵。 通灵,相当于推开了修炼的大门,开始接触到这世界的非自然脉络。 通常的修真都是先引气入体后,再修灵识。 而《净元诀》则刚刚相反。 是以灵识为根基。开通灵觉,修灵识,再引灵元入体,洗尘褪凡进入凝气境。 可以说这就是一部走意识流的功法。 《净元诀》分为九阶。 依次是通灵、凝神境、筑灵境、化元境、闻道境、化神境、凌虚境、玄灵境、归元境。 归元境后,即可破开壁界,通向中等世界,进阶更高等的生命,获得无限悠长的生命。 不过现在离她还很遥远。 顺利打通灵觉,商文没再继续。 睁开眼,外面天色已晚,夜色笼罩万物,草丛里响起蛙鸣。 宿舍里没有开灯,暗沉沉的,只有电脑发出的微光。 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杨嘉露和安琪都不在寝室,可能在哪串门去了。 肚子实在太饿了,她坐起身,等待脑中因供血不足产生的晕眩退去。 双脚伸下床边,准确的穿进兔子拖鞋里,到电脑桌前,翻出剩下的食物。 连续吃了两袋饼干一瓶牛奶,才得以缓解。 得在外面租个房子才行,商文想着,又吃下一块面包,肚子终于饱了。 通灵期只要沉炼心神即可,到凝神境,就需要打坐加手印配合。 到时候再在宿舍修炼就不合适了。 要是半夜谁起床看见,被吓一跳不说,解释起来又是麻烦,也影响修炼进度。 从床底摸索了一会,取出一张草编的蒲团,商文静坐在阳台上。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清爽的自然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联通灵识后,她的感官灵敏了许多。 隔壁宿舍两个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楼梯间的脚步声;银杏树上的水珠顺着叶片层层往下跌落的哒哒声,在她耳朵里都一清二楚。 内视己身。 意识沉于灵台,穿过神秘虚幻的甬道,蓦然开朗后,进入到灵台空间。 一团如雾气般的青灰色能量团,静静的处在一片虚无中。 真灵上黑纹密布,像是无数的黑色丝线将它深深勒住。这黑纹如地图上山川的脉络,像是从内里长出来的一般。 纹路中不断溢出的黑气,使它呈现出诡异的青灰。 其中有一处黑纹,较其他地方略显稀松,似乎被某种能量撑开了一道门户,裸露出里面雾白的真灵,商文便是从此处连接到灵识的。 这些黑纹就是她的执念所化。 从前是鬼身时,这执念也是她鬼道的一部分,与她不分彼此。 但现在她终于看清其中的关系。 所谓不破不立,正是如此。 一丝领悟从心中升起,未等她细思,就一闪而过,昙花一现。 商文也不气馁,她早已习惯了不佳的运势,通常只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就是她的结果,甚至犹有过之。 路要一步一步走,像这种天上掉下的馅饼,从来都不属于她。 …… 察觉到灵台中的景象,她开始默念清心咒。 除了意识清明,黑纹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清心咒只有在执念有异动,影响到她心境时,才会发挥效果。 接下来是降魔咒和准提咒。 降魔咒,除魔止厄,护心降畏。 准提咒,守护自身,止鬼神天魔进犯。 咒文一起,商文感觉到黑纹中黑气的益散,稍稍有了迟缓。 但总的来说对她并没有什么效果。 是了,她被念了三十年,有用的话,她早就消散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净化和修补。 净化的核心是一步步解开执念,从而消除这个巨大的隐患。 而修补灵魂,倒可以利用一些天材地宝或奇门术法。 但这也并不容易。 天材地宝和术法,在这一界何其难找。别说这些,就是稍稍有些本事的人都难寻。 倒是蒋嗣成那里,给她带来了意外惊喜。 也是因此,她临时改变了决定,没有一举将蒋嗣成这颗定时炸弹彻底熄灭。 正文 第十五章 灵元 , 都说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然而这个城市无论风雨怎么泛滥,总也见不到彩虹的影子。 早些年为了发展工业,市里设立了许多厂,其中不乏对环境有巨大伤害的产业,虽然后来改造的改造,迁移的迁移,但对空气造成的伤害直到现在也没有散去。 天不亮就在阳台候着的商文,自然没能等到那一抹紫气。 灵气没感应到,更别说灵气中的灵元了,她本想吸纳紫气试试,结果紫气却没能穿透这漫天的阴霾,忧伤。 虽说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望。 转过身在水池前开始洗漱,冰凉的毛巾覆到脸上,精神为之一振。 吸了吸鼻子,背心凉凉的,商文赶紧回到房间,换了条运动裤和运动鞋打算到操场去跑两圈。 在得到练体功法前,也只能用这笨拙的办法增强体质了。 过去的她能在被窝里多赖一秒是一秒,上课都踩着点,这个时间的s大绝对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一个人走在路上,冷风扑来,她一个瑟缩,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晨霜化作了晶莹的露珠,雾气逐渐散开。 s大的绿化非常多,占据了学校的绝大部分。修建时也充分保留了原本的生态,充满着自然和野趣。 本来要去跑步的商文,没有沿着大路去操场,反而若有所感的拐进一条小路,穿过树林来到林中荷花池塘边的亭子里。 闭上眼,将灵识全然放开,融入这片清幽而富有朝气的晨光中,果然感应到了缕缕氤氲的灵气朝她而来。 运转《净元诀》,就像从水滴中提取最菁纯的氧气一般,商文从灵气中捕捉到飘忽的灵元将其引入体内。 灵元被抽出,周身五米内的灵气犹如被抽走了生机,猝然消散,远处的灵气又迅速靠拢而来。 灵元就像是灵气中的精灵,飘忽不定且难以琢磨,其中除了蕴含着精纯的灵气外还有着难以体会的自然道意。 一般吸纳灵气,这灵元会自动回归天地,而《净元诀》却是专门捕捉它并融汇于自身的法门。 灵元入体后,小部分顺着经络游走全身被纳入躯体,其余的都进入灵台壮大灵识。 待到这一片区的灵气的消逝一空,商文神清气爽,嘴角轻扬,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大路上,和之前畏冷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个过程还是花了些时间,路上已经有一两个出来吃早餐的学生。 宿舍里两个人刚刚起来,安琪正在换衣服,杨嘉露睡眼惺忪一摆一摆的往阳台挪去。 看她从外面回来两人都觉得很神奇,商文的床头被衣柜挡住,不刻意去看还真不知道那里没有人在。 杨嘉露步子一顿,揉了揉眼,“文文,你出去了吗?”,接着好像想到什么,困倦一消,手指捂住嘴唇尖叫着“啊,文文你不会是一晚上没回来吧”。 商文鄙视的看她一眼,“你是失去昨晚的记忆了吗?” “文文学姐可能是去晨跑了”,安琪见她穿着运动裤,额角冒汗,是像去跑了几圈的样子。 商文对她眨眨眼,看向杨嘉露笑道:“快检查看看,你的脑子是不是都被安琪给吃了”。 “没关系,人家还有美貌”,瞌睡又回到她身上,杨嘉露眯眯眼,半睁半闭的继续去洗脸,不一会,阳台上响起水流声。 安琪把衣服换好又开始梳头,“学姐,你晨跑这件事也是挺惊悚的”,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把梳子放在桌上,手上的发绳穿花一样翻转马尾就扎好了。 真正惊悚的在走廊上,可惜你看不到,商文心想。 安琪不知她所想,青春靓丽的转过身来,“你最近变化真的挺大”。 商文给热水器加上热,正拿起毛巾擦汗,闻言笑了笑,“居然被你发现了”。 尽管她在行事上还是照着以前的样子来的,但有些改变是遮掩不住的,也没必要遮。 “很明显的嘛,我还发现,学姐你今天心情很好”,正说着,门口响起敲门声。 “走啦”,她拿起书和手机,和几个小伙伴扬长而去。 今天上午商文不准备去上课,于是让杨嘉露帮她点名。 要是以前杨嘉露肯定一哭二闹的撒娇要求一起同去,但商文现在工作室很多事,不去上上午的文化课很正常,她爽快的应承下来。 换好衣服上了妆,杨嘉露完成了女神经到女神的进化,她依依不舍道,“等下下课到工作室来找你”。 以前杨嘉露上课是不化妆的,因为商文都是素颜,她也被传染的懒了,最近才又勤快起来。 等宿舍里的人都走了,商文盘腿坐在床边的小毯子上,查看灵台。 灵元入体后,大部分都进入了灵台内壮大灵识。 捆缚在真灵上的执念还是老样子,似乎没什么变化。灵识肉眼可见的壮实了几分,灵台周围的浑沌也飘渺起淡淡的白雾。 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s大西北角的联排小楼外撑起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 伞下摆放着一张白色的方桌。 李焕,虾米和大维三人围坐在一起吞云吐雾,中间放着个黑黑的粗陶小碗做烟灰缸,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什么。 何玲坐在身后工作室的沙发上玩手游。 工作室对面的房间里,新招的一男一女两个客服正在电脑前兢兢业业的从事聊天工作,帆子在他们身后盯着,偶尔指点几句。 旁边的库房里,两个同样二十来岁的男生正拿着一碟小票,取货打包。 这四个都是大学城今年六月就要毕业的专科学生,正在找实习工作。就在大学城里找工作可以节省每天坐地铁上班的时间,也不用另外租房子住,所以他们的招聘消息一出去,来应聘的人还不少。 新员工和工作室几人年龄都基本差不多大,大家嘻嘻哈哈氛围非常好。 终于把手中繁琐的事物交出去,遮阳伞下几人正在说着更改供货渠道的事。 大家都没去上课,默默为文化课老师鞠一把泪。 文化课老师表示:小样,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 正文 第十六章 回龙镇 , “要么把这几个产品的货源改到我新找的厂家那” 李焕弹了弹指尖的烟灰,看着面前平板上的销售统计说道。 这几个产品都是走量的,价格低,利润少,但支撑起了店内将近一半的销量。而这批货的定制,校友们给的报价却不太亲切。 毕竟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做,在校学生都还有学业要完成,报价少了很多人都不想浪费时间。 其实他们给的价格也不算低,但人少了做不下来,学校的设备也不允许几个人一直霸占着,分到众多人手上,每个人就没多少了。 除了真缺钱的,都不想干。 最终只有几个人愿意接受他们给出的收购价。 年轻人就是缺少现实主义的毒打。 这两天李焕联系到三家出产质量不错,又愿意接他们这个体量订单的厂家,准备下午把作业交上去,趁明天清明假去考察考察。 这个提议大家都没意见。 李焕决定好行程就想撺掇大维和他同去。 这三家厂只有一家在本市,另外两家都在邻省,他一个人在路上实在太无聊了。 原本计划是他和虾米一起去的,但虾米得知他要清明出发时,果断抛弃了他。 虾米是家里的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四兄妹的组合在他们这一代已经很少见,毕竟大家都是计划生育的产物。 家里人平时都不管他,但一年里清明和除夕是必须到场的。 李焕巧舌如簧,一直跟大维介绍路上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搞得大维心里蠢蠢*动,终于把持不住。 大维原以为这是个体力活,经李焕这么一说,才知道这简直是公费旅游,得,那必须去呀。 “正好小曲要回家,我就勉为其难跟你走一趟”,大维挥挥手,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够意思”,李焕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 商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后,在另一张空椅上坐下。 见她精气神都不错,李焕放了心,于是想邀请她一起去。 “这里有帆子看着就行了,这几天还有招聘,正是他发挥的时候”,李焕往帆子的方向看了眼,挤眉弄眼道。 招聘的时候有好些漂亮妹子,对帆子这万年单身狗来说也是个不可错过的个好机会。 不过商文还是没答应去,她这两天要巩固下修为,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下来。 得知她要租房子,李焕笑道:“巧了,我辅导员住的宿舍正好空下来,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你直接拎包入住。” 学校的教师宿舍就在学校东北角,这样她不管是去上课还是到工作室都很方便。 商文想了想也觉得挺合适,只嘱咐说租金最好争取按季度付。 没办法呀,她现在是真的穷,就这样她都得把还没捂热的股票给卖了才行。 李焕马上当场给他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辅导员倒是干脆,叫他随时去办公室拿钥匙就行。 没一会,李焕就骑着他的电动小摩托把钥匙给拿回来了。 “老江说还有点东西没搬完,叫你等清明节过后再搬进去”,李焕说着就把钥匙交到商文手上。 “租金多少?”商文点头说好,一边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你先住着,到时候再说”,他满不在意的摆摆手,继而皎洁道:“这下你可以跟我们去了吧”。 商文失笑,出去走走也好,学校的灵气太少,经不起她折腾几天。 这次出行会路过景华山,到那里说不定会有收获。 等商文进了工作室,虾米就一双眼睛直盯着李焕瞧。 “干啥呢”,李焕往身上左看右看,没啥不对啊。 “你可别是看上人家了”,虾米一边打量他,一边故作惆怅的叹息道:“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一是不想李焕吃窝边草,最后分手搞得难堪,二是商文找他拿药这事,他虽然帮忙给搞到了,但也觉得商文恐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两人真走到一起,说不得李焕还得是被卖的那个。 “你小子够了啊,她就是我妹妹一样的”,见面前两人撇嘴,明显不相信的样子。这是不相信他人品啊,又继续道:“你想想,我以前的女朋友,有这款的不?” 李焕一脸认真的解释,他是真拿商文当妹妹一样看待,所以总是不自觉多加照顾。 “也是,焕哥喜欢胸大无脑的”,大维深以为然。 “也许想吃吃素了?” “你见过狗不喜欢吃屎的?” “注意补充微量元素,它真就能不吃” “……” “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两人你来我往,直说的李焕没了脾气。 得,这两糟心孩子。 第二天一早四人就出发了。 张小曲听说他们要出去玩,连家都不回了,兴冲冲的就要跟他们一起去,于是一行三人成了四人。 第一家厂在本市的边缘的乡镇里,几人先坐地铁出了大学城,再打车到汽车站,坐着大巴去了回龙镇。 直坐的张小曲想把大维塞车底下去,今天星期四,加上周末,一共四天的的行程。看这个趋势,恐怕一半时间得在车上度过了。 中午一点多,总算到了回龙镇外的汽车站。 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个停车的坝子,可能是因为没到旅游季,空地上一共也没几辆车。 下了车,不远处就是小镇的入口。 和他们一车来的,好些都是来游玩的情侣,大家下了车三三两两的进到小镇。 回龙镇的建筑还是老城的风格,清一色的二层小木楼。 一条蜿蜒的小河将回龙镇一分为二。 这里街道很窄,老旧的木楼歪歪扭扭的,远远看去像是要往中间倒下去一般。 一楼基本都是商店,售卖着各种土特产和义乌批发的商品。 什么串珠啊,木雕,玉石摆件,给小镇带来了经济利益的同时,也丰富了文化氛围,不知道的都以为这是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 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家陶瓷厂,就在这座小镇背后七八里路的地方。 对方安排来接他们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据说是厂长家的孩子。 此时她侧坐在一辆蓝色三轮车的驾驶位上,翘着二郎腿,膝盖上斗大的破洞一晃一晃的,耳朵上一圈耳钉看的人生疼。 见他们走来,她昂起头斜视着几人,确定就是自己要接的人后,把头往后一甩,喊道:“上车”。 商文四人对视一言,默默爬上后边的货箱,老老实实蹲坐在两边的扶手旁。 得亏大家都还知道出去是有任务在身,没有带太多东西,一人只背了一个背包。 不然这三轮车第一个容不下他们。 正文 第十七章 毁灭的尽头 , 小姑娘开车很猛,小小的一段路搞得跟坐过山车一样。 货箱里的人纷纷紧抓着扶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在转弯处飞出去,连本身很有份量的李焕也不例外。 沿着镇外的马路,一路往后开,再绕过一座小山,就到了这家徐氏陶瓷厂。陶瓷厂在一片青山坏绕中,十分惬意,远离了市区,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三轮小货车在门口猛的一个急刹车。 “下车”,女孩钥匙一抽,长腿花式翻过座椅,往下一跳,完美的自由落地,帅气又不羁。 不屑的看向货箱里的人,哼,弱鸡。 四人无语的嘴角一抽。 …… 原来不是一个次元的。 从大门进去后第一栋房子是展厅,大约有五百多平方米,是全厂修缮最精致的一栋。 古色古香的展架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瓷器样品,穿过展厅,走到尽头便是厂长办公室。 “要看样品的话,这里全部都是。”女孩说着走进办公室,远远的把车钥匙咻的甩进办公桌上的盒子里,转身给每人倒了杯茶,动作行云流水。 “我爸有事还没处理完,一会儿就来,你们要参观的话,就先在展厅里看看,随意啊。”女孩放好茶杯,在一张藤椅上坐下,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玩起手机,再没给他们多余的眼神。 这家厂看起来规模不大,但工艺却还不错,展架上的陶瓷工艺品品质都很好,就是造型和纹样比较传统。 反正他们要定制的是自己设计的产品,手艺技术过关就好。 不过展厅毕竟有些是面子功夫,出品质量,还得去后面的厂房看看现场才作数。 听李焕说,这家陶瓷厂的制陶历史很长,是家族传承的手艺,往前翻几十年也是名动一方,但随着现代工艺的兴起,他们渐渐失去了原本的竞争力。 虽然没有了以前的地位和名利,但勉强跟上了发展,没有完全落没。 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想到今晚还要坐车到邻省安顿下来,为了不耽搁时间,他们决定自己先去参观。 商文和李焕径自出了展厅。 就碰到迎面而来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见到两人出来,他小跑过来打招呼。 “是李先生吗,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这边有点事耽搁了,徐叔暂时过不来,由我来带你们参观一下。”他嘴里说着抱歉,弯腰和李焕握了手,又客气的伸向商文。 他十分谦逊,浓眉大眼,打扮的干净朴素,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商文微笑着问好,却并没有和他握手。 他也不以为意,年轻女孩子矜持点很正常。 “我叫李胜,你们叫我名字就行,我在厂里待了十年,基本什么事我都清楚,你们直接跟我谈也一样”。 言下之意是今天徐厂长是无法到场的,但他也可以做主谈这笔生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焕也回之以礼,递了根烟过去,李胜接过,放进包里。 他像个尽职的导游,滔滔不绝的介绍起陶瓷厂的历史,渲染着徐家的传承情怀,精湛的工艺,李焕不时问一两句,他也从容作答,对徐氏陶瓷厂的事了如指掌。 没一会,就到了厂房门口。 厂房像一共有三间,呈长方形,每间的面积都比之前那个展厅大上许多,统一的青砖瓦房。 第一间里几个工人正在干活,货架上摆满了未上色的素胚。视线被这些货架遮挡,依稀看到有几个师傅正在后面的操作台上制陶。 工人们见李胜带人进来,都亲切的叫着李哥,李胜一一笑着回应,看来李胜跟他们关系都挺好。 商文落在后头,见没她什么事,就独自退了出来,李胜看她离去,也没说什么,继续和李焕讲解。 商文略过中间两间厂房,直接往最后那间走去。 是的,这里还有第四间厂房,因为整体比前三间要小,被遮挡在了背后,如果不走到底,即使你站在第三间厂房门口,也看不见。 这间厂房是由木板搭建的,看起来颇为破败,到处是岁月逝去的痕迹。 越是靠进,越能感应到里面的阴暗气息,她皱皱眉,停下脚步。 从背包里取出一条项链,链带是黑色的皮绳,下面坠着一颗玻璃圆球,圆球里装着颗白色玉珠,像是路边随手买的不值钱的小玩意。 玉珠里加持了几个咒文,用以抵抗外邪侵扰。 将项链挂在颈上,放进衣服里,感受到里面的清凉之意,这才推开被虚掩的大门,侧身进入。 这间厂房非常凌乱,地上零零散散堆着些废弃的陶罐,生了锈的铁架上沾满厚厚的灰尘。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一束一束的光线从墙上的小窗口照进来。 远处有一个用特殊石头建成的半圆形窑炉。 窑炉有一人多高,长时间经过岁月磨砺,表面钝化严重,从洞口往里看去,漆黑一片。 “这是徐氏留下的最后一个圆窑,没舍得拆,就留个念想。” 身后响起李胜的说话声,听在商文耳里莫明浑身一紧,好像偷窥别人的隐私被发现。 她故作轻松的转过头:“李焕呢?” 李胜咧嘴笑着:“他在看师傅们制陶”。 “商小姐似乎对这些不要的东西很感兴趣”,他穿过一束束光线,站到商文身边。 “我以为你们做这行的,应该对这些东西更有感情。” “感情?有用的时候,当然是有感情的” “有时候,被抛弃的才是最珍贵的”,商文状似无意的说着。 “被抛弃,是因为它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他低下头,将脸陷进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价值?是谁定义的呢?”商文发现他对于这件事有异常的执着。 “世人都这么说”,他看起来很平静。可随着李胜的言语,四周涌出一股压抑向她涌来,她敏锐的感应到其中的怨念。 胸口的珠子上被触发的咒文缓缓流淌,压抑被隔绝在身外。 听出了李胜字间的嘲讽,她认真道:“世人大多愚昧,喜欢人云亦云,只有它本身,才有资格决定自己的价值”。 李胜闻言眉心紧蹙,许久不做声,貌似在品味这话中的意义。 “就算,被毁灭吗”,李胜抬起头,期待着她的回答。 “毁灭并不是尽头,同样也意味着新生”,这是她的亲身感悟。 李胜看着她,复又笑起来,“想不到商小姐是个这么透彻的人”。 空气中的压抑消失无踪。 眼前的人还是那个谦和朴素的李胜。 正文 第十八章 是新生 , 其实商文也是云里雾里,但她自己就是执念加身,对旁人的执念也更容易察觉。 身边的人给她带来一种危机感,她便顺着话茬搭话,稳住这份执念不要爆发。 看这反应,应该是没说错什么,她呼出一口气。 起于微末时,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商小姐,这里灰尘大,我们出去吧。” 说完,李胜往门口走去,他心里想着事,走到门口才发现商文还站在原地。 “来啦。” 不动声色收起手里的玉珠,应声离去。 走出大门,之前接他们过来的女孩正站在门口,她双手环抱,上半身靠在对面的墙上,一只脚在地上无聊的踢着。 见李胜出来,女孩上前亲热的挽住李胜的胳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在办公室等你呢。”语气很是亲昵,像个纯真的孩子,完全不是先前的画风。 “刚回来。”李胜把胳膊从她怀里扯出来,像亲哥哥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我还要陪李先生他们,你先回去。” 商文走出来站在一边,徐青只看了她一眼,并没诧异她的出现。 “不要,我要等你一起走。” “她是你女朋友?”商文问出了心中所想,毕竟两人年龄差异还是比较大,有疑问也不代表什么,同时她也存着试探的意思。 “怎么可能,青青是我妹妹”,李胜立马矢口否认。 却听徐青小声说道:“怎么就不可能了”,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她不敢看李胜,机灵的把眼睛转向别处。 “徐青”,李胜顿时严肃起来,重重叫着她的名字。 徐青撇撇嘴,没再反驳。 以她对李胜的了解,要一步步改变他们的关系,步子不能迈大了,得适可而止,她有的是耐心。 见徐青乖乖的不再闹,李胜上前把门拉拢,又用门上挂着的铁锁,把门锁上。显然这把锁的钥匙是在他身上的,否则也不会直接拿来锁上,看他对里面讳莫如深的模样,应当不会忘记锁门才对。 可是刚刚商文过来的时候这门就是开着的。 李胜锁好门,向商文介绍起女孩:“这是徐叔的小女儿,叫徐青,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有时候不太懂事。刚刚来接你们,希望没有失礼的地方。” “她很有意思”,商文摇摇头。 徐青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这是什么似是而非的评价,但相比之下她当然更在意李胜对她的看法。 “我马上就成年了,不是孩子了”,徐青从背后不满的拍他。 “你也知道你已经不小了,有些话不能再乱说”,李胜一副老父亲的口吻教育她。商文却直觉这里面,有奸情。 本着非礼勿言,非礼勿视的好品质,她也学着徐青把眼珠瞟向别处去。 这时李焕三人找了过来,把她从电灯泡的处境里拉了出来。 之前出展厅碰到李胜后,李焕就给大维他们俩打了电话过来汇合,商文前脚一走,大维两口子后脚就到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咦,这里还有一间”,张小曲走进才发现背后还有一间房子,得知这是废弃的老作坊,顿时更加好奇,提出想要进去拍照,被李胜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里面不对外开放的。” 张小曲有些失望,但也不会不顾主人的意愿擅自进入别人的地盘,况且门上那么大把锁。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谈下具体合作的事吧,听说你们带了设计图纸,能给我看看吗,如果有什么问题,也能早点提出来”。 他这样说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李焕和大维兴致勃勃的跟他一起去了第一间厂房。 张小曲不想去听他们谈事,拉了商文一起表示要继续参观其他地方,李胜就留下了徐青陪着她们俩,其实就是看着她们不要乱跑。 他们一走,徐青又恢复了先前玩世不恭,我行我素的态度。两人早知道她的脾性,本身也没什么话说,就管自己尽兴。 张小曲本就是这个专业的,到处看的很仔细,还一个劲的抱起怀里的单反拍照。 商文兴致不高就在门口等她,徐青也等在一边。 中途,这牛批孩子过来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倒让商文“受宠若惊”。 另一边。 李胜带他们到工作台边坐下,大维从包里取出几张最具有代表性的设计图递给他。这些设计图都用3d建了模,非常直观。 李胜看了眼前一亮。 又叫来两个徐家的老师傅一起看图,两个师傅看完,再问了些细节上的问题,最后肯定的表示制作上没有问题。 李胜略一思索,当场给出了报价。 他给出的报价很实在,没有因为量不够大而提高价格。并表示,最迟一个星期就可以把样品给他们做出来。 接着李胜拿了设计图纸去办公室复印,留下两位师傅和李焕在原地等着。 可能因为商文闯入过他的地盘,他想叫上李焕他们全部一起回办公室去,但转念一想,这样做送客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作为一个礼数周到的人,自然不能做这样的事。 等李胜一走,两位老师傅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徐氏现在缺的就是创新,我们这些老骨头啊光有手艺,没有那个创新的能力。” 见面前两个年轻人听得认真,年龄稍大的师傅不由话多了起来。 “这个创新,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我们都得被淘汰咯,可惜我们大小姐啊。” 说到这里,这位老师傅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又不想扫了兴,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还是继续道:“可惜大小姐学成回来没多久就生病去世了,二小姐又不感兴趣,年轻这一代就剩下小李了。” 二小姐不止是不感兴趣,整天不学无术,没个正经样子,难负重任。不过这话老师傅没说出口,家丑不可外扬。 另一个师傅叹息着:“可惜小李不姓徐啊”。 两个师傅又不约而同叹息一声。 他们都姓徐,最先开口的那个师傅已经七十多岁,另一个小一点也快到七十了,都是徐厂长未出五服的叔伯,在徐氏做了一辈子,见证了徐氏的荣辱兴衰,这里就等于是他们的根。 面对现在后继无人的情况,都非常忧心。 “要是小李和二小姐结婚就好了” “那怎么行,小李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年龄稍小一点的徐师傅觉得这样太乱来了。 “怎么不行”,李胜一直是被当继承人培养,如果他不能成为徐家的女婿,那不都白费了? 没一会儿李胜就回来了,两位老师傅想到刚刚背后说了人家的闲话不太好,看李胜回来,就跑路干活去了。 李焕和大维吃了个大瓜,意犹未尽,觉得李胜回来的太快了,不过表面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把图纸还给大维,李胜余光看向两位老师傅的背影。 以前他不在意这些人嚼舌根,此时脑子里回想起新生二字,他若有所思起来。 正文 第十九章 转圈圈 (上) , 两边谈的很顺利,李胜亲自开车送他们到回龙镇门口的坝子上,目送他们上了大巴车。 她现在的修为才刚刚进入门槛,体内也没有积蓄什么灵力,毕竟绝大部分灵元都被送入了灵台,身体跟普通人基本没差。 此时就算有心人查探,也找不出她的不同。她和李胜没有什么利益和恩怨,虽说有可能暴露出一点底细去,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了市内,四人马不停蹄又坐上动车前往h省。 说起来坐车这件事真的很奇怪,明明一动不动,偏偏费神,费体力。 商文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是李焕,大维和张小曲在走道的另一边。 见大家都睡了,她把玉珠握在手上,将灵识投入其中。 现在她的灵识还无法离体,但只要接触到身体,灵识就可以查探。 玉珠里空间非常小,一颗只能装下一个魂魄。这样的玉珠她带了6颗,加上脖子上承载佛咒的那颗,一共也就7颗。她现在的手段十分有限,能用的也就是那几个佛咒,为防遇到突发状况,紧急下连念咒的机会都没有,便把几种咒文提前加持在珠子上。 说白了,她就是把这些玉珠当符纸用的。 这样加持了咒文的玉珠她手里还有两颗,空珠子还剩3颗。由于玉质非常普通,珠子上咒文能量用一点少一点,无法补充,能量用完即毁,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灵识落到玉珠内,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那只阿飘有着一副小家碧玉的清丽容貌,隐约看出她和徐青的长相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一个成熟婉约,一个个性奇异。 她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面颊白的透明,身着淡蓝色丝绸长裙,裙子上绣着青竹,宛如画中映出的美人。 身上被商文的神识扫过,她疑惑着四处看了看,神色木讷。 这里什么都没有,她飘在灰色的浓雾中,能活动的范围也很小。 “你来了吗”,她试探着朝四周说道。 “为什么不说话?”她歪了下头,脑袋180度转了一圈。见商文还是没有出现,她又转了两圈。 “你是徐氏的什么人?”商文见她转起来没完没了,出声打断。 徐晶想了想开始和机器人一样自我介绍,“我叫徐晶,是徐青的姐姐,李胜是我的未婚夫。” 对她的身份商文早有猜测,李焕在进城的大巴上就跟她分享了从老师傅那听来的八卦。 “你是被谁害死的吗?”如果没有冤屈和执念,鬼魂是不能逗留人间的。 “我是病死的。” 这和得知的八卦倒是一致的。 “……” “那你可有什么遗憾?” “我的遗憾是没有把家族产业发扬光大?”徐晶有些不确定,“我刚从国外毕业回来没两个月就死了,实在枉费爸爸和徐家人对我这么多年的期待。” “你死了多久了?” “嗯,半年吧”,这半年她一直在那间废弃的厂房里,怎么也出不去,无聊透顶,所以商文表示可以带她离开,她二话不说就跟着走了。 确定了,这就是个糊涂鬼。 现在问题来了,自从前几天通灵以后,商文就可以看到这些阿飘了,为什么独独要收徐晶呢。 当然是因为美呀。 徐晶也无语。 她没想到遇到第一个能看到自己还能带走自己魂魄的人这么穷,小说里写的什么养魂玉都是骗人的,用的起那种好东西的人哪里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小鬼。 想着想着脑袋又滴溜溜的转起圈圈。 正文 第十九章 转圈圈(下) , 既然暂时问不出其他,商文就不再理她了。 徐晶是学陶瓷工艺的,国外的陶瓷工艺更侧重创新和思想表达,而徐晶出身陶瓷世家,缺的就只是这份创新,因此选择了去国外读大学,并一口气读完了研究生。 留着她除了养眼,有时候还可以用来做做产品开发设计。 但她现在似乎鬼灵不清明,有些记忆还未苏醒,商文打算先把她留着,如果有机会帮她恢复了再说。 这样想着,商文撇开她不管,闭目休息。 玉珠中原本还在打转的徐晶缓缓停下,眼中的迟钝和木讷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哀伤,我见犹怜。 徐晶隐约猜到自己去世的原因,但对于她来说,那两个人都是她非常重要和深爱的人。 妹妹徐青,是她一直亏欠的对象。 在徐家,徐晶从小就表现出在制陶上极高的天赋和兴趣,父亲和徐家的人都把她当做这一代的希望。而比她小九岁的妹妹出生时,大家极少给予关注。又因为她们的母亲在妹妹出生后不久就去世,父亲对妹妹的感情变得复杂莫名,总是有意无意的忽视。 因为徐晶喜欢妹妹,李胜爱屋及乌下,也一直对徐青照顾有加。 她回国后也发现了妹妹徐青对李胜不一样的感情,但她也是真心喜欢李胜,而且妹妹还小并不一定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或许徐青对李胜只是对哥哥的感情。 这样想着,在李胜求婚后,她摒弃心中那点顾忌,还是答应了。 结果两个星期左右,她就莫名其妙的心衰而死。 死后她的魂魄一直无法离开那座废弃的老厂房,只能守着老窑。 此后李胜时不时出现在那里的举动也引起了她的怀疑,那里的李胜与她认识的青梅竹马判若两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中到底谁是凶手,但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让她终究不想揭露这一切。 她所求的不过是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已经逝去的人,何必再给活着的他们带来不幸。 华灯初上时,商文几人到达了目的地,在车站不远处住进了酒店。 这座酒店实际上是一个家庭式客栈。 虽然是郊区,但这里旅游业发展的很好,有很多景点和游玩项目。 大维和张小曲早在路上就已经做过详细的查询,在酒店稍作修整后,就拉上李焕出门去玩耍了。 商文自然拒绝了同行,可想而知,他们这个时间出去最终只会落座某个清吧。 在酒店感应了许久,她终于发现隐隐有灵气的存在。 于是顺着这股感应,她在门口骑上从老板那借来的自行车一路往灵气所在地飞奔。 停下自行车,面前竟是一个小区,这座小区隐藏在半山腰上,一个巨大的铁门将她隔离在外。 这里应该是小区的后门,四周都被大树掩盖,使她无法看到里面的情景。 小区似乎是个富人小区,选址的地产商很厉害,竟能选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开发。 门口显然有摄像头,她只停留了两三分钟,就有个身形魁梧的保安出现,在门内询问她有什么事,是不是来找人的。 或许是看到了她的座驾,保安客气礼貌中暗暗带着些许的优越感。得知她是迷路了,给她指点了方向后便请她尽快离开。 既然进不去,商文就围着小区外的小公路绕了一会,找到一个被树木绿植掩盖的位置停下。 检查四周确定没有摄像头后,她把自行车靠在路边,进入旁边的丛林里。商文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将身形隐匿在粗壮的树干后中,开始修炼。 若是胆小点的,别说进入丛林,光是一个人夜晚骑行在路上,都会不安。 但她却感觉十分惬意。 正文 第二十章 胆小鬼 , 她现在所能吸引的灵气范围只有方圆百米。 将其中蕴含的零星灵元吸收后,尝试再三,发现再难引来更远的灵气,于是运功把流转于身体中的灵元完全吸收后,这才收了功回到路上。 自行车还静静的立在灯柱旁,开了锁骑上车,一会儿就下了饶山路。 这哪里是修炼,简直是在打游击战。 照着来时的方向骑了一会儿,身边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她才发现这下是真的迷路了。 来时她是顺着对灵气的感应而来,《净元诀》对于灵气的存在有着异常灵敏的感应,但酒店可没有灵气存在。 暗叹自己的乌鸦嘴。 她过去用惯了鬼灵空间储物,现在出门也不习惯带包,所以手机和钱都没带。 商文往空旷的路上看去,人和车是一点影子都没有,鬼倒是有一个正从面前飘过。 找他们问路也是一个办法。 现在她是活人,还没有修炼出灵力,如果有鬼知道她可以看见他们,那还不得隔三差五的来找她聊天。 想了想,商文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玉珠,支使了徐晶去问路,毕竟是同类,更好说话。 虽然徐晶在她面前表现木木的,也没有契约,但普通的交流没问题。看样子对她也是不抵触的,既然愿意呆在她身边,这点请求,自然不会被拒绝。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酒店。 但是美女小飘初出江湖,最大的弊端就是容易招惹狂蜂浪蝶。这不,徐晶身后就跟着一个话唠鬼。 这男鬼从被问完路,就一直跟在她们身后。 “美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一下呗。” “前面那个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能和你交流,却看不到我?”他把手挡在一边,做贼似的,“她不会是装的吧。” 商文和徐晶一路上都没有保持距离,猜不出两者有关系的才是傻缺。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陆元皓,跟着这个女人有什么意思,我对这一带都很熟,要不要我带你去鬼市玩玩?”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徐晶身边,还阔绰的从兜里掏出一踏钱:“今天我妈可是给我烧了钱的。” 他说的这鬼市可不是什么私下交易非法物品的场所,这是个真真正正让飘荡在人间的阿飘们参加的鬼市,一年开两次,一次是清明,一次是七月七,热闹极了。 徐晶努力保持在商文面前的痴呆人设,对他的自来熟通通不予理会。 见这人还是喋喋不休,忍无可忍下,徐晶两眼一翻,美丽的脸上迅速长出腐块,脑袋咔咔转着,鲜血从眼睛和头顶泅泅的往外涌,就像一个旋转浇水头,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全身,血水也沾在旁边男鬼洁白的衬衣上,晕染开花。 自称陆元皓的男鬼见她这样,顿时目瞪口呆,指着徐晶啊啊啊的说不出话来,一边啊一边后退,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妈~,救命啊。”空气里还飘荡着他的鬼叫。 他实在不明白,好好的一个美女鬼,偏偏要学那些丑鬼吓人的一套,把自己搞的面目狰狞,他果然还是无法适应鬼生啊,呜呜,好怕怕。 呵,还是个胆小鬼。 他一消失,徐晶又恢复了原本的淡雅,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觉,见到了酒店,她一声不吭的回了珠子里。 看着男鬼消失的方向,商文将珠子收入衣袋内,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进了浴室洗澡。 因为每次吸收的灵元有限,对身体产生的淬体效果并不明显,所以身上污垢也不多。 抚过手臂上稍稍变嫩的肌肤,商文想到今晚去的那个小区,她暗自思忖,这个世界果然不是她原本看到的那么简单。 等把最近的麻烦解决掉,得腾个时间去找些灵气充裕的地方,好好把修为提升上去。她走的这条道可不是什么平坦大道,不尽快提升修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遇到不可抵御的危机。 她现在的修为还停留在最初的通灵中段,这般龟速,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阴域战战兢兢图谋的日子,但现在的处境比那时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开了两间房,大维和李焕住一间,她和张小曲住。 这边正洗澡,几里路外李焕三人喝了点小酒后,看时间也不早了,想到明天还有正事,这才意犹未尽的出了清吧,三人身上带着酒气,嘴里还哼着小曲。 张小曲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来从李焕手里接过大维,一起进了后座,李焕坐在前面。 大维喝的也不算多,但经不住他酒量太差,平时出去玩,张小曲会帮他喝,今天就他们三人,就没什么帮不帮的,一不注意就喝醉了。 张小曲在后座撑着大维的身体很是费力,出租车停下后,李焕先来把大维扶了出去。 她挪着正要下车,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包不小心打开了,手机,零钱,口红都落在了座椅上。把东西胡乱都塞进包里,又在脚下胡乱摸了摸,又摸到一张一百块,赶紧装进包里跟着下了车。 商文此时正在做一些瑜伽动作,她发现做着这些动作配合起《净元诀》的心法,可以极好的锻炼身体的柔韧度。 张小曲这时才把大维安顿完,然后回到她们所在的房间。 汗毛微微竖起,商文蹙眉把腿放下,往后一看,张小曲正进了房间,脱了外套准备洗澡,因为喝了些酒,身姿有些不经意的倾斜。 商文却注意到她印堂发黑,这表示将有灾祸降临。 明明出去之前还没有这样的征兆,难道是他们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们刚刚出去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听她这样问,张小曲疑惑了一下,“什么奇怪的事,我们就是去听歌顺便喝了点酒。可惜你没去,今晚正好新启乐队过来驻场,这里的场面比学校那边的好玩多了。”她越说越嗨,又想到商文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恐怕听起来会觉得无聊。 于是拿起毛巾就要进去。 “你喝了酒,洗澡对身体不好”,商文想要尽快把事情搞清楚,毕竟这种事不宜久拖。 “怕什么,今天那点酒对我来说塞牙缝都不够。”她眨眨眼,说着却突然脚下踉跄,稳住身形后见商文面带疑虑。 “没事”,她哈哈一笑,继续进入浴室。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一千八百八十八 , 浴室是磨砂玻璃,从外面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里面的身影。 商文在玻璃外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徐晶在旁边疑惑的看着她。 这才没一会又把她叫出来了,而且还在那明目张胆的偷看人家洗澡,老天,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徐晶忍俊不禁,转而又想到自己的处境,惨白的脸上透出诡异的红晕。 “你去看看,她好像招惹到什么了。”商文不知她所想,语气有些凝重。 听她这么说,徐晶默默暗囧,把那些不正经的调调都排出脑海,然后飘进了浴室。 张小曲关了水开始擦拭,擦着擦着忽然倒下。 商文暗道:“来了。” 迅速推开浴室的玻璃门,张小曲正赤身躺在一片水渍中。把人拖出来放在床边,又拿来旁边的干净衣服给她套上。 抓着张小曲的手,灵识从手上过渡,在张小曲身上游走一遍后,发现她除了虚弱,身体机能和器官都没有老化,她的身体除了虚弱,并没有其他问题。 但其中有着一股契约的力量。 这边查探着,徐晶同时在一边和她描述刚刚的场景。 她进去时,张小曲正在洗头,一道死气凭空从她身上蔓延,寿命就开始飞速流逝,短短几分钟,就少了20年的寿命。 看来,她被夺走的,只有纯粹的寿数。 大维刚刚扶着马桶吐了一阵,此时脑子稍稍清醒了些,听李焕说商文打电话说出了事,立马拉着李焕过来。 此时,张小曲头发湿漉漉的躺着,人事不知,脸色蜡黄,说不出的憔悴。大维大惊,酒又醒了一半。 被问到在外的事,他一直处于酒醉中哪里想的清楚,只好看向李焕。 “今天没喝多少啊,怎么会这样。”李焕抓了抓他的短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去的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酒吧,难道酒有问题?可他们几个都喝了,而且也没有接触其他人,被下药的情况不存在,他们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她回来的时候就不正常,必然是在外招惹到什么了。” 听到商文这么说,李焕甩甩有点晕晕的脑子,细细回想,也没注意她说的不正常是什么不正常。 “赶紧把人送医院啊,还在等什么。”大维急了,现在第一件事是得把人送医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医生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去抱张小曲。 “医院解决不了,如果不找到原因把它解决掉,这东西,还会继续带走她的阳寿。” “你的意思是?”李焕见大维就要质疑出声,抢先问起。他觉得商文不是那种说胡话的人,既然这么说,那定然是知道些什么。 大维懂了李焕的用意,他是关心则乱,被堵了一口,也慢慢冷静下来。 见两人都看着她,商文便把她现在的猜测告知两人:“她似乎中了咒术,被强行交易了寿命,这对她的身体没有多少损害,你们去医院也检查不出来。” “她现在损了寿,才导致体力不支,一会儿就能醒。”商文解释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大维看她不似作伪,也信了几分,见她能说出其中原由,便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 “先找到交换寿命的媒介,今天是清明,她可能不小心收了买命钱。” “我知道了。”李焕听她这么说,一拍手,然后从床上找到张小曲的包翻开,把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出来洒在床上。 “就是这个。” 商文从中拿出一张百元钞票,这张钱上被人缝了根细细的红线,而这根红线旁边还有一道烧痕,说明原本应该是有两条红线,另一根红线已被烧掉,只留下灼烧痕迹。 结合商文所说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有问题。 但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就这么一张缝了红线的钞票,就能把人的寿命给买了去。 只听商文继续说道:“万幸这不是冥币,活人买命,剩下那根红线自然有破解的办法,只是这已经被取走的寿命,我未必有本事拿回来。” 之前已经被换走20年寿命,再烧一根,就是40年,要是张小曲原本寿命就不长,这不知哪天就得没了。 大维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他醉意全无,急得不行。 他和张小曲在一起两年了,虽不说一定是奔着结婚去的,起码现在是真心的,喜欢的人发生这样的祸事,他完全接受不了。 李焕也着急,张小曲是大维的女朋友,大家关系一直也处的很好,而且这一趟是他提出同行的,出了事,当然有他的责任。 但他还没有乱了分寸,安抚了大维,看着商文:“我们能做什么。” 大维也跟着点头。 现下,首先要把另一根红绳的契约摧毁。 这一根红线便是一份契约,她们必须在下一份契约生效前,把它毁了。这契约既然收了,相当于已经签了字,想要毁了它,就得走正规流程。 她先让徐晶去把之前的那个胆小鬼找回来,又吩咐面前两人出去买香腊纸钱,两碗米,一碗生米一碗半生不熟,外加一只公鸡。 也不管这大晚上的是不是能买到这些东西,两人记下后立刻就往外跑。 他们也知道对这边不熟悉,于是问了酒店老板哪里有卖香蜡的,结果老板说这个时间那些店都已经关门了,毕竟,要祭祖的,早就把这些准备好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在他们失望之际,老板变魔术一样从柜台下提出一打纸钱和香蜡,推到他们面前。 “这是我今年祭祖用的,可以卖给你们一些。” 老板看起来四十来岁,眉眼方正,腰圆体阔,一直笑呵呵的。 两人不住的道谢,又问起有没有米和公鸡。 米,老板当然是有的,半生的米可以煮,但是大公鸡就未必了,因为这家酒店压根就没有餐厅,他俩都这么想。 结果老板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个电话,然后表示半个小时后可以送到。 李焕和大维已经准备好到宵夜店使出十八般武艺了,结果还没出门就全部搞定,差点没回过神。 老板笑眯眯的伸出手:“香、蜡、纸钱、米,上了年份的大公鸡,一共一千八百八十八。” ……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买命钱 , 不说李焕和大维在老板那如何凑这些东西,徐晶倒是很快就把陆元皓找回来了。 陆元皓被吓跑后并没有飘远,徐晶出了酒店,就发现他还在徘徊在路口,一直朝这边张望。 据商文观察,陆元皓这鬼不是什么奸险之辈,虽然跟着她们的用意不明,但不管怀的什么心思,先把张小曲救了再说。 事后,若是在能力之内又没有危险,就帮他一把。 若是其中有猫腻,像这样没有道行的普通的鬼怪,一个降魔咒就能把他收服,可惜她不会超渡,不然就好事做到底了。 陆元皓不知道徐晶把他找回来有什么事,初时还有些忐忑,毕竟他确实是有自己小心思,自己找上门和被找上门,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但看到商文直勾勾的看着他,又开口与他说话。 他第一个反应是,果然,继而变得惊喜,“你看得到我,我就知道,你肯定能通灵。” 通灵?商文的目光逐渐森然。 陆元皓浑身一颤,妈呀,好可怕,到底谁是鬼啊,他吓得躲到门后,过了一会,又探出一角。 再看过去,商文又恢复了从容,对他微微一笑。 是她是草木皆兵了,在这人世间,能感知非自然力量的本事,都被称为通灵。 她趁此好好咨询了一下,人间做鬼的常识。 徐晶明显不肯和她托底,而且她一直在废厂房里,见识十分有限。 天道抹去了她关于道和术相关的记忆细节,很多东西,她只知道个模糊的大概。 在阴域的都是些牛鬼蛇神,在阴域做鬼和在人间做鬼,那是有大大的区别的。后来离开阴域时商文已是修炼有成。 对这些凡体的灵异之事,只能说是一知半解。 半猜半蒙,全靠悟。 陆元皓迫于她的威慑,只要是她问到的,都说了。 他自己也奇怪,面前这个女人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让他想要臣服。 暗自打量,这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啊,最多就是能看到鬼,会些玄门基本功,或许连玄门基本功都不会,看她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什么会不会与人缔结契约啊,会不会瞬移啊,怕不怕鸡血啊狗血啊等等之类。 与人缔结契约?那是生而为鬼的都会的好吧。瞬移?鬼在人间有自己的维度路径,在普通人看来倒是和瞬移差不多,置于鸡血啊狗血啊,我能告诉你我怕吗,我能告诉你我怕至阳之物吗?怕我也不说好吗,好吧刚刚好像说了,说多了。 哎呀,太它娘的没骨气了,陆元皓默默呸了自己一口。 想到等下还得带她们去鬼市,陆元皓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那边李焕抢着把钱付了,再贵也认了,谁叫他们这是刚需。半小时后,终于等到了大公鸡,半生的那碗米也煮好了。 老板笑着把公鸡和两碗米递到他们手上,“这碗就当赠品了,欢迎下次光顾”。 下次光顾?怎么听,这话里都有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两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 回到房间,商文看了看他们买来的东西。 不得不说那碗半生的米火候刚好,份量也足,尤其这公鸡,长得很漂亮,彩色的羽毛又长又亮,身体也结实,只是一进房间就叫个不停。 要知道,这房间里可是杵着两只鬼,不叫才怪了,这在李焕和大维眼里,就觉得果然是那么一回事儿。 都催着商文赶紧动手,大晚上让公鸡这么叫下去,怕是得引来投诉和其他客人来敲门了。 做这封建迷信的事,还得低调点啊。 “还有杀鸡的刀。” 他们一行出来,肯定是没带刀的,即使有带也过不了动车安检。 于是,大维不得不又下楼再次光临了酒店老板,消费了一百八十八。他也没心思浪费时间讨价还价,要不是不想再让李焕掏腰包,他是肯定不会来接受奸商的嘲笑的。 临走老板又有话要说,这次不是什么欢迎下次再来了,老板诚恳的告知他们不要在屋里烧纸,不然会引发火灾警报器的蜂鸣。 …… 事态紧急,不然大维觉得自己肯定要吐他一脸。 他冷着脸,想着到时候拼着把门抵死了就是。 这时李焕已经把床前的桌子搬到窗户边,盛了半生米饭的碗摆在上面,三只香点燃插入其中,再将那张钞票放在桌案前。 不敢耽搁,大维鼓起勇气,抓起大公鸡进了厕所,虽说出来时满身满脸都是飞溅的血珠,总算是把鸡血收集好。 商文正要开始做法。 这时张小曲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先是一惊,低头一看,见穿了衣服,这才呼了口气。再看到面前的场景,惊疑不定间,还来不及询问就又兀的昏了过去。 商文心想:“糟糕”,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桌案前的那张钞票,正从红线的一端开始燃烧了。 嘴里念着降魔咒,一边将杯子里的鸡血洒在张小曲身周,又取出一颗加持了佛咒的玉珠挂在她脖子上。 不知是哪一步生了效,总之红线的燃烧变得无比迟缓,几乎不再有寸进。 幽蓝色的火焰一阵涌动,商文立刻加急了咒文的念诵,两相对峙后,火苗才又渐渐熄灭,但还持着微弱的火星。 这火星也不向别处蔓延,暂且蛰伏,一心只想把中间的红线吞噬。 危机还未解除,商文不敢放松下来,现在只是暂时延缓了契约生效,除非彻底消除这不正当契约,否则稍有松懈就会功亏一篑。 斗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她也无暇顾及,口中咒文始终不停。 这种不平等的契约自然是钻了天道的空子,他们只需要毁约即可。 对方必然正在准备下一波攻势,她凝神静气,乘胜追击,双指夹起钞票的一角,猛地往生米的碗里一按,敬告天地后。再取出用火点燃,直到明火将整张钞票及红线一起燃烧殆尽,用手指捻碎了灰烬,彻底毁了这买命钱。 整个过程大维和李焕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她,等到商文说可以了,才敢深呼吸。 而徐晶和陆元皓见她煞有其事,早在大维取鸡血时,就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张小曲嗯哼一声,又醒了过来。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四根烛火 , 离酒店三十多公里远的明远山小区中,一座独栋别墅里。 这栋别墅靠近山顶,内里面积很大,装修的金碧辉煌。 在一楼大厅里,进门不远是一圈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容颜相似,都有着一双垂凤眼。 男人大约五十多,国字脸上爬满了皱纹,鬓角尽是白发,他好像几天没睡好觉了,靠在沙发里,眼窝深陷,但目光始终锐利。 女人大概四十来岁,保养得当的脸上,只有几根细纹,她挺立的坐着,满头黑发一丝不苟的高高盘起,修身的套装勾勒出她风韵犹存的身形。 两人都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 厅堂的另一边,一个青袍道人,正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面前点着四根香烛,香蜡旁放着几张符纸。 他的前方几米处放置着一张白色小床,小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位古稀老人。 四根香烛中的三根香烛,正错落的烧着,从上面飘起的烟气被牵引着围绕在老人上方。 道人刚刚点燃了第四根香烛,闭上眼后正欲继续,忽然他眉头紧皱,仿佛经历了什么痛苦。 紧凑的咒文从他迅速张合的口中念出,面前的第四根烛火明灭不定的跳动起来,似乎被什么不明的力量拉扯着。 须臾后,“噗”的熄灭,青袍道人的两撇八字胡一抖,随即错愕的睁开眼,往边上看去,见两人都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喉头滚动,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张小曲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血迹之中,顿时大惊失色。 得知自己在出租车上不小心捡了一百块钱,就这么凭空失去了二十年阳寿,还差点再失去二十年。 她一开始是不信的,以为他们合起伙来诓她玩。 她是个无神论者,但对于这些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尽量不去触犯。 大维声情并茂的给她讲述了刚刚的情景,加上她中途醒来时的所见,以及现在屋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这才信了七七八八。 她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要是平时在车里捡到东西,肯定是要还给车主的,也不至于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别人的套子。 太冤枉了,这贱王八孙子。 真是越想越气,张小曲恨不得撸起袖子马上冲出去找人算账。 但仇人在哪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她这会儿还没恢复,怎么都是弱鸡一只。她也看出商文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想必刚刚一番操作也不是那么轻松。 想到这里对商文又是一阵感激。 她倒不是非常的在意已经被夺走的那二十年。现在的年轻人都觉得畅快的人生才有意思,老了老了啥也不能吃,不能玩的,简直折磨,张小曲也是这么想的。 但要是再夺走她二十年,那就是英年早逝的悲剧了。 “今天真的多亏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些本事。”张小曲再次道谢,人家挽回了她二十年的阳寿,算是救命恩人了,商文的形象在她心中一下变得神秘极了。 想一想,这些只存在于电视和小说里灵异之事,虽然她做了其中最苦逼的当事人,但还是让她有点兴奋,对此间的事,好奇不已。 她这么一问,也问出了其他人的疑惑。他们收拾残局的同时,也竖起耳朵听商文的回答。 “小时候在农村看的比较多,家里有老人会这些,我就是依样画葫芦学了点。”商文这样解释。 突然从神秘莫测的奇人异士,变成了一个乡村神婆的既视感。 不过她这样解释反倒让众人感觉现实了许多,也没多少疑虑。 李焕因为商文展现出来的另一面,脑补出来各种背景,而拉出的距离感也瞬间没了。 这么折腾下来,大家都饿了,于是点了外卖来填饱肚子,清明这两天,他们晚上是轻易不敢出去了。 “这些纸钱还用吗?”大维拎起那高高的一沓纸钱,问商文。 “我一会儿拿出去烧了。”商文想把这些烧给徐晶,等下他们去鬼市,可能还有要用“钱”的地方。 把沾了血的床单装进垃圾袋,商文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提着奄奄一息的公鸡和纸钱下了楼。 这时她细细观察,才发现这座庭院式酒店的风水布局十分讲究。 酒店规模小,只有三层,所以也没有电梯,像农村改造后自建的新中式楼房,只是装修相比更清幽别致些。 整个酒店呈正方形,大门进去三面是连着的三层楼房,一面是一层的大厅。 入住时,商文就发现它背后有一座山峦,使酒店呈负阴抱阳之势。大厅进门,便是一架天鹿逐日的屏风,屏风前的矮柜上放着一座赵公明玉雕,大门对角位置养着几盆绿植,门边一池活水养着几条鲤鱼,全是招财吉祥的布局。 可想而知,这酒店老板有多爱财。 不过,住宿是商业中极为注重风水的一类,有这些布置也不足为奇。 老板这个时间还在大厅一侧的柜台那,见商文下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仿佛等了她许久似的。 等她走到面前,老板便露出询问的神色。 “床单损坏了,我们照价赔偿,这鸡,你还回收么。”商文提起一只手里的塑料袋,露出里面的床单,又指了指地上的鸡。 “这鸡是不回收的,大晚上的我们吃不着,但是,可以给您做成竹笋鸡火锅,想必几位现在也是饿了。这火锅里面的笋啊,可是我们酒店后山自己出的白玉笋,水嫩新鲜,保证你们吃了赞不绝口。” 这人好像一点也不好奇他们做了什么,只挖空心思的赚钱。她已经听李焕说了,这位酒店老板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响,逮着羊毛能薅一撮是一撮。 …… “我没钱。”商文无奈道,她是真的没几个钱,实在挥霍不起。 “嗐,小姑娘,你想哪去了,我做买卖绝对是童叟无欺。”他眯了眯眼,本就是笑着,眯起来就成了一条缝,他以为商文是因为先前的高收费而却步。 “这样吧,这加工费我给你免了,笋呢,那可是真正的上好的白玉笋,吃了延年益寿的,我只收你成本价,一百二十八。”他做出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信了你才是傻子,自家山上的笋,还有成本价?你是浇过水还是施过肥? 她老家那边就是满山竹笋,拉出去卖也就几块钱一斤。 但因为有了一把刀卖一百八十八的衬托,这一百二十八看起来好像也不算贵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鬼市 , “八十八,加上床单一百二十八。” 他们现在也不是非得上杆子吃他这一口,少出一点是一点。 老板的笑容顿了顿,眼角抽抽,随即又恢复如初,感觉确实喊不起价了,最后还是成交了。 唉,能赚一点是一点。 他也不墨迹,当即就出来提了鸡,去了厨房。 处理好这些,她再次出了酒店,往外一百米不到就是路口,找了个位置,把纸钱上捆的三根香取下来放在一边,开始烧纸。 这个十字路口不是很大,对面和斜对面都有人在烧纸。 徐晶和陆元皓见她出来就跟在她身后,等她烧了纸,陆元皓两眼放光,谁知这钱一沓沓的就直往徐晶那去。 但他也不敢抢,谁叫他是个胆小鬼呢,谁也惹不起,只好站在一边委屈巴巴的看着商文。 商文自顾慢条斯理的把纸烧完,到最后才烧了一小叠给他,陆元皓也不贪心,心满意足的收了起来。 待徐晶把钱收好,就把她收回了玉珠,然后让陆元皓带路。 “带路,去哪?”陆元皓瞬间警惕起来。 “鬼市。” “鬼市,什么鬼市?”他大叫起来,又紧张的四下看了看。 “你可是收了我的雇佣金的。”商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他正要否认,就想到刚才揣进包里的那一小叠钱,忽然觉得这钱烫的很。 天下果然没有白捡的钱啊。 “那,那我还给你?”他小心翼翼道。 “看样子你很怕去鬼市啊。”她双手环胸,话里充满了轻蔑。 陆元皓这会儿倒是放下了面子没去计较,他左看右看,见没有别的人或同类在旁边,这才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我也只去过一次,就敢在外围走走。” 见对面的女人眼神越来越鄙视,他接着道:“你不知道,这种盛会是好多个城联合在一起的,虽然是由鬼将主持,有战鬼驻守,但里面大鬼满地走,厉鬼也是不少,我只是个小小的游魂,随便惹到谁,我连去地府的机会都没了。运气好被收了做个卒子,运气不好那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做了卒子,那从此也是身不由己,说不定还得背上不少孽债,若是遇到那记仇的邪魂,当场给你做了标记,事后寻来,他手无缚鸡之力,打也打不过,这微薄的魂力就是人家的养分。 想到这就害怕,看商文还是不为所动,他着急了。 “你这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往那鬼地方凑,你难道不怕被万鬼噬魂吗。”似是为了营造恐怖氛围,说到最后,他脸上露出扭曲的森然。 商文挑眉,一个眼刀飞去,他立刻禁声,也不再皮了。 似是默认答应下来。 陆元皓暗暗唾弃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是屈服在她的婬威之下。 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商文要往里走,他就在最外围等她。 陆元皓在前边自怨自艾,商文看着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子,觉得好笑。 等到李焕扯着外套的领子到了路口,这才出发。 李焕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天这风尤其的冷。 “阿……欠”,他揉揉鼻子。 幸好他早有准备特意加了件外套,尽管这样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刚刚经历过张小曲的事,如果叫他出来的人不是商文,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来的。除了那份信任外,商文在他眼里也算半个行家了。 看到面前递来的玉珠,他嘿嘿一笑。 “那怎么好意思呢。” 嘴里这么说着,手却很诚实,直接拿来挂在了脖子上。 他看到商文曾给张小曲戴过一颗,他也不清楚其中的价值和具体功效,但这半夜12点多的,在空荡的街上走着有这个多少安心点不是。 玉珠中传来一阵清凉之意,相反身体却不是那么冷了,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异的向商文看去,而她只看着面前的路。 他们在最近的一处地铁口停下,商文没让李焕继续一起。 而是拿出三炷香,分别附上一丝灵识,将其中一柱香点燃后,插在一旁离入口有十多米的圆形花坛里。 把其余两注未点燃的交给了李焕,并告知他,一柱香将要燃完前,便点上另一只香,不能中断,她会在三炷香燃完前出来。 “你把我留在这,你一个人,去里面?”他看了眼那黑漆漆的入口,打了个寒颤。 “一定要去吗?”不管是让商文一个人进去,还是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觉得都不是什么好选项。 “我需要你帮我看着这香,这对我很重要。” “里面是不是很危险?”让一个女孩子独自进去,好像有些残忍,尽管商文已经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本事。 他想把玉珠取下还给她,他记得这颗玉珠是她从自己颈上取下的。 “放心吧,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嫣然一笑,让人莫名的信任。 她这次出来并没有带最后一颗玉珠,但她此行不需要这些。 最后叮嘱了李焕不要离香一米远,这颗玉珠有护身功效,可以护住周身一米的范围。 李焕郑重的点头。 商文翻过锁链,消失在入口的黑暗中。 将灵识聚于眼部,眼睛犹如带上了夜视镜,黑暗中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此时她的灵识不同往日,她抽出了捆缚在真灵上的执念散发的黑气,小心的层层包裹住灵识,再将灵识覆盖全身,以《净元诀》的轨迹运行,以免灵识被执念侵蚀。 《净元诀》有渡化之能,这是她这两日发现的,虽然效果十分缓慢,但与这一丝执念互相抵消,竟是达到了诡异的平衡。 此时她行走在黑暗中,仿佛暗夜中的幽魂,竟然让人察觉不到丝毫人气。 跟着陆元皓一直进入了地铁的隧道里,在一处拐角凭空消失。 陆元皓感觉到身后商文气息的变化,心中泛起巨浪,色瑟瑟发抖的飘在前边。 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鬼市处于人间与地府的交界处,犹如两界的中转站,是一处特殊空间。 有时候地府中的公职人员得到批准后也会出现在这里,比如看守的兵将和牛头马面等等。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境界 , 鬼市处于人间与地府的交界处,在交界处的夹层空间中开辟而出的中转站,是一个特殊空间。 一年只开放两次,每次开三天,除了清明和鬼节,其余时间想要进入必须持有特别的信物或令牌。 经过极短暂的空间紊乱后,她终于进入了鬼市。 整个空间灰蒙蒙的,如早期色彩饱和度很低的彩色电影。 这方空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以商文现在的道行还无法感知到其中的奥妙。 鬼市属于人间与地府都不管辖的范围。这些大大小小的鬼市,几乎都被各方有实力的鬼将割据,自有一套秩序,名副其实的灰色地带。 魂魄到了这处空间,便无法飘荡,更没有特别的维度路径可以让他们穿梭,普通游魂只能脚踏实地和生前一般行走。 要按现代城市的划分,商文现在的位置应该算是五环开外的郊区了。 尽管如此,也是魂山魂海,好不热闹。 就像乡镇里的集市,有店铺也有摆摊的区域。 这里有些“摊”挺有意思,不是摆上货物供人挑选。而是一个个阴魂在面前放着牌子,在牌子上面写着供于交换的物品或自身有能力提供的服务。 商文认为“服务”这个词很是到位。 另外,交易的货币可以是冥币,也可以是服务的交换。 总之,尽量你情我愿即可。 这方空间也与时俱进,经过多年的演变,颇具现代气息。来往的阿飘多数是现代装扮,也有一些穿着古代各朝代服装的。 各色奇装异服,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煞是壮观。 但这里并不嘈杂,毕竟,能滞留人间的,不是有冤情,就是有执念,大多都不是好相与的。 像陆元皓这种话多的奇葩,一般是不敢往五环以内凑的,就连这郊区他都只来过一次就吓的再也不敢来了。 因为有些人逝去的并不体面,也无意遮掩。 他的“小心脏”承受不起。 商文也不打算往里去,毕竟道行摆在那,她很惜命,自然不会作死。 她也尽量避免与其他阴魂的冲撞,暴露自己的实体。 幸而其他阴魂也在避免触碰,从对方魂体中穿过去对阴魂们来说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可以称之为挑衅也不为过。 而商文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黑气,让其他游魂都敬而远之。 在这里发生冲突会引来战鬼,所以在没有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大家都不会轻易引发争端。 但凡事都有意外,在她目光所及之处,就有失去理智发狂的怨鬼将另一个无辜的游魂吞噬,骚乱刚起,身穿黑色战甲的战鬼便出现将其镇压带走。 如此效率,让商文挑眉,以下观上,看这情形,这方镇守的鬼将倒是个治下严明的人物。 在此,需要介绍一下,本界域的鬼道境界与阴域是一脉相承的。 按实力从低到高划分为。 游魂:普通的阴魂。 幽魂:拥有了采阴的能力,可吸纳阴气壮大自身魂力,已可制造鬼打墙等低等幻术。 大鬼:大鬼分为灵鬼与恶鬼两种,一善一恶。从这里开始就奠定了进入鬼道的两种修炼道路。 地鬼:觉醒出第一道本命天赋,可制造更高级的幻境。其中,由恶鬼升级而来的普遍被另称为厉鬼。 天鬼:修魂力如实质。可幻化人形,短暂行走人间,通常被世人称为鬼仙或鬼怪。 玄鬼:觉醒第二道本命天赋。鬼将的境界即为玄鬼,但鬼将手握重兵,手下兵卒无数,已成一方枭雄,更是难以抗衡。 鬼王:在本界极其稀少,可幻化真实形体,自如行走于人间。他们通常划地为王,不轻易现世,传说十殿阎罗便是鬼王境界。 鬼王之后,便是鬼皇,鬼帝。 这两种境界只存在于传说中,天上地下从未有其踪迹与传闻。 鬼道境界在修成玄鬼境界以前,相比于人的修真修道境界要弱势许多,首先是因为主场一般都在人间,其次他们手段单一,人们有太多可以克制他们弱点的方法。 但到了玄鬼以上,便是进入了另一个层次,越到后期,越是强大,远超同等级修道者。 说起来,以商文前期苟且发育的路数,她是不会来的。但奈何发育实在太慢,人间的未知即将抛开面纱,给她带了危机感。 再不想办法增加实力,她也怕稳不住局面。 走过一个个挂牌的阴魂,看着这些牌子上有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供给和需求。 有提供阴阳眼的人信息的,有贩卖魂力的,有雇佣组团去干架的。 还有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赌博的。 …… 这里阴魂太多,阴气极重,她即使有黑气附在身体表面,还是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体内的阳气正被缓缓消耗。 去那些阴魂过多的地方,对她来说还是非常煎熬的。 在散摊逛了一会儿,见没有收获,她越过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吃摊,往商铺那边走去。 陆元皓见她真的没有往中心去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 从进了鬼市他就举着双手把眼睛捂住,只留了两条缝,虽然这里有很多在人间很难遇到的大美女,他此时也一点欣赏的心思也没有。 他当初第一次来鬼市,就见到色鬼调戏美人,结果那美人忽然就化身厉鬼将色鬼吃的支离破碎。 由于是色鬼生事在先,又被留了一丝魂力,这种情况战鬼也不会干预,即使那色鬼不久后就会因为魂力微弱而彻底消散。 他看商文津津有味的逛着。 不禁感叹,这女人啊,不管什么时候爱逛街真的是天性,他觉得自己都比她更像个活人。 商铺这边卖的就更多了。 其中一家卖信息的店铺引起了商文的注意。 店内琳琅满目的挂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木牌,被贩卖的信息被店主整理在其中。 这些牌子上写着《在人间存活的108项注意事项》、《人间不能去的108个地方》、《与亲人托梦的诀窍》、《如何在人前显形》、《看到这些东西你得赶紧跑》、《勘破死因》、《挖掘潜能》…… 就像一个图书馆,只是更有实效性。 虽然有许多牌子上的信息都有标题党的嫌疑,但也有些是真的有用,对于新魂来说还是挺有价值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木牌 , 店主是个民国时期打扮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内间的单人沙发上,自娱自乐看影碟。 黑白电视里放的是一部外国音乐剧,男主角站在黑色的舞台中央,释放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店主随着里面主角的悲歌摇头晃脑,哀伤不已。 商文走进内间时,店主仍沉浸在哀伤中。 陆元皓战战兢兢的跟着她进了店铺,见到店主后,就如小鸡见到了老鹰,刷的退回了门口。 这次不怪他胆小,这个中年男人可是个厉鬼。没看其他游魂,幽魂甚至是大鬼都只在门口看牌子,根本不敢进来吗。 时间不多,商文迅速略过一张张木牌,感觉名字有门道的,再读简介。付钱之前,是不允许读取信息的。 这样一步步筛选,最后取了五块牌子。 她在路口烧的那点钱当然不够,好歹身边带了个钱包。 再在其他店里买了几样小玩意后,三炷香的时间就差不多要到了。 陆元皓没精打采的哭丧着脸,欲哭无泪,他已经被彻底掏空了。 “都说了算我借的,我还能赖你帐不成?” 陆元皓摆出笑脸称是,心里却绯附道:“谁知道呢,那可是我几年攒的全部家当,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花光了。” 找谁哭去。 他眼珠一转,哼哼,如果商文不还他钱,他就学那些挂牌营业的游魂,提供阴阳眼的信息,把商文卖了。到时候赚了钱就躲起来,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我可以帮你做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这些钱,就当是酬劳。”这是她原本就打算好了的。 “那就说定了。”陆元皓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什么抱怨都没有了,觉得商文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果然是有所图谋。” “说话别这么难听嘛,我们这也算是朋友了吧。” “你想多了。” …… 商文出了鬼市,在地铁出口前短暂停留了一会。 缓缓剥离出附着在灵识上的黑气,这是个精细活,十分消耗灵识。 重新剥离出来的这缕黑气因为吸收了大量阴气,比进鬼市前还壮大了几分,再放回去恐怕会有麻烦,只好先收在灵台外的穴窍中。 失去了黑气的覆盖,副作用立马就反应出来,像刚做手术麻药药效过去后的孱弱与无力,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 寒气不断从体内溢出,此时她整个人跟刚从冰箱里走出来似的,继续运转功法,最后给自己施了几遍咒,体内才有了丝丝暖意,缓解了肢体上冰冷的麻木。 稍作调整,才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出口走去。 陆元皓听她念起咒语,溜的比兔子还快。 李焕被委以重任,感觉两人的友谊瞬间升华成了过命的交情。 现在的情景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原来是取经路上,孙悟空在地上画了个圆圈,让唐僧不许随意出圈的那个桥段。 他比唐僧听话多了,紧紧守着花坛,不敢有丝毫出界。 脖子上的玉珠隔一阵就发出凉意,他摸摸手臂,上面全是鸡皮疙瘩,好几次拿烟出来想点燃,都被他又塞了回去。 最后一炷香已经燃到只剩最后一小节,他望了望漆黑的入口,手指在花坛边缘一下下的点着。 等到商文出来,李焕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入口前,见她浑身还冒着丝丝寒气,赶紧把外套脱了给她披上,又取下玉珠戴在她脖子上。 玉珠自动护主,驱除体内残留的阴气,身体已渐渐回暖,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行动已不再那么吃力。 李焕觉得今天晚上精彩极了,扭曲了他花了二十多年才塑造好的三观。 回到酒店,商文才种真正回到人间的踏实感。 酒店老板正让店里的小伙子把火锅鸡端上楼。 “回来的正好,快上去尝尝。”老板温和的笑着,招呼刚刚从外边回来的商文和李焕。 听到老板的声音,商文停下脚步。 “今天多谢老板了。” “客气,客气,别叫老板,叫我老刘就是。” …… “这盆火锅,他卖你多少钱?”走上楼梯,李焕问道,他想肯定又当了冤大头了。 商文如实回答。 “这奸商,看人下菜碟,咦,不对啊,难道我和大维看起来更傻?” …… “明天我们换家酒店。”李焕看这老板奇奇怪怪的,还是离远点的好。 “不用,这里挺好的,刘老板不是坏人。” 实际上,这位刘老板的收费并不算贵,这里本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他们把酒店作为了道场解决这种麻烦,交个场地费也是应该的。 他们法事做完后,自然就没有别的额外收费了。 不过这些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对好人的标准还挺低。”李焕不明就里,但也没有要换地方的意思了。 两人来到李焕的房间,张小曲和大维已经开始吃了,见他们进来,张小曲忙道:“你们快来,这竹笋鸡做的太好吃了。” “早知道有这深夜福利,刚刚的外卖我就少吃点,这都快吃饱了”,她嘴里还包着一块鸡肉,懊恼道。 尝了尝,发现这鸡做的确实挺好吃,让人意外的是那所谓的白玉笋,里面竟然含有极其微弱的阳气。 公鸡本就属阳,再加上这含有阳气的笋,这就是一锅竹笋火锅鸡应该叫阳气火锅才对。 这不,还没吃完,大维和李焕就纷纷流鼻血了。 对于商文和张小曲来说,这波阳气来的很是及时。 刚刚回来的路上她走着都快睡着了,现在也精神了不少,而张小曲今日被阴邪侵入,也损耗了阳气,虽说破解了一半,但得一个伤风感冒是跑不掉的。 吃饱喝足,各自休息。 第二天,张小曲就跟没事人一样了,多亏了年轻,换个年纪大的恐怕怎么也得病一场。 也多亏了昨晚那一锅美食。 商文一个人留在了酒店,没和他们一起继续去考察。 她需要研究一下这次在鬼市的收获。 五张木牌中七七八八的信息经过商文拼凑,整合,再反复推敲琢磨后。 她成功得到了两个一级阵法,灵犀水配方,以及养灵术和入梦术。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金竹林 , 以大观小探物微,小中见大夸神宏,抓规律,循因由始终,举一反三。 这个方式一般人也难以复制。 记忆的细节没有了,但她还有敏锐的直觉和眼界。 单单从万千木牌中挑出真正有用的木牌,就需要极好的眼光。 再从中推敲出这些阵法和术法更是难上加难。 除非你气运加身,或者背后有人相助。但那样的人,压根不需要用这样的方法获得修炼所需。走哪都能捡漏,一堆人上赶着帮你。 气运这种东西,难以琢磨,且通常身负大气运者,身边的人都很倒霉,非死即伤。 商文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勤恳发家,只要老天不要针对她就万幸了。 再说,背后有人相助,也意味着被人盯上了,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再说回这次的收获。 两个一级阵法分别是锁灵阵、聚阴阵。 :顾名思义,可将魂魄锁于阵中,虽然只是一级阵法,面对一般的大鬼,这阵法也能困它一时半会儿。 而更高一级的地鬼,如鬼市中那位喜欢看影碟的中年厉鬼,这锁灵阵就只能给他晃晃眼了。 如果收集到上好的布阵材料,也能锁他一时。 :可聚拢阴气,供阴魂吸纳修炼。 以后收了灵鬼,这个阵法就能派上用场了。 两种术法:入梦术、养灵术。 :是道家的入梦小法术,有诸多妙用。 :这个术法,正适合商文现在酝养灵识。 日日用养灵术滋养真灵,有助于修复她真灵上的裂痕与创伤。 :暮生虫,极影草、无垠水、万年石木。 灵犀水可让使用者在短时间内心有灵犀,保持心灵相通。 除了木牌上所得。 她还买了几5只暮生虫卵,契约绳2套,五滴牛眼泪。 契约绳每套有两根,一主一副,可缔结主仆契约。 这两副契约绳是在离开时路过的一个小摊上,用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买到的。 这东西对于鬼怪来说很是鸡肋。鬼怪可以蛊惑人的心智为其办事,且不需要外物就能与人缔结契约,且无需为仆。 因此这契约绳摊主是准备当个添头给送出去的,谁知遇到商文这个顾客偏就要买这个添头。 万事开头难,为了这么几个简单的阵法和术法就忙活了大半天,从早上到现在已是日落西山。 整理完就倒头大睡,张小曲他们回来后叫她吃晚饭都没起。 到晚上宵夜时间,商文终于醒过来。 正好赶上商文白天在刘老板那订的宵夜,竹笋烧鸡送上来。 商文和张小曲吃的津津有味,李焕和大维舍命陪君子。 吃鸡的同时,商文告诉大家自己在这边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同他们继续去考察了,事情处理完,后天自己回学校。 张小曲和李焕刚刚窥到了新世界的小窗,对此还有些好奇,但李焕这趟正事还没办完,大维自然和他一路。张小曲不想和大维分开,而且她和商文的关系还没到能够分享隐私的地步,只好遗憾的分开。 大维几次欲言又止的看她。 虽然大维没说出口,但商文知道他定然是对张小曲失去的二十年阳寿耿耿于怀,对此她现在也没有头绪。 最后,大维还是没有开口,带着张小曲在隔壁又开了一间,李焕独自流着鼻血进入梦乡。 次日,商文一觉睡到自然醒。 从酒店侧面绕道进了后山,据刘老板说,他的白玉笋就是出自这座山上。 远看竹林,重重叠叠,金灿灿的阳光照射下,一阵风吹过,竹海泛起碧浪清波。 走近林间,没有一般竹林的清凉,反倒是暖暖的。竹身很高但并不粗壮,细长挺拔,青中带黄,竹皮油光锃亮,难怪刘老板称这片竹林为金竹林。 竹子上的阳气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用来做一把竹剑,施上几道符咒倒是有一定驱邪的作用。 地上每隔几步就能找到几根小塔似的竹笋,被浅褐色的笋衣包裹着。拔出一根,剥去笋衣,露出里面白嫩嫩的竹笋。 她没有见过这个品种的竹子,应当是因为水土原因而变异的新品种,而变异的原因,想必就在这片土地之下。 盘膝坐下,运转功法,这林间灵气充足,没一会儿就捕捉到三个灵元将其吸纳入体。 毕竟是有主的地方,她见好就收,随即收了功。 围着竹林转了一圈,找到几座废旧的石碑,石碑只到小腿一半高,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形状稍微怪异的石头,上面镌刻的文字已经模糊不堪,只剩几道残留的笔锋。 看这石碑的磨损程度,少说也有两三百年。 结合这片竹林的分布,形成了一道半天然的屏障,也就是这道屏障阻隔了灵气的外泄,隐秘了林间的异常。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离她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灵气存在。 通常,前人留下这样的阵法,目的不是镇压就是守护。 而据她判断,这两者皆有之。 不过现在还不是她能探究竟的时候。 下了山,商文和那刘老板闲谈了一阵,就收拾东西退房离去。 今天是星期六,城内的人纷纷往这郊区跑,加上原本放清明假就过来游玩的游人,郊区这边热闹极了。 出城的车辆堵成了一条长龙,商文坐着进城的出租车畅通无阻。 出租车在城中七拐八绕,驶过一座桥后,在人工河旁的高档小区门口停下。 小区占地面积很大,里面都是两层或三层的简约中式风格的别墅,每栋别墅相隔较远,绿化遮挡下,使每栋别墅都有相对独立的环境。 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身材中等,绣着一头短发。她眼窝深陷,脸色苍白憔悴,眼睑微肿,像是刚哭过不久。 她穿着一套深紫色的宽松棉麻套装,暗淡无神的眼中却透露出一股坚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疏离。 见面前的女子没有开口自我介绍的意思,陆母沉默半晌,还是把人引进了门。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纪湘云 , 四年前。 位于风林市的政法大学,陆元皓正在上晚课,手机忽然滋滋的振动起来。 手机里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他猜想可能是骚扰电话,挂断后,没几秒,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于是悄悄从教室出来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自称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李丰华。 李丰华说自己母亲王敏宜又去了陆家闹事,他拉不住,又不好跟去,因此打电话来让他回去劝劝。 陆元皓十分厌恶王敏宜,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李丰华也没什么好感。 挂断后,他还是拨通了陆母的电话,虽然纪湘云用手遮了收音孔,王敏宜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咒骂声在电话里还是很清晰。 他顾不得请假,急忙开车出了学校。 王敏宜是陆父年轻时老家给他介绍的对象,当时陆父陆振兴离乡在外做包工头,陆元皓的奶奶在农村老家常年身体不好,怕自己哪天撒手走了,没人管这个身在异乡的儿子,就托人介绍了一个适龄的少女,让她出去与陆振兴做伴,洗衣做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年轻时的王敏宜很有几分姿色,不然也不会被介绍给在外做包工头的陆振兴。那时候,在外打工的都很少,多数都在家种地,陆振兴每个月都给老家的父母转钱,老陆家盖了砖房,还留有积蓄,在村里算是最有钱的了。 王敏宜欣然前往,她和陆振兴一起在风林市过了两年,见识了城里的风采和诱惑,开始嫌弃每日风吹日晒,汗流浃背的陆振兴,更嫌弃工地上用彩钢棚搭建的临时住房,憋仄不说,夏热冬冷,一下雨噼里啪啦吵得人睡不着。 抓住时机勾搭上一个李姓小老板,没多久就跑了。 没多久,王敏宜就检查出怀孕,那小老板虽有些怀疑,但两人本就勾搭上好几个月了,被王敏宜轻而易举的搪塞过去。 王敏宜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但总归就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那时候还不流行做dna鉴定,李姓小老板也认了,趁着独肚子没大起来办了婚礼。 随着孩子日渐长大,众人都觉得这孩子与那李姓小老板的面相是一丁点也不相似,因此引来了一些流言蜚语,日久天长,两个人渐渐生了嫌隙。 虽说几年后又生了一个女儿,但到底就是变了味。 后来,那小老板做生意又赚了些钱,碍着心中的疙瘩,索性丢下她们娘仨,找了个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王敏宜闹了几年,被对方狠狠收拾了一通后,只好带着儿女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这边,陆父从包工头慢慢做到承建商,又认识了陆元皓的母亲纪湘云。 纪湘云毕业于财经大学,父母是大学教授,在本市人脉很广,给了陆振兴这个外乡人不少方便。 趁着本市地产发展的劲头和岳家的帮助,加上他自己也有些本事。陆振兴终于成了风林市甚至是h省都颇有名号的新兴地产商。 与岳家多年相互扶持,陆振兴对纪湘云即是感激,也是真心喜爱。 前几年,穷途末路的王敏宜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了陆振兴的采访,确认再三后,叫来一向让她讨厌的大儿子,细细对比。李丰华长的七分像王敏宜,还有三分和陆振兴隐隐相似,她越想越是笃定,顿时喜笑颜开。 长期的流言蜚语,她心里不是没有心虚,但现在这份心虚和憎恨突然转变成了莫大的惊喜,她像是中了头等彩票一样,激动之下用涂着廉价口红的嘴唇在二十岁的儿子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换了漂亮衣服,出门买菜庆祝。 李丰华不明白她发什么疯,厌恶的擦去脸上的痕迹。 树大招风,王敏宜很快就打听到陆家的公司所在,联系上了陆振兴,从此就如疯狗般死死缠上,还想方设法弄到陆振兴的头发偷偷拿去做了鉴定。 结果李丰华果然是陆振兴的亲生儿子,她兴冲冲的拿着报告分别找到了陆振兴和纪湘云。 这番实锤,搅的陆家天翻地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王敏宜那恶妇为了钱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什么不要脸的事都敢干,仗着和陆父有一个大他四岁的儿子李丰华的存在,这几年从他们家捞了不少钱,这种人尝到甜头,更是不肯罢休。 陆父虽然没有认下李丰华,但多少还是会顾念着血脉亲情,对这件事的处理总是留有余地。 陆元皓害怕母亲吃亏,连忙开车往家里赶。 学校离家平时开车要四十多分钟,他今天提高了车速,加上夜路行车少,除了红绿灯几乎没有停顿,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人工河附近。 刚刚左转,迎面一辆机车极速飞驰而来,千钧一发间,他慌忙踩下急刹车,猛地往旁边打方向盘。 …… “坐吧。” 纪湘云提起茶几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面前。 随后坐下,双腿自然叠起,双手附在膝盖上,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孩。 商文任无所谓她的轻慢,任由她直直打量。 看年龄和打扮应该是个大学生,似是远道而来。 身着淡蓝色t恤,黑色修身牛仔裤,挺秀婀娜。 未经修饰的面容,温和柔润,配上黑直的长发,自有一股慵懒的文艺气质,但那双眼睛却像一池幽潭,望不到底。 奇怪的矛盾。 已经过去四年了,该找上门来的,早该找上门了,再说这女孩也不是元皓喜欢的类型。 更不像是谁支使来的。 “你说,元皓有话让你转告与我?” 纪湘云有了判断,也不像先前一般抵触,主动开口。 “如果你愿意,我让他自己跟你说。” 房子里很安静,商文五感灵敏,略一感知,便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她无心弯弯绕绕,直入正题。 陆母听闻这话,怒容一闪而逝,这分明是戳她逆鳞来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双手交叉抱于腰前,色厉内茬。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璇玑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纪湘云双手交叉在腰,色厉内茬。 小皓可是她亲眼看着入殓下葬的,没有任何在世的可能,要让他们母子重逢,只能是她…… 商文往后瞥去,见陆元皓还没有跟进来。 “有些话,还是面对面亲自说更好,但人鬼殊途,你们最好不要接触太久。” 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纪湘云心中仍然升起一抹希冀。随即暗嘲,这几年是不是老了,不仅看人的眼光不准了,连这种鬼话也想相信。 她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冷眼望着面前古怪的女孩。 商文从包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放在茶几上,小瓶子只有一节指节大小,里面装着一滴水状物。又拿出一张纸和笔,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瓶子旁边。 “阿姨,我没有别的意思,这瓶子你收好,把里面的水抹到眼睛上,就能看到你想看到的人。” 商文站起身,把纸条往前一推。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们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现在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背上背包就往门口走去。 接收着这段话里的讯息,未等纪湘云做出反应,门被轻轻阖上,古怪的女孩已经不见踪影,见她走的这么洒脱,纪湘云犹疑不定的起身。 目光转向茶几上的玻璃瓶。 …… 门外。 陆元皓见商文这就出来了,气鼓鼓的瞪着眼,把她拦在门口。 “昨天不是说好了,由你来说吗?” “我一个陌生人上门,随便说几句,她就听我的了?那是你妈,你还不了解她?” 这种匪夷所思的迷信事件,怎么是几句话就能取信于人的,况且纪湘云防备心极重,轻易不会相信人。 依她看来,陆元皓这么担心她妈被李丰华欺骗,其实没什么必要。 纪湘云比他想象的精明多了。 陆元皓泄了气,这几年他不敢离父母太近,就怕影响他们的身体。 “可是,我出现会吓着她的。” “放心吧,她比你胆子大多了。” …… “你,你花光了我所有的钱,什么也没做,就,就给我妈一滴牛眼泪,就这?”陆元皓泫然欲泣,仿佛她是哄骗花姑娘的大坏蛋。 “那你还想怎样?今晚双倍烧给你?” “……,我要你脖子上那个珠子。”他试着提出要求。 “没问题。” 爽快的答应后,从包里拿出最后一颗护身玉珠。 “这种事当然是你自己说最合适。”她把玉珠挂在门把手上。 听到门里的动静,商文撇下陆元皓,走到门口挥手道:“你们慢慢聊”。 “诶~” “不用送” 陆元皓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诶了两声,突然就被按了暂停键。 魂身僵直的转过身去。 纪湘云一手扶在门边,一只手紧紧捂着嘴,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这是一场梦,只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 景华山。 H省有名的4A景点,距离风林市只有40分钟车程,动车班次很多都经过那,商文买了票,在候车室等了没一会儿就上了车。 景华山其实只是淮阴山群的其中一座山,由于在已开发的山群中,它最是奇峻峭丽,从山下望去,犹如进入天路的通道,因此被作为主峰着重开发。 淮阴山群千峰万障,重重不绝,这些年来旅游业不断发展,被开发出来的山脉,也只是九牛一毛。 商文站在群山环绕中,还未运转功法,就已感应到丝丝灵气存在。 不愧是钟灵毓秀,享誉古今的名山。 夕照重峦,霞光倾泄而出,趁着天幕未合,她一步步往山里走去。 一天一夜过去。 淮阴山群从西南外围深入三分之一杳无人烟的位置,飘渺静谧的湖边,一道倩影盘膝而坐。 一座座山被浓浓的云雾缭绕,连正午的日光都无法穿透。 露水打在草叶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商文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 晋升通灵境中期,感官又放大了一倍有余。 这次吸纳的灵元较多,她一时消化不了,但又舍不得把到手的灵元放走,于是准备趁着此处灵气充足,提前开启璇玑穴,好将灵元存储于其中。 未完成洗髓前,凡躯还十分弱小,此时打通璇玑穴,其中的疼痛堪比挖心抽髓,稍有不慎便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 商文在体内反复模拟,感觉至少有了八分把握,将状态调整到最好,开始冲击穴窍。 原本她还有些忐忑,正式进入状态后,全部心神投入其中,再无杂念。 璇玑穴,位于胸部当前正中线上,胸骨上窝中央下1寸。 灵雾随着《净元诀》的运转,肉眼可见的汇聚而来。 她来者不拒,不断摄灵气,运转于全身七十二周天,至全身经脉都被灌满。灵气在经脉中再也难进分寸,继续缓缓吸纳,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体内的灵气已是暴动边缘,所有的经脉被撑的起伏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来。 八十一周天。 经脉彻底撑到极限,就在这时,商文放开灵识,继续加速运转灵气汇聚于胸口,灵流一转。 灵识带动着灵气一举往璇玑穴早已准备好的引口位置冲去。 轰的,穴口被猛然打开,灵气如洪水冲开堤坝,一涌而入。 那一刹,仿佛蕴含着无上奥义,犹如进入另一个世界开天辟地,玄妙至极。 至此,璇玑穴开启。 好在是有惊无险的渡过。 她全身湿透,汗水顺着衣裤大片大片滴落渗入泥土,将身下一圈的泥土都染成了深褐色。 修炼《净元诀》,除去主灵识的灵台穴。 在凝神境和筑元境需要打通十二大窍穴。 其中,凝神境需要打通的窍穴分别是: 璇玑穴、神藏穴、神阙穴、气海穴(丹田)、关元穴。 筑元境需要打通的窍穴是: 风神穴、神道穴、至阳穴、天命穴、阳关穴。 加上灵台穴一共十三道窍穴。 这十三道窍穴都分布在人体的脊椎前后。 窍穴全部开启,可在体内修成旷古绝今的天星神脉。 开启璇玑穴,存储灵元,远的好处不说,至少接下来一段时间直到将璇玑穴里的灵元吸炼化完之前,她都不用四处奔走,为灵元发愁了。 正文 第三十章 老实人 S大的早晨总是雾茫茫的,轻烟环绕。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熹微的晨光透过云雾,拉开一日的序幕。 少年稳稳的跨过长着青苔的石板台阶。从薄雾中走出,如梦似幻。 他发如黑玉,面若锦瓷,白皙的面颊衬托着桃粉色的唇,一双大眼睛里流淌着秋水寒星。 掀开手边的花叶,扯下一片又扔进丛中。 俊美绝伦的脸上此时恹恹的,无精打采。 走到主路上,靳戟看向不远处的操场。 出都出来了,去跑一圈好了。 天光刚起,四下鸟鸣清脆,他抬起修长的双腿往操场跑去。 操场上只有一个女生在跑步,步履轻盈,马尾随着跑动飘扬。 几次擦身而过。 少年都目不斜视。 商文跑着跑着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她在少年身上感觉到灵气的波动。 刚刚在小树林里的动静,估计就是他了。 想不到学校里竟然还有这样的。 ——人间绝色。 嗯,不对,是修真者。 她想要术法、炼体术、剑诀、符咒,全部通通都要…… 她想着要不要学那些绿茶们来个不小心相撞或摔倒? 还是…… 然而…… 她把学校的灵元都都打包走了,短时间内学校里都没有灵气,让人家无灵气可修炼,正臭着脸呢。 这会儿送上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飘了飘了,自从开启璇玑穴,走路都飘了。 …… 回到宿舍。 商文打开股市。 她选的那支股票一路飙红,半个多月下来已经翻了五倍还多,五千块翻到两万八,上涨的趋势仍不停止。 这个趋势明显不正常,按理说中间至少有个起伏,毕竟牛市还没有到。 这是要? 割韭菜了? 手指翻飞,在网上迅速查阅这家科博集团的状况,这一个月里科博集团发布了五次新项目成果,成功得到好几笔融资,内部还爆料说科博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即将与另一个更强大的集团联姻,预计半个月内就会爆出订婚的喜讯,并且放出了继承人和那位集团千金模糊的会面照片。 从表面上看,这个集团正在进入一个飞速爆发期。 又继续查询了市场的需求,及产业链的发展,以及几家竞争对手的状况。 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总而言之。 保守估计。 这十天里将会迎来一个大爆发。 她给李焕打了个电话。 “现在我们公司的账户有多少钱可以动用?” “等等,我看看。”大股东突然查账,李焕自然没有不应的。 两分钟后。 “2万”,这笔钱预计是用来月底分红的。还有一部分要留着周转,以及付下一批货款。 “2万太少了,我用十天,尽最大能力能调多少?” 李焕沉默了一会。 “最多10万。”下一批货款就要拖几天再付了,徐氏那边李胜很好说话,晚几天不是问题。H省的那家厂就需要沟通一下,不过问题也不大,发工资和分红也要延后几天。 “那行,就10万,你跟大维和虾米说一声。” 这个月店内的成绩不错,销量翻了一番,能拿出10万已不容易。 等李焕把资金调出来。 果断全部买入。 晚上去工作室,大维和虾米都知道她把钱临时征用的事了。 原始资金是她出的,公司能发展这么快,她起了主导作用,大家对这个事都没什么意见。 李焕翻着账目,漫不经心的问起她拿钱做什么。 “买股票”,商文眨眨眼,脱口道。 “什么?买股票?”李焕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以为自己对商文的本事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没想到还有惊吓。 大维也难以置信,真人不露相。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赌徒。”大维咂咂嘴,“都说老实人一使坏就让人大跌眼镜”。虽说最近他对商文的印象有所改变,但还没有脱离老实人的范畴。 要说商文会炒股,他们肯定是不信的。 虾米睨他一眼,心想,那你是不知道她从我这拿过什么,这黑道三绝,商文现在只差一个黄字而已。 李焕也睨他,你是没看到商文半夜一个人进入乌漆麻黑的地铁站,还浑身冒寒气的样子。 大维莫名其妙,“我说错了吗?” “看来我这颗肾要保不住了。”李焕叹息一声,无比沉痛。 好像她已经赔的血本无归了似的。 “所以你们今晚特地叫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一番吗?”商文无奈往前趴去,一手托着腮,两眼微眯。 “姑奶奶,好歹是我们将近两个月的辛苦成果。”李焕恨铁不成钢,这次创业他是认了真了。 “好啦,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快说你们的事。”商文催促着转移话题。 “徐青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飞车女娃。”李焕说着,手里拿起烟,一人一根发过去,最后给自己点燃。 “李胜打电话说她明天要来我们这边玩几天,你如果有空,带带她?” “我可以说没空吗?” “不可以。”他斩钉截铁。 “徐青说想找你玩,我也纳闷呢,你们还有这交情?嗯?怎么突然变冷了。” 他话未说完,徐晶忽然从玉珠里出来,空气骤然降了几度,除了商文,其他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往窗户看去。 没开窗啊。 徐晶站在李焕面前,等他继续说徐青的事。两人距离只有几厘米,李焕脸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摸着脸,这熟悉的触感和那晚一模一样,让他毛骨悚然,他觉得自己真相了。自从上次在风林市有了那样的经历,李焕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就往那方面想。 他不由僵硬的睁大了眼,看着商文,眼里三分疑惑,七分肯定。 商文了然的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疑惑。 李焕咽下一口唾沫,勉强让自己不要紧张:“你认识?” 她再次点头。 “吓人不?” “大美人。” 他呼出一口气,抚着胸口:“那就好。” 嗯? 大维和虾米没看懂他们玄机,两人面面相觑。大美人?徐青? “阿…青,阿…青”,徐晶小声的呢喃。 前半年,徐晶一直在废厂房里,门被李胜锁着,阿青没有进来过,她也离不开那座窑。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把她还给我 前半年,徐晶一直在废厂房里,阿青没有进来过,她也离不开那座窑。 以至于,商文带她离开时,也没有多少留恋。 跟在商文身边,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商文捕捉灵元时,灵气会有少部分被送入玉珠,酝养她的魂魄。 自从商文得了那套契约绳,徐晶以为这契约绳多半会给她戴上,虽然她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商文也不曾赶她走不是么。她无聊时就在那纠结,要不要拒绝,拒绝了是不是就要自己去流浪呢,但是目前为止,商文都没有透露出要收了她的意思。 过了这么久她也没被套上契约绳。 想一想,其实跟着商文也挺好的,她知道商文会养灵术,如果被她收了,不管前途如何,至少会比现在好。 她现在很迷茫,不知前路如何。 昏黄的灯光下。 徐晶不远不近的跟在商文身边。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商文忽然转过头,上一次徐晶装作神志不清的糊弄过去,才有了这次旧事重提。 徐晶奇怪她为什么又问起这件事,她记得自己就是生病没了,难道她怀疑自己另有死因? “病…病死的?”徐晶迟疑着,开始有些不肯定。 “明天你最好不要出现。”她冷冷的道。 “为,为什么?”徐晶听她突然这么说,其中暗藏的意思不言而喻,脑子一下子变得混乱,本能的就要打转。 “又不是被扭了脖子,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转的我眼花。” 徐晶不好意思的停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喜欢转圈圈。 被扭了脖子才喜欢转吗。 “你现在给我带来了麻烦,如果你还要演下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商文抱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个不信任她的人,她自是没必要为之操心范险。 徐晶愕然,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对…不起。” “我不想骗你的,只是…一开始没说实话,后来就没机会说了。”她急忙顺势认错,卸下了伪装,说话也顺溜的多。 见商文此时心情不太美好的样子,徐晶不想惹恼她,把自己所有的事娓娓道来。 徐氏世代制陶,技艺精湛,祖上也曾名满天下,在南方是数一数二的大家。世事无常,徐家也渐渐淹没于历史的洪流,从徐晶爷爷那辈起,徐氏就几次面临倒闭,直到她父亲徐锦成接手,力排众议,彻底整改家族式产业弊端,引进新设备,力挽狂澜,给徐氏开辟出新的生机,徐氏才不至于真的解散。 徐晶和徐青相差10岁,在徐青出生前,徐晶就被徐锦成作为下一代继承人在培养,她从小就表现出对制陶的热爱和天赋,被徐锦成委以重望。 为了增加徐氏的创新能力,徐晶高中毕业被送去荷兰留学,读到研究生毕业,半年多前才回国。 而李胜是徐氏的外姓子侄,他的父母在他十五岁时意外身亡,作为孤儿被送到徐氏本家投靠。因为性子温实勤恳,合了徐父的眼,被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后收作了徒弟。 李胜进徐家时,徐晶11岁,日久天长下,随着两人长大,渐渐萌生了情愫。徐锦成看在眼里也不反对,他培养李胜本就是为了辅佐徐晶。 半年多前,徐晶学成归来,李胜便向她求了婚。 其实,作为一个女人,徐晶已经感觉到妹妹对李胜的异样,且徐青在她这个姐姐面前毫不避讳她的感情。但她想妹妹还小,徐青和李胜相差了十多岁,并不般配。或许因为徐父对妹妹常年忽视,妹妹只是把对父亲的感情转移到了李胜身上,这未必是男女之情,等她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答应了求婚以后,没两天我就开始生病,身体一天天变弱,当时去了很多医院,都没检查出病因,到后来只能日日躺在床上。” “去世那天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通常记不得去世细节的,都有隐情,大致上,不是因为潜意识想要保护那人,就是死前经历了莫大的恐惧。徐晶自小被作为徐氏的希望,肯定不是个蠢的,这个道理不可能想不明白。 一想到商文暗示的那种可能,她摇摇头道:“可是…,李胜和阿青都没有要害死我的理由。如果李胜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向我求婚,而阿青…,她还是个孩子。” 如果李胜和阿青真的有了什么,她最多伤心一阵,肯定会成全他们的,哪里就需要对她下手。 “孩子?马上就要成年了,还算得上什么孩子。”有些孩子的内心,比成年人更险恶。 徐晶忽略了她的嘲讽,继续说出自己的怀疑。 “我在废厂房里的日子,李胜偶尔会出现在那里,站在那座窑前,仿佛变了一个人,甚至,我怀疑他看得到我。” 也是因此她一直装作神智不全,防止不测。 有了这样的迷惑行为,李胜的可能性更大。 但万事不能只看表面,找到真相前,一切皆有可能。 李胜不是修道者,这一点商文很肯定,徐晶也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过灵气的存在。 但他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另外,整件事,除了李胜和徐青两个关键人物,还有一样关键的东西。 那座窑。 徐晶离不开的不是那座厂房,她挣脱不开的是那座窑的束缚,而李胜似乎也对那座窑有着不一样的执着。 第二天,商文一下课,就接到了徐青的电话。 在大门口,见到了一如既往中二风的徐青。她戴着头盔,一身紧身牛仔衣和牛仔裤,靠在一辆炫酷的机车旁,让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果然是飞车少女。 “你骑车过来的?” “大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一定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吗。” “……”一点也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商大姐死活不肯坐她又狂又拽的机车,徐青只好嗤笑着把车停在学校外,步行到了教师公寓。 李焕的导师提供的教师公寓已经被收拾出来,这几天徐青就被她安置在这里。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地中海风的装修布置。 徐青满意的转了一圈,尚可。 商文正在厨房煮咖啡,把研磨过的咖啡粉放入过滤器中,往水箱中注入纯净水,打开咖啡机的开关。 耳边传来徐青阴冷的声音。 “把她还给我。”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真讨厌 “把她还给我。”少**森的话语从颈后爬上耳畔,徐青整个人几乎贴在她的背上。 陌生的气息中带着幽幽的兰花香水味,近距离的接触让商文心生反感。 她不紧不慢的打开咖啡机的开关,把杯子摆放在出水口。 咖啡机提前加热过,启动开关后很快就放出一小杯咖啡,商文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嗯,好苦。 把另一个杯子也放上咖啡,她从柜子里拿出糖罐子,用夹子夹出两颗糖块,一杯一块。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徐青疾言厉色道,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嗯?别闹。”商文温声说道,那语气像个温柔的大姐姐,而徐青是个不懂事的爱捉弄人的小孩。 徐青最讨厌这种不拿她当回事的敷衍,一股森寒之气散从她身上缓缓升起。她懒得再废话,只要控制了这个讨厌女人的身躯和神智,一切就在她掌控之内了。 阴冷的气息从背后渗入,皮肤上肉眼可见结出寒霜,商文目光微闪,正要有所动作,灵台处一团深灰的气体忽有所感,倏的把这外来阴气往里吸。 力量的流失让徐青大骇,连着后退好几步,阴气也被收回。 身后骤然一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商文转身防备,不待她问责,却听徐青已经大叫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该我问你刚刚做了什么,你抢了我的台词,这样很不礼貌。”徐青恶人先告状,商文只觉听了个冷笑话,在她的眼里,这个女孩还散着缕缕阴气,未被及时隐藏。 “咖啡好了,我们坐下慢慢聊。”她端起两杯咖啡,递出那杯没喝过的给徐青。 看着面前的咖啡,徐青有些不知所措,刚刚她暴露了能力,却被这女人不知道用什么招数给反将了一军,还没有缓过神来。 忽又觉得这样太怂了,柳眉竖起,嫌恶道:“你这装蒜的功夫是跟她学的么,你们这样虚伪的人真让人恶心。” “……” “我再说一次,把她还给我。” “我偏不呢。” “你承认了!”徐青笃定道。 她的上半身前倾,表情凶狠,可惜她本就比商文矮,加上刚才吃了一记闷亏底气略有不足,这个动作让她显现不出什么压迫力,反倒有些滑稽。 “承认什么了。” 是啊,她承认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承认。这逗小孩的语调,真是让人生气,徐青的眼里再次冒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郁气。 就在商文以为她又要有所行动时,徐青伸出手接过咖啡。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是你做的就行。”她接过咖啡尝了口重重放在操作台上,皱起眉头:“太难喝了。” “小孩子戾气不要这么重。”商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叹,这小孩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彻底显露,她决定主动出击。 “如果是我做的,你待如何?”她放下手里的咖啡,往前迈出一步,低头看着她,鼻翼近在咫尺。 “徐晶是我姐姐,你不该还给我吗?”她还记得刚刚被吸走了阴气,不自然的把头偏开。 “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权?” “这些外物,能比你姐姐更有价值么?” “你也想要她身上的…”徐青惊觉失言,及时咽下将要出口的话,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在诈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她的目的,徐青也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再也不和她说话。 …… 这小孩,真讨厌。 不过这段试探,她也知道了不少信息。 见再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她把徐青留在教师公寓,独自回宿舍收拾东西。 今天是期六,没有课。 宿舍里。 杨嘉露正在和学妹聊着各自的男朋友。 是的,两朵小花都不是单身,异地恋加青梅竹马。 如此的巧合,宿舍里三个人都是这么个情况。 而通常情况下,她们会聊到男友这种话题,不用说,肯定是分手闹的。 杨嘉露又又又分手了。 杨嘉露和她男朋友施江两家是世交,两边家长对这段关系都乐见其成,毕竟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多方因素下,他们各自考上大学后依然继续保持着恋人的关系,实际感情并不是那么深刻。 俩人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跟过家家似的。 刚开始商文还会安慰安慰她,到后来习以为常,每每听说他们又又又分手了,淡定的哦一声就忙自己的事去。 学妹对其中的道道体会还不深,认认真真的开解杨嘉露。 杨嘉露哭的面前纸巾堆成了小山,杏仁般的大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看到商文进门,又是哇的哭出声来。 “文文,我分手了。” “……然后呢。” “呜呜呜,文文,你好狠的心。” “要不,请你吃烧烤?”对杨嘉露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 “呜呜,文文你真好。”杨嘉露破涕为笑,商文从后面走过,一把被她揽着腰,商文便敷衍的摸摸她的头。 “好了,乖,不哭啦,打扮一下出去玩。” 在校门口的烧烤摊上,杨嘉露边吃边愤愤的放着狠话:“这次我一定要趁着单身,换个男朋友。” 这话她说了不止一次。 “学姐,想在咱们学校找男朋友,那可比考试还难,不仅要才貌双全,还得有勇有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这话商文深以为然,美院僧多粥少,美女如云。 更可恶的是,这些男生还会内部消化,你说气人不。 真正需要女朋友的那些个,不是宅在宿舍搞创作就是打游戏,一点也不知进取。 反正据她所知,直到毕业,她们谁也没能能成功换掉男朋友。 “文文,我到你们工作室做兼职怎么样。”杨嘉露突然话锋一转。 “大小姐,我们做工作室是认真的,你别去捣乱。”商文大概能猜到杨嘉露的意图,现在工作室发展良好,她不想生出事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杨嘉露还想再争取一下,面前忽然降下一道阴影,抬头看去。一个年轻女孩挡住了路灯的光源,正愤怒的看着她们,准确的说是看着商文。 “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把我一个人丢在公寓不闻不问,一,整,天。”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真讨厌 “把她还给我。”少**森的话语从颈后爬上耳畔,徐青整个人几乎贴在她的背上。 陌生的气息中带着幽幽的兰花香水味,近距离的接触让商文心生反感。 她不紧不慢的打开咖啡机的开关,把杯子摆放在出水口。 咖啡机提前加热过,启动开关后很快就放出一小杯咖啡,商文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嗯,好苦。 把另一个杯子也放上咖啡,她从柜子里拿出糖罐子,用夹子夹出两颗糖块,一杯一块。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徐青疾言厉色道,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嗯?别闹。”商文温声说道,那语气像个温柔的大姐姐,而徐青是个不懂事的爱捉弄人的小孩。 徐青最讨厌这种不拿她当回事的敷衍,一股森寒之气散从她身上缓缓升起。她懒得再废话,只要控制了这个讨厌女人的身躯和神智,一切就在她掌控之内了。 阴冷的气息从背后渗入,皮肤上肉眼可见结出寒霜,商文目光微闪,正要有所动作,灵台处一团深灰的气体忽有所感,倏的把这外来阴气往里吸。 力量的流失让徐青大骇,连着后退好几步,阴气也被收回。 身后骤然一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商文转身防备,不待她问责,却听徐青已经大叫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该我问你刚刚做了什么,你抢了我的台词,这样很不礼貌。”徐青恶人先告状,商文只觉听了个冷笑话,在她的眼里,这个女孩还散着缕缕阴气,未被及时隐藏。 “咖啡好了,我们坐下慢慢聊。”她端起两杯咖啡,递出那杯没喝过的给徐青。 看着面前的咖啡,徐青有些不知所措,刚刚她暴露了能力,却被这女人不知道用什么招数给反将了一军,还没有缓过神来。 忽又觉得这样太怂了,柳眉竖起,嫌恶道:“你这装蒜的功夫是跟她学的么,你们这样虚伪的人真让人恶心。” “……” “我再说一次,把她还给我。” “我偏不呢。” “你承认了!”徐青笃定道。 她的上半身前倾,表情凶狠,可惜她本就比商文矮,加上刚才吃了一记闷亏底气略有不足,这个动作让她显现不出什么压迫力,反倒有些滑稽。 “承认什么了。” 是啊,她承认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承认。这逗小孩的语调,真是让人生气,徐青的眼里再次冒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郁气。 就在商文以为她又要有所行动时,徐青伸出手接过咖啡。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是你做的就行。”她接过咖啡尝了口重重放在操作台上,皱起眉头:“太难喝了。” “小孩子戾气不要这么重。”商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叹,这小孩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彻底显露,她决定主动出击。 “如果是我做的,你待如何?”她放下手里的咖啡,往前迈出一步,低头看着她,鼻翼近在咫尺。 “徐晶是我姐姐,你不该还给我吗?”她还记得刚刚被吸走了阴气,不自然的把头偏开。 “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权?” “这些外物,能比你姐姐更有价值么?” “你也想要她身上的…”徐青惊觉失言,及时咽下将要出口的话,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在诈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她的目的,徐青也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再也不和她说话。 …… 这小孩,真讨厌。 不过这段试探,她也知道了不少信息。 见再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她把徐青留在教师公寓,独自回宿舍收拾东西。 今天是期六,没有课。 宿舍里。 杨嘉露正在和学妹聊着各自的男朋友。 是的,两朵小花都不是单身,异地恋加青梅竹马。 如此的巧合,宿舍里三个人都是这么个情况。 而通常情况下,她们会聊到男友这种话题,不用说,肯定是分手闹的。 杨嘉露又又又分手了。 杨嘉露和她男朋友施江两家是世交,两边家长对这段关系都乐见其成,毕竟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多方因素下,他们各自考上大学后依然继续保持着恋人的关系,实际感情并不是那么深刻。 俩人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跟过家家似的。 刚开始商文还会安慰安慰她,到后来习以为常,每每听说他们又又又分手了,淡定的哦一声就忙自己的事去。 学妹对其中的道道体会还不深,认认真真的开解杨嘉露。 杨嘉露哭的面前纸巾堆成了小山,杏仁般的大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看到商文进门,又是哇的哭出声来。 “文文,我分手了。” “……然后呢。” “呜呜呜,文文,你好狠的心。” “要不,请你吃烧烤?”对杨嘉露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 “呜呜,文文你真好。”杨嘉露破涕为笑,商文从后面走过,一把被她揽着腰,商文便敷衍的摸摸她的头。 “好了,乖,不哭啦,打扮一下出去玩。” 在校门口的烧烤摊上,杨嘉露边吃边愤愤的放着狠话:“这次我一定要趁着单身,换个男朋友。” 这话她说了不止一次。 “学姐,想在咱们学校找男朋友,那可比考试还难,不仅要才貌双全,还得有勇有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这话商文深以为然,美院僧多粥少,美女如云。 更可恶的是,这些男生还会内部消化,你说气人不。 真正需要女朋友的那些个,不是宅在宿舍搞创作就是打游戏,一点也不知进取。 反正据她所知,直到毕业,她们谁也没能能成功换掉男朋友。 “文文,我到你们工作室做兼职怎么样。”杨嘉露突然话锋一转。 “大小姐,我们做工作室是认真的,你别去捣乱。”商文大概能猜到杨嘉露的意图,现在工作室发展良好,她不想生出事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杨嘉露还想再争取一下,面前忽然降下一道阴影,抬头看去。一个年轻女孩挡住了路灯的光源,正愤怒的看着她们,准确的说是看着商文。 “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把我一个人丢在公寓不闻不问,一,整,天。”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把我一个人丢在公寓不闻不问,一,整,天。” “你以为你能轻易摆脱我?” 徐青插着腰,不满的指责,像极了被辜负的小媳妇,她俯下身,阴影将商文笼罩,在耳边说道:“除非你把她给我。” 商文无奈的往后缩。 为什么都喜欢在耳边说话,这感觉一点也不美妙。 徐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在商文身边坐下。 “学姐,这是?”安琪左看右看,八卦的小声的询问。 “文文,我是长的不好看,还是身材不好,你有这心思,居然不先考虑我。”杨嘉露嘟着油油的小嘴抗议。 “一个朋友的妹妹,还是未成年,你们想什么呢?”商文解释道,徐青已经确信徐晶在她这里,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我还有三个月就成年了,别老把我当孩子。”徐青不满道,说完去烤摊上点烧烤。 本来安琪和杨嘉露只是随便调侃两句,听徐青这么一说,立即换上嫌弃的表情。 “禽兽!”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看起来那么攻吗?” “不,学姐你很瘦。” …… “老板,全部给我烤一份。” 她漫不经心的看过去,心里正不乐意,一个个都把她当小孩子,要是在古时候,她这个年纪已经当孩子他娘了,无知的蝼蚁。 “妹子,点太多吃不完的。” 就四个女孩子,全部都烤一份肯定是吃不完,另外三个经常光顾是熟客,她们的食量老板很清楚,面前这个小女娃怎么看都不像是大胃王。家里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再说吃不完浪费他看着心疼,宁愿不挣这个钱。 这家烧烤摊自大学生建好就在这里卖烧烤了,每天按需准备食材,卖完收摊,徐青这么一浪费,后面得有好几批学生吃不到他的烧烤。 可惜他的好心徐青不仅不领情,还令其十分不悦,一个陌生人也妄想对她指手画脚,简直不自量力。 老板见她没反应,又看过去,却惘然迷茫起来,如钻进了一团迷雾。 嗯,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全部都来一份,得赶紧给做出来,别让人饿着。 烧烤摊的老板手脚麻利的拿出烤串,认真又迅速的烤起来。 烧烤一盘盘的送上来,一盘叠着一盘。 商文起身告知老板,已经吃不下,后面的不用再做了,谁知老板置若罔闻,只木然的坚持要烤完。 商文见他目光涣散,动作麻利却如机械,意识到不对,将灵识覆盖于眼睛。 老板的头上连接着七八根的黑色粗线,黑色粗线往上空汇聚成一股,延伸而出。 往黑线源头看去,正是徐青。 被她不善的目光盯着,徐青做了个鬼脸,不予理会,继续吃起来。 “屡教不改。”商文冷声道,同时往虚空一捻,扯下黑线绕于指尖,手指捻动,黑线在她手中断开,指尖那一段黑线也化为乌有。 老板手中一顿,复又机械的烤起来,那黑线转眼又连接在一起。 徐青不屑的撇开眼角余光,继续吃起来,雕虫小技。 商文不是修道者,这一点她看的分明,除了那诡异的吸引阴气的本事,又能耐她如何,况且那吸引阴气的能力,商文似乎也并不能自如掌控,只要不近她身便是。 体内的灰色气团若有所觉,再次涌动起来,商文眸光一暗,在弄清楚那团灰气到底是什么前,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再动用。 这么想着再次扯下黑线,口中念出降魔咒,加之《净元诀》的净化之力,两者相辅相成,她道行又有精进,言出法随。 那黑线宛如有生命一般剧烈挣扎扭曲起来,每一道咒文都像一道酷刑鞭笞,使它发出凄厉的尖叫。 黑线中传来深深地压迫,徐青猛地站起身,骇然的看过去,整条黑线已在她手中连根拔起,在空中爆裂开。她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这一次交锋依然是她败下阵来,她擦掉嘴角的血,目色深沉的坐下。 杨嘉露和安琪诧异的看着徐青的动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猜想难道是得了绝症?见她脸色难看,沉默的不发一言,也不好问。 往商文看去,见她正和老板在说话,好像没有发现徐青的异样。两人想着等下要跟商文说说,她这个朋友的妹妹可能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病。 烧烤摊老板神色渐渐清明,商文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老板不用做了,我们吃不下了。” “嗯?好,好,我就说嘛,吃不完的,后面的我就不做了,浪费。”老板迟疑的说道,刚才他好像晃神了,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怎么脑袋空空的。 等商文回来,杨嘉露就要说话,安琪拉住了她,摇摇头示意先不要说话。 没看对面那女孩子脸色多阴沉,商文也没有同她们正式介绍,对女孩明显的异色毫不关心,贸然问起徒增尴尬。 杨嘉露了然的点点头,脑补了一场生离死别为世俗不容的单相思,看着徐青目露同情之色。 一顿烧烤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吃完烧烤,商文回宿舍取收拾好的换洗衣物。 徐青靠在门边玩游戏,她只和商文说话,对其他人不理不睬,吐过血后更是冷的不行,和商文也不说话。杨嘉露和安琪也没有自讨没趣去招呼她。 商文关上行李箱,抬头见杨嘉露和安琪正在眉来眼去,她冷眼看着,在两道看禽兽的目光中离去。 直到商文走出宿舍还听到两人隐约的八卦声:“未成年啊。” “不良小萝莉和冷情学姐。” …… “砰…”门被狠狠关上。 门内传来两人的贼笑。 “无聊。”徐青冷眼往宿舍门口瞥了一眼。 “如果你缺乏管教,我不介意替你姐姐教教你。”商文侧身堵住她的视线,也不隐藏自身的杀意,这个徐青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心所欲很是危险。 “呵,别以为你赢了两次,就能随便教训我”,之前都是她小看了对手,之后定然不会这么大意。 “游戏才刚刚开始。”暗淡的灯光下,徐青露出诡异的微笑。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签字 , 嫉妒,是指人们为竞争一定的权益,对应当团结的人怀有的一种冷漠、贬低、排斥、亦是敌视的心理状态,故一旦放任即可能产生嫉妒心。 它让人感受到难过的滋味,严重时,人自然会产生恨的情感。 “游戏才刚刚开始。”暗淡的灯光下,徐青笑的诡异。 走廊上的回声变成一圈一圈的涟漪涤荡着,空间在波纹中扭曲,旋转。像一张纸被揉捏后又伸展开来。 面前已是另一副景象。 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站在一片狼藉中,电视,书柜,茶几,都被掀翻在地,书架上的书散的到处都是,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低下头,目光所及便是一本黑色封面的书。 《孤独是一座花园》。 这是她很喜欢的一本诗集。 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捡起来,发觉手上还抓着几张a4大小的纸,纸被卷成了圆筒形状,手握之处已经变了形。 她随即放弃了捡书的动作,被手中的东西吸引,a4纸被打开。 是离婚协议。 不及细看,她急切地翻到最后一页署名处。 还是空的。 商文心中升起一抹失望。 眼睛有些模糊,眼角还有未尽的眼泪,她用手背擦去,继续打量屋子,这里是她未来和蒋嗣成的住所,搬到这里来时,蒋嗣成已经破产,终日颓废落魄,靠她养活。 她沉浸在思绪中,背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正要起身,已经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掐住了脖子,狠狠将她从后往前按在地上。 膝盖猛地着地,引起剧烈的疼痛。 脸在地上散落的书本的边缘处咯的生疼,但这都不及脖颈被掐住的窒息感来的让人难受,手越缩越紧。 她的脖子都要被扭断了。 “蒋…嗣…成”,喉咙被长长的指尖恰恰按住,只能艰难的发出几乎难以辨别的音节。 “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你都要离开我?” “我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冷血的女人。” “别怕,我会把你的肉一口口吃进肚子里,这样我们就能永远成为一体,再也不会分开了。” 面前现出一张熟悉的脸,他一边按着她,一边低下身子,把自己的头也挨到地上,和她四目对望,嘴里说着极其残忍的话。 她大概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只感觉心如死灰,濒临死亡的威胁激发出了求生的本能,她的身体自发挣扎起来。 感受到她绝望的抵抗,蒋嗣成或许暂时还不想真的弄死她,松开了手下脆弱的脖子,继而又抓住她脑后的头发。 起身的同时把她上半身都提的直起来。 脖子被松开,商文大口的呼吸起来,呼吸渐稳,看着面前的人也不顾被扯着的头发,抬起手便是一个耳光抽过去。 “啪”的耳光声,响彻整个房间。 蒋嗣成并不在意这一耳光,比起心上的疼,这一点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坚持要离开我吗?”他威胁道,手中力道收缩,商文头皮发紧,几根细发已经被生生扯出。 商文弓起膝盖,往下身发出重重一击,钻心的疼让他松开了手,身子蜷成虾状,商文一击即中,紧接着捡起地上的烟灰缸往他的头上砸去。 血泊中的高大的男人,抽了两下昏死过去。 这个程度不会死亡,最多就是脑震荡。 解决了幻境中最大的威胁,却没有回到现实。她疑惑的往四处看去目光再次被那本黑色诗集吸引。 把书捡起来打开,内页是空白的,在第一页找到一段文字。 任务:摆脱蒋嗣成 选择: 1、签字离婚 2、杀了他! 她继续翻下去,确定没有其他文字,拉开抽屉,把书放在客厅唯一还立着的斗柜里。 这两个选项都可以完成任务,那选择的意义是什么呢。 再次拿起那叠a4。 这份离婚协议是“她”自己拟的,上面写着债务由她负责,房子归他,意味着她不仅净身出户还要负担债务,但这时她只有离开才有新的希望,所以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蒋嗣成愿意签字,她都甘之如饴。 没等多久,蒋嗣成就醒了。 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面前是两份离婚协议,他并不反抗。 “你以为我真的要杀你吗,我还没有那么疯,离婚……可以……,这字我签。” “你先放开我。” 她果真把绳子解开。 “你说,你是蠢还是傻。”邪佞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开,笑意正在放大,忽的僵住。 一把尖锐的水果刀,抵在喉间,他往前抵去,刀锋却灵巧的闪开。 “想死?没那么容易,先签字。”商文把刀手在背后,一转身回到桌子的另一边,冷冷说道。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物件。 “你会后悔的。” 他拿起笔刷刷的在两份协议上签下名字,然后像是用尽了力气,叹息着闭上眼。 见他签完,商文拿起笔也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停笔的那一刻,场景扭转起来,客厅消失了,变成寂静的黑暗空间。 面前的蒋嗣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徐青奸计得逞的面容,她手中拿着一张契约。 “你是我的了。” “你又抢我的台词。”商文微笑,“宠溺”的摸上小巧的狗头。 徐青想要躲开,却惊恐的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她的手在头上一通抓挠,这让她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这样,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明明签下了契约。” “你再仔细看看。” 徐青颤抖着那契约放在眼前,发现原本该是她的名字的位置赫然写着商文的名字,而下一行才是她自己的名字。 主仆颠倒。 “你什么时候换的契约。” “一个简单的障眼法罢了。” 商文说的轻巧,能在徐青设下的幻境中施展出障眼法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在吃烧烤的时候,她就在徐青的饮料中下了灵犀水和迷幻药,在进入幻境的前一刻她已心中有感,并悄悄施展入梦术。 徐青看似出其不意,殊不知商文早有防备,见招拆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嫉妒之魂 , 从上次清明回来,商文就没有闲着,不仅用养灵术孵化了暮生虫,还去博物馆收集了万年石木的粉末。 万年石木,听起来很厉害,其实就是万年以上的木化石。苹果大的一块万年乌木化石做的工艺品,品质好的,两三千就可以买到。 奈何她现在口袋空的一丝不苟,只好在博物馆开放的墙体装饰里偷偷刮了一小瓶下来。那根乌木品相并不好,坑坑洼洼,全是峰窝似的小洞,钙化非常厉害,不然也不会用作博物馆的墙体装饰,但最后的效果倒是比她预期的好。 迷幻药自然是上次对付蒋嗣成剩下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被她收在身边。 而极阴草则是让徐晶在她最近新认识的“朋友圈”里买到的。 她把灵气灌入玉珠里,卖给最低级的鬼怪,市场效应非常好,不过低级的鬼怪手中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暮生虫孵化时间太短,还没有长成成虫,担心效果不够,她趁机给徐青下了少量迷幻药,不引起警觉,又能稍微麻痹徐青的神经,降低她的机警。 灵犀水配以入梦术,加上迷药,这才能施展出障眼法,顺利骗得这份契约。 可谓机关算尽。 …… 完成契约后,商文便让徐青撤了幻境,带着她回了公寓。 “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徐青隐忍着心底的愤怒,眼中汇聚起泪珠,楚楚可怜的哀求。 “口气不小,直接奴役你,你的东西不就都是我的了吗?”再说了,徐青也不过是徐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又能给她什么呢。 “你最好不要太过分。”她咬牙切齿的擦掉眼泪,这个死女人铁石心肠,装可怜一点用都没有。 刚在心中有了咒骂,随即灵魂就传来撕裂的痛感,她仇恨的看着商文,倔强着忍受着。 越是不甘,那痛苦越是剧烈,她惨白着小脸,缩在角落,颤抖着。 “你偷窥我的秘密,你以为还能得到自由吗?太天真了。” 幻境中的蒋嗣成就是徐青幻化,即使商文防备至斯,还是被剥开了记忆创口,还好她准备充分,否则即使不被奴役,也会在幻境中失了心智甚至是生命。 徐青自己找上门来,得到这样的下场,商文分不出一丝同情心给她。 痛苦成倍增加,徐青感觉灵魂仿佛被一丝丝剥离,一会儿被炼狱之火炙烤,一会儿被万剑穿心。 几分钟的功夫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出气多进气少。 徐青给她准备的是绝对掌控的灵魂献祭契约,契约生效后,她对徐青的掌控力可以达到100%。 现在不需要灵犀水,徐青的思绪也能被她感知的清清楚楚。不过稍一感知,商文就就从她的神思中退了出来,徐青的灵魂中充满了嫉妒和怨憎,让人感到不适,继续感知,恐怕会引出她执念的暴动。 在死亡和灵魂炼狱的威胁下,徐青渐渐不再反抗臣服的意志。 商文伸出食指点在徐青的眉心。 在徐青惊恐的目光中,将她所有的秘密看个精光。 饶是早有猜测,商文也不由心中一喜。 这次真的捡到宝了。 徐青竟然是天生的嫉妒之魂。 嫉妒,诞生于七情六欲中,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原罪,它会使人堕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若给她成长的机会,修成嫉妒本源之力,甚至可以脱离六道之外成为世间邪神。 不过就算拥有得天独厚的发育机会,也得千万年时间。 而且前提是,不要被正道中人中途扼杀。 白天在公寓,商文本已布下双层锁灵阵,但徐青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现在修为有限,必须逼徐青显露真灵才能激发阵法锁灵。 现在她才知道,徐青没有入套也算救了自己一命。 就凭借徐青的特殊属性,两个一级锁灵阵根本不可能锁住嫉妒之魂,反而可能会激怒她采取玉石俱焚的方法。 也是徐青太年轻了,但凡她多活个二三十年,吃几次亏,有了经验,也不会在她手中三番两次败下阵。 冲动,自大,易怒都是巨大的弱点。 难怪她总是口气那么大,许诺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嫉妒之魂可以引诱人堕魔,但凡心中有嫉妒情绪的人,都能被她诱惑。 同样,徐青这样的存在,也极容易引起鬼神的觊觎。 对鬼神来说,如果能得到她的灵魂献祭,绝对是美味至极的享受。 契约完成那一刻,商文看到她灵魂深处,有一道深邃而强大的气息,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伺机而动。 徐青能在没有修炼过的情况下,就激发了能力,就是拜它所赐了。 能在冥冥中找到徐青并埋下种子的,自然不会是稀松的等闲之辈。 但现在,她才是徐青被天地认可的正式的“主人”。 那道气息也自然而然的被契约的力量抹去。 至少在本界域内,除非是徐青自己献祭灵魂,否则其他界域的鬼神是无法突破界域壁障夺取她的灵魂的。 徐青现在已经失去了自身的掌控权,想要献祭也得经过商文的同意才行。 “所以,徐晶真的不是你杀的。” 商文从她的记忆中看到,徐晶回国后,徐青确实按捺不住下手了,徐晶得的怪病就是她搞的鬼。但她只是利用阴气蚕食着徐晶的生命力,虽然最后徐晶还是会死,但不该是那一天。 “我确实恨不得杀了她。”徐晶低下头,虽然一点也不想理面前这个女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恶她现在完全无法违逆商文的命令。 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吗?她这才祸害几个?怎么就倒霉催的把自由祸害没了。 “你这叫自食其果。”她内心的小九九,再次被商文感知。 听她这么说,徐青不甘的哼了一声,却不敢再在心里胡思乱想,那种灵魂酷刑,能少一次是一次。 徐晶看到妹妹遭受这样的折磨,哭成了泪人,无奈玉珠被商文死死封住。 知道了妹妹也有杀她的意图,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复杂。但最终的罪魁祸首不是妹妹,又感觉如释负重。 玉珠出口打开,徐晶立马出现在屋子里,心疼地在徐青微微发颤的背上轻轻抚着。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功德之力 , “阿青” 玉珠被打开,徐晶立马出现在屋子里,心疼地在徐青微微发颤的背上轻轻抚着。 徐晶对她很失望。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妹妹,即使她要自己的命,又能有多恨呢… “走开。” 徐青的眼神陡然锐利。 她讨厌这个姐姐,讨厌至极。所以徐晶一回国,就忍不住动手,即使徐晶只剩一缕魂魄,也要压榨掉她最后的剩余价值。 这样的她,自然对徐晶此时的心疼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根本不会遇到商文这个瘟神,也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我现在这样,你满意吗?”徐青虚弱的嘲讽。 “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恨我,为什么,阿青。” 徐晶垂着眼,心中难掩失落。 从小徐晶就被徐父看做是继承人,对她寄予厚望。不仅要学习制陶,还要把所有的功课做到最好,但只要有时间,徐晶就会陪妹妹玩,想尽办法对她好。 没想都阿青竟然这么恨她,她一直在尽力做一个好姐姐。 “亲姐姐?我巴不得没有你这个姐姐。” “没有你,爸爸就会看到我,李胜也会是我的,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我变成多余的垃圾。” “无论我怎么做,爸爸都觉得我不及你万分之一,所有人都说我不如你,连李胜对我的照顾和迁就也都是因为你,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可是你一回来他就向你求婚。” “你觉得,我不该恨你吗?”她嘶哑的吼道,发泄多年积压的恨意。 徐晶见她情绪激动,无可奈何的叹息。 阿青从小就对她有抵触她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会这么严重,这么多年都疏忽了周围的人对阿青的影响。 她一直以为,阿青就是个特立独行很有个性的孩子,从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和看法。 “你要杀我,也是因为李胜吗?” “不,她是因为嫉妒。”说这话的是商文。 听闻这话,徐青以为商文在调侃她,恨恨的瞪过来。 对主人不敬,让她再次闷哼出声。 这该死的契约。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商文毒舌道。 这下连徐晶也责备的看着她。 “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你的好妹妹是嫉妒的化身……嫉妒作为人类无法逃避的原罪,她在这世间,拥有取之不竭的能量,若是修炼有成,便是不死之身。”,商文把她所知,都说了出来。 这些事,徐青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商文可以说是比徐青自己更了解她。 见她不似作伪,徐青呐呐道:“嫉妒…原罪…,所以…我本身就是个错误吗?” 徐晶见她这样,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也在消化这些信息。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商文心中暗喜,这次真的捡到宝了,而且一捡就是俩。 这姐妹俩。 妹妹是天生的嫉妒之魂。 姐姐身负功德之光。 难怪徐晶这半个多月就从游魂晋升为了幽魂,并且还在往灵鬼的方向发展。 拥有功德加身,在修炼上通常有加成效果,古时依靠功德而飞升的仙人不在少数。 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徐晶的灵魂有什么不同,最多就是比一般的阴魂,少了点阴气,更美一些。 徐青之所以想要得到她的魂魄,也是受了她灵魂深处的鬼神指引。 想到这里,商文不由沉思。 记忆中她从这一时期开始,从未有过这样的好事落在她头上,莫非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左思右想,自己还没有得罪过谁,要说有,也就只有蒋嗣成。以她的了解,蒋嗣成如果有这样的能力,早就杀上门来了,哪里还由得她自由自在的活蹦乱跳。 还是说,她现在避开了霉运? 或许是…想多了? 想不出原由,暂时就不想了。 等徐青睡觉后,商文又叫出徐晶,问她以后的打算。 要继续找到真正害她性命的人。 还是从此安心跟在自己身边。 徐晶本来已经想好,拜托商文找个靠谱的寺庙超渡了她,但今晚的事让她改变了主意。 “我想跟着你。” “是为了徐青?” “是”,徐晶坦然承认了,“阿青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也不放心爸爸。” 如果不是阿青杀了她,那么剩下嫌疑最大的就是李胜。 这么多年徐晶都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心机有多深,把这么一个居心叵测又危险的人留在徐父身边,徐父迟早也要遭遇不测。 徐青这个样子,恐怕也不会在意徐父的性命。 万一不是李胜做的,那她就更要找到真凶了。 “我暂时还无法给你提供什么资源,你要想清楚了。” 徐青,她是不可能放走的,那等于是自掘坟墓。要一直跟在她身边,必须签订契约,她这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没关系,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徐晶这话发自真心,商文不仅供应灵气给她,还因她冒险和徐青接触,没有为了避免麻烦就把她交出去。 她知道商文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她们之间也没有多少交情,能做到这一步,对她来说,已是恩德。 跟着商文,也不用担心会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两人虽相处不多时,但她对商文已经有了一定的信任。 这是一个护短的人。 也是因此,徐晶没有想过祈求商文放过阿青,她觉得…阿青能被商文收服,也是阿青的善缘。 不然,还不知道未来阿青要做下多大的孽。 她想的透彻,主动唤出灵魂契约,献出了自由。 商文坦然接收。 要是之前,可能还会拒绝。 但现在嘛。 她喜欢有前途的女人。 …… 和徐晶的契约并不是100%绝对掌控,而是普通的主仆契约,可以掌控徐晶的生死,但不能随时读取她的思想。 只要脑子没毛病,都不会把自己卖的那么彻底。 和徐晶签订契约后,商文霎时感到暖洋洋的,仿佛沐浴在温泉中,灵魂都舒坦的伸展开来。 修为从通灵境中期大圆满,自然而然的突破到了后期。 这就是功德的力量? …… 三喜临门。 喜从天降。 搞得商文接下来几天出门都十分警惕,生怕乐极生悲。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一夜暴富 徐青在这边又玩了一天就回去读书了。 她现在还是个高中生,周末结束就得回去上课。 只是这一趟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接下来商文每天都在关注股市的走向,看科博集团的市场讯息。 如她所料,这支股票正在爆发式增长,距离八天前翻了整整11倍,从工作室调用的10万加上原本的2.56万,一共12.56万翻11倍,现在已经市值138.16万。 有很多股民也发现了科博股价的飙升,正在疯狂买入。 但网络上已经流传出不好的小道消息,说两家结亲的消息纯属子虚乌有,而科博集团之前发布的几项成果也有专业人士指出,其中的两项成果只是在其他人的成果上稍稍有一点点改动,实际上没有什么进步和创新意义。 虽然这些消息只是昙花一现或是直接沉底,但商文每天都在关注,自然被她注意到。 婚询传了这么久,还迟迟没有公布,看来这次科博集团的联姻确实要黄了。 为求安稳,商文第二天中午就把持仓的股票都卖了。 上午这段时间,科博又有了几笔大操作,股价又涨了一点点,商文手中的股票已经市值万,除去印花税过户费和佣金,还剩其中30万是她最开始用自己的钱买入的,117.1万是工作室的钱买的。 把自己的30万单独划开转到另一张卡上,商文给李焕打了电话通知大家下午5点工作室开会。 用工作室的钱下的鸡蛋,自然要大家一起分,不然那就是公器私用了。 眼看过去九天,期间李焕已经忍不住问过商文两次,这股票是涨还是亏,他提前知道,也好有个准备,如果是亏,他还得想办法把货款付了。 商文每次都极其敷衍的说涨了涨了,他想着或许没有大问题,估计是赚了一点,吧? 当时商文要钱,他直接就给了,事后大家都没说什么,但也不完全是一团和谐。 大维现在完全站在商文一边,自然没有意见,要是有意见张小曲第一个不理他。 但帆子对此是有些微词的,一连几天都不怎么和他说话。 连何玲都隐约提过两嘴,她说的不明白,李焕却不傻,以前看过那金什么欲孽的宫斗剧,这女人口中弯弯绕绕的挑拨离间,他也是听得出来的,意思就是他和商文不把大家的付出当回事,搞一言堂。 估计在虾米面前也说了些难听的话。 虾米倒没说什么,他不在乎钱的得失。他爸也是一个枭雄,铤而走险的事没少干。如果商文输个精光,只能说她没眼光还冲动,如果是运筹帷幄,那他只能竖起大拇指说声服气。 他觉得何玲小家子气,没有气度。何玲之前在众人面前提起,虾米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让何玲丢了面子,因此在心里记了商文一笔。 平时他们开会,何玲是不来的,一是不感兴趣,二是不想让虾米觉得她管的宽。但今天她就是不想回避,如果有机会,她得掰回一程,不能让大家觉得她是无脑怼。 见商文到了工作室,何玲也不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招呼,暗自翻了个白眼玩起手机。 毕竟工作室是大家都付出了心血的,帆子和何玲的不满,李焕也理解,但心里还是挺不高兴的,只希望商文能争点气。 李焕见商文面容淡定的向他眨眼,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才算放下大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他才不是太监。 “股票卖了?”他这老父亲,真是操碎了心。 “嗯,卖了。” “赚了?”李焕不想开口就问是不是赔了?觉得不吉利。 商文还没回答,大维已经白他一眼,豪爽道:“什么赚不赚的不重要,亏了也不要紧,兄弟们都支持你。” 虾米无所谓的笑了笑,帆子却看他一眼沉默的没有说话,何玲头也没抬,脸上的不屑已经兜不住。 帆子参与一起做工作室本来只是想玩玩,后来看发展的不错,他也用心出力不少,但他只占了一成的股,还是期权,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这次工作室被商文和李焕不声不响掏空,自然引起了他的不满。 “……” 气氛不对啊,商文也知道这次要的急,没把流程走好,但她也不心虚,创始团队如果连这点事都不能支持她,那这个工作室对她的意义就变质了。 “这次是我不地道,没跟大家把事情商量好,我以后注意。” “之前的本金10万我刚刚已经转到工作室的账上,剩下这里是用这些钱赚的,自然就是工作室的钱,大约有107万。” 大家第一个反应是,怎么可能? “107万,你没开玩笑?”李焕问道,原来炒股是这么简单的事? “没开玩笑。” “怎么可能?”何玲已经忍不住叫起来,她是来看笑话的,不是来看人显摆的。 但见大家都被她的惊呼吸引了目光,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接着道:“我是说,看不出来你在炒股上有这样的天赋。” 她说完,目光一转:“你买的哪支股票,也没说带我们玩玩,自己吃独食。” “这不是上缴国库了么。”商文指了指桌上的银行卡。 “你是说这些钱算工作室的?那怎么行。”李焕认为之前那10万只能算是工作室借给商文的,这些赚的钱当然也是商文的。虽然如果商文亏了,他也不会去追回。 商文铁了心,提议把这卡里的钱分出30万作为下一步扩大的备用金,剩余77万当场分了,当做这个月的分红。 这一点李焕还是不同意,之前还有人对此不满,现在商文却要傻乎乎的便宜大家,哪有那么好的事。 “30万做工作室备用金,30万是你的操作酬劳,47万做这个月分红。”李焕见商文还要说什么,立刻义正言辞的接着说:“就算工作室委托你炒股,也该付你佣金不是?你同意这样分,我们白拿这些钱,才不会心虚。” 商文想了想,也同意了,毕竟现在工作室还不是完完全全一条心。 这样算下来,这些钱里她还能拿回加上她自己原本的30万,这下就有这算不算一夜暴富?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钱非 , 五一假到,眼看快要毕业,c大金融系都在忙着投简历,写论文,大部分都没回家过节。 钱非一早就把论文写完,也忙碌起找工作的事,班级群里辅导员不时就会发布一些各大公司的职位招聘信息。 那些公司条件在业内发展都很不错,因此每年发布的招聘信息都是面向全国的精英应届生。 辅导员的招聘信息一出来,班上一半的人都投简历过去。钱非也不例外,但那些简历投过去便了无音讯,石沉大海。 失落的同时,钱非也松了一口气。 他的家庭条件很差,家里还有一个马上就要高考的弟弟,这些年能供他上完大学很不容易。 上个月钱父在工地上受了伤,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倒下,他一时急昏了头,听信了同学说的那只偏股,他也观察了几天,势头确实很猛,虽说背后可能有猫腻,但他如果快准狠,也能赚上一笔。 于是找同学东拼西凑借了一万块全都投了进去。 眼看涨了两天,从180一股涨到了260一股,还没等他高兴,把钱套出来,那支股票突然急转直下,直接跌停了。 这让他懵圈了。 想趁机赚一笔,结果被割了韭菜。 家里的事本就够多了,全家甚至全村都等着他从211毕业光宗耀祖,他实在开不了口找家里要钱来还这笔钱。 毕业后如果找工作在外地,也面临着要租房,现在关系好的几个同学那他已经欠了一笔钱,即使人家愿意,他也没那脸再借钱了。 这两天钱非愁的食不知味,更是疯了一样找本市的招聘信息。 如果能在本市找到工作,这个暑假他还可以住在宿舍,学校这点方便还是会给的。 “钱非,你的面,再不吃要坨了。” 室友王伟从外边回来,给宿舍的一众兄弟带了外卖。 这两天钱非吃的不是面就是炒饭,原因无他,就是便宜。他吃的很没胃口,但肚子不经饿,还是得吃。 他应了声,从上铺翻下来。 桌上放着几张传单,其中一张被他拿来垫在盒子下,把面挑转了吃起来。 宿舍门把手上经常会被塞传单,每天从外面回来的人都要从门把手上取几张回来。 钱非吃着吃着被传单上的内容吸引了目光。 …… 顶着大太阳,钱非步行半小时到了秀丽天街,手上是一张沾了油渍的白色传单,碗大的一圈油渍在上面尤其显眼。 到了地址,他又打开看上面的具体位置。 三栋二单元706号。 站进电梯后他开始有些忐忑,这传单上写的月薪八千,这个工资在本市算高的,尤其是对应届生来说,进那些一线城市的大公司刚开始的工资也和这差不多。 这里离c大近,大学城生活费的消耗也不高。如果他能省着点,第二个月就可以把欠同学的钱还了,还可以给家里转点钱回去,给弟弟做大学学费。 可是越是要到这家公司,他越是觉得不像那么回事,这开的也太偏僻了。大学城开投资公司就够偏了,还开在这么不显的地方。 这里的住房听说都是小户型,要接待客户,如果公司不像样,哪里能拉到客户来委托投资? 他顿时也感到泄气,但想着来都来了,总要去看看,就算是骗子公司,也从他这个穷憋身上骗不出一分钱。 这么想着,钱非就安了心,把手机拿在手上,准备情况不对就报警。 循着门牌号找到了706,或许是心里已经给这个所谓的意林投资划上了骗子的称号,他完全没有即将面试前的紧张,十分坦然的按下了门铃。 按了两声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和他年纪相仿,容貌清秀温润的女生,穿着简约及膝的黑色长t。 钱非礼貌的点头问好,面前的女生却并没有露出职业式的微笑,而是端着手中的闻起来十分醇香的咖啡坐回了电脑前。 看样子不是前台的接待。 进了门,钱非飞快的观察四周,这里面积是真的小,只有一间房,五十来平方左右。 所有的设施条件一览无余。 进门旁是一个简易的开放厨房,一张长长的实木办公桌,横跨了半个房间,另一边是一套小型沙发和茶几,沙发旁是占幅整面墙的落地窗。 办公桌上有两台果牌的手提电脑,和一套造型古朴别致的茶具。 开门的那个女生就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 不像骗子公司,也不像投资公司。 “你是刚刚打电话来面试的人吗?”女生开口问道。 “这边坐。” 钱非一时搞不清,闻言点点头:“请问这里是意林投资吗?”他觉得自己可能找错地方了? “是这里。” 钱非觉得这一趟多半是要白跑了,但也不好就这么转身走人,在她的示意下坐在了办公桌另一边的椅子上。 女生在电脑上点了几下,念出他的简历,随即似乎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会操作股票吗?”商文抬头看着钱非。 “会” “会做股票分析吗?” “会是会……”他想着才投资失败的一笔,有些没脸说自己会。 “身份证” …… “八千一个月,税后,暂时没有五险一金,这是劳动合同,如果没别的要求就签字上班。”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再回回龙镇 给投资公司招聘了人手,商文再次前往回龙镇。 又是节假日,小镇比上个月清明来时要热闹的多,主街上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商文在大巴车上远远看着就难受,放弃了要进去逛一逛的打算。 大概千米范围,商文就开始能感觉到徐青的大概位置,一下车,就看到徐青懒懒的靠在小镇外一面墙上,刷手机。 见商文走近,连忙收了手机。 “主人”,垂手而立,低眉顺眼的样子。 契约的力量让她的内心也渐渐臣服。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姐姐。”毕竟叫主人在这个社会很不方便。 徐青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商文好像确实没有别的意思,这才应下。 “姐姐。” 徐青看她往小镇李看去,于是问道:“姐姐想去里面逛逛吗?” “现在人太多了,等人散了再进去找家酒店住下。” “姐姐不如住我们家客栈吧。”徐青提议道,然后拉着商文走小镇侧面一条巷道进去,左拐右拐,没走几步就到了客栈门口。 徐氏客栈。 这边其实离主街也就100米不到,穿过两栋小楼旁的巷道,就到了主街,但人却是少了许多。 客栈门口有两座巨大的石狮子,石狮子的棱角已经变得圆润,显然历时悠久。 “这边一片,到那一片,本来都是徐家的老宅,从我太爷爷那一辈,就开始分家,分到现在,本家一脉就只剩下这个客栈了。”徐青往两边指去,基本就是街头到街尾的区域,占地很是广阔,不愧是传承几百年的家族。 她口中的本家就是她爸这一支。 徐家原本是这镇上最大望族,能置办下这样的住宅也是理所当然。 徐青看她对石狮子感兴趣才多介绍了几句。 进了徐氏客栈,饶过假山,第一栋楼进去就是前台。 “阿青,带朋友来玩吗?”大堂经理见徐青进来,立刻笑着过来接待。 要是以前他也不会这么客气,但今时不同往日,徐晶死后,无论徐青受不受徐锦成的喜爱,这些家业也只有传给徐青了,他们这些人自然要多顾及些。 尤其这位二小姐,脾气刁钻古怪,更不能随意对待。 “风雨楼那边还有房间吗?” “有…有的。”风雨楼那边是整个客栈里最好的套房,经理面色有些勉强。 以前徐青也带过一些狐朋狗友来白住,但都是随便要个房间就行了,这次开口却是要的风雨楼。 那边的套房节假日一晚上要两千多,而且徐青事后也不会记得来付钱,这笔账自然只有他自己想办法给平了。 经理想着有些牙疼,不由打量徐青这次带来的女生,衣着不浮夸,倒不像徐青以前那些吃喝玩乐的朋友。 他思忖一番,还是决定卖了徐青这个好。 “住几晚?” “先开一晚。” 商文看到经理的神色,也猜到可能费用不便宜,虽然觉得没必要铺张浪费,但也没有拒绝。 这小孩,很要面子的。 经理想,都做到这一步了,不如就做到底,取了门卡亲自送她们过去。 “麻烦黄经理了。” “不客气,商小姐是阿青的朋友,应该的。”黄经理礼貌的保持微笑,他胸牌上有名字,商文能叫出他的姓并不奇怪。 风雨楼位于客栈的第二进院子的右侧,小楼有四层,每一层为一套,一共只有四套房。 黄经理带她们来了一楼正要门。 “上面三层都没房间了吗。”徐青不满道,小镇晚上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在这一楼确是看不到的。 黄经理见她又要作妖,郁闷的想垂胸。 “上面三楼,都有人住了。” “没事,就一楼,挺好的。”商文本来也没那么挑,制止了徐青再闹。 闻言,徐青乖乖退到她身后,不再说话。 黄经理本来已经准备好迎接徐青的无理取闹,没想到商文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位二小姐还能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恐怕在她爸面前都没这么乖觉。 黄经理心中称奇,打开房门,介绍了房间里的设施条件后,自觉离开。 房间为中式写意风格,家电设施非常齐全,客厅和卧房都很宽敞,还有厨房餐厅吧台和三个客房。 出去吃了午饭,商文和徐青又回到客栈。 徐青抱着靠枕在沙发上看电影,商文盘腿坐在一边准备修炼。 “姐姐这次过来有什么事要做吗?” 这话徐青开始就想问了,商文突然过来,也没说要做什么,现在又呆在客栈里不出去,显然不是来游玩的。 “给你们姐妹俩彻底解决麻烦。” 徐青不解的歪过头,“我们有什么麻烦吗?” “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吗? 徐青紧了紧怀里的靠枕,继续看电影,反正晚上就知道了。 璇玑穴里的灵元还有存货,商文现在一有时间就抓紧修炼。 …… 回龙镇外,一辆黑色兰跑停在镇外的停车场。 驾驶位下来一个身材匀称,穿着时尚的男人,他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耳边一颗钻石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下车后,另一边的车门也打开。 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腿落在地上,想必前面那个,这个男人更加显得成熟。 “陆凡,来这里做什么。” “我好不容易休假来找你玩,你带我来逛古镇?我走过的古镇二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看到目的地不住埋怨,早知道他就不一起来了,还不如游戏房去玩游戏呢。 “是你非要跟着来的。” “我就是好奇,什么事要劳驾你陆大少爷单枪匹马,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 “爷爷让我来办点小事。” 陆凡看着越来越近小镇的大门,乌黑的眼中暗光流转,眉目深邃。 听说是陆家老爷子吩咐的事,杨易丘就不敢乱说话了,伸出手喊到。 “等等我啊。” 陆凡脚步不停。 “这家伙,没见过比我还会耍酷的人。” 杨易丘低语两句,压了压鸭舌帽,赶紧追上去。 山不就我,我就他。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徐氏的过去 天色渐昏。 商文把看着电影睡过去的徐青叫醒。 走过回廊,经过大厅,正好遇到李胜从大门外进来,手中抱着一个两个手掌大小的古朴的木盒。 见她们路过也没有停下,匆匆点了下头后往大厅楼上走去。 徐青拉过就近的服务员问道:“我爸在楼上?” 被拉住的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本来还有些不耐,看见是徐青,连忙脸色一正,这是他惹不起的泼猴。 “徐总好像在楼上宴请贵客。” “贵客?……” “算了,不关我的事,走吧,姐。”徐青本来有些好奇,但想想自己和徐父的关系,她绝不承认自己在关心徐父的事。 这时,楼上下来两个女服务员,两人在楼梯拐弯处就急急的聊起来。 “你看到没,看到没,刚刚那个真的是杨易丘…”女服务员激动道。 另一个也很兴奋:“是他,我偷偷看了好几次,真的是他。” “好帅啊,本人比电视上更帅!中午我还在追他的剧,没想到这会儿就看到本人了。” 两个女生又是一阵兴奋,捏着小拳拳,原地跺起小碎步。 释放完又继续说着。 “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的好像更帅。” “啊,是吗,我那个角度没看到,等下我要看仔细点。” 激动完才发现大厅里非常安静,全部都在看她们犯花痴。 两人微囧,低下头贼兮兮的下了楼梯,一溜烟进了厨房。 徐青和商文在门口,两个服务员倒是没看见,不然会更囧。 她们的对话,却完完全全传到了门口。 大厅里又恢复如常。 商文却听到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 “徐总带来的那个全副武装的帅哥真的是明星?” “我就说什么人,把自己捂的那么严实。” “杨易丘诶,天啊,现在就在楼上。” “认真工作,别瞎BB。” “好的,黄经理。” …… 什么鬼。 杨易丘,记忆里是有这么个明星,是当红的流量小生。 宿舍里两个爱看剧的一个看动漫,一个看美剧,她不翻翻记忆,还真不知道这个。 徐父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扯在一起?徐氏现在的实力,用不着请这样的明星来打广告,那天价广告费不是吹的,有这个钱不如把徐氏的实力再提一提…… 商文仔细辨别楼上的声音,在客栈里吃饭的人并不多,现在统共就六桌人,她从中听到了李胜的声音。 李胜所在的包间里一共有四个人,都是男人,除了李胜,一个年纪较大的声音应该是属于徐父,和徐父对话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沉稳,富有磁性。 楼上。 徐父端着酒杯,敬向对面的男人。 “陆总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成就,真让人佩服,我敬你一杯。” 陆凡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徐总不妨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现在徐氏的制陶厂早已不同往日,何必苦苦支撑,……看在祖辈的交情上,陆家给的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这个……先不急,容我考虑考虑,回龙镇景色还是不错的,陆总远道而来,我让李胜带你们到处走走,看看?” 正专心吃饭的杨易丘听到这话就想拒绝,陆凡已经开口。 “也好,就麻烦李总了。” “不麻烦,陆总叫我李胜就好。” …… 商文听到这里也觉得差不多了。 她们已经在门口驻足许久。 “姐姐,不走吗?” “走吧” 天色已暗,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往徐氏陶厂而去。 陶厂大部分工人和师傅都已下班了,厂房里留了几个人加班守着炉子。 第四间厂房门口。 “阿青,开门” 徐青…… 是因为灵魂在她的控制之下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她老实的拿出钥匙,开了门。 商文似乎看出知道她的想法:“上次就是你托你的福,我才能进去,李胜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忘记锁门的,……放心,我没有看你所有的记忆。” 徐青娇俏的笑起来:“我就知道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才多久没见,变得这么会说话。” “因为对象是姐姐你啊。” 空旷的厂房里,寂静无声,轻微的脚步声在这里也显得突兀。 徐青打开手机里的电筒照亮,商文可以夜视,她却还做不到。 面前正是那座老窑。 “出来吧” 随着商文的话音,徐晶从玉珠里出现。 徐青见到她,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哼” “关于这座窑,你知道多少?” 徐晶自然知道这话是问她的,毕竟她才是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那个。 “这座窑,是徐家所有的窑里最古老的一座……它见证了徐氏从盛极到衰落,徐氏家族其实从我和阿青祖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已经不行了,到我爷爷那更是几番面临倒闭,徐氏家族也分崩离析,后来传到我爸爸手里的,也只有一个空壳子。” 这和徐氏的传闻稍微有些出入。 不过之前徐青也说,徐氏家族从她们祖爷爷一辈起开始分家,徐氏传承了几百年,分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后来爸爸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把徐氏起死回生。” “他……是怎么做到的?”其实商文也基本猜到了。 “也……没什么,爷爷虽然挽回不了徐氏的衰败,但他老人家一直很注意对爸爸的教育,后来爸爸留学回来,卖了陶厂外围的地筹集了一些钱,召回了几个手艺最精湛的老师傅,重新改进徐氏陶厂的生产链和设备,这才有了现在的徐氏。” 这后面的事徐青是知道的,她接过话头,继续讲述。 “这些窑也是那时候拆除的,最后这一个,爸爸舍不得拆,就留下了这个老作坊。” “是的”,徐晶温和的看着妹妹,徐青却并不看她。 “姐姐,你说的我们的麻烦,就是这个窑吗?” 听她口口声声亲热的叫商文姐姐,却不理她这个真正的亲姐姐,徐晶有些无奈。 只听商文说道:“这座窑,确实很不简单。” “对吗?” “李胜” 正文 第四十章 是你杀了她 回龙镇的夜,灯火辉煌,张灯结彩。 两个男人出现在回龙镇热闹的主街上。 其中一个英俊非凡,穿着一丝不苟的高级西装,那布料和剪裁一看就很贵,只是脸色冷历,眼眸幽深,让人难以直视,其他游客都不由自主离他一米多远。 另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 一般这种人不是有病,就是有见不得人的身份,比如神经病,杀人犯,比如明星…… 鉴于他身边那个男人成功人士的气质,大家觉得他旁边那个男人更可能是后者。 路人指点有之,欣赏有之。 还有女人大着胆子上去搭讪,期待一场假日艳遇。 然而…… 在各种注目礼下,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沿着主街道走出了回龙镇的大门。 “总算出来了,差点就要被认出来。”杨易丘见停车场这没什么人,灯光也暗,这才摘下墨镜。 晚上带着这玩意儿,路都看不清楚。 “碍事”,陆凡冷漠的说道。 被嫌弃了。 “好歹……给你当了司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杨易丘捂着受伤的心,眼神颤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演了一半,就演不下去了,因为陆凡实在不是个好观众,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转而小声嘀咕起来:“问你来做什么也不说,我还以为有什么秘密呢。” 结果呢?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放个假跑来陪你谈收购?杨易丘有句脏话压在喉咙不知能不能吐出来。 谁能想到,在商场叱咤风云的陆总,出门谈收购会连个秘书也不带? “你可以戴个面具。” “嗯?这办法不错。”他撩了撩面前的刘海,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会被人认出来的。没办法,人红是非多。 杨易丘打开车门进了他炫酷的座驾,摘下帽子和口罩。 “说好要带我们到处逛逛,结果一出门就跑的影子都看不到,那个李胜,看起来老实,也是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家伙。” “可能有什么事,这样也好,方便我们行动。”李陆凡淡定的说道。 “行动?什么行动,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吗?” 杨易丘以为出了小镇可以回去了,没想到还有行动? *** “少说废话,饶着镇子外的公路往后开开,去徐氏陶厂。”——————————————————— 徐氏废弃的厂房里。 商文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座窑,确实很不简单。” “对吗?” “李…胜” 厂房的大门口,门被开了一半,路灯照进来打出长长的三角光。 微弱昏黄的灯光里,一个男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那,也不知站了多久。 李胜被点破,并不慌乱,这里本就是他的地盘。 他从光里走来,宛若在花园里散步,带着深深地落没和无法言说的孤独,短短的几百米距离,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走到离她们几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半垂着眼皮,冷漠以对。 徐青见他看过来,身体一缩,像做错事的小孩,被大人抓了现行。 “我,我……”,她我了两声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往商文背后退了一步,遮住李胜漠然的目光。 “他早就知道你有钥匙,没有换锁,就是等你来。”感觉到背后徐青的紧张,商文柔声安慰。 不过显然徐青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不安。 她唯一的破绽就是上次那次门没锁而已,但这种事,为什么就能笃定是她做的呢。 一瞬间她心里闪过许多疑问,脸色也变换不定。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把周围的人耍的团团转,然而,先是作茧自缚把自己卖给了商文,现在又…… “商小姐,你可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吗?她…害死了从小照顾她爱着她的姐姐,还肖想自己的姐夫,她的灵魂…自私狭隘,丑陋不堪,站在这里,我几乎都能闻到这个腐烂灵魂里面浓烈的恶臭……”李胜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些话让徐青心里震动不已,遮掩的龌蹉突然被暴露在太阳底下,她像一只受伤的凶兽,在商文背后露出头来,恶狠狠的盯着李胜。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要漫出来。 她或许不是真的爱上了李胜,想要得到他不过是为了抢走姐姐的心爱之物,但这些年下来,她心中还是有孺慕之情的,对他的好,也出自真心。 原来,他一直是这么看待她的吗?过去的所做所为在这一刻想起来,就是个笑话,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永远都比不上徐晶。 徐晶都死了,还是比不过她么? 连替代品…都做不了? 想到这,徐青嫉妒的看向徐晶,嫉妒的情绪让她眼睛布满血色,耳边的话语声都离她远去,天地间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嫉妒。 李胜看到她这个模样,更是厌恶:“你看,她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不,她本身就是一个恶魔。” “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留在这世上。”李胜一步步逼近,一把把徐青拉了出来,丢到地上。 徐青已经失去理智,嫉妒凝出黑气在她身边幽幽缭绕,一种恐怖的力量在她体内觉醒。 “看,这肮脏的魔鬼,终于露出她的爪牙了。” 商文眉头紧锁,这个李胜看来也知道徐青不少秘密。他讨厌徐青,似乎是因为徐晶的关系,那又为什么又要杀了她? 李胜的行为很矛盾。 她在思索的同时,李胜也在暗自观察这个莫名其妙的搅进他们恩怨里的女人。 那次不甚让她带走了徐晶的魂魄,事后他就找人调查过,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后来徐青说要去找商文,也是他也默认的,为的就是让徐青去探探她的虚实,但徐青回来后表现一切正常。 原来这两个人已经狼狈为奸。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李胜眼中射出残忍的笑意。 “你…又是怎么样的…人呢?” “你想为徐晶报仇?既然那么爱她,怎么见到了还要装作看不见?” “是你亲手杀了她,不是吗?” 面对商文的咄咄逼问,李胜瞳孔一缩,警惕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掺合进来。”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棋子 , 第四间厂房里,地上亮着古老的阵法图腾,图腾边上的十八道光柱,忽明忽灭。 面对商文的咄咄逼问,李胜瞳孔一缩。 她看起来对地上的阵法毫不在意,不论是自大还是对自己有自信,都足以让他警惕:“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掺合进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问她到底是谁了。 “我是谁,很重要吗?” “是的,不重要,既然你活够了,就一起献祭吧。”李胜不想再多废话,双掌相抵,手指变换结起一个个手印。 “祭…起!” 图腾上的十八道光柱瞬间绽放,接着中间的图腾旋运转起来,亮起一个古老的字符,阵法中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空气也变得沉重。 她的行动变得十分吃力,双脚被死死吸住。 这个阵法没有阵基,很少见也不容易破解,商文见到此阵,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倒是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杀了徐晶还不够,还要杀了她妹妹?当着她的面,你还要颠倒是非?”商文对阵法的启动并没有什么反应,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双琉璃黑瞳,仿佛能看穿人心。 杀了徐晶? “你在说什么?” 忽然,零星的记忆在脑中炸开,脑中混乱和疼痛交织在一起,那个他不敢面对的画面,在脑中一遍遍回放。 那一天,就是他进了徐晶的房间,在她熟睡时亲手扭断了她的脖子。 “怎么会这样,这是假的,不是我…不是我…” 他想要躲起来,不愿接受这样的实事,另一个隐藏在他体内的灵智渐渐苏醒,开始侵占他的神智,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救命…”,一道虚弱的声音穿插进来。 另一边,徐青身上散发着无尽黑气,黑气变换出恶魔手抓,把徐晶脆弱的魂魄吊在半空,黑色魔爪紧紧勒着她,徐晶的魂魄在这样的压迫下越来越淡,只能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贱人!给我放下她”,李胜瞬间清醒过来,见此场景,非常着急。 “是你要激怒她的,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商文觉得说这些话真像一个反派的台词。 说起来,做反派的感觉还不错呢。 李胜现在一听到这女人的声音就头疼,徐晶快要支撑不住了,那是他曾经发誓要珍守一生的美好。 他冲过去,却被徐青身边的黑气阻挡在外。 黑气灵活无比,转眼间化作一根巨大的触手,将他抽的凌空飞了出去,撞在背后不远的货架上。 货架承受这样一击,如多米诺骨牌般哗哗的倒下,尘土飞扬。 猛烈的咳了几声后,李胜困难的站起身对商文吼道:“她不是你的人吗?你怎么不救她?” “解决了你,她才能成为我的人,…不如,你先把这阵法撤了?” 徐青显露出这样的能力,李胜猜测她应该是凭本能行事,撤阵也无妨,商文想要压制住徐青必然也要消耗大量的精力。 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带着徐晶离开。 至于徐青…… 她的生死李胜一点也不在意。 心底那个声音一直让他把徐青献祭,但刚刚身体的异样,让他产生了怀疑。 或许,还是先不要献祭的好。 “要是撤了阵法,你就能放了她?” “你撤了试试看?” “你…” 这个女人到现在也没有显露什么能力,却轻轻松松掌握了节奏,从刚才到现在都从容淡定,给他一种神秘而深不可测的危机感。 和上一次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抛开被戏耍的气愤,他觉得可以暂且信她,如果这个女人不守信用,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心念一动,手中结起手印,阵法光柱被收回,紧接着图腾也暗淡下去。 空气中隐约有一道声音在不甘的吼叫,图腾再次升起。 失败了。 李胜绝望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收回献祭阵法。 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一时的贪婪,让他失去了最爱的人,也即将失去自己。 这些事像一座大山压着他,终于无力的坐倒在地:“我做不到,已经…失控了。” 徐晶痛苦扭动的样子,和被她扭断脖子的那一幕何其相似,是他害了她,让她连做鬼都不得安宁。 而现在…… 那个神秘的声音想要得到他的身体,如果以死威胁,或许还能给徐晶一线生机。 还没等他做出行动,商文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怎么知道,帮了你以后,你不会再次召唤出这个图腾?” “你是说,你能阻止它?只要你能办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今晚听到商文说出的最好听的话。 徐青的魂魄已经若隐若现,快要坚持不住了,而且献祭大阵不在他的掌控中,最后会连徐晶一起献祭。 “你快说,要怎么样才相信?”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接受。 商文今天特地穿了一条有很多包的裤子,她从其中一个包里取出一条红色手绳。 “把这个戴上。” “这是什么?” 这条手绳由细细的丝线编织而成,和镇上卖的那些手工艺品大同小异,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既然商文拿出来作为条件,那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不愿意吗,可是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是的时间不多了。 徐青的嫉妒之力在再次迸发,宛如九幽恶煞,徐晶同时发出一声惨呼,一根根魔爪,张牙舞爪的向他们伸来。 商文徒手抓住那根能够轻而易举抽翻他的魔爪,往后拉扯,那一只魔爪就被连根拔起。 徐青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喊叫,那些黑气仿佛有生命,一眨眼背后又化出新的魔爪。 她现在无知无觉,那股力量远远超过她的意志,继续增长下去,徐青也将彻底迷失,作为她的主人,商文不得不出手消耗。 随着大阵的运转,黑气和魔爪也被压制得行动很吃力的样子。 李胜顾不得惊讶为什么商文还能行动,他在心里想着,在那个声音一直让他献祭徐青,原来是为了得到徐青这古怪的力量,竟然觊觎这种能力。 果然那个声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居然还想要侵占自己的身体。 那是它的新生,不是自己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锁灵降魔阵 李胜捏紧拳头,心中绕过了许多念头其实也就是一霎那的功夫。 麻利的接过红绳戴在手腕上。 商文又拿出另一个根红绳,戴在自己手上,嘴里念出他听不懂的咒文。 两根红绳齐齐隐没。 达到目的后,不等李胜提醒,商文拿出一把玉石,这些玉石每个都被打磨到完全一样的大小,看起来质地不凡。 将玉石往天上撒去后,徐青的黑气又再一次爆发,冲开禁锢,伸出许多细长的魔爪,把空中的玉石一一接住,用力镶嵌地上的各个位置。 商文同时念出咒文。 锁灵降魔阵,启。 这套阵法是锁灵阵的的升级版,其中锁灵阵经过了改良,比商文刚刚得到时强大了许多,她又在每颗玉石上都祭炼了降魔咒,并存入灵元。 新版的锁灵阵已经妥妥的升级到二级阵法,再加上灵元和降魔咒的融合,相辅相成之下,已经有了三级阵法的威势。 锁灵降魔阵的范围不大,正好把李胜围住,一个透明的金钟罩把罩在中央。 李胜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中剥离出来,灵魂中发出一种撕裂的疼痛,让他就要昏死过去。 那东西看起来也很痛苦,被锁灵降魔阵的威力压制,弱化,却死活不肯和他分开。 浑浑噩噩中他恍然看到自己的头顶,他的上半身已经脱离了肉身,往后看去,一个模模糊糊的暗影从他的腰部分裂出来,在背后死死抱着他。 邪灵! 李胜瞬间就确定,就是它,一定就是这个东西藏在自己身体里,控制他去杀了徐晶。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随着他的挣扎,那只邪灵竟又有与他融合的倾向。 “别动”,商文低声喝道。 邪灵和李胜的融合程度比商文想象的要高。 十八道光柱在顶部汇聚,形成了另一个牢笼,商文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试图抽取她的生命力。 献祭阵完全开启,徐晶的反应最大,之前她的虚弱和受伤都是装的,但现在却是实打实的损伤,阵法直接抽取她的魂力。 徐晶和徐青两姐妹对它来说绝对是大补之物,邪灵接受到献祭的力量,顿时发出一阵舒适的呻吟。 商文它暂时动不了,因为李胜现在已经与她完成了主仆契约。只要它还和李胜没有彻底分开,那么它也要收到这份契约的影响。 才献祭那么一点,它已经是灵力飞涨,如果任由它继续成长,迟早锁灵降魔阵也困不住它,更不用说将它炼化。 但是它显然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以主人的名义命令你们。” “融合!” 商文不再试图剥离两者,而是全力运转灵元,帮助两方融合。 李胜不明所以,只能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邪灵与他融合。 这下邪灵终于感觉不对,反而想要单独挣脱出来,锁灵降魔阵压制着它无法动弹。 “李胜,保持清明,吞噬它!” “怎…怎么吞” “用你的意志” “意志…”,李胜明白了她的意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坚定融合的信念。 “呜呜……呜呜……”,四周都是邪灵似男非女的哀鸣,这声音流动在空气中,忽远忽近。 随着融合加强,李胜的灵魂也被锁灵降魔阵的炼化之力笼罩,一人一灵,都嚎叫起来。 “不要动摇,坚持住。” 听到她的话,李胜已经无法回答,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面前模糊的暗影还剩四分之一就完全与他融合,这样的融合方式,虽然他还是主导,但也等于全盘接受了邪灵的一切,包括记忆,包括邪恶…… 那样他还是他吗? 李胜立刻又坚定下来,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就算他死了,至少能保下徐晶。 但就这么一恍神的功夫,身边的一切都不见了,他站在一座石桥上,身边是熟悉的回龙镇。 但又非常不同。 这座桥位于主街后的回龙河上,桥的尽头有个石碑,石碑上写着:灵桥。 从桥上往下看去,回龙河水清澈见底,碧波荡漾。 本该古旧的主街像才修建没多少年的样,建筑也打大不相同,竟像是唐朝风格。 桥左边的街道旁是一道高大的围墙,从他的位置看不到围墙的尽头。这个位置应该是徐家出了五服的两家亲戚的房子,后来小镇发展起来,开了商店卖一些简单的小陶器。 而脚下的这座桥,也不该存在的。但他似乎也有听到某个老人说过,这里曾经有过一座灵桥。 总之,处处都在告诉他,这不是他存在的那个回龙镇,这个发现让他一下子变得慌乱。 他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但没有丝毫头绪。 不管怎么样,先到陶厂看看,那是他呆了半辈子的地方,也将是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到了地方,没有熟悉的厂房,而是一座座木式的作坊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青山绿水间,犹如一片世外桃源。 占地面积比后来宽广了三四倍, 大门的楠木牌匾上,刻着烫金的大字:锦州瓷窑。四个烫金字的上方有一个小圆框,里面单一个徐字。 门口有一座两米高的石碑,介绍着徐家与锦州瓷窑的风光履历,结尾处的日期是公元760年,唐朝。 到了这里,李胜更加肯定,这里一定有他离开的关键。 轻轻一推,大门就开了,和小镇不一样,这里面人来人往,看样子都是瓷窑里的工人。 一个老头听到声音佝偻着背从旁边走过来拦下他。 “不知这位郎君登门,所谓何事呀?” “……请问这里还招人吗?”李胜只好临时编造了一个理由。 “请问郎君对徐家这瓷窑了解多少?” “不算太了解”,要是现代的徐氏,他自然一清二楚,但这一千多年前的徐氏,他还真不了解。 “郎君有所不知,我们徐家瓷窑不对外收徒,外人想要来学手艺,必须经过家主的同意。” “我就做个小工打打杂可以吗,其实我也是徐家远房的分支,家母正是姓徐。” 李胜告知了家门,字辈上也对的上来。 “哦~这个嘛…”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徐年松的学徒 老头故作沉思,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 李胜在身上找了找,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到三颗玉珠。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个东西,玉珠的玉质非常好,质地细腻,光感含蕴通透,细看有雾状的朦胧感。 以他的眼光来看,若是在现实少说也得好几千一颗,在这里应该也能值点钱才对。 取出一颗小心的放到老者的手上,后退一步弯腰拱手,姿态谦逊,把这行贿之事也做得理所应当。 老头眼睛瞟过,手上搓了搓,好像还行,见他态度诚恳,于是给他指了路,叫来一个路过的小郎君,让他顺便把李胜带到管事那去。 等他们转身,老头把玉珠放在眼前仔细瞅了瞅,觉得这珠子委实是个好东西,于是喊住他。 “你过去以后,就说是我徐老三介绍的,其他的据实相告即可,至于最后用不用你,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说完,老头拿着玉珠摇摇晃晃的走了。 “你是徐三叔公的远亲?”带路的小伙子见徐老三那样提点,好奇的问道。 “算是吧。”李胜知道,定然是那颗玉珠入了那徐三叔公的眼,那老头听起来在徐家还有点脸面,穿着上也不显贵,竟是个贪财的。 不过虚幻的世界做不得真,他想着。 这珠子感觉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算你好运,有徐三叔公的引荐,这事肯定成了。” 李胜温和的笑了一下:“借你吉言。” 巧的是这个方位也正好是原本厂房的位置,他带着期待和忐忑,跟着带路的小伙子走了没多远就到一座两层小楼前。 “就是这里了,你自己进去,我手上还有活要做。”小伙子指着面前一楼往左的那件屋子。 “多谢。” 告别了带路的小伙子,李胜却没有进管事的屋子,在他目光所及处,有一个露天的大空地,有好几座烧陶的在其中。 一群工人正在一个窑头的指挥下把经过晾干的泥胚装窑,准备进行第一次素烧。 其中有一座窑,两米高,像一个倒扣的半圆,外壁上泛着青。 “你,新来的?”窑头见李胜脸生的很,一看就是闲杂人等,窑场上基本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李胜正看的入迷,闻言鞠了个躬:“我是徐家的族亲,来这求个活计。” “走走走,一边儿去,别耽误我们干活”,窑头毫不客气道。 李胜抱歉着往后退去。 这里没有一个人对他的穿着打扮感到不奇怪,足以说明这些都不是真人,但虚幻通常都建立在一定的现实之上,这些或许就是徐氏曾经存在过的烧陶人的,他发自内心尊敬他们。 来到这个地方,心中有一个声音,好像在让他去找一座窑,直觉告诉他就是眼前这座。 可是站在这里,对于要怎么做才能回去还是没有头绪,他想了想,回到那位徐三叔公所说的管事人那报道。 先留下来再说。 管事本来准备随便分配一个杂物工的活给他,听说是三叔公介绍的,临时改了主意,让他去一个窑头手下做学徒。 正是今天呵斥了他的那个窑头,名叫徐年松,在徐家也是旁支中的旁支,从十二三岁开始进瓷窑里打杂,一直做到现在年近五旬。 现在烧瓷和后来使机器不一样,火候的掌控是否巧妙全靠窑头师傅的经验来判断,即使是做了十年八年,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管事给这么一个学徒,他自然是十二分不满意的。 李胜的年纪摆在那,差不多三十岁,这个时候才来做学徒,多半是使了银子走后门进来的。 徐年松去找了管事理论,管事阴阳怪气的回了他。 “年松老叔啊,您老年纪也不小了,搁这还藏私不肯教徒弟呢?您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这个人是三叔公插进来的,您不想要就亲自去说,别为难我,提醒您一句,徐家家大业大,可不独您一个能干的师傅,族长向来宽厚,我们做底下做事的人却不能不知好歹。” 一番话说的许徐年松差点气得撅过气去,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虽然不中听,里面的意思却有些道理。 想来也不是管事一个人的想法。 管事口中的三叔公,也就是给李胜开后门的那位,是族长弟弟的三儿子,虽然一无是处,不受重视,却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他烧的陶再好,也只是徐家众多窑头师傅中的一个。 …… 李胜发现,这个徐年松非常不好相处,对他教导不多,却经常因为一点点小事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幸好他不是真的愣头青,同样是学了十多年制陶的人,虽然对于烧窑没有操作经验,但大概也知道不少。 他的进步非常快,对某些意外的发生有独到的处理方式,让徐年松对他的偏见渐渐改观,反而觉得他悟性高,又沉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开始悉心的教导,倾囊相授。 李胜之前就听到有人私底下传说徐年松害怕教了徒弟饿死师傅,一个劲藏私,现在他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而且在这个地方,徐年松相比其他人,更像一个活生生的情感丰富的活人,李胜也乐意去挨着他。 关系变好了,偶尔晚上师徒两人会在那座窑旁边喝酒。 徐年松酒醉后,吐露心声。 他伺候这座窑大半辈子,当初也参与了这些窑的建造,上面的石头是从哪搬来,哪一块是他搬上去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日久天长,对它的感情深的跟自己家孩子似的,看的比性命还重要。 这些年徐年松把自己完全奉献在这里,到现在也没有生儿育女,这些瓷窑就是他的一切。 尤其是身边这座,是他在后面山上发现的一块大石头建的,烧的陶比其他几座窑的成色都要好上那么一点。 “反正是……嗝……得罪了不少人。” “李胜,你很不错,我徐年松啊…总算后继有人咯。” 这些事李胜也是听说过,只不过事情在别人口中又是另一回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讨回公道? , “早年收的学徒,是真的很难让人满意,都是徐家本家一脉的,能力不咋的,心气还高,对我这个没有背景的师傅也没多少敬意。” 徐家是在现任族长手中做大的,现在已经七十多岁,生有四子,四个儿子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到现在还舍不得分家。 再加上族长的两个兄弟的后辈,光是本家族亲就多得数不胜数,更不用说旁支。 “我啊,性子犟,说话不拐弯,很多学徒还没学会就受不了咯,都是些仙人板板……”说到恼火处,徐年松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到后来,我最不耐烦带人,要求更加……嗝……更苛刻。”一口气喝的太快,徐年松打起酒嗝。 “反正是……嗝……得罪了不少人。” “李胜,你很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他倒在一边,好像要睡着了,过一会儿又撑起来,大笑道:“我徐年松啊…总算后继有人咯”,然后眯着眼睡了过去。 他只好放下酒碗,把徐年松背回屋去睡觉。 徐年松说的这些事李胜也听说过,只不过事情在别人口中又是另一种说法。 日子平静无波,一天一天过去,李胜始终没有找到离开的办法,有时候他会想,就呆在这里也不错,至少学会了许多古老的手艺。 每当他快要迷失自我,就把玉珠放在手心里握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最近有几伙人老是来找徐年松,他们每次都会单独到一边去说话,回来的时候徐年松的脸色总是不怎么好。 有一次,李胜偷偷在一边听了会儿,原来是之前跟过他的学徒,得知李胜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即将出师,他们都不服,觉得徐年松当初教的不尽心,是对本族有意见。 在各种挤兑下,徐年松被说的哑口无言。李胜上前帮忙,两方起了口角,徐年松他们不好动,但对李胜就一点也不客气了,直接上了手。 李胜被打的三天起不来床,徐年松咬牙切齿的说要去族长那说理去,给他讨回公道,哪怕最后被赶出徐家也认了。 想要阻止徐年松,叫他不要冲动,可是这些话却像是被按在来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徐年松离去的背影,他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想起了徐锦成。 第四天,李胜可以下床了,扶在门口张望,徐年松每天都会一早来看他,但昨天却没有来,今天到日上三竿都还是不见人。 他担心有什么事,便一瘸一拐的去了窑场。 几天不见,那些曾经一起共事的工人,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过来以后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都离得远远的,徐年松也不在窑场上,现场指挥的窑头师傅是另一位。 那位师傅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出现,就像没看到一样。 李胜拉过一个路过的小伙子。 又是他来的第一天给他带路的那个,小伙子怜悯的看着他:“年松师傅昨天就辞工归家了。” “他亲自辞的?” “那倒不是,就留了封书信,人就走了。” 他又细细问几句,没有人亲眼看着徐年松离开,只知道前几天徐年松心情不好,脾气很暴躁,还说要去找族长说什么事,也不知道找没找,昨天突然就留信辞工走了。 那封信,也被管事拿去。 李胜心里咯噔一下,匆匆去找了管事。 管事敲打他不要多管闲事,好好干活尽好本分,见他还不服气,这才把信拿出来摊在桌子上让他看。 信上徐年松自称家中有老母年事已高,需要他回去尽孝,在窑场大半辈子也该回家了,请主家原谅他不能再为徐氏一族出力。 措辞和语气像是徐年松的,但李胜肯定的知道这封信是假的。 徐年松不可能会自己辞工,他家里什么人都没有,这里才是他的家。 窑晚上李胜又去了窑场,带着一坛酒。 徐年松十之八九是遭遇了不测,他把酒倒在两人平时喝酒喜欢坐的地方,想着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事件中起了什么作用,如果他不来,是不是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徐年松不在以后,这里似乎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冷寂。 借着月光,他发现这处泥土被人动过。 把表面一整层泥土刨开后,露出了底下带着血腥味的泥土,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窑壁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斑,有被人用泥土搓过的痕迹,不往这边想,谁也不会觉得这是血星子。 世界都静悄悄的,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地上渐渐显出一条血迹,他不由自主沿着血迹走去,进了窑场旁边的林子里。 他心里倒不是多害怕,已经身在局中,在哪里都是一样。 沿着血迹走到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这一路走来,身上的伤不见了,肝脏处受到重击导致他这两天吐了几次血,时刻都隐隐作痛,现在也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地上明显翻过的泥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双手用力地挖起来,直到一具尸体完完全全呈现在他面前。 尸体面上遮盖着一张粗布,被他揭下。 正是徐年松。 面容还维持着死前的惊骇,眼睛和嘴巴都张着,死不瞑目,腹部有一个大口子,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 抚了几次,眼睛终于闭上,嘴巴却怎么也合不拢。 他以前在农村的葬礼上看到过,一般有这种情况,就把金银首饰或玉器放在死者的嘴里。 看着徐年松的样子,李胜拿出一颗玉珠慎重的放在他的嘴里含着。 这次,徐年松的嘴终于合上。 叹了口气,李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惊惧。 四周无声无息间竟站满了人,乌压压的一片把他围在中间,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些人里,有那个管事、有给他方便的徐家三叔公、带路的小伙子、还有窑场的那些工人,更多的是不认识的徐氏族人。 脸色青白,如行尸走肉,缓缓朝他移动。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阿成 , …… 看到空间开始扭曲,李胜从口袋里拿出仅剩的一颗玉珠握在手心。 这玉珠曾经无数次把他从迷失中拉回来,感受到玉珠冰冰凉凉的触感,他一下就安心了,然后心中是无限的怅然。 真的没想到这三个人会帮他。 徐家三叔公,带路的小伙子,还有那个管事…… 斗转星移间。 李胜听到一些人在对话。 “混账东西,徐年松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们真当我不知道?用这种东西糊弄我,以为我老糊涂了?” “求族长您开恩呐,再给这些无知小儿一次改过的机会吧,这些可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纵然有错,也是意气用事,无心之失,他们早已知错。” “都怪那徐年松,行事不端,这些年徐氏对他不薄,他却贪心不足,对我族抱有敌意。” 喧闹的争吵后…… “罢了,就这样吧,这几个犯事的,去临沂山做一年苦力。” …… “那老头总算走了,脾气不好还贼倔,天天跟座山似的压着我们。” “对,早就受不了他了。” “其实年松老师傅人挺好的,你们都忘了……” “在这嚼什么舌根子,干活去……” “是” 哎…… 那些声音逐渐离他远去。 意识回归,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座——窑。 每天日晒雨淋,辛勤烧陶,一大帮人在肚子里进进出出,忙的团团转。 有时候会感觉满足,有时候心里会生出怨恨和不甘。 怨到极致时,一股清流会在神思里流淌,让他恢复神智,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怨恨和不甘,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情绪。 时光流逝,世事变迁,硝烟,战争,又回归平静,周而复始。 那股怨恨和不甘总是困扰着他,于是他开始睡觉,休眠。 每一次醒来,周围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而他自己,每一次经过沉睡都会懂得一点奇怪的知识,也渐渐有了灵体。 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一座座瓷窑。 那些都是他的伙伴和家人,他多希望它们也能拥有灵智,那样他就再也不寂寞了。 …… 这一次醒来,周围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一个小孩,穿着红红的小肚兜,短裤,虎头鞋,头顶扎着两个小羊角,在壁角下捉蚂蚁。 另一群孩子从他面前跑过,他羡艳的目光追一直随着他们,直到看不见那群孩子的身影。 然后又满不在乎似的捉他的蚂蚁。 可怜的孩子,没有人陪他玩,好想摸摸他的头安慰安慰他,然后他就真的伸出了手来,模模糊糊的一团光影。 小孩惊奇不已,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窑。 小娃娃才两岁,咬字还不清楚。 “幺…幺……” 不知道是在说窑,还是要…… “阿成”,这时一个女人找来,温柔的把他抱走了。 这孩子基本每天都会到它旁边玩耍一会儿,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陪伴,李胜再也不觉得孤单。 小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到了启蒙读书的年纪。 小孩告诉它,以后不能每天来跟他玩了。 这让他很发愁,但是又不想错过小孩的成长,便一直等待着。 阿成早就忘记了那一次和窑的互动,他也再也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存在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灵异的事物会被人所恐惧,进而想办法毁灭。 阿成还是喜欢来这里,看看书,说说话,这座窑就像一个可以说秘密的树洞,听他发各种牢骚。 直到有一天,在窑面前,另一群大孩子拦住了这个叫阿成的孩子。 “徐锦成!凭什么你爹要解雇我爹爹。” “明明都姓徐,凭什么徐氏就是他们家的?” “他们一家都是坏人,吃人骨头不吐渣滓。” “徐氏都是被他们一家毁掉的。” “打他。” 刚刚那带头的大孩子叫他什么,徐锦成? 徐锦成,是他的师傅! 他想起来了,他叫李胜,即是窑,也是人…… 见小孩被一群大孩子围住,他很着急,但无计可施,上一次是怎么做到的?怎么现在不行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成,他的师傅徐锦成,被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被群殴了一顿。 看着他咬着牙,流着泪走远。 他渴望力量,渴望能够保护这个遍体鳞伤的小人儿。 后来一段时间阿成来的就少了,似乎因为这里有了不好的回忆,那群欺负阿成的孩子也没有再出现,烧窑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这样的日子非常无聊,他一直在等待中度过,有时候远远看到阿成路过,就倍感满足。 到阿成有十岁的时候,才又开始出现在他身边,因为阿成开始制陶了。 他还是喜欢叫这小孩阿成。 刚开始阿成做的陶瓷歪歪扭扭的,丑不拉几,到后来越来越好,就这样阿成也长大了,有了他记忆中徐锦成的容貌和气势。 阿成又要去读书,这一次要去好几年。他还是舍不得沉睡,因为一睡就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阿成学成归来。 阿成长成了一个坚毅果敢的大男人回来了。 现在该叫他徐锦成了。 还不等他欣喜,徐锦成叫来许多工人,那些工人手里拿着许多工具,撬棍,铁铲,镐…… 他感受到了恐惧。 “动手吧。”那个被他天天翘首以盼的徐锦成负手站在一边,眼里没有一丝一毫不舍的情绪。 一座座窑被拆除,只剩下漫天飞扬的尘土。 它们曾一起经历了无数个阴晴月缺,无数风雨轮回。 看到这个场面,他的灵在血泣叫嚣。 诺大的窑场最后只剩下它一个,高高的木板房被搭起,遮住天地,这一切让又它遁入了无限痛苦和黑暗的深渊。 直到有一天,它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年轻人,这个人的名字叫:李胜。 厂房里。 献祭阵法在运转,厂房里金光闪闪,邪灵和李胜的魂魄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商文控制着阵法,让他的魂魄回到肉身。 “醒来!” 李胜缓缓睁开眼,这一晃神间,他恍然走过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