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王驾驾到: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正文卷 第1章 开局逆天了,五次穿越四次扑街 “啊啊啊——” “哈哈哈——” “嘿嘿嘿——” “哦耶耶——” 在诅咒魂灵一番奇怪的嬉笑后终于发出了一声怒吼。 “你们石家不管怎么穿越,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粉红色斗篷下,有一张惊艳绝伦的娇媚脸蛋。如果不是她自报家门说是巫族派来,追杀石家的特使,石林还以为她是天国的仙女下凡,要跟自己来一段天仙配。 “别怕!石林!快穿越!爷爷在此护着你!” 爷爷的灵力迸射而出,直接与诅咒魂灵打在一起。 “爷爷!我不知道穿越咒语是什么!”石林焦急地大喊道。 “咒语就是……听好了……”爷爷边打边气喘吁吁道,“咒语就是a,b,c,d,f,g,h,i,j,k,l,m,n …” 石林脑门上的黑线,顿时加了小学一年级的红奖状,似乎看到了小学语文老师刘老师正敲着黑板,咿咿呀呀地教授不懂事的孩童学拼音。 “哎!都怪疯癫的爷爷痴迷于写什么小说!”石林冲着打得正酣的俩人吼道: ——胡乱写小说会害死人的! 偌大的石家,因为爷爷不经意窥探到了藏在祖先古墓里的穿越秘籍,偷偷穿越到了古代异域他乡,劫掠了不少奇珍异宝,倒卖到后世,赚得盆满钵满。数十年的光景里,不用干活儿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没成想,晚年的爷爷因为学着南派三叔《盗墓笔记》的样子,撰写什么狗屁《穿越笔记》,导致秘籍泄露,意外唤醒了诅咒封印。 自此,整个石家陷入被远古的巫族魂灵追杀的险恶境地。 爷爷说,石家原本是上古部落的遗族,在蛮荒的上古时期,跟随皇族与巫族的大战中,百族都被下了诅咒,最后,虽然皇族最终战败了巫族,统一天下,但跟随他的很多部落都没能扛过那个诅咒,纷纷覆灭。 而石家能够逃过这一劫难,靠的就是石家的特异功能——穿越! 靠着这一特异功能,石家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穿越家族。 老祖宗们齐心协力借助一次次的穿越,换了几回血脉,才得以躲避诅咒,躲过了一场部落灭亡的厄运。 当《穿越笔记》一经问世,爷爷却苦闷不已。因为老祖宗托梦给爷爷,诉说石家大难临头了!因为他发布在起点的小说,意外道破了天机,被先前的诅咒魂灵所感知,诅咒重新降临石家! 因为这个,爷爷神秘死亡。随后,七叔、二叔、五叔接连死去。医生给的诊断书却是:精神失常,崩溃而终。 当石林因为车祸坠入一片茫茫无际的烟海后,爷爷的魂灵出现了,告诉他这一切事情的原委。石林这才明白,几位叔叔耗尽了心血都没能完成穿越,只能落得个殒命的下场。 让爷爷极为欣慰的是,前些年他透过摸骨发现,石林的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像极了石碑上记载的能够历经五世轮回的穿越魄体,乃石家最为纯正的血脉。 随后,爷爷冒道破天机的天下之大不韪,拼尽法力度他穿越。 “自古唯有人皇可御鬼神,要破解我石家的诅咒封印,唯有能穿越到身为皇帝的身上,并且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能够达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天下苍生谋福利,能够让天下人心服口服,我们石家的诅咒就迎刃而解了!” 什么? 不但要穿越,还要穿越为人皇?还要干些什么崇高的事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想想都脑仁儿疼。 “我一介凡夫俗子,好好享受一下美好人生,难道不香吗?” “即使穿越成为古人,也要立志当个闲散的富贵公子,种点儿小田,赚点儿小钱,弄点儿小菜儿,喝点儿小酒,搂个小媳妇儿,吹点儿小牛,没事儿打个小娃娃,这样的田园生活难道不美吗?” “干嘛想不开,要当个老天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家辛苦打工崽儿?”石林正当为这难题困惑不已的时候,眼前的那片混沌突然旋转起来。 旋转,旋转,直至眼前的一切再次恢复到黑暗。 从此,石林经历了起点文学史上最为癫狂的穿越旅游遭遇: …… “叮——咚——”许久,石林的耳畔响起了这悦耳的滴水声。 “呼……”石林骤然感觉自己正朝着一个暗黑无比的深渊坠落而去。 坠落! “啊!”石林感觉自己的头突然向下方坠去,身子一激灵,双眼骤然睁开。 呃(⊙o⊙)…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竟然坐在一个石桌旁,胳膊肘抵在桌面上,手儿托着腮帮子,正在假寐! (⊙o⊙)… 确切地说是打盹儿。 “不对啊,我刚才似乎在地狱跟爷爷对话……”石林这般想着一看自己穿的衣服,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金黄色的龙袍!” “我是皇上?我穿越了?我真的是普天之上,万人之下……哦,反了……我是普天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没想到我这么不经意地一次穿越就成功了!石家有救了!爷爷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石家逃过这次劫难!” 石林这般想着,“嚯”地一下子起身,朝周围望去。 发现此刻正处在一个凉亭里,周围站了两排宫女,她们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站着。 石林只是扫了一眼,就惊讶地下巴差点儿掉地上。 这些宫女一律都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重要的是她们的身材窈窕无限。此世的人们穿着大方,虽然低眉顺首,怯生生地站立,但她们的丝绸衣领微微靠下,白如羊脂的皮肤展现无遗,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重点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尤其是她们的身高都差不多,粉颈下那粉嫩嫩的玉团儿凑在一起蔚为壮观。从侧面的角度望去,犹如连绵群山一般。 此起彼伏—— 石林的心脏哐哐地乱蹦,当下暗叫不好,急忙扭身去看别的风景。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为了确认自己并非做春天里的美梦,石林抬起陌生又肥嘟嘟的手儿掐了一下胳膊。 “呲……疼!” 果然是真的! 石林这下真是心花怒放了。不过,他又担心自己的窘态让周围的人看到了,连忙转身。 随着费力地挪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这具身体才渐渐从麻木中恢复了知觉。随着热身,来到凉亭的边沿处,一股热浪扑来,正值酷暑时节。 蝉声鼎沸,蛙声一片,现实感骤然强烈起来。凉亭很高,眼前可以看到蔓延开去的古建筑群。 石林心中瞬间荡漾起激昂慷慨的澎湃感。“我真的穿越了!我要兑现祖先交给的神圣使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得到全天下人的赞誉!” 悠扬的钟声响起,此时的后方便有女人说话了,“皇上,午时了,该用膳了。” 这女子声音甜美,宛若电视中的女明星一般,嗲嗲地软绵绵。 “三千佳丽,万千粉黛?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我石林……不……要!” 石林正在在心中为这打算呐喊助威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去死吧!” “噗!” 刺痛从后背传来,一直贯穿到肚腹前。一个锋利的刀尖豁然从肚中露出来。 “啊!”周围的宫女们吓得四处逃散。 紧接着,插入后背的刀被人抽了出去。“启齿咔嚓”一阵乱剁,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窒息,疼痛,瞬间爬满了全身。石林咬紧牙关,一股邪气淤积在内心中,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为什么?我不甘心!”石林呐喊起来。 “皇上,你就成全我们吧!”女子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告诉你吧,咱们的孩子不是你的亲骨肉,而是我和如意郎的。” “你!”不甘心的石林努力搬动僵硬的身子转身,骤然看到的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朝他逼近。 “噗!” 再一刀没入肚中。 慌乱中,石林用手摸着腰间的东西,那是一柄剑。他握住剑柄,用尽最后的力气抽出来,却眼前一黑…… …… 【黑暗】 【窒息】 …… 思绪再次陷入混沌。 视线模糊,渐渐地黑暗下来。 “休想逃出我的诅咒封印,石家统统受死吧!” 那位面容姣好,但要杀自己的特使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石林,再去!爷爷护着你再穿越一次!”爷爷的声音响起来。 随后,石林觉得眼前的世界再次旋转,旋转…… 石林的身子骤然一抖,一股股冷气侵入身体。 石林骤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桌案旁,手里捏着一支毛笔。毛笔很是特别,因为笔杆是碧玉做的,毫毛却是红彤彤的颜色,蔚为壮观。 巨大的桌案上铺着一张大大的宣纸,纸上画着的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子。惟妙惟肖,格外让人脸红。 “这……我穿越成了春工图神画手?” “春工图神画手跟皇帝有什么关系?石家该怎么救?” 这巨难解的命题害得石林思索了半天,仍旧苦恼不已,无法寻得绝妙的答案。 “哎!既来之则安之!我慢慢想办法吧。造反?不行。难道要用我的一技特长?” 石林这才仔细打量面前已经完成的画作,想着刚刚穿越来的情形,石林惊叹到:“画春工图真得要呕心沥血啊,要不然我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会在作画的时候一命呜呼了呢!” 画中的女子模样俊俏,风情万种地似跃然纸上。这般惊为仙女的天姿国色,男人看了,恨不得将她从画中拽出来,强行娶她回房…… 望着面前香艳无比的画作,石林不知道今后如何解答巨大的难题,但面对眼前这么特别的工作,也算是聊以欣慰了。 “哎!勉强接受吧!以后寻摸着给皇帝老儿画这种小图的时候,趁其不备……” “噗!” 此时,一支箭破窗而进,直接扎在了石林的眉间。 射法之准,手法之狠,让石林无言以对。石林瞪着一双大眼,瞧着面前这个孤寂的屋子。门窗紧闭,谁人能不看里面的情形,一箭就命中屋内人的要害呢? “嘎……”此时,门被人推开。一名身穿红袍的俏丽女子手里握着一柄大弓,翩翩迈步进来。 “你!”石林立马就认出来,此女子就是第一次穿越时刺杀自己的女子。他怎能忘记她。她的模样那么美,重要的是身材灼然,曲线完美,胸前两个如倒扣玉碗般的团子更是她的标配印记。 此刻的她双目圆瞪,对着石林狠狠地说到:“谁让你霸王硬上弓非要娶我的,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是如意郎君的!” (⊙o⊙)… 石林心儿一紧,用尽最后的力气攥紧了毛笔。 眼睛一闭,周围一黑。 尼……玛…… 又挂了! …… 【黑暗】 【窒息】 …… 思绪再次陷入混沌。 “你们石家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女巫疯狂地笑着吼叫到。 “石林,我来替你阻挡住那个女巫,你快穿越,快!”爷爷急促的声音响在耳际。 “纳米鄂博罗丽搜发……去!”爷爷念起了诅咒,赶跑了女巫。 石林这才成功进入下一轮的穿越。 …… “大郎,大郎,起来喝药了!”耳畔响起的甜美声音越来越清晰。 “武大?我不会走错片场了吧!”石林猛睁眼,发现一名俏丽无比的女子手里捧着一个瓷碗,站在床前,双眼盯着他,眉目传情。她那模样,美得让人目不转睛。她若是放在后世,绝对是顶尖级的大明星。不用包装,不用经纪人,不用干爹,一定能火遍全世界。 不过,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石林惊恐地问到“我是谁?”他要马上确认自己是不是武大郎,如果是的话,就能在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点上赢得主动权,告诉潘金莲:“我要和你离婚,因为我比西门大官人差的太远了!”以此哀求,夺回自己的生命权利。 “你是我的夫君沈万三。”女子娇声叫到。 “什么?”石林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 元朝江南第一巨富豪! “沈万三做不了皇帝!” 石林刚一惊讶,一个枕头就迎面扑来。 “嘭!嘭愣愣……” 瓷碗被打碎的声音,脚步紊乱的声音,木门被猛然推开的声音,杂乱无章地在耳边响起。 “如意郎,快来!他不喝药,我们捂死他!”娇喘吁吁的女子用力压着枕头,还有气无力地喊到。 “你……放过我吧……”石林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用喉结的滚动,发出这声哀求。 “不!我要抗争!”石林用尽力气,一只手儿终于有了直觉,他胡乱摸着,终于在枕头下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似乎是一块儿非常大的玉如意,他赶忙攥住…… “我来给他一棒槌!”一个男人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嘭!”一声沉闷之声响起。 周围一片漆黑。 尼……尼奶奶的! …… 【黑暗】 【窒息】 …… 思绪再次陷入混沌。 “巫族灵主,你阻挡不了我石家的破解诅咒大法!”耳畔传来爷爷愤怒地近乎咆哮的声音来。 “嘿嘿!他就是废物一个!你们石家全都是废物!”美艳特使用娇嗔的声音嘲笑到。 “我石家最宝贵的精神就是永不服输!打不败,锤不烂,越挫越勇!”爷爷惊呼狂吼起来,“石林,快!再去穿越!” …… 石林再次陷入黑暗。 “哎!” 石林一声叹息,突然感觉肩膀上传来沉重的暗压。 他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到一块巨石正扛在自己的肩头上。 “这……” 此时的石林正大汗淋漓,光着膀子,浑身的肌肉疙瘩,如果放在21世纪绝对是型男的祖师爷。 而此时,他的肩上扛着一块巨石,左手轻轻地扶着石头,另一手正拎着一个硕大如头的铁锤,嘴里叼着一个鲜嫩的蘑菇。 “这……” 随着知觉逐渐恢复,石林感到热浪滚来,酷热难耐。 但奇怪的是,肩上的巨石却一点儿没有压力,似乎那就是橡皮做的一样。 “愚十八,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地把石头丢到河沟里,再来扛几块儿!”石林循声扭头,看到远远的山头上,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大喊着。 “哦!愚……愚公……移山?” 石林本能地一抖肩膀,那块巨石便飞入脚旁的深沟里去了。 “嘭!”巨石砸在下面的乱石上,发出了巨响。 “天呢!我得有多大的力气啊!”石林正在惊讶于自己的巨力时,突然感觉天动地摇。 “地震了?” “轰隆隆……”身后传来似万马奔腾的声音来。 大地震颤,甚嚣尘上。 石林猛一回头,竟然发现如雪崩一般的巨石阵朝自己滚来。 “轰!” 巨石过来,一下子将石林拍在最下面。 “你……奶……”石林攥紧了铁锤,刚想挥舞一下,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 【黑暗】 【窒息】 …… “哎!” 第四次进入这隔绝世界的昏暗里,石林重重地叹了口气。 “爷爷,我已经失败了四次了!”石林十分沮丧。 “石林,你有五次转世的机会。虽然你失败了四次,但还有一次机会呀!你再试一次!”爷爷的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 石林知道,爷爷也没了底气。 “爷爷……”石林的心里窝着一大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来。 他想劝慰爷爷,放弃吧。四次穿越均告失败,石家真的没救了! 可是,他若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相当于把石家抛入彻底的覆灭境遇。 “石林……”爷爷似乎已经懂得了石林心中的失落,虽然心急如焚,不过,他的话语开始软塌下来。 “石林,你要知道,你若穿越成功,解救的不仅仅是你爸妈和五叔一家,解救的还有你二叔、六叔、七叔……还有我!” “什么!”石林的神经骤然绷紧,激动地问道:“爷爷,你是说你们都没有死?” 爷爷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因为我们石家的特殊血脉,多多少少都有过穿越的经历,只是时间太过短暂而已。而我因为破解了祖坟里的石碑密码,才得以穿越到那个魔法大陆长达二十年。而恰恰因为我的贪心,把整个家族往火坑里推了。我真的后悔……” 爷爷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自责,悔恨,愤恨,统统交织在一起,让爷爷心塞无比。 黑暗中,石林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 “爷爷,二叔他们……”石林打破这份痛苦的沉默,问到。 “他们都没有死,我在魔法世界学会了一种拘魂魄的特异功能,在他们穿越失败后,我将他们的魂魄收集起来,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你能穿越成功,实现当皇帝,普度天下的梦想,我们就能全部复活回去。” “爷爷,这些……那个巫族灵主……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吧?” “知道!”一双明晃晃的眼睛突然在这黑暗里浮现出来,沙哑的女巫声音再次响起:“当然知道了!啊哈哈!可是,你们不会成功的!啊哈哈!” “纳米鄂博罗丽搜发……去!”爷爷掐诀念咒,再次将女巫赶走。 “咳咳咳……石林,我的能量不多了……”爷爷气喘吁吁起来。 “爷爷!”石林大喊到。 “石林,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快去!快去!爷爷先沉睡……沉睡数年……等待你凯旋……” 爷爷的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爷爷的声音的渐渐逝去,石林的耳畔骤然响起了一阵大风,开启了第五次,也是他最后一次的穿越。 能否成功,在此一举! 若是失败,石家全部覆灭!不能更改! …… 正文卷 第2章 从山贼手里抢美女 “呼……” 石林的思绪不断在一片黑色深渊里往下坠。 突然! 石林觉得僵硬挺直站立的身子往前倾倒。 石林猛睁开眼睛,右手陡然用力一抓,一杆长长的青铜挝支撑住了身子。 此时,热浪涌来,空灵缥缈的古音乐响起。 石林循着声音望去,在自己身后旁侧,有一群穿着奇异古装的少女老男们正在演奏音乐。 有的在吹箫,有的在轻抚古筝,有的在拨动琵琶…… 眼光收回,看到自己旁侧同样有几个俊美的男子笔直地站着,手里拿着跟自己一样的武器,身上也披甲带盔。 ——石林知道这不是在拍古装片,而是自己穿越了! 已经经历五世轮回穿越的他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而这次穿越的到底是何等妖孽的世界? 石林余光迅速扫射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古典的大殿,墙面上一道又一道不规则的凿痕,似乎在说明这里是在石洞里。而陷在墙壁深洞里的灯盏说明此刻正是深夜时分。 他面前是一个小广场,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有一群七八人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 舞转乐悠扬,歌愁敛红香。拂袖媚连情,陶然若胴乡。 诸女长袖漫舞,象极了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大部分都是穿着粉色的长裙,宛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唯独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着一袭红色的长裙,若空谷幽兰般出现,随着她轻盈优美、飘若天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遮蔽,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跟衣服的颜色搭配极为协调的是,这名女子模样俊俏,五官精致,完美诠释了“三庭五眼”跟瓜子脸的天然绝配。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像是清澈的湖泊一般纯净动人。她就像一块磁石一样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吸附住。 当石林恍惚以为这群少女瘦小的腰肢,峰峦起伏的前胸,如同无着衣一般时,定睛瞧仔细了才发现,她们的长裙丝衣单薄如蝉翼。 “咕——噜——”石林使劲咽了口水,收回让自己脸蛋滚烫心跳加速的目光,继续朝周围望去。 让石林心生气愤的是,在小广场一侧,坐着四五个男子,除了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俊俏小生外,其余的人都是长相粗俗的大汉。 把石林吓一跳的是,其中一人身材异常魁梧,而皮肤黝黑如炭,浑身长满乱糟糟的黑毛。而他的项上人头却是一个半人脸半黑棕熊。一双鬼嘘嘘的大眼珠子盯着红衣女子来回飘移。血盆大口半张着,流着哈喇子,全部一点儿不剩地流入他半举在空中的酒杯里。 “妖孽!还是色心发狂的妖孽!”石林顿时心疼起面前正在舞动轻盈的红衣女子,最担心的是在酒宴过后,要被这只熊妖拉入“洞房”,干些存兽欲灭人理的龌龊事情。 石林边恨边将目光急速扫射。那名白衣小生似乎对场上舞动的女子不感兴趣,反而仰面朝着台上的人暗送秋波。 石林心里犯嘀咕:“难道坐在上面的是一位女性山大王?看这些护卫全都是一水儿的俊美少年,准是被她强掳了来,平时做护卫,晚上做健身教练!” 而随着七八舞女飘逸地游动,石林透过憧憧人影缝隙徒然发现,坐在大王位置上的赫然是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黑脸老男子。 而他在与白衣少年传递了秋波之后,眼光犀利地捕捉到了石林的窥探,立马瞪大了眼睛,朝他露出了色眯眯的电光来。 石林瞬间觉察出这目光极为地另类,急忙停止与他对视,目光低垂下去。同时,他感觉身后的出气口火辣辣的痛痒。 “哦哈哈!”山大王爽朗一笑,用他那无比雄浑的气嗓喊道:“诸位能千里迢迢从长安奔来看俺,俺是十分地高兴!今日诸位鞍马劳碌,应当尽早歇息。” 他的声音停下,那群宾客似乎充耳不闻,眼神还死死地盯着场上的美少女们恋恋不舍。 “哦哈哈!诸位既然有这份雅兴!我便将她们统统送给诸位,你们随便挑!” 山大王的话语刚落,这群男子顺便变成了野兽一般,一下子窜起来,朝广场上的美少女们扑去。 “啊!”美少女们吓得惊呼一声,疯了一般捂着脸朝四次逃散。 “你是我的了!今晚好好陪陪大爷!”黑棕熊妖兽径直朝红衣女子扑去。 红衣女子并不像那些女子充满惊恐,而是面容充满憎恶,轻盈转身,几步就窜出去十来米。 那黑熊妖兽哪肯放得过她,加快脚步,飞身起来,一下子就抓住了女子飘逸着的衣角。 “你给我过来!”他怒吼着用力一扯。 “哧啦”一声,那单薄的长袍顿时便被扯裂开,女子的身材全都暴露在石林面前。 红衣女子的脸上顿时飞起了羞愧的红晕。她紧咬牙关,拧着眉瞪着眼,来不及与突袭而来的黑熊妖兽纠缠,一抬头,看到面前仅有几步之遥的的少年正冲她露出焦急色,急中生智地喊道:“俊郎,救我!” 石林本来就不愿意预知一个恶心的后果——倘若这名绝美的少女被黑熊妖兽抓住后会惨不忍睹,一听到女子向自己求救,立马就升腾起了男子汉大丈夫雄心壮志,何况自己要护卫的是一位娇美绝伦的心仪少女呢! “逮!警茶来了!”石林边喊边将青铜挝一横,试图要与这妖兽决一死战。 听到石林的喊喝声,黑熊一阵发愣。 石林同时能感觉得到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子似乎也是一愣神。 石林这才知道,这是猴年马月啊!所里开咖啡店,他们哪里能知道,跟他们说一句:“请你跟我一起喝杯咖啡”,简直是对牛弹琴,一窍不通。 黑熊妖兽不懂得他这话,但能懂得他手里端着的武器的姿势,分明是在挑衅他,更重要的是,他今晚热炕头的美艳女子正缩在他的身后。随着他步步紧逼。这名拿着武器的男子将身后的女子挤在墙上。女子为了避免墙面的冰冷,使劲怼在他的背上。 眼下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与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拼上一命。 都死了四回了,再死一回又当如何? 何况,身后的女子无半片丝衣遮体,只能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遮蔽这妖兽贪婪的目光。 让石林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你敢挡大爷的好事!”黑熊妖兽愤怒一吼,举起硕大的熊掌朝石林扇去。 虎虎生风中,那熊掌赫然带足了雄浑的内劲之气。随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石林能够感觉得到,那熊掌分明带了炽热滚烫的温度,只要一扇下来,自己的头上顿时会被扇飞。 “小心呢!你快跑!让我来!”身后女子的呼吸声浪喷在自己的后脖颈上,让石林一阵灼热。 “轰!” 一股潜藏在血脉之中的热浪陡然沸腾,顺着脉络径自飞窜到全身,让他充满了无穷力量。 黑熊妖兽的火掌飞速劈下来。 石林双手紧攥的青铜挝横着杠上去。 “砰!” 一股庞大的气团直接将身后的石墙炸开一个大洞。 石林和那名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子被这气浪冲击出大洞。 气浪还掀起了黑压压的灰尘来。将大洞里面的情形遮挡住了。而墙壁外分明是一个宽阔的走廊。走廊外的天空中正悬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咳咳!”躺在地上的女子紧闭双眸,无力地咳嗽起来。 她的嘴角还挂着血丝,分明是被刚才的气浪被冲击到了。 “哪里逃!”黑熊妖兽一声怒吼,一脚迈出大洞。 石林浑身疼痛不已,但在这危急关头早已顾不得那么多,感觉爬起来,抱起女子,飞快地沿着长廊奔跑。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走廊尽头有一群士兵正疯狂跑来。 石林一转身,看到黑熊妖兽早已虎视眈眈地朝自己步步紧逼。 唯一没有人阻拦的地方就是长廊外。 而跨过洁白的石栏杆,下面赫然是千仞悬崖。 月光下,悬崖底部一丝亮光有序波动。石林看清楚了,悬崖下方赫然是一条宽阔的河面。 “前后都是一个死字!何不死个清白和全尸!” 石林抱紧了怀中的女子,一声嘟囔后,脚踩栏杆,纵身一跳,朝万仞悬崖下跳去。 大大的月盘,层峦叠嶂的山峰,之后,视线里全是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面刚一触碰到水面,就听到了“噗通”一声炸响。 下沉,下沉,死一般的寂静。 唯一让石林欣慰的是怀中的女子似乎清醒过来,双手搂紧了他的腰肢,一用力,便将他托举起来,随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朝上浮去。 “哗啦!” 头儿突然触碰到了边际,石林本能地朝上仰面,一股炸肺的空气陡然窜进肚里,让他长大了嘴巴拼命地喘着气。 游动,匍匐前进。 女子的力气异常强大。 她将石林的一支胳膊环绕在脖颈上,另一手搂紧他的腰肢,朝岸边游去。 一出水面,石林就如同瘫了一般趴在草丛上,动弹不得。 当他扭头看到,美少女背对着他正忙着拧干长发上的河水时,石林不忍心,强忍着浑身的剧痛,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铠甲脱下,又将血红色的长袍脱下来,走近她,将长袍披在女子身上。 美少女一瞥头,看到石林的温柔又贴心的举动,嘴角轻盈地一翘,露出的笑容,差点儿让石林石化。 不过,当女子起身穿衣的时候,石林觉得自己也不能袒露着,便回转身将铠甲穿起来。 瘦弱的身材,被这铠甲一衬,显得更加弱鸡。幸好这一世的原主有着一米七八的个头,勉勉强强有点儿飒爽。 “谢谢你救我!”美少女来到石林面前,仰起头来,看到他那副俊美的面容后,眼神陡然亮了。 “不客气,救你当是救我!” “我……你?”美少女听不懂石林说的这番话的寓意,但似乎很快就联想到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一见钟情本该就是这般舍身亡命地心甘情愿地相救。 两人目光如同被锁住了一般,久久地凝视着对方,不舍得分开。 “你们这对狗男女!” 随着一声响彻山涧的呼喊声的是如地震一般的“砰”。 一块巨石从山涧上方滚落下来,砸在两人不远处的草丛中。 让两人惊奇的是草丛中的巨石竟然自己会滚动,滚动……赫然站立起来。 这东西分明是那个黑熊妖兽! “不好!快跑!”石林拉着女子的手就往前方跑。 “哎呀!”女子突然跌倒在地。 石林生怕被黑熊追赶上,急忙后退半步,弯腰,径直将女子抱了起来,之后便撒开腿玩命似地跑。 “休想逃走!今晚你是我的!我的!”黑熊边跑边怒吼,兽性完全被激发。 那喊声响彻山涧,震荡着狭窄的空间。 余音环绕,一直绕到悬崖之上的石洞里。 站在栏杆后往山涧底部望去的山大王微微一笑,一瞥头,看到俊美小生...... “走!本王累了,扶我去歇息!” “喏!” 沿着长廊朝着一间石洞走去。 “他没事儿吧?”大王慵懒地问道。 “大王请放心,这是一只成了精的火熊,专门精通火法,通体坚不可摧!”小生怯怯地答道。 “不是......”大王否了他的回答。 “噗嗤!”小生莞尔一笑。 “哦哈哈!”大王爽朗一笑,转入一间石屋。 山涧下的怒吼声一阵接着一阵。在这亮如白昼的月夜....... 石林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般强悍的力气,怀里抱着美少女,丝毫感觉不到累,反而感觉怀中传来阵阵的温柔,让他有一种似幻似梦的错觉。 “俊郎!放我下来吧!我们俩一起跑,总比你抱着我,要强!”美少女的香甜气息喷在石林的面颊上,让他满脸滚烫。 “不!你需要我的保护!今晚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不能让这妖怪抢跑了你!你……你是我的!” “俊郎!俊郎小心!” 两人正在陶醉地边跑边说着话时,脚下的步伐明显有点儿放缓,而此时追上来的黑熊早已气得双眼冒金星。 距离两人还有百十米的时候,他瞅准了眼前的目标,一个纵身飞扑,如离弦之箭,径直朝石林的后背袭击而去。 “嗵!” 黑熊的硕大双掌结结实实拍在了石林的后背上。 顿时,铠甲被拍得粉粉碎,而石林则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飞速窜出去。 “噗通!”石林和女子一下子跌倒在地。 “吼——”黑熊仰面长啸,双拳抡圆了拍打着胸脯。 “拍得不够痛吧!来尝尝这个!”美少女的声音响在耳畔,而随着一道黑影飞过来的是一截青铜鞭。 “砰!”青铜鞭梢结结实实砸在黑熊妖兽的头上,顿时打得它双眼冒金星。 “吼——”黑熊的兽性再次被激发,它一声怒吼,一股强烈的火焰从全身升腾起来。 “火法?乾坤火法?这是什么妖孽的世道!连牲畜也能练成这般高等级的武功吗!”望着气势汹汹的黑熊,美少女顿时胆怯了几分。 “小美人儿,来吧!今晚我要让你彻底服了我!”黑熊妖兽挥舞着带着火团的两只熊掌朝美少女拍去。 青铜鞭宜远不宜近,随着黑熊妖兽的步步紧逼,美少女只能步步倒退,手里的青铜鞭也失了几分神气。 “砰!”黑熊妖兽突然抓住了青铜鞭的梢头,用力一扥,径直将青铜鞭另一头的美少女甩飞起来。 “砰!”黑熊毫不怜惜地将少女重重地砸在山石上。 “噗!”美少女一口鲜血喷出去,当时就翻了白眼,头儿耷拉下去。 黑熊再次咆哮着拍打着胸脯。 他的咆哮声震荡着山谷,不少山石应声震动,跌落下来,砸入河里,传来“霹雳哗啦”的响声,在这月夜里,甚为别致。 这吼声也将昏死的石林惊醒。他一抬头,恍惚间看到黑熊肩上扛着美少女,扭着肥硕的身躯朝悬崖峭壁的山脚走去。 他要盘着山崖一直爬到山巅的石洞里去,然后…… 石林哪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有利的兵刃,如果这个时候有个狙击枪,或者冲锋枪……或者是穿越第三世所用的巨大铁锤也许啊! “铁锤?”石林这般想着,右手陡然异样沉重,他低头一看,手里攥着的赫然是那柄第三世的原主用过的巨大铁锤。 “有你就好办了!”石林呼喊着,不过,让他心寒的事,走不了几步,巨大的铁锤就如同被大地的磁石吸引住了一般,一旦落在地上再也拔不起来。 石林双手紧紧地攥着铁锤的木制柄把,奋力地去搬动它,可是它沉重地似乎是一座山,一棵长在地上的树,自己的力量简直弱小无比。 眼看着黑熊背着美少女爬上了悬崖。 反着身子躺在黑熊背上的少女的衣角敞开了,连绵的两座山峰陡然展现在眼前。 “这怎么能行——不行!” 石林怒吼一声,那股久违的热血陡然被唤醒,迅速窜至全身,双手的青筋暴起,力量重新回来。 巨大的石锤终于变得轻松无比。 石林挥舞着石锤,飞身起来,径直朝着攀爬在半山腰的黑熊飞去。 “咦?”黑熊感觉到一股雄厚的力量朝自己迸射而来,刚一扭头,就被巨大的石锤伺候上了。 “轰!” 黑熊的脑袋就像一只皮球一般,被石锤砸飞出去足足有一里地远。 没了头颅的身躯还保持着壁虎一样的姿势趴在悬崖上。 “哗——哗——哗——”硕大的尸体朝悬崖下方滑去。 石林赶忙丢了石锤,一只手托住美少女的臂膀,另一只手绕到美少女的双腿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下沉,下沉……石林意识逐渐模糊。 当他重重地砸在地上,而美少女安然无恙地躺在他身上时,他的意识才缓缓地熄了鼓儿。 而当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耳畔嘤嘤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你……你……你真是大汉……第一奇人!” “大汉?我穿越到了大汉?大汉怎么是这般妖孽的世界!” 石林心里这般突兀地发问,还没等他开口,头脑一阵剧痛袭来,意识彻底断了片儿…… 正文卷 第3章 你若愿嫁,我便娶你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石林被悦耳的鸟叫声和哗啦啦的溪流声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蓝天白云,一抬头,看到美少女正坐在旁边吃着野果子。 发现美少女安然无恙后,石林才彻底放松下来,头儿重重地砸在草丛上,长舒一口气。 “你醒了?起来吃点儿东西吧!”美少女捡起几粒红彤彤的山酸枣,伸手要递给石林。 石林抬手放在脸颊上,用力掐了掐腮帮子。 “滋……疼!” 石林的幼稚动作立马引来了美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你没死!我们都好好的!黑熊妖兽被你一锤锤死了!” “他死了!”石林立马兴奋地坐了起来问到,双眼瞪大了瞧着美少女出神。 “噗嗤!”美少女又乐了。 “你真是一个怪人!昨晚谁又在山洞里用巨大的力气与那黑熊抵抗了,又是谁挥舞着巨大的锤子将黑熊的脑袋拍飞了!” 美少女将瘦弱的石林上下望了几眼,拧着眉纳闷地问道:“你是人还是神?这么瘦瘦弱弱的身躯怎么突然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呢!” 一看到美少女以不屑的眼光看自己,石林立马就来了小气。他嚯地站起身,双拳紧握,如健美男子一般,双臂向内勾,一用力,努力将肌肉展现出来。 结果,这弱鸡的身子骨儿哪有半点儿型男的肌肉块呢! “咯咯咯……” 美少女笑得前仰后合。 “哎呀,疼!”石林这一用力,后背位置,那个被黑熊拍了一掌的地方疼痛难忍起来。 石林赶忙老老实实蹲下身子坐在草丛里,呲牙咧嘴地叫疼。 “疼了吧!谁叫你逞强的!”美少女将手里的干酸枣儿放在地上,赶忙起身来到石林身后,伸出手掌来,帮他揉着受伤的地方。 随着美少女的按摩揉捏,疼痛感渐渐散去。更重要的是让这位美丽绝伦的少女伺候,石林觉得欣慰和幸福感大于疼痛,也就不疼了。 两人这般亲昵的动作,逐渐敞开了心扉说起了各自的身世。 女孩姓许,叫许萍儿。 石林也如实禀告,只不过不知道这一世的原主姓什名谁,也就报了“石林”的名字。 “这是什么朝代?”石林这般问出来,才觉得唐突了。 美少女也不惊讶,以为昨天他为了救自己,脑袋受了伤。 “这是大汉王朝,当值者皇帝老儿是刘彻。” 石林又询问了近期长安里的一些事迹,才推算出这是西汉初期,汉武帝刘彻即将驾崩的年代。 石林想起昨晚的黑熊妖兽来,就奇怪地询问这世道是不是有很多妖魔鬼怪。 许萍儿也纳了闷:“不知道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本来世间没有这么多的奇异事情,就是近几年才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鬼怪妖兽。” 石林瞬间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靠着自己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以及现代化的科学足以能够生存下去,但与妖魔斗,恐怕凶多吉少。而且,穿越五世以来,四世的法器也很奇异地不好使用。除非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些金手指才会出现让自己用上一次。 “你怎么会在这里?”美少女似乎感觉到了石林的犹豫和惧怕,便岔开话头问到。 “我?我忘了……”石林自打穿越过来,就没有半点儿原主的记忆,只能这般如实回答了。 美少女沉默了起来。石林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让美少女不可信,立马按照这个话题反问到:“美女你呢?怎么会来到这里?” 许萍儿如实相告。原来,她随着她的贴身丫鬟晴儿来到深山打猎。中途遇到了狼群。晴儿舍命将狼群吸引开来,她在深林中狂奔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咬到,昏死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猎户家。还没等她对解救她的猎人说声谢谢,就被一群山贼强掳到了山上。 后来从那群舞伴们口中得知,救自己的猎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专门在深山用狼群和毒蛇设套,强掳美丽的少女。 比起她们来,许萍儿反而是幸运的,因为这些女子的家人都被猎人的狼群和毒蛇,或者是山贼杀光了,独留她们上山伺候山大王。 石林一听这话,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立刻十分担忧地问道: “哦?那你没有被……山大王……霸……霸占了吧?” 美少女莞尔一笑,顿了顿说到:“我在山上待了四五天才发现,山大王不好女色!” “不好女色?那他好……”石林一想到昨晚,山大王看自己时露出的贪婪无比的色色眼神,屁股突然一紧。 “俊郎,我把你按疼了吗?”许萍儿关切地问道。 “没……没有!”石林真替自己这个原主悲哀。 想起龌龊的事情,石林胃里一阵恶心。 吃了许萍儿采来的不少野果子,石林才觉得力气在逐渐地恢复过来。 饱暖思欲欲,石林开始对眼前的美丽山河景致有了兴趣。 他们此刻正处在一座山峰之上。而山峰之下便是那条昨晚救了自己和美少女的河流。 环绕着河流的是重重叠叠的群山,一直蜿蜒万里,看不到尽头。 “啪!”绵绵长长的马鞭声响在山谷之间。 山下这一声巨响,吓得石林和许萍儿赶忙匍匐下身子来。 “都给我打起十足的精神来,一是找到黑熊魔王,二是找到那个俊美的小生!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人!那名俊美的小生昨天一早才绑了来,我还没尝鲜呢!” 山峰之上的石林和许萍儿一听,这粗嗓子分明是那名山大王。 从他的话里,石林读到了最关键的信息,立马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心想:“还好,还好!我这朵美丽的少年之花,并没有受到这坏蛋的摧残!” 他这般心花怒放的时候,余光陡然感到趴在脸庞的许萍儿用一双温柔的眼神瞧着自己。 他一侧头,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对视起来。 两人爬地太过紧贴了,只要石林愿意,往她的方向稍稍扭头,热烈的唇印就就落在那张美艳无比的脸蛋上。 可是,石林是有道德底限的人,不能夺人之爱。起码得让对方先主动吧! 嘿嘿(*^▽^*)哈哈\(^o^)/~吼吼o(*^@^*)o “糟了!黑熊的尸体就在旁侧,他们不会按图索骥,找到山峰上面来吧!”石林焦急万分。 “黑熊的尸体昨晚就被我丢入大河里去了,经历大半夜早就漂没了影儿。现场也被我处理了,丝毫看不出打斗和血痕来。” 石林这才以仰慕的眼神正视面前这名身材火热的美少女,有这般大智慧。 听到山脚下传来不少狗吠声,石林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儿。 “哎!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昨晚我没昏死过去,现在早就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了。”石林为自己的虚弱抱憾不已。 “放心吧!我在山脚下释放了毒粉,狗儿一闻到就会发狂,进而……” 许萍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山下的狗声陡然狂吠起来,紧接着是众人被撕咬地异常疼痛的哭喊声:“哎呀呀!这群畜生!疯了!疯了!敢咬我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石林和许萍儿知道药粉起了效果,都不约而同地嬉笑起来,透过高高的草丛,两人朝山下望去,山大王连带那百十号士兵被数十条狂犬咬得四处逃散,完全乱了套。 趁着他们慌乱,许萍儿领着石林朝一条绵延的山峦摸去。 一路走起来,石林才知道什么是深山老林,什么是崇山峻岭。 更让他们苦不堪言的是,两人一路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吃野果子,一路狂奔,就想把山贼远远地甩开。一路上也提防着猎户,他们中很多人是靠捉人来卖给山贼。尤其是貌美的女子。为了掩人耳目,许萍儿用淤泥把自己涂得跟个野人似的。 只有深夜,两人攀上了能够避免野兽袭击、视野开阔的石山岭,才敢架起火来,烤熟了打来的野兔子吃。 许萍儿从山下的河里洗澡出来的时候,兔子肉已经香喷喷。 原生态确实是后世无法比拟的,只可惜少了烧烤的必备三套件:辣椒、孜然和盐。 咀嚼着味道还算鲜美的烤肉,石林瞥见许萍儿吃得却是狼吞虎咽,顿时心生怜悯。 这么美貌的女子竟然落得这般窘迫,男子大丈夫的自尊心备受打击。 “你怎么了?”许萍儿感觉到了石林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没!没!”石林扭过头去,借着被烟呛的当儿抹一把眼泪。 深夜,两人背靠背偎依着,仰头瞧着漫天星空,吃吃地发着呆。 许萍儿讲述着牛郎和织女的凄美故事,说到动情处,许萍儿只是昂着头不说话。 石林就默默背诵起了牛郎织女的诗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许萍儿默默念诵着,“真好!你作的诗歌吗?你教我,你快教我!” 石林这才意识到这首诗歌虽然产生于汉朝,但要在西汉末年才出现,到南朝时期由萧统将这一无名氏诗作选入《文选》,凑成了十九首,而得名《古诗十九首》。 看美女这般崇拜自己的神情,作为新时代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石林,可以背出好多诗篇来。用一晚上就能俘获美少女的芳心。 但他不想这样做,因为他背不过全部……(⊙o⊙)… 书到用时方恨少,石林真的要恨死自己了。不好好背诵诗歌,反而抱着金庸大师的著作孜孜不倦,真是罪过,罪过。 虽然在内心深处不断谴责自己,但他还是要将这首凄美的诗歌传颂给许萍儿。 两人这般笑着聊着,陡然分别作了牛郎和织女的角色。 “如果有一天我在天宫,你会每年按约定时间来看我吗?”许萍儿问到。 “不去!”石林断然拒绝。 “鞥?”许萍儿明显被石林的狠心拒绝生气不已。 “看你,一天怎么能够!我要在这星空上铸造一个天宫,住在里面,每天都能见到你!” 不经心的撩妹,换来的是许萍儿的良久无言。 石林一扭头,看到许萍儿正双眸紧盯自己,两股泪水从脸颊上滑下来。 石林伸手帮她轻轻抚去泪水,之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经历了生生死死,几世轮回,来到这一世里,只有她是自己最为贴心的人,石林真的害怕,一旦离开她了,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无比懵逼的少年。 这一路上已经证明,是她在照顾他!照顾这个对大自然生存法则一无所知的高等人才。 他真想跟她说:“这一辈子永不分开!” 但他不敢说出口。 男人一旦对心爱的女人说了承诺就要做到。 但他能做到吗?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自己的家业在哪里,一穷二白,傻不愣登的一个少年,他拿什么来做出承诺。 “我们要去哪里?”石林问到。 “杜县!位于长安城南郊百十里地。” “杜县?”石林念叨着这个名字,心里在嘀咕着:“你有家,我的家在哪里?” 刚想到这里,耳畔突然响起了爷爷的声音:“石林,你跟着她,你也去杜县!你的家在杜县!” “什么?”石林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失了态。 爷爷施法助自己来这一世,要经历“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渡劫,以此来洗脱石家因为泄露天机的罪孽。这还是来到这一世后,第一次听到爷爷借助魂灵之力传达的声音。 “我说啊,杜县距离长安城有百十里地。”许萍儿以为石林在询问自己,干嘛回答到。 石林的心完全不在这里,他反复在心里问到:“爷爷,爷爷,你在吗?” 问了几遍却得不到爷爷的回复,才知道爷爷因为帮助自己穿越五世,几乎耗尽了特异功法,目前是处于沉睡状态。 偶尔醒来一次,一旦借助魂灵之力传达讯息后,就会将功法能量耗费殆尽,换来的是另一段沉睡期。 “好!我们就去杜县!” 石林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许萍儿倍感温馨。她仰起头来,瞧了瞧石林的俊俏脸庞后,幸福地莞尔一笑,直接就扑到他的怀里,如小绵羊一样,闭目睡去。 正文卷 第4章 千里孤身无处化凄凉 连续在山林行走了七八日,当两人的衣服彻底破烂成了叫花子打扮时,才站在杜县的城池外。 时逢灾荒年代,路上多的是形形色色的难民。多两位年轻乞丐也不是稀罕事儿。 混在形形色色的难民中,他们照例是最为普通的两个逃难者。 当然,与这些逃难者不同的是,他们有家业在杜县县城内。 石林跟着许萍儿在杜县的大街小巷绕来绕去,终于在一家小门口前停住了脚步。门口两侧的灯笼上写有篆字“许”。 “到了!终于到家了!”许萍儿刚要举起拳头砸门。 墙头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喊喝声:“什么人!这般大胆!” 分明是女人声调,分明有一人从墙头上飞身落下来。 见到这情形,石林本能地将许萍儿拉到自己身后,伸开双臂护住许萍儿。 那飞人落地后,让石林眼花缭乱的是,她那瘦弱的身板上前凸后翘,因为落地太过陡然,它们抖抖颤颤,颇为壮观。 石林未看此人面部,却盯着她的脖颈下方的山峦吃吃地瞧着。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石林这般贪婪地盯着重要部位观瞧,顿时激怒了这名女子。 “镗啷啷……”一把明晃晃的青铜剑亮在石林面前。 “逮!你们这些贼民,大白天就想打劫吗!”女子声音坚定,底气十足。 石林抬起眼神来,才看清面前的女子男子装扮,长发高扎,干净利落,无比飒爽。 一副凌然正气的杀手小姐姐装扮。 “晴儿!晴儿!我是萍儿!”许萍儿从石林身后窜出来,朝面前的女子扑去。 晴儿当时看不清楚许萍儿的模样,但听到她的声音后,立马就断定此落魄女子定然是自家的大小姐了。 她愣在原地,直愣愣地等着许萍儿将自己搂得结结实实。 “晴儿!我可到家!到家了!”许萍儿喜极而涕。 晴儿这才收起了青铜剑,紧紧地搂住了许萍儿,眼里也滚起了泪水,哽咽地说:“那一日,我独自引开狼群,逃到一个高山上,在山脚下撒了毒药粉,傍晚才发现,那些狼群是有人驯化的。知道这件事后,就后怕我们是遭人监视了。等我回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寻找了四五日无果,我深知身单力薄,无法与这些歹人对抗,只能回来禀告老爷了!老爷和二老爷正召集高手,准备即日启程,去寻找你哩!可好,你竟独自回来了!” 说到“独自”两个字的时候,晴儿横眉瞪了石林一眼。 当她发现石林仍旧用色眯眯的眼睛瞧着自己那脖颈下的关键部位瞧时,立马将小姐推开,瓮声瓮气地质问到:“他又是谁?是不是他强掳了你去?我今日非宰了他不可!” 晴儿说着拔剑就要上前一剑结果了石林的性命。 石林赶忙后退几步,吓得双手护在胸前,生怕被这个杀手姐姐一刀结果了性命。 石林虽然初见晴儿,但一路上从许萍儿口中听到了有关晴儿的大概事迹:家人遭歹人杀害,从小拜师学武,擅施毒药——一位冷酷无情,但颜值超高的杀手小姐姐。 “晴儿,你误会了,是他将我从山寨大王那里解救出来的,没有他,我就遭遇不测了!”许萍儿忙拉住晴儿的胳膊,安抚着情绪激动、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石林碎尸万段的杀手小姐姐。 “他?就他这弱鸡样,能救你?连他自己都救不得吧!”晴儿拧眉瞪眼,将瘦瘦弱弱的石林上下打量几番,十分不信任许萍儿的话。 “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他。你别看他瘦弱,但他很是强悍来!”许萍儿急得口不择话。 “强?他哪里强了?”晴儿一听许萍儿夸赞这个美少年,眉毛拧得更紧了! “他是不是对你施了迷魂药?还把你给怎么了?说不定他跟那些猎人和山贼是一伙儿的,设计来撬咱们家的财产!我看还是让我一剑剁了他!” 晴儿的话虽然毫无根据,但她分析地头头是道。研究过逻辑学的石林自然高看了这位冷酷的杀手小姐姐了。 这般心动,立马让他双眼射出了更加闪亮的光泽来。 晴儿立马就感知到了他双眼的贪婪来,气上心头,就要挥舞长剑。 “别!晴儿,你要信我的,我没有被他迷惑,你相信我,是他才护住了我的清白之身,还一路护送我到的家!” 石林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更不能躲在许萍儿身后,得以安全。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必须要说些什么了。 他整了整衣襟——两片儿枯草编制的韦席——彬彬有礼道:“晴儿小姑娘,萍儿小姐句句属实,在下也岂敢欺骗于你?” “小?小姑娘?我哪里小了?”晴儿生气地说完这句话,突然看到石林视线飞落之处恰是自己的身材,立马就火冒三丈。 “是真还是假,先问问我的小毒毒再说吧!”晴儿一挥舞手中的青铜剑,立马就想起了铮铮的清脆声。 “好剑!”石林赞不绝口起来,他心想:“这把好剑若是拿到后世,一定可以买一个国家!” “当然是把好剑!它可是杀过数百人了!今天就让你尝尝它的滋味!”晴儿说着就飞身上前。 “嘭!”许萍儿一把抱住了晴儿的腰肢,“晴儿,我真的是得了他的相救!若不是他誓死相救,我的清白早就被那山大王给玷辱了!” 许萍儿之后便是苦口婆心,连带双手捋吧她的双肩,这才让晴儿放下了杀心。 末了,晴儿用手一指石林,“他怎么处置?” 许萍儿想都没想,就说到:“我想把他领进许家……” “不行!”晴儿不等许萍儿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小姐,你别忘了,你跟刘家的那个小子的婚约还没解除!你就领着一个美男子进家门?这话传出去了,老爷为了许家的名节,还不得乱棍打死你啊!” 石林从杀手小姐姐的口中说出“美男子”三个字后,沾沾自喜。石林忙整了整凌乱的衣衫,虽然只有两片儿草编的韦席。梳理了一下长发,虽然头发里裹满了草杆儿。 可他听到后半句时,才恍然大悟,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陡然领一个陌生男子进家门,实在是不妥。 如果今日自己迈进了许家半步,明天一早,大街小巷就会疯传许家大小姐许萍儿与美男子的风流韵事来。 这样以来,岂不是害了这一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了吗。 “萍儿,晴儿说得对!”石林这般一说,原本正在争执的晴儿和许萍儿顿时惊讶不已。两副俏丽的脸蛋儿同时瞧着石林,瞪大了美丽的大眼睛。 一样的惊异,不一样的是许萍儿的眼神里满是温婉柔媚。而晴儿的眼神里充满了冷峻与肃穆。 享受着两位大美女的崇拜目光,石林的心中充满了凌然正气。 “我不能迈入许家半步。今日里安然送你到家,我已知足了。就此别过了!好生保重!”石林学着古人的样子,冲两位美少女一抱拳,干脆利落地要转身离开。 但双眼扫及许萍儿时,过往陪伴的种种场景历历在目,心里陡然一软,颓然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这些时日的相依相随,已经让石林无法离开这名美丽又会疼人的女子了。 但长痛不如短痛,何况,等到他找到家人,还能找机会跟她见上几面,抑或等着许萍儿跟刘家的那个让她极度讨厌的小子撕毁了婚约,他就差人上门提亲。 这般想着的时候,石林已经猛然转身,沿着来时的窄窄长街潇洒走去。 “石林!石林!石林!”许萍儿呼喊着石林的名字,胳膊却被晴儿牢牢抓住了,不让她去追石林。 “哎呀,好歹给他一些银两啊!他身无分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呢!”许萍儿挤得干跺脚,却眼巴巴地瞧着石林匆匆离去,头也不回地转过墙角,拐入另一个胡同。 “你不是说他家也在杜县吗?担心什么!你还是快快去见老爷吧,老爷这几日都快被急疯了!” 许萍儿拗不过力大如牛的晴儿,直接被拽入家门,穿过后院,穿过花园,朝前院小跑而去。 石林独自来到大街上,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神色立马就衰弱地如同丧家之狗。 “这杜县这般大,我上哪儿去找我的家啊?”石林懊恼不已。 “我姓甚名谁?家里有何人?家产有几何?妻妾有几个?父母是否健在?这原主的丁点儿记忆都没留下啊!” 在大街上转了许久,丝毫找不到头绪。石林恨不得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抓住一个人问:“你认不认识我?我叫什么来?我的家在哪儿?” 如果那样的话,就算自己呲牙咧嘴笑着询问,也会被人当做是傻子,疯子。 还会被美少女大喊一声:“抓流氓了!” 他会立刻遭到善良而又团结的街民们拳打脚踢一番。 眼看着傍晚的夕阳就要落山了,干瘪的肚子开始饥肠辘辘地叫唤了。 今天一大早为了赶路,并没有去捕获野味,只是吃了一些干酸枣。到现在已经饿地前胸贴后背了。 石林忍受着饥饿,心里直叫苦:“真是倒霉透顶了!别人穿越再悲催,只不过是一介平民,我石林倒好,不但接连仆街,还穿越成了千古一枚乞丐,忍饥挨饿,独自流浪在街头。” 人饥饿到了极点才明白一个道理:脸皮子与食物比较起来,简直轻若鸿毛,狗屁不是。 想到这里,石林从腰带下抽出一只石碗来。这是在深山老林的时候,石林为了喝烧开水而专门凿的。 一手捏着石碗,一手拄着一根树枝,石林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伟大事情——乞讨! 刚刚拐入一条胡同,石林顿时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关门声响。 这一条街道两侧的茅草小院的门不约而同地关闭。 紧接着便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咒骂。 “死乞丐”、“死难民”……各种污秽言语不绝于耳。 石林赶忙抽身出去,狼狈不堪地拐入另一条胡同。 走了大半天,还是一样的紧闭户门。而让他惊喜的是在胡同的角落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院敞开着门。 石林心说:“好人还是有的啊!” 石林刚刚一脚踏入宅门,便听到屋子里有一粗壮的男子声音吼了起来:“俺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你若进来,就把你炖了!” 一听这话,石林赶忙抽脚出来,扭身跌跌撞撞朝大街上跑。 看到了纷纷扰扰的难民们,石林这才放心下来。 虚晃着身子,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石林心里咒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人心淡漠到人吃人的无情与悲凉啊!” 折腾了大半天,却什么吃的都没能讨到。 石林沮丧地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沿着大道往前走。 “娃子,快走!小心被虎二他们看到你!”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拽着一位四五岁的小姑娘就往前飞奔。 “哎呀!我的小丫头!我的小丫头!”小姑娘对着地面上的一个小木偶拼命招手,无望地呐喊着,奈何被那大汉拽着快速朝前奔去。 石林心疼小姑娘的失望,急忙快走几步,将地面上的小木偶捡起来,快走几步,追上那位小姑娘,一把洒在她的手里。 “谢谢!谢谢叔叔!”小姑娘看到小木偶失而复得后,高兴地露出了两个好看的虎牙,她一抬头,看到石林后,嘿嘿一笑,说到:“叔叔你真好看!” 听到小姑娘的夸奖后,石林回报她一个微笑。 “叔叔笑起来更好看!” 石林抬手想要摸摸这位可爱小姑娘的头,却听到拽她胳膊的大汉怒道:“小白脸再好看也是一个要饭!看什么看!好看能顶饭吃啊!快走!虎二他们要追上来了!”大汉拽着小姑娘继续挤开难民朝前疯跑。 “爹爹,你今天怎么这么害怕虎二他们?”小姑娘询问到。 “我刚才抢饭,打了他妹子!” “啊?那么好看的小姨你也打?爹爹你该打!”小姑娘说着就抽打起了大汉的大腿。 “好看顶个饭吃啊!今儿舍粥的量越来越少了,不抢又得挨饿!” 两人边说着边往前跑,直至淹没在难民群中。 暮色越来越沉。眼看就要黑天了。 石林一无所获,只能拉着沉重如铅的双腿朝街边的扎堆的灾民挤去。 “呵呵,小伙子,没抢到官府的舍粥吧?”一位白发胡子的老头儿侧身躺在墙角,见石林蹲了过来,不无戏谑地问到。 “舍粥?有舍粥的地方?在哪里舍粥?”石林一听到这话,嗖地一下子起身,激动地四处张望着。 “早施舍完了!” 这句话简直如针一般,戳破了皮球,让石林一下子泄了气,绝望地继续蹲下身子。 “你是新来的吧!”老头儿问到。 正文卷 第5章 难民营中立神威 石林心里好生气恼,哪有空管他。 老头儿见他不言语,却自得其乐:“官府本来一日舍粥一次,刚开始米粥糠草的量还算足,眼看着难民越聚越多,舍粥的量却突然少了下来。今天的舍粥不但迟了许久,还多半是米汤,见不到米粒子。不过,听他们说,有这一锅就不错了,明儿个恐怕不再舍粥了!”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难民便嘤嘤有了附和声:“朝廷不把百姓当人看,还不如他们家的一条狗呢!狗尚且有狗食儿,咱们这些当老百姓的,连喝米汤的资格都没有了!” “因为舍粥越来越少,东街昨天已经饿死了不少人了!恐怕再过今晚,又要饿死更多的人……” 听着周围人的诉说,石林心中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愈加地抨击起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石林由愤恨转为慨叹,不觉间就吟出了这两句诗句。 他这一脱口,周围的人顿时鸦雀无声,仔细品读着这两句刻画逼真的诗句。 “好句子啊!看你细皮嫩肉的是一个读书人吧!”老头儿那双贼亮的眼睛闪出了光芒,上下打量着石林。 石林懒得跟他搭话。 当人饥寒交迫到极点,话是最多余的,连心里话都懒得去动弹了,浑身上下的力气全都用在了粗粗的喘息上了。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你惹谁不好,刚才竟然调戏了狗三儿的闺女,小心这个女儿奴报复心强,晚上趁你熟睡,给你一个闷砖头!”老头儿的话里满是充满玩味的戏谑。 石林还以为他说的是许家,忙睁开眼要质问狗三儿的为人。 老头儿见他的话起了效,嘿嘿一笑,说到:“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四五岁的娃娃也不放过!” 啥? 啥! 明白了老头儿所指是刚才他帮捡拾布娃娃的小女孩儿,石林顿时在心里开骂: 你这老头子老而不尊吧!思想这般龌龊! 老头儿见小伙子用犀利的眼神瞪他,戏谑一声笑:“这个难民大潮有两大帮派,一个是河涧帮,为首的便是虎二。一个是鲁中帮,把头儿的就是狗三儿。为了抢舍粥,两大帮派已经干了不少仗了,刚才的一仗刚刚互相打死了不少人……” 石林听着老头儿的叙述,开始嘲笑起了他们,他心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饥饿的年代,人为了一点点食物会大大出手,甚至不惜打死人命。” 听着聒噪的交谈,石林突然心肝发颤:“爷爷说我来这一世的使命是‘为天下苍生谋福利’,这样穷困的时代,要实现这一目标,任务是多么地艰巨!何况,眼下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谈什么大宏伟目标,简直是扯谈!” 饥饿的时候,度日如年。黑夜如同鬼蛆,渐渐爬浓了天空。 石林只能跟灾民们一起挤在大街两侧的墙角根旮旯角。 暮春时节,柳树芽儿刚刚吐出来一些。深夜异常清冷。衣服单薄的石林经不住这凄寒,使劲将自己蜷缩起来。 灾民们挤在一起,除了长吁短叹,就是一贯的沉默。 一天的疲惫终于霸占了柔弱的身躯,石林渐渐昏睡而去。 半夜时分,寒气侵入体内,石林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一阵眩晕。 “莫非挨了那狗三儿的板砖?倘若是的话,明日一早,我就对你的闺女不客气了!”石林迷迷瞪瞪,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没有丝毫力气支撑起沉重的眼睑来。 石林下意识地抬手,照额头上一抹。 “糟了!” 滚烫无比,似开水烧。 发烧了! 在前世,发个烧,吃几粒儿感冒胶囊和阿莫西林,出身汗,就能挨过去。 但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古代,发烧感冒是要死人的! 石林努力地想睁开眼睛,让自己强挣扎着起身,用跑步的形式让自己出身汗。 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他腹中空无一粒粮食,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住这滚烫的发烧。 一番折腾不但奏效,反而愈加地昏死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石林只觉得口渴难耐,胸中如火烧一般灼热难耐。 “水……水……” 石林在昏睡中,发出了喃喃的渴望之声。 “叮……” 什么东西塞到嘴边了。 “咕噜……” 一股清流窜入口中。 “水!”石林下意识地一扬脖颈,将衔在嘴边的碗儿往上一送。 “咕咚咕咚……” 一碗的水儿全都灌入腹中。 而让石林极为惊讶的是,嘴中似乎还有几粒香甜的米粒儿。 “好看的叔叔,你好些了吗?”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石林得了汤水的滋润,病情才有所缓解,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那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正趴在自己面前,瞧着自己。 “谢谢你,小姑娘!”石林身子骨异常虚弱,只能蠕动喉舌,发出这般声音来。 “混账小团儿,你怎么把米汤给他了!那可是爹爹拼死拼活干仗抢来的!”周围突然一声暴喝炸起。 石林抬头一撇,看到不远处的狗三儿疯了一般朝这边跑过来。 石林下意识地想起身,护住小姑娘。但他昨晚发了高烧,身体瘫软如棉花,根本就动弹不得。 狗三儿几个箭步跑过来,一把揪住了石林的两片儿韦编,就把他提溜了起来。 “你这小白脸,又在耍什么花招哄骗我闺女了!昨晚我就想给你一个板砖儿,要不是丫头拦着,我就拍烂你了!” 狗三儿如疯狗一般脸贴脸地朝石林怒吼起来。 “放手!我并没有哄骗你家姑娘!”石林语若游丝地辩解道,语气里透着镇定自若。 “爹爹,小团儿见他生了病,才来喂他的。他没有骗我呢!”小姑娘跺着双脚焦急万分地说到。 “你用了什么迷魂汤,把俺闺女哄骗地这般服服帖帖了!俺今天非把你揍死!快点儿把喝下去的米汤给俺吐出来!” 石林本来就瘦弱无比,加上发了高烧,更是无比轻飘飘。 狗三儿拎起石林就像是拎一只小鸡仔,单手提起来就给丢到大街上了。 “嘭!” 重重地摔在地上,砸起了灰蒙蒙的烟尘。 全身酥软如同棉花一般,即使重摔一次,也并没有唤醒多少血液涌动。 暖暖的朝阳晒在石林的脸上,石林反而有种困顿的疲惫感。 “嘭!” 狗三儿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石林的腹部。 这一重击让石林的脑袋顿时嗡嗡直响。 双眼迷离,出现了幻境—— 王爷,富贵,种田,赋诗,赚钱,小酒,美女如云……这些本该才是穿越而来的情形,结果却是做个悲催挨打的乞丐! 一股悲愤的闷气在胸中涌动,让他原本无力的四肢慢慢充满了力量。 “爹爹!救我啊!”此时,不远处突然炸起了小姑娘的呼喊声。 石林和狗三儿同时扭头,竟然看到一个男子拦腰抱起小姑娘就往远处跑。那人边跑边狂笑到:“哈哈!终于被我虎二逮到了!别怕啊,小姑娘,等我把你卖掉,叔叔就去寻花问柳一番!哈哈哈!” “小团儿!小团儿!”狗三儿竭嘶底里地一声怒吼,赶忙去追那人。 而就在此时,五个大汉晃悠悠围了上来,直接将狗三儿围在圈里。 “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给俺让开!”狗三儿怒吼到。 “去你娘崽的!”其中一人一个闷棍打在狗三儿的后背上。 狗三儿顿时如死了一般栽倒在地。 “嘭!” “嘭!” “嘭!” 五个大汉围着狗三儿拳打脚踢起来。 烟尘漫漫,周围的灾民们吓得纷纷躲避开来。 已经跑远的小团儿还在奋力挣扎,竭嘶底里地哭喊道:“爹爹!你们别打我爹爹!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千万别再打我爹爹了!” 携裹她的虎二儿一声狂笑:“哈哈哈哈!孝顺的小丫头,你跟了他就是遭罪!放心吧,等我给你开了包,我一定给你找个对你好的男人嫁了,以后你就吃香的喝辣的……噗!” 虎二儿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背袭来一股强大的劲气,让他整个人顿时变成了秋风里的树叶一般,飘飞出去。 “嘭!”飞出去十多米,终于栽倒在地。 被甩出去的小团儿赶忙爬起来,回头看到那位好看的叔叔陡然站立在虎二身后,气喘吁吁地浑身颤抖。 “这家伙会功夫!快!拿刀剁了他!” 周围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原本围攻狗三儿的五个大汉蜂拥而至。 而习惯偷袭人的那名汉子窜到石林身后,挥舞着粗棍子,抡圆了胳膊,照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个闷棍砸去。 “嘭!”木棍砸在少年的头颅上,竟然炸开,碎裂成了木屑。 碎屑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撒了一地。 那名汉子一看手中的断木,吓得双目圆瞪,浑身哆嗦。 “这……这家伙是人还是鬼!” “什么鬼不鬼!给我拿刀劈了他!”虎二儿爬将起来,龇牙咧嘴地大声喊叫到。 “杀!”剩余的四名大汉抽出大刀来就朝石林飞奔而去。 力量?一股股热血从心脏处奔涌出来,石林顿时觉得双臂有了千斤之力。 “嘭!” “嘭!” “嘭!” “嘭!” 一下一个,石林才出了四拳,四名大汉就蜷缩在地上,口吐鲜血,浑身抽搐。 “看刀!”虎二气红了眼,拾起地上的一柄大刀就朝石林剁去。 “找死!”石林一侧身子,躲开砍来的大刀,左手一下子攥住了虎二的手腕儿,右肘出击,直接顶在了虎二的腹部。 “嘭!” 一下,不痛快! 再来! “嘭!” “嘭!” “嘭!” “嘭!” 几肘下去,虎二当场吐了鲜血。 杀红眼的石林还不解气,拎起虎二腾空一个翻身,一拳砸在虎二的左胳膊上。 “咔嚓!”虎二的胳膊当场碎裂。 “啊!”虎二痛叫一声。 还没等他翻白眼,石林再一拳砸在他的右胳膊上。 “咔嚓!”同样是一拳打碎骨头。 “啊!”虎二痛叫一声,一翻白眼,昏死当场。 周围的灾民全都吓傻了,都如同被点了穴位一般,愣怔怔地盯着他出神,木讷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小团儿!我的小团儿啊!”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狗三儿跌跌撞撞朝小团儿扑去。 “哇!”小团儿像是刚才被吓傻了。她一看到爹爹就痛哭出来。 石林看到父女俩终于团聚,欣慰地一笑。但随后就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等到一口水被灌入口中,石林才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呈现在面前的仍旧是那位叫小团儿的小姑娘,只是给自己喂水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 “醒了!好看的叔叔终于醒了!” 小团儿这般呼喊,夕阳斜照处的墙角拐入一个男子,那人赫然是狗三儿。 他一近前来就“噗通”一下跪倒在石林跟前。 此时,女子一把把小团儿也拉了过去,跟狗三儿并排跪下。 “你们这是……”石林强挣扎地坐起身来。 “狗三儿一家人感谢大恩人!”狗三儿说完就磕起了响头。 “嘭!嘭!嘭!” 震得这大街墙面上纷纷落土。 “你们快请起!我石林受不起你们这般大礼!”石林起身将三人搀扶起来。 “恩人!请喝米粥!”女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粗陶碗,递给石林。 石林看了看三人,“拿碗来吧,咱们分着喝!” “嘿嘿!俺们早喝过了!恩人,这是给你特意留的,你快喝吧!”狗三儿笑得极为腼腆,但话里透着真挚。 石林也不再顾忌了,接过碗先浅唱一小口。 浓粥! 石林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又将面前的三人看了一遍。 “喝吧,好看的叔叔!现在没人跟爹爹抢舍粥了,好喝的全都落在咱们这里了。” 听了小团儿这番话,石林才低头继续慢慢吮吸起米粥来。 来到这一世,石林还是头一遭尝到了大米粥和着米糠的粥饭。 石林心里苦楚异常:“这屌炸的穿越,真是让我尝尽了人间苦楚!我的要求也不高啊,一片田地,一份闲心,一杯浊酒,一桌小菜,这些就足够了啊!” “什么为天下人谋福利!自己都成乞丐了!竟然跟我扯这幺蛾子的蛋!还是好好享受小资生活就好!” 石林下定决心,一旦找到了这一原主的家人,还谈什么当皇帝啊,当个小地主不是很香吗?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就行了!什么石家的命运,自己的那一世早就玩完了啊! 你看,穿越小说鼻祖《寻秦记》里的项少龙不也没回到前世吗? 什么大富大贵,本人命贱,无福消受!还是做个有房有地有妻有子的小地主吧!闲着无聊,拽拽唐诗宋词,逗逗美女佳丽,或者游遍万水千山,兴之所至,搞一本《石林旅游记》,兴许还能给儿女留下版权费。 喝粥的间隙,石林打定了主意,要做小地主,不做大皇帝。 “好看的叔叔,好喝吗?你知道吗?虎二他们死了后,爹爹每次抢粥都能抢到最好喝的。”小团儿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虎二他们死了?”石林对打死人这事儿,多少还是难以接受。 石林心里笃定一个信念:枉然夺人性命,这是要遭报应的。 正文卷 第6章 小爷奉陪到底 “他们是被灾民们乱棍打死的!”此时,躺在石林身旁的老头儿发了话。 “他们没少欺负灾民,抢夺舍粥自不必说。有些灾民饿死了,他们就把人家孤苦伶仃的孩子卖了换酒钱来耍。好看的女人,他们就先霸占了,玩够了再卖掉,竟干些缺德的事儿,能不遭人恨吗!” 小团儿指着面前的女子也开了腔儿:“石榴姐姐虽然被虎二当作妹妹,实际上他杀了她的丈夫,硬抢夺来的。爹爹见她无依无靠怪可怜,昨晚已经拉过来一起睡了觉!” 女子听了这番话,双颊飞起了红晕,旋儿低下头去,转身躲在墙角去了。 “嘿嘿……”偎依在墙角的狗三儿瞧着她的模样,嘿嘿傻笑。 石林听了老头儿和小团儿的这番诉说,心里的愧疚感才稍稍缓解。他见老头儿跟前的土陶碗干净无比,知道他还没吃过东西,就将碗中的米粥倒给他一些。 老头儿见了米粥,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 双眼眯缝着紧盯着那盖了碗底的米粥,如同见了亲爹娘一般,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之后一仰脖,一口气喝干了,又伸着舌头将碗底舔干净。 良久,老头儿才长喘一口气,余有未尽地咋摸着嘴儿。 “小子,你害我!”老头儿大有十分气愤的模样。 “怎么说?我给你米粥,怎么成害了你?难道粥里有毒不成?”石林没好气地问到。 “正是你给我了粥,才是害我!”老头儿一脸的不高兴,“以往忍饥挨饿,也就习惯了。偶尔喝点儿稀汤,就觉得是人间美味。但你一下子给我了这么浓稠的米粥,我下一顿该如何是好?再喝稀汤,岂不是跟喝清水差不多!” 石林听了觉得在理。 不过,他旋儿质问到:“我们有手有脚,干嘛非要等官府的舍粥?” “不等舍粥还能做什么?” “做些能赚钱的营生!” “眼下什么能赚钱?没有田地,做不了佃农。难民一多,商铺纷纷关门,哪还能找到什么零工要打。杜县的百姓们见了咱们,就跟见了瘟神一样,唯恐躲避不及。” 老头儿的话刚说完,狗三儿接了话茬儿。“虎二他们为非作歹,不是偷就是抢,败坏了咱们难民的声誉,官府几次都想找借口把咱们赶出县城了,多亏朝廷里有好官罩着,才没有被驱赶。” 石林这才明白自己的唐突想法,在这不合时宜的时代简直是异想天开。 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眼下要做的就是尽量获取当前形势的信息,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石林此番穿越,真是心惊肉跳地极为不适应。 这份不适应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安全感受到了重重挑战。 先是四次穿越均告扑街。第五世里,不是遭遇邪祟就是遭遇地痞流氓。细细想来,这番重重厄运和磨难或许就是诅咒魂灵幻化了出来,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算了事。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你既然有兴趣跟小爷玩,小爷就奉陪到底!”一想到未来还会遭遇重重不测和磨难,石林心中就升腾起一股不服输的志气。 小团儿见好看的叔叔把眼睛闭上,牙齿紧咬。那副好看的脸上徒然平添了一份肃穆,也就不再鼓噪地说什么话了。 饿了许多日,又染了风寒,石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石林笃定一个信念:无论何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这份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儿,经不住金手指的爆发力。一次陡然爆发就能把自己的力量吸干,把自己整晕。如此这般,以后还是尽量少用,免得自己再次晕死过去,无人搭救,彻底就爽歪歪了。 狗三儿得了石林这盖世神功的依仗,在难民营中自然挺直了腰板儿。又没了虎二那帮派的威胁,自然就做了独大。 狗三儿曾经借着奉承,捏了捏石林的胳膊腿脚,发现他并无异样,自是纳闷不已。这瘦瘦弱弱的身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后来,他就跟人四处说,石林大哥是神使下凡,自然是深藏不漏,岂能是凡夫俗子所能看透的。 狗三儿还添油加醋对石林一番吹捧,自然是得了这依仗,好做欺负人的事儿。 若不是看在小团儿救自己一命的份上,石林才不管狗三儿的死活,但眼下也不能由着他胡作。 石林时常劝慰狗三儿心要向善,比如在官府舍粥时,要懂得礼让老人,妇孺和孩子。当天下午,狗三儿就照做了,结果却得到了三只空空的碗,灰头土脸地告诉众人准备好一晚的挨饿。 第二日一早,靠着一番打架,虎三儿才抢到了舍粥。 虎二那波人虽然倒下了,但不断涌进县城的难民,自然就混进了新的霸强势力。 连续几日的所见所闻,足足刷新了石林的三观。石林越发感慨,在这般僧多粥少饥寒交迫的年代,唯有拳头硬,才能够有活命的资格。 你若软弱,自然有拳头硬的人来欺负你。 至于拳头,石林暂时不想这么消耗体力。除了不到万一不得不使唤的金手指这一杀手锏,石林觉得还是靠头脑取胜来得容易,也不至于耗尽体力,让自己再次晕厥。 “哼!”狗三儿将几只空碗丢在地上,石林抬头,便瞥见了他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新添了不少的淤青,尤其是两个眼眶子,乌黑杀青,犹如一双大熊猫眼。 石林见了,想笑,但却忍住了。大伙儿的口粮多亏了狗三儿一帮人抢夺,才保证了每日不饿肚子。 “爹爹,又没能抢到舍粥吗?”小团儿见爹爹受了伤,心疼地询问到。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撮儿恶棍,手里竟然有家伙,见了不是他们帮派的人动手就打。俺们几个人都没能打得过他们!丝……”狗三儿脸上的淤青被小团儿用麻布团按摩地疼痛不已。 麻布团里裹着小蓟草,这种春草的汁液对愈合伤口很有奇效。石林前世没少在庄稼地里厮混,自然认得这许多的戚戚野草的功效。 “爹爹莫要担心了。今日里我们跟好看的叔叔去野地里挖了不少的野菜回来,今天俺们就吃野菜宴,不喝那汤汤水水的舍粥了!”小团儿边帮狗三儿擦拭伤口,边宽慰到。 “我们不用跟他们理会。今日我等去周遭看了一下,五里外的河渠里有不少鱼虾,我们只管弄来渔具便能找到混饱的饭吃。十里外的山林里还能捕捉到野味。这两样都能管饱。何必吃那官府发的薄汤。他们好吃懒做惯了,我们却不必这般闲置了体力。”石林透过几天的观察,想好了此后的生计。 “那怎么行啊!深山老林里有妖兽,指不定什么时候俺们就成了它们的口中食,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城池里吧。虽然汤汤水水过于单薄了,好歹是安全的。”狗三儿仍旧不舍得离开城池,离开官府的舍粥。 “眼看着灾民越来越多,悍民也杂乱不堪,昨日消除掉一支,今日又会冒出来,哪有平静的时候啊。”老头儿看得明白,将这难民营里的事态分析得头头是道。“我看呢,有些人未必就是难民。” 石林看到,不远处站着三个粗壮的大汉,他们正朝着这边上下打量着众人,尤其是将色眯眯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正在摘菜烧水的石榴,嘴角处露出了狞笑。 他这话一说,不但狗三儿有些恍然若悟地抬起头来看他,石林也点了点头,继续接话茬到:“兴许是什么乡绅土豪,冒充难民,混进来行一些巧取豪夺的勾当吧!那日我与虎二打架,就觉得他的力气出奇地大,不像是饿了好几个月的难民的体魄,当时只是迟疑,如今你这般一说,我心里就通透了。” “小心!他们过来了!”老头儿说完,照例地脊背磨着墙根往地上一躺,就开始假寐。 石林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三个人慢慢朝他们走来。 狗三儿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但当他们走近后,石林赶忙对狗三儿说了句:“小心!” 此时,那三人中的一人突然抬脚就踹到了狗三儿的脊背上。石林趁势一把将小团儿拽到自己身后护住。 狗三儿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跟三人厮打,却明显不占优势,被踹倒在地上猛踢了数十脚。 看着狗三儿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三人才停住了脚,气哼哼地指着他骂骂咧咧。其中一位伸手拽住蜷缩在墙角的石榴就要走,却被石林一下子攥住了手腕。 “这位大哥,我想入咱们伙儿,当个小弟如何?” 石林边弓着身子边冲他哈腰微笑。 举拳难打笑脸人,那人虽然脸上再横,也得多看石林几眼。 “放手!别耽误大爷爽快爽快!” 石林见他执意要将石榴拉走,便笑得更加浓烈了:“这位大哥,我姐怕生人,性子还特别烈,前几日有人想霸占她,那人的鸟儿被我姐撕咬下来活吞进了肚子。” 石林这般说,三名大汉不约而同地朝自个儿大腿根儿摸去。 石林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继续笑着说到:“大哥若看上了我姐,那是我姐的福分!这样吧,让我好好地劝劝我姐,让我姐死心塌地地好好伺候几位大哥。总不能让我姐再靠着啃咬几位大哥的鸟儿吃顿饱饭吧!” 石林说到最后的话故意抬高嗓门,吓得三位大喊脸色变得异常惊恐。 “大哥,容许我一点儿说服我姐的时间,天一黑我立马给诸位送过去!” 见他这般说了,其中一位貌似是头儿,故作镇定地说到:“好你个小子,别打歪主意!要知道我大哥的人可是布满这个城池的。想溜?门也没有!” “是!是!小弟怎么会溜呢!这里有吃的,去其他地方还不得饿死啊!” 三人见他这般胆小,也就松了石榴的手。石榴吓得赶忙窜到墙根,跟小团儿抱在一起。 石林见石榴安全了,也就继续对着三人低三下气地说到:“几位大哥,烦请帮我介绍认识一下大哥,小的想入伙!” “就你?”貌似的头儿撇着大嘴将石林上下打量了一番,极为鄙夷地嫌弃到。 “实不相瞒,小的名字唤作石林,就是前几日将虎二儿打死的那个小子!” 三人一听到“虎二”,立马转了脸色,满是惊恐和质疑地又将石林上下端详了一番。 “你等着,我们跟大哥先回禀一声。”那人说完,就吆喝着另外两人转身返回去。 一路上,他们见到老人挡了路,抬脚就给对方一脚。看哪个女人漂亮了,拽住胳膊就往他们的地盘拉。 有人上前哀求,他们抬脚就是几脚伺候。这些难民很多都是饥肠辘辘许多日了,哪能经受地住这番折腾。有老人被打了,当场咽气。躺在地上,没人在意。 石林咬着牙,瞪着眼,将这些恶棍的行为尽收眼底。 “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怕虎二跟他们是一伙儿的?”老头儿爬起来,附耳责怪到。 此时的小团儿和石榴将狗三儿扶起来,掐他的人中。半天功夫,狗三儿才倒吸一口气,缓醒过来。 “好看的叔叔,你真要把石榴姐送给他们吗?”小团儿一是被吓二是心疼爹爹和石榴姐,竟然哭了起来。 石林一脸的愤怒,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嬉皮笑脸的谄媚。 “我怎么会把石榴送给这些牲畜糟蹋?是人都不会这样做!”石林淡淡地说到。 “可是……你不送去,他们怎么饶了俺们!” “我自有办法!”石林见之前三人中的一人朝这边走来,就起身,一脚跨过半躺着的狗三儿,努力地酝酿脸上的微笑。而别人没注意到的是,石林将手儿掏入裤口袋,那里有一个扎地结结实实的小布袋子。 小团儿扭头,望着石林跟着那人朝城池的一个角落走去,泪水更加紧了。“好看的叔叔不会出事儿吧!不会出事儿吧!” 石林随着那人步入一个用土坯搭建的小院子,果然发现他们并不是什么难民。因为院子里有着一个硕大的大草棚,不少的苇席并列排开,一看就是供下人或者打手临时居住的地儿。 难民都窝墙脚跟,哪有他们这般讲究的。 另外,场院中间有一个大柴锅,里面正炖着肉。阵阵肉香飘出来,让石林顿感饥饿。而在一旁的石堆上赫然铺着几张血淋淋的狗皮。还有几人正拿着几只狗头在玩耍。 石林心里一阵反感,暗暗怒骂到:“杀狗之人必遭报应!” 石林心想的同时,手儿狠狠地攥了攥裤兜里的小布袋子。 “啊哈哈!给我脱!脱不下来,直接撕碎!”此时,窝棚内,一个肥壮的大汉正吩咐几个汉子将按在苇席上的女子动手撕扯衣服。 女子痛叫着在席子上翻滚,双脚奋力踢打着几位大汉。 他们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狂妄了。 正文卷 第7章 几条恶狗而已 “几位大哥!雅兴十足啊!不如允许小弟看个现场直播!”石林不卑不亢地高喊一声。 众人停住了手脚,齐齐地朝这边看。 那个肥壮的大汉抱着光膀子,转身将石林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双眼冒光地滋滋称赞:“不错!不错!是个漂亮的小生,如果卖到春鸨院,不但女人喜欢,连男人也喜欢!” 石林明白他的意思,却仍旧保持着微笑:“大哥看得起小弟了。我巴不得要去呢,只是小弟身子骨不好,受不了那些老夫人的折腾,几下就能把腰给折断了,还是让小弟呆在大哥身边做一条狗吧!只要大哥能赏碗饭吃!” “啊哈哈哈!好!当狗好啊!当狗能有骨头啃呢!” 肥壮的汉子这般说,眼神儿对着灶台前忙着添柴的人一努嘴。那人立马就嘿嘿一笑,从热锅里捞出一个大骨,远远地丢在了石林脚旁。 “吃啊,漂亮的小狗!”肥壮的大汉伸手拍了拍石林的肩膀,眼神却盯着地上的骨头狂笑。 “好狗!快吃!快吃!” “吃一个给大伙儿看看!” 石林的嘴角仍旧挂着微笑。他弯腰,迅疾地捡起那根狗骨头,双手抱着,直接啃咬起来。 不知道是饿极了眼,还是心里有恨,石林竟然硬生生地将骨头撕碎了,一片一片地咬碎,吞咽进肚子里。 “哈哈哈……狗改不了啃骨头!” “好一条狗!啃地好!” 在众人的狂笑声里,石林将最后一片儿骨头放进嘴里咀嚼着,嘴角还露出了欣慰的笑。 “呜哈哈,这个小子没想到做条狗最合适!”肥壮大汉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么说,大哥收留小的了?多谢大哥!多谢大哥!”石林冲着众人一一深鞠躬。 “狗儿!出去撒泡尿给大哥们看!” 石林二话不说,走出窝棚,解开裤子,抬起一条腿,就对着那堆石头撒起了尿。 这番操作逗得大伙儿又一阵狂笑。 “看狗撒尿!看狗撒尿了!呜哈哈……” 在众人的狂笑声中,石林来到热锅跟前,伸手捞了另一根骨头出来抱起来接着啃。 而众人没注意的是,石林在捞骨头的当儿将手里攥着的一个麻布袋子丢在了热锅汤里。 面对着众人,石林边啃着骨头边退出了院子。 听着院子里的狂笑声,石林转身,脸上的微笑刹那间变为了冷峻,旋儿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老头儿躺倒的墙角,石林用石块儿砸碎了取来的那根狗骨头,之后碾成粉末,撒在野菜汤里,又多煮了会儿,才分给大伙儿吃。 眼看着天要擦黑,石榴边给躺倒的狗三儿擦拭伤口边流泪。 “好看的叔叔,石榴姐姐真的要送给他们吗?”小团儿一脸的不高兴。 石林嘴角一扬,轻笑到:“他们这群疯狗,无福消受了!” 对于石林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小团儿根本不理解,看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也就不再问了,继续跟着石榴落泪。 “喔哦!傻蛋子,别咬我!啊!”远远的小院子里突然一声骚乱。 “啊!别咬我!别咬我!痛死我了!” …… 那边窝棚里,传出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本就寂静的傍晚里,分外瘆人。 石林却“噗嗤”一声乐了。 窝棚内撕咬声、痛叫声不绝于耳。 窝棚外,数百年轻力壮的难民围在院子门口外的广场上。他们各个手里攥着粗粗的木棍。 而远远地攀爬在树杈上的石林却高声喊喝到:“只要跑出来一条疯狗,就乱棍伺候!别让他们咬到大伙儿,因为他们是疯狗!” “乡亲们呢!你们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啊!前天我的媳妇儿被他们霸占了,之后一头撞在墙上死了,我的双腿也被他们给打折了,我命恐怕不久矣,恳请大家伙儿可怜可怜我,帮我砸死这帮牲畜!”一位蓬头垢面的男子匍匐在地面上,嘴里不停地哭叫到。 “乡亲们呢,这帮恶棍真不是东西,欺男霸女,老人欺负地更不在话下,今天就因为我老娘挡了他们的路,被他们推倒在地,活活给踹死了……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啊……”一位孝子哽咽着哭诉到。 众人本来就受够了逃难的窝囊气,更是对这群恶霸厌恶至极,又临时受了这种种刺激,顿时群情激愤,个个恨得牙根痒痒。 此时,有人痛哭着从院子里窜出来,众人看了是那些恶棍,便抬起棍子,一起朝那人打去。 没几下,那人便当场翻了白眼。 又一个。 又一个。 又来一个。 …… 浑身是伤的肥壮男子苦苦哀求着留他性命。 石林上前一步,直接将脸贴在他的面门上,吓得他浑身哆嗦不止。 “英雄!奴才错了!奴才万不该欺辱大英雄!”他边说边疯狂地磕着头。 此时,有人将小院里的锅抬了出来。望着里面只残存了一点儿的浓汤,石林心里想着:“这群恶棍还真是吃干榨净啊,不但这么一大锅肉吃得干干净净,还把汤儿喝得没剩多少。” 石林命人将这些汤儿舀在碗里,他接过碗,欣赏着油水面儿上倒影着的月影儿,娓娓道来:“实话告诉你,我在取走第二根骨头的时候,往锅子里撒了一些药粉儿。这药粉儿就是专治疯狗病的疯狗药。吃了这药,人会变得癫狂,一旦咬住什么东西,知道死都不带松口的。” 石林说着将碗递给了旁边的一人。 说起这些药粉儿,还是当初许萍儿跟他在深山里,戏弄山大王的时候,分发给他的一袋子药粉。当时他并没有完全撒掉,也就随手揣在了裤兜里,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给你两条路,一条路你将实情道来,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的?你跟虎二什么关系?你们的任务是什么?第二条路,就是喝了这碗疯狗汤,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石林的话刚说完,那肥壮男子身子一颤,立马喊到:“我说!我全说!” “我们是昔阳家家派来的,加上之前你们打死的虎二还有拐子六,我们是第三波人。我们来的目的有俩,一个是帮助昔阳家家物色好看的女子和小孩子,拐了来卖了。第二个便是代那县衙监视你们。一旦发现你们里面有心存不轨,或者有刺儿头的,就立马斩杀。” “所以,这些难民在你们官府和富商眼里,连人都不是!都变成了牲畜了吗!”石林陡然怒吼起来,吓得那肥壮男子浑身哆嗦。 石林平复一下心情,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到现在卖了多少女人和孩子了?又害死了多少难民了?说!” “说!” “说!” “说!” …… 群情激愤,一个个如同愤怒的老虎,对跪在人群中间的肥壮男子怒吼到。 “诸位爷,我说!我说!”肥壮男子吓得瘫软在地上,流着泪说到:“至今已经卖了三七二百一十人,打死……打死了七十八人!虎二他们众兄弟的折损也算在了里面。” “你胡说!人数肯定还多!”石林语气坚定地质问到。 “小的不敢撒谎!” “那么,这些数你如何记得这般清楚,莫不是诓骗于我等众人!” “非是我诓骗,这些数目都有记录,贩卖的人数和打死的人数,我们都会一一记下,因为要靠这记录好跟昔阳家领赏钱。账本儿就在窝棚里的一个石窝里。” “找到了!”有人将一个竹简递给石林。石林翻开看了,登时气得砸在了肥壮男子脸上。 “天杀的!你将这些妇孺和儿童全都贩卖给了妖兽和山贼,他们能有活路吗!” 石林这般怒吼,众人这才明白失踪的人的悲惨下落。里面有不少是这些人的亲人,立马就攥足了劲头,要将这肥壮男子一棍拍死。 当群情愤怒的时候,石林喝止住大伙儿,说了声:“将他绑了,把这仅剩的肉汤全喂了他,别浪费了这么有营养的好东西!” 肥壮男子一听要被喂毒药,吓得浑身瘫软,口吐白沫。 这倒让人省了心,有人过来,将他七捆八捆,束在粗粗的树干上,之后就有人将一碗疯狗汤全都给他喂了下去。 “都散了吧!疯狗病是传染人的!”石林这话确实吓退了众人。 而在最后,石林安排人打扫这些死掉的恶棍。 至于如何处置,石林管不得那么多,任由难民自行处理。 圆圆月轮高悬天空,长夜漫漫凄凉奔来。 石林举头望月,心中突发无限惆怅的感慨:同样的月夜,前世今生却怎么这般迥异于千里! “啊——” “疯了!他果真疯了!” 一些好看热闹的难民远远地蹲在墙角看那个被束缚在树干上的肥壮男子,张着大嘴想咬什么东西咬不得,干脆伸出自己的舌头,“噗嗤”,鲜血迸溅而出…… 除了静静地观望这一惊心动魄的难民们,不远处的高树上,有一人躲在黑暗中,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便纵身飞下,之后朝着一个角门奔去。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阁楼之上,一人魏然站立,一手掷着笔,一手捏着竹简,迅疾地在上面写写画画。 等最后一笔书写完毕,他将毛笔卷在竹简里,又将竹简随手一攥,便揣进了怀里。一转身,几下便踩着瓦片儿朝远处的长安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本来捆束在树干上的粗壮男子便不知下落。 绳索、血迹,连带昨日的打斗痕迹统统不见了踪影。如果不亲历这一切,想必没人知道昨夜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愤恨曾经升腾在这片土地上。 太阳照常升起,石林却经历一夜思考,早已有了新的打算。 在他的召唤下,难民营里选拔了近百名青壮劳力,成立了临时维持秩序的队伍。石林还按照轻重缓急,将这些人分了队和伍,并明确了分工。 有的人负责看管新进城的难民,防止昔阳家再次派了爪牙扮作难民混进来。有的人则负责将数万难民划分区域,以防因为有陌生人捣乱而不能随时察觉。有的人则负责土建,修筑茅厕,防止随地大小便而造成瘟疫滋生。 还有一批人则率领着年轻的妇女和儿童到城池外的山林里采挖野菜。 一批青壮劳力则人人背着石林制作的简易弓箭,去深山边沿狩猎野兔野鸡之类。 狗三儿负责统帅这支庞大的队伍。 石林在教授了看家护院的年轻人一些基本的操练动作后,狗三儿便领着他们,手持木棍,喊着口号,做起了动作。 “哈!” “哈!” …… 远远地望去,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等到快晌午的时候,狗三儿又到城池外,催促在荒山野岭劳作的人们赶紧进城,一方面担心有妖兽从深林里窜出来,伤了他们,一方面进城后等待县衙的照例舍粥。 等人员差点完毕,一一进城后,新组织的炊火队忙着摘菜杀野味的时候,本该照例开始的舍粥处却迟迟不见官府人。 大伙儿纳闷,石林更是在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他本来打算今日里跟那舍粥的人送去一些野味,讨好关系,乞求他们多舍一些粥给大伙儿,没成想,今天的舍粥差役压根儿不想来了。 就在大家听从狗三儿等人的命令,按照行伍排好队,翘首以盼舍粥的时候,城墙角门陡然打开。 从里面奔出一匹马儿来。那高大的马儿上端坐着一位凶神恶煞的黑脸人物。只见他腰间挎着一柄长刀。长刀并没有配刀鞘,白森森的刀刃被阳光一照,犹如咬人的怪兽牙齿,甚是威吓。 在这马匹身后,同样奔进来十来名持着火杖的随从,各个都是膀大腰圆,面露凶相。 他们鱼贯而入后,就将角门关闭。石林发现,跟他们一样穿着的人已经攀上了城墙,将这偌大的难民营地死死困住。就算是一只苍蝇,也插翅难飞。 石林一大早站在最高点的阁楼上看过这座杜县城池的布局。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杜县城池的东南角。偌大的一片矮屋低墙明显诉说着他们的贫困和低贱的身份。而越过这一区域,往西北方向,是一片广袤的荒山野岭,还有一条宽广的河流横穿其间。 而在河流的另一岸边驻扎着不少的营地。 穿过层层叠叠的营地,那边就有了林立高楼,想必那里才是杜县的核心区域,是官家富户住的地方。 石林凭着印记才想起来,当初他送许萍儿到得家门后,就稀里糊涂地沿着大街道,走过了官兵驻扎的长桥,来到了这里。 石林这才恍然大悟。倘若这一世的原主是一个富家子弟的话,家人怎么会来到难民驻扎的贫民窟里寻找自个儿? 但眼看着长桥上的队伍越来越多,几乎是对路人严加盘查,想必是担心难民闯过桥,混入那片富饶之地。 “什么时候都是有钱人好啊!”石林感叹一句,就思索着要不要偷渡过去,去那边寻找家人呢。 不过,眼下恐怕不行。昨夜跟那些恶棍撕破了脸,昔阳家不可能不实施打击报复。毕竟他们断了昔阳家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昔阳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担心着,盼着,昔阳家终于来人了! “喔……”端坐在高马上的大汉一声吼,将现场气氛一下子聚拢到了顶点。 本来守在难民和这帮人中间的护卫队伍望着这番气势,吓得连连败退。 “唔哈哈哈!”骑在高马上的男子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 “逮!谁人是石林?敢出来受死吗!” 正文卷 第8章 金手指失灵了! 石林一听是冲着自己来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他拨开众人,兀自站立在两支队伍中间。 “找小爷何事?” 望着面前瘦弱不堪的小娃娃,马上的大汉笑得更加狂妄了。 “你这般柔柔弱弱的小生,没想到竟然心毒如蛇蝎!害我家好几条人命!今天我就挑了你,架在火上烤了喂狗!” 大汉说着从腰间抽出大刀,双腿一夹马匹,催马上前。 “看刀!” 大汉挥舞着长刀就要砍剁下来。 “呜……” 长刀挟裹着劲风朝石林的头颅砍去。 石林巍然站立,静待危险一线时,金手指的爆发。 但,今天的金手指似乎失灵了! 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石林惊恐地瞪大眼睛,盯着嚯嚯长刀奔袭自己的脑袋飞来时,骤然听到了三声巨响: “嗖!” “噗!” “嘭!” 眼看着长刀在鼻尖前划开热浪空气,径直朝地上砍去。 而马上的大汉陡然从马上跌落下来,栽倒在地。 一只长箭赫然穿透了大汉的心脏。森森箭头在后心处突兀而立。 两支队伍顿时“哗”地一下往后退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中间跌落在地的大汉望去,脸上布满了惊恐。 石林顺着飞箭飞来的方向扭转身子朝远方的高楼顶部望去。 有一人赫然站在一高楼的屋檐上,手里抱着一弯大弓,而青色的长衫随着春风烈烈摇曳。 石林转身,远远地冲着那人一抱拳,随后深深地鞠躬下去。 他看不到的是,远在屋檐之上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男子。 男子剑眉星目,标致的帅气脸。 他远远地看到石林冲他施了大礼,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身飞身走了。 广场上,头儿被人斩立决,剩余的爪牙顿时慌了神儿。 在他们四处张望,手足无措的时候,狗三儿一声怒吼,吓得他们浑身哆嗦。 “逮!你们这些狗奴!今天干嘛还不舍粥!就知道杀人!杀人!” 一名昔阳家奴似乎是这些人的小头头,仗着这边尚有持着棍棒的十几人,大着胆子回咬狗三儿等人;“你们这些暴民,枉费我家老爷一片好心,每日给你们供养舍粥。你们却狼心狗肺,不但砸了昔阳家的舍粥铺子,还杀了我们的人。像你们这般没良心的暴民,就该活活饿死!” 狗三儿一听自此没了舍粥,顿时火冒三丈。嘴里“咿咿呀呀”地叫骂起来。 见成功挑逗起了难民的情绪,那个小头头无比自豪地奸笑起来。 石林看出了他的奸计,也知道了既然有今日来杀人,就有明日的投毒,甚至是偷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石林想到这里,立马高呼一声:“狗三儿,该试试你带的队伍的战斗力了!” 石林说完,就潇洒地转身,朝着队伍后方走去。 与此同时,狗三儿一挥闷棍,照那小头头就是一下。那人顿时挺直了身子倒地。 狗三儿紧接着一声怒吼:“上!杀了这帮欺负俺们难民的狗奴!” 他这么一带头示范,周围的人顿时挥舞着大小长棍,与昔阳家的人厮打在一起。 昔阳家的人确实是练家子,起先上来的难民纷纷被他们的长棍砸飞出去。 但难民胜在多如蚂蚁。一个被打趴下,还会有三五人再扑上来。 打趴下三五人,还会有八九人蜂拥而至。 只一瞬间的功夫,昔阳家的家奴们就变成了地上的死狗。 清理完战场,狗三儿带着人将那匹马斩杀了,充当今日的饭菜。 蹲坐在墙角的石林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的惊险一幕,心里还有阵阵余悸。 “靠金手指?太不靠谱了!在这打打杀杀的年代还是要靠有一个利器防身才可以。”石林想过制造火器,但那玩意儿太过复杂,根本不是当代人能造出来的。而且,制造火药的成分,未必能从药铺中买到。 硝石与硫磺估计只有那些给皇帝老儿制造仙丹的道士们手中会有。若想得到这些,只能去长安,而且能进入皇宫大殿。 挥掉这根本不现实的想法,石林睁开眼睛正巧看到狗三儿手里拎着一条马鞭和一些缰绳,顿时眼前一亮。 “狗三儿,把那些东西拿给我看。” 石林接过马鞭,发现是用麻绳捆束而成,而在麻绳里侧,手柄处,则是柔韧性极好的白腊杆。 石林赞叹,想不到古人竟然懂得用柔韧性极好的白蜡来做一些器具了。 石林正愁难民队伍用一些平常木棍做的打狗棒,难以与大家族的火棍相较量,此时便想到了武器的替代品。 石林询问了白蜡木的所在。狗三儿想到,城池外的深林里就有不少野生的。石林便命他下午带人去砍伐一些回来。 仔细端详缰绳,石林才知那些是用伸缩性极好的牛皮做的。石林扯了几下,猛然间想到了一件利器。 石林嘱咐狗三儿下午不但要砍一些笔直的白蜡木,还要砍一些枝杈多的白蜡树来。 狗三儿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办了。 等到用过了难得的野菜炖肉的午饭,石林教授小团儿马鞭术。 无非是抽、打、剪、切等动作,用这般武术防身,可以在特殊时期做到一定自保。 小团儿甚是高兴,学得也是非常起劲。 待到狗三儿带人扛来不少白蜡木条后,石林教授他们剥去树皮,制作柔韧性绝佳的白蜡杆。 制作好了后,经过晾晒,就可以用来武装护院队伍了。 石林也从砍回的树木中找到了合适的三角叉,经过一番打磨,又将缰绳裁撤了一小段儿出来,束在三角叉的两股枝丫上。 ——一副弹弓终于做成了。 石林又到荒野寻找了一些小的滚石子,装在裤兜里,躲进一个小树林里,装好弹囊,拉满了弦一一实验。 牛皮缰绳不似后世的牛皮筋,极难拉动,但一旦拉满了,射出去的石子儿却能擦破一棵小树的树皮。 “好一个弹弓!” 石林握着这个法器,简直如获至宝。 又练习了一下午,渐渐地石林熟稔掌握了弹弓的力道和精准度。石林已经想到,不用抬起来瞄准,这个适合出其不意地偷袭。 只要藏在小腹部的位置,一手绕过身侧,拉满了牛皮缰绳,就能做到眼睛看哪儿,石子儿就飞往哪儿。 而对打人来说,制敌的关键在于——打眼! 有了这一护身的利器,石林顿时信心百倍。此时的夕阳染红了西部半边天,让那飞翔的流云渲染成了金黄色的锦缎,蔚为壮观。 “啊——哦——”一声震撼天地的怒吼从深山里传出来。 “快跑!” 从树林里前后窜出来七八人。石林一看他们是自己的行伍队员,有几人身上已经挂了彩。 “石林,快跑!有妖兽追上来了!” 跑在最前面的人边跑边喊。 石林正陶醉在弹射石子儿的乐趣当中,一想到有活的猎物供自己试验一番,就高兴地精神抖擞起来。 “你们先撤到城池里!让我来对付他!” 七八人也不担心石林这个比他们小太多的家伙能不能降服地了妖兽,只因为前几日亲眼看到他一人打飞了虎二等人。此时节,也并不对他有所怀疑。 等七八人跑远了,石林就下意识地拉满弹弓,静静地等待从林子里窜出来的妖兽。 “嘭!” 一个黑影子从密林里窜出来。 石林刚想放开弹弓,但同时看清楚了那个黑影子竟然是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 他窜出密林就跌倒在地。 “啊——吼——” 一声怒吼再次在耳畔炸响。 石林陡然看到一只庞大的吊睛大虎从密林里窜出来,直接长大血淋淋的大嘴,扑向摔倒在地的男子。 石林再次拉满牛皮缰绳,瞄准了飞扑下来的打老虎的眼睛,“嗖!” 一颗石子擦着老虎的额头飞了出去。 “没打中!” 石林心里一慌,同时明白了,之前练习的目标都是死物,而眼前的却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家伙。 石林心中顿时有了速度、加速度、距离、力道、弧度等一连串的数学公式。 石林的这一下虽然没有打中老虎,但成功地吸引开了它的注意力。 “你……找死!”老虎刚落到空地,紧接着就朝石林飞奔而去。 “再来!” 石林拉满弹弓,沉着地随着它移动。 “嘭!”一颗石子儿飞奔出去。 石林恨不得那颗石子儿变成刀子,增强威慑力。 “嗙!” “啊——哦——”石子儿精准地弹射进老虎的一只眼睛,砸出了血花来。 老虎吃痛,砸倒在地。 石林哪肯放过机会,连续地拉满弹弓,发出第二颗、第三颗……终于又有一颗石子儿射入老虎的另一只眼睛,顿时血花再次飞溅起来。 疯了的老虎紧闭双眼,朝石林方向扑去。 石林快速奔跑,绕开这只庞大地能压死自己的老虎。 “让开!我来!”躺在地上的男子终于缓醒过来,爬起来一下子纵身跳到老虎背上,一手揪住老虎的虎皮,另一手攥紧了拳头猛砸老虎受伤的眼窝。 老虎吃痛不已,疯狂地飞窜。 石林又发射了几颗石子儿,威力却小了太多。 石林发现男子躺倒的地上有一杆长矛,心下一激动,捡拾起来,双手端住,纵身朝着老虎的屁股刺去。 “噗!” 一杆长枪直接刺入老虎体内一大半。 老虎的屁股一紧,尾巴一挺,身子一僵,随后“啊——哦——”一口气吐出去,便栽倒在地。 “石林,你的力气——好大!” 男子从老虎身上滚落下来,边夸奖边爬起身来,“竟然能洞穿了它……” 当他看到老虎的致病一枪的位置后,有些目瞪口呆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杀了这妖兽就行!”石林上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好一个打虎英雄! 去吧,把人叫来,咱们今晚吃全虎筵!” 是夜,一堆篝火旁,打虎男子吹嘘自如,但轮起胆识与谋略的英雄气概来,他自愧不如石林。 “师父……”石林正窝在墙角,跟老头儿头靠头地眯眼打盹儿。 耳畔响起了一个极具谄媚的男子声音来。 石林一睁眼,看到狗三儿嬉皮笑脸地弯腰站在自己面前。 “师父……”狗三儿一改往日那副整个世界都欠他的丑恶嘴脸,龇牙咧嘴,满脸堆笑。 “谁是你师父?若是叫师父,得行大礼!”石林为狗三儿打搅他的好觉而有些恼怒。 “噗通!”狗三儿腿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嘴里还高呼着:“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老头儿被这吵闹声惊醒,睁眼斜瞥了狗三儿一眼,翻个身子继续打盹儿。 “好了!起来吧!你比我大好几旬呢!不怕差了辈分!”石林起身将狗三儿搀扶起来。 “师父,你答应收俺为徒了?” “答应!答应!”石林对师徒之分毫无感觉,却因为担心耐不住狗三儿的胡搅蛮缠,随口就这么一说。 “哇哈哈!俺成为师父开山大徒弟了!盖世武功,师父会传授给俺啊!”狗三儿高兴地蹦跳起来。 火堆那边的男子们远远地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欣羡的目光来。 “师父,能肯教俺神奇武功吗?” “什么神奇武功?我不会!”石林非是断然拒绝,而是确实不会啊。 “师父,就是今天下午,你打死妖兽的那一招!”狗三儿露出了迫切的眼神来。 “哦,你说的那一下啊!”石林的脑海中想到了他拿长矛戳老虎屁股的那一幕,顿时又好笑又好气。 “这个简单,只要你看准了目标,狠狠地给它来一下……” “师父,他们说你来了好几下。” “好几下?什么好几下?这个嘛……来一下,就够它爽的!”石林纳闷地回复到。 “师父,他们说你空手飞石子儿,连续飞射了几十发……” 呃……是你龌龊还是我…… 石林真想开口大骂。 但石林还是故作深沉地蹲下去,背依墙根,慢条斯理地说到:“这个神功不是一朝一夕能炼成的!” “师父,俺能吃苦!” “是吗?去……今晚去守着咱们大院里的那口井。注意,留两个人守在旁边,故意打瞌睡。其余的人藏匿起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马给擒住。”石林微眯着眼睛吩咐到。 “一口破井有什么好守的?”狗三儿摸着头纳闷到。 “你去还是不去?不去,就开除你这开山大弟子!”石林嗔怒到。 “俺去!俺去!”狗三儿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转身,嘴里还嘀咕着:“看一口破井?跟练神功有什么瓜葛?” 他走了几步也没想通,沿路点了几个青壮劳力,便朝院子里的唯一一口井而去。 远远的火堆旁的人瞧着狗三儿的囧样,哈哈大笑。 狗三儿走远后,老头儿开口问到:“你觉得他们今晚会来吗?” “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石林淡淡地回复到。 “未雨绸缪?好词儿!”老头儿夸赞一番,再次合上眼皮,继续打瞌睡。 来到这一世,石林已经习惯了窝在墙根打瞌睡,白天睡了,晚上还要接着睡,似乎是要弥补前生通宵熬夜打游戏、看小说、看小电影的损失。 “哎!舒服不过躺着,好吃不过饺子!” “妙!妙啊!出口成章,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对了,什么是饺子?”老头儿问到。 “睡觉!我说的是睡觉!”石林担心说漏了嘴,马上纠正到。 深夜,石林梦到了前生的自己,吃着母亲亲手包的水饺,嘴角竟然流出了哈喇子。 “真香……” 正文卷 第9章 少年的神奇技能 “嘭!” 一声巨响把石林的美梦惊醒。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远远的,狗三儿一嗓子吼叫,撕破了深夜的宁静。 水井那边,一番纷乱中,陡然亮起了几簇火把。 “他们到底还是来了!小老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老头儿翻了翻身子,喃喃自语到。 石林微微一笑,旋即便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他们这帮没脑子的东西,也就是蠢货才这么干的!”石林说着从墙根的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径直朝水井方向走去。 “这是什么?说!”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家伙被众人捆束住了手脚,狗三儿正拿着一包东西,穷凶恶极地质问他。 任狗三儿时不时地捅他几拳,踢他几脚,那人死活不说。 石林缓步走了过去,魏然站立,望着死敌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顿时意气风发,心中充满了运筹帷幄的快感。手上做出摇扇子的动作,忽然觉得手上少了一样装逼神器——折扇。 石林不失尴尬地再次负手而立,用双眼瞪着面前被捆束的那人,仔细上下打量。 那人似乎是受不了这份威严,吓得浑身哆嗦。 此时的狗三儿急忙上前阿谀奉承一番:“师父果真是高人呢!本来俺守这破井还不服气,结果到了后半夜,这人竟然从墙上跳下来,还鬼鬼祟祟地摸到井口边,要不是俺一泡尿憋醒,这个家伙就把这个东西丢进井里了。” “哦?”石林望了望狗三儿手中的小包,顿时猜到了七八分。 “这人就是一个烂舌头的家伙,俺怎么问他这是什么,他就是不说!”狗三儿气急败坏地说到。 “这还不简单!你怎么不动动脑子!你本来就是一个哑巴,你还问他?”石林这番话说的狗三儿一头懵。 “师父连他是哑巴也能猜得到?真是神仙啊!” “少来!师父教给你一个法子,总比你拳打脚踢强百倍!”石林这般一说,狗三儿马上嬉皮笑脸地贴上来。 “师父,怎么弄死他,请吩咐!” 石林见他这番恭敬,自是十分满意。他微微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到:“笨徒儿,把这些药全都给他喂进肚子里,不就知道这药是何物了?” “哦!对啊!俺怎么没想到呢!嘿嘿!”狗三儿一拍脑袋,顿时盯着面前被捆束的家伙,眼里放出了光芒。 “你不说是吧,大爷俺就给你尝尝?把他捆在树上,把这包药全都给喂进肚子里!” 那人一听这话,吓得咿咿呀呀乱叫,挣扎着要挣脱众人。 狗三儿哪能放过这般整人的好机会。等到众人将他捆束到树干上,他一捏那人的腮帮子,将一整包东西塞进那人嘴里,之后捏紧他的鼻子,灌进一口水,再照着他的肚子狠狠地捅一拳。 那人一点儿没剩残渣地将整包药粉儿吞进肚子里。 半晌功夫,那人开始口吐白沫,之后浑身抽搐不止。 又经历一会儿,那人开始屎尿失禁。 折腾到天亮,那人早已虚脱地变了模样。 “放他走吧!”石林望着没有多少气息的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师父,俺们就这样放他走了?他昨晚的药可真是毒辣,如果咱们难民营的人喝了这水,估计数万人就全都趴下了。一个活命的人都没有。”狗三儿恶狠狠地吼到。 “我说放就放了,哪儿这么多废话!”一个十三岁的少爷,说的话掷地有声,让近四十岁的狗三儿都有些畏惧。 “好!师父莫俺的气,师父莫生俺的气!” 过去两人,给那人松了绑后,拉着他的胳膊就将他拖到城池外,丢在大道上。 经历昨晚这一闹,众人对石林更是敬佩不已。 “石林真是神机妙算!” “活神仙在世!” “他是老天爷派来,救活咱们难民的大英雄!” …… 未央宫。 年迈的汉武帝疲惫地侧身靠在龙椅上,听着大殿上一位文臣的朗声禀报。 “启奏陛下,自去年始,天下大旱,黄河干涸,武威、朔方、冀州、兖州的难民多达三万人逃离出来,而聚集到杜县的则有万人之多。” “启奏陛下,自去年始,天下大旱,黄河干涸,周边区域百姓颗粒无收,武威、朔方、冀州、兖州的难民多达三万人逃离出来,而聚集到杜县的则有三万人之多。我朝又适逢匈奴时时进犯,粮草本就紧张。陛下仁慈厚爱,不愿意看到难民无粮可用,便颁布诏书,鼓励大户舍粥济困。杜县富户昔阳家宅心仁厚,舍下万担粥来,每日供给两次粥。奈何数万难民乃贼民老鼠一窝,不但时常聚众打架,锻造武器,演练武操,还将昔阳家的人打伤打死,抢夺马匹粮食,真成了打家劫舍的暴民,臣请陛下恩准,帅兵前往,趁其尚未成气候,将其一干贼人悉数斩杀。” 此文臣言官禀告完毕,大殿内肃立两侧的文臣武将顿时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主爵都尉汲黯朝站在最前面的大司马霍光望去,见他始终微闭眼睛,一言不发,便知他在等待有人出来与这言官较量一番。 大司马霍光为人谨慎,出入宫闱二十余年,未曾犯过一次错误。自然秉持的是便是那“寡言慎行”的箴言,喜好清静少事。他经常与霍光亲密盘谈,霍光总是不忘提醒他“要少说话,多做事,有时候你的声音就是噪音。行事前,一定要在脑子里反复思考三次,若认为不妥,就不要再说了”。 对于此,性子直爽的汲黯一直不敢苟同。时常因为耿直而直谏廷诤。却也奇怪,皇帝却也未曾有过恼怒。 时日久了,霍光与汲黯就成了朝堂上一静一动两个交互相称的大臣,成就武帝“两膀重臣”的美誉。 汲黯前几日派人严密监视难民的动向,早已对难民情形了如指掌,今日一听言官所言,明显是受人指使,不免心中愤懑不已。他见霍光这般不想理会的态度,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汲黯急忙出班,高举笏板,朗声回到:“启奏陛下,言官所言未必属实。数万难民聚集于杜县始,臣便安排人监守始末,那昔阳家竟然派人在难民中做些拐卖妇女儿童之事,还时常拳脚相加,打死无辜难民,后因奸行败露,恼羞成怒,便实施些断粮之可耻行径……” “汲黯,你血口喷人!”刚才的言官立马出来指着汲黯大声辱骂:“昔阳家乃杜县县衙亲赐的忠厚之家,怎会干些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你这般嫁祸于他家,岂不是枉费了良善大户救灾的慈善之心!让天下富户人人自危,以后遇到朝廷该用之时,谁还敢来应承?祈求陛下明鉴!” 此时,另一言官也出班奏报:“启禀陛下,近日断粮一事,非是昔阳家情愿,乃受歹人指使,私设营地,配发军械,操守武行,独霸一方,恳请陛下下旨,立即捉拿贼首,驱散难民,劝其回归本乡,保境安民。” 汲黯却也不恼,等那言官说完,继续说道:“难民无辜,又无人帮其撑腰,初始,被歹人搅乱不已,时常因为每日一次施舍的汤汤水水而大打出手。幸好有一少年,名曰石林,归整难民,教授其采摘野菜、捕获猎物,以便充饥。前日,昔阳家竟然派人要斩杀此少年,理由皆是因其挡了自家财路……” “汲黯,你是非不分,搅扰朝堂,是何居心!”另一言官这般指责到。 汉武帝刘彻终于从慵懒的侧卧变为了懒坐。他这一正身姿势,身旁的大太监苏文立马高声呵斥到:“请肃静!” 朝堂上的人顿时不再争执,改为几人的暗自怒目瞪眼。 汉武帝望着面前的虚空,独自想事。半天功夫,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有何想法。 站在一旁,微微闭目养神的霍光知道,自从十几年前巫蛊之祸后,刘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何况最近,他老是被噩梦惊醒,身子自然是每况愈下。天下大事,在他眼里,不如一个善缘的解梦和维持自身安全来得重要了。 呆了大半天,一旁的大太监苏文也不敢惊扰皇上,担心惊了圣驾,责怪下来就能要了小命,也就呆呆地站立着。 半晌功夫,刘彻突然问道:“你们说数万难民两三天没粮食吃了?” “启奏陛下,昔阳家停发救灾粮已经三日了。”汲黯急忙回答道。 刘彻顿时来了精神,“那些难民如果度日的?他们难道抢夺了不少粮食?” “陛下,非是这般。他们这几日靠着捕捉猎物和挖野菜度日。”汲黯继续回答到。 “启奏陛下,那些灾民私下已成行伍,定干了打家劫舍之事,要不然,一日数万人的口粮便是小数目,没了救灾粮如何能借以度日?”一位言官信誓旦旦地说到。 “是啊,汲爱卿,难道他们是铁人不成?不吃不喝也能成活?是不是有仙丹妙药,可保不用进食便不觉得饥饿?” 汲黯听闻皇帝老儿这般诉说,嘴角微微上扬,心里讥笑他年事已高,却炼丹成魔,蒙蔽了心智,便心生一计,忙禀告到:“陛下,非是他们身体如青铜般硬朗,而是靠着那少年的一门神技。” “哦?何等神技?速速讲来!” 刘彻一听有了稀罕的新神技,立马来了精神。 汲黯嘴角上扬,知道皇帝老儿来了兴趣,便神秘莫测地说到:“这神技就叫做——评书。” “评书?是何等神技?寡人倒想亲自看看……” …… 杜县东南角的广场上,众难民整齐划一地端坐在地上。 而在难民的最前方放置着一张破桌子。 桌子后端坐的正是石林。 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自己烧的凉白开,抬眼看到狗三儿率领那队看家护院的百十人到灾民周边围拢着盘腿坐下,便放下了碗儿。 石林清了清嗓子口,捏起一截长方形的小木块,往特意找来的一块石板上一拍。 “啪!” 顿时,数万人的广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抬头看他。 只见那少年把右手一抬,伸出食指一指天空,口中念诵到:“难难难,道德玄,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上知音谈几句,不对知音枉费舌尖!”说到“舌尖”的时候,声调猛地一下子抬高,随后便摸起穷摔往石板上一砸。 “啪”地一声响,在场的人顿时摸不着头脑。 此时,坐在最前面的小团儿猛地喊了一嗓子:“好!再来一个!” 石榴儿也学着喊了一嗓子:“再来一个!” 周围的人也受了鼓舞,举拳喊到:“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石林望着台下的难民们越来越像模像样了,也就欣慰不已。这些都是他事先教会的托儿。按照郭德纲老师的说评书情形而布置的人手。 作为纲丝儿的他极其喜欢郭德纲老师的相声,尤其迷恋这单口相声,又叫评书的《坑王驾到》。 当然,这一世的人们自然没接触这一广受百姓好评的形式,石林也就能够凭借着记忆自由发挥了。 这一想法还是今晨晨练时,狗三儿禀报的消息:方圆野菜不多了,深山里的野兽也不多了,剩下来的时间恐怕口粮都是问题。 石林就琢磨着昔阳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而观望难民区与富户区之间有官兵重重把守,要想成功混过去,就得有一身像样的衣服,还得弄一些营生物件,否则,怎能从铜墙铁壁的重重包围中进得了富户区呢? 灾民们的口粮,还有新近所需衣物,总不能靠打家劫舍,也不能靠偷盗。贫民区的百姓本来就对难民心存芥蒂,怎肯再做些龌龊之事。 只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而赚钱的营生,在这贫民窟里,能找到什么活计? 思来想去,石林觉得民众欢迎率最高的就是评书了。耍一耍嘴头子,用好故事吸引住人,让这些百姓打一些赏赐,几日下来,估计就能置办齐整衣物,还有维持几日难民的口粮了。 当下,石林整理了前生所记忆的郭老师的精彩段子,便撒下不少人手去贫民区,边敲梆子边吆喝起来:“听先生说书了!阅世间百态,品百味人生,尽在石林评书剧场!” “邦邦……邦邦……”梆子响过几声后,那边也有人正在喊喝:“阅世间百态,品百味人生,尽在石林评书剧场!” …… 此时节,石林刚背诵完一首定场诗,便看到村巷街口聚集了不少当地百姓。 石林顿时来了兴致:“好!再来一个定场诗,听好了!十冬腊月大雪降,老两口儿睡觉抢热炕,老头儿要在炕头睡,老婆儿就不让不让偏不让;老头儿抄起了顶门闩,老婆儿拿起了擀面仗,老两口儿叮叮当当打到大天亮,挺好一热炕,谁也没睡上!” “轰……” 石林刚刚说完,场下的人,还有村口的百姓顿时大笑起来。 石林一看,对于凡夫俗子,只能择一些浅显易懂的段子来讲,才能受到奇效,于是接二连三抛出一些俗段子来: “初三十三二十三,两口子吃饭把门关。苍蝇叼走一个饭米粒,老头子一怒追到四川,老婆家中算了一卦,伤财惹气,赔盘缠。” “轰……” “哈哈……” ——“再来一个!” 台下的人顿时群情激愤。 石林心说:“好!来个狠一点儿的!”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正文卷 第10章 我在大汉做坑王 “好!再来一个!” 场下的人们各个嘻嘻哈哈,热闹非凡。 “不来了!不来了!定场诗要一一念出来,得说到什么时候啊,大伙儿是来听我石林讲评书的,今天呢,咱们就来一个故事,名字就叫《波斯寻宝》,故事发生在我大汉建元二十三年,东海边界杭州县有一公子,名叫……”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落魄公子遭受了无数的倒霉事,最终因为机缘而终于咸鱼翻身,成就了一方富户。 石林之所以择这个故事来讲,只是因为故事很符合当下百姓的境遇。 况且,石林从郭德纲老师讲的故事里看到了自己的悲惨影子,他希望自己跟那个书生一样,能有个好结局。 此时,杜县城墙外的山野小道上,一身粗布衣服打扮的四人从马匹上下来,便缓缓步行起来。 为首的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他看到有人带领着男子在山林里捕捉野兽,有人带领着女子在荒坡采挖野草,顿时觉得这不像是什么贼寇,反而像是一个偌大而井然有序的村丘部落。 旁边的汲黯还时不时地出口夸赞:“陛下……哦……武哥,你看这些难民能够归整划一,建立良好治安,又能不靠朝廷供奉粮食,不靠大户救济,而能自食其力,以勤劳养活数万灾民,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一旁的霍光却瞧着汉武帝刘彻的脸色补充到:“你也别太吹嘘了,这些都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娃办到的吗?你这老头儿怕不是被这些刁民迷惑了吧!” 能够通过察言观色,说出陛下的心声,这可是霍光的本领。 当下,刘彻也将眼神望向汲黯。 汲黯不慌不忙,不急于辩解,哈哈一笑:“武哥若是不信,咱们继续往前走啊!边走边看!” 而跟在霍光身后的丙吉则一指前方说到:“听下人禀报,他们今日竟然全都在广场上聚集,说是石林评书剧场正式开业了!没想到这帮难民也有着娱乐项目!” “石林评书剧场?就是爱卿今早说的神技吗?孤正好去瞧一瞧!” 进入城池,让刘彻大为惊奇的是,没有想象中的难民营里环境脏乱差,而是干净异常。偌大的广场也被分成了几个大区域,每一区域约有序铺陈着数百荒草编制的席子。 而在各个区域间,有着宽敞的步行道。步行道的两侧摆着不少粗陶罐子,皆是用以方便的尿罐。此时,正有人用木桶收集了之后,又将这些陶罐洗刷一通。 而又有一些人正用扁担担了不少土往墙角处的几个茅厕走去,又将土铺盖在茅厕里面。 “真是聪明啊,将人群有序分离,又将卫生打理地井井有条,防止了环境脏乱差,又预防了蚊虫滋生,确实妙啊!”汲黯继续夸赞。 “能将四处逃荒来的难民的心归拢到一起,确实有些手段!”丙吉也附和到。 “你们所说有这等治民奇才竟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娃?”霍光难以置信地质问到。 “听下人言说,自然是差不了了!那个娃娃多有奇功异能。他曾一人战七人,更曾预见了昔阳家下毒之事,早早地派人守候在井口,当夜就抓住了下毒之人,一番惩戒,便将那人放了!”汲黯如数家珍。 “确有此事?”刘彻一听就皱着眉质问到。 “此事正在查办。那日那人折回了昔阳家后便再没下落,恐怕是遭遇了灭口。我已差人详细搜捕。” “若大户行此龌龊之事,定斩不饶!加紧办理此事!”刘彻有些咬牙切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想起今晨那些言官的说法,跟现实完全不符,就气不打一处来。 刘彻心里暗暗思忖:“倘若我不亲自看了,信了他们,真的派兵对付这些难民,岂不是助纣为虐,成为暴君无疑了!” 想到这里,刘彻就有些后怕,担心以往的诸多事情只是单方面信任了,却着了贼人贼心的道儿,自己则成了他们挟仇杀人的屠刀。他心里大骂到:“真可恨也!” “陛……武哥,不可在此灾民涌现的关节大动干戈,若打击了赈灾的大户,恐动摇了大户慷慨的积极性啊!”霍光提醒到。 “石林那个小子的作为,用事实证明,不靠大户的救济,他们也能照常存活下去。” “你们说石林那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娃娃?”刘彻再次问道。 “是!陛……武哥,而且,今日诉说评书的人正是他!” “哦,那就有意思了!快去一看他的什么评书神技!”刘彻一声招呼,霍光、汲黯和丙吉三人陪着皇帝老儿便跨进城门。 此时,石林正将故事徐徐展开。 石林不知道,此时的村街巷口处,扎堆的百姓中有四个人挤出人群,选了一柿子树下的阴凉之地,站定。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眯着眼,看着整齐划一的难民井然有序地端坐着,倾听什么,极为惊讶。 而当他远远地朝坐于众人前方的少年望去时,脸上骤然布满了惊讶。 不只是他,站在他身旁的霍光也是双眼圆瞪,瞧着那名少年便凝眉肃穆。 霍光转头去瞧身后的丙吉。 丙吉也是一副惊讶地几乎要失魂落魄的样子。 当他看到霍光以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时,连忙皱着双眉摇了摇头。 霍光便低声呵斥到:“给我查!好好查查这名少年的来历!” “是!”丙吉答应一声,急忙闪身后退,钻出人群。 而站在刘彻身旁的汲黯,仔仔细细盯着少年看了一番,也是惊呆地朝一旁正抱着膀子的剑眉男子一挥手。 等他小跑过来后,他低声到:“给我好好查查这名少年的底细,务必要快!” “是!大人,我昨日已派下人手去查了,今日应该会有结果。” “好!你办得好!”汲黯随后抬起笑眉朝刘彻瞟去,心想着:“皇上啊,明日一早,我必送给你一个大礼!” 这样的神色被霍光瞧见了,知道他有所举动必先于自己,争宠邀功于前,便咬了咬牙,忍住一番气,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广场上的那名少年。 他心说:“这少年,像极了太子刘据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难道他是……” 强烈的兴奋撞击着内心,他隐隐约约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办法攀附这名少年!将来的霍家一定会攀上新的高枝儿。 “对了!我家女儿跟他貌似年纪相仿啊!”霍光窃喜,但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汲黯是什么人,他从霍光那发光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新阴谋,他心里生气地一哼,想到:“你这老狐狸,新的富贵能让你得逞了?别忘了我还有一个亲侄女养在家里呢!正好跟这少年是绝佳的良配!” 石林并不知道,有几个权贵人已经打上了他的主意,他正陶醉在故事里。 石林借着自己的理解,又将其他故事里的悲惨经历添加了进去,一上午的时间正巧只讲了故事的一半。 眼看到晌午头了,到关键点的时候,石林“啪”地一下,将穷摔砸了一下石板儿,朗声说到:“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啪!” 果断挖坑,吊起众人的胃口,等待用过午饭后,再继续评书。 穷摔摔完,石林端起碗就喝了最后一口水,之后将碗放在桌子上,准备起身。 “嘡啷啷……” 几枚五铢半两大钱陡然被丢入石碗中。 石林刚一抬头,就听到有人在下方高声喊喝:“石林先生,把故事讲完再吃饭吧!我主家给你的赏钱!” 那人话音刚落,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往自个儿的怀里掏东西。 不一会儿,铜钱犹如秋风中的树叶一般,“叮铃嘡啷”地被抛到石林端坐的桌面上。 “继续说啊,把故事说完!” “太好听了!继续说吧!” 石林望着铺面桌面,以及附近地面的青铜钱,顿时有些傻眼。 但见那铜钱大多数是五铢半,但也掺杂着三铢半,四铢半。 石林瞟一眼,心中不免戏谑一声:“好一堆刁民!” 石林之前爱好收看收藏类和鉴宝类的节目,正巧看到西汉时期,汉武帝元年开始通行货币是三铢半,用了五年便停铸半两,改铸三铢钱。不到一年,武帝又令停铸三铢,改铸五铢,钱背增加了轮廓。建元九年,制赤仄钱(仄指边缘),轮廓上带赤色,以一当五,但币值不足。钱币外圆内方,象征着天地乾坤,成为后世铜钱模样的雏形。后,废止五铢,制四铢半。不多时,又废止四铢半刃钱,更铸“三铢钱”。 那些年,汉武帝之所以与三、四、五等数字较劲,关键是多年频繁地发动战争,穷兵黩武,国库空虚,汉武帝想通过更换货币的办法来缓解当时出现的财政危机。 结果事与愿违,劣币大量充斥市场,造成货币混乱的局面,并没有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关键的一点在于地方私铸货币泛滥。不管你老头子怎么改,俺们都能仿造,而且俺们财大气粗,造的质量还比你的好。 汉武帝一生气,终于打通任督二脉,找到病根,下令废行三铢钱,把铸钱权收归中央,由上林三官统铸五铢钱。 货币制作权收归朝廷,地方制作货币权被剥夺,也就稳固了货币的权威性和通货膨胀。 由于当时的国号是元狩,所以史称“元狩五铢”。 石林揣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是推行五铢钱币的十多年间,三铢和四铢已经被废止了多年。而此刻出现这些货币。 想必,这些百姓有的是欺瞒他,借机甩了这不能通行的家伙们。 不过,石林看它们却跟看宝贝一样。因为他有个大胆的想法,只要穿越回去,把这稀有的三铢钱和四铢钱一卖,就能获得不菲的回报。 不远处的汉武帝看到了少年嘴角露出来的不屑微笑,顿时扭头看了一眼霍光。 脸色微沉,不悦道:“如今通行五铢钱已不少年头,为何市面上还会出现三铢和四铢呢?” 霍光一听责怪,马上俯身笑脸说到:“武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是刁民本色啊,若非如此,就不符合这贫民的特点了。” 汉武帝咂摸了一下,觉得甚有道理,不过还是忧郁地说到:“那个少年精明地很,会认为大家在羞辱他,用过时的货币打发叫花子,过时的货币又不能流通使用,他一生气还不得不讲故事了!” 汉武帝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少年哈哈一笑说到:“感谢各位父老乡亲抬爱!” 啥……他怕不是一个傻子吧! 汉武帝三人吃惊地扭头朝少年望去。 没想到少年满脸的开心。 他一边命小姑娘赶忙捡拾铜币,一边开始整理桌面,继续诉说评书。 但听那故事讲得娓娓动人,扣人心弦。根本不像傻子模样。 他们不知道,石林正在心中盘算着,用这现有的五铢钱可以买到一些粮食,供给难民。剩余的一些用来购买几身行头。 他要去大户区,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更何况,他铁了心要做大汉王朝的第一大坑王! 挖个大坑埋葬这些善良的刁民们。 果不其然,在最后关键的节骨眼儿,当大家聚精会神听得正仔细的时候,石林摸起穷摔,“啪”地一下,来了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 石林说完,也不等什么,起身就朝自己的墙角之家走去。 狗三儿见状,对着几个管事的人儿喊到:“开饭了!” 本来端坐整齐的难民们一听这话,赶忙起身,去拿吃饭的家伙头子,去灶房前排队。 说书的那会儿,小团儿和石榴儿已经拿着大伙儿打赏的钱买了一些米回来,此时,已经煮成了香喷喷的几大锅稀粥。 “大家排好队,不要挤,从今天起,我们吃好的!”狗三儿一声吼,难民们顿时群情激昂,热烈欢呼。 石林蹲坐在墙角,望着这一场景,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头一回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和自豪感。 “我一定会让大家有着无与伦比的满足感的!”石林信誓旦旦地说到。 “满足?这些人的欲望可不好满足啊!”老头儿翻身打了一个哈欠,慢条斯理地说到。 他每日都是躺着,似乎是永远有着睡不醒的觉。 “嗯,谁也比不了你,你早已有了幸福感、自豪感和满足感!” “这话确实!”老头儿听了,赞许地笑了笑,翻身,继续睡大觉。 “没心没肺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幸福感啊!”石林赞叹一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远处的汉武帝瞧着这名少年,台上意气风发,而到了台下却是乞丐一般,蹲坐墙角,顿时皱起了眉头。 “学富五车的少年难道就苟安于乞丐了不成?”汉武帝这般嘟囔着。 一旁的霍金朝汲黯挤了挤浓眉,汲黯立马会意,禀告到:“陛……武哥,恭喜武哥,贺喜武哥。” “恭喜何由?贺喜何来?”汉武帝问到。 汲黯不慌不忙,回禀到:“所谓天才不拘于小节,能将难民管理得井井有条,不亚于军队行伍,说明他确有领略才能。他又通过评书这一奇异技能教化难民,说明有着洗脑的智慧。天降奇人,所以要恭喜武哥,贺喜武哥。” “哼!是骡子是马还是要遛一遛的!”霍光看出了汉武帝的心思,立马吹起了嘲讽。 “好!我们去遛一遛?”汲黯立马喜眉笑眼地挑了头。 正文卷 第11章 九五至尊,千古一帝 石林正跟着老头儿学起了假寐打瞌睡的本领。 神情刚刚忽忽悠悠地转入安逸无比的午睡初期。 石林享受着当世的惬意,更是对那前生的劳碌奔波而感到脊背发麻。 那个时代里,人人都是一副忙碌地要死的年代。学生时代,为了好成绩而挑灯夜战,大人如看犯人一样地,监控孩子。除了学业,不能玩游戏,不能玩耍,不能看小说。 好不容易熬到学有所成了,又要为了生计而奔波。赚钱买房,攒钱买车,好不容易骗个媳妇回家了,还要为了刺激消费,拉动内需做贡献,生完了一胎,再生二胎,还没等捋直酸痛的腰板儿,就要开始准备三胎。 孩子好不容易抚养大了,还要依次给老大、老二、老三的一胎看孩子,之后是老大、老二、老三的二胎,随后是老大、老二、老三的三胎……两口的后半生全都在为刺激消费拉动内需而鞠躬尽瘁。 “哎!没意思!”石林吐一口气出去。 他越发感到还是在这无欲无求的古代好,哪怕做一名难民,做一名乞丐,空气都是甜的! “什么没意思!想不到你这娃娃年纪这般小,还这般多愁善感!忧国忧民呢!” 耳畔传来一人的嘲笑声。 石林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三个老头子站在自己跟前,用着十分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让石林颇为惊讶的是,这三位气度个顶个地不凡。只见这三位,一位六十岁的样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一双狭长的眸子光芒如烛,深沉内敛,波澜不惊。虽然他穿着一身粗布衣,但那份昂然群雄的气质压都压不住。 他的身后则是一胖一瘦两位老头儿。那份拘拘谨谨的姿态,明显就能看出他们是那位大人的跟班。 不过,两位的特征明显,一位身材魁梧,貌似是心狠手辣的打手。一位瘦骨嶙峋,貌似是鬼点子贼多的奸诈小人。 如果不是在这古代,石林还以为到了演电视剧的剧场了。 让石林滋滋称奇的是,这三人的气度,非是后世的演员们能够演出来的。 石林对这仨老头十分有印象。 听得最为入迷的是他们,第一个投钱的也是他们。说起来,今天之所以能够顺利开账,还是得感谢这仨老头儿。 不过,刚才听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头子这般一说话,石林就知道来者不善。 更让石林不爽的是,这仨人看穿着打扮一定是富贵之人,却抠地只赏了几枚铜子儿。 我呸! 又是一帮最爱看不起人的富贵人士,用森严等级来区分人的社会优越者。 石林只是瞟了几位几眼,便再次微闭双眼,慢条斯理地说到:“几位若是想继续听评书,明儿再来。今天到此为止了!” “你!”霍光一听这厮竟然这般怠慢殿下,不免有些愠怒。 刘彻一抬手,制止住了霍光的放肆。 汲黯贼眉一挑,计上心来,继续保持着和蔼可亲的欠揍模样:“小小年纪,没想到竟然为忧国忧民而操劳费心了!” 本来就是讥笑,石林也不傻,忽然睁开眼睛,狠狠地一瞪面前的瘦个子老头儿,吓得他急忙将身子后倾半步。他心说:“好威猛的气度,这……这样的一眼,我怎么会有些心肝发颤呢?” 正在汲黯发闷楞神儿的功夫,石林冷冷地说到:“你这老头儿真是大言不惭!” 他又冲着天空一抱拳,厉色说到:“忧国者乃九五之尊,千古一帝的武帝当值。忧民者乃国家之重器霍光等人的本分,我区区一介草民何德何能越俎代庖?你这不是折煞尊者,侮辱贱民吗?” 汲黯本来为这个小子的讥讽话而愠怒,刚想发作,一听这话,顿时眯缝起小眼睛来。 他听了后,对着几个新鲜又令人震惊的词儿仔细咂摸起来:“九五之尊?千古一帝?国家重器?越俎代庖?妙哉!妙哉!” 在皱着眉头将这新鲜词儿一番品鉴后,一抬头,看到刘彻和霍光满脸的震惊,眼睛里迸发出藏不住的火苗儿来。 那分明就是兴奋的火光! “小兄弟,你这般夸奖当今圣上,是不是有些过了?有谄媚之嫌啊!”刘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不由出现一丝笑意,望着如此高度评价自己的小孩子,他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过?哼!你这老匹夫除了酒色,还懂得什么!我这般说武帝还是谦虚的说法呢!” 本来一听到石林这般跟陛下说话,站在一旁的霍光顿时想发火,但听到后面的一句话时,瞥了一眼刘彻,发现他不但不怒,反而眉梢更加高挑了许多,立刻就猜到了武帝正为这评价高兴着呢,也就不便插嘴了。 “哦?怎得个谦虚说法了?我看他也没做多么令人惊艳的事儿啊!”刘彻摆出一副不服气的表情来。 “哼!”石林冷哼一声,对面前这位财大气粗,对任何旁人都藐视一番的人顿时来了反感,讥笑到:“武帝之光鲜,岂能是汝等鼠目寸光之辈所能评价的。正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此时,狗三儿捧着一碗餐饭过来,恭恭敬敬地说一声:“师父,开饭了!” 石林起身,扒着屁股,蹲在地上,接过了狗三儿递过来的筷子,叹了一口气,念念有词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哦?好句子!”汲黯听闻一拍巴掌就情不自禁地赞叹到。 这两句诗句出来,就连那寡言慎行的霍光都摇头晃脑起来。 “妙是妙,只是上下并不对称呢!” 石林这才想到,这两句诗句并非出自一处,也就打哈哈到:“吃饭!吃饭!” 石林端起碗来,大快朵颐起来。 来到这一世还是头一回尝到了亲自赚钱买来的大米,不但饱了口福,连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因此,这米粥加上掺和着的野菜,石林吃得格外香甜。 原地站着的三个人望着饱餐美食的小家伙,这才感觉到肚子咕噜噜叫了。 霍光竟然对着粗粥淡饭咽了口唾沫。 他瞧了瞧刘彻,也正看到他的喉头蠕动,就知道他也犯了馋劲,忙问到:“能否给我仨人也各自来一碗?” 没等狗三儿回绝,石林边低头扒拉着饭边说到:“一碗三个五铢钱,外加借碗一次一个五铢钱,一共八个五铢钱。” “什么?八个……你这不是抢吗!”汲黯顿时惊呆了,不觉失声抗议起来。 “不吃便作罢,何必怨声载道!”石林丝毫不给他们脸面。 霍光也想上前训斥一番,说他刁民犯上。但却被刘彻一句话阻挡住了:“好!八个……就八个五铢钱!” 汲黯看了看霍光,霍光却怒目瞪了回去。汲黯便肉疼地伸手掏出了钱袋子,数出八个五铢钱来,递给了狗三儿。 狗三儿将钱掂量了掂量,低头哈腰地询问石林:“师父,您看……” “去吧!弄三碗粥来!要好点儿的!” “得了,师父!三位稍等!” 狗三儿高兴地一溜烟朝柴房跑去。 “哈哈,想不到小兄弟真是有能耐啊,那么一个大你几旬的人竟然俯首向你称师父。”汲黯不无讥笑到。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周瑜?黄盖?他们是何须人也?老夫怎没听说过?”刘彻皱着眉头思索道。 石林这才想起,周瑜和黄盖是三国时期的人物,那也得是这大汉即将灭亡之时的事儿。他马上灵机一动说到:“三位贵人自然不识得两人啊,这俩货是我老家的穷亲戚!” “原来!敢问你老家哪里?”刘彻耐心请教到。 “我?大中华!” “大……大中华?在何处?”刘彻一时被石林的话绕晕了。 石林伸出手指头一指地面,说到:“在脚下!” “脚下?呜哈哈!大中华?好名字!” 望着面前这老头竟然为着稀奇古怪的词儿叫好,心里颇为好笑,他心说:“问我老家哪儿的?我哪里知道!我连我这一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刘彻抱着碗,也学着石林一般,蹲起了马步。 三个老头子,外加一个小娃娃一溜儿码在墙角蹲着,各自抱着碗,稀里哗啦地喝着粥,蔚为壮观。 尝着这米粥和野菜,刘彻却皱着眉头。这粥和菜并不是想象中的美食,而粥中竟些米糠,吃起来还拉嗓子。对于吃惯了精细米粥的汲黯和霍光来说,同样也是异常痛苦状。 石林率先吃光了一碗粥,还抱着碗将碗内舔了又舔,直至这石碗泛了光,才肯罢休。 “贱货!”石林喷出一个词儿。 “你说谁贱货!”霍光怒道。 石林不紧不慢地说到:“别以为这粗糠米粥野菜苦根是贱货,今儿个能吃上他,还是这些难民数月来头一回改善伙食。要知道半个月以来,可是没有一粒舍粥,他们都是饿肚子的。” “哦?小兄弟,不是闻听那昔阳家舍了粥吗?”汉武帝咽不下这粗糠米饭,干脆端着碗问到。 “他们?呵呵!” “小兄弟为何发笑呢?” “难民虽然命贱,但不食嗟来之食。昔阳家明面上舍的是稀粥汤水,但暗地里舍的却是狼心狗肺。他草菅人命,祸害难民,十足的王八蛋!” “王八蛋?王八蛋是很贵的!市面上一枚王八蛋需要一百枚五铢钱。”汲黯顿时对那超级大宴席垂涎三尺。 等到他看到刘彻和霍光瞪来的霍霍眼神儿才止住了哈喇子。 “岂有此理,若真是如你所述,官府应该将此人拿下治罪!”刘彻最为痛恨祸害百姓之事了,当下便咬牙切齿。 “你这呆头,岂能凭一人之言就能治人罪名?就像那昏庸的刘彻,信什么江充的巫蛊之言,闹下巫蛊之祸,平白无故杀死了数万条性命!” 霍光一听这话,立马就翻了脸,斥责到:“大胆!皇恩浩荡,岂能容你贱民胡言乱语!” 汲黯也紧张起来,急忙去瞥见刘彻的脸上飞起了一层阴暗气色,便知大事不好。 石林冷冷地回到:“你激动个鸟啊!皇帝那老儿给你多少银两?竟惹得你这般愠怒?” “我……拿了……” 霍光刚想说自己每年拿了多少俸禄,却被刘彻那张阴沉脸被吓住了。 汉武帝确实是帝王之人,能容忍常人不能容忍之事,他语气平缓地问到:“看来小兄弟对当今圣上颇有言辞啊!” “老匹夫此言差矣!” 石林这般说法,差点儿让一旁的汲黯和霍光跳将起来,将手中的米粥扣在石林脸上。 不过,汉武帝却难得胸怀宽广一会,饶有兴趣地问到:“何来差了?” “既然你这般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我就费上一些口舌。” “哦?什么是砂锅?” 石林顿时脑门多了黑线,跟古人说话真够费劲的,随便打哈哈到:“砂锅就是有砂子的锅,就如同你正吃的米粥就是有砂子的。” 霍光看了看手中的米粥,顿时没了食欲。 “我说你们这些商贾还真是的,肚子里除了shi,对国家大事简直了,懂个屁啊!”石林不耐烦地蹲坐在墙角,打了个哈欠,准备睡午觉了。 刘彻哪能放过这个言辞犀利的小家伙,忙恭恭敬敬地问到:“这位小兄弟,刚才老夫的疑问,你还未作答呢!” 石林听了,看在八枚五铢钱的份上,睁开眼说到:“好啊!鄙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在钱……咳咳……你的面子上,我就费一些口舌了。” 刘彻放下碗,也一屁股蹲坐下来。 他这么一来,霍光和汲黯也同样放下碗筷,蹲坐下来。 看着这三位老头子如此听话,石林顿时来了兴致。“汉武帝这家伙可谓功过相抵。功劳嘛,他内强皇权,外服四夷。过失嘛,迷信神仙,晚年改辙。” 一听到后半句,刘彻脸上明显挂不住了。 石林丝毫没在意他这变化,继续侃侃而谈:“但论起功劳来,他这家伙明显当得起千古一帝的称号,不亚于开天辟地的秦始皇嬴政。” “何出此言呢?”刘彻一听到“千古一帝”称呼,立马又来了精神。 “这家伙雄才大略,对外文治武功,开疆拓土,打得匈奴嗷嗷叫,奠定了我大汉的广袤版图。对内,集权朝廷,铸币于皇权,国家政权高度统一,为我大汉即将到来的盛世奠定了基础,可以预见未来五十年内会出现一次太平盛世。如若没有武帝老儿做的这一切,何来盛世可言?” “哦?我大汉会有盛世?小兄弟如何得知?”刘彻的脸上惊喜不已。 “我……”石林脑子里飞快地寻找着答案。 告诉他,从历史课本上看到的? 算了,免得吓死他们。 “昨晚,我被一泡尿憋醒了……”石林抬着头,看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到。 “这与盛世什么关系?”汲黯询问到。 “我起来撒了一泡尿,看到尿窝里倒映着闪闪烁烁的星辰……” “然后呢?”晚年的刘彻十分迷信卦象占卜之术,一听这神秘,顿时来了精神。 “然后……我提上裤子,继续回墙根睡起了大觉。” 呃…… 三个老头儿子的脑门上飞过了一只乌鸦。 “突然!”石林这一生吓得三人顿时紧张起来。 “我在梦里,看到一位道士从我面前走过,只见他仙风道骨,气质飘逸,他告诉我,五十年后,大汉盛世将要到来,让我好好练习一下撒尿的本领,不要老是把尿洒在一个坑里,要广挖坑,多撒尿,好施肥……” 三个老头儿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再看那名娃娃,他已经闭目呼呼大睡起来。 正文卷 第12章 这个小子厉害了! 晚霞飞燃,旷野无边。 刘彻到底还是被今天所见所闻震惊到了。 “这些都是一个十三四的娃娃做到的吗?”刘彻已经不止三次这样问话了。 跟着他屁股后面的汲黯撇头看了一眼霍光,却见后者眯缝着眼,别有意思地含笑不语。 汲黯这个老狐狸怎么看不出陛下的心潮澎湃来。 汲黯是谁?怼天,怼地,怼空气,唯一敢怼汉武帝的一头犟驴。 此时不怼,更待何时? 汲黯之所以敢怼,还不是一次又一次怼出来的经验。 汉武帝一生没有“怕”字,也最烦别人在他耳畔嘤嘤呀呀。匈奴时不时地对着大汉亮剑,被他打地四分五裂。南越国自大故意找残,国家被灭了。大宛国觉得距离大汉比较遥远,如蚊子一样叮你一下又有何妨,结果招致大汉的铁骑万里迢迢,不计血本地去蹂躏一番。 汉武帝本人脾气不好,不过,也是直肠子。这样的人心地单纯,简单粗暴。一旦生气就亮拳头,秀肌肉,打你一顿,看你服还是不服。不服?再战! 有这样一位性格怪异,脾气恶劣的老板,每日早朝,那些臣子的心情跟上坟的心情相差无几。因为他们担心,稍有不慎就会遭遇over的游戏人生的结局。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狠人,却独独拿汲黯没办法。 任得整个静悄悄的庙堂之上,唯有汲黯老儿横刀立马,怼皇帝不断。 霸道总裁享受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战果,终于沉浸在没有聒噪之声的优越感,还自己也情不自禁牛逼一回,充当什么文人骚客。有西域国家给他进献血汗宝马,汉武帝一时兴奋,便撇着大嘴拽起了诗歌:“天马来兮从西极,涉流沙兮四夷服……” 别人都在配合着摇头晃脑,一番沉浸。独独汲黯十分不屑地冷嘲热讽:“陛下,别四姨夫了!你这之乎者也的,老祖宗和百姓能听得懂吗?” 汉武帝一时被卡了脖子,如长江东流滔滔不绝的诗性顿时要爆发出来一般,我想……我想…… 汲黯继续怼,你丫的还是算了吧!想要那儒家装点门面,这个不适合你,因为你这文采一般般,别拿来让天下人笑话……吃了瘪的武帝脸色发青,嘴角抽搐,肾上腺飙升,但也就起身,拂袖,出门,末了还会发泄一吼叫:开个屁会,都给我滚蛋! 别人都纳闷,汲黯这个滚刀肉怎么就是剁不烂。他却信誓旦旦,有些委屈地对天发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我要对得起老板开的那点儿工资啊! 大家都认为汲黯不是缺脑子,而是真的很二。他能二到什么程度?因为爱好时时怼,惹得武帝见他如见瘟神一般,经常找理由贬他到外地。汲黯接了圣旨一看,直接回复:老子不去,请个病假。也不问皇帝答不答应,扭头就走。有人问他什么病。他直言不讳:官儿太小,大材小用!与我的气质和身份不匹配! 有病,有病,还真是有病! 别人视他为疯子,时不时抓住他的把柄,请求皇帝老儿灭他的祖宗十八代。皇帝老儿却站在汲黯一边,责骂那些大臣。 因为老板心里有数:汲黯是我的镜子,照见我的龌龊,提醒我不做非人之事。 这般说话,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很大一块儿阴影面积。以至于他可以边拉翔边听大将军卫青汇报工作,他可以穿着大裤衩面见丞相公孙弘。而唯独见到汲黯时,必须正装,因为武帝对汲黯的怼有着深深的抑郁症。 武帝怕着汲黯,但也宠着汲黯。 有时候汲黯二起来,武帝也着实想办法配合。 河内郡失火,千馀家被烧,汲黯作为特派的慰问团长,却中途改道,把赈灾款给了闹天灾的河南郡。皇帝问他怎地把朕的话当个屁了?他振振有词,那个烧了就烧了呗,不值得陛下忧虑。你老儿把钱给了他们,也换不来感恩。这钱给了灾民,广告效应好。他们开口闭口都说皇恩浩荡,真神下凡。一通马屁拍得啪啪响。汉武帝难得听他一回夸赞,十分受用地免了他的抗旨不尊。 如果有人问武帝,他与汲黯的关系。想必武帝一定会说:朕与汲黯爱卿乃大汉好基友……他如朕肚子里的小蛔蛔虫,甚是知朕的意思。 按汲黯的说法,他懂得皇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面。 …… 眼看着皇上的车驾就在前方不远处。 汲黯上前一步,来到刘彻的身旁说到:“陛下,臣有本奏!” “讲!”刘彻心里异常舒畅,虽然有一些不解的困惑,但却是难得这般高兴的。 “陛下,臣要参那少年石林一本!” “哦?”刘彻一听,赶忙停住了脚步,“为何啊?你且讲来!” “陛下,臣告那石林有五宗罪。其一,他年纪不及弱冠,却胆敢行治理之术,枉顾将那纷乱的难民规整地井井有条。其二,他还择取青壮劳力,组成行伍,每日定时行武操煅练,宛然一个类似军制,恐有不谋之心。” “其三,他还私设军械,猎杀山林灵兽,不经地方同意,擅自攫取地面灵物。其四,他断绝大户舍粥,还无故殴打大户下人,致使其惶惶不可终日。其五,他私设讲坛,妖言惑众。” “此五宗罪,个顶个的都可判其死罪!臣请即刻领旨,带人将其捉拿归案!”汲黯说完就深深鞠躬下去。 一旁的霍光一听汲黯这个一根筋罗列这么多少年的罪状,明显就是跟皇上对着干,不免倒吸长长的一口气。 他心想,这个家伙又在抽什么风!他是不是又把脑子搁家里忘带了?此时替他捏把冷汗,皇上难得高兴一会,你竟然给他泼冷水,你忘了皇帝老儿是一个老虎一样的人,动不动还被一些人灭门的重奖待遇,今日里你跟个杠精附体似的,硬往他的喜欢处怼,非得死个残废! 哎!看在多年老基友的份上,一会儿我帮你收尸了! 结果,令霍光没想到的是,皇上不怒反笑。刘彻抬起手来,用食指点化着汲黯,笑到:“你这滑头,是不是正话反说?他虽然年纪甚小,却有地方治理的才能,确实是少年有才。” 正文卷 第13章 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统帅青壮劳力,练习本领,看家护院,免去了官府护佑,确有安民良策。大户断其粮,他召集人猎杀野味,采摘野菜,使民自食其力,杜绝被动等待救济。” “他设立讲坛,说什么评书,你看那故事里还不是励志,给人以希望。这些,那一项不是堪称治理难民的绝佳方式?如此,朕岂能蒙蔽了双眼,去责罚一个可用的才子栋梁呢?” 汉武帝一一列举,反驳了汲黯的想法。 一旁的霍光捻着胡须,听着皇帝的说法,不停地点头。 汲黯却不以为意。他等到刘彻说完这些话,立马再次抱拳鞠躬说到:“陛下,既然那个石林参不得,臣斗胆参另一人。” “哦?谁!”刘彻有些懵怔,心想,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臣斗胆参陛下!”汲黯也不加思索,朗声说到。 “大胆!汲黯你疯了吗!”霍光赶忙吼叫起来,制止汲黯。 汉武帝仍旧不怒反笑,他细眯眼睛,瞧着面前的这位怼王,笑着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陛下!石林既然有如此治世才能,陛下却视而不见,不提拔也不奖赏,岂不是有不识才能之人之嫌,若是传扬出去,天下能人志士岂不是倍感寒心,影响我大汉雄壮威武!陛下,臣是不是参得对头啊?” “对你个怼头!朕岂能随意奖赏一个不知底细之人?” 刘彻这般一说,汲黯急忙抱拳深深鞠躬,朗声说到:“臣领旨!” “朕说什么了?”刘彻眯眼,别有玩味地瞧着面前的瘦瘦的干巴老头子。 “陛下一言九鼎之重,一切尽在不言中!”汲黯坏笑到。 “好一个尽在不言中!”刘彻说完,抬脚就要上马车,刚要爬上去了,他突然回转身,瞧着站在跟前的汲黯恍然问到:“对了,你刚才告朕什么来着?说朕有眼无珠,是也不是?霍爱卿,罚汲黯半年俸禄!理由是竟然敢告朕!哼!” 刘彻一挥衣袖,钻入马车之中。 望着远去的马车,霍光兜着手,拧着眉,冷眼瞧着身旁那位,刚刚被扣了半年工资,但脸上还挂着微笑的汲黯。 汲黯一扭头,看到霍光的毒辣辣眼神,顿时冷着脸,抱拳拱了拱,“霍大司马,有何指教?” “指教?对一个没心没肺的怼王,我能指教什么?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张什么破烂货都敢说的破嘴补一补,再说指教的事儿!” 霍光说完,揣着手就转身朝道路旁侧的小树林走去。 树林里,有他的马车侯在那里。 “嗳,霍大司马,陛下刚才说的罚俸半年,你别当真啊,那是陛下跟我闹着玩儿的!”汲黯急忙提起长袍,快步追去。 “闹着玩儿?”霍光停住脚步,扭身一翘嘴,冷哼到:“君无戏言!” 霍光说完,一甩衣袖,就上了马车。 汲黯也不再去追了,站在原地,朝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一拱手:“走你的吧!君王前噤若寒蝉,君王后使劲大王风范,你当你真是吊啊!呲……”汲黯突然抬手捂住了腮帮子。 哭腔马上上来:“我的半年银子啊!回家又少不了老婆一顿挨打了!呲……我的银子啊!心肝儿发颤呢……” 一辆驴车过来,那位剑眉虎目的俊俏少年望着自己老爷这般模样,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了。 汲黯端坐在驴车上,随着车辇的抖动,身子一晃一晃的。 他沉着脸,询问到:“文麒,你查的怎么样了?” 那位俊俏的少年冲他一抱拳,稍稍低头弯腰,小声回到:“大人,那名少年的身份的确蹊跷。我通过户曹查之,我大汉并没有石姓。” “哦?”闻听少年这般一说,汲黯了也是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可以顺利查到此少年的户籍信息,没想到一开始就有了波折。 “大人,我怀疑他是故意隐瞒了姓名。我便通过城池内早已布下的人手去遍查,得知此人虽说过他是杜县人士,但他似乎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 汲黯一听倒吸一口冷气。 “他似乎是突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的。不过,数月前,他是随着杜县大户许家的大小姐一同回到杜县。” “许家?”汲黯似乎抓住了一点儿灵动讯息,小小的眼睛里射出了光芒来。 “从许家的人探出口风,许家大小姐去深山狩猎时,被猎户迷晕了卖于山贼。而石林也恰好被劫掠于其中。还是石林杀了一妖兽后,从山贼那里逃脱出来,又一路护送许家大小姐回来的。随后,他便流落街头,不知怎么就混入难民营之中了。” “有意思!”汲黯听了后,小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芒来。 “一个突然失忆的少年,落入贼寇,舍命救出许家大小姐,咳咳,还真是一段传奇呢!” “大人,自从昔阳家开始舍粥后,就不断有难民失踪,小的按大人吩咐早已密切监视,没想到也恰巧观察到此少年以一人之力放倒七八壮汉,不过,此后便陷入昏迷。昔阳家再次来犯时,他又频频示弱,哪怕被辱为狗,也分外殷勤。不知怎的,昔阳家的人竟然一夜之间都患了狂犬病,互相撕咬而死。小人觉得,此少年是故意深藏不漏,抑或扮猪吃虎。小人觉得……” “讲!”汲黯见这一多年的贴心随从开始了支支吾吾,便鼓励地说到。 文麒想了想还是继续回答到:“大人,小人觉得此人城府颇深,而且心肠狠毒,阴险至极。大人不得不防啊!” “哼!一个小屁孩而已!”汲黯闭上眼睛,随着车轮在崎岖的道路上行走,身子一摇一晃,不觉间,之前紧绷的神经逐渐舒缓下来。 “文文弱弱一个少年,却能凭己之力打败妖兽,虎口脱险。进入难民营却能用胆识和计谋驱逐恶犬,能屈能伸。大户断了口粮,却能自力更生,寻找求生之道。万人聚集,却能如村居,规划治理,井然有序。难民之难在于惰性不改,他一个娃娃,却能做到这一般,确实是非常人之才能。此娃娃乃卧虎藏龙之人。你万万不可以恶性识人,而要接近他,与之交朋友。往后数年,你自会知道亚父的苦衷的。” “是……大人……父亲教训地是!”文麒抱拳点头,之后便默默地跟随着驴车缓缓前行。 汲黯瞥眼瞧了瞧身旁这位快及弱冠的男子,还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他心说:“一晃竟然快二十年了!当初我从路边捡到他时,他还赤身躺在草堆里哭叫,我心疼他是一条生命,才捡拾回来。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长大了。我教授你学问,却不能给你多好的前途。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了。你若把握住机会,傍上这位奇绝横才的少年,不,这位皇子皇孙,就是爬上了这棵皇家大树,一定会有个好前程。” 此时的晚霞已接近尾声,黑色逐渐爬升到了本来红彤彤的云朵上去。 车辇吱吱呀呀地响着,在空旷的山野里久久回荡。 行路人各怀心事,却有着共同的惆怅——那名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文卷 第14章 好大的阴谋 “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此时的霍府花园里,穿行在春花烂漫的霍光正在询问着丙吉。 “大人,那石姓本来就是莫须有的,恐怕这少年故意隐瞒了真实名字。” 霍光站住脚,用犀利的冷眼盯着丙吉看。 丙吉急忙低眉下去,微微躬身。 “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是人都看得出来,那少年分明就是太子刘据的模样。他又怎么能姓石呢?姓刘才对吧?” “是!大人慧眼如炬!” “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还瞒着我?”霍光冷冷地质问到。 “大人,何出……此言?”丙吉的额头上紧张地渗出了冷汗来。 “你还不知道吗?当年我之所以启用你,你难道没有心数吗?”霍光摸起剪刀,对着一盆盆栽开始修剪刚刚吐出的鲜嫩叶芽来。 “征和二年,太子刘据因巫蛊之祸而愤而起兵,却导致家族支脉皆亡。独留一孙刘询,遗落狱中。是谁自掏腰包,择谨慎厚道的女囚徒,赡养太子家的孤儿?” “后元二年,武帝病,巫人构言说狱内有龙子气,折煞天子寿命,遂下令斩杀一切犯人。是谁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独挡带刀侍卫,护住了那孤儿?” 随着霍光咄咄逼人地叙述,丙吉想起了过往的种种。他知道刘据是被冤枉的,刘据的孙子刘询尚在襁褓之中,却被打入监牢,没人照管。 倘若换做旁人,刘据的这个唯一幸存的亲人就真的没命活了。 当刘彻因为一个噩梦,被望气之人诈为长安狱中有天子气。刘彻不分青红皂白,便下令将监牢之中的人大开杀戒。 丙吉知道,这是巫术之人分明指摘的是狱中的刘询。他们分明是想将刘据这一支脉家族赶尽杀绝。 内谒者令郭穰一路杀到郡邸狱,丙吉紧闭监狱大门不让这个刽子手进去。 任郭穰如何暴跳如雷,丙吉却靠着牢不可破的监狱,完全一副厌恶地训斥他:“滚!滥杀无辜之人,你早晚会被杀死!” 郭穰编造好了丙吉的罪恶回去跟刘彻告状。 刘彻一听,立马错愕地说到“这是上天给我的警示啊,以后别杀了!”独留一个郭穰愣怔在门口。 …… 霍光继续说到:“又是后元二年,武帝大赦天下,又是谁倾囊聘人,供给衣食?” 丙吉听了后,眼里滚起了泪花,连忙作揖回答到:“都是下官所为!” 霍光的一席话立马勾起了丙吉对往昔的回忆。 当年,因为太子刘据起兵谋反,尚为襁褓婴儿的他便被关入郡邸狱。他的祖母史良娣、父亲刘进、母亲王翁须和姑姑等一众亲族皆在长安遇害,独留他一个活苗。 后来,因汉武帝大病,巫师谗言,说什么狱中有龙气,吸取了陛下的龙寿,汉武帝派人把长安二十六官狱中的犯人抄录清楚,占卜一番,又觉得抓几人未免有漏网之鱼,便下令将狱中之人全都斩首。 幸亏,当时时任廷尉监的丙吉舍命抗旨,将刘询护了下来,又自己掏了腰包让忠厚谨慎的女囚胡组、郭征卿住在宽敞干净的房间哺育刘病已。 不过,想起后来的事,丙吉还是十分痛惜,他本该将刘询带在自己身旁亲自抚养,无奈当时的自己贫困潦倒,恐因自身的缺陷亏待了孩子。结果,造成了更大的遗憾。 丙吉想到这儿就差点儿泪奔了,他痛惜到:“当年,刘询五岁时,下官将其送至其祖母史良娣家里,把他交给史良娣的兄长史恭抚养。史恭的母亲贞君年岁已老,看到这孩子孤苦零仃,心里非常难过,就亲自照看刘病已。没成想,因为史家私自涉及盐铁生意,全家人被斩。我知道后,赶去询问,却查不到刘询的下落。自此后,刘询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看着丙吉痛不欲生的样子,霍光不免心中难过。他之所以肯看中丙吉,将他从小小的狱卒逐步提升起来,还不是想借机攀附住未来的皇子刘询。 虽然这个孩子眼下是戴罪之人,但熟稔权势变幻的霍光,最为懂得只要他身份是皇家正统,不愁那“君有戏言,君可戏言”,一高兴就能将刘询的罪责洗脱干净。 在未来的这个主子最落魄的时候拉一把,将来的霍家定然是世世代代受皇恩荫庇了。 只可惜,眼下这个皇子皇孙刘询早已失踪多年。 本来燃起的,把宝贝女儿嫁给这个真龙天子的想法,瞬间化为拂尘,随风摇曳而去了。 不过,今日一见到那个石林,那股久藏在内心深处的烈火瞬间燃烧起来。“史家?石林?啊哈哈……果然一个狡诈的小子!”霍光一下子想通了什么,顿时心胸舒朗起来。 “大人,下官第一眼看到那少年,隐隐约约就有一种亲近感,而且查实的年龄正巧与刘询的年纪极度吻合。”丙吉一想到今日见到的少年模样,心里就兴奋不已。“只可惜,没想到他竟流落成了难民,一想到这个,下官就心痛不已,愧对太子啊!” “这个,你无须多虑。他的身世你也不用去查了。他的模样简直与太子刘据小时候一模一样,也就证实了他的身份。老夫的眼光从未出过差池。你眼下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接近他,他有什么要求尽力帮助他,慢慢地交往,努力让他成为咱们的人!” 说到后面的话时,霍光眼里射出了喜悦的光芒。他还抬手拍了拍丙吉的手背,示意他做些亲近之事。 “下官明白!”丙吉一躬到底,随后便退着步子,朝花园门口挪步而去。 未央宫。 长乐殿。 烛光下的汉武帝没精打采地半躺在龙榻上。 透过宽大的窗棂,望着窗外那满是繁星的夜空,汉武帝陷入一阵思索当中。 今日一见到那少年的模样,就勾起了对大儿子刘据的回忆。 汉武帝即位后十余年一直无子。 直到自己29岁,卫子夫才给他诞下一个儿子。 那年,他高兴异常,当即令朝堂之中擅写辞赋文章的枚皋和东方朔做《皇太子生赋》和《立皇子禖祝》。 他还修建了婚育之神高禖神之祠,时常以祭拜。 如今想来,那时的欣喜还历历在目。 谁能想到,刘据忍不住竖子江充和宦官苏文的诽谤,怒而率军在宫廷内大动干戈,最后落得个自刎而终。 等到他幡然醒悟,痛惜不已,建了思子宫,以期魂来归。 虽然此举让天下人扼腕慨叹,念及自己大义凌然。 可谁又懂得自己的苦楚呢? 每遇夜里噩梦惊醒,他常会痛骂:“吾儿幼稚啊!一腔热血,无脑地莽撞!” 汉武帝来到宫殿门口,仰头望着漫天星辰。 他老泪纵横,又是自嘲一番,终于还是叹息到:“想我戎马一生,见鬼杀鬼,见妖杀妖,没想到最终还是把屠刀架在了自家人身上。到头来,我到底还是做错了!做错了!” 汉武帝说完,猛地闭上了眼睛,让老泪纵横不止。 正文卷 第15章 干一票大事儿 傍晚的时候,石林跟狗三儿对了一下账。 一天的说书,赚了三百二十六钱。 除了筛选出来的花不出去的三铢钱有七枚,四铢钱有十三枚。 剩余的钱款,石林询问了当时一石大米的价格在二十钱。 按照如今的购买力,一枚五铢钱相当于8元。 石林分出来二百钱,让狗三儿去买了十石大米回来。 这些仅仅够这么多难民一两天消耗的。 石林将不能用于流通的三铢钱和四铢钱单独用小布袋包好。 这些在当时已经被朝廷列为过世币,但拿到后世,这些可就值老鼻子钱了。 等狗三儿买粮食回来,石林便揣着剩余的一百钱,带着狗三儿逛了几家旧衣店。 狗三儿看了那些陈旧但却没有补丁的衣服,满眼里露出了渴望与羡慕。 但在询问了价格太过离谱后,狗三儿翘着大拇指怼着自己说:“师父,俺这身行头精贵的很!这身行头可是俺的身份象征。代表俺可是难民头头!有人拿万钱来,俺都不卖!” 一旁招待完顾客的小伙计,鄙夷地撇着嘴巴,将狗三儿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说到:“你这身脏兮兮的行头。你倒贴我钱,我都不买!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狗三儿和石林被店伙计赶了出来。 每次都是这般待遇,石林见怪不怪。 狗三儿却撇着大嘴,晃着膀子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 有人远远见了都远远地躲开。 石林望着一身褴褛的狗三儿,颇有点儿熟悉感。 犀利哥? 只不过,狗三儿那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如同刚被挠乱了的鸟儿羽毛,四处翘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窟窿。 还好,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些窟窿实在是盛了扒衣服乘凉的功夫。 “师父,为啥要俺换衣服啊?俺这身才有身份呢!”走到没人的地方,狗三儿那份气焰一下子就焉了。他佝偻着身子来到石林跟前,手儿掂量着自身衣服,毕恭毕敬地问道。 石林知道,这番买衣服,让他的自尊心折损了不少。 不过,能看到狗三儿这份要强的心态,石林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鲁迅先生说过:多有不自满的人的种族,永远前进,永远有希望,多有只知责人不知反省的人的种族,祸哉,祸哉。 不自满,疑惑不满的人,总是有一股劲。这股劲头犹如向上的车轮,能够载着不满的人,驶向前进。 “带你办一件大事儿!”石林只言片语不多,但不容置疑。 “噢!”狗三儿也很听话,因为他知道石林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又逛了几家店,石林终于选好了一件暗绿色的锦缎长衫,虽然已经久经水洗,没了光泽,也算是普通的中产阶级的装束。 给狗三儿买的是粗布麻衣,已经被水洗的不知道什么颜色。 他穿上这身衣服,完全是下人装扮。 两件衣服共花去了一百零二文。 望着大把的五铢钱哗啦啦都给了店小二,狗三儿顿时有些心疼。 他眼馋地盯着掌柜数钱的手,脸上的横肉直跳。 当狗三儿想打包拎着他以前的行头时,石林命令道:“丢掉!” 狗三儿哪舍得,一把揪住店伙计的脖颈,凶神恶煞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给大爷俺收藏好!明儿个,爷来取。知道不?” “好好好,客官,小的一定给你收好!”店小二一副得了赏钱一样的笑脸相迎。 殊不知,等两人一走,店小二就将那捆一拿就散架的衣服丢在门口外。 虽然衣帽勉勉强强,但脸上仍是那灰头土脸。 石林领着狗三儿快行至长桥时,看到一些妇女在桥下河里捡了石块儿坐着。她们一手紧紧地攥着浸在水里的粗布麻衣,一手攥着小木板,往湿透的衣服上敲敲打打。 每一板子起来,都带起了白色的水花,被阳光一照,如同碎散的白银一般,亮晶晶。 她们那湿漉漉的秀发下,个顶个地眉清目秀,皮肤如牛奶般天然去雕饰。 石林赞叹这一时代的女性,没有了化学品的腐蚀和遮盖,自有一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美感。 石林沿着小石板路下到河边,蹲在水边,捧起河水来,洗了一下脸。 这还是来到这一世里,第一次洗脸了。 搓下一层灰尘,顿时感觉面部清爽无比。 狗三儿却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双眼死盯着那些敲打衣服的妇女们上下观瞧,嘴里还嘿嘿直乐。 “狗三儿,洗把脸,咱们进城!” “师父,俺们做难民的不能太干净。太干净了,容易生病!”狗三儿强词夺理地倒是有一番大道理。 石林抬头,看他那张如锅底一样黑黑的脸面,那呲牙咧嘴却如同黑夜里的一副鬼牙漂浮在半空,突然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位凶神恶煞的家伙,或许也是一种别样的派头。 这样想来,石林自然也不去管他。 不过,石林起身的时候,不经意朝洗衣服的妇女们望去的一刹那,有一妇女就大喊起来:“那位俊俏的小郎君,今夜可去梅二娘家,她的男人们都去城里耍了,没人打扰哦!” 石林并不觉得她们在跟自己说话,但看到那些妇女们都齐刷刷地朝他投来浓浓的眼光时,石林才知道那人在跟自己喊话,一下子听懂了什么,脸上刷地一下子滚烫起来。 那妇女又喊道:“吆!俊俏的郎君也能害羞吆!不如今晚去我家吧!” “咯咯咯……” “去我家!我家宽敞!以天为被,以地为褥!” “那不是奶牛圈吗!” “去你的!你才是奶牛呢!能压死人的奶牛!” “咯咯咯……” 那些妇女们一高兴,互相泼起了水花儿。 石林本来以为古代人应该是封闭的,没想到这般开放。听着她们这般放肆调笑的言辞,脸上越发滚烫了。 “走啊!”石林转身已经来到了桥面上,狗三儿却望着那些妇女们“嘿嘿”直乐。 他还以为那些妇女们在跟他说话,自作多情地心里乐开了花儿。 他就差回复那些妇女们:“我今晚有空了!” 两人来到廊桥的另一头时,兵卒看他们的一身穿着,也没有多加盘问,便将他们放行过去。 傍晚的余晖映照在天边,如同烧红的锅盔一般。 桥对面的岸上是黑压压的寂静没落。桥这边却是灯火通明,人潮川流不息。 夜市开始了! “师父!俺们来这边干啥?兜里只剩几个大钱了!买不了多少东西了!”狗三儿一脸的纳闷。 “我啊,带你过来干一票大事儿!”石林含笑不多言语,也不点破来此一行。 他心里明白,今晚的事儿一旦做了,将要轰动整个杜县。 而难民的仇恨也就得以报了。 “什么大事儿?”狗三儿询问到。 “先买几个包子,咱们充充饥!” “好来!” 狗三儿得了命令,赶忙朝不远处的包子铺跑去。 而在包子铺门口高高的蒸旁边,赫然有一店铺幌子上写着“美二娘茶舍”。 正文卷 第16章 欢天喜地的喜宴 “梅二媳妇,喊了你这么多年名字,从来没见过梅二,昨天夜里做梦,有一老者前来告于我,我就是梅二。到时我一直纳闷,我不是唐四儿吗?怎么成了梅二了。醒来才发现我原来是你走失多年的丈夫!我一拍大腿,替你高兴呢!”茶馆内,有一正捏着粗瓷海碗喝着茶的粗鲁大汉爽口喊到。 “你呀!“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店铺里间传出来。 而麻布门帘一挑起,里面出来一位美艳的少妇。 她一出来,店铺内喝茶的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去。 只见她二十岁出头,身子早已如蜜桃一般成熟。 “你叫什么名与我何干?哪怕叫小狗呢!我梅二娘也攀不上你这破皮无赖的高枝儿!” 她端着一木盆洗碗水边说着话,边往店门口走。 “哈哈,我知道你嘴里硬但心里美滋滋的!告诉你吧,之所以替你高兴,是因为我既然叫梅二,那么以后的晚上,你就不用对我犯相思之苦了!” “哈哈哈…” 那粗鲁大汉这么一说,茶馆里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就怕你有胆儿来,没命回去!”梅二娘一边说着一边气哼哼地将木盆里的水猛劲泼了出去。 似乎那盆水就是那个泼皮无赖,她要拿她狠狠地出口气。 “哗…” “砰!” 刚巧,石林正好走到店铺门口,水儿竟然直接泼到了身上。 石林一下子成了落汤鸡。 菜叶、油渍分散着裹满全身。 “你没长眼吗!”后面跑上来的狗三儿刚吼一嗓子,一抬头看到拎着空盆子的女人是一位身材和样貌绝佳的人,顿时哑然。 嘴巴大张,双眼直勾勾地瞧着面前这位风韵犹存的少夫人。 “哎呀!”梅二娘赶忙丢掉木盆,慌乱地对着石林上下其手。 一个俏娘子这般对待一个少年,惹得店铺里面的男人们“嗷嗷”乱叫。 “梅二娘,你故意的吧!往这位漂亮的小公子身上泼,分明就是有想法!” “你心动了吧?看见小帅哥,也没有像你这样搭讪的!” “你把他湿身,是不是趁机扒光他的衣服?占他便宜?” 哈哈哈… 茶铺里的人顿时亢奋不已。 梅二娘一听后面的话果然当了真。当即一副正色到:“这位公子,烦请你到后院,换下一身干净衣服来,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石林眼巴巴地看着这一身湿透的衣服,本来就想发怒,但听到这位这般说了,石林也就有了心动。 “公子,这边跟我来!”梅二娘扭着腰肢,就在前面带路,从店门外绕着一个矮墙,往前走着。 望着前面的梅二娘步履规制,让石林有一种见到空姐带领自己上飞机的幻觉。 绕到一个小门,推门进去。 院子里的正屋门口大敞着,一股裹着酒肉味的穿堂风吹来,喧哗哄笑声也猛然响起来。 听着那些人说的荤段子,石林才知道这是茶馆的后院。 梅二娘领着石林直接来到一间大房子里,看到那些化妆台、洗漱盆等陈设,石林才知道这是她的卧室。 梅二娘很麻利地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件暗绿色的锦缎长衫来,伸手递给石林。 “公子,麻烦您换一下衣服吧。您换下的衣服就给我吧,我给你洗洗,干了后,公子再来取。”梅二娘长眉沾沾,浓情波涛,只是一个对眼,就让石林顿觉浑身一颤。 更不用说一直跟在石林身后的狗三儿了。 他一路上一直呲着牙,“嘿嘿”发笑,就跟一个傻二愣一般。 换好了衣服,将脏衣服拱手交于梅二娘,石林这才道了一声谢,脱身出来。 “师父,师父,你看看那个小寡妇做俺师娘最合适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魅惑有魅惑!”狗三儿一直追在石林身后咂着嘴巴,叨叨个不停。 “放肆!谁说她是寡妇呢!”石林就怕这种烂嚼人舌头根儿的人了。 “她的卧房里只有女人应有之物,而男人所用的,哪怕是一只鞋都没有。不是寡妇还是什么?难道是未出阁的大姑娘?” 狗三儿这般说了,石林才记起来,刚才进到她的卧房里的时候,还真是没看到过一件男士所用之物。按理说,夫妻二人的卧室应该少不了那男人的东西。 而身上穿着的这件上好的锦缎长衫,貌似是很久没有穿过的,隐隐约约还有点儿霉味。 “不过,说回来,师父用一件破衣服换了一件上好的锦缎衣服,也算是值了!” “此话怎讲?难道咱们讹了她的衣服不成?事儿办成了,我就去把衣服换回来。” “对!换回来!师父跟俺师娘的确该多接触接触!” “接触个头!就你一肚子坏水!”石林回头就给狗三儿一个脑瓜崩。 “师父,俺不敢了!不敢了!”狗三儿赶忙捂住头躲避着。 打闹够了,狗三儿便跟着石林一直穿梭在热闹的夜市上。“师父,俺们要去哪儿?” “跟着我便是了!” 两人一路弯弯绕绕,快到一个长街的尽头时突然听到一阵锣鼓喧天,唢呐吹奏,一派喜庆气氛。 两人刚转过街角,就看到一个宽大的宅院大门上红灯笼高高挂起。 灯笼上写着两个篆字:“昔阳”。 石林这才轻松吐出一口气,说到:“就是这里了!” “谁?俺们来喝喜酒?师父的亲戚?”狗三儿望着门口一大帮人跑进跑出,不停地搬弄东西,嘴巴表急表急地似乎犯了馋劲。 “亲戚?呵!的确是亲戚,一位不善的亲戚!既然是亲戚咱们总是要有所表示,正好吃他一个欢天喜地的喜宴!” “真的?师父,俺们有口福了?”狗三儿馋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卖包子来~新鲜出炉的包子来~”大户斜对门竟有一家包子铺。 包子铺门口的灯盏映照下,明显看到几张桌子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有还未吃晚饭的,便落了脚,要上一些包子。 嗅着那份久违的香气,石林说了声:“走!咱们先吃点儿包子垫垫,今晚咱们还要跟迎亲队伍帮个大忙呢!” 石林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来。 想到那个坏点子如果真的实施了,自己真是一个十足的大奸人了! 正文卷 第17章 俺要不要先洗个澡 夜已深沉。 对面的昔阳大院门口的火红灯笼照亮了大半个街面,连这边高高竖立在店门口的包子笼屉都被染成了火红色。 再染,将那袅袅升起的水蒸气都染成了火红色。 “新鲜出炉的包子……客官,快请坐!那边还有一个空位,正好给你留着呢!” 听着店门口伙计的吆喝声,感受着浓浓如白雾的蒸汽,石林咀嚼着大半是野菜的包子,感到一股别样的清爽气息。 望着狗三儿大快朵颐,一个接一个包子往嘴里塞,把腮帮子鼓得漫漫胀胀,石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慢点儿!吃包子怎么还吃出了难民的饥饿感来了!” “嘿嘿,师父,俺真是饿了大半年了!这回可见到亲娘了!俺不得好好地亲热一下?” “喝着米汤,别噎着!” “嗳!” 石林边吃着野菜包子,边瞧着昔阳大院的大门,细细地想着事儿。 却见到一顶大红轿子被前后六个人抬了过来。 “六位客官,要不要吃点儿包子啊!”店伙计急忙上前招呼着。 “吃的,吃的,店家还有空位坐吗?”在最前面抬轿的,花白胡子的轿夫问到。 “有的!六位爷,正好一个大方桌!小的正好备着一个,马上给六位爷搬出来!”店伙计说完,就朝里面高声吆喝一声:“六位客官,方桌一张。” 店铺里面顿时传来齐齐的吆喝声:“吉祥桌一张,来了!” 六个伙计赶忙放下手上的活儿,一起跑到后院,不一会儿就有俩人搬来大桌子,四个人各持一条长凳,轰隆隆地搬到店门口外面。 店伙计将肩膀上的麻木毛巾拽下来,边擦着桌子边吆喝着:“客官先请坐,店里的包子有韭菜、荠菜、马兰头,还有野兔、野虎、野豹……几位客官来点儿什么?” “要肉的,多多的上!我们几位要熬到后半夜,去接新人儿,不能饿着肚子抬人不是?” “好来!几种野味的各来几个……得来……几位稍等片刻……”店伙计吆喝完就去盛稀米粥过来。 稀溜溜喝着滚烫的米粥,花白胡子轿夫嘱咐到:“咱们吃完饭稍微迷瞪会儿,后半夜打起精神来,随着主家去接亲。这次做完了,有大大的赏钱下来,你们长着眼神儿点,别误了差事!” “放心吧,童二叔,都有一膀子力气,抬个小姑娘还叫事儿嘛!”一位嘴巴上有个痦子的家伙轻蔑地说到。 “贫苦家的娃娃倒是轻快,就怕富贵人家的姑娘不会那么轻松。”姓童的轿夫头子说到。 坐在他们一旁的石林听到这句话,极有韵味地将狗三儿上下瞧了瞧,嘴角露出了微笑。 “师……师父,你咋这样看俺?你这眼神,俺乔瘆得慌!”狗三儿很是吃惊石林那怪怪的眼神。 本来,石林这个十几岁的娃娃看似平平无奇,不过,这么久相处下来,狗三儿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他表面上柔柔弱弱,却有着一下子能打倒十几人的爆发力。 他一介书生,却懂得把难民管理地井井有条。 他年纪这么小,却能讲出那么富有人生哲理的故事来。 聊就聊吧,竟然还能赚钱。 那么多人给他撒了一地的钱。 不出汗,不甩膀子,不卖……就能让旁人主动掏钱。 这能耐,真不是盖的! “好好吃,后半夜,师父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石林云淡风轻地说到。 越是这样,狗三儿越是害怕。 “师父,俺……俺怎么谢您……不过……俺要不要先下河里洗个澡?” 石林一听,立马一欠身,又给狗三儿一个脑瓜崩。“洗个棒槌!瞎想什么呢!” “唉喓!师父,俺……俺没想啥呀!”狗三儿捂着脑袋,哭丧着脸说到。 “你再胡思乱想,为师就让你当回女人!”石林瞧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狗三儿,别有意思地笑着。 “师父,您别笑!您一笑,俺就瘆得慌!”狗三儿赶忙低头啃起了包子。 “好好吃,下半夜好好干活!”石林端起稀米粥来喝几口,眼神瞥向坐在旁侧的轿夫们。 此时的轿夫们正喝着米粥,等待包子上来。他们看到一个壮汉被一个毛小子训斥地如同狗儿一般,很好奇地朝石林他们看着。 等到好看的场景没有了动静,他们也就好笑地摇摇头,撇回头去,聊起了其他事。 吃罢了晚饭,六名轿夫抬着大红轿子靠着昔阳家门口旁侧的墙脚迷瞪起来。 石林领着狗三儿远远地靠着昔阳家的墙根也蹲坐下来。 “师父,俺们不是要去办事儿吗?”狗三儿见石林没有任何动静,纳闷地问到。 “现在还不是时候,先眯一会儿,保持体力。该行动的时候,为师叫你。”石林说完,头儿靠在墙上睡去了。 “邦邦……邦邦……”打更人敲着梆子开始在深夜的街面上转悠。 丑时时分,大约是后世的凌晨三点。 几名轿夫开始起身,收拾大红轿子,来到昔阳家的门口等待主家传讯。 没过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大伙儿打起精神来,今儿个,少爷大喜的日子,大伙儿都麻利着点儿!”有人大喊一声。 “知道了!”一伙儿人齐刷刷地回应到。 “少爷,你醒醒哈,一会儿骑在马上别摔了你!你们几个老婆子扶好了少爷,别摔了少爷!”这奴才真会来事儿,一会儿对随从人员大呼小叫,对待主子却柔声柔气。 听着声音到了门口,有一貌似就是那名管事的人,站在门口,双手掐腰,对着轿夫喊到:“你们几个腿脚利索点儿!别误了事儿!误了事儿我们可不给钱!” “二爷,您放心,我们几个麻利着呢,绝对把事儿给办得漂漂亮亮的!”童轿夫上前点头哈腰答应着。 等到一人牵着一匹马出门,便有两个老婆子搀扶着一位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少年迈出门来,随后,便有一个家仆趴在马肚旁侧,让少年踩着他的脊背翻身上马。 后面的人呼啦啦从院子里窜出来。 而在队伍最前方的则是一些拿着唢呐,拿着铜锣的人。 “今日良辰一到,新郎官起驾迎亲!”那名管事的人一高声吆喝,队伍最前方的人们开始吹吹打打。 一股喜庆的气氛顿时被搞了起来。 “走了!”石林一推狗三儿的脑袋,便把打呼噜的狗三儿推醒。 “走?去哪儿?”狗三儿睁开惺忪的眼睛问道。 “自然去迎亲呢!呵呵……”石林站起身的时候,讪笑到。 “师父,您别笑!您一笑,俺就瘆得慌!” “快走!”一个脑瓜崩又飞了过来。 “哎呀!师父,轻点儿!” 随着队伍兜兜转转,石林和狗三儿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竟然走了将近1个小时的路。 当看到一条大街的胡同口也悬挂着大红灯笼时,石林拽着狗三儿转入一条窄窄的胡同。 “师父,俺们去哪儿?”狗三儿跟在石林身后狂奔。 “去迎亲!” “迎……亲?师父?你想打劫啊?劫钱又劫色!师父够胆儿啊!师父,您老早说有这等好事,俺就多吃几笼包子了!” “劫你的头!”石林转身,就要给狗三儿再来一个脑瓜崩。 狗三儿早已有了条件反射,忙双手抱头,远远地躲开。 “过来,师父告诉你,你要该怎么做!”石林站在原地,等着狗三儿近前来。 狗三儿唯唯诺诺,担心再被弹了脑瓜崩,双手捂着头靠得前来。 等石林把一个计划告诉狗三儿后,狗三儿立马就瘪了黑脸:“师父,这个,俺做不来!” “你不做?难道让师父亲自上阵吗?”石林顿时黑虎起脸色来。 “可这……也太让人难为情了!”狗三儿涨红了脸,手儿挠着络腮胡子。“俺这模样吓个人还行,让俺来……不得恶心死人啊!” “就是这个效果!你照师父的说法做,一定没错!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为了数万难民在战斗!师父信任你!你一定不辱使命的!” 狗三儿难为情地抬头,瞧着石林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点头。 “好!俺做了!” “这才是我的好徒儿!到时候,为师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尽管折腾就是了!” 两人说话间早已经摸到了这家人的后院。 后门口同样挂着两盏红色的喜庆灯笼。 石林站在门口,用手推了推,发现门锁死了,推不动。 而就在此时,院子里突然飘出一个女子的低低声音来:“来了吗?” 石林和狗三儿吓得面面相觑。两人刚想拔腿就跑的时候,门内的女子再次问到:“来了吗?” 狗三儿刚想跑,却被石林一把攥住了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来了吗?”门内的人再次问到。 正文卷 第18章 又被侠女逮住了 “来了吗?”门内的女声越来越急迫了。 石林急中生智,直接压低嗓门对立面悄悄说到:“来了……” “该死的!来了不早回应!让我喊了半天!接着!”门内的女生说了一声,立马将一样东西从半空中丢了出去。 “嗖!” 石林看着那样东西直接从门内越过高墙飞了出来。 “什么!”石林下意识问到。 “该死的!包袱啊!” “没事儿你抖什么包袱!” 石林一把接住了那东西,一抹果然是包袱,里面似乎还有一些银钱。 “还不是要跟你私奔!” 里面的人边回复边拉开了门栓。 石林看到门口两侧有一些灌木,他赶紧地把狗三儿摁在里面,藏好。 “按为师的计划行事!”石林悄声对狗三儿说到。 “他们发现了打我怎么办?”狗三儿一脸的茫然。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石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门儿陡然打开。 石林赶忙将包袱举起遮挡住了脸,但透过余光偷看到门内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虽然普通,但身材却并不普通,傲然十足。 “你愣着干什么,过来抱我,那会儿我看不清路,脚崴了!”女孩龇牙咧嘴地弯腰开始揉脚。 石林一想,如果他此时去搀扶她,或者弯腰给她揉脚,一定会露馅儿。万一女孩一咋咋呼呼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石林的贼眼一转悠,计上心来。 石林突然大喊一声:“来……来人了!快跑!” 石林说完,抱着包袱扭身子就开跑。 “啊!什么!你等等我!”女孩儿一下子慌了神儿,见那人一跑,她也迈出门槛,追着前面的人跑了起来。 她边跑边喊到:“该死的!你等等我!我的脚……” 凌晨四点钟,大街上静悄悄地。 等了片刻,狗三儿才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来到半敞开的门口,伸进头去,观瞧院内没有人影后,他捡了几块石头丢入院中,发现并无看家狗后,便溜进院子里,悄悄地将门板掩实了。 沿着石板路,趁着凌晨的昏暗光泽,一路摸进去。 兜兜转转,转到一个圆形的拱门外,狗三儿闪身进去,找了一个水瓮后面藏好,抬头,偷眼望去。 一座二层楼树立在宅院的最后方,门口处,红灯笼高挑,一位擦着浓粉的中年妇女手里攥着条手帕,随着说话极有节奏地挥舞着。“啊呀呀,今天小姐大婚,你们呀,都精神着点儿!一会儿姑爷就来,你们照顾地好一点儿,就能得赏钱的!都瞧好的吧!” “王媒婆,小姐的装束已经打理好了,就等姑爷上门了。我们几个是不是先去吃点儿东西垫吧垫吧?要不一会儿饿倒了,准给你丢人!”一位小丫鬟笑着说到。 她这般说了,其他丫鬟也纷纷附和。 “你们呀,就是一心知道吃!真拿你们没办法,赶紧去吧!” 媒婆一招手,众丫鬟们四散而去。 “哎呀,站了半天了,我的老腰哦!我得歇会儿!”媒婆便反手捶着后腰,边朝一旁的厢房走去。 从他们的话里,狗三儿知道了今天要迎娶的小姐就在这座楼上。 趁着门口没人,他猫着腰,快步小跑到门口,轻轻推门进去。 一楼是一个招待人的客厅,除了突突燃烧的灯烛照亮了不算大的房间,就是静悄悄的无一人值守。 狗三儿沿着墙角的楼梯悄悄上楼。 在楼梯的尽头,正有一盏灯烈烈地燃烧着。 狗三儿悄悄摸到那里,朝里面观瞧,看到一位穿着大红袍的女子正坐在床沿处,头上盖着红头盖。 狗三儿踮起脚来,攒足一口气,“噗!” 他将那盏灯吹灭。 二楼顿时黑暗下来。 狗三儿好不容易适应了视线,赶忙蹑手蹑脚朝着之前打量好的床铺方向摸去。 “嘭!” 狗三儿突然双眼冒金星,似乎自己撞上了什么庞大的东西。 狗三儿刚想猫腰蹲下,只见“嘭”地一声响后,肥壮的两个胳膊拦腰搂住了自己,狗三儿奋力挣扎都挣脱不开。 耳畔突然响起了如哄钟一般的憨笑声:“嘿嘿!你终于来了!瞧你猴急的,就等不到拜堂成亲吗?也好!早晚是你的人,也不差一会儿!咱们现在就来吧!” “啊!”狗三儿被那肥壮的两支胳膊用力一勒,如同小鸡子一般,双脚悬空地拎了起来,就往床的方向走去。 “你咋还长胡子了呢?”耳畔传来女子的浑厚的声音,“嘿嘿,不过,总比前几日见你细皮嫩肉地好!我就喜欢毛毛壮壮的你。来吧,让我们先行夫妻之礼!” “嘭!”狗三儿被丢在了床上。 狗三儿一看自己跟她比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慌忙伸手进怀里,扥出一点儿绳子来,就被那沉重的身子压在下面。 “我……”脑袋嗡地一声,双眼冒了金星,差点儿昏死过去。 在差点儿快被憋死的时候,狗三儿突然有了法子,他喘着粗气说到:“俺们今晚玩个特别的游戏?” “游戏?啥游戏?我要玩!我要玩!”女子的声音比狗三儿的声音还要粗。 “你按我的步骤来,保你喜欢得很!” “好哇!来啊!怎么个步骤?” “第一步,先脱衣……” …… 晨曦的微光携着丝丝暖意忽闪忽闪地越过云层,倏忽地铺设在朦胧的街道上。 石林和美少女一前一后在光滑照人的石板路上奔跑着。 当折入一个胡同口,气喘吁吁的石林撑不住,终于停住脚,双手扶墙猛喘粗气。 而当他猛然抬头的时候,看到几盏在风中摇曳的红灯笼上写着“许”字,眼神儿都要直了。 这家宅院不正是许萍儿的家么! 半个月前,他还亲自将许萍儿送到家门口,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了,自己竟然落得个难民的身份。 当石林感慨于岁月蹉跎,人事两非时,后面的昔阳家的丫鬟终于追了上来。 她上得前来,直接双拳捶打着石林的脊背,埋怨到:“你哪来这么大的劲儿?平时你不是柔柔弱弱的吗?今儿个吃错药了,你?你……你跑什么跑!” 当她转到石林前面时,陡然看到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一位陌生少年时,惊讶地大叫起来:“啊!你是谁!你拿我包袱干什么!你……你占我便宜!” 石林刚想做解释,墙头上突然炸响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在欺负女儿家?看剑!” “嗖!” 一道红影子从墙上蹿了下来。 石林嘴角一歪,嘴里立马叫了起来:“杀手小姐姐,别来无恙啊!” 正文卷 第19章 惊艳的花童 “嗖!” “看剑!” “好剑!” 一柄长剑飞出,直接朝石林砍去。 而当锋利的剑锋快要触及石林的喉结位置时,晴儿突然瞪大了眼睛,停住了长剑挺进。 “是你!” “是我!杀手小姐姐,我是石林啊!” “又是你!你这个大色狼!”晴儿银牙紧咬,直接飞身出去了。 “别!杀手小姐姐,听我解释!”石林边喊边侧身躲开那锋利的剑刃,生怕那削铁如泥的青铜剑劈到自己的脖颈上,立马一命呜呼了。 “臭男人就爱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强词夺理,编瞎话哄人芳心!我看你小小年纪,是不是骗过太多良家妇女了!”晴儿边飞着快剑,招招毙命地砍剁石林,边怒气冲冲地吼到。 “你冤枉我了!这……骗倒是骗了!但从来没骗过良家!更没骗过妇女!”石林边巧妙地躲着飞剑,边气喘吁吁地解释到。 “什么?”晴儿一时糊涂了,剑儿停顿了一下,等她想明白了,突然怒气冲冲地大吼一声:“你这个榴芒!看我不把你废了!” “救命啊!”石林一听,这个美女杀手小姐姐要废了自己,赶忙又羞又恼地撒丫子便跑。 “赶跑!看剑!”晴儿掷着剑就要去追,却不料胳膊被人一下子抱住了。 晴儿一侧身,发现那个被石林欺负的小姑娘正双手搂紧了她的胳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她欢喜地说到:“大姐姐,你误会了!我是本来打算跟我那相好私奔的,误打误撞,把包袱给了他,不过,我看他也挺好看的,跟了他私奔,比跟那个没良心的好!姐姐,你别为难他了!你把他让给我!” “什么!”晴儿一脸地懵逼,“让……让给你?” “嗯呢呢!”小姑娘满脸的期待,“这样啊,这个包袱送给你了!那个小帅哥就让给我了啊!这包袱里有金银细软,可值钱嗯!”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将包袱塞进了晴儿的手里,撒丫子便去追石林。 “你别跑!小姐姐不会废了你,赶快别跑了!”小姑娘追了上去。 “站住!就是你了!” 石林刚跑到胡同口,就被四五个人死死地堵住了通道。 他们瞧见石林就乐呵呵地满脸地嬉笑。 “啊!暴露了!狗三儿这个杂碎,把事儿办砸了?”石林大呼一声赶忙转身就要回窜。 前面有一群昔阳家的打手,后面有晴儿杀手小姐姐拦腰斩根。石林狠下一条心,宁愿死在石榴裙下,也不愿意死在刽子手的屠刀之下。 石林刚一转身,却发现双腿不管怎么蹬,都跑不动,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正悬在半空。 正在纳闷的时候,一回头,看到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朝他龇牙咧嘴。 原来他的两只胳膊被人架了起来。 “放开我啊!”石林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晴儿,急忙喊到:“杀手小姐姐,有句话我要跟你说,一直藏在我的心里很久了,快来救我!” 晴儿手里拎着包袱,一脸地懵懂。等石林喊了这一嗓子,更是纳闷不已。看石林,如同看耍猴的。 此时,那个小丫鬟也跑了上来,拽住其中一位大汉的胳膊,苦苦央求到:“大爷,放了我家公子!” “嘭!”那个大汉伸手就抓住了小姑娘的胳膊。 “正好一对儿!你们就当我们的花童吧!” “花童?好啊!好啊!”小丫鬟突然又惊讶变为了惊喜,高兴地绽放了笑脸。 石林还在半空中挣扎,“放开我,放我下来!” 小丫鬟抓住石林的胳膊高兴地说到:“公子别怕!他们邀我们做花童的,不会拿咱们怎么样!” 看着纯真无比的小丫鬟这般淡定了,石林才停止了挣扎。 此时,有妇女过来,将两个花束搭在石林和小丫鬟身上。 一位胖乎乎的妇女瞧着两人乐呵呵地说到:“这俩娃娃可真够喜人的!男的帅气,女的俊俏,这次能寻得这么绝美的花童,一定会把主家乐坏的!” “可不是嘛!干了这么多年媒婆,头一回撞婚运,能捡到这么好的一对儿花童!”另一妇女说到。 石林跑了一身汗,刚才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顿时冷热交替,浑身有些酥软。 他们两个被穿戴整齐后,被两位媒婆从胡同里拽着胳膊,挤进迎亲队伍,朝着队伍的最前方走去。 当走到大花轿的近旁时,石林随口嘟囔了一句;“狗三儿这个蠢货,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把事儿搞砸了!回去找小团儿报仇!” 这话刚说出口,大花轿突然猛地一颤抖。 前后各三个轿夫极为吃力地同时歪了歪身子。 石林看到他们都是一副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的状态,而且满头大汗,浑身湿透。 石林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又嘟囔一句:“我看石榴儿挺标致的!” 轿子陡然又一颤,石林这才确信了,狗三儿已经得手了! “嗨嗨,徒儿牛啊!回去多给你买几个肉包子!” 这次的轿子不再颤抖了,而是发出了“咕嘟嘟……”肚子饥饿的声音来。 石林更是对轿子里面的人是谁,确信无疑了。 此时,他们加快了进度,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有一人一手拿着宽大竹板,一手握着毛笔,走到石林跟前问到:“你的姓名,学历?” 石林正在思考狗三儿凭什么样的智慧能够征服了这家的大小姐的,突然有人这样问他,他便不假思索地回答到:“石林,大学本科。” “石林?什么大学,什么科?”那人歪着脑袋纳闷地问道。 石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图顺口,说漏了嘴,想起当时的学校学历来,立马纠正到:“太学,木本科!” “好!”那人一一登记到。 随后,那人又开始登记小丫鬟的信息。 登记完毕,那人边走边高声喊道:“昔阳家公子迎亲队伍,精致花童一对,童子,石林,太学学历,专修木本科。玉女……” 凌晨时分,街道上本没多少人,他这一朗声喊,配着那锣鼓喧天,并没造成多大影响。 而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此时正是上早朝的时辰,御史大夫张欧正坐在轿中迷瞪。 耳畔骤然响起锣鼓喧天,而纠杂其间的话语分明听出了“太学”“木本科”的说法,张欧突然灵机一动,侧耳倾听。 当地有个习俗,迎亲队伍不提前择花童,而是在路上随机撞取。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能给亲人择一个好的彩头:将来能够生儿育女,人丁兴旺。 若能够凑齐一男童一女童,迎亲队伍,尤其是两个媒婆,能得到主家很多的赏钱。 若不能,或缺一男或缺一女,主家会觉得十分不吉利。 如果迎亲队伍能择一对漂亮的金童玉女,那是最为吉利的事儿,赏钱大大的。 更别说石林和小丫鬟这对长得极为标致的人儿了。 两个媒婆瞧着石林和那名丫鬟高兴地合不拢嘴。 而小丫鬟之所以一听到是被逮了去做花童,而高兴。一是能得到主家的赏钱。二是因为沾了喜庆,又要迎着一对新人儿忙活半天,而被宾客瞧上了,就能得到高高的聘礼迎娶。 在那个时代,能够聘得起大排场的迎亲队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像这种排场的大户,他家的宾客自然不俗。 小丫鬟就知道,这一下子就要攀上高枝儿了。 而迎亲队伍之所以报送金童玉女的名字,一则告诉大伙儿,能顺利撞取花童就是个好兆头;二则沿路显摆这家人将来必定人丁兴旺。若金童学历高,那就意味着主家这对新人未来的孩子也是才高八斗。 迎亲队伍吹打弹唱一阵忙活后,又开始报送石林和丫鬟的名字。 “昔阳家公子迎亲队伍,精致花童一对,童子,石林,太学学历,专修木本科。玉女……” 张欧这次听仔细,他纳闷地嘟囔到:“太学?有木本科吗?太学有叫石林的吗?” 他正纳闷地时候,一抬帘子,正巧与迎亲队伍错过去,而走在队伍最前面那名带着大花朵的男孩分明只有十二三岁。 “他是太学的人?这般年纪……呲……放肆!” 张欧知道,太学乃官办学校,是朝廷选人育人的最高学府。能入得太学的除了门第高旺,就是学问高强。能够进去读书的,除了关系硬,门第要好,还要经历层层考试。 而眼前这位所谓的太学的人,岂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吗? “放肆!他不知道冒充太学学子,会遭杀头吗?” “石林?”张欧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他要在早朝后,派人去查一查此人,若学籍在册,立马革职捉拿,打入大牢。 “小小年纪,却痴迷于沽名钓誉,以后还能了得?岂不是会想当皇……”刚想到这里,张欧深深地谴责自己。 “罪过……罪过……” 正文卷 第20章 新娘好俊! 清晨的余光微醺,空气中除了清新气息,便是那婚宴的喜庆味道。 迎亲队伍刚转入胡同口,昔阳家门口便锣鼓喧天响彻耳畔。 华侨的门帘被一只粗大的手指微微挑开,黑洞洞的轿子里露出一只眼睛来。 黑眼珠上下左右快速地扫射一遍后,便迅疾地将门帘遮下,生怕被谁人瞧见了。 六个轿夫艰难地抬着轿子,等到了门口,终于如释重负地将沉重的轿子轻轻放下,赶忙歪着身子敲打酸痛的肩膀。 此时,早已候在门口的媒婆,还有众丫鬟赶忙围上来。 “吉时已到,新人礼开始……”站在门口久侯的司仪开始唱起了婚礼歌谣。 年轻的新郎官此时小嘴一咧,赶忙甩腿下马,一腿瘸着奔着花轿快步走去。 “新娘子,咱们回家呗!”新郎官低声嬉笑到。 “呼……噜噜……” 轿子里传来了振聋发聩的打鼾声。 “新娘子!”新郎官大声一吼,轿子里面的打鼾声骤停。 “新娘子,咱们回家呗!”新郎官再次轻轻呼喊道。 “好!”里面发出了浑厚的声音。 两侧的丫鬟老婆子将轿帘一掀,里面露出一个高大身材的新娘子。 她蒙着红头盖,衣服紧绷,似乎那浑身的肉要把衣服撑爆了。 新郎官先是被吓得傻了眼,随后便是嘿嘿直乐,嘴角还流出了长长的哈喇子。 石林瞧见了,心里说到:“莫非这孩子是个傻子吗!” “新娘跨火盆……” 两侧的丫鬟开始扶着盖着红头布的新娘子跨过火盆。 而当新娘子伸出了又粗又黑的两只大手时,两侧的丫鬟先是一愣。 但身旁的新郎官看见了却嘿嘿直乐:“这……大……我喜欢!” 两侧的丫鬟捂嘴直乐。 司仪开始唱起来:“新娘过门跨火烟,明年添财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恼,家庭和睦万事兴。” “新娘举步跨火盆,行为端庄人温存;夫唱妇随同心腹,同辈相惜老辈尊。” 众人簇拥中,那对新人极为特殊:新娘子高大威猛,新郎官柔弱矮小还跛脚。 在这样极为鲜明对比下,一对新人步入宅院。 在跨过门槛时,新娘子的红盖头陡然飘起,新郎官顺势低头去,猛然看到新娘子的脸上布满了长长的络腮胡子。 新郎官先是惊吓地双眼圆瞪,嘴巴如圆孔。随后便是惊喜地手舞足蹈。 “我喜欢!我喜欢!” …… 繁文缛节过后,一对新人在司仪“送入洞房”的高声吟唱中,被人搀扶着进入新房。 石林和小丫鬟则被人恭维地请入一间屋内,端坐在中堂。 周围的宾客看了这一对可人的童男童女,无不赞叹连连。 “这女娃娃真美啊,娶了回家,一定生下漂亮的孩子!” “这小男孩可真俊呢!谁也嫁了他一定美死了!” …… 石林自不去管他们,而是在倾耳倾听洞房内的动静。 在锣鼓喧天的热闹中,酒宴开启。 家主与众宾客觥筹交错。 昔阳家主昔阳先森,五十岁上下,胡子花白,印堂发暗,双眼衬着硕大的眼袋,小眼睛却炯炯有神。 众宾客一见到,纷纷起身行礼,口中念着“恭喜”“恭喜”的祝福语。 昔阳先森一一还礼,说一些客套话。 “啊!” 在这番喜庆的氛围里,婚房里突然再次传出男子的痛叫声。 “啊!” “再来!我就是喜欢你!啊!” 昔阳先森闻听后,脸色微怒地摇了摇头。 他使一个眼色,身旁一位尖嘴猴腮的奴仆赶忙猫着腰上前。“老爷,有何吩咐?” “小五,你去让乐队的声音大一些,遮住少爷的声音,老夫的脸都让这个孽畜丢尽了!” “是!” 小五赶紧去跟乐队说。 锣鼓喧天的声音更加响亮。 周围的宾客也十分知趣,赶忙再次恢复了觥筹交错。 痛叫声,锣鼓声,划拳声,此起彼伏,构成了昔阳家的动感乐章。 在一个大宅院的闺房里,突然传出来东西被踹倒的声音。 院门外,刚刚送走闺女的老两口抹着眼泪,相互搀扶着往院子里走。 家奴们听到小姐闺房里传出异样的声音来,立马操起了家伙。 “小姐房里有贼!赶紧地!进去逮住他!” 几人愤怒地冲进小姐的闺房,见到有一人正趴在床边的地上。 “有贼啊!打死他!” 众人见状大吼几声,抬起板子叮叮当当地打在地上的那人身上。 打了半天,众人累了,这才将那人翻身过来。 有一人突然惊呼一声:“小……小姐!” 众人一听晃了神,赶忙丢下手里的家伙,蹲下身子将小姐扶了起来。 这才发现小姐嘴里塞着布团,双手反绑,双脚也被绳索捆束着。 老爷和夫人闻听有人通报后,哭天抢地地奔进来。 当老两口看到凄惨无比的闺女模样时,直接扑上来,痛哭起来。 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跺着脚怒吼到:“好个昔阳家的!看不上我家姑娘,也不能这样对待我!这不是直接抹杀我的老脸吗?昔阳家,我与你势不两立!” 昔阳家。 石林听着婚房内传出来的声音,嘴角上扬。 他这一笑,顿时把围绕他的丫鬟、婆子,还有女宾客迷得神魂颠倒。 “哎呀,要死了!这个公子真是太迷人了!” 就在众女眷们神魂颠倒的时候,小五揩着油,从女人堆里钻进去。 “嘿嘿,什么人竟然比我还俊俏?” 他一钻进去,就遭到众女人的捶打和责骂。 正当他与众女眷嬉闹的时候,他一瞥眼,看到石林时,顿时脸色大变。 他忙一挥手,甩开众女眷的捶打,冷着脸钻出人群,朝着昔阳先森跑去。 身后引来众女眷的责骂声。 小五来到昔阳先森身旁,跟他耳语一番。 昔阳先森听了后,牙齿紧咬,脸上露出了狰狞。 “他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大呼小叫地闯进一批人进来。 “昔阳老鬼!你给老夫出来!什么乌龟憋孙,竟然干出这等事来!”在一群持着家伙的众家奴簇拥下的赫然是昔阳家的老亲家。 “亲家!想不到你也来了!你这是……” “谁跟你是亲家!你这个老乌龟,我今天跟你没完!”老家伙直接率领人扑了上去。 “等等!什么情况!” 正文卷 第21章 新娘子被绑了 “等等!榆林亲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等昔阳先森把话说完,榆林老头子如猛虎一般直接扑身上去,一拳头呼在了昔阳先森脸上。 “嘭!” 这一拳头打得昔阳先森双眼冒金星。 站在一旁吓傻的小五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大呼一声:“榆林老鬼,你疯了!” 随后,他如恶犬一般扑上榆林老头儿,与他扭打在一起。 榆林老儿带来的仆人也不示弱,各自提着棍子扑上昔阳家的奴仆们。 “乒乒乓乓……” 摆满院子的酒宴桌席一会儿工夫就变得杯盘狼藉,酒水菜肴盘子桌椅板凳碎撒一地。 “你说,孩子们大婚的日子,你这是闹哪一出啊?” “这得问问你了!你的儿子把我闺女绑起来,塞进床底下算怎么一回事?你儿子不愿意娶我家闺女,你直说啊!我家闺女还不愿意嫁给你们那个又瘸又傻的儿子呢!” “你说谁又瘸又傻了!你才又瘸又傻哩!”昔阳先森平时最讨厌别人这般说他儿子了,尤其忌讳听到“瘸”和“傻”,结果,榆林老头子偏偏这般当面揭短。 他的火儿顿时一窜就是三丈高。 他挥舞着拳头,再次朝榆林老头子扑身上去。“打死你这个烂嘴头子的老鬼!” 正当他们打得正酣的时候,洞房里面传出了如杀猪般的嚎叫来。 “啊——” 随着这凄惨惨的鬼叫后,屋内变得死一般的静悄悄。 此时的昔阳先森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你闺女被绑在了家里?” “这还能有假?”榆林老头子捂着被打痛的大脸,闭着一只眼睛,龇牙咧嘴,倒吸冷气。“你们真是厉害啊!诡计多端,偷梁换柱!佯装迎娶我家闺女,实际上把我闺女给绑了,半路上换了其他姑娘,你们真是好计谋啊!骗得我们榆林家,还骗得了大伙儿!” 榆林老头子边说着边转身对着周遭看热闹的众宾客拱手到:“大伙儿今天都在这里,你们来给老夫评评理!” “糟了!”昔阳先森突然脸色发白,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因为他在刚才混战的时候,偶然间瞥见人群中有一名俊俏少年冲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现在想起来,那笑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此时,他寻找周遭人,却并不见了那名少年。 而听到榆林老儿说的这番话,还有洞房内,儿子传出来的奇怪惊叫声,他立马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心里一着急,双腿开始打颤。 “中计了!”他大呼一声,朝洞房奔跑而去。 “果然是你的奸计!你现在终于承认了!昔阳老儿,你给我个说法!”榆林老儿仍旧站在原地,指着他的后背大声怒骂。 “我们都中计了!我的儿子啊!哎呀呀!”昔阳先森扭头对着榆林老儿哭嚎起来。 一看到他这般作态不似假装,榆林老儿才感觉到事情并非他所想象的,这才抬脚迈步去追昔阳先森。 当两人一路奔到洞房,推开门的时候,一幕凄惨的画面展现在两人眼前。 只见新郎官昏死在床榻旁的地面上,他满脸淤青,裤裆位置流着鲜血…… “天杀的!石林,定是那个石林!”昔阳先森双眼通红,挂着些许淤青的脸上满布黑云。他扭身对着守在门口的小五吼到:“把家里所有的门都给我堵住,把家里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那个石林给我捉住!我要一口一口地把他的肉给撕下来!” 他怒目圆瞪,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吓得站在他身旁的榆林老儿浑身一哆嗦。 “我的儿啊!”昔阳先森如同丢了魂一样扑向倒在血泊里的独苗儿子。 昔阳先森抱着昏死的儿子痛哭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走水了!后院粮库走水了!快请龙王……” 这一声音直接将痛心不已的昔阳先森惊吓地痛哭不出来。 他猛然站起身,瞪着大眼睛,跌跌撞撞窜到院子里,朝后院方向望去。 那里,滚滚浓烟如同一条青龙,扭曲着身子奔向天际。 “天杀的石林!石林!”昔阳先森竭嘶底里地吼叫着。 …… 古道,晨风,瘦驴。 一头瘦驴拉着一辆木架车子快速地在空寂的街道上奔跑。 一些早起的人们赫然发现,驱车的是一位大汉,而他所穿的竟然是一件红艳艳的婚袍。 而蹲坐在一袋袋米粮上面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 此刻的他陡然“阿嚏”“阿嚏”“阿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打喷嚏有三大缘由:一是被美女想念了;二是感冒了;三是被人骂了!我还是喜欢第一个,被美女想念了!” 听着石林的嘟囔,狗三儿回头,撇着大嘴,露出了十分的不屑来。“师父,八成是那个昔阳老鬼在骂你哩!他肯定会骂你祖宗十八代!” “就你话多!不说话还拿你当哑巴了!” 石林边怒气冲冲地怼话,边抬起拳头,脑瓜崩一个接一个地弹了下去。 “师父!饶命!” 看到一个少年欺负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周围的路人更是惊讶不已。 这副奇怪景致随着驴儿奔跑的脚步快速驶向大石桥。 驴儿刚刚要要桥面时,石林见到身材傲然的梅儿娘正端着一个木盆来到门口倒水。 “梅二娘好!”石林边说着边从车子上下来。 “哗!” 一盆洗碗水直接浇在了石林的腿上。 梅二娘这次大呼一声,后退几步,抬眼上去,才发现正是昨日被她泼了一会儿的俊俏小公子。 “梅二娘,我怎么每次见到你,总要湿身啊?” “失……失身?湿……失?好一个湿身!咯咯咯……”梅二娘直接笑了起来。 笑得她花枝乱穿,腰肢前后扭摆。 她这一朗声笑,惹得坐在车上的狗三儿燥热无比,慌忙地解开了大红袍,用手掌做了扇子呼扇着。 梅二娘瞧见了他,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儿:“你们……你们这是什么装束!一个络腮胡子的粗汉子竟然穿着新娘子的大红袍!” 听到这话,狗三儿这才想起来,自身上还裹着新娘子的衣服。 他忙下车子,脱了这大红袍,双手捧着,来到梅二娘跟前,笑嘻嘻地说到:“师娘,您穿上这一身准好看!” “什么师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梅二娘顿时收了嬉笑,俏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你这么大年纪了,想必你的师父一定快要埋进土里了!” 狗三儿慌忙将大红袍塞进梅二娘的怀里,指着站在一旁的石林说到:“俺师父是他!石林!” “什么!他是你师父?叫什么?石林!”梅二娘这次惊讶地瞧着石林。 一对美目瞧着瞧着,顿时充满了似水的柔情。 随着这扣动灵魂的凝视,美丽的脸蛋上也飞满了红晕。 “你竟然是石林,那个解救难民于水火中的小英雄,还会讲好故事!昨儿个,店里的客人们都把你吹得神乎其神了!” 听了梅二娘这般诉说,石林才得知,他的名声早已在整个杜县传播开来。 “梅二娘过奖了!晚辈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区区一些小事,何足挂齿呢!” 石林这般谦虚,更让梅二娘对他刮目相看。 有功却不居功自傲,与那些日常见到的,惯常吹嘘的粗野汉子相比,简直是一番清新脱俗的新鲜感觉。 有了这份温馨而又异样的感觉,梅二娘自然对石林越加倾心了。 “嘿嘿!俺狗三儿的师父当然是牛逼轰轰的!天底下最牛逼的!” 狗三儿满嘴的脏话,梅二娘听了自然笑得更加欢快了。 见到自己的话起了好作用,狗三儿更加地得意洋洋了。 估摸着昔阳家快杀到这边来了,石林赶忙抱拳施礼到:“梅二娘,我这次来是换了我的衣服,好回去给大伙儿煮粥吃,早饭点儿快要到了!” “好!跟我来,公子的衣服昨儿个我已洗了,一夜风干,早已好了,我方寸刚刚收拾起来。” 等石林换好了衣服,又不好意思地将她的衣服捧了给梅二娘,说了一些感谢和道歉之类的话。 梅二娘却不理会,在接纳石林捧过来的衣服时,手儿不自觉地握住了石林的两个臂膀,双眼死死地盯着石林的帅气脸蛋出神。 石林也这般出神地瞧着他。 正在门口焦急等待着石林的狗三儿突然听到了远远的身后传来了一群人的喊叫声:“快通知官桥上的将军,封锁石桥,封锁石桥!别让石林那个小子跑了!” 石林也听到了这喧嚣,急忙跟梅二娘告了辞,赶忙上了车子。 狗三儿扬起鞭子一阵抽打,驴儿吃痛不已,撒开四蹄子跑了起来。 远远地看到一顶轿子横在桥中间慢慢行走,狗三儿大呼一声:“让开!让开!” 抬轿的四人本来就不以为意,结果一扭头,看到一辆驴车疯狂地朝他们奔来。 远远地听到那名驾驶驴车的大汉吼到:“驴儿疯了!驴儿疯了!路上的人们躲一躲!有劳了!有劳了!” 石林教授的这个法子果然奏效,狗三儿这般一喊,前面的路人们纷纷躲闪开来,让出一条宽阔的路面。 而那顶轿子的四名轿夫也不敢耽误,急忙闪到路边。 闪地太过迅疾了些,轿子里面,正在打瞌睡的人陡然被诓倒,头儿撞在轿子横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们在干什么!”他一掀帘子,训斥到。 “老爷,有人跟我们抢路,而且十分蛮横,不得不及时躲让,以免轿子被他们撞散了!”轿夫头头忙解释到。 轿子里的人一抬头,正巧看到刚刚闪身过去的驴车上端坐着一名少年,那名少年似乎正冲着他微笑。 “这少年不正是今天凌晨的花童吗?沽名钓誉的少年,还这般莽撞无礼,哪里是什么太学的学生,还什么木本科!这不是欺诈吗?老夫一定参奏一本,你敢冒充太学学生,我就杀你个全家不留!” 轿子里,吹胡子瞪眼的这人正是御史大夫张欧。 “调头!回未央宫!我要亲自面见陛下,参奏这个石林一本!” 狗三儿驾着驴车玩命儿地狂奔,吆喝声和路人的责骂声构成了清晨的乐章。 朝阳升起,被桥下宽阔的河面映照。 波光粼粼与溪水潺潺,构成了清晨的另一番动听的音乐。 正文卷 第22章 师父,你别笑 未央宫。 甘泉殿。 汉武帝在上完早朝后,就卧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已步入花甲之年的汉武帝已经大不如以前,觉儿少,精力也不似以前那般旺盛。 多疑,缺乏安全感,时常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特别是数年前的蛊毒之祸,已经让他对身边的人疑神疑鬼。 有时,每吃一口饭,每喝一口水,他都觉得有人在害他。 甚至泡在澡盆里,总觉得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漂浮在自己身边。 说实在话,他的晚年生活并不幸福。 倦怠了雷打不动的早朝,变不了多少花样的宴席,看腻味了的宫娥嫔妃,每天呆在重重包围的宫殿里犹如坐牢一般……这些惊不起多少涟漪的惯例日常,早已让他觉得 自己每日如同行尸走肉。 然,昨日见到那个会讲故事的娃娃后,刘彻头一次觉得人世间还能有所期待的事,刚开始为得不到故事的结果而抓耳挠腮。 但经过一夜的细细品味后,他越发觉得人生还有听别人讲故事——那个少年谓之“评书”——这种让自己兴奋的事。 难得有这般让自己激发了眷恋生活的事,他怎肯罢休? 早朝后,就下了道口谕,让霍光和汲黯留下。 两人早早地守在门外,等着皇帝老儿将这一小觉睡醒。 霍光正双手揣在袖子里,站直了身子,闭目打盹儿。 汲黯朝霍光微微拱手,问到:“霍大司马!下官实在不解,今日早朝后,皇上为何要留咱们哥俩在此站岗啊?” 霍光听了这话,微微睁开眼睛,斜瞥了一眼汲黯,心说:“你这个老狐狸,皇上的心思,你难道猜不懂?哼!别跟老夫来玩三岁小孩子才玩的把戏了!” “呵呵,汲大人,老夫也未知啊!”霍光说完,再次闭上眼睛,继续打盹儿。 汲黯瞧着他那副傲慢无人的表情,撇了一下嘴,立马转移了话题,拍着手掌说到:“哎呀呀,糟了啊!糟了啊!” 霍光一听,赶忙睁开眼去瞧他,“汲大人,你这是何故大惊小叫?莫不要惊扰了陛下,你若惊了圣驾,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呀呀!呀呀!我突然想起来了!昨儿个那个少年说的评书,貌似今日要说结尾。看来,今天无福消受,去听那故事的结尾了!甚是遗憾呢!”汲黯拍着手叫苦不迭 。 霍光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足以让人惊讶的事,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事。 而且,霍光自然明白,这是汲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明知道陛下之所以留他们俩在此候着,还不是等他休息片刻,等到巳时,他们三人便去拿杜县南郊,去继续听评书啊。 “昨儿个,我见陛下难得脸上绽放了笑意。你我做臣子的,能找到一个让陛下开心的事真是不容易,我们何不将那少年请到宫殿来,让他专门负责给陛下说评书?霍大 人,您看在下的主意如何?”汲黯眯缝着小眼,嬉笑着问到。 “不如何!”霍光说完,再次扭头,闭上眼睛,继续打瞌睡。 汲黯知道这种场合十分无趣,也就闭上了嘴巴,也如同霍光一般,揣着手儿,闭着眼睛,站立着打盹儿。 “两位大人!” 有人这般突然惊呼一声,吓得霍光和汲黯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看到御史大夫张欧提着袍子匆匆赶来,他还气喘吁吁地喊到:“两位大人,两位大人如何在此罚站呢?” 霍光和汲黯听了,面面相觑,都皱了一下眉头,异口同声地瞪着张欧怼了上去:“这是罚站吗?看清楚!这是站着打盹儿!” 张欧听了,“噗嗤”一声乐了,他边乐边说到:“站着打盹儿?两位大人岂不是跟我的马儿一般能耐了!” “我们能跟马相比吗?不对!马儿能跟我们比吗?简直放肆!你也不怕惊扰了陛下的美梦!”霍光气得语无伦次。 张欧一脸的委屈,“论嗓门,下官的比不了霍大人。俗话说‘公鸡打鸣,斗不过驴儿叫’,下官是一名草鸡,比不了大人您呢!” “有这俚语?不对!谁是驴啊!你骂谁!” “哈哈哈……”一旁的汲黯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哼!张欧,你乃御史言官,怎能如此大放厥词,粗俗难耐!该当此大任呢?”霍光发怒了,吹胡子瞪眼起来。 “下官粗俗,不过只是看到两位大人满脸倦怠,又守在龙门处,下官生怕两位大人精神不佳,惹得龙颜不悦,故而,略施小计,逗两位大人开心一番,提提神儿,提提 神儿而已。”张欧说得轻巧,竟然将刚才的冒犯轻描淡写过去了。 “你这叫占了便宜还卖乖!御史大人做到你这个份上……” 还没等霍光上纲上线一顿批评,汲黯立马出言阻拦住了,“嗳,大家都是同僚,何必动肝火呢?张大人如此火急火燎地跑来到底为何呢?陛下正在睡龙觉,你莫要惊扰 了陛下。” “我要参奏一本,弹劾一人。他竟然胆大包天,妄称是太学之人,小小年纪便沽名钓誉。他又崇尚低俗、媚俗、庸俗,于大街上横冲直撞,置百姓生命于不顾。” 一听张欧提及了太学,霍光脸色突变。 因为主管太学的太常乃是他的堂弟霍启。 如果太学出了差池,他的堂弟一定会受些连累。 霍光急忙询问:“此事如何?详细讲来!” “那名自称太学弟子的人,年方十又三四,初步断定是杜县人。” “这么小的年纪?我还从未听说有这么小的年纪的人就拜为太学弟子。”霍光一脸地疑惑。 汲黯明白霍光这般关心的缘由,便善意提醒到:“是也不是,一查便知。” 霍光刚扭头,要唤远远站在一旁的丙吉。 只是一个眼神,丙吉便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就匆匆转身奔了出去。 霍光又问到:“他的名字叫什么?” “叫石……” “谁人在外面喧哗?”殿内的刘彻突然高声问到。 三人急忙一缩脖子,知道叨扰了龙觉,赶忙齐齐下跪,禀告到。 “张爱卿怎么也在这里啊,也好!你们一起进来吧!” 三人得了圣旨,便一前一后进入大殿。 汉武帝早已洗漱完毕。 霍光瞟了一眼,赶忙低头,发现汉武帝今日精神焕发,于往日的颓废模样大不相同,就知道了他今天心情很好。 “启奏陛下,臣有本禀告。” 张欧这般一说,站在一旁的霍光和汲黯直挫牙花子。 他们心说:“你这老东西,没见到陛下难得这般高兴吗?你就这么捅马蜂窝,故意惹陛下生气,是不是脑袋觉得呆在脖颈上太久了?” “什么事啊?”刘彻果然语气有些生硬了。 霍光和汲黯面面相觑,知道龙颜又要大怒了。 张欧便将今日凌晨和上午的事跟刘彻一一禀告。 刘彻听了也没当回事,只是随口一问:“太学弟子?有这般小的年纪?” 此时,丙吉已经领着掌管太学的霍启站在大殿门外。 霍光急忙禀告道:“陛下,太常霍启已候在殿外,具体情况,陛下可查探一二。” “好!宣他进来!” 霍启行礼后,禀告到:“陛下,我朝太学弟子共78人,最年长者五十又六,最幼者年方十三。” “十三?”刘彻一听便来了精神。 霍光急忙吹捧一番:“陛下圣明!我朝人才济济,不乏年轻栋梁之才,以此可观,我大汉朝盛世永存,指日可待!” 汲黯也不示弱,尤其是在拍马屁这样的好事上,自然是要随波逐流的。“陛下,霍大人说得对!” 霍光一听,黑脸儿一沉,怒目一瞥,那眼神能把汲黯掐死。 “那名十三岁的孩童叫什么名字?”受了臣子们的吹捧,刘彻情绪激动起来,赶忙问到。 “太学弟子年纪最小的人,名字唤作刘病已。” “刘病已?” “刘病已?” …… 几乎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地默念着这个名字。 汉武帝有些失落。 霍光开始皱眉思索起了这个少年跟刘据的关系。 汲黯则滚着小眼睛盯着众人的表情,暗自揣测他们各自的心思。 丙吉则眼里放光,似乎寻找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那名在街上胡闹的孩童是否就是他呀?张爱卿?” 张欧急忙回禀到:“回陛下,那名胡闹的孩童并不叫刘病已,而叫石林!” “石林?” “石林!” “石林!” 这次,刘彻跟着霍光、汲黯和丙吉一同惊讶起来。 刘彻倒是十分玩味地坐下悠闲地喝着茶,几人低首,大气不敢喘。 等刘彻喝了几杯茶后,终于开腔问到:“昨儿个,那个小子说今天什么时间开评书来着?” 汲黯急忙禀告到:“陛下,巳时。” “好!我们一起去听听!张爱卿同去!来人!跟朕更衣!” …… 杜县。 难民区。 石榴儿和大伙儿正忙着淘米,生火,煮饭。 狗三儿正被众人围拢起来,听他吐着唾沫星子吹嘘昨晚的风光伟事。 说他如何把那个肥胖的新娘子制服的,如何又借着师父赠予的神器——弹弓,把新郎官的家伙给干掉的。 墙根处,老头子侧卧的旁边,背依着冰凉的墙面,蹲坐着的石林望着一大垛米粮山,仍旧皱着眉头发楞。 “好看的叔叔,俺们都有这么多吃的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啊?”小团儿问到。 “米粮虽多,但架不住这么多张嘴吃的。恐怕这些也就能挨个十来天。十几天之后呢?又要经历挨饿吗?小团儿,你可有好办法?”石林皱着眉头问到。 “俺……俺……俺没有。” 石林摸了摸小团儿的额头说到:“你好好吃饱饭就行了。这些事儿让大人来操心。” “嗯!好看的叔叔,昨天的评书你还继续讲吗?你看,今天来听评书的人比昨天还要多,足有上万人,都把咱们这个广场快围满了!” 石林听了,朝广场周围望去。 黑压压的人们聚集在广场四周。 他们占据小山坡,小石堆,城墙,甚至有些人抢不到位置,只能爬上树。 他们翘首以盼,互相聊着天儿,等待石林开评书。 人儿一多,游郎小贩开始扛着各种炒货、糖葫芦、小糖人儿等四周游走叫卖。 难民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票?”石林眯缝着眼睛,突然由忧郁变得欢快起来。 “什么票?票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躺在墙脚的老头子诧异地问到。 “可以啊!票可是个好东西!”石林盘算着,就算靠着众人打赏,比较起庞大的难民生计开销来,也是杯水车薪。 与其向众人乞讨,不如挺直腰杆,赚取属于自己的合法收入。 想到这里,石林嘴角上扬。 “师父,您别笑!您一笑,俺就瘆得慌!”刚刚侃完大山,正准备过来取碗筷去盛粥的狗三儿,一看到石林这个模样,吓得倒退几步,脱口而出。 “呵呵,快吃饭,吃完饭,开评书。末了,为师宣布一件大事儿!” 狗三儿一撇嘴,嘟囔道:“师父又要害人!” 正文 第23章 他真是一个迷 “呵呵,快吃饭,吃完饭,开评书。末了,为师宣布一件大事儿!” 狗三儿一撇嘴,嘟囔道:“师父又要害人!” 这顿饭吃的,灾民们那死灰的眼睛里终于冒出了活着的光芒。 他们今日见到了石林,都以鞠躬点头的礼节对待。 大家发自内心地感激石林。 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吃顿饱饭。 吃饱喝足了,石林又蜷缩在墙角跟迷瞪了会儿。 昨天一晚上的折腾,已经让他困倦难耐。 吃饱了饭,血液都涌到了胃部,脑袋愈加沉重了。 他一蹲下,睡意就来。不一会儿,他便迷迷瞪瞪睡去了。 他睡得挺香甜。不过,可苦了前来等待听书的近万人。 四月中旬的天气,渐次温热。 太阳一出来,这般一蒸。温度便突突地升高起来。 广场上的人本来就多,又被这高温一熏蒸,更加地让人烦躁不安起来。 “这都巳时四刻了,这评书到底开不开讲啊!”有人开始了抗议。 他这般一说,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于是获得了众人的响应。 “再不开讲,老子就走了!” “是啊,这不是糊弄人吗!爷一生气就走!” 虽然各位的宣言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地,谁也没有走的意思。 熙熙攘攘的众人中,有四个人仍旧站立在一棵硕大的柿子树下。 这次,不但有人提前在此占了位置,还摆放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更贴心的是,桌子上竟然放着茶水、甜点和果盘。 刘彻很是满意。 喝着霍光给沏好的茶水,刘彻先后问了霍光两遍什么时辰了。 霍光知道刘彻等不及了,却遥遥看到石林这个小子竟然窝在墙脚睡大觉。 他马上让丙吉去叫醒石林。 丙吉正好有意要去试探一二,便欣然前往。 距离石林外围十米的范围,站着一队壮汉。 这是狗三儿安排的。 按他的说法,“师父是俺们难民的救星。有俺师父在,才能有俺们的一口饭吃。对待这样的神人,俺们不能让师父受欺负了!” 狗三儿这般说,也是防范昔阳家偷袭。 毕竟昨晚上一闹,闹得昔阳家鸡飞狗跳。 而自己却始终在暗处,无人得知。 但师父却在明处。一旦被人认出来,事情立马就败露了。 况且,师父眼下可是整个杜县的红人儿,加强保护可是必须要做的。 丙吉挤过好几波人群,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正在酣睡的石林。 他刚要往前走,就被一个大汉给一把推住了。 “你干什么去!”那名大汉问到。 “我找一下石林石公子!”丙吉指着远远的石林说到。 “你没看到师父正在睡觉吗?去去去!一边儿待着去!” 那名大汉说着就将丙吉推出去数米。 丙吉哪能肯忍,又趁其不备,往里赶了几步,又被几人拦了下来。 双方便吵吵起来。 石林被吵醒,醒来后打了个哈欠,起身又伸了个懒腰。 此时,狗三儿捧着一串儿五铢大钱过来,对石林说到:“师父,您看看,他们见你还没开始讲评书,都着急了,送来了这个。” 石林一看,心说“嚯!好家伙!这是什么人,敢花这么大的血本,来催促我开讲?” 石林虽然心里高兴,但脸面上还是装出不耐烦的样子。 此时的老头子也翻身醒来,瞧着狗三儿手中的钱币,滋滋称赞不已:“这是什么世道啊,真是人心不古啊,有人动动嘴头子就能获得劳力辛辛苦苦干一年的收入!” 石林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到:“君子之尊严,不为五斗米折腰!” 狗三儿一听师父又在拽文学,听不明白地挠了挠头皮。“师父,这些能买好多五斗米!” 老头儿赞许到,“你师父说的是尊严与这些金钱比起来,还是尊严最精贵!” “哦?那俺们把钱还给人家?这也太可惜了!”狗三儿说着便捧着这串儿钱转身要给那人还回去。 “慢着!”石林站起身来,挺了挺腰杆儿,说到:“既然人家心底如此诚恳,咱们就别让人家为难了!正所谓顾客是咱们的上帝!” “什么上帝?”老头儿和狗三儿同时问到。 “我说的是心诚则灵,心诚灵则感动上天和大地!”石林赶忙回应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狗三儿领队,带着难民们小步跑入空旷的广场。 “一二三四!”近万难民浩浩荡荡,声音齐齐地发出来,振聋发聩。 此时,有人觉察出了,大声喊到:“他们来了!评书终于要开讲了!” 狗三儿率领众难民到空旷的广场集合,排好队形后,一声令下,集体盘腿坐下。 如此整齐划一,惹得现场围观的人们齐齐喝彩。 在万人欢呼声中,石林终于登场了。 他跨着缓步子煞有介事地步入高搭的讲台。 来到一个长条桌后方,一撩长袍,稳稳地坐下后,他摸起桌面上的穷摔来,眼光迅疾地扫过全场,之后,将手中的穷摔往花岗岩石板上重重地一摔。 “啪!” 本来喧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此时,正处于柿子树下,肃立一旁的张欧一看台上的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了陛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听他讲故事,张欧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双腿打颤。 举报谁不好,偏偏举报了陛下的大红人。 难怪自己在未央宫实名举报石林时,陛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而且还没有接自己的话茬。 石林再次环顾,发现周边的人乌央央一大片,好似在后世里的体育场内开演唱会。 当石林的视线落到远远的柿子树下时,陡然看到了那日解救自己的高个子帅哥。 石林冲他微微点头。 那人也报一微笑。 旁人并不知晓。 而那帅哥如果不是功力深厚,也不会在百米开外觉察地如此清晰。 回敬完毕,他却大为惊讶。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也是如此功力深厚。”文麒低声嘟囔道。 昨日他将查到的石林的身世一一查实后,发现可用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石林,十三四岁,祖籍不详,功力不详,学历不详。 “他真是一个迷啊!” 正文 第24章 找死的要趁早 当文麒正在思索的时候,台上的石林终于开腔了。 “大燕打食四海飘,为儿孙垒下窝巢; 终朝打食几千遭,唯恐儿孙不饱。 小燕将养数日,臂膀扎下翎毛。 忘了父母养育劳,展翅摇翎飞了。 飞到荒郊野外,遇见避鼠的狸猫。 连皮带骨一齐嚼,可叹小燕的残生——丧了!” 石林快速地说完后,捏起穷摔又猛劲“啪”地一下摔在花岗岩石板上。 “好!再来一个!” 石榴儿在场上这般一咋呼,现场的气氛立马活跃起来。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好!既然大家这么有雅兴,我再来一个!诸位听好了!” “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爷娶个瞎大奶奶,老两口过了多半辈儿谁也没看见谁。” “好!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依山傍水房树间,行也安然,住也安然,一条耕牛半顷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夜晚妻子话灯前,今也谈谈,古也谈谈,日上三竿犹在眠,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 “想不到这个家伙年纪不大,懂得人生道理怪多!”刘彻边吃着水果,边咂摸着石林说的一些有趣的定场诗。 “是啊,武哥。这些定场诗虽然愚弄众人,但笑里藏刀,暗含人生大哲理啊!”霍光及时回应到。 汲黯也不示弱,冷冷一笑,说到:“他这样的才能,如果作为太学弟子的话,应该是绰绰有余吧!是不是啊,张大人?” 张欧听了,浑身一哆嗦,连忙笑脸回答到:“是!汲大人说得对!霍大人说得更对!陛下说得更更对!” 刘彻一摆手,让这聒噪的虚伪声音停止,呷一口茶水,说到:“听评书!听评书!” 张欧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听着场上数万人的呐喊声,石林摆了摆手,说到:“今儿的定场诗就到此吧,再说下去,我就要去吃晌午饭了!让我们一起开始评书!” “啪!”穷摔一摔,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几句书词道过,余不多表,下演一部石林话人生。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波斯寻宝!接演前文:昨天已然说的是……” 石林昨晚在惩戒昔阳家时,就想好了如何演绎波斯寻宝接下来的剧情。 石林结合前生看过的无数狗血剧,将那些悲催的经历假借在主人翁身上,这样以来又延伸了不少内容。 当石林讲到情节突变的时候,场外顿时嘈杂声一片。 械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石林,你这个王八多,竟然戏耍我儿婚礼,还毒杀了我儿的大鸟,你快拿命来!” 声音洪亮,内容又十分奇特。 众人循声朝场外,城门口的一队人马望去。 只见一队人马的最前方赫然是昔阳先森,他正掷着一杆长刀,指着台上的石林破口大骂。 石林也不慌张,他知道昔阳家一定会寻得来,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来。 不过,也好,他正说得嗓子冒烟儿。 趁此机会,喝起了水儿。 现场有狗三儿率领人阻挡来犯的昔阳家奴。 不过,来者皆是持有刀械,又杀气腾腾。 难民这边则唯有白蜡条棍子。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石林虽然在喝水,但手儿却摸向了腰间的口袋。 这一摸惊出了冷汗。他心说:“糟糕!我竟忘了昨日已经将弹弓给了狗三儿。今日一高兴,竟然忘记了给他索要了!” 不过,石林的脑子转得飞快。 任昔阳先森怎么暴跳如雷,石林还是悠然自得地轻吹竹筒里的热腾腾的蒸汽。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竟然绑我的儿媳,断我儿子的命根子,让我昔阳家断子绝孙不成?你这个人渣,我今天非要手刃了你不成!” 石林轻轻地放下竹筒杯,微微瞥头,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差点儿气爆了昔阳先森,更让昔阳家的家奴们面面相觑,心里纷乱。 这句话便是:“请问昔阳家的,你是什么军制官衔?竟然带刀带刃带军马,你们是不是早已有了谋反违逆之心了不成!” 石林本来就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借助一些有用没用的话语试探一下,拖延对方。 好借此机会,得以寻找其他办法。 但石林也并非无的放矢。他印象中,汉武帝焚书坑儒,实行的是思想禁锢,就怕有杂音评三论四。离汉朝不远的秦朝,实行的是最为严苛的没收兵器制度。 像昔阳家这种大户,既非官差又非军队将士,怎么会有装备精良的武器呢。 石林说完这话,只见昔阳先森先是一愣神,他的家奴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远在柿子树下的刘彻,本来正陶醉于评书的关键情节不能自拔,更是恍恍惚惚,他看台上的石林,犹如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刘据。 那般精明伶俐,那般可亲可耐的模样立马唤起了他对儿子的种种回忆。 因为小人谗言,他错以为刘据要造反争夺皇权。在自己强硬措施下,逼得儿子自刎而亡。儿子的家人更是惨遭灭门。 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转头空,是非却尘埃落定。 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尚“武”,一辈子跟匈奴死磕,跟造反者死磕,跟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死磕。 到头来,竟然把嚯嚯屠刀架到了自己的亲人身上。 长刀一挥,亲情全无。 晚年的自己尤其感到孤独。 时间越久,他对错杀儿子的悔恨就愈加浓烈。 虽然建了思子宫,但儿子已错杀,天下人对自己的心早已有了谴责。 就像当年壶关三老令孤茂上书写的《讼太子冤书》:“皇太子本是汉朝的合法继承人,将承继万世大业,执行祖宗的重托,论关系又是皇上的嫡长子。江充本为一介平民,不过是个市井中的奴才罢了,陛下却对他尊显重用,让他挟至尊之命来迫害皇太子,纠集一批奸邪小人,对皇太子进行欺诈栽赃、逼迫陷害……” 一番责怪声有犹在耳。 这些声音何尝不是天下人对自己的指责呢? 但是,自从见了石林,压在心中多年的郁闷竟然骤然抒怀了。 刘彻心中笃定,这是上天在拯救自己,遣送刘据的魂灵给另一人,让自己免遭内心的痛楚折磨。 刘彻心里自然大为高兴,心气儿也顺多了。 除了这份情愫,刘彻更是被石林的才华所折服,深陷故事不能自拔。 结果,这等平日里难得的雅兴突然被一伙不明人士给叨扰了,心里直犯微怒。 本来,出宫殿的时候,他下了口谕,谁也不准揭穿他是当今陛下的身份,连他自己也不准。 之所以这般安排,就是为了让自己享受一把单单纯纯、清白老百姓的天伦之乐。 没成想,半路杀出来这么一帮让人扫兴的家伙。 正在酝酿闷气的刘彻一听石林说到平素一个大户竟然拥有军械,顿时火冒三丈。 刘彻将手中的水杯“砰”地一下子哆到了石桌上,吓得霍光和张欧浑身一哆嗦。 汲黯一直暗自观察刘彻的表情变化,倒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他见到刘彻这般表情,立马扭头瞧了瞧站在身旁的文麒。 文麒会意,立马飞身起来朝石林奔去。 霍光也不示弱,扭头朝一旁的丙吉一瞪眼。 丙吉赶忙朝乔装打扮并埋伏在四周的卫队人员挥了挥手。 他们立即分成两股人马。 一股人朝刘彻这边围拢过来,防止昔阳家那边冲撞过来。 一股人散入人群,朝着石林方向奔袭而去。 而此时的昔阳先森则咬牙切齿地怒吼一声,举着大刀朝石林劈去。 “奸儿,拿命来!” “嘭!”远在柿子树下的刘彻一听这话,立马气得将水杯砸在了石桌上,叱责一声,“他在骂谁!” 正文 第25章 好一番盛世当下 站在刘彻身后的张欧吓得浑身一哆嗦,他从来没见过刘彻这般发怒过。 而让他纳闷的是,刘彻之所以这般发怒,竟然是因为一个穷小子被人欺负了。 “这个穷小子到底跟陛下有什么关系?有人欺负他了,陛下怎么会情绪这般激动呢?平时,有大臣跟他找死里怼,他都没这么发过火!”张欧心里直纳闷,而有一个大 胆的想法,让他不寒而栗。“恐怕这个小子跟陛下的关系不浅!坏了!我今天一早还火急火燎地参了他一本!” “怪不得陛下听了不以为然呢!这个搁在平常,陛下早就下了旨意,将冒充太学弟子的人抓入大牢了!” 张欧一番思索,终于肯定这个穷小子跟陛下的关系不一般。 而当他再次细细打量那个穷小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小子竟然跟太子刘据一个模样! “天呢!这……这……哎呀呀!”张欧在心里直后悔自己的莽撞。“我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寡言慎行,没想到自己还是误在了多言的亏上了!”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多言不益,必自毙!” 张欧赶紧默念座右铭,转身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里面去。 一旁的汲黯却捻着胡须自是一番自得的爽快样子。 明眼人瞧得出来,石林完全就是已殁多年的太子刘据的模样。 可以断定,这个石林跟刘据有着脱离不开的关系。 要不然,天底下哪有模样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的两个不同的人? 汲黯心里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极好的苗头:为巫蛊之祸背负自责之心的刘彻应该放宽一些心了! 巫蛊之祸给大汉造成的创伤,不仅仅是刘彻众叛亲离、手刃亲人的冷血,更是一种信任危机。 在那个唯小人视听,唯巫师扰乱纲常的岁月,沾满杀戮气息的皇权,让天下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石林的出现,给刘彻的伤痛撕破了一个口子,可以让这份伤痛的脓血流出来,让伤势趋于好转。 本来汲黯还在担心,多疑的刘彻能不能承认他跟石林这个小子的关系,但刚才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已经让汲黯明白了刘彻的心思。 在他心目中,早已将石林视为了亲人。 哪怕在石林的身份还未查实的情况下。 而在刘彻承认石林的身份之前,他便适时地派出自己的干儿子文麒去营救石林,早算是把拍马屁的功夫做到了无影无形当中。 一旁的霍光瞧着汲黯那份德行,冷哼一声。 他心说:“你这点儿小把戏老夫还看不出来吗?就你会拍?我就不会拍了?要说拍马屁,没有我霍光拍地响的!” “怎么个响法?自然是‘啪’‘啪’‘啪’!” 霍光瞧着自己的数十人如潮水中的蛟龙一般,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而去,朝着即将如疯狗一般的昔阳家奴们冲去。 “找死!”昔阳先森举着大刀,策马飞起,径直朝石林砍去。 “嘡啷啷!” 一杆长枪直接悬空抵住了飞下来的大刀。 只见文麒那俊俏的小将如飞鹰一般腾空而起,直接将昔阳先森的长刀挡了回去。 “哗……”众人无不为此惊叹。 昔阳先森被这小将震地虎口发麻,连连倒退。 “你是什么人!”昔阳先森用刀指着落地的文麒吼到。 “杀你的人!”文麒伸出手去,将空中的长枪稳稳地接住,紧接着来回舞动一番,耍得那般漂亮,引来众看客的阵阵喝彩声和掌声。 “好!” …… 昔阳先森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怎肯罢休,脸面一横长刀,扬天“哈哈”大笑。 “无知小儿,看爷爷我如何剁了!哎呀呀!”昔阳先森举刀催马便杀向前方。 一听到昔阳先森说的这话,柿子树下的汲黯一下子揪掉了一根胡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一旁的霍光撇嘴微笑,伸手指着远远的昔阳先森,对汲黯说到:“你老爸在教训孙子呢!” “滚!你老爸!那是你老爸!”汲黯气得吹胡子瞪眼又跳脚。 刘彻也不顾他俩的打闹,眉头紧皱,一脸的不高兴。 似乎正有一口气想吐吐不出来,憋闷地难受。 “嘭!”高搭的台上,石林捏着穷摔狠劲地摔在了石板上。 “说美女道美女,敢问美女知多少?”石林朗声一问,立马将全场被惊吓的观众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说那美女!妖的叫美女,丑的有气质,刁的叫才女,木的叫淑女。” “瘦的叫苗条,胖的叫丰满,高的叫婷婷玉立,矮的叫小巧玲珑。蔫的叫温柔,凶的叫泼辣,傻的叫阳光,狠的叫冷艳,土的叫传统,洋的叫潇洒,匪的叫另类,骚的叫风流,嫩的叫青春靓丽,老的叫风韵犹存,浪的叫众星捧月,牛的叫傲雪凌风,闲的叫感情专一……到底什么味儿,试过才知道!” “嘭!” 一番定场诗过后,石林又重重地摔了一下穷摔,终于将众人的注意力完全吸附过来。 “上文书说到……” “想不到这小小的少年倒有一番稳定自若的坦然!他的控场能力也这般强悍!”汲黯赞叹到。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霍光冷冷地回到。 “你俩不说话,不会当哑巴!”刘彻骤然一句训斥下来。 两人急忙侧首偷眼观瞧,发现刘彻正吃着干果,眼神儿极有风采地瞧着石林,专心地听着他的说书。 两人这才面面相觑,互相点了点头,朝远处的石林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石林端坐高台,讲得绘声绘色。 高台一旁则刀剑相击,打得不可开交。 文麒对昔阳先森,打得不相上下。 一旁家奴却与乔装打扮的霍府家丁混打在一起,彼此均有伤亡。 缩在一角的狗三儿将手中那条被刀械劈成了两半的白蜡杆儿丢到一旁去,突然想起来今天凌晨师父给他的神器。 他急忙伸手进怀里,摸出弹弓来,从地上找了一堆石子儿,藏在一堆草垛的高处,拉满了弹弓,对着昔阳家奴一弹发出去,立马就打瞎一人的眼睛。 霍府家丁顺势就一刀斜切过去,直接将昔阳家奴砍翻。 有人瞧见了藏在草垛上方偷袭的狗三儿,刚要有所动作,立马被后方上来的霍家家丁砍翻。 台下附近混战不已。 台上的石林却将故事讲得娓娓动听。 广场上的数万人却深陷故事当中,不能自拔。 当石林终于将故事讲到了关键时刻,突然他摸起穷摔“嘭”地一下子砸在了石板上。 “嘭!”文麒的枪杆子正好一下子砸中昔阳先森的关键部位,将他砸倒在地。 霍府家丁蜂拥而上,直接将昔阳先森制服。 “欲听后事如何,且等到明日巳时时分,听我详细分解!” “哗……” 台下的观众一阵喧哗。 不过,自有石榴儿和小团儿等人带队,热烈地鼓起掌来,其他观众也就受了熏陶,纷纷效仿。 一时间,数万人欢呼雀跃,鼓掌齐鸣。 深陷这热烈氛围中,他面露红晕,微笑地大叫到:“盛世啊!盛世啊!朕的太平盛世果然到来了!” 正文 第26章?美女的崇拜感 艳阳高照,春风一吹,盛开的春花的芬芳便四处弥漫开来。 石林捧着一碗米饭,啃着难得的红烧肉,仔细咀嚼着久违了好几个世纪的香味。 “师父,你真是勇敢!俺们都佩服地五体投地了!”狗三儿噘着嘴,似乎觉得这份荣光是自己的。 “是啊,好看的叔叔,你真的越来越好看了!”小团儿仰着粉嫩的脸蛋,望着石林呲牙咧嘴地笑。 “果然英雄就是英雄!别人在你眼皮下打架,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却稳坐在台上,把故事说得绘声绘色,委婉动人。这魄力可真不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石榴儿也难得这般夸赞人了。 “我真是替你捏把汗,万一有个人窜上台,一刀就能结果了你,你倒好,还优哉游哉地说着评书!我老头子的心肝儿差点儿就爆裂了!”半躺在墙角的老头儿不无担心地说到。 “好看的叔叔,你说说,你的胆儿怎么这么肥?你教教我,我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形了,也如你这般泰然自若!”小团儿对石林崇拜地五体投地。 石林咋摸着大米粒儿的香味,毫不在乎地说到:“那样的前提是有人事先给你一大串儿五铢钱!”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一愣,之前对他的崇拜感顿时要消散了。 “师父,俺们不在乎钱的!” “屁!没钱我豁什么命!早跑了!还能坐在台上讲,还不是为了对得起那串儿五铢钱?徒儿要记住:顾客是上帝!咱做艺术的要有诚信!我这是为艺术而献身!” 众人一听,顿时扭身回去,假装不认识石林。 “我说你们呢……为了艺术,我愿意时时刻刻准备献身!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狗三儿摸一把骚红的脸,说到:“师父,俺能说不认识你吗?” …… 狗三儿等人用过了午饭后,聚在墙角处,数着今日上午开评书赚来的打赏钱。 “师父,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打赏的钱还不够昨儿个的!很多还都是不能用的三铢钱!”狗三儿说着,生气地将挑出来的三铢钱丢在了地上。 “别丢!把这些三铢钱都给我收好了!” “师父,这三铢钱是不能用的,朝廷明令禁止,只能用五铢钱。”石榴儿说到。 “为师我自有妙用!”石林说完,继续埋头扒拉香甜的米饭。 今日吃的米饭是昨夜从昔阳家的粮库里运来的,没想到他家囤积的米饭比市面上的米饭香甜了不少。 石林心下就琢磨着留一部分这样的大米,等寻到一块儿田地,便种一部分。把这良种推广出去。 “师父,你留这些干嘛?花都花不出去!”狗三儿又开始嘟囔了。 石林只是笑笑,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如果能穿越回去,带着这些三铢钱,简直就能成暴发户了。 吃完了午饭,石林接过小团儿递过来的烧开水,喝了几口,便将一大堆三铢钱用麻绳串起来,之后揣进了口袋里。 望着石林那般认真的模样,石榴儿悄声对狗三儿说到:“你师父是不是缺心眼儿啊,要那些没用的钱干啥?” 在石榴等人的眼中,石林就是一个怪人。喝水吧,还得费柴火把水儿烧开。吃饭吧,还得掐着点儿,什么早餐、午饭、晚饭的,分得那么清楚。而且,吃的饭菜还不一样。 每天早上还见他用小竹板儿刮牙齿,咀嚼山上的一种树叶。他还美其名曰:刷牙,漱口。 有时候,他还采集了山上的那些绿树叶子,泡在开水里喝。 开水都被泡成了绿色儿。 他真是一个怪人! 狗三儿一脸的嫌弃,“你才缺心眼儿呢!我师父这般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俺们学着点儿就行!嘿嘿!你也别说师父,俺也存了几枚!”狗三儿说着从怀里摸出几枚三铢钱来,掂量了掂量。 “指不定哪时候,俺们就靠着这些三铢钱发财了呢!” 石林听了闷笑不语。 石林接过石榴登记的账簿。 今日上午的评书赚的钱除了刚开始柿子树下那伙人出的赏钱,其余的观众很少有投钱的。 本来,石林觉得这么多观众,每人投个几枚钱,就够难民们一段时间开销的,没想到大部分人只是来凑热闹,害得自己口干舌燥,白白多讲了一小段儿。 “师父,这些人呢,总是在用花不出去的钱坑骗俺们。白听了故事,还丢了破烂!照这样的收入下去啊,俺们的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难民的数量庞大,每日的开销的确不是小数目。 在解决了基本的粮食问题后,石林就琢磨着给他们一个营生的办法。 坐吃山空,再大的金山,光靠两张嘴也会吃光榨净。 不过,眼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评书的收入问题。 石林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到:“为师自有法子!” “啥法子?”狗三儿一脸的茫然。 “今天下午,你派一些人手去砍一些竹子来,之后将竹子砍成一掌规格的东西。大小比照着你的右手掌来。” “我的手掌?师父干什么用?”狗三儿又是一阵茫然。 “按我说的做,准没错儿!” 石林又在一个竹片上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并在下方写了一行字儿。 一旁侧卧的老头儿细眯着眼望了半天,问到:“你这符号倒是有点儿意思,只是你这字怎么这么简洁?几笔几划就勾勒完成,跟当朝文字大不相同啊!” 石林指着一行简化字,说到:“这是标记符号,别人做不了假,才能保证出不来假票!” “什么叫票?什么叫假票?” “哈哈,票嘛,就是钱!” “这竹片儿怎么会是钱呢?”老头儿纳闷地问到。 狗三儿、石榴儿、小团儿等人看石林,如同看一个精神病人一般,露出了十足的关切眼神来。 “明天,大伙儿就明白了!” 石林将写好文字的竹片儿递给了狗三儿。“找一位青铜匠,按我上面的文字和符号做一个模具。” 狗三儿接过竹片儿,问到:“师父,这上面写得啥?” 石榴儿凑过来,问到:“这上面写得什么日什么效?” “此票当日有效!”石林随口说出来。 狗三儿虽然弄不懂这是什么,但知道师父要弄这个自然大有用处,便揣进怀里收好了,等到过会儿便去找青铜匠。 正文 第27章 评书的威力 “师父!你的人格魅力果真牛逼大法了!” “当俺们危机四伏的时候,竟然有人拔刀相助。而且,一来就是十来条好汉!” “要不是那十来个人行侠仗义,昔阳家的那几个人还真不好对付!” “俺手里虽然握着师父赠予的独门武器,但一名英雄难敌四手!俺一个人战胜不了那么多人,差点儿就被几人上来就把俺给计息咔嚓了!” “说到这里,俺还真有点儿害怕啊!俺们那么多人都被昔阳家的狗奴们干翻了!” “俺们的白蜡杆儿被他们一两下就剁成了几截!以后啊,还得弄些武器耍耍,要不然小命儿还真难保了!” 狗三儿挥舞着手掌假装那些拿刀械的人说到。 说到那个帅气的小伙子,石林开始琢磨起了柿子树下的那伙人的身份。 看他们的举止根本就是大官大户的模样。 而能够一下子出动那么多会武功,又有武器的人,不是大官就是王爷身份的。 尤其是等到评书说完,帅气的小伙子便规规矩矩地跟柿子树下的人行礼。 在得到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一番言语后,他便率领众人将昔阳家的人押往县衙。 后来,他还听说,昔阳家的人推着几车子银钱去赎人,县令愣是没有答应放人。 由此推断,柿子树下的那些人真是王爷身份级别的人了。 要不然,仅仅是大户的身份,一是没有那么多的军队加持,二是连县衙都为之忌惮。综合考恒,柿子树下的人就是不简单。 不简单到什么身份? 大官?不会这么大的排场。 上完早朝的臣子们都困得要死要活了,谁还有这份闲心来听评书呢。 陛下? 说到了当今陛下,石林压根想都没想。 要知道一朝之主的皇帝天天忙于政事儿,哪有闲工夫听他一个小屁孩说评书啊。 只有那些王爷,或者驸马一类的权贵,才能既有钱财又有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来挥霍。 “嗯!一定是一位王爷!”石林肯定地说到。 “人的能耐就在于能调动的资源有多少。我得想个法子好好结交一下这位达官贵人,但又不能做得低三下四,要恰到好处,还要给足了我自己的面子。”石林暗自琢磨着小心思。 “师父。”狗三儿吓得后退一些,“师父,你别笑。你这样一笑,俺心里就瘆得慌!” “我笑了吗?” “嘭!”一个脑瓜崩就弹了上去。 …… 未央宫。 刘彻自从杜县听书回来,用过了午饭后,就待在听雨轩亭楼里,躺在竹藤椅上,闭目养神。 任几个大臣前来禀报事情,都被他挥手拒绝了。 霍光站在听雨轩门外,等了会儿,便问旁边的公公陈广:“陛下这样的状态多久了?” “自从回来用过午餐后就这样了,来了好几波大臣了,陛下一概不见。”陈广叹口气说到。 霍光揣度了几分,便心知,皇上仍旧沉浸在石林那个小子上午的说的故事里。 别说皇上了,就是他这个大臣,自从上午听完了石林的故事后,就欲犹未尽,心思一直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 过去,从来没有这般全身心沉浸的时候,然而,石林这个小子却做到了! 何况,今日昔阳家冒犯国法,私藏军械,还暗藏私军,这等斗胆的犯法作为如果搁在平时,皇上早就命人将昔阳家灭门抄家了。 等到自己安排的人将昔阳家奴一并擒获了,不但没得到陛下的赞许,反而被他毫不在乎地下了命令,将昔阳一干人等,交于地方官处置。 好斗了一辈子的皇上,竟然因为石林这个小子,一下子改了脾气。 不但如此,皇上自从巫蛊之祸后,数年都未曾有过笑意。 满布阴云与不乐已经让皇上日渐消瘦了。 而这两日,石林的故事一讲,皇上竟然绽放了久违的舒心与微笑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石林一个小少年,竟然靠着两张嘴就一下子吸引了近万人去听他瞎说。 说他瞎说吧,故事又是那么地吸引人。 情节也似乎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平素的故事讲出来,越咂摸越觉得暗含无尽的人生道理。 他的故事似乎有魔力,将人们的心魂都摄住了。 “这个小子真是怪人!”霍光嘟囔了一句。 “霍大人,你说什么?”陈广问到。 “呃……鞥!”霍光干咳一声,“我说,再来人求见陛下,你就一概否决,别再打扰陛下了!陛下难得清静一回。你就多体谅陛下,多心疼陛下。” “心疼陛下,那是做奴才的本分!只是……”陈广说着就吞吞吐吐起来了。 “只是什么?如果有哪位大臣该违逆于你,你就告于我,不必有所忌惮!”霍光急忙借题发挥对皇上表了忠心。 “不是的,霍大人。奴家只是想……”陈广将嘴巴贴近霍光的耳畔,轻声说到,“奴家想在明日陛下去杜县听评书的时候,大人能带带我,奴家也想去啊!” “哦?”霍光十分惊奇地问道,“这是为何?” “霍大人也许知道,陛下之所以突然喜欢独处,还不是在咀嚼那个叫石林的评书吗?陛下难得一见地独自待着,而且啊,奴家仔细查看了,陛下时而悠游自得,时而愤怒,时而微笑不语,一定是在回味那评书。” “霍大人不知道,石林的评书已经在宫内炸开了。不但宫娥太监们四处传播,连那些嫔妃都巴不得出去听一听呢!” “陛下是谁?九五之尊的真龙天子,天下人,天下事哪有不入陛下耳的,但能如陛下心的能有多少呢?而这石林的评书可真有魔力啊。现在,都疯传一句话呢……” “什么话?”霍光早已知道石林的评书在杜县内炸开来,但没想到在长安也有这么大的威力。 “听石林评书一回,三月不知肉味。” “这……”霍光突然觉得,石林的评书真不是一件好事儿! 他轻轻动一下嘴皮子就能让天下人为之如痴如醉,如果他胆敢搅动民心,图谋不轨呢? 正文 第28章 一纸婚约成鸡肋 许府。 花园凉亭里。 初春的花园里,各种春花烂漫,芳香四溢,彩蝶飞飞。姹紫嫣红的各种花儿,写不尽春意盎然的喜色。 许萍儿正跟晴儿学着今日里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评书。 坐在圆形石桌后面的晴儿,托着腮帮子,听得分外入神。 尤其是,听到男主人公遭遇的种种不幸,更是牵动了她那久藏在内心深处的敏感情愫。 听罢了故事,晴儿良久不说话。 许萍儿也是托着腮帮子思考了很久。 过了会儿,晴儿才忍不住问到:“小姐,你说这个说评书的人是不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他经历的人生世事一定很多,要不然讲出了的故事那么感染人呢?” 许萍儿托着腮帮子回答到:“谁说不是呢!可是我听他们说,说评书的人恰恰是一个少年!亦如你我般十几岁的人!” “啊?”晴儿一听便炸锅了。“不会吧!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能懂什么呀!” “我觉得也是!兴许是他们故意逗我的吧!我也不信他们说的!能讲出这么好听的故事来,还暗含着巨大的人生道理,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经历了很多大是大非的老者!” 晴儿受了感染,无比激动地说到:“明天我们也去听吧!见到那位先生后,我想拜他为师!难得有人让晴儿佩服地五体投地。我愿意化为奴,甘心去伺候他!这样以来,我不但能跟他学习到更多的人生道理,还能避免自己少走很多人生的弯路!” “拜他为师?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要知道他既然学富五车,人生大风大浪都经历了,我们这点儿姿色,或许他根本瞧不上眼呢!”许萍儿噘着小嘴说到。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拜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行的是父女之分,那有你想得那般男女之间的关系的龌龊!” 晴儿这般说了,还不好意思地推了许萍儿一把。 许萍儿哪能饶得了她。 两人推推搡搡,打闹起来。 许广汉与欧侯费云正在花园里走动。 两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昔阳家真是自讨苦吃,这个老东西这次得罪的人真是大人物!就算是他们把满车的金银拉到县衙,县令都不敢接收了!”欧侯费云幸灾乐祸到。 “昔阳家这次要败落了!摊上这种事儿,就如同遭遇了无底洞,县衙关着人不放,他们家的钱就要源源不断地运进去。要不然,县令将昔阳先森重办了,不但他要被杀头,全家人都要面临灭族之灾!”许广汉捻着胡须说到。 “动了军械,这是死罪!县令若查实写他个谋反的罪责,那就是灭九族啊!” “这家伙平时为了钱财,总是不择手段,这次算是真的栽唠!” “哈哈!杜县就只剩下了你许某和我欧侯某人了!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 两位老者边说着话便在花园里走走。 当他们看到花园里嬉闹的两位少女时,欧侯费云说到:“你家萍儿和我家青阳的婚事儿该抓紧了!两个小娃娃都已经长大了!” 一听到女儿的婚事,许广汉面露难色,“刘家的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失踪了。我还想着要将当年送与刘家的定亲信物要回来。当年一时糊涂送出去的东西,如果要不回来,就怕刘家不讲道理,到时候闹个官司,于我们每家的脸面都是不光彩的!” “诚然!这是自然!凡事都在人为!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一定!一定!”许广汉强颜欢笑地抱拳回礼到。 送走了欧侯费云,许广汉满脸阴沉。 他正在为刘家的婚约而发愁。 当年,萍儿的婚事还是他一手促成的。 当年,刘家正是兴旺的时候,杜县许家的大户地位刚刚起步,以瓦窑为生计。当时的时代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贱,迫切需要读书人家来撑场面。刘忠坤又是杜县的第一大才子。许家自然是满心逢迎,以结交亲近之好,目的就是抬高许家的地位。 随着刘家家道没落,许家逐渐显现了对刘家的嫌弃。特别是随着许家逐渐跃升为杜县第一大户,刘忠坤下落不明,刘家彻底没落,许家对悔婚之事便更加地上心了。 无奈,最近一段时间,刘病已那个小子失踪不见了。 刘家撒出不少人手去寻找,到现在一直还没有下落。 “如果那个小子真的跟他爹一样,失踪了,或者死在了外面,就算是一个好结局。许家跟刘家的婚约自动解除,也算是解了他的一个围。怕就怕,那个小子不但没死,还活得活蹦乱跳……” …… 杜县闹市区。 “阿嚏!”石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随后就感觉鼻子酸酸的,痒痒的。 他用手指背使劲按住鼻孔揉了揉,酸爽的眼泪哗哗流淌出来。 “人若打喷嚏,一想二骂三感冒!谁又在想我了!”石林朗声问到。 “石林,应该是有人在骂你吧!要么是昔阳家,要么就是昔阳家的那个老头子,要么就是昔阳家的那些家奴们!”狗三儿分析到。 石林气得直接反手就赏给他一个脑瓜崩。 “你哪有这么多废话!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阿嚏!” 石林的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狗三儿顿时撤回去几步,离得石林远远的,生怕他一不高兴,又给自己几个脑瓜崩。 “麻利点儿!在前面带路!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一个好点儿的青铜匠铺。为师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要打造呢!” 狗三儿默默带有伤痕的鼻梁,快速走几步,在石林前面带路。 狗三儿那受伤的鼻梁要从今天下午的几次打架讲起。 自从石林帮助大伙儿吃上了一日两餐的大米粥,难民中便有了不和谐的声音。先是群骂,之后便动了手,最终形成了群殴。 石林真的认为那句至理名言是对的:“人一旦吃饱了,就撑得慌!” 打架斗殴完全是吃饱了撑的人才干出来的事儿。 石林分析到,除了吃得太饱有关系外,大家无所事事才是根本。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给他们找些事做。不能让他们空手等饭吃。 照此下去,非得闹得整个难民营不安稳。 但是,眼下他们能干什么营生呢? 物质贫乏的年代,又不需要劳力用短工,更没有什么作坊需要大量劳动力。 石林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眼前有一个法子比较好。 想好了就开干。石林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好能手的青铜匠。 下午的时候,他安排狗三儿打听了一个巧匠。吃过了晚饭,石林便让狗三儿带路,前去进行一番考察,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干起来。 正文 第29章 路遇杀手 昔阳家。 重重叠叠的碧瓦楼阁一重又一重,偌大的院子跨越了好几个街道。 在一间宽大的房间内,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咬着牙对站在身后的小五说到: “我们要以牙还牙!他既然把我哥废了!我就要把他的也给废了!” 小五哈腰献媚到:“二少爷,这次我们找的人绝对老辣!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了,从来没失过手!今天的行动后,我们就等好消息吧!” 少年翘着嘴冷着脸回转身问到:“那少年的画像给他们了吗?” “给了!还让他们仔细辨认识记了,这次绝对不会出差错!二少爷放心好了!” 少年听了,脸上才挤出一点儿微笑来,“好!事不成,我昔阳夏天就不姓昔阳!” …… 从难民居住地到杜县闹市区,一路打听,才知道有一个手段很厉害的青铜匠住在杜县县城五里外的小山村。 闻听人言,他价格公道,总是取小利而为之。因为这个薄利的原因,他才没有在杜县这般高租金的地方开青铜匠铺。 离开了杜县县城,夕阳已经下山。天边的云白也日渐转为灰暗。 穿越一座小山的时候,鸟鸣山涧,溪谷松风,别意的舒爽。石林为这原始状态的群山而滋滋称奇。 但当石林定睛去观瞧密密麻麻的松林时,陡然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 石林突然想到,昔阳家向来心狠手辣,昨日搅动地他们几乎大部分人吃了牢饭,他的家人岂能善罢甘休。 石林招呼跟在后面的狗三儿一声:“徒儿,快点儿!马上黑天了!等到了地方,人家的店铺就要关门了!” 狗三儿不情愿地赶紧跑两步,追上前来。 风吹松林,石林越发觉得有人躲在暗处跟踪自己。 当他们两人加快速度的时候,突然两样黑东西从树林中窜了出来。 石林赶忙拉着狗三儿的胳膊猛扑到一旁的草丛里。 而那两样黑东西飞快地剁入树干之上,赫然是两只飞镖。 飞镖虽然刺入树干之中,但仍旧发出了嗡嗡的震颤声。 石林一看是对方下了杀心,急忙大喊一声“快跑!” 两人顺势朝山坡下滚去。 就在他们滚动的过程中,就有两股劲风追着他们俩爆射而去。 “嘭!” “嘭!” 石林和狗三儿两人滚入沟壑的底部当中,急忙爬起来。 “快跑!别让他们追上咱们!”石林大喊一声,两人赶忙顺着河道往前跑。 而在两人身后紧追不舍的则是两道飞快的黑影子。 “师父,那是什么呀!”狗三儿边跑边问到。 “杀我们的人!” “啥?杀……俺的娘嗳!”狗三儿这般一声嚎叫,脚下顿时生了旋风一般,陡然加快了速度。 狗三儿这般一跑,恨得石林牙根痒痒。 “好个徒儿,你不掩护为师了?” “师父,我到前面掩护你!” “啥?”石林顿觉三观尽毁。 他当下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给他上上关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课。 石林虽然恨,但他的双腿也陡然加快了速度。 两人如风一般突然猛蹿起来。 跟在两人身后的赫然是两个脸上有着刀疤的中年男子。 他们双眼紧盯着前面的猎物,甩了几次飞镖,都没有命中,恨得牙根痒痒,直接喊到:“他俩,跑什么跑!” 另一人气地怼了回去,“别废话,快追!哎呀!” 只见他一不留神,脚儿踩进石头缝里,直接摔了一个大趔趄。 另一人只是冷眼看了他一下,连忙喊到:“我先去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你!”那人摔得鼻青脸肿,却抬着手无可奈何。 那人狂奔一通后,结果发现渐渐黑下来的松林,什么也没有。 耳畔只有那晚风吹拂松林,发出了一些嘶吼声。 他扫视一通后,突然发现前面的浓密且高的草丛后面有些抖动,嘴角顿时勾起了微笑。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飞镖,就蹑手蹑脚地朝那个地方摸了过去。 那片浓密且高的草丛抖地越发厉害,他就断定了两人就藏在这草丛后面。他急忙甩出了飞镖,同时从腰间扥出了一柄弯刀,直接跳入草丛中。 “看刀!” “嗡……”一股劲风直接逼入草丛中。 而让他极为惊骇的是,草丛后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当他愣神儿的功夫,脚下突然有什么东西缠绕住了脚踝儿。 他刚低头,那东西猛地朝身后发力,他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绳子!” 话到嘴边的时候,一扭头,余光所及之处,陡然看到那位叫石林的少年双手捧着一块儿巨石高高地举了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轻喝,猛地将腰部往后一挺,双手托举的巨石陡然飞起又朝着自己的头部砸来。 “等等,我……” “嘭!” 巨石直接砸在了脑袋上。 一个大圆西瓜直接被开了瓢。 “师父,你这么狠!”狗三儿手儿扥着绳子头儿,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我不狠,这样的下场的将会是咱俩!”石林捡起了那人的弯刀,摸了摸锋利的兵刃,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父,你杀人总该问问他们吧,杀得其所,问心无愧。” “不用问!你摸摸他怀里的东西,就知道是谁收买了这两个杀手!” “杀手?”狗三儿此时已经木讷了,但听到石林的吩咐后,急忙将那人翻身过来,伸手进那人的怀中摸索着。 他陡然摸到一包东西,用力一捏,顿时转悲为喜,乐开了花儿。 “金……金子!” 狗三儿摸出一个小包来,急忙打开,果然发现了两条金灿灿的金条。 “师父,俺们发财了!”狗三儿高兴异常。 石林对这个见钱眼开的徒儿简直无语。 本来看到他极为惊恐,没想到见到钱财后竟然一下子就壮了肥胆。 “你别高兴地太早,后面的那人也一定有俩这样的金条。” “是吗?俺们快找他去,那俩金条也是俺的!” 狗三儿兴奋异常。 “别急,他会来找咱们的!咱们先设个圈套……”石林跟狗三儿低语一番后,狗三儿便麻利地一通忙活。